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 作者:兒東水壽 (已完成)

 
mk2258 2013-12-17 10:23: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4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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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亂戰

張然天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乍一眼看過去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仔細看起來,張然天的膚色竟然變得黑中透亮,而且他挨打的那邊臉也已經消腫,除了上麵接觸到十字架的部位還是有些腫脹之外,已經看不出來剛才差點被雨果打破相的樣子。

孫胖子也看出來了不對頭的地方,他不敢靠前,站在原地對雨果主任說道:“我說餘主任,他這是怎麽了?回光返照?不是我說,剛才你給他灌下去的,到底是聖水還是十全大補湯?”“看在上帝的分兒上,你要親口嚐嚐聖水的味道嗎?”雨果舉著本來裝著聖水的玻璃瓶向著孫胖子比畫了兩下,又繼續說道:“不過看來讓他接受聖水的洗滌不是一個好主意……”

雨果的話音剛落,就看見張然天的腹部突然塌陷了下去,他腹部塌陷的幅度有些駭人。張然天的肚子裏麵就像是五髒六腑都憑空消失了一樣,他的肚皮幾乎就和地麵平行。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分多鍾之後,張然天突然張開了嘴巴,也沒見他有什麽吸氣的動作,但是他的小腹又開始慢慢地鼓了起來。

“辣子,張然天這是什麽路數?**附體?”孫胖子嘴上胡說八道著,腳下已經開始向郝正義和鴉那邊走過去。但是他剛走了沒有兩步,就見張然天猛地直挺挺站了起來,正好將孫胖子的去路堵死。

孫胖子見到不好,剛要往回退的時候,就見他的上衣口袋裏麵露出來一個小小的老鼠頭,他的那隻肥耗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它扒著孫胖子的口袋,張嘴露出它上下四排牙齒,衝著張然天一個勁兒地吱吱亂叫。

孫胖子嚇了一跳,他連忙又將財鼠的腦袋按了回去。好在張然天這時的注意力都在雨果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孫胖子這邊的異象。張然天再次起身之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雨果主任,說道:“你剛才灌進我嘴裏的東西是什麽?”

張然天現在的狀態實在出乎雨果的意料,之前他用聖水對孽的半成品做過實驗,聖水連這些半成品的骨頭都能化掉。倒進張然天的嘴裏,就算不會像半成品那樣化骨蝕肉,但是張然天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容光煥發的。

雨果主任輕輕地哼了一聲,嘴裏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是看他的表情,八成是雨果主任用意大利話罵了幾句大街。現在的尼古拉斯·雨果已經沒了剛才道貌岸然的樣子,他老人家現在歪著脖子,斜眼盯著張然天,再說話時已經是滿嘴的京片子:“哥們兒,差不多就行了。剛才要不是哥哥看在上帝的分上手下留著情分,你早死幾個來回……”

“是聖水吧?”沒等雨果主任說完,張然天突然插了一嘴,他看著雨果接著說道,“好像你們信上帝的也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除了聖經十字架,就是聖水了。”說著張然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

頓了一下之後,他又抬頭說道:“董棋超的時代,你的宗教還沒有進入中國。他逆轉當時所有的宗教的術法來塑造聖體,不過當時認知所限,董棋超他不知道還有你們這樣的宗教,才給我留下了這麽大的一個隱患。要是別人成就了這副聖體的話,也許剛才就真的死在你的手裏了。可惜你們倒黴,偏偏遇上的是我。”

張然天說話的時候,郝正義和鴉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他們兩人和雨果一前一後將張然天夾在了中間。不過張然天隻是看了他倆一眼,就繼續將目光鎖定在雨果的身上,似乎對這兩人,張然天並不在乎。

等到張然天說完之後,沒等雨果說話,他身後的郝正義突然說道:“聖體,別往你自己的臉上貼金,孽就是孽。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剛才直接喝了聖水,你都能安然無恙的,是因為你本身就是信徒,你以前受過教會的洗禮吧?你的身體已經有了對聖水的記憶,所以聖水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用處,而且好像還改變了你身體的某些機能。不過雨果主任的十字架你就受不了了,因為他的十字架和你以前見過的那些裝飾品不一樣。”說到這裏,郝會長轉頭看向雨果,說道:“是吧,雨果主任?”

雨果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十字架在張然天的眼前晃了晃,正色說道:“這個十字架經過四任教宗佩戴過,被至少九位紅衣大主教祝福過。它可以說是僅次於聖物的存在。”說到這裏,他的表情又變得狐疑起來,雨果主任對著張然天說道:“你不是老道的徒弟嗎?怎麽又能混到教會中來?”

張然天突然間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他看了一眼雨果,又回頭看了看郝正義和鴉,冷笑了一聲之後,張然天說道:“你們在拖時間……還有什麽花樣你們沒耍出來嗎?”說著他又對著雨果說道:“你剛才不是用十字架打得我很痛快嗎?來,再試試,看看這次你能不能再打死我!”

沒想到他說完之後,雨果卻對著他笑了笑,說道:“對付你不用我親自動手,你也不用狂,自然有收拾你的人。”雨果說完之後,張然天回頭看著郝正義和鴉,他略微沉默了一下之後,才開口說道:“郝老板,你這是還有什麽底牌沒亮出來嗎?看來你這次準備得挺充分的。”

郝正義沉默半晌之後,才慢吞吞地說道:“我把這裏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當初我的情報詳細一點的話,現在可能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說到這裏,郝正義看著張然天笑了一下,還沒等張然天明白過來,郝會長大喝一聲:“就是現在了!動手!”

