[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 作者:兒東水壽 (已完成)

 
mk2258 2013-12-17 10:23: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4995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2:05
第二百章 刻骨銘心的仇恨

上吊的老校長從主席台上慢慢地走下來,向著卡在出口的人群走去。說是走的,但是看不見老校長的雙腳,說是飄過去的更恰當一點。當時的場麵,膽子小一點的已經被嚇暈了,有幾個膽兒大的直接用凳子砸了窗戶,從窗口跳下去才算跑掉了。就在這時,本來老老實實待在主席台下的老道士突然動了。他先上了主席台,將上麵放著的幾盒香煙揣進了道袍裏,之後又抓了一盒火柴在手裏,另一隻手拿過不知是誰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卻沒有咽下。

之後他跳下主席台,幾步走到老校長的身後。老道士咬破舌尖,舌尖血混著茶水噴在老校長的臉上。“嗷!”老校長一聲慘叫,他臉上的皮肉被這一口粉紅色的茶水燎掉了一半,之後,老道士劃了一根火柴,將點著的火柴放在嘴邊,然後向著老校長猛吹了一口氣。這口氣遇火變成了一個火球,飛到老校長的身上,看著就像之前潑了汽油一樣,老校長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大火球,也就是一瞬間的工夫,大火球將老校長燒成了一道飛灰。

眼看著老校長被一把火燒沒了,擠在出口的眾人安靜了。之後他們看見老道士沒事人一樣,拉了個凳子坐回到主席台下,點了根香煙正一口一口地抽著。

這件事過後,當地的人終於知道了老道士的本事。之前被紅×兵抄家抄走的東西被陸續地還了回來,雖然不敢大張旗鼓地進觀燒香,但是已經有人半夜偷偷地給老道士送吃喝及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了。而且附近哪裏出了詭異的事情,當地的革委會也開始安排請老道士去幫忙了,老道士倒是不貪心,給兩包煙一瓶白酒就去解決問題。

由於老道士早就上了黑五類的大名單,一些場麵上的批鬥還是少不了他。但是已經特殊照顧到了極致了,噴氣飛機之類的特殊動作全免了不算,別人挨批鬥會在胸前掛一個大牌子,大牌子會壓得頭都抬不起來,到了老道士這裏隻是在胸前貼一張紙片意思意思。

張曉蘭到了道觀的時候,正看見老道士蹲在道觀門口抽煙。沒想到多年不見,老道士還是一眼就把張曉蘭認了出來:“是曉蘭丫頭吧?”

張曉蘭聽了這一句“曉蘭丫頭”之後,再也忍受不住,滿腔的委屈、憤恨和羞愧到了極點,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通道,眼淚似斷線珍珠一樣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老道士歎了口氣,也沒有過去勸,隻是默默地看著張曉蘭。這幾天就像逃亡一樣的生活耗盡了她的體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張曉蘭的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栽倒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曉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她人躺在道觀裏,老道士就坐在她的床邊,沒等張曉蘭說話,老道士先說道:“真是難為你了,隻身在外的還遇到了一幫畜生。就當是命中的劫數吧。不過噩事都過去了,回來了就好了。”這番話讓張曉蘭目瞪口呆,自己什麽都沒說,老道士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看著張曉蘭又說道:“剛才你說夢話了,做夢都在哭,在求那個叫謝龐的畜生放了你。”

自己做夢說夢話了?這個張曉蘭倒是沒有什麽感覺。而且這個老道士知道得還不少,就算說夢話也不至於從頭至尾都說一遍吧?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張曉蘭對老道士沒有一點懷疑的意思。家裏不敢回去,張曉蘭隻得暫時住在這座道觀裏,老道士倒是沒有反對,把她安置在藏經的密室裏,好在當時特殊的時代環境,也沒有人敢進觀燒香。張曉蘭住在觀裏,也沒有人知道。

可能是之前飽受驚嚇,張曉蘭的神經和身體一直都是緊繃繃的。突然間放鬆下來她的身體反而承受不了。在觀裏住了沒幾天張曉蘭就突然病倒了。病來如山倒,當天張曉蘭就說起了胡話。好在老道士頗精醫理,給張曉蘭把了脈之後,老道士就上山采藥,為張曉蘭煎服。一直侍候了張曉蘭一個月,才算把她的命拉了回來。

張曉蘭康複之後沒有多久,身體又出現了變化。她開始沒有預兆地泛酸水和幹嘔,張曉蘭是個小姑娘,又處在那樣一個年代,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了,還以為是大病初愈之後,腸胃不適。而老道士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終於在幾天後的一天,老道士告訴張曉蘭一個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實——她懷孕了。張曉蘭之前生病的時候,老道士給她號脈就號出來了,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

得知自己懷孕之後的張曉蘭徹底蒙了,去醫院墮胎是不用想了,那是需要單位開介紹信和身份證明的。張曉蘭的戶口還在那個小漁村之中,就算是想把這個孽種打下來都沒有辦法。而豁出去報案對於張曉蘭來說也做不到,在那個年代,那麽做她自己的一生也就算毀了。命運的再次磨難讓她的神經也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張曉蘭變得不言不語,天天瞅著道觀正殿上麵的大梁發愣。最後還是老道士安慰她,出了個主意:“實在不行就把孩子生下來,算是我的一個小徒弟。這件事情我不說誰都不知道。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過些年想他就來看看,不想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老道士一頓死勸活勸,最後好容易把張曉蘭的心思說活,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隻有按著老道士的主意辦了。

從這之後,再有找老道士去“了事”的,老道士也改了條件。兩包煙一瓶白酒是不行了,升級成了雞蛋和排骨。得的這些東西老道士全給張曉蘭補了身子。一轉眼又是六個月過去,張曉蘭的肚子一天一天地變大,眼看著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

一天,老道士被造反派“請”去批鬥,張曉蘭藏身在正殿下麵的暗室裏等老道士回來。這時道觀裏偷偷地進來兩個人,這兩人直奔供著三清的正殿,在三清座下磕頭禱告。張曉蘭在暗室裏聽得清楚,來的人正是她的親生父母,張曉蘭已經失蹤了大半年音信全無。她插隊的當地政府隻是說張曉蘭過年之後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無故失蹤,找了大半年也沒有找到。張曉蘭的父母實在是沒了主意,才趁著道觀裏沒人的時候溜進來,求神靈保佑自己的女兒逢凶化吉,早點出現。說著說著老兩口動了感情,痛哭了一通之後,才離開了道觀。

張曉蘭本來早就忍受不了,想要現身和父母團聚。但是看著鏡子裏自己大腹便便的樣子,她又覺得難以啟齒。最後咬牙等到自己的父母離開道觀之後,她才從暗室裏出來。這時的張曉蘭回想到自己這大半年的遭遇,精神徹底地崩潰。在她父母離開道觀不久,張曉蘭在偏殿找了根房梁上吊自盡了。

老道士回到道觀的時候,張曉蘭已經涼透了,在她吊著的身子下麵,臍帶連接著一個剛出生的男嬰懸在半空之中。張曉蘭在上吊的過程中,掙紮著動了胎氣,在她咽氣的一瞬間,竟然早產將胎兒生了下來。男嬰活了下來,但是張曉蘭卻回天乏術,老道士隻能給她做了一場法事之後,將張曉蘭暫時埋在了道觀的後麵。

接下來就是處理這個嬰兒了,老道士對外宣稱是有人將嬰兒遺棄在道觀門前,他和這個嬰兒有緣,將此子收入門牆之下,取名張然天。

張然天說完了這一大段之後,揉了揉被凍得通紅的耳朵之後,說道:“你們現在知道為什麽謝家的人都該死了吧?”聽了張然天有些挑釁意味的提問之後,現場一片沉默。就連一貫不著調的孫胖子都找不到話來回應。最後還是郝正義從另外一個角度問道:“那麽你殺死謝家人的手段也是那個老道士教你的了?”

“如果他肯教我,這個仇我早就報了。”張然天冷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到成人之前,都是靠我那個名義上的師傅撫養的。他靠著道觀的香火錢一直資助我上了大學。他把自認為能教我的東西都教我了,可就是……”說到最後的時候,張然天突然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起來,他抬頭手指著天空大聲喊叫道,“偏偏沒有教我報仇的本事!”

孫胖子狐疑地看著張然天說道:“這手藝不是你師傅教你的?”張然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他以為不教我,我就學不會嗎?”說著,他轉頭看著孫胖子說道:“他沒告訴我的事情多了,甚至沒有說過我媽媽是怎麽死的。你猜猜我是怎麽知道的?”這時,我感覺到張然天有些不太對頭,海邊寒風凜冽,我們凍得直打哆嗦,他卻是大汗淋漓的。而且看上去張然天的目光呆滯,臉頰就像擦了腮紅一樣,這種不健康的紅潮一直延伸到他的脖子。他的這種狀況就好像是我小時候在老家見過的一個瘋子,那個瘋子不犯病的時候好人一個,但是瘋病一上來就是張然天現在這副模樣。

沒等孫胖子答話,張然天自問自答道:“那一年我大學剛剛畢業,回老家陪我那個師傅住了幾個月,有一天晚上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聽見我師傅在偏殿裏和人說話。我扒著門縫往裏麵看……”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突然迎著孫胖子快走了幾步,瞪大了眼睛問孫胖子:“你猜我看見什麽了?”張然天的這個舉動嚇了孫胖子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緩了一下之後,細聲細語地說道:“看見了什麽?你慢慢說,不著急。”

張然天目光呆滯地看著孫胖子,過了好一陣子也沒有說話。突然張然天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好像恢複了一點意識。張然天喘著粗氣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瓶,在手心裏倒出一把藥片。他也不數,一把倒進了口中,在嘴裏嚼了幾下之後,一仰脖生生吞了下去。過了兩三分鍾之後,張然天臉上的紅潮退去,這時他顯得有些疲憊,發覺到我們這些人看他的異樣眼神之後,張然天深吸了口氣,將手裏的藥瓶給孫胖子看了一眼,說道:“放心,我吃的不是毒藥,是鎮靜劑。這麽多年了,要不是靠鎮靜劑,我早就瘋了,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才下手。”

看著他恢複了正常,孫胖子試探著說道:“不是我說,你還沒說扒著門縫看見什麽了。要不你再緩緩,等一會兒再說?”張然天擺了擺手,說道:“說出來我也能舒服一點。”他長出了一口氣,再說話的時候平穩了很多:“我師傅當時也是太老了,老得連我躲在門口都沒有發覺。我看見我師傅和一個吊死在房梁上的女鬼說話,我當時看了一眼就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

“本來我還想跑的,但是等我聽清他說的是什麽的時候,兩條腿就像釘在了地上一樣,一步也退不了。”說到這裏,張然天閉眼緩了一下之後,才重新說道,“那幾句話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忘。我聽見師傅和那個女鬼說,過了這麽多年了,然天已經長大了,你這口怨氣還放不下嗎?然天是你的親生骨肉,這麽多年你親眼看著他一天一天長大,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該放下了。人鬼殊途,當時我媽媽說的話,我卻聽不懂。”

“雖然師傅收了我做徒弟,但是無論大小法事都不讓我參與。我第一個見到的女鬼竟然是自己從未見麵的親生母親,見了麵我卻連她說什麽都聽不懂,你們能想到我應該是什麽心情嗎?聽完師傅的話之後,我在外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動靜大了點,驚動了偏殿裏麵的師傅。我也藏不住了,但是我再找偏殿裏麵我媽的魂魄時,她卻藏匿了起來,不肯見我。”

“我當時不管怎麽哀求我的那個師傅,他就是不肯告訴我當年事情的真相。後來我跪下磕頭,當時頭都磕破了。看著我那一頭血,他實在是拗不過我,最後還是把當年的事情和我說了。還教了我找到我媽媽的法門,隻是不肯再教我怎麽能聽懂鬼話。他不教我,我就自己學,我在觀裏的藏書裏,找到了一本《鬼話譜》。用《鬼話譜》翻譯了我媽媽的話,你們知道我媽說的是什麽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然天的情緒又開始亢奮起來。他回頭直勾勾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謝家眾人之後,又掏出那個小藥瓶,將裏麵剩下的鎮靜劑一股腦地全部倒進了嘴裏,將藥片咽下去之後說道:“她翻來覆去地就說了兩個字——報仇!”他的話音落時,晴空中“哢嚓”一聲巨響,一道旱天雷劈了下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0
第二百零一章 異象

一道閃電擊打在海麵上,閃電擊中的位置正好是剛才快艇出事的地方。接下來又是幾聲巨響,接連幾道閃電一下一下地,擊中在剛才的同一個位置。被閃電擊中的海麵無序地蕩起了層層漣漪,聽著頭頂不停的轟隆轟隆的聲音,閃電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這個突然的變故讓我們所有人嚇了一跳,本來最亢奮的張然天已經嚇呆住了,看著閃電降落的位置愣住了。

最麻煩的是已經行駛到了附近的救援船隻見到了這幅詭異的景象之後,紛紛開始掉轉船頭,看樣子這邊的雷電不停,他們是不會冒險過來的。

“老張,不是我說,這個不是你幹的吧?”孫胖子的注意力從被雷電擊打的海麵轉移到了張然天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鎮靜劑的緣故,張然天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白得可怕。孫胖子連續叫了他兩聲,張然天才回過神來,緩了一下之後,才對著孫胖子說道:“要是我有這個本事,也不會等到現在動手了。”他的話音剛落,蕭和尚也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那你總知道點什麽吧?你可別說這都是巧合。”

張然天沒有直接回答,轉過身來再次看向不斷被雷電劈中的海麵。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看著海麵說出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剛來到這座小島的時候,那邊的酒店還沒有完工。我在島上瞎轉悠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張然天說著慢慢地轉頭,在我們這幾個人裏麵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郝正義的身上。他臉上的表情古怪,嗬嗬地笑了一聲之後,說道:“郝老板,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麽?”

郝正義的表情也不正常,他眯縫著眼睛看向張然天,沒有回答的意思。張然天接著說道:“在發現那個地方之前,我還沒有對付謝家這些畜生的法子。我那位師傅就怕我找他們報仇,一點術法都沒有教過我。我當時要報仇的話,隻能等他們謝家人聚會的時候,下毒毒死他們。不過可能是老天爺開始可憐我了,讓我發現了那個地方。對了,郝老板那個地方叫什麽來著?陰穴?”

張然天這話出口,郝會長的瞳孔一陣緊縮。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在哪裏找到的陰穴?”張然天回頭看了一眼海麵上的電光,手指著那裏說道:“我要是說在那裏,你信嗎?”郝正義皺著眉頭看向張然天手指的地方,緩了一下之後,重新看向張然天,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不信!”

這時,蕭和尚突然反應過來,他轉頭厲聲對著郝正義說道:“你到底還是沒有說實話!陰穴裏還有別的東西!說,是什麽!”郝正義對蕭和尚還是有些打怵,沒敢正麵相抗。事到如今,他不說張然天也會替他說出來。郝正義歎了口氣,說道:“裏麵具體是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這個地點在藏天圖誌裏有特殊的記載。說這裏疑為仙人所用,或成不祥之地。”

“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孫胖子搶在蕭和尚之前問道,“不是說仙人都用了嗎?怎麽又不祥了?應該是大祥特祥吧?”郝正義對待孫胖子的態度比別人要好很多,他搖頭解釋道:“藏天圖誌上麵就是這麽注解的。要不是有這段注解,我也不會這麽留意這裏。”

“各位先生,你們想知道這個所謂的陰穴裏有什麽東西,為什麽不直接問問當事人呢?”從昨天被幹爹拋棄之後就一直消沉的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終於忍不住了,說完之後,他又對著張然天說道,“張,我對你母親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並不代表我認同了你的做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把那個所謂陰穴的事情說出來,以求得上帝的諒解。”

張然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瞪著擊打在海麵上的一束接一束的閃電,不知道現在他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第一次進入那個地方的時候,就看出來一點門道了。隻是當時還不知道什麽陰穴不陰穴的,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陰穴這個詞還是從郝老板你的嘴裏聽到的,你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拿著一張圖到處亂走,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後來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偷聽了一句,那時候我才第一次知道有陰穴這個說法。

“我那位師傅雖然沒教我什麽本事,但是我好歹也在道觀裏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加上和我媽重逢之後,正經看過十幾本異鬼神的道家經書。我看出來那個地方被人後天改造過,裏麵有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隻可惜裏麵大多數的法器和術法我不會使用。不過我還是在裏麵找到一部無名經書。經書裏麵記載了一個有意思的咒法。”

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謝家眾人之後,又說道:“這個咒法是通過同一血脈的至親之人相互傳播。一個詛咒其相同血脈家族死光的人做膽,一旦咒法發動,在咒膽十裏範圍之內,有相同血脈的人都會意外死去。這個咒法不是道家分支,發動咒法也不會改變陰陽氣流的平衡,這個咒法好像就是為我量身而製的。”

張然天說到咒法的時候,蕭和尚就一直皺著眉頭,等他說完之後,蕭和尚直接搖頭說道:“不可能!我還沒有聽說過有這種咒法。誰閑得沒事能創造出這樣全家死光的咒法?”張然天聳了聳肩膀,說道:“我隻是把見到的都說出來,信不信由你。”

蕭和尚還想說點什麽,卻被郝正義打斷了,郝會長對著張然天說道:“說了這麽多了,你現在是不是該把陰穴的地址說出來了?”張然天看了他一眼,手指著遠處被雷電擊打的海麵說道:“不管你信不信,陰穴確實就在那裏。”郝正義明顯不相信張然天的話,他輕聲笑了一下,看著張然天說道:“證明給我看看?”

張然天看了一眼郝正義,一言不發轉身就朝攔海壩那邊走去。蕭和尚給我和孫胖子使了一個眼色,我們倆心領神會,快走幾步擋在他的身前。因為他大腿傷口的緣故,張然天一瘸一拐地走得並不快。走到剛才崩塌的攔海壩前的時候,張然天的臉色又開始變得有些潮紅。他把手伸進口袋的時候才想起來,剛才最後一瓶鎮靜劑已經吃光。

“別太激動,”郝正義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先緩一緩,感覺好點了,我們再說怎麽進入陰穴。”張然天怪異地笑了一下,說道:“不用了,我馬上就能冷靜下來,想不冷靜都不行……”說到這裏,他突然猛地一躍,順著攔海壩的缺口跳了下去。我和孫胖子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角,無奈他這一躍的慣性太大,竟然將我們倆都帶了下去。再想鬆手放開張然天的時候已經晚了,我的腳已經離地,眼看著就要和張然天一起掉進海裏。上麵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抓住了我,將我拉了回來。這人一手拉住了我,另外一隻手抓住了懸在半空中的張然天的衣服領子。可惜張然天跳海的心意已決,他沒等那人拉他上去,在半空中解開了自己的衣扣,整個人從大衣裏麵跌落到了大海之中。

那邊也有人將孫胖子拉了回來。拉住我的是楊軍,這哥們兒一直不言不語的,想不到關鍵的時候會被他救了。這時蕭和尚他們也小心翼翼地站到攔海壩的邊緣向下看去,下麵的海浪一波一波地衝打著攔海壩的基石,哪裏還能看得見張然天的影子?

那邊把孫胖子拉回來的是郝正義和鴉,也難為他倆了,他兩人同時抓住了孫胖子的肩膀,將他提了上來。孫胖子二百六十斤的體重,一般人拉孫胖子的下場就是跟他一塊下去,郝正義和鴉都屬於那種幹瘦幹瘦的身材,看不出來會爆發出這麽大的能量。

孫胖子這時臉色已經嚇白了,看清了是郝正義把他拉上來的之後,孫胖子緩了緩心神才說道:“郝主任他大哥,這次多謝了。以後你要是倒黴栽到我們民調局的手上,我肯定幫你說兩句好話。關不了你兩三年就能把你放出來。”孫胖子的話把郝正義說樂了,他剛想說話卻被孫胖子的最後一句話給堵了回來:“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這次是不是你故意把老張放走的?”

孫胖子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已經足夠讓我們這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郝正義的身上。郝會長看著我們苦笑了一聲,轉臉對著孫胖子說道:“剛才我應該讓張然天把你帶走的。”說完,他不再理會孫胖子,也走到攔海壩的邊緣處。手搭涼棚向海麵上看了一陣之後,郝會長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塊探陰灰,捏碎了之後任由探陰灰的粉塵被海風吹得到處都是。可惜探陰灰四處飛散,卻沒有一個固定的走向。這個結果讓郝正義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轉頭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和尚倒是不信孫胖子所說的張然天是郝正義故意放走的。但是眼睜睜看著張然天掉落到海裏,隻是一轉眼的工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不成陰穴真的在海底?蕭和尚也猶豫不定的,最後還是雨果主任說道:“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張然天,我們是不是先把地上躺著的這些人弄醒?這些哥們兒躺在地上的時間也不短了,別沒被張害死卻活活凍死在這裏了。”

雨果說得也有道理,這事我們插不上手,隻能靠楊軍辦了,他在暈倒的人群中來回地穿梭,好幾百號人,也夠他忙活一陣了。就在楊軍忙活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遠處的雷電突然停止了,海麵上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緊接著好像將什麽東西抽入了海底。和昨天快艇出事時幾乎一模一樣,隨著漩渦的出現,海麵上又彌漫出一股濃濃的死氣。過了十幾分鍾之後,海麵上的漩渦逐漸地變小直至消失,那股死氣也跟隨著消散在空氣當中。

我們這邊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幅異象。看到漩渦消失之後,孫胖子突然來了一句:“你們看清楚什麽東西被卷進海底了嗎?”在場的都是有天眼的人,出事的地方雖然遠,但是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被漩渦吸入海底的是——張然天。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雖然親眼看著張然天被漩渦吸進海底,但是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就死了。遠處的救援船隻看到海麵上的異象,更不敢再向這裏開過來,最後陸地上派了十幾艘快艇,繞開了出事的海麵,一趟一趟地把島上的人送回陸地。等快艇到碼頭的時候,暈倒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被楊軍救醒,這裏的人分成了幾個批次上船,副市長那個團體第一第二批上快艇回陸地,酒店的員工分在第三第四批。謝家人現在不受待見,被分到了最後。我們這邊雨果和蕭和尚兩人嘀咕了一番之後,決定蕭和尚跟隨第一撥人回到陸地,打電話向民調局匯報這裏的情況。

最後還是孫胖子找到副市長大人,運用了一點他“廳級領導”的特權,把我爺爺一大家子和蕭和尚送上了第一撥回陸地的快艇。我爺爺本來要拉我一起上船的,我編了一個要留下來看守事故現場的理由,說隻要當地公安局的人來了,我移交了現場,等說明當時的情況之後,就回到陸地上和他們會合。我爺爺才勉強同意,不過我弟弟就麻煩一點,昨晚他沒看見他老婆就提心吊膽了一宿,現在他一定要等謝莫愁一起上船。無論我二叔和二嬸怎麽勸說嚇唬,他都鐵了心要留下來,等到最後和謝家的人一起回到陸地。眼看著快艇就要開了,我弟弟也沒有鬆口的意思,最後我二叔二嬸隻能拜托我照看好他們的寶貝兒子。

我提心吊膽地看著一艘艘快艇載滿眾人向陸地上駛去,好在行駛到出事海域附近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眼看著這些快艇陸續繞過那片海域,直到快艇到了陸地上,我這懸著的一顆心才算回到了肚子裏。島上的其餘眾人看到快艇順利地回到了陸地上都是一陣雀躍。這時,我發現我們這邊少了幾個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孫胖子和郝正義這兩人悄悄地走開了。我找了一圈才發現孫胖子在酒店的那一堆人裏麵,他正和一個好像是酒店副總模樣的人連說帶比畫地講著什麽。他白話了一陣之後,那位酒店的副總又低頭想了半天,可惜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孫胖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正打算換個人再去打聽點什麽的時候,副總的身邊有個男服務員聽到了他倆的談話,突然對孫胖子說了句什麽,孫胖子的眼睛一亮,將這名服務員拽到了一邊,他們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名服務員一邊說話,一邊手指著酒店後麵的方向。孫胖子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幾眼,可能是怕這名服務員有什麽說漏的地方,他還掏出紙筆,讓服務員在上麵畫了一張圖。

等到孫胖子拿到圖看明白之後,和那名服務員客氣了幾句,又回到了我們這邊。沒等我問他幹嗎去了,孫胖子先向我遞了個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裝作沒事人一樣地看向別的地方。沒想到這一次我歪打正著,正好看見郝正義正蹲在謝龐的身邊,鴉站在他的身後,這兩人都是背對著我們,孫胖子剛才的事情,他倆應該沒有發現。謝龐攆走了謝莫愁和郭小妮,正和郝正義低聲說著什麽,不過看郝正義微微搖頭的樣子,應該也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答案。

孫胖子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走到我身後,用我擋住了郝正義的視線。之後他在我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一會兒拉上楊軍和雨果。我們去島的那一頭看看,可能會有點意想不到的收獲。我去找雨果,你和楊軍說一下,我們一個一個走,到酒店後門集合。不是我說,千萬別讓郝正義和鴉他倆跟過來。”孫胖子說完之後,嬉皮笑臉地又走到雨果主任的身邊。他摟著雨果的肩膀,兩人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拉丁文。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1
第二百零二章 陰穴

我也趁著郝正義和鴉不注意,湊到楊軍的身邊,小聲地告訴了他孫胖子的計劃。楊軍的臉上沒有帶出來一點驚訝的表情,他也不回答,微微地點了點頭之後就進了酒店員工的那堆人裏麵,三轉兩轉之後我就找不到他了。回頭再找孫胖子和雨果,他倆也沒了蹤影。現在這裏就隻剩下我一個人,這還是一個一個走的節奏嗎?

郝正義和鴉還沒有注意到我們,郝正義好像把希望都寄托在謝龐的身上,他指望著謝龐能回憶起有價值的線索。趁著他倆不注意,我悄悄地穿過人群,怕被郝正義發現,我還特意繞了個圈,確定郝正義沒有看見,我才跑到了酒店的後門。

果不其然,我到酒店後門的時候,孫胖子、雨果和楊軍已經等在那裏了。孫胖子還有些不放心,說道:“辣子,那哥倆沒看見你過來吧?”“怎麽說我也是特種兵出身,被他倆發現我還能過來嗎?”我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大聖,別廢話了。你直說到底發現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了?”我說完之後,楊軍和雨果二人也是盯著孫胖子,看起來他倆和我是一個想法。

孫胖子笑了一下,在口袋裏掏出剛才那名服務員畫的那張圖,在我們麵前展開,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陰穴是什麽玩意兒,但是我也不信張然天是在海底發現陰穴的。”說著他手指向圖中畫的一個圓圈說道:“有人看見張然天在這口井的附近憑空消失過,他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花眼了,剛才說給我聽,我聽出來一點意思了。”

圖中的那一口井位於島後方的海參養殖場和酒店的中間位置。這所養殖場是謝龐當年起家的根本,被他認定了是座福地。之後謝龐雖然又在其他地方陸續建起幾家更大的海參養殖場,但是這一家謝老板一直沒有放棄。

說張然天在那裏憑空消失還是有些誇張,那件事發生在一年多以前,給孫胖子畫圖的服務員當時在廚房打雜,有一次他替大廚去養殖場取海參,回來的時候看見張總在一處旱井旁瞎轉悠,當時他距離那處旱井也就百八十米,看得清清楚楚井邊的那個人就是張然天。當時服務員騎的是自行車,一溜號的時候車胎被路上的小石頭墊了一下,等到他扶好車把,再次抬頭看前方的時候,才看到那裏隻剩下那口孤零零的旱井,而張然天已經沒了蹤影。這個過程也就是兩三秒鍾,一個大活人就消失在了空氣中。那個小服務員還以為張總是墜井了,但是跑過去扶住井沿向下看,下麵石頭磚塊的什麽都有,就是看不見剛才消失的那個大活人。等到他心驚膽戰地回到酒店的時候,才看見張總正坐在大堂和謝老板聊天。張總還在,那就是自己看花眼了,這一年多來,這名服務員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十來分鍾之後,按著圖中畫的位置,我們看到了一年前讓張然天失蹤的那口旱井。這口井的井台和我老家那邊的磚頭井台不一樣,整個井台都是由青條石壘成的,最上麵井沿的位置已經磨得相當光滑,隻是幹旱的年頭多了,早已失去了井台特有的水印。一看就不是最近幾年挖的水井。

我們幾個人圍著水井轉了一圈,就這麽在水井上麵看著,完全看不出下麵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和島上別的地方一樣,這口旱井裏麵沒有一絲陰氣溢出來,要是就這點而言,這裏就絕對不會是陰穴的所在地。

井下麵黑洞洞的,不過我們四人借著天眼的能力,還是能清楚地看出來井下麵的景象。目測這口井的深度大概在二十多米,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用過了,這口井雖然是口旱井,但是裏麵也布滿了青苔,滑膩膩的看著心裏就有點膩歪。好在這裏距離酒店和養殖場都不近,否則的話,這裏就是天然的垃圾存放所。

孫胖子天眼的能力最差,他隻是看了幾眼意思了一下,就回頭向我們問道:“三位,不是我說,你們能看出來什麽名堂嗎?那個陰穴到底有戲嗎?”其實他的問題可以直接把我繞過去的,我搖了搖頭,轉頭順著孫胖子的目光,看著雨果和楊軍兩人。楊軍低著頭沒有言語,最後還是雨果對孫胖子說道:“孫,我的朋友,在我的理解之下,現在有兩條路。第一,蕭顧問已經打電話向民調局求援了,如果速度快的話,今天下午民調局就會有人過來。我們守好這口井,剩下的等局裏來人再決定怎麽處理。”

說到這裏,雨果主任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語氣說道:“第二條路就要哥幾個辛苦一趟了,在局裏來人擺平這裏之前,我們四個人先下去溜一圈,找到陰穴更好。找不到哥幾個也沒有什麽損失。姓張的既然都能全身而退,我就不信了,我們會比他還倒黴?”

雨果第二種說話的方式讓孫胖子感到很是親切,他眯縫著眼睛聽雨果主任講完之後,不動聲色地在楊軍的臉上掃了一眼。我的心裏突然開始發毛,右眼皮也開始一個勁兒地直跳。這胖子八成是把楊軍豁出去了,但是把楊軍豁出去為什麽我會這麽心驚肉跳的?

雨果說完之後,孫胖子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然後他借著雨果的話說道:“雨果主任說得有道理。不過還是有個問題,誰能下去探探路?不是我說,下麵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但還是找個身手好的下去穩當一點。”說完之後,他似有似無地瞟了我一眼。我被他這一眼瞧得突然明白過來,這是要我第一個下去探路?我搶在他提到我名字之前,對楊軍說道:“是啊,第一個下去的當然不能是普通人了,楊軍,這次就麻煩你了。”

沒等楊軍表態,孫胖子搶先搖著頭說道:“不行啊,辣子,你如果下去出事的話,楊軍在上麵還能想辦法救你。但是如果楊軍下去出事了,我們三個誰去救他?你想想看,他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們下去還不是一樣都搞不定?”說話的時候,他還微微地向我擠了擠眼睛。雖然明白孫胖子這是有什麽企圖,但我還是和他爭辯了一句:“大聖,為什麽一定是我下去,你就不能下去轉一圈?”