聽見郝正義突然發難,張然天的第一反應是轉頭看向雨果,張然天雖然嘴硬,但是剛才雨果主任那幾下嘴巴子還是讓他的心裏留下了陰影。就在這時,他的腳下“嘭”的一聲響,有兩隻手臂從地下破土而出,一瞬間抓住了張然天的腳脖子。地下的人抓住他之後,順勢使勁向下一拉。

又是“嘭”的一聲,張然天下半身被拉到了地下。隻留著他的上半身還在地麵上。趁著這個機會,雨果和郝正義、鴉三人已經跑到了張然天的身前。我和孫胖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去給他們添亂。和剛才一樣,雨果向著張然天剛才受傷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雨果的巴掌實實惠惠地落在張然天的臉上,但是結果卻和剛才大相徑庭。就聽見一聲悶響,雨果的這一巴掌好像是拍在石墩上一樣。雨果主任也沒想到隻是幾分鍾的工夫,就起了這麽大的變化,他使的力氣大了點,再看手上的十字架已經彎曲變形,心疼得雨果主任當場嘴就咧了起來。

這時,郝正義和鴉也到了張然天的身後,他們二人六棱法鈷和民調局的甩棍一起對著張然天的腦袋砸了下去。就聽見兩聲金屬互相敲擊的聲音響起,“鐺——鐺——”鴉的六棱法鈷當場彈了起來,要不是他抓得緊,這杆六棱法鈷恐怕就要彈飛。郝正義那裏就慘了一點,郝會長用盡全身的力量砸了下去,他的甩棍當場就斷成三截。

轉眼之間,情況又發生了逆轉。張然天一把將雨果推開,隨後他轉身將鴉抓住。要不是郝正義反應快,眼見一擊不中,他就立馬退了幾步,離開了張然天的臂長範圍,現在張然天就一手一個了。

張然天抓住鴉之後,還沒等做出下一步動作,雨果已經再次衝到張然天的身邊,他從腰後拔出一把短劍對著張然天的後腦直劈下去。雖然沒有燈光,但是我還是借著被雨果扔到地上的手電的光亮清楚地看到,雨果主任手中的短劍和我、孫胖子的短劍一模一樣。

吳仁荻的短劍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當時容不得我細琢磨,雨果這一短劍已經順著張然天的後腦勺劈了下去。一道火花閃過之後,張然天晃了晃腦袋,還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他腦後的頭發被削掉一片。短劍劍鋒接觸到的部位已經輕微地凹陷了下去。

雨果和張然天都被這個結果嚇了一跳。雨果甚至忘了回避,他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到自己手中的短劍刃口沒有缺失才鬆了口氣。而張然天現在看似沒什麽大礙,雨果剛才那一下子雖然沒有給他造成外傷,但是剛才短劍擊中他腦殼之後,張然天的腦中竟然一片空白。他的手中鬆了力道,鴉才僥幸從他的手中逃脫。

沒等張然天反應過來,地下抓住他雙腳的人手上發力。張然天的身子又陷進地下一尺,地麵上隻留下他兩隻胳膊架著一個腦袋。張然天這時已經明白過來,他雙手拚命地撐著地,和地下的人較著勁。

“別等他緩過來,就趁現在啊。”孫胖子在我身邊大聲地喊道。不過他喊歸喊,卻一點沒有要過去拚命的意思,還一把抓住了我,連連地使眼色,示意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其實不用孫胖子喊,郝正義、鴉和雨果已經再次衝到了張然天的身邊。

先不提郝正義和雨果,單說鴉手握著六棱法鈷第一個衝到張然天的身邊。剛才雨果動手的時候,他看得清楚。這次鴉手中的六棱法鈷直奔張然天的眼睛,六棱法鈷頂頭的銅尖子向著張然天的眼眶紮了下去。

張然天也看出鴉的用意,在鴉衝過來的同時,他的雙手突然離地高舉了起來,沒有支撐,張然天瞬間就被地下的那人拖了下去。等到雨果和郝正義趕到的時候,隻能對著地麵上留下來的洞口發呆。

張然天被拖進地下之後,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這時的場麵靜悄悄的,過了好一陣子,也不見地下麵有什麽聲音發出來。地麵上的人都皺著眉頭,誰都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沒什麽危險之後,孫胖子和我才湊到了近前。

現在的地麵上還留著一個可容納一人進出的洞口,不過看這意思,誰也沒打算下去看看地下麵是什麽樣的。又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地下有什麽動靜傳出來。孫胖子先沉不住氣了,他沒敢靠得太近、站在距離洞口三米左右的位置就開始大喊:“大楊,是你嗎?下麵怎麽樣了?”

孫胖子的話音剛落,就見我們腳下的地麵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隨後“轟隆”一聲,以我們腳下為中心,差不多二十米左右範圍之內的地麵二次坍塌。好在這次坍塌的幅度並不太大,地麵隻是瞬間下沉了一米多。不過這樣也讓我們這幾個人足足地嚇了一跳。孫胖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麵上,等到晃動停止之後,他第一個站起來,還沒等他跑到安全的位置,就見地麵上突然伸出來一隻手臂,和剛才對付張然天一樣,這隻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孫胖子的腳脖子。

孫胖子嚇了一跳,等看到這隻手臂有些蒼白的膚色時,他才鬆了口氣:“是大楊,哥幾個,來搭把手,先把大楊弄出來。”說著,他一手抓住楊軍的胳膊,一手將手臂旁邊大概是腦袋的地方的沙石扒開。

聽見孫胖子說是楊軍,我也過去和孫胖子一起,將胳膊旁邊的沙石扒開。雨果也湊過來和我們一起扒著,一邊的郝正義自己雖然沒有過來幫手,但是鴉要過來幫忙郝會長倒是也沒有攔著。四個人動手扒了不一會兒,就看見一撮白色的頭發出現在沙石中。不是楊軍還能是誰。

楊軍將兩隻胳膊都露了出來,我和孫胖子、雨果和鴉四個人像拔蘿卜一樣,將楊軍拔了出來。這時的楊軍身上也是一絲不掛,雖說是被我們從沙石裏麵拔出來的,但是他的身體卻幾乎看不到有擦傷的地方。最後還是孫胖子脫了大衣將他包裹起來。