孫胖子笑嗬嗬地看著我說道:“辣子,我下去倒不是不行,但是你猜猜我下去之後,井下麵的空間還夠我轉個身的嗎?”

最後也隻有我下去了,我們開始在周圍找繩索之類的東西。這裏附近一眼就望到底了,哪裏有什麽繩子。沒辦法,隻能舍近求遠了,酒店不能回去,孫胖子拉上我去海參養殖場裏碰碰運氣。走出了楊軍和雨果的視線範圍之後,我對孫胖子說道:“大聖,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一下子就把我豁出去了,以前沒見你這麽大方?”

孫胖子苦笑了一聲,說道:“辣子,難為你了。我剛才想得都快腦出血了。現在這種情形之下,隻有你下去才是最好的。”他這麽一說,我越發地聽不懂了:“你也甭客氣,什麽叫這種情形之下,隻有我下去最好?”孫胖子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那兩人沒有跟過來,才和我說道:“雨果不能下去,他不可以對類似陰穴之類的東西接觸得太多。”

我心裏隱約明白了一點孫胖子話裏的意思,但還是要向他問明白:“大聖,雨果這是怎麽了?我就不明白了,挺好一孩子,就這麽不受你們待見?”孫胖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想想之前局裏的大型事件為什麽沒有他嗎?局裏麵最閑的一個主任就是他了。隻有充場麵的時候才用得著他。辣子,不是我說,這哥們兒所處的位置太特殊了。高亮他老人家不想這個外國人進入得太深了。”

我看著他說道:“那你不會不叫他過來嗎?”“開玩笑!”孫胖子很誇張地做了一個吃驚的表情,說道,“辣子,現在就他一個主任,我不叫他,像話嗎?”我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胖子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誰都知道他一肚子的心眼兒,但是可能是以前做臥底時的習慣吧,他一直都是裝傻充愣的,尤其是遇到正事的時候,他很少有出來挑頭主事的,基本都是躲在我的後麵。但是這兩天他的反應太不尋常了,主動出來找郝正義的麻煩,又把張然天揪了出來。他幹的完全就是主任的活兒,難得的是蕭和尚還沒有和他爭的意思,好像已經默認了現在的這種局麵,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不過孫胖子在我的麵前還是老樣子,聽著他插科打諢的段子,我們到了島後的海參養殖場。這裏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謝龐發家之後,又在別的地方辦了幾家這樣的海參養殖場,尤其是在前島建起酒店之後,他海參養殖的中心已經轉到了別的地區。嚴格來說,這裏現在隻算是一個養殖海參成品的海域而已。海參苗在別的養殖場裏培育,等到發育得差不多了,才會通過特殊的工具投放到這片海域裏。

我和孫胖子房前屋外轉悠了一遍,沒有找到繩子,最後卻在配電室裏找到了一大盤百十來米長的高壓電線。沒有繩子,這種比大拇指還粗的電線也湊合著用了。隻是這一大盤電線實在太沉,我在養殖場裏找了一架拉沙子用的三輪車,好容易才將這一大盤電線拉了回來。

回到旱井之後,雨果幫著我們倆先將電線圍著井台綁了四五圈。我試了試確定了牢靠之後,將高壓電線的另一頭甩進了井內。我們動手的時候,楊軍並沒有上來幫忙。看在他們六室吳主任的麵子上,也沒有人跟他計較。楊軍看了我們一眼之後,就從背包裏將黑貓抱了出來。這隻黑貓比剛才孫胖子把它扔到張然天身上的時候要老實了很多,可能是這兩天它的神經繃得太緊,現在沒了威脅,竟然在楊軍的背包中睡著了,就連被冷風吹到都沒有醒。楊軍輕輕地捋著黑貓緞子一樣的毛皮,慢慢地圍著旱井轉了一圈,他沒事人一樣,也不避諱我們三人,將幾根剛從黑貓身上捋下來的貓毛扔進了井內。看著貓毛慢慢地消失在井內,沒有發生任何異象,楊軍又抱著黑貓後退了一步,將下井的路讓了出來。

這時候,我們這邊也準備好了。我抓住了電線,馬上就要滑下去的時候,孫胖子臉上也收斂了笑容,他湊過來皺著眉頭說道:“辣子,你下去看一眼就成。要是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就趕快上來,拿不準的東西你千萬別逞能。等局裏來人告訴他們下麵怎麽回事就行。”

我對現在不苟言笑的孫胖子有些不太適應,我看著他說道:“大聖,怎麽被你說得下麵像龍潭虎穴似的。你心裏要是都沒底就算了,要不等局裏來人再說?”沒等孫胖子說話,雨果先說道:“還是讓我下去吧,這一切都在主的注視之下,上帝不會看著他的信徒遭遇到魔鬼威脅的。”

孫胖子的臉上又出現了他特有的那種賊兮兮的笑容:“拉倒吧,雨果主任。這年頭幹爹不能信。不是我說你,昨天的大雨沒把你淋透是吧?”說話的時候,他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孫胖子不想讓雨果下去,沒等雨果再說什麽,我的手指微微一鬆,人已經順著電線滑了下去。

幾秒鍾之後,我的鞋子踩到了井底。這口井當初不知道是怎麽挖的,裏麵的空間竟然是一個葫蘆肚,比從上麵看下來要大上不少,起碼孫胖子下來原地轉幾圈絕對沒有問題。看來挖這口井的也不是一般人,在上麵看下來能產生一種錯覺,還真以為這口井裏麵是直上直下的筒子形。

井下麵滿地都是碎磚頭和水泥塊,還有一些碎紙和破包裝箱之類的生活垃圾,但是又有明顯整理清掃過的痕跡。看起來這口井以前被當作垃圾場使用過一段時間,但是後麵不知道為什麽把垃圾站放棄了,還有人專門下來清理過這裏。我小心翼翼地在地麵各個角落裏都仔細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情況,更談不上發現類似暗道之類的機關了。

孫胖子手扶著井沿向下喊道:“辣子,下麵有戲嗎?”我抬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自己下來瞧!”這句話剛剛出口,目光就被井壁上的一塊鵝卵石吸引住了。這塊鵝卵石上沒有一點青苔,這塊石頭本身就是綠的,混在滿是苔蘚的井壁上還真不容易發現。要不是這一下無意之中抬頭,八成我也就錯過去了。

我越看這顆鵝卵石越不順眼,但是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沒敢伸手去碰它。如果這真是個什麽機關,我無意之中真把陰穴打開了可不是好玩的。上麵孫胖子看見我突然停頓了下來,他手扒著井台向我喊道:“辣子!怎麽個情況?你看見什麽了?別自己動手,留個記號就成!不是我說,咱們幹的不是拚命的活兒!留個記號就喊一嗓子,我們把你拉上來。”孫胖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在地上撿起一塊碎磚頭,想在鵝卵石的旁邊留個記號。不過我連續在井壁上狠狠地劃了幾下,井壁的石頭上隻留下了幾道淡淡的痕跡。別說這是給別人留記號了,我剛劃出的印記自己都快看不清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1
第二百零三章 雙至

這個井壁是用什麽石頭壘出來的?我又試了幾次,效果都不理想。孫胖子在上麵一個勁兒地催,我的腦袋一熱,把那把短劍抽了出來,劍尖對著剛才劃過的地方,準備輕輕地給它劃一道印。就在劍尖接觸到井壁的一刹那,井壁突然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我沒有防備,短劍脫手,劍尖像插進豆腐裏一樣,插進了井壁裏。

我雖然瞬間反應過來,再次抓住了劍柄,但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劍身已經插到了井壁裏。抓住劍柄的同時,還能強烈地感覺到短劍被一股吸引力吸著。在我本能地要將短劍從井壁中拔出來的時候,上麵傳來楊軍的一聲大喊:“別拔出來!”可惜他的話慢了半拍,我腦中的信息傳達到手上的時候,短劍已經從井壁中拔了出來。短劍拔出來的同時,順著短劍插進井壁的縫隙中冒出一團黑氣直衝我的麵門而來。

死氣!我腦中“嗡”地一下。雖然知道死氣和空氣相克,遇到死氣最好的方法就是跑到一個開闊的地方,但是現在這種環境,我的位置根本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團死氣向我噴了過來。就在我以為死定了的時候,我的身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還沒等我看清他是誰,這人就直接用身子將我擠開,他站在我剛才的位置上。隻是一瞬間,他全身上下已經被死氣籠罩了起來。

那人被籠罩在死氣裏麵,但是還能隱約地看到他那一頭白發。是楊軍,這時的楊軍做了一件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胸口一挺,一口氣吸上來,將自己身上的死氣一股腦地吸進他的嘴裏。這還不算,他一邊吸氣一邊向冒出死氣的縫隙靠近,直至他整個人都差不多貼到了井壁上。從這道縫隙中冒出來的死氣幾乎都被楊軍吸了個幹淨。我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聽見上麵孫胖子向我喊道:“辣子!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我一把抓住電線,先在楊軍身上斜肩纏背地係了幾圈。然後我抓住電線兩腿一並,先一步順著電線爬了上去。爬到井台處,孫胖子和雨果兩人一人一隻手將我拉了上去,然後我們三人一起使勁,將楊軍也拉了上來。出井之後,楊軍有些虛弱,我們拉著他跑出了距離旱井一百多米,空氣相克死氣,眼看著井口冒出的縷縷死氣消散在空氣中。

楊軍上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變了樣子,他本來和吳仁荻一樣,都是從頭白到腳的造型。現在他的臉色變得烏黑,兩隻手的指甲像塗了黑色指甲油一樣。雖然他的頭發還是白的,但是看上去明顯變得幹枯,看著就像是一頂劣質的白色假發。

楊軍的氣色有些萎靡,緩了一會兒之後,楊軍抬頭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楊軍的眼白都變得灰蒙蒙的,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就是吸入死氣的後遺症了,要是一般人恐怕已經死了十幾個來回了。

要不是剛才我惹的禍,他也不至於這樣。我有些心虛地看著他,說道:“楊軍,你沒事吧?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找我。”楊軍看著我,他重重地吸了幾口氣之後,說道:“你不欠我的,剛才算是我還給吳勉的人情。有什麽人情賬你都算在吳勉的身上吧。”

孫胖子看著我和楊軍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說,你們倆這羅圈人情要論到什麽時候?”說到這裏,他的目光集中在楊軍的身上,說道:“楊軍,不是我說你,剛才你吸進去那麽多的死氣,沒事吧?按著剛才那個量,要是普通人的話,現在就等投胎了吧。”

楊軍看著井口冒出的死氣越來越稀薄,嘴裏冷冰冰地回答孫胖子的話道:“能死的話,我早就死了。你以為讓我死很容易嗎?”孫胖子打了個哈哈,看著他那一腦袋白頭發說道:“你就顯擺吧。”孫胖子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我們對麵的雨果主任古怪地咳嗽了一聲。

雨果主任正臉色古怪地看著我們身後。孫胖子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剛想回頭看時,就聽見身後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還說你們幾位怎麽突然間就消失了,還以為你們都偷著上船已經回到陸地了。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是找到好東西了。”

說話的時候,郝正義和鴉兩人已經走到了我們的身邊。

孫胖子對這兩人的到來倒是不怎麽吃驚。他笑嘻嘻地看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們怎麽才來?我們剛才還商量是不是要去找你們,辣子怕你們找不到,我說不能,郝主任他大哥是誰?這麽明顯的地方能找不著?”說到這裏,孫胖子看了一眼郝正義身後臉色有些難看的鴉,誇張地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不是我說,這小島屁大點兒地方,你們不是……迷路了吧?”

“現在來也不算晚。”郝正義和鴉都在看著還在冒著縷縷死氣的井口,鴉不知從他慢悠悠地說道:“這也是托你們的福了,要不是你們這邊的動靜太大,我們現在還在海邊瞎轉悠。”說完之後,郝正義轉頭看了我們一圈,看到楊軍的時候,郝會長的目光停留了一會兒,不過片刻之後,他又向我看了過來。現在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最大的是雨果,但是郝會長的目光最後卻落在孫胖子的身上,郝正義看著孫胖子淺笑一下,指著旱井說道:“可以告訴我,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孫胖子將剛才他在井台上看到的一切,沒有一點添油加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郝正義眯縫著眼睛聽著,等到孫胖子說完之後,他就一直在低頭琢磨孫胖子的話,想不出孫胖子的話裏有什麽破綻,但他還是對孫胖子不太放心,郝正義抬頭微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向孫胖子,有些疑惑地說道:“你說這些死氣是沈辣用匕首刺穿井壁後冒出來的?他那把是什麽匕首?”孫胖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就知道就算我說實話,你也不會相信。要不你再問一次?我先蒙你一次,等你吃虧了,我再告訴你實話?不是我說,如果你不信的話,就直接跳到井裏,看看井壁上麵有沒有捅過一匕首的痕跡?”

郝正義又看了我一眼,尤其是看到我腰間露出來的短劍劍柄之後,他的眼神在一瞬間有些驚訝,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常態。郝正義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看著短劍對我說道:“看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你那個是好東西,看管好了,要是丟了的話,你下輩子都會後悔的。”說完,不再理會我們幾個人,他回身向鴉做了一個手勢。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向那口旱井走去。

現在井口還有死氣不斷地冒出來,雖然勢頭漸緩,但是正常人吸進去一口也夠要人命的。就算是郝正義和鴉也不敢托大,他們兩人走到距離旱井還有二十多米就停下了腳步。郝正義半跪在地上,他的腦袋貼著地麵,聽了一會兒之後,又圍著旱井向右走了三十多米,他繼續剛才的姿勢,耳朵貼在地麵上,聽了十幾秒鍾之後,又變換位置,如此的動作他做了五六次,終於找到了理想的位置。郝正義衝著鴉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話,隻是距離太遠,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

鴉從背包裏取出一把折疊的工兵鏟,在郝正義選好的位置,開始小心翼翼挖出來一個半米見方的小洞。他挖得異常小心,幾乎每挖幾下,郝正義都會做出手勢讓他停一下,等郝正義趴在地上,聽到地下沒有什麽異常的聲音之後,才會讓鴉繼續。

我們在他倆的身後看著,從鴉開始挖坑的時候,就越發地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孫胖子問了我一句,在我這裏沒有得到答案之後,孫胖子轉頭向雨果說道:“雨果主任,不是我說,這倆哥們這是要幹什麽?”雨果無奈地攤開雙手,說道:“孫,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是很樂意和你分享的。但前提是你們的高局長有事要先和我分享,現在這種情況,問我還不如直接問他。”說到這裏,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先是歎了口氣,之後直接對著孫胖子說道:“孫,你和高局長都是聰明人。但你還是應該有點自己的個性,沒有必要什麽事都和他一模一樣。”孫胖子聽雨果這麽說,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尷尬。好在他馬上就找到了轉移話題的事情。

這時候,鴉已經將洞挖好,他又從背包裏取出一樣東西。這件東西我看著眼熟,以前在特種部隊時經常接觸過,是大概兩公斤的塑性炸藥。他們倆要在這裏爆破!我終於明白了郝正義想幹什麽了。他這是嫌井內的死氣向外散發得太慢,想在旱井附近死氣最密集的地方爆破一個點,將到了下麵的死氣快點宣泄出來。說起來他也算不簡單了,趴在地上聽一會兒,就能聽出死氣最密集的地方。

我看明白的時候,孫胖子也看出門道了。他來不及客氣了,直呼其名對著郝正義大聲喊道:“你想幹什麽?郝正義!你想把島上的人都害死嗎?”郝正義沒理孫胖子,他正將控製電源安置在塑性炸藥上麵。等到安插好電源線之後,郝正義和鴉才走回來,郝正義看著孫胖子,說道:“給你們一個忠告,一會兒以這口井為中心,方圓五百米的距離之內,都會覆蓋在死氣的範圍之內。為了安全著想,你們還是離開吧。找個上風口還是安全的。”

孫胖子哼了一聲,說道:“不用客氣,我們守著你就行。我就不信了,你真的會把自己豁出去。”

郝正義看著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你們想待在這裏,我倒是不反對。”說話的時候,他取出來一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兩個蠶豆大小的黑色藥丸。郝正義將這兩顆藥丸一邊一個,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耳朵裏,隨後又從背包裏掏出一副古怪的口罩,這副口罩竟然是用金屬絲編成的,看這金屬絲的色澤和亮度,這副口罩應該是用銀絲編成的。口罩裏麵還有夾層,郝正義將瓷瓶內剩下的藥丸一股腦全部倒進去,封好夾層之後才戴上了口罩,口罩的邊緣都經過特殊處理,緊緊地貼著皮膚,將他的嘴巴和鼻子捂得嚴嚴實實。最後郝正義又取出一副外形好像潛水鏡一樣的眼鏡,戴上之後他的眼耳口鼻都和外界隔離開來。再看他身邊的鴉,也戴上了眼鏡口罩,和郝正義一個打扮。

我明白郝正義兩人的用意,死氣的特性偏硬,無法從毛孔滲透,隻能攻人七竅。這兩人擋住眼耳口鼻就算是護住了七竅不被死氣侵入。嚴格說起來他倆這一套眼鏡口罩的裝備也不算多難得,之前和熊萬毅他們二室的人喝酒的時候,聽說過他們在處理充斥著死氣的古墓時,也會準備類似的裝備。看眼前的情形,郝正義早就做了準備,他倆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明顯是對陰穴一直都沒有死心。

戴好眼鏡和口罩之後,郝正義看著孫胖子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們確定還要留在這裏嗎?那麽我要開始準備爆破了。”孫胖子打算磨蹭到底了,敢情磨蹭磨蹭著,就能把蕭和尚磨蹭回來,對於郝正義來說,蕭和尚就像是他的天敵一般的存在。他看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你,你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們郝主任,你再等一會兒,興許再過一會兒蕭顧問和郝主任能一齊過來,是吧,辣子……辣子!”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正蹲在地上看著鴉剛才埋藏炸藥的地點發呆,剛才鴉在挖洞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別扭,但是具體哪裏別扭又說不上來。

“辣子,你看什麽看呆了?”孫胖子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看著遠處從洞中延伸出來的電線說道,“辣子,你看見什麽了?剛才他把什麽東西扔進去了?不是我說,剛才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好好的一個洞,他能挖出一個斜的來……”

斜的?我的心裏突然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麽事已經到了嘴邊上,可就是說不出來。這時郝正義對孫胖子的磨嘰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我的時間有限,等不及你們民調局的部隊來了。如果你們堅持要留在這裏的話。那就要自求多福了,畢竟你們不是每個人都能對死氣免疫的。”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郝正義有意無意地掃了楊軍一眼。而楊軍就像沒有聽出來一樣,低著頭看著地麵,還是一副萎靡的樣子。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1
第二百零四章 下井的前奏

聽到郝正義這麽說,孫胖子的臉色也變得不太自然,郝正義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給你們十分鍾的時間回到碼頭,那裏是上風頭,應該不會受到死氣的影響。順便看好碼頭上的人,別讓他們亂走。如果有人過來吸進了死氣,他們的命就是你們害的。好了,你們走吧,現在十分鍾倒計時了。”

“不是我說,你開玩笑呢?十分鍾哪夠?二十分鍾吧!”到最後的時候,孫胖子也沒忘了討價還價。誰都明白他的意思,能拖一分鍾就拖一分鍾,算著時間,蕭和尚也差不多打完電話該回來了。不過郝正義沒吃他那一套,他看著手表說道:“還有九分四十五秒,九分四十四秒,九分……”

孫胖子這才有些慌了,如果楊軍剛才沒下井吸入了死氣,我們這邊還有讓郝正義和鴉忌憚的本錢,郝正義也是看穿了這點,才敢肆無忌憚地不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裏。最後他一咬牙,回頭對我和楊軍、雨果說道:“我們走,我就不信了,坑都挖斜了,這炸藥能炸下去多深?留個三五米的,給他倆挖著解悶玩。”

孫胖子這句話讓我茅塞頓開,終於明白什麽事讓我一直想不通了。我從地上跳起來,站在郝正義的身前說道:“你說的,十分鍾之內不爆破炸藥的!”郝正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去,我也沒時間再理他了,轉身就向著剛才鴉埋炸藥的位置跑過去,跑了幾步,心裏不放心,嘴裏大聲喊道:“十分鍾之內,誰爆破炸藥誰就是王八蛋!”

沒有幾步,我就跑到方才鴉埋藏炸藥的位置。我沒敢將炸藥起出來,那樣太刺激郝正義了,我不敢保證他不會在我拿著炸藥的時候,引爆炸藥給我來一下子。

我站在距離炸藥坑十米左右的位置,盯著坑內的形狀,又看了看前麵旱井的位置,回憶了井下冒出死氣的準確位置之後,終於完全明白了郝正義在這裏埋炸藥的用意。這時,身後傳來孫胖子的喊聲:“辣子,快兩分鍾了!你那裏有譜沒譜?”

我回頭看了一眼孫胖子,他站在麵沉似水的郝正義麵前,孫胖子一邊看表,一邊在郝正義的耳邊念叨:“郝會長,還不到十分鍾,說話算話,你是宗教委員會的會長,不能說了不算啊。辣子!兩分鍾了!”

我重新跑回到孫胖子身邊的時候,還不到兩分半。孫胖子衝著我說道:“走還是留?”

我沒回答孫胖子,先是看了一眼郝正義的表情,和我想象的一樣,郝會長現在麵沉似水地看著我。孫胖子雖然看出來一些門道,但事關生死,他還是不能把心放進肚子裏:“辣子,不是我說,給句痛快話。你到底發現郝主任他大哥什麽彎彎繞了?”

我看了郝正義一眼之後,回頭對孫胖子說道:“沒事,大聖你把心放回肚子裏。郝會長是和咱們開了個玩笑,剛才埋的那點炸藥也就是讓我們一起聽個響。十五沒過都算是年,就當是鴉點了一個大個的二踢腳,兩響並一響聽個脆的。”我對著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郝正義已經摘下了眼鏡,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接著向孫胖子簡單解釋了話裏的話。剛才鴉挖了半米見方的坑,裏麵埋了兩公斤左右的塑性炸藥。他隻是做了一個要炸開地麵,將下麵的死氣宣泄出來的姿態。但是仔細想一下,在地麵隨便挖個小小的坑,扔進去兩三公斤炸藥,就能把地下的死氣爆出來?剛才我可是在地下二三十米的井下手賤釋放出來的死氣,想把那個位置的死氣快速地爆發出來,怎麽樣也要先挖上個十七八米的深坑,埋進去百八十斤炸藥才能做到。

如果像鴉那樣,隨便挖個坑埋上炸藥就能把死氣引出來的話,那麽當初謝龐在島上建酒店的時候,挖地基炸地下岩石用了幾百公斤的炸藥(昨晚謝龐賴在我們這裏,說自己發家史的時候說的),酒店距離旱井這邊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那個爆炸的強度早就將這裏地下的死氣引爆出來了。

不過要說郝正義和鴉是虛張聲勢調開我們,也是有點冤枉他倆了。我剛才仔細看過鴉挖的炸點,他挖出來一個斜度差不多四十五度角、半米深的坑,而且裏麵的塑性炸藥也被特殊處理過,整個炸藥外麵都被一層厚厚的鉛盒包裹著,隻有後麵接電線的部分還露在外麵,如果爆炸的話,整個炸藥就像一個火箭筒。按照我在特種部隊時學過的一點定向爆破常識來說,鴉的目標是炸點對應四十五度角之外的某一處位置,這個位置正好就是剛才我失手釋放出死氣的位置。一句話說明,郝正義和鴉是想通過爆炸產生的劇烈震動,使井內的縫隙加大,讓裏麵的死氣加速宣泄出來。

孫胖子雖然是警察出身,但是他沒有使用炸藥定向爆破的經驗。加上尼古拉斯·雨果是教會的神職人員,更不會沒事去擺弄炸藥了,更不用說剛剛回到文明世界,還整天躲在地下室裏看電視的楊軍了。我雖然在特種部隊的時候,正經上過定向爆破理論和實踐的課程,但是之前在井底差點送了命,我的心神一時還沒緩過來,這才差點中了郝正義和鴉的圈套。

我說到一半的時候,孫胖子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等我說完之後,孫胖子看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還繞了這麽大的圈。不是我說,你就把炸藥直接扔到井裏,在井裏炸開那多幹脆。”

被我捅破了窗戶紙之後,郝正義反而放開了,他看著我說道:“想不到現在民調局還有人懂爆破,我倒真的看走眼了。能攤上你們這兩個手下,郝文明的運氣也算是不錯的了。”說著他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看著我說道:“十分鍾到了!”最後一個字出唇的時候,他一把搶過鴉手中的爆破電源開關,在我的眼前按下了爆破開關。“嘭——”的一聲巨響,雖然隻有兩公斤的炸藥,但是炸點處的劇烈震動還是傳到了我們的腳下。

郝正義這一下子嚇了我一跳,雖然我剛才貌似看出來了郝正義的真正目的,但是這一切還都是根據在部隊學到的爆破知識推敲出來的,我自己都不敢說百分之百肯定。現在如果炸點的位置真有死氣外泄出來,除了楊軍之外,我和孫胖子、雨果三人一個都跑不了。我第一個反應已經握住了別在腰後的槍柄,如果被我猜錯了的話,就隻能搶郝正義和鴉臉上的口罩和眼鏡救急了。有同樣想法的不止我一個,我的指尖摸到槍柄的時候,看見孫胖子的手也伸到了腰後。

郝正義引爆炸藥片刻之後,旱井那邊也爆發出一陣響動,隨即井口內大股的黑色死氣源源不斷冒了出來,就像是一個大煙囪裏冒出來的濃煙。眼前的死氣和剛才相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這股死氣一直向外四溢了三十多米之後,才緩緩地被空氣所分解。

蒙對了!看著眼前的情形,我長出了一口氣,就在剛才這一瞬間,背後的冷汗已經將我的內衣濕透了。孫胖子則直接坐到了地上,看著遠處井口之內不斷冒出的死氣,他衝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你,下次再像這樣的時候,你給個倒數五秒讓我們反應一下行不行?”孫胖子說完之後,沒等郝正義說話,雨果咬著牙搶先說道:“孫,你還想有下次?看在上帝的麵子上,你可拉倒吧!”

大概過了十七八分鍾之後,井內冒出的黑氣開始逐漸變得稀薄,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小時,井內的死氣完全消失。郝正義看了看我們民調局這四個人說道:“你們有興趣一起到井下麵,再走一圈嗎?”

郝正義突然變了態度,我們這幾個人反而不太適應了。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郝正義摘掉了口罩,看著孫胖子微微一笑,說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了,現在看起來帶著你們幾個人一起下去,也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主意。”

郝正義說完之後,轉臉看向還坐在地上發呆的楊軍。盯著楊軍看了半晌之後,郝正義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忍了這麽久,快到極限了吧?就算你的身體真是長生不老,被死氣侵蝕了這麽久,也會給你帶來永久的傷害。但願之後你不會拖著一個殘疾的身體,來繼續你那幾乎無窮無盡的生命。”

郝正義的這番話說完的時候,楊軍已經抬頭冷冷地看著他。就在郝正義說話的時候,楊軍全身上下就開始彌漫著一層霧氣。他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臉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抖動著。看他這副樣子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楊軍現在這樣都是因我而起,看他的身子直打晃,我連忙過去要扶他一把。沒想到還沒等我碰到他的胳膊,就被楊軍一把推開:“都躲開!”

這句話剛剛出唇,楊軍突然在我麵前消失了,就在同一時間,他又出現在距離這裏五六十米的地方。

在民調局裏大半年了,類似這樣的瞬移也見了幾回,當時也不覺得怎麽驚奇了。但是楊軍之後的表現,現在讓我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肉跳的。

楊軍蹲在地上,抬頭號叫了一聲之後,他的嘴巴、眼角、鼻孔和耳朵裏由內而外散發出縷縷黑色的死氣。雖然空氣有慢慢克製住死氣的趨勢,但是架不住死氣好像源源不斷地從楊軍的七竅中快速地彌漫出來。隻是幾秒鍾的工夫,死氣已經很快地將楊軍籠罩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驚得呆住了。緩過神之後,我心裏懊惱自己連累了楊軍,當時就想要衝到楊軍的身邊,雖然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幫他。就在我要跑過去的時候,鴉突然向我這裏一躥,擋在了我的身前。郝正義在他身後說道:“他死不了,但是你過去吸了死氣就一定會死。”

我指著楊軍向郝正義喊道:“楊軍這是怎麽了?”郝正義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馬上將目光轉到了楊軍的身上:“剛才爆破釋放出來的死氣,和楊軍吸入體內的死氣產生了共鳴。楊軍壓製不住,就隻能把死氣宣泄出來。”聽郝正義這麽解釋,孫胖子插嘴說道:“把死氣吐出來至於這麽費勁嗎?”

“死氣,還吐出來?”郝正義難得有些輕蔑地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郝文明平時就是這麽教育你們的嗎?死氣的性質就是許進不許出,一旦由七竅吸入到體內,便藏於五髒之內,少量吸入還能挺幾年,不過最後也要死於內髒器官衰竭。如果吸入了過量死氣,體內的死氣壓住生氣,會變成活死人。這也就是楊軍,要是一般的正常人,吸進去這麽多的死氣,早已變成活屍了。”

說到這裏,郝正義看著楊軍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這次楊軍也著實要遭點罪,就算能把死氣宣泄得幹幹淨淨,他五髒六腑也傷得不輕了。短時間之內,楊軍的元氣大傷。就算你們的那位吳主任有本事讓他複原,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郝正義說到這兒的時候,楊軍體內的死氣已經宣泄完畢,停留在他身體表麵形成濃霧的死氣因為後繼無力,以極快的速度被空氣所分解,把楊軍的身體露了出來。楊軍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側歪,摔倒在地。雨果和我馬上飛奔過去,一左一右將他扶了起來。楊軍緊閉上眼,不過又不像是暈倒了。他臉上的烏黑之氣一掃而空,再次恢複了他一白到底的造型,隻是他現在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看不出來有一點血色。

“我說嘛,你怎麽突然舍得讓我們一起下井了。”孫胖子沒有和我一起過去,他把目光從楊軍的身上收了回來,看著郝正義說道,“你是算準這次楊軍廢了,沒有你顧忌的人了,與其讓我們在上麵給回來的蕭和尚做內應,倒不如直接帶我們下去,蕭和尚能不能找過來還兩說,而且下麵有什麽雷讓我們先趟,反正蕭和尚和我們郝主任也不在,你也不用顧忌。不是我說你,郝主……郝正義,你的算盤打得不錯啊。”

“你我的角度不一樣,看這件事的因果也就不一樣。不過你這麽說,也不能說沒有道理。”郝正義轉頭看著孫胖子,緩緩地說道,“不過也別把我想得那麽不堪,你們畢竟是郝文明的手下。算起來和我也有一點情分。你也不用激我,就算蕭顧問回來,他也未必知道下麵是怎麽回事。下不下井,還是你們自己決定。”

“那我們就指定是歡送你們二位下井了。”孫胖子好像猜到了郝正義會這麽說,他笑嘻嘻地說道,“要是有什麽用得著我們幾個人的地方,你也千萬……別說,就當我沒問過。那什麽,你們一路走好,我們就不送了。”

就在這時,楊軍的眼睛睜開,他對著郝正義說道:“等一下……我和你們一起下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1
第二百零五章 下井

楊軍這句話說完,包括郝正義在內,我們這些人都嚇了一跳。雨果翻著白眼說道:“楊,我很欣賞你的幽默感,但是現在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下井……這麽複雜的問題我們一會兒再討論。現在我和沈鬆手,你能自己走個直線就是上帝保佑了。”我在一旁附和道:“楊軍,你就聽聽雨果主任的話吧。我比你早認識他半年,這個外國人不怎麽說瞎話的。”我一邊勸說楊軍,一邊向孫胖子使眼色。說起胡說八道來,我和雨果兩個加一塊再乘二,都不如孫胖子好用。

孫胖子先看了郝正義一眼,想從他那裏看出楊軍豁出去下井的原因。不過這時的郝正義也一臉詫異地盯著楊軍。孫胖子不停地眨巴著眼睛,目光在楊軍和郝正義的身上轉換著,這差不多是孫胖子動腦子時的招牌動作了。

可惜還沒等孫胖子說話,郝正義突然說道:“看來我們要和楊軍先生一起下井了。”“不行!”我和雨果、孫胖子三人一起喊道。孫胖子接著說道:“郝主任他大哥,說好你們宗教委員會下井,我們民調局歡送的。現在是什麽意思?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算算,從剛才起,你說了不算都多少次了?”