楊軍體力透支得厲害,他現在幾乎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我們將他放在地上休息。想問他剛才在地下發生了什麽事,也無從下嘴詢問。不過楊軍好像也有什麽事情著急表達出來,緩了一會兒之後,他咬牙將右手抬了起來,指著前麵牆上被魂髦撞出來的大洞說道:“走……走……走……”

楊軍指著牆上的大洞接連說了三個走字,我們這幾個人都是一愣。孫胖子先說道:“大楊,你這是想說讓我們從那裏麵走出去嗎?不是我說,剛才可是你說的,這條路不能走回頭路的。”楊軍沒搭理孫胖子,他深吸了口氣之後,終於說出了幾個連貫的詞語:“不能……留在這裏,一定……要出去。”

孫胖子還想問楊軍點什麽,但是郝正義攔住了他:“小胖子,聽楊軍的。我們走是死路,但是有他帶路,我們未必走不出去。”這時我們都看出來這裏馬上就要有事情發生,看楊軍現在的表情,也不像是什麽好事。當下我背著楊軍,孫胖子在我身邊照應。鴉和郝正義開路,雨果殿後,我們越過洞口,一路向前走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5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退

這一路上孫胖子還是不停地問楊軍,剛才他在地下發生什麽事情了。但是楊軍的體力透支得實在太厲害,要不是有一口氣吊著,他恐怕早就暈死過去了。

我們這幾個人就這麽一直向前走著,也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一直走到了鴉之前形容的祭壇時,開路的郝正義和鴉突然停住了腳步,鴉將六棱法鈷緊緊地握在手裏,他的眼神來回地看著,還時不時地和郝正義用手勢交流一下。孫胖子在他們身後想用手電照一下鴉目光所及的位置,卻被郝會長一把將他的手電按下,郝正義壓低了聲音對孫胖子說道:“別動,別驚著它們。”

“驚著什麽……”孫胖子沒管郝正義那一套,他將手電光四處亂照,最後照到祭壇正中間天棚的時候,孫胖子的手開始哆嗦了:“你早說這是它們家我就不過來了……”就見天棚頂上密密麻麻不下六七十隻孽的半成品。這些半成品幾乎都是之前見到的蝙蝠本體,它們一動不動地倒吊在天棚頂上,要不是鴉發覺到,我們這些人恐怕走到它們的下方都發現不了。不過看這些半孽隻是靜悄悄地待在棚頂,似乎對我們這幾個人沒什麽興趣。

看清了天棚頂上的情形之後,孫胖子將手電光壓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等了一陣,不見棚頂的半孽有什麽動靜,孫胖子的膽子才算稍微大了一點,不過他再次說話的時候,聲音壓低了很多:“郝主任他大哥,你們家鴉不是比畫說,剛才他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這麽多的怪物……等一下,鴉剛才是怎麽看到的?不是我說,你偷著給鴉吃什麽了?為什麽他能看到?”

“你以為隻有天眼一種洞察陰陽的媒介嗎?”郝正義對鴉做了一個手勢之後說道,“鴉除了天眼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辨陰陽的方式,隻是這種方式的局限性太強,不是想看就能看見的。”郝會長剛說完,孫胖子就跟著說道:“什麽局限性?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你要說話就一次說完,別老是留扣子。”不過這次無論孫胖子怎麽誘導,郝正義都緊閉牙關不再說話。

感覺到我們停下了腳步,楊軍在我背上勉強抬頭望了一眼,他喘了口粗氣,說道:“沒事,它們……現在沒有害處……繼續走……不要停。”楊軍咬牙說完這番話之後,在我的背上示意,讓我們快點往前走。

楊軍的狀態雖然萎靡,但是他的話還是有分量的,加上棚頂的半孽老老實實地待在上麵,就像在冬眠一樣,我們這幾個人才小心翼翼地繼續前行。眼看著我們就要走到出口的時候,猛地聽見棚頂一陣尖厲的叫聲,緊接著又是無數個拍打翅膀的聲音。

我們抬頭向上看去的時候,就見棚頂上幾十隻半孽的蝙蝠已經飛了下來。這些蝙蝠身形巨大,它們全部張開翅膀之後,幾乎將整個棚頂都遮了起來。一開始我們嚇了一跳,但是馬上發現這些大蝙蝠不是對著我們來的,隻見它們遮天蔽日地向著我們進來的方向飛過去。

一個漆黑的人影已經站在祭壇的入口,在這麽安靜的環境下,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人影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孫胖子將手電光照在這人的身上,正是剛才被楊軍拖進地下的張然天。

這些大蝙蝠的目標竟然就是張然天,它們尖叫著衝向他。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張然天就被這些半孽的蝙蝠一層一層地壓了下去。

這時已經連張然天的影子都看不見了,看著小一百隻巨大的蝙蝠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一邊尖叫著,一邊拚命地踩著自己的同胞向裏麵擠。我們都被這幅場景驚得呆住了,還是孫胖子喃喃地說道:“它們這是……相煎何太急?”