郝正義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他冷冷地看了孫胖子一眼,又把目光轉向楊軍,說道:“看來楊軍先生是知道一些我和鴉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很需要楊軍先生的幫助。當然,我還是那句話,除了楊軍先生之外,你們幾個人下不下井,還是由你們自己決定。”

郝正義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已經看不出之前他那種好說好商量的樣子。郝正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決然,不容我們提出異議。不過孫胖子還是爭了幾句:“郝主任他大哥,楊軍怎麽說也是六室吳主任的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忌憚吳仁荻吳主任嗎?”說到吳仁荻,郝正義的臉上多少出現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但是片刻之後,郝正義看著遠處那口旱井,他的語氣又變得堅決起來:“這個世界上,讓我忌憚的東西太多了……”說完他不再理會我們幾個人,向鴉做了一個手勢,之後轉身對著楊軍說道:“我第一個下去,你在中間,鴉先生殿後……”

看著郝正義已經開始安排好了下井的順序,楊軍被鴉從我和雨果的手裏攙了過去,正要顫顫巍巍地向旱井走過去,我一股火頂了上來,大喊了一聲:“等一下,你們給我站住!”我這一嗓子把孫胖子嚇了一跳:“辣子,你別衝動,有什麽話你好好說。”說著,他壓低了聲音嘀咕道:“別亂來啊,有什麽事等老蕭大師回來再說。楊軍下去了,你別再把自己搭上。”

我的心思還是被孫胖子看出來了,不過事到如今,我說什麽也不能看著楊軍跟著郝正義和鴉下到井裏犯險。郝正義回頭看著我,歎了口氣說道:“希望你知道你自己要幹什麽。”我深吸了口氣,說道:“我也要下去,剛才楊軍在井下看到的東西我也看到了。算上我一個也不多吧。”郝正義苦笑了一下之後,向我招招手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了。你和楊先生並排走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糾結的孫胖子,低聲說道:“大聖,你在這裏等老蕭回來吧。我在下麵給你們留記號。看著記號走就肯定沒錯。”孫胖子低著頭正在運氣,聽我說完之後,他抬頭瞪了我一眼,說道:“你就沒事找事吧!”說完他塞給我一個小小的細長型帆布口袋,我握在手裏,隔著外麵一層帆布摸上去,是孫胖子從吳仁荻那裏順來的弓弩。想不到這東西他會隨身帶著。

孫胖子將弓弩遞給我之後,還是一臉氣哼哼的樣子,他也不說話,眼看著我攙扶著楊軍,由郝正義帶領著再次回到了旱井的附近。這時的井口已經看不見再有黑色的死氣冒出,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敢輕易地再次下去。郝正義重新戴好了口罩和眼鏡,和鴉兩人先到了旱井邊緣,兩人手扶著井沿向下觀看,看了一會兒之後,郝正義回頭對我和楊軍說道:“井下麵的死氣應該已經宣泄完了,現在下去應該是安全的。”

我看著他和鴉全副武裝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郝會長,你們倆眼鏡戴著,口罩掛著,這是武裝到牙齒了,就算有死氣你和鴉也不怕了,我和楊軍怎麽辦?”聽了我的話,郝正義將口罩和眼鏡都摘了下來,他有些輕蔑地看著我說道:“郝文明平時是怎麽教你們的?算了,我替他教教你。死氣隻要有宣泄的通道,一定會一次性地全部釋放出來,不會有一絲半點的殘餘。這也算是死氣的特性。”

關於死氣的資料我在資料室裏見到過,也知道郝正義所說的這種特性。但是井下麵到底有什麽誰知道?也許會有幾百立方米的死氣被封閉在另外一個空間裏,就等著像我之前那樣的人手賤給釋放出來,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我和楊軍……

郝正義看到我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他索性將眼鏡和口罩拋給了我,說道:“這樣可以了吧?我們能下去了嗎?”

在下井之前,我想把口罩和眼鏡讓給楊軍的,不想卻被楊軍一把推了回來,他還是有些萎靡地說道:“我不用這個,就算下麵還有死氣,我也不差那麽一點了。”楊軍不用,我又舍不得還給郝正義,這口罩和眼鏡自然都戴在了我的臉上。

由於郝會長這次是主事人,他不可能第一個下井犯險。開始還以為郝正義會讓我第一個下井打頭陣,我還臥腰掰腿抻撥了幾下準備下井。沒想到被郝正義安排第一個下井的人是鴉。不知道郝正義是怎麽想的,鴉有失語症不能說話,一旦井下再發生什麽突發事件,他連求救都求救不了。

沒容得我多想,鴉一翻身,已經順著之前綁好的電線滑了下去。我和郝正義扒著井台向下看去的時候,鴉已經十分利落地滑到了井底。到了井底之後,鴉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噴壺,對著井壁開始噴起來。雖然不知道鴉的噴壺裏麵裝的是什麽**,但是他將下麵整個井壁大致噴了一遍之後,效果就馬上顯現出來了。就見在黑漆漆的井壁上麵突然多了一顆閃著熒光的鵝卵石。

看到這顆鵝卵石之後,鴉並沒有著急動手,他仰著頭向上看了一眼,然後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郝正義回了一個手勢之後,轉臉對我說道:“下麵發光的是你之前看到的那顆石頭嗎?”“就是它,”我接著說道,“你告訴鴉,鵝卵石的周圍千萬別亂動,剛才的死氣就是從那顆鵝卵石的邊上出來的。”

郝正義點了點頭,他回頭又向鴉做了一個手勢。鴉回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指尖的鮮血均勻地塗抹在鵝卵石的表麵。做完了這個動作之後,鴉後退到了井底的另一端,眼看著那塊鵝卵石,好像是在等著它的某種變化。但是過了好一陣子,也沒有等到他想要見到的結果。

鵝卵石被塗滿了鮮血之後,沒有任何反應。現在不光是鴉,就連郝正義都緊皺著眉頭看著那顆固執的鵝卵石。過了差不多一分鍾之後,郝正義突然轉頭看了楊軍一眼,這時的楊軍正萎靡地蹲在井邊,他雙眼盯著地麵,時不時喘上幾口粗氣。看見楊軍現在的狀態之後,郝正義扭臉向我問道:“剛才你在下麵看見什麽了?”

“下麵……”我看著郝正義說道,“郝會長,我就是那麽一說,你還真信啊?我剛才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哪有閑工夫到處亂看?”我說完之後,郝正義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把目光轉到了楊軍的身上。沒等到他說話,楊軍先抬頭看了郝會長一眼,說道:“那顆石頭是海魂石,想要開陰穴,必須要反轉海魂石,顛倒陰陽之後,下麵的門才能打開。”

“海魂石……”郝正義看著楊軍沉吟了一聲之後,重新轉頭對著鴉。這時,他也來不及做手勢了,直接向著井底喊道:“鴉,你試試能不能反轉那顆石頭!”郝正義話出口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別扭:“郝會長,你這是急得昏頭了吧?鴉是啞巴,十啞九聾,他能聽見你的話嗎?”

郝正義的目光看著井下,嘴裏跟我說道:“鴉不是啞巴,他是失語症,並不影響說話和聽聲音的功能。”說話的時候,鴉已經將井壁上的鵝卵石轉了一百八十度,還沒等他退後,以這顆鵝卵石為中心,突然發出了類似女人尖叫哭喊的聲音。這哭聲尖厲無比,聽著和楊軍的那隻黑貓有一拚。想到黑貓,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離開酒店之後,那隻黑貓就再沒見到,雖然知道它八成躲在楊軍的背包裏,但是我掃了一眼楊軍的背包一動不動的,又完全看不出來黑貓躲在裏麵的跡象。

也就是十秒鍾之後,井底女人的尖叫聲突然停止。這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尖叫聲音停止的同時,以鵝卵石為中心,井壁上的石頭出現了一道縫隙,縫隙兩側的石頭像兩扇門一樣被向內打開,十幾秒鍾的工夫,這個位置形成了一個兩米高、半米左右寬的洞穴。

“我們下去吧。”郝正義說道,說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看了楊軍一眼。而楊軍就像沒事人一樣,被我攙扶著站了起來。看到現在井下沒有什麽危險的事情之後,我將電線綁在他的身上,和郝正義一起,拽著電線,慢慢地將楊軍放了下去。鴉在下麵保護著,直到楊軍安全地到了井底。

我在楊軍的後麵,第三個再次到了井底之後,這才清楚地看到了井底洞穴裏麵到底是一幅什麽樣的景象。那裏麵黑洞洞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屏蔽了我的天眼,我竟然無法看穿洞穴裏麵的景象。

郝正義是最後一個下到井底的,他隻看了一眼黑洞之後,就將目光又落在楊軍的身上:“楊先生,海魂石是怎麽回事?我的資料上麵根本沒有陰穴的門戶上鑲嵌海魂石的事情。”

楊軍也在盯著黑洞看,他喘了口氣後,說道:“這裏的陰穴被人後天整理過,海魂石是那人留下的,因為守著大海邊,海魂石的作用才不會在陸地上消失。”

看來郝正義和鴉對於陰穴裏麵的情況要比我們這幾個民調局的人知道得多得多,在進入陰穴之前,他們倆各自從背包裏掏出兩個小巧的手電筒和一摞火柴盒大小的碗型燈座。手電筒沒有什麽稀奇的,但是這些燈座不知道是什麽材料製成的,反光部分的燈碗像紙一樣薄。好像拿的姿勢不對就能抓破似的。兩人的燈座集中在一起,都放在鴉那裏,由他保管著。

在進入陰穴之前,鴉和郝正義還用手電筒將裏麵二三十米距離的邊邊角角都照了一下。我們天眼在這裏不起作用,隻能借著手電筒的光亮,才看見這道門的後麵從頭頂到腳下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黑色之外,好像其他的顏色都在這個世界裏失蹤了一樣。看到陰穴裏麵的景象,我不由自主地說道:“這是什麽鬼地方?張然天的膽子也大,這樣的地方他當初也敢進。”郝正義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以為張然天真是亂走的?他之前藏了話沒全說出來。”郝會長也就說到這裏,可是之後不管我再怎麽問他,郝正義就是不接著說下去。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我們終於開啟了這次的陰穴之旅。和下井的順序一模一樣,還是鴉走在最前麵,我扶著楊軍跟在他的後麵,郝正義殿後。進入到陰穴裏麵之後,才發現地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殼,缺德的是這冰殼和四周幾乎一個顏色也是黑乎乎的,直到踩上去之後才發現腳下是一條冰路。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氣就迎麵撲來,頓時顯得我們身上的大衣有些單薄。剛才就在洞口的時候一點都感覺不到有這樣凜冽的寒氣。這裏麵還真是邪門得很,陰穴的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裏麵的這個世界就像是到了傳說中的地獄一樣。

走進陰穴之後,我們進入了一條漆黑的甬路。以我現在的眼力,借著前麵鴉手中電筒的光芒,也隻能看清前方大概五十米的景象。突然沒有了天眼的協助,我的心裏越發地沒底起來。以前看來最沒有用處的手電筒,在鴉和郝正義的手裏指哪照哪,現在看著就像個寶貝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加上身邊喘息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楊軍,我不敢托大,開口向郝正義借兩個手電筒用用,沒想到郝正義拒絕得那個幹脆:“不行,我們沒有準備多餘的電筒。你們倆跟在鴉的後麵,跟著他走就行。”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2
第二百零六章 怪獸

我說什麽都不相信郝正義沒有一兩把備用的手電,但是他說沒有,我和楊軍隻能繼續小心翼翼地跟著鴉一路向前走著。每走過一百多米,鴉就會在牆上安一個燈座。這種燈座後麵都有三根細小的鋼針。看著鴉好像沒怎麽用力,手握一個燈座,輕輕地往牆上一按,燈碗薄如紙張的燈座就牢牢地嵌在了牆上。燈座安置在牆上的時候,裏麵好像蠶豆大小的燈泡同時亮了起來。燈泡的亮度雖然不能輻射很遠,但是每隔百十來米就有一盞燈,先不用管它是幹嗎用的,起碼現在不用我來給孫胖子和蕭和尚做記號了,他們隻要跟著燈座所指的方向跟著來就行了。

走了沒多一會兒,前麵的道路出現了岔路。鴉沒有繼續走,他停住腳步,回頭看了郝正義一眼,向他做了一連串的手勢。郝正義心領神會,他走到前麵舉著電筒觀察了一下,略微一沉吟之後,他就指出了左邊那條,我們繼續要走的道路。

郝正義選擇出道路之後,鴉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就往郝會長指出的道路前進。我和楊軍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郝正義說道:“郝會長,你怎麽就知道是這條路的?”郝正義在我身後不鹹不淡地說道:“我不用每件事情都和你們解釋吧?我們宗教事務委員會有我們辦事的方法。你隻要相信就行了。”

郝正義的話噎得我夠嗆,他對我和孫胖子完全就是兩種態度,我正想找句什麽話回一下的時候,走在前麵的鴉突然停住了腳步。我沒有防備,差點和他撞到了一起。“鴉,你要是不走的話,能不能事先說一下,讓我有個防……”我這句話剛剛說了一半,就看見鴉的手電光照著不遠處的牆壁上,黑漆漆的牆壁上麵用一種類似紅色油彩的物質勾勒出來一幅壁畫。

壁畫裏麵畫的是一處海麵上的小島,有很多的人和動物漂在小島周圍的海麵上,看他們仰麵漂在海麵上的姿勢,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在小島不遠處的海麵上,已經烏雲密布,一道一道的閃電擊打在海麵的同一個點上,在被閃電擊打的大海的下麵憑空出來一個洞穴。

我看著這幅壁畫上閃電擊打海麵的場景有些驚呆了:“這不就是剛才發生的事兒嗎?”

郝正義從後麵走上來也看著壁畫上的景象發愣,我趁著這個機會掏出手機,對著壁畫拍了張照片。沒承想在拍照時閃光燈打出的瞬間,在壁畫上方的橫梁出現了一道人影,這個“人”本來是四肢環抱倒掛在橫梁上的,被閃光燈的強光一嚇,“他”“嗷”一聲驚叫,緊接著從橫梁上摔了下來,掉落在我前方十米左右的位置。接下來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這個人影突然消失。郝正義和鴉兩支手電筒四處尋找,不過那個“人影”消失得幹幹淨淨,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剛才那一幕發生得太突然,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幫郝正義和鴉的必要了。看著他倆如臨大敵的樣子,我說道:“那是什麽東西?”郝正義沒有回答我,他已經和鴉背對背,兩人采取了一種防禦的姿勢。兩人繼續借著電筒的光亮四處尋找著剛才人影的下落,不過還是有一個小細節,郝正義和鴉空著的手已經攥成拳頭緊握了起來。

看著郝正義和鴉兩人緊張得像繃緊的皮筋一樣,加上現在黑暗的環境當中,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能看到事物幾乎為零,我心中越發地沒底起來。說不得,我將孫胖子塞給我的弓弩取了出來,掛上了弓弦之後又裝上了一支弩箭。當右手食指虛搭在弓弩上的時候,我的心中才多少有了些底氣。不過光是一支弓弩還是單調了一點,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按著剛才那個“人影”的速度,恐怕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到我身前了。到時候就算是同歸於盡也算是我占便宜了。思索再三,我掏出防風打火機,打著火之後,防風孔裏小小的火苗被洞內的寒風吹得左右亂擺,怎麽說也算是有了一點亮光。借著打火機的那點亮光,我握著弓弩四下看了一圈,沒有再發現那個“人影”的蹤跡,我才算稍稍地踏實了一點。

本來我還想向郝正義打聽一下剛才那道“人影”的出處,但是看郝正義也沒有心思再搭理我,我索性換了詢問的目標,轉頭向楊軍說道:“你看到剛才那個是什麽東西了嗎?”楊軍的氣息還是很弱,說話之前,他先喘了幾口粗氣,之後他才看著我說道:“剛才你擋著我了……等能看到的時候,那個東西已經跑了。要不是你,我還能看個背影。”聽了他這幾句話,我還是有些不甘心:“那麽你回憶一下,陰穴裏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說怪獸什麽的?”楊軍看了一眼,打火機的火苗太暗,我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還是聽到他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屑:“陰穴?我這麽多年都在海上漂泊,這種地方我怎麽可能知道?”

“你就謙虛吧,”我找到了他話中的漏洞,“那剛才在井底的時候,你一眼就把海魂石認出來了。那東西人家郝會長的愛將都走眼了,你這分見識就不是一般人的了吧。”“海魂石,哼哼……”楊軍難得地笑了一下,雖然聽起來有點像冷笑,“那個東西我還是在船上見到的,很久之前的事了。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問你們的吳主任,那顆石頭還是他帶上船的。”“那是你們的吳主任好不好?”我心裏對這個稱呼很有些敏感。

這時我有些想念孫胖子,如果那個胖子在的話,像這樣十萬個為什麽的活兒都是他負責的,一些問題在我腦中剛剛想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問出口了。加上他插科打諢,胡說八道的功夫,一些我不好意思問出口的話,在孫胖子的嘴裏根本沒有難度。現在我手中的打火機已經開始燙手了,如果孫胖子在的話,起碼向郝正義要出來一兩個手電筒絕對不是難事。就算郝正義手裏真的沒有多餘的,也能把郝會長手中用的手電筒誆過來。

我和楊軍說話的時候,郝正義那邊有了點新的動作。鴉突然蹲了下去,他的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酒盅。我心中暗道:“酒盅都拿出來了,他不會再掏出一瓶白酒吧?”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鴉將酒盅放置在地上,他真的在懷中又掏出來一個扁扁的錫製酒壺。在倒酒之前,鴉將剛才咬破的食指往酒盅裏擠出幾滴鮮血,隨後打開酒壺,將裏麵的**倒進酒盅的時候,一股濃烈刺鼻的辛辣味道湧現出來。鴉的酒壺裏裝的是什麽我不知道,倒是我敢肯定裏麵的**絕對不是酒。因為聞到這種味道的時候,我的鼻涕和眼淚就像洗了洋蔥浴一樣,止不住地流出來。

我擤著鼻涕,擦著眼淚說道:“郝會長,鴉倒的是什麽?這麽嗆,不是純硫酸吧?”沒承想郝正義瞪了我一眼,他低聲嗬斥了我一句:“不要說話!”這時候鴉已經重新站了起來。他和郝會長一起正仰著頭,以地上的酒盅為中心,兩人舉著手電筒對著四下一通亂照。

那杯酒是餌!我明白了過來,隻是不知道那麽衝的餌是什麽東西。現場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我也顧不得打火機燙得有些拿不住了。我咬住牙,掏出一把五塊、十塊的零錢,用這幾張鈔票墊著打火機,向四下看去。另一隻手緊握著弓弩,食指搭在扳機上,瞄著打火機照著的地方,隻要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就馬上摟火發射弩箭。

我手中的弩箭對準的是酒盅的方向,就在我另一隻手裏的打火機燙得實在拿不住的時候,突然從天棚上麵掉下幾滴黏糊糊且腥臭無比的**來,其中一滴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我手中打火機的火眼上麵。這一下子,本來就被寒風吹得四處亂竄的火苗瞬間被打濕熄滅。

上麵有東西!我來不及多想,在火苗熄滅的瞬間我舉起弓弩對著頭頂掉下黏液的位置射了一弩箭。就聽見頭頂“嗷”的一聲慘叫,緊接著一個古裏古怪的“人影”突然從天棚掉到了我的腳下。我拉著楊軍向後退了一步,才沒有被這個“人影”砸到。郝正義和鴉兩支手電同時照過來,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到這個“人影”真容的時候,我的背後頓時冒起了一陣涼氣。

地麵上仰麵躺著一隻黑色的怪物正在不停地抽搐著,它一邊抽搐一邊對著我們尖叫。與其說這隻怪物是“人”,倒不如說它是一隻被扒了皮、剁去尾巴的大馬猴。這個怪物通體漆黑,渾身下上沒有一塊皮膚,它的皮下組織全部**在外麵,我能清楚地看到它身上所有黑色的肌肉組織,還有部分附著在肌肉表麵的血管和神經組織,當然,這些血管和神經線也都是黑色的。在它的肌肉外麵,被一層薄薄的黏液包裹著,它仰麵朝天,露出胸前的一個大洞,裏麵一顆黑色的心髒正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我射出去的那支弩箭釘在怪物的後背上,不偏不倚正好射進了它的脊椎骨,箭尖從它的小腹中露了出來,一串黑色的血珠從上麵滴落下來,這個畫麵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說實話,剛才扣動弓弩扳機的時候什麽都看不到,這一箭就是蒙的,本來還以為我的運氣超好,但是看到這個怪物之後,我又不那麽肯定了。

看著一張沒有臉皮,隻有肌肉和神經線的臉正對著我“嗷嗷……”地亂叫,我的心髒就一揪一揪的,這完全就像是一副被毀壞的醫學標本。民調局的資料室裏沒有這種被扒皮怪物的資料,現在隻能通過別的渠道來了解這個怪物的出處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郝正義和鴉他倆,想從他倆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這時候我才發現鴉的手中多了一個六棱法鈷,這東西是佛家的護教法器,歐陽偏左那裏有幾件形狀差不多的,不過和鴉的這件法器還是沒法比。鴉手中的六棱法鈷前麵一尺左右的大釘子尖金光閃閃的,也就是我這大半年在民調局裏長了見識,知道那是法器鎏金,如果歐陽偏左沒有騙我的話,這種六棱法鈷是一對,算是漢初伴隨著佛教傳入中國時的十六對護法聖器之一。如果鴉手中的六棱法鈷不是西貝貨的話,那麽這個東西就算歐陽偏左見了也是要眼紅的。

這時的郝正義和鴉緊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的怪物,兩人對了一下眼神之後,郝正義皺著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看得出來郝會長對這隻怪物的出處也不甚了解。突然之間,怪物叫喊的聲音變了調,它的語調憑空高了八度,尖叫的聲音差點刺破了我的耳膜。我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就在我捂住耳朵的時候,楊軍突然對我喊了一聲:“躲開!”同時他一把將我拉開,我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風聲,本來還想借著郝正義和鴉手電筒的光亮,看清楚身後是什麽東西,沒想到他倆的手電同時熄滅,我倒是明白他倆的意思,一旦再有情況發生,在黑暗當中的亮點就是活靶子。好在有之前鴉安置的燈座,借著這點亮光多少還能看見一些東西。隱約地看見地上怪物的身子向後平移四米多。借著附近牆邊燈座的燈光看去,一個模糊的影子趴在怪物的身後,正抓住了它的後腿,一步一步地向後拖。

還有一個!我心驚之餘已經舉起了弓弩對著怪物身後的影子扣動了扳機。但是弓弩卻沒有任何反應。媽的,沒有裝弩箭!我這才想起來剛才射了怪物一箭之後忘了上弩箭了。就在我拉開弓弦準備裝上弩箭的時候,怪物突然不再移動了。隨之而來的是它身後影子的一聲暴叫,叫聲過後,一道惡風向我撲過來。

我將空弓弩對著風聲扔了過去,同時左手擋在身前,右手已經將短劍抽了出來。還沒等我有下一步的動作,突然“啪”的一聲,在我身前五六米的位置突然打了一道火花,緊接著郝正義那邊的手電光又亮了起來。這時我才看到在身前五六米的地方,趴著一個幾乎和剛才那隻怪物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一樣地被人扒了皮,一樣地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一樣地那麽砢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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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貓驚

鴉手中的六棱法鈷已經出手,他將六棱法鈷甩了出去打在了新露頭怪物的腦門上。也不知道這個怪物的腦門是怎麽長的,頭皮都沒有,隻有一層薄薄的頭蓋骨,鴉奮力一擊,鎏金法器的釘子尖釘在它的頭蓋骨上竟然隻是打出了一道火花,郝正義的手電光照在上麵,黝黑的頭蓋骨上連一道劃痕都沒有。

不過這一下子卻讓怪物的目標從我轉到了鴉的身上,怪物對著鴉嚎叫了一聲,隨後向後一蹬腿,整個身子向著鴉的方向躥了過去。就在它跳起來的一刹那,怪物突然消失,但是還能聽到有重物落地又再跳起的聲音。這一串聲音向著鴉的方向一路飛奔過來,聲音越來越近,就在這時,鴉身邊的郝正義向鴉身前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就聽見“呼”的一聲,在鴉身前一米多遠的地方猛地冒出來一個巨大的火球。

“嗷!”隨著一聲哀叫,怪物從火球中躥了出來。大火將這隻怪物燒成了一片,怪物頓時喪失了進攻的意識,在地上不停翻滾著。看得出來這怪物的心智不低,竟然知道用身體將火壓滅。這時,被我射中的那隻怪物突然一聲長嘯,它劇烈地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無奈弩箭射中的位置位於脊椎,它空有一身的氣力卻使不出來。我趁著這個機會將弓弩撿了回來,重新裝好了弩箭。我撿回弓弩的時候,鴉也快步走過來,用手電照著拾回了他的六棱法鈷。

也不知道郝正義撒出去的粉末是用什麽製成的。著火的怪獸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火苗看著已經被壓滅,但是隻要它一起身“死灰”竟然複燃,“呼”的一聲,怪物就又被大火重新包裹住。不過這怪物也耐燒,反複幾次火熄滅又再複燃,就這樣也沒能把它燒死。最後怪物急眼了,也不管身上的大火,“嗷”的一聲低吼,向著郝正義撲了過來。這是要和郝會長同歸於盡。

在怪物撲過去之前,郝會長的手已經摸向了腰後。隻是沒等他出手,我已經扣動了弓弩的扳機,一支弩箭正射在這隻怪物的後背,不偏不倚又釘在了它的脊椎上。怪物慘叫一聲,摔落在地,就像是一堆死肉一樣,落地之後一動不動的,任由大火在它身上不停地燒著,它隻是不停地哀嚎著。頓時,這條通道之內淒厲之聲不絕於耳。

看到怪物倒地之後,郝會長的手從腰後又伸了回來。他看了看怪物已經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之後,才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想不到帶你下來還真的有點用處。”我再次裝了一支弩箭之後,對他說道:“不用客氣,就當我還了剛才鴉救我的那一次。”郝會長看著我淺笑了一下之後,不再言語,他的眼神重新轉到了被大火燒得吱吱冒油的怪物身上。

這時,楊軍突然衝著郝正義說了一聲:“你不打算留它一條命嗎?起碼還能在它身上多少看出一點名堂。”郝會長眯縫著眼睛抬頭看向楊軍,說道:“想從它身上知道點什麽,有一隻怪物就夠了,兩隻太奢侈了,再說了……”郝正義的眼睛再次看向已經被火燒得萎靡且不斷慘叫的怪物,頓了一下之後說道:“它已經燒成這樣了,還能看出什麽來?”

聽了郝會長的話後,楊軍不再說話。他看著第一隻怪物,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地走了過去,蹲在怪物的身邊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你這一世的罪孽下一世還吧。”說著,楊軍的右手舉了起來,他的手心裏握著一把短劍,這把短劍看著怎麽眼熟?我猛地反應過來,手向後腰摸去,我的那把短劍果然沒了蹤影。

楊軍手握短劍對著怪物**的心髒刺了進去,怪物的胸前沒有任何阻攔。短劍無聲無息地刺進了它的心髒,“孽——”怪物的嗓子眼裏發出一聲怪叫,隨著它最後一口氣息從嘴裏噴出來,怪物的四肢猛地僵直起來,最後又無力癱軟到了地上。楊軍親眼看著怪物死掉之後,站起身來,走回到我身邊。楊軍喘了幾口粗氣之後,將手中的短劍還給了我:“這家什你要收好了,要是丟了你做夢都能哭醒。”

你不偷就丟不了!我在心裏無力地喊了一聲。楊軍和楊梟一樣都是不能得罪的,不過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在怪物咽氣的時候,我聽見了它最後的遺言——孽。要不是現在郝正義和鴉就在旁邊,我馬上就能脫口問出剛才那一嗓子孽是什麽意思。不過現在的情形,我隻能含糊地點點頭,說道:“嗯,我當傳家寶,回去就鎖保險箱裏……”

不過郝會長的耳朵也不背,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冷冷地看著楊軍,說道:“看來你知道的事真的比我要多。”說完之後,他看向已經走回來的鴉。郝正義伸手從鴉的手上接過六棱法鈷,突然對著地上已是一團火球的怪物甩了過去,六棱法鈷筆直地刺進了怪物的心髒。怪物最後也是一句臨終告別:“孽——”之後便不再動彈。說來也奇怪,怪物咽氣的時候,它身上的火苗就像被一陣狂風掃過一樣,“噗”的一聲,火苗一閃之後徹底熄滅。

看著已經成了焦炭的怪物屍體,我一陣陣地惡心。直到看見鴉將他的六棱法鈷收了回來,我才反應過來,將分別釘在兩隻怪物身上的弩箭起了出來,又在地上摸了一陣,找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怪物口水弄濕的打火機。我見防風孔內黏糊糊的,就將裏麵黏糊糊的**甩了出來,能用的東西就別浪費。

我收拾好之後,郝正義還是在盯著楊軍,但是和我想的不一樣,他一個字也沒有提怪物和孽的事情,郝會長看著楊軍說道:“看來我們接下來的路程要有一點變化了。”楊軍聽了這話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我聽了之後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郝會長,你什麽意思?什麽變化?”