楊軍在我背上看了一會兒之後,哼了一聲,說道:“別停,繼續走。”之前見過張然天劍插心髒,上半身刺滿弩箭,也沒見把他怎麽樣。雖然不知道這些大蝙蝠會將他如何,但是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繼續向前走去。

再往前走時,孫胖子的樣子有些異樣。他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好像有話要和楊軍說,但是看到楊軍萎靡的樣子,他又閉上嘴,繼續跟在我身邊,一路向前走下去。

郝正義和鴉兩人打頭陣出了祭壇,還沒等我背著楊軍出去,就眼見這兩人一轉身,一臉驚恐地又退回來,郝正義一把將我拉到了門口角落的位置,孫胖子和雨果也被鴉拽了過來。不知道外麵出了什麽狀況,我剛想開口詢問,就被郝會長捂住了我的嘴巴。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郝正義突然伸手在我的後腰上將那把短劍拔了出來。我背著楊軍沒有防備,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郝正義已經拔劍在手。你這是要明搶啊!我氣得火星直冒,剛想張嘴去咬郝正義的手脖子,就見祭壇的門口衝進來一串黑影。

黑色的狗,黑色的狐狸,黑色的牛……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隻孽的半成品了,就見一個一個的黑影衝到祭壇裏麵,直奔張然天被蝙蝠埋起來的位置。那邊的場麵已經亂成了一團,後進來的半孽擠不進去的,就直接爬到了蝙蝠堆的上方,從上麵尋找突破口。

眼看著對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祭壇的外麵還時不時有半孽衝進來。所有的孽都好像看不到我們一樣,直奔張然天而去。我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就連郝正義也驚得將捂住我嘴巴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

就在這時,孫胖子突然一聲驚叫:“這是怎麽個情況?”孫胖子的肚子突然古怪地扭曲起來,好像他的肚子裏麵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似的。孫胖子拚命地捂住了肚子,但是一隻黑色的貓頭還是從他的大衣係扣的縫隙當中鑽了出來。黑貓全身的毛都已經炸開,看著就像個貓臉刺蝟。

好在孫胖子的反應快,黑貓的一半身子鑽出大衣的時候,被孫胖子一把抓住。這時的黑貓已經沒了對孫胖子的情分,它扭過身子一爪子向著孫胖子的手背抓過去。孫胖子的手背瞬間出現了四道血槽。沒想到孫胖子竟然這樣都沒鬆手,他咬著牙死死地抓住黑貓的背部,任憑黑貓怎麽掙紮,抓撓撕咬都不放手。

眼看著黑貓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大,嘴裏還隱隱有“孽——”的聲音出現,孫胖子已經滿頭大汗,這時,楊軍在我背上突然向孫胖子伸出手,說道:“把它給我。”

有了救命的稻草,孫胖子想都沒想馬上就將黑貓遞給了楊軍。黑貓到了楊軍的手中之後,他從我的背上下來,站在地上盯著還在不停掙紮的黑貓。開始黑貓還是一個勁兒地折騰,楊軍將黑貓提到了自己的麵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它。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黑貓竟然在躲楊軍的眼神,黑貓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不敢直視楊軍。

慢慢地,黑貓掙紮的幅度變小,最後老老實實任憑楊軍抓在手裏。孫胖子看得眼都直了:“大楊,這是怎麽個情況?”黑貓老實之後,楊軍臉上的疲態再現,他將黑貓抱在懷裏,緩了口氣之後,說道:“這是……董棋超最後……的一張底牌。”至於底牌究竟是什麽,楊軍已經沒有氣力再說明白。

這時,祭壇入口已經看不見再有半孽衝進來。楊軍喘了口氣,說道:“這裏有……它們擋著,我們出去。”說著,也不用我再背他,楊軍抱著黑貓向祭壇入口走過去。郝正義和鴉跟在後麵,不過他走了不到兩步,就被我和孫胖子一左一右攔住。我看著他說道:“郝會長,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了?”

郝正義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孫胖子接著我的話說道:“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不是自己的東西就別往自己的兜裏揣。現在我們還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為了一把小匕首,再鬧生分了不好。”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雨果也湊過來,他雖然沒說話,但是看著郝正義的眼神中還是帶著幾分不屑的味道。

“你說的是這把短劍啊,早說不就完了嗎?剛才借來救急的,忘了還了。”說著,郝正義將短劍反轉劍柄遞了過來,雖然他是將短劍還了,但是看他的眼神還是帶著一種不舍得的意味。

我將短劍重新插回到劍鞘中,和孫胖子、雨果跟在楊軍的身後向前走時,突然想到,郝正義宗教事務委員會會長這麽大的身份,怎會放下身段來蒙騙我這個民調局小小調查員手中的短劍。這就讓我更不明白了,雨果手中的那把短劍是從哪兒來的?

出了祭壇之後,我們緊跟在楊軍的身後,刻意地和郝正義他倆拉開了距離。走了這一路,就看見牆麵上到處都是一個大窟窿接著一個大窟窿。借著孫胖子的手電光看過去,這些窟窿的斷口都是新茬子。孫胖子看了直皺眉頭,對著楊軍說道:“大楊,這些窟窿不是剛才那些怪物撞出來的吧?”

楊軍剛才也注意到了這些牆上的大窟窿,聽見孫胖子問他,他邊走邊說道:“不是撞出來的,是剛才……機關法陣運行的結果。”看著楊軍說話順溜了很多,孫胖子再次問道:“就是為了把那些怪物放出來對付張然天?不是我說,那個董什麽超的到底想幹什麽?他不是做夢都想做一隻完整版的孽出來嗎?怎麽又脫褲子放屁,搞了這麽一套事情出來?”

孫胖子說完之後,楊軍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回頭看向孫胖子說道:“董棋超後悔了。”

楊軍簡單地說了幾句,不過加上我的分析差不多也能將事情交代清楚。大概的意思就是董棋超晚年即將要創造出完整版孽的時候,他突然頓悟,終於明白了孽不屬於這個世界,董棋超這大半輩子是白忙乎了。但是以他當時已行將就木的狀態,不足以將製造孽的工具銷毀,而且關於孽的一切資料之前就被董棋超封存起來。

無奈之下,董棋超在他最後的日子裏,改變了控製半孽的法陣,讓所有的半孽都無法離開陰穴的範圍之內。而且還給這套控製半孽的法陣下了一個禁製,作為對付多少年後可能會出現完整版孽的底牌。

之後他的一絲魂魄分離出來,作為陣膽注入到整個陰穴的機關法陣當中。當初他來到這座陰穴之後,就做了一個護法的魂髦,等到董棋超之後魂魄離體之時,會自動進入魂髦的身體當中。所以之前楊軍他們在墓室見到的屍骨正是董棋超本人的,隻是他的魂魄已經在魂髦當中。才有了之後墓室裏麵那一場混戰。

楊軍說話的時候,我們一直向前走,前方的道路越走越窄。等到他說完的時候,我們腳下的道路幾乎隻能容下一人前行,孫胖子就費事了,他需要側著身才能走過去。

這條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見整個地麵連同兩側的牆壁,還有棚頂都橫著裂開了一道細長的縫隙。縫隙將這條路一分兩半。楊軍走到這裏的時候,盯著這道縫隙愣住了。孫胖子將手電光照著縫隙,仔細看上去這道縫隙的裂口細長光滑,就像是專門的切割機切開的一樣。

楊軍停住了腳步,後麵的郝正義和鴉跟了過來。他倆很費了些氣力才從孫胖子的身邊擠了過來。鴉看見這道縫隙之後,連連向郝正義做著手勢。郝會長的眼睛頓時眯縫了起來,他腳踩著縫隙的邊緣對著楊軍說道:“剛才你和鴉走過去的時候,還沒有這道縫隙,這算是把陣法破了吧?”楊軍回頭看了郝正義一眼,他沒有說話,不過看樣子楊軍也對這道縫隙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歸琢磨不透,路還是要走的。本來楊軍是想讓我和孫胖子加上雨果三把短劍將這條路斷開,現在省了這套功夫。楊軍直接帶著我們跨過縫隙,一直向前走下去,隻走了兩三分鍾之後,終於看見了出口。

從這裏出去就是楊軍郝正義他們三人剛才進來的墓室。這裏麵孤零零地放著一口銅棺材,棺材蓋已經開了一大半,露出來裏麵一副骸骨。

我們在墓室裏麵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孫胖子轉到了銅棺旁。他用一支弩箭扒拉著骸骨,說道:“不是我說,大楊,裏麵這個躺著的哥們就是董棋超?”楊軍點點頭說道:“這隻能算是董棋超的皮囊,他是什麽都算到了,可惜最後還是對孽的進化版準備不足。”

楊軍和郝正義、鴉之前已經查看過墓室,再看也沒什麽意義。楊軍推開墓室的門時,麵前是一個巨大的石板擋住了出路。楊軍見到石板倒是不怎麽意外,他伸手彈了彈石板,傳出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楊軍的眉頭挑了挑,回頭對著我和孫胖子說道:“你們倆過來,鑿個洞出來。雨果……主任,你也幫把手。”我和孫胖子還好說,在民調局裏我們倆屬於食物鏈的底層,幹的就是這樣的活兒。但是雨果主任有些拉不下臉,這次他下來好不容易做回主,不想就這麽打回原形。雨果站在原地沒動,看著楊軍說道:“楊,怎麽說我也是個主任……”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郝正義向前跨了一步,對雨果說道:“雨果主任,也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把你的短劍借給我用一下,粗重的事情就交給我和鴉來做。”雨果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郝正義,說道:“郝,別拿我們外國人都當傻子。”說著,他也拔出了短劍,站在我和孫胖子的身邊,對著石板一陣猛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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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譴

和剛才在暗室的情形不同,這裏的空間足夠。加上這三把短劍出乎意料地鋒利強韌,我們三人使足了氣力,沒有多一會兒便將石板鑿出來一個可容納孫胖子這樣身形的人進出的大洞。

出了墓室之後,我們向前一直走下去。也就是走了二百多米,前方又是一塊巨大的石板擋住了去路。這次都不用楊軍開口,我們三人照方抓藥,又對著石板一頓猛鑿。這一路走下去,幾乎每隔二三百米便會出現一塊石板擋住去路。饒是我們的短劍屬於神兵利器,但是就這麽連番幾次地鑿石板,也把我們這三人累得筋疲力盡的,郝正義和鴉幾次都要上來替換我們,都被我和孫胖子十分堅決地拒絕。

鑿開第五塊石板之後,裏麵就是我們之前到過的海底在空中的廣場。這時已經看不見閃電透過海底映下來的白色弧光。整個廣場都是黑漆漆的,孫胖子先用手電向廣場裏麵照去,就見在海底下方的位置上站著一個人。

這人本來是背對著我們幾個人,聽到我們出現之後,這人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我們這幾個人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怎麽才出來?還以為你們走了連我都不知道的秘道,現在都出去了。想不到你們會這麽磨蹭。”說著,這人露出一嘴的黑牙,衝著我們咧嘴一笑。

張然天……他現在不是應該被他的那群表兄弟包圍了嗎?看他的身體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不過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被各種動物抓扯撕咬的痕跡。

廣場是半封閉的,前麵的入口黑洞洞的,八成也被石板之類的東西擋住了去路。要想退出去的出路隻有我們身後剛剛開鑿出來的洞口。對於張然天會這麽迅速就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楊軍也想不通,他冷冷地看著張然天,說道:“想不到這樣你還能站起來。我真的有點好奇了,你是怎麽掙脫的?”

張然天笑了一下,說道:“也是托了你們幾位的福了。剛才我也以為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沒想到我被惹急了的時候,竟然隻喊了一嗓子就解決了問題。”

張然天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的眼睛突然瞪了起來,同時喉結上下抖動,他的嘴巴緊閉,但是腮幫子卻像皮球一樣地鼓了起來。看著就好像是憋了一口氣,隨時都能噴出來一樣。

眼看著張然天嘴裏的這口氣就要噴出來,楊軍突然一甩手,將懷裏抱著的黑貓向著張然天扔了過去。黑貓離開楊軍懷中的瞬間,它全身的皮毛再次炸開,我的眼前一花,就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向著黑色的張然天飛過去。