郝正義的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弓弩之後,對我說道:“下麵你和楊軍先生開路,我和鴉在後麵跟著你們。”

聽了郝正義的話,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楊軍,楊軍沒有反應,我不能不說話:“我說郝會長,你這是開玩笑呢?讓我們倆開路?那麽要你和鴉幹什麽?你們倆準備了這麽久還要別人當炮灰嗎?”

我說話的時候,郝正義就像沒聽到一樣,他一直盯著楊軍,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一直等我說完之後,他突然將手中的電筒拋給了我,卻對著楊軍說道:“楊先生,你沒有問題吧?”“我說有問題有用嗎?”說完楊軍也不管我,迎著郝正義走了過去,走到他身邊時,楊軍駐足最後看了一眼郝正義頭頂上麵的壁畫,之後向著前麵無盡的黑暗繼續走去。楊軍雖然看著還是有些虛弱,但是他的步伐還是相當沉穩,沒有一點因為眼睛不能視物而引起不便。我在後麵看著楊軍的背影,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他是不是能看見東西?

郝正義和鴉,在後麵給兩具怪物的屍體和壁畫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才跟了過來。一來二去耽誤了一點時間,加上鴉這一路還要繼續在牆上安裝燈座。等他倆跟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我和楊軍拉開了三十多米的距離。而他倆也不著急趕上來,一直刻意地和我們保持著這段距離。有幾次我還故意拉上楊軍等著他倆,沒想到郝正義竟然裝著係鞋帶,就是不著急趕過來。

雖然不知道郝正義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他倆既然不著急過來,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壓低了聲音向楊軍問道:“楊軍,交個實底吧。剛才怪物那一嗓子孽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剛才在冒出死氣的縫隙中看見什麽了?拚了命也要下來再看一眼。”

我在楊軍身旁嘀咕著,而楊軍就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一點要停下腳步說兩句的意思。嚴格來說,在民調局裏,性格最接近吳仁荻的就是楊軍了。他不說,我也不能像孫胖子那樣死乞白賴地纏著他,這件事隻能就此作罷。他繼續向前走,我隻能在一邊用手電給他照著亮。

我們四個人分成了兩隊,就這麽古裏古怪地一直向前走著。好在前方再沒有什麽岔路,就這麽一直走著,竟然又走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走出這個漆黑的甬路,越往縱深走濕度越大,溫度越低。加上陰穴裏麵時不時地刮起一陣刺骨的冷風,我的心裏越來越沒有底,這一路上我無數次用手電筒的光柱照在前麵的空氣中,百十來米的光柱一直沒有遇到任何阻擋,就這麽一路走下來沒有一點看到盡頭的樣子。

“楊軍,這條路到哪裏是一站,你總該說一聲吧?你給句話,我的心裏能有點底。”我的話剛剛說完,楊軍突然停住了腳步。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看見我手中電筒的光柱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被一道石牆擋住了。順著石牆的左右照過去,左邊是死路,在右側出現了一個彎道。

眼前出現了一個彎道,楊軍卻停住了腳步。我在他的身邊,看見楊軍的背包開始不停地抖動著,而且抖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楊軍打開背包,我趁機用手電光照了一下,就看見裏麵一團漆黑的小東西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是楊軍的黑貓,就和之前在酒店裏時一樣,黑貓像被什麽東西嚇到了。自從孫胖子用它抓住了張然天的小辮子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它,雖然知道黑貓就在楊軍的背包裏,但是想不到它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

看到黑貓的樣子之後,楊軍伸手將它抱了出來。但是沒想到黑貓從背包裏出來,接觸到這裏的空氣之後,它就像被電過一樣,整個身子弓了起來,由頭至腳全身的黑毛都炸開了。黑貓在楊軍的懷中不停地掙紮著,隻可惜被楊軍死死地抱住,才沒有跳到地上。

黑貓是怕彎道裏麵的東西,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趁著郝正義和鴉還沒有上來,我先低聲對楊軍說道:“能把黑貓嚇成這樣,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本來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打算以楊軍的性格會給出什麽答案。沒想到楊軍看著懷中的黑貓喘了口粗氣之後,才說道:“這裏是誕生孽的地方。”

“你說誕生?誕生的是黑貓?這裏不是陰穴嗎?”我以為聽錯了,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楊軍點了點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黑貓說道:“它不是在這裏誕生的,這個陰穴被改造過,用這裏至陰的特性,將孽製造出來。”

聽見楊軍又換了個詞,我聽得不太明白:“製造?孽是被製造出來的?”看著後麵鴉還蹲在地上安置燈座,他和郝正義好像還沒有發現這裏的事情。楊軍很難得地說道:“孽不是先天生長的。這種動物太過逆天,不可能天生自長,是被人後天製造出來的。”

我趁熱打鐵說道:“那麽剛才那一對怪物呢?它倆也是孽?”楊軍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但已經說了這麽多了,便索性繼續說下去:“它倆算是半成品,沒有成功才成了那副鬼樣子。”我心裏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楊軍,你在船上漂了那麽久,怎麽知道那麽多事的?”聽我這麽問,楊軍的嘴巴閉上了,但是片刻之後,他還是說道:“當年在船上太悶,我想再製作一個孽出來,還讓你們吳主任找了一些製造孽的方法。”

“你要造孽?”我看著楊軍說道。楊軍好像沒聽出來我話裏的意思,他繼續說道:“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以後的事不需要你參與了。你原路返回,等其他的人到了,把我和你說的話告訴給他們聽。如果來的不是吳勉和楊梟,也別讓他們下來添亂了。”說著,楊軍將裝著黑貓的背包解了下來,遞到我的麵前,接著說道:“這個小東西你一起帶上去吧,在這裏久了,它會被活活嚇死的。”

我沒有接楊軍的背包,很是有些不痛快地對他說道:“要回去就一起回去!你要是沒吸進去那麽多的死氣,我也就不攔你。你現在走路都打晃,我要是在這裏丟下你,就是要你的命了。楊軍,多餘的話你也不用說了,這次我豁出去了。不就是造孽工廠嗎?正宗的孽又不是沒見過,還怕幾個半成品?”“造孽工廠?你說的是孽嗎?”我說話的聲音大了點,沒防備後麵郝正義和鴉已經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郝正義和鴉的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郝會長在我背後說話,我才猛然發覺。被他突然間這麽一問,我一時語塞,腦子裏正想詞搪塞他的時候,沒想到楊軍先點頭說道:“你的耳朵倒是好用,沒錯,我們剛才說的是孽。”聽楊軍這麽說,郝正義反而遲疑起來了,不光是他,就連我都不明白楊軍這是什麽意思。按著他的性格,應該轉頭就走才對。沒道理這樣主動地過去解釋。不過這還不算完,楊軍接下來的表現更讓我吃驚。

楊軍看著郝正義說道:“你應該早就知道這裏不是一個單純的陰穴,是吧?”郝會長沒有說話,隻是眯縫著眼睛看向楊軍。楊軍接著說道:“你的那個什麽藏天圖誌裏提過,但是陰穴裏麵具體是什麽沒說明白吧?”楊軍說到這兒的時候,郝正義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盯著楊軍看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直線。看郝正義的樣子是想說點什麽,但是摸不清楊軍現在的意思,他心裏麵有所顧忌,嘴裏的話也說不出來。

郝正義現在的表情似乎在楊軍的意料之中,他繼續說道:“藏天圖誌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楊軍的話還沒有說完,郝正義的瞳孔一陣緊縮,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你,看過藏天圖誌?”楊軍倒是很淡定,他點了點頭,說道:“看過幾眼,不過年頭久了也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你提起來,我都忘了我還看過那種東西。說起來也怪,藏天圖誌裏麵的東西我早就忘光了,但是就在剛才我吸進死氣之後,裏麵有一段話我竟然隱約記起來幾句,怎麽說來著……”說著,楊軍用手指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是用力回憶了一下,又說道:“此穴疑為宋董棋超所用,大不祥。怎麽樣,我沒記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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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藏天圖誌

楊軍看過藏天圖誌!我剛聽說的時候心裏也一陣大驚,但是仔細一想,楊軍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物,又是錦衣衛千戶出身,現在來說就是秘密機關的大特務,上鬼船之前看過藏天圖誌也不稀奇。但是他嘴裏的那個董棋超就不得了,我在歐陽偏左那裏不止一次地看過他的名字,幾乎每次他名字的出現都和一些血淋漓的事件摻雜到一起。這位老兄是北宋末期的人物,當時對於煉丹這一路來說,董棋超絕對算是一位首屈一指的人物,在徽宗時期,做過十三年的普法廣道法師,算是徽宗的宮廷煉丹師。

本來那個普法廣道法師做得好好的,每天煉煉丹藥,然後記錄試藥小太監的藥後反應,輕輕鬆鬆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不過這位老兄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竟然私自改了丹方,在裏麵加進了一些他自己認為利於升仙的藥石。這次私改丹方導致試藥的小太監服藥後當場就顱爆而亡。

本來這次過錯夠他再投胎轉世一次的,搞不好還要他的全家親戚作陪。但是董棋超年前獻上古丹方有功,徽宗賜了他一次免死的鐵券,想不到這麽快就用上了。就這樣董棋超從閻王那裏撿回來一條命,不過他的法號官職一擼到底,小懲大誡,他被發配回出家的師門羅雲觀,由於他的師傅已經羽化,就由他的師門前輩嚴加管束,永世不得離開羅雲觀一步。

就在董棋超回到羅雲觀的第二年,突然暴發了大規模的瘟疫。按照當地的風俗,由羅雲觀辦一次送疫神的法事,法事之後,羅雲觀還要連續三天贈以清熱解毒的湯藥,助災民免瘟疫之苦。那次的瘟疫鬧得凶了些,觀裏的主事有些忙不過來,竟然腦子一熱,打發董棋超去幫忙熬藥。

之後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沒發現不對的地方,而且大部分的災民都有了病情緩解的跡象。就在大家都以為喝了第三天的藥就能藥到病除的時候,也不知道董棋超向熬藥的大鍋裏放了什麽東西,所有喝了湯藥的人,包括羅雲觀裏的道士在內共二百一十七人,都吐血暴斃。當時董棋超趁著大亂逃離了羅雲觀。此事之後的幾百年,董棋超一直被列為不祥之人。但是沒有聽說過他和孽又扯上了什麽關係。

“你的記性不錯,藏天圖誌上還真有這樣一句話。”郝正義又恢複了常態,他淺笑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當初還以為董棋超將這座陰穴改製成一個天然丹爐,來煉製丹藥,沒想到他藏在這裏竟然研究起孽來。”本來我打定主意隻聽不說的,但是聽見郝會長說到董棋超煉製丹藥,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董棋超煉製的丹藥你敢吃嗎?”這句話說完之後,郝正義轉臉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為民調局裏的資料都是真的嗎?”

郝正義說完之後不再理會我,他轉頭繼續對著楊軍說道:“本來我以為你知道陰穴的事情最多比我知道得多一點點,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說著他向前幾步,站在我和楊軍的中間,看著楊軍繼續說道:“你對這裏的了解應該不止一部藏天圖誌吧?裏麵究竟是什麽情形?”楊軍迎著郝正義的目光,卻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向前走,你就什麽都知道了,需要我給你帶路嗎?”

郝正義沉默了起來,不再說話。楊軍趁著這個時候繼續說道:“如果再繼續向前走,我們這幾個人需要調整一下。”聽到這句話,郝會長的表情有些詫異,不過隻是轉瞬之間,郝正義就恢複了正常,他好像明白了什麽:“調整……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原路返回嗎?”說話的時候,郝正義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的身上。

沒等我開口爭辯,楊軍先一步說道:“前麵的狀況有些凶險,你和我加上鴉要想平安過去,都要加上一點運氣,再加上他,隻能算是個遲累。”雖然知道這隻是楊軍的托詞,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打死我都不可能撇下楊軍。現在顧不得郝正義和鴉就在身邊,我對著楊軍說道:“楊軍,不管前麵怎麽凶險,你走你的,不用管我。我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你也不用救我,就算我時運不濟。再說了,你說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在民調局裏咱倆平起平坐。現在最大的那個在外麵陪孫胖子聊天呢。都不是主任,我幹嗎聽你的?”

我臉紅脖子粗地向楊軍爭辯的時候,郝正義倒是沒有表態,他的目光慢慢地在我和楊軍的身上來回打轉。看了一會兒之後,沒有看出來我們倆是在演戲的跡象。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郝會長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他扭臉看著我說道:“怎麽說你也是郝文明的手下,我也不想看著你身遭險境。你還是原路返回吧。至於楊軍先生,你也不用擔心。前麵的路我還要依仗他,絕對不會讓他出危險的。”

可惜現在不論是誰,哪怕是說出花來我都不會丟下楊軍自己回去。我們老沈家的強脾氣已經冒出來了。我也不管郝正義是不是郝文明他大哥了,我瞪了郝正義一眼,說道:“憑什麽你們讓我回去我就回去?這陰穴你們進得我就進不得?造孽工廠是你家開的?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們走你們的,我走我的。我出事不用你們救,你們要是倒黴我也當沒看見!”

看見我翻了臉,郝正義還是笑眯眯的。他衝著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說道:“想繼續往前走?怕是由不得你了……”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間明白過來,剛才那個手勢不是對我做的。剛想回頭向後看的時候,後腦突然一陣劇痛,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暈倒前腦中最後一個念頭:鴉,你大爺的!

也不知道我暈倒了多長時間,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到臉上一片火辣辣地疼,同時聽到有人在叫我:“辣子,醒醒……辣子,別睡了,吳仁荻來了,再不起來給你灌屍油了!”聽到吳仁荻趕到的時候,我就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見孫胖子正扶著我的肩膀,來回地搖晃我。被他這麽一搖,我的頭越發地迷糊起來,一陣惡心向上泛:“大聖,鬆手!再搖我就真的醒不了啦!”