張然天剛剛看清飛過來的是楊軍懷中的黑貓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就從黑貓的嘴裏喊了出來:“孽!……”張然天的眼前一黑,他的身子晃了幾下之後,腳下一軟,雙膝前傾跪在了地上,隨後他的臉朝下,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我們也沒防備楊軍會來這麽一手,和前幾次一樣,我的心髒一陣緊縮,就好像瞬間停頓了一樣。同時腳下沒了知覺,我側身摔倒在地。倒地之後,我的意識還算清醒,就看見除了楊軍之外,我們這幾個人幾乎都倒在了地上。但最詭異的是郝正義,他的身子隻是晃了晃,就恢複了正常。

楊軍看著他也有些不解,但是現在的情形也沒有時間詢問了。楊軍走到張然天的身邊,扒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之後就不再管張然天。轉身向我們這邊走來,隻留下黑貓在張然天的身邊來回轉悠。

這個廣場到處都是積水,楊軍走到我身邊時,彎腰在積水深的地方捧起一捧水,將這捧黑乎乎的髒水倒進了我的嘴裏。這又澀又鹹的髒水流進了我的氣管,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我的身體竟然又有了知覺。咳嗽得差不多之後,我滿臉通紅地對楊軍說道:“楊軍,你就不能換個方法嗎?”

楊軍沒有搭理我,他用同樣的方法將雨果和孫胖子兩人恢複了正常,正準備去鴉那裏的時候,卻看見郝正義已經將鴉扶了起來。剛才他光顧忙乎我們了,郝會長是怎麽將鴉弄醒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

楊軍看了一眼郝正義和鴉兩人,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見身後黑貓一陣急促的叫聲:“孽——孽——孽——”雖然叫的都是“孽”,但是已經沒了之前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回頭看向黑貓的時候,就看見它身邊的張然天正在劇烈地顫抖,同時他的嘴裏不斷地有黑色的**流出來。黑貓身上已經平順的皮毛再次炸起來,好像一個黑色毛球一樣,圍著張然天的身體不停地打轉。

就在這時,張然天的手突然動了,他晃晃悠悠用雙手撐地,慢慢地站了起來。等他剛剛站穩之後,也不用楊軍發號施令,黑貓突然向上一躥直奔張然天的麵門。看它的架勢,這是準備再來一次撕心裂肺地嚎叫。

沒想到黑貓就在半空中的時候,張然天突然出手,在半空中一把抓住黑貓的脖子,順勢就向旁邊的牆壁上扔了出去。就聽見“嘭”的一聲響,黑貓被結結實實地摔在了牆上,它叫都沒有叫,直挺挺地跌落在地上。

本來我以為這次黑貓是凶多吉少了,但是沒想到隻過了不到一分鍾,黑貓突然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後向著楊軍的方向跑過去,跑到一半的時候,看見了楊軍身邊的孫胖子。黑貓在半路上突然變線,箭一樣地直接躥到了孫胖子的懷裏。

張然天看著孫胖子懷裏的黑貓說道:“看走眼了,我還一直以為這隻貓隻是一隻半孽。想不到這麽一個小東西也是聖體,本來我還以為這個世上隻有我這麽一個孤零零的存在。”說到這裏,他扭臉看向楊軍說道:“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剛才在暗室裏你明明有機會砍掉我的腦袋,或者砍掉我的四肢也是個辦法。可惜了,我現在就算把頭伸到你的麵前,你也沒本事砍下來了。”

張然天說話的時候,楊軍就一直冷冷地看著他。等到張然天說完之後,楊軍看著他說道:“你也不像是你之前說的那樣,無意中發現這裏的吧?起碼外麵井裏的禁製就不是像你隨便能打開的。”

“嗯?”張然天看著楊軍笑了一下,說道,“你這是在消磨時間,等你的援兵?別費那個心思了。從這裏到外麵的枯井起碼還被五十道石閘擋著,就算你們的人能趕到這裏,也是明天的事情了。”說到這裏,張然天扭臉看向孫胖子懷裏的黑貓,又看了一眼楊軍,說道:“反正你們也都是快死的人了,和你們多說兩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想做個明白鬼也要多少付出點代價。”

說到這裏,張然天手指著黑貓說道:“我把這裏的事情講明白,這隻黑貓歸我,然後我再送你們上路,讓你們少遭點罪。”沒等楊軍說話,孫胖子搶先說道:“不是我說,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死路一條?那我們還不如放了黑貓,讓你慢慢地逮它。再說了,論起拚命來,還不知道誰拚得過誰……”

還沒等孫胖子說完,楊軍就插嘴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我把孽給你。”說著他走到孫胖子的麵前,將黑貓接了過來,在張然天的麵前晃了一下之後,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張然天看了一眼黑貓說道:“之前和你們也說過,我是在道觀中長大的。我當時做夢都想讓我師傅教我一些本事,好讓我把這個大仇報了。但是那個老糊塗說我命中帶煞,死活都不肯教我術法。他不教我,我就隻好自己偷著學。

“我在道觀的藏經室裏麵找能殺人的術法的時候,無意中找到幾封董棋超給他朋友的信,信裏麵說的幾乎都是關於這個陰穴和聖體的事情。有一封信是董棋超邀請他朋友去做客,他將這個陰穴裏麵的各條暗道都描繪出來。而且還將他收藏術法經文的地點都說給他的朋友聽。

“真是老天爺保佑,我到這個島上來尋找陰穴的時候,竟然發現了這裏被謝家的老大給包了。我可以現學現用,慢慢地把謝家人都送到地下去。”

說到這裏,張然天慘然一笑,頓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可惜這裏大多數的術法和陣法我都看不懂,少數幾種我看得懂的又用不上。尤其是關於聖體(孽)的這一段,董棋超好像怕他的那個朋友來的時候看不明白,他幾乎都是用白話寫的,不過我當時是拿著當神話故事看的,我根本不相信還有這樣的存在。

“我空在寶山當中,卻什麽東西都拿不出來。這一年一年地跟謝家的這些王八蛋耗著,還要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他們。我媽自殺了,他們卻過得越來越好。有一段時間我甚至已經想放棄用術法報仇了,與其這樣幹耗著,還不如我用槍用刀能殺幾個謝家人就算幾個,起碼先讓我痛快痛快。

“可能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年前的時候,謝老大那個小婊子懷了崽子。謝老大氣了一陣之後,開始忙乎他女兒的婚事。把天南地北的謝家人都召回來參加婚禮。你們知道這個機會多難得嗎?我開始第一個考慮的是下毒,但是短時間之內我上哪兒去找劇毒的藥物?迫不得已,我隻好又回到這裏來試試運氣。

“我真的懷疑那時候老天爺聽到了我的心聲。本來也沒抱著什麽希望,但是我在藏經室裏竟然發現了一份以前我看漏的術法。這個術法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樣,隻要我自己能豁出去,謝家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說到這裏,張然天緩了口氣,他看了我們一眼,說道:“血咒是怎麽回事,你們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本來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沒想到你們兩撥人的到來,卻起了變數。剛才在碼頭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完了,我是死是活無所謂,但是太便宜謝家的這群畜生了,尤其是謝龐謝老大,他不死我怎麽都不甘心。

“之前在碼頭上,我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麽和謝老大同歸於盡,不過老天爺還是憐惜我。還記得剛才在碼頭上,那數不清的雷擊中海麵的場景嗎?當時我的腦中突然想起來董棋超寫的聖體現世的兩句話——萬雷為引,聖體終現。”

張然天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黑身子,古怪地一笑之後,繼續說道:“董棋超一輩子之所以沒有製造完美的聖體,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把數不清的天雷引下來。不過我替他做到了……你們管這副聖體叫作孽是吧?名字起得真貼切,這天雷不就是被我引下來的嗎?我這個孽種累死了親媽,該殺的不該殺的謝家人我也殺了。我……不就是孽嗎!”

張然天最後一句話出口的時候,頭頂突然一道耀眼的白色弧光閃過,隨之而來的是“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天棚頂上的海底瞬間沸騰翻滾起來。在雷光的瞬間照耀之下,張然天的臉色變得驚恐起來。

楊軍看出不對,他大喊一聲:“都往後退!”他的話音剛落,頭頂上又是一道耀眼的白色電光,這道閃電竟然擊穿了海底,隻是一瞬間的事,七拐八扭的閃電衝著張然天的頭頂劈了下來。

耀眼的電光讓我們不敢直視,等到電光過後,原本張然天站著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孫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才閃電的時候,這貨第一個捂著腦袋趴在了地上),他轉了一圈之後,沒有看見張然天,張嘴說道:“怎麽個情況?張然天被閃電劈化了?”

我咳嗽了一聲,指向角落裏的一個黑影。孫胖子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倒在角落裏的正是張然天,他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角落裏,不知是死是活。確定了是張然天之後,孫胖子倒是沒敢近前仔細看,他對著楊軍說道:“大楊,不是我說,張然天這次算是死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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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百三章 鴉的話

楊軍沉默不語,沒搭理孫胖子這茬。倒是郝正義替他回答了:“剛才雷劈下來的力道夠一個正常人死幾百個來回了。”孫胖子看了一眼郝會長,說道:“那麽張然天呢?不是我說,也不用太多,他死一次就夠了。”

沒等郝正義回答,楊軍突然將黑貓放到地上,之後伸出手來,憑空對著我的腰眼抓了一把。就聽見“嗖”的一陣破風之聲,本來別在我腰上的短劍連著劍鞘,閃電一樣地飛到了楊軍的手中,他將短劍拔了出來之後,將劍鞘扔還給我:“借我用用。”話說完的時候,楊軍已經走向了張然天倒地的位置。手上沒了家夥心裏沒底,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跟著楊軍過去看個究竟。

孫胖子在後麵用手電照向張然天,這算是替楊軍領道。眼看楊軍就要走到張然天身邊的時候,上空又傳來一陣雷電的轟鳴聲。隨之而來的雷電雖然沒有劈穿海底,但還是將廣場之內照耀得明亮無比。

這時楊軍已經走到了張然天的身邊,在雷光照耀廣場的一瞬間,張然天突然張開了眼睛,和楊軍兩人四目相對。楊軍沒有想到張然天會在這時突然張開雙眼,愣了一下之後,將手中的短劍插向張然天心髒的位置。

張然天既不反抗,也不躲閃,眼睜睜地任由短劍插向自己的心髒。就聽見“鐺”的一聲,劍尖和張然天胸膛接觸的位置打出了一串火星。本來無堅不摧的短劍隻在張然天的胸膛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凹痕。

之前雨果劍劈張然天後腦的時候,楊軍還在暗室裏挖地洞。他沒有見到那時的情景,不過這樣楊軍的眼睛已經瞪圓了,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張然天從地上爬了起來,衝著楊軍一齜牙,說道:“現在後悔了吧?早知道這樣你之前就應該把我的腦袋砍下來,最不濟也應該將我的四肢砍掉。可惜了,那麽好的機會你都不知道把握。現在倒黴的就是你了。”

說著,張然天一把抓住楊軍的衣服領子,將他提了起來。楊軍掙紮了一番,還是擺脫不了張然天的控製。就在張然天抓住楊軍的同時,孫胖子將已經上好弩箭的弓弩遞給了我,說道:“射他的眼睛!”

當時已經管不了許多了,張然天雖然將楊軍舉起來擋在他的身前,但是我還是找到了射擊的角度,食指扣動扳機,“噗”的一聲,一支細長的弩箭就像提前設計好的一樣,沒有任何懸念地射進了張然天的左眼眶裏。

就算是孽也還有死穴,弩箭射中之後,張然天一聲慘叫,墨汁一樣的血液順著箭尾流了下來。這時他也顧不上楊軍了,張然天兩隻手回撤,對射在眼眶裏的弩箭抓也不是,拔也不是。楊軍也是夠狠的,到底是大特務出身,對血腥的場麵見得多了。張然天鬆開他之後,楊軍並不著急回撤,而是悄悄地站在張然天的身邊。

大概是怕我將他另外一隻好眼也射瞎,張然天另外的一隻好眼緊閉著。等到張然天疼到極致的時候,楊軍突然對著露在眼眶外麵的箭尾就是一拳。這一拳將弩箭生生地又向前推進了三分之一。張然天喊出來的動靜已經不是人味兒了。

張然天閉著眼,雙手對著自己麵前一頓瞎劃拉。可惜楊軍一擊得手之後就馬上後撤,離開了張然天的活動範圍之內。張然天現在渾身直哆嗦,看來就算變成了孽,這種疼痛的感覺還是沒有變。

哀嚎了半天之後,張然天一咬牙,伸右手抓住了釘在自己眼眶裏的弩箭。隨後一使勁將弩箭生生地拔了出來,弩箭拔出來之後,眼眶裏麵的黑血瞬間噴出來一米多遠。他這一套動作下來,別說張然天自己了,就連我都覺得後心直冒涼氣。

弩箭被拔了出來之後,雖然受傷的眼眶還在呼呼地冒黑血,但是張然天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他張開那隻好眼,對著我們一陣猛瞧。最後他的目光聚集在我手中的弓弩上麵。這時我已經重新上好了弩箭,張然天看我的時候,我已經再次將弩箭瞄準了他的好眼。

剛才一擊得手給了我鼓勵,現在張然天的身前連個遮擋的東西都沒有,我沒有猶豫,看準之後就扣動了扳機,第二支弩箭對著張然天的好眼射了出去。

在我扣動扳機的同時,張然天的右手在他眼前猛地一揮,一巴掌將半空中射過來的弩箭拍飛,弩箭翻著跟頭打在牆壁上之後,又反射掉到了地上。

又在我準備再次裝好弩箭的時候,張然天已經對著我衝了過來。用弩箭已經來不及了,我丟了弓弩,準備回身摸向腰間的時候,才想起來短劍已經被楊軍“借走”。再想彎腰撿弓弩已經來不及了。就看見一道黑影已經到了我的身前。

我抓了一支弩箭準備當武器,正準備和張然天拚命的時候,在張然天的右側突然多了兩個人影,張然天到我身前的時候,這兩個人影也趕到了。

來的人是郝正義和鴉。我沒有想到過來救我命的人竟然會是他倆。

郝正義也是動了心眼的,他和鴉找了個張然天的右眼無法看到的死角。也是張然天在盛怒之下,竟然沒有發現右手邊靠後已經站了兩人。本來以為這兩人偷襲張然天,沒想到郝正義冷不丁大喝一聲:“張然天!”

張然天這才發現自己的右側多了兩人,他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向郝正義的方向,就見鴉手握一個大銅錐子迎風向著自己唯一的一隻好眼紮了過來。張然天再想要躲閃格擋已經來不及,眼看鴉手中的六棱法鈷就要捅進他的眼眶裏。

就在這時,張然天的頭略微向上一抬。就聽見“鐺”的一聲響起了金屬相擊才能發出的動靜,鴉這一六棱法鈷結結實實地紮在張然天的顴骨上,張然天隻是頭晃了一晃,之後他反手一巴掌打在鴉的臉上,鴉的身子斜著飛了出去,撞到牆壁之後反彈摔到了地麵上。

我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用弩箭去紮張然天的那隻好眼,還沒等動手,身後就有人拽著我的胳膊,連拉帶拽地將我拖到了後麵。憑感覺就知道拉我這人是孫胖子,把我帶到後麵楊軍的身邊之後,孫胖子低聲說道:“辣子,你老實看著吧。現在不是拚命的時候,不是我說,局裏的增援差不多就要到了,現在要是有什麽閃失就太不值當了。”可能是怕我覺得欠了郝正義的人情,還要上去拚命。孫胖子頓了一下,又說道:“那哥倆是看出便宜才出頭的,他倆是想在民調局來人之前先解決了張然天,占了便宜就走的。可惜了,看來這次郝會長打錯算盤了。”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向著鴉倒地的位置看了一眼。本以為鴉這樣就交待了,沒想到他晃晃悠悠地又站了起來。將嘴裏麵幾顆斷牙連同血沫子都吐了出來之後,鴉抬頭陰森森地看著張然天。這時張然天根本沒空搭理他。鴉被打飛之後,張然天的另外一隻手已經抓住了郝正義的脖子。

眼看著張然天掐得越來越緊,郝正義已經吐了舌頭,似乎隻要稍微一發力,就能將郝會長的脖子掐斷。就在這時,鴉的嘴巴突然動了,他的上下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卻沒有發出來一點聲音。本來張然天並不是麵朝鴉的方向,但是自打鴉做出“說話”的姿態之後,張然天臉上的表情就變得不自然,最後他突然將郝正義摔到了地上,隨後猛地轉頭看向鴉,幾乎是吼叫著說道:“你再說一遍!”

這個場景說不出來的詭異,鴉的嘴巴不停地在動,卻沒有一點聲音。整個廣場似乎隻有張然天能“聽見”鴉說的是什麽,這時張然天的頭發已經立了起來,他右眼傷口的黑血已經止住,之前流出的黑血凝固在他的臉上,看著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可怖相。

鴉的嘴巴越動越快,張然天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看張然天的樣子是想過去將鴉撕成碎片,可他偏偏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孫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說道:“辣子,鴉說的啞語我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

“楊梟他老婆投胎那次。”我已經看出了點門道,回答孫胖子說道,“楊梟和陰司鬼差談判時,楊梟就是這麽說話的。”聽了我的話之後,孫胖子的眼睛已經直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回憶了一番之後,又對著我說道:“鬼語……鴉會說鬼語也就罷了,張然天怎麽能聽得懂?不是我說,辣子,鴉說的是什麽