看到我醒過來之後,孫胖子對後麵的一個人影說道:“我說什麽來著,隻要一聽吳仁荻和屍油,辣子就肯定會醒過來。怎麽樣,服了吧?記得你欠我一打那個瑞士的什麽修道院自釀紅酒。我就不信了,有沒有你說得那麽好喝。”本來我以為孫胖子身後的那個人影會是吳仁荻,沒想到等他向前一步走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他那一腦袋的金發,才認出來這是尼古拉斯·雨果主任。雨果探頭看著我,一臉關切地說道:“沈,你沒事吧?”說著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比畫著說道:“看看,這是幾?”他的手指晃得我直頭暈,我沒好氣地說道:“六!你把三晃成六了!”雨果訕笑了一聲:“上帝保佑,沒事就好。”

我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象,還是在陰穴裏,就是剛才我暈倒的地方。本來戴在我臉上的口罩和眼鏡也被人摘了下去。現在雖然醒了,但我還是頭暈臉漲的。頭暈是被鴉在我後腦勺來了一下,但是臉為什麽又腫又漲的?當時也來不及多想了。我緩了一下之後,看了一眼孫胖子。這胖子現在掛著一身的燈泡,閃得我直頭暈。不過他這一身的燈泡是怎麽回事?我看著他說道:“大聖,你能把這一身的燈泡卸下來嗎?晃得我直頭暈。”孫胖子沒有動手摘燈泡的意思,反而笑嘻嘻地說道:“辣子,不是我說你,你這給的記號也太高調了。這安了一路的燈泡都快趕上機場的跑道了,這麽多的燈泡,能用就別浪費,留幾個照亮用。”

我看著他那一張胖臉說道:“大聖,局裏誰來了?要是吳仁荻和楊梟沒來的話,其他人也別下來了。”孫胖子看著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楊梟,還吳仁荻?辣子,你也別做夢了,就我和雨果哥倆,老蕭大師還沒帶人過來。”

“就你們倆?”我向孫胖子和雨果的身後看去,果真再沒有什麽人,這胖子的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我一咬牙,慢慢地爬了起來,緩了一會兒,腦袋不再那麽眩暈的時候,才對著孫胖子說道:“就你們倆還敢下來?”我的話剛剛說完,雨果就對著我說道:“沈,請注意你的措辭。我一直都是要求下來的,隻是被孫的詭計攔住了。”

我現在的頭腦還不是太清爽,沒聽懂雨果主任的話,孫胖子看著我皺著眉頭的樣子歎了口氣,他拍著我的肩膀,向著雨果一揚下巴,說道:“這個老外反應過來了。”

我和楊軍四人下井之後,雨果和孫胖子待在上麵等蕭和尚回來。他倆瞎猜井下的狀況時,雨果突然間有些回過味來了,他歪著頭看著孫胖子說道:“孫,有件事情我沒有搞明白,蕭顧問走了之後,這裏我算不算是最大的?”“算……吧。”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拖了個長音說道,“其實吧,雨果主任,不是我說,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遠都是最大的。”

聽到孫胖子這麽說,雨果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頗有了幾分調查室主任應有的氣勢。他看著孫胖子說道:“剛才似乎一直都是你在做主的,孫,什麽時候我們的位置開始顛倒了?”孫胖子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有顛倒嗎?我怎麽沒感覺。不是我說,雨果主任,你們外國人都太敏感了,什麽事都和陰謀論摻和到一起來。放鬆點,等老蕭大師回來就好了。”

聽到孫胖子提到了蕭和尚,雨果古怪地笑了一下,說道:“孫,你還是不老實。蕭顧問回來了我還能做主嗎?”說起尼古拉斯·雨果主任來,他也算是民調局裏最悲摧的一位主任了。雨果主任是正宗的羅馬大學神學院的高才生,他是頂著該神學院曆史最好成績的光環畢業的。自打他畢業的那一天起,就被教廷當成是後備樞機主教(紅衣主教)來培養的。看著樞機主教四個字不起眼,但是要知道樞機主教有成為教宗的機會,以及具有選舉教宗的權利。

本來尼古拉斯·雨果會一直順風順水地向著樞機主教的寶座越走越近,甚至也許有一天他會站在梵蒂岡教廷的聖彼得廣場上發表就任教宗的演說。但是就在我和孫胖子進民調局的幾年前,國家的一場宗教改革改善了和梵蒂岡教廷的關係,雙方為了表示誠意,互派了交流人員。於是雨果主教和另外一位叫作莫耶斯的主教帶著到這個東方古國傳教的神聖使命到了民調局。順便說一句,民調局這邊派到梵蒂岡的交流人員是一個叫作韓鬆的調查主任。

本來雨果和莫耶斯兩人是帶著傳教的使命到了民調局,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叫作高亮的老狐狸。在這裏雨果被任命為民調局調查三室的主任,由於正式的交流人員隻有雨果一人,所以莫耶斯則沒有任何職位,最後隻能被冠以雨果私人顧問的身份,尷尬地留在了民調局裏。在民調局裏,雨果的傳教夢想算是破滅了,但是他在這裏發現了區別於西方主流宗教的另一片神秘的領域,以及一個神秘的白頭發男人。

慢慢地雨果主任開始對東方的神秘宗教感興趣了,甚至還在他的母校——羅馬大學神學院發表過《論中西方宗教起源》的論文。本來雨果以為靠著民調局三室主任這樣的特殊身份很容易就會融入到民調局當中,從而從更深的層次上來更好地研究神秘的東方宗教。但是想象和現實總還是有區別的,自從他進入民調局之後,幾乎所有的大型事件都將這位三室主任甩了出來。開始還找幾個能說得過去的借口,比如你剛來不熟悉環境等等,到了後來,這些借口都懶得說了,直接就是:“這次事件由二室負責,四室協助,三室看家。”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3
第二百零九章 二次下井

除了帶雨果去撐門麵之外,高亮就幾乎沒怎麽用過雨果主任。最後雨果主任主動找到高亮,高局長才勉強同意分出外國宗教事務讓雨果主任負責,不過過程還需要其他幾室派人協助觀察。也就是雨果主任好說話,才答應了高亮的不平等條件,為此,每次提到這一段的時候,莫耶斯都氣得牙根直癢癢。

之後,偶爾再有要聚集全局之力處理的大事件時,雨果主任都是排在最後。幾乎沒有他能說得上話的機會,更談不上第一時間到達現場處理事件了,像我和孫胖子剛進民調局也隻有半年,可親自參與的事件也有七八起了。這幾乎比雨果主任這幾年處理事件的總和還要多。

之前孫胖子安排下井的時候,雨果主任沒有異議,不是他不想提,而是雨果主任還沒有從他這幾年被動的角色中走出來。不過現在雨果主任總算明白過來了,這裏我最大,為什麽我要聽這個胖子的?

孫胖子再想攔住雨果不讓他下井,卻是說什麽都不好用了。雨果主任拿出主任的派頭,對著孫胖子說道:“孫,我想你明白我們現在的情形。這裏隻有一位主任,你要聽主任的話。現在主任說要下去,你就要陪著主任下去,要不然主任自己下去之後,遇到的一切事情都要你負責。”

這一串主任說下來,說得孫胖子一臉的苦笑。怎麽樣都挑不出雨果主任話裏的毛病。不過蕭和尚也邪了門,坐船回到陸地上打個電話,再坐船回來,按理說老蕭大師早就應該回來了,但是他現在音訊全無,要是蕭和尚在的話,孫胖子想攔住雨果也不至於這麽吃力。

雨果主任在民調局的這幾年中,今天算是最暢快的一天。孫胖子在旁邊勸了幾句,雨果主任就像沒聽到一樣,他走到井邊,仔細看清下麵的狀況之後,順著之前綁好的電線滑了下去。孫胖子在後麵跟著他,看到雨果主任下井之後,孫胖子隻得一咬牙,跟在雨果的後麵下了井。

他倆下井之後,看到井壁開了一個大洞,孫胖子和雨果都判定這是陰穴的入口,本來還擔心陰穴裏麵會是漆黑一片,沒想到進了陰穴之後才發現這裏麵每過百八十米就安著一個小小的燈座照明,孫胖子也不客氣,拆下來幾個裝在自己的身上照亮用。接下來這一路上除了那兩具怪物屍體之外,再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直到再往前走,看到了我躺在地上,在我的身上,還趴著一隻哆哆嗦嗦的黑貓……

黑貓?楊軍把孽留下來了?我馬上就想明白了,楊軍八成是怕再有類似那兩個半成品的怪物來襲擊我,才留下黑貓看著我的。我轉頭四下看了一圈。這裏烏漆麻黑的,黑貓要是趴在地上,不借助工具很難找到它。“辣子,不用找了,在我這裏。”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大衣,露出裏麵一隻烏黑的貓的腦袋來。黑貓藏在孫胖子的衣服裏,我說嘛,怎麽從我醒來看見孫胖子的時候,他就一直捂著肚子,敢情是黑貓藏在了他的懷裏。我這才注意到孫胖子大衣下麵兩個衣角被緊緊地係了個死扣,算是把黑貓兜在了大衣裏。

看到我的狀態恢複了一些,孫胖子說道:“辣子,說說你們出了什麽事了。怎麽就剩你自己了?楊軍、郝正義他們幾個呢?”這時,雨果也湊過來,支棱著耳朵等我的回答。我無力地歎了口氣之後,將我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孫胖子聽到這裏是造孽工廠的時候,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衣裏麵兜著的黑貓。等到我說完之後,孫胖子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就馬上回頭對著雨果說道:“好了,辣子也找到了,雨果主任,不是我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這時,雨果也在盯著孫胖子懷裏的黑貓,雨果對孫胖子懷裏的黑貓沒有什麽好感,現在聽說了這樣的黑貓是可以批量生產的,他心中更加認定了黑貓就是惡魔的寵物。聽見孫胖子叫他,雨果主任才皺著眉頭將目光從黑貓轉移到了孫胖子的身上,說道:“孫,你又開始不安分了,這樣不好。現在主任說了,要繼續向前走。主任要看看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雨果指著前麵的拐彎處對我說道:“沈,楊軍他們幾個人是從那裏走的嗎?”看到雨果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我的心裏直打鼓:“雨果主任,楊軍進去之前說過,這裏麵隻能是六室的吳主任和楊梟進去,他……不建議其他的人也進去。”聽了這話,雨果回頭衝著我一笑,說道:“沈,這些其他人不包括我。相信我,上帝不會讓他的信徒遭遇意外的。”這句話要是在我剛認識他的時候說,我還能信幾成,但是經過昨天的那場大雨之後,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位雨果主任在民調局裏是不是就負責搞笑的?

聽了雨果的話,孫胖子的眉頭皺得像個疙瘩似的,他看著雨果說道:“雨果主任,不是我說你,差不多到這裏就行了,咱們不像郝正義和鴉,他倆是準備好才來的。就算是楊軍也是多少知道點裏麵的情況的,咱們是要裝備沒裝備,要地圖沒地圖的,聽一句勸,見好就收吧。最多我們守在這裏,一來給局裏來增援的人指路;二來,裏麵楊軍、郝正義他們要是不順,退出來的時候我們也能給個照應。你要是不聽勸,那前麵這條彎路我和辣子就不奉陪了。你是三室主任,管不到我們一室的人吧。”

雨果沒理孫胖子,他轉過頭對著我說道:“沈,那你的意思呢?是在這裏等民調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的增援呢,還是和我一起繼續往前走?我看我應該提醒你一下,楊軍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的,他之前為了救你,吸進去大量邪惡的氣體,以我的經驗看,楊現在身體的狀況非常糟糕,這給他這次的地獄之行帶來非常大的變數。”

雨果的話說在我的要害上,我幾乎都沒有考慮,就回頭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我不能看著楊軍在裏麵出事。要不你自己先回去,我陪雨果主任進去看看,也許裏麵不像我們想象得那麽邪乎。”孫胖子聽我說完之後,急得直跺腳,最後咬牙對我說道:“成!你要是再往裏走,我也不攔你。不過先把給你的東西還我。”我點了點頭,知道孫胖子說的是之前他給我的弓弩,孫胖子的身手不行,出去的時候要這個東西防身也是必要的。我二話不說,將弓弩連同弩箭一起還給了孫胖子。

就在我準備和雨果一起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孫胖子板著臉跟在我的後麵,自從認識他以來,還從來沒有看過他的這種表情。我不知道孫胖子什麽意思:“大聖——”我剛說了兩個字,就被孫胖子打斷:“什麽都別說了,辣子,再往前走,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下輩子投胎你做牛做馬還我。”

“隻要不做你兒子,怎麽都成。”我笑了一下,說實話,孫胖子不在,我守著雨果心裏真的沒有底。孫胖子看著好像不著調,但是越是事關緊急的時候,越能顯出他的作用。雨果撇著嘴看了孫胖子一眼,他好像壓根就不相信孫胖子會自己先行離開。不過有件事情還是要先說明白:“大聖,我的臉現在又紅又腫的,剛才你是不是打我的臉來著?”“哪能呢。”孫胖子打了個哈哈,說道,“哪兒紅哪兒腫了?你那是腦震蕩的後遺症,辣子,不是我說,等一會兒看見那隻烏鴉,我幫你收拾他,還反了他了,什麽人都敢下家夥。”

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前麵的彎道,說是彎道,拐彎之後又是一條筆直的甬路。和之前一樣,前麵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個燈座安置在角落裏。借著這點光亮和孫胖子身上的燈光,我們順著這條甬路一直向前走著。走了沒有多久,孫胖子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不是我說,按著我們的走法,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海底了吧?”海底……孫胖子說得沒錯,我回想了進入陰穴的方向,一路向前走了這麽長的時間,這裏不是海底還能是哪兒?不過前麵的路好像遠遠沒有走完,當初張然天進來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麽走完的。

不過這時候,也沒心思再想張然天了。我們又向前走了一會兒,突然前方似有似無地閃著無數個光點。不過看著又不像出口。等到又走了百八十步之後,才稍微看清前麵的景象,不過看到了之後,我的右眼皮開始一陣沒有規則的亂跳,眼前的景象確實有些駭人了……

借著牆邊微弱的燈光,能看見前方五六十米的位置,散落著一地黑色的骨骸。這些骨骸少說也有上百具,各種各樣形狀各異的骨骸摻雜在一起,已經分不出來是人還是什麽動物的了。隻能看出來這些骨骸都是黑漆漆的,就像是被噴上了一層黑色的油漆一樣。剛才見到的亮點是圍繞在骨骸周圍的磷火,在濕度這麽大的地方,竟然會有磷火出現,光是這一條,就已經夠詭異的了。

但是比起磷火來更詭異的是雨果主任的樣子,他在胸前虛畫了一個十字後,有些興奮地說道:“上帝,看來我們真是到了惡魔的領地了。”說完,他也不等我和孫胖子,自己先朝著前麵骨骸的地方快步走了過去。我和孫胖子隻能跟在他的身後。看著雨果主任好像打了雞血的樣子,我對著孫胖子嘀咕道:“大聖,你剛才在上麵讓他吃了什麽不消化的東西嗎?還是他趁著咱倆不注意,偷著打興奮劑了?”“辣子,你不知道……”孫胖子看著雨果的背影,小聲地說道,“這哥們兒是被高亮壓製得太久,總算能做主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不是我說,這就是彈簧壓得狠了,沒壓力就找不著北了。”

我們在後麵編排雨果的時候,那位當事人已經到了骨骸的位置。他倒是不敢托大,自己檢查了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危險之後,他掏出一塊手帕,用手帕墊著抓起來一小塊漆黑的骨頭。雨果主任從孫胖子的身上拿下來一個小小的燈座,借著這個光亮,能看清這應該是上肢關節的某塊骨頭,雖然長年累月地在這裏被潮氣侵蝕,但是看不到一點被侵蝕過的痕跡。雨果看了半晌之後,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裝滿透明**的玻璃瓶。這個玻璃瓶我倒是見過幾次,雨果一直是用它來裝聖水的。

孫胖子的注意力可不在雨果這一地的骨骸上,他轉了一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之後,說道:“不是我說,雨果主任,咱們能快點嗎。這一地骨頭的,誰知道會不會再把辣子說的那種半成品怪物引過來。”我替雨果主任向孫胖子解釋道:“大聖,沒事兒。楊軍和郝正義他們提前走過去了,要是再有什麽怪物,他們會第一個碰上。這裏也沒有什麽打鬥過的痕跡,應該沒有什麽怪……”我說話的時候,孫胖子一個勁兒地向我使眼色,可能是有點腦震蕩的後遺症吧,我一時沒有明白孫胖子的意思,直到要說完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找說詞,要雨果快點走,我馬上閉上了嘴,就這樣還氣得孫胖子白了我一眼。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雨果主任翻眼皮看了他一眼,但是聽到我的解釋之後,他的眼皮又耷拉下去,繼續剛才手裏沒做完的事情。雨果主任讓我幫忙把瓶子擰開,然後將手中的黑骨頭重新放在地上。他親自將裏麵的聖水小心翼翼地倒在黑骨頭上麵幾滴。在聖水滴落黑骨頭上的一刹那,就聽見“刺”的一聲,聖水竟然直接變成了蒸汽,一股白煙消散在空氣當中。這一下別說是我和孫胖子了,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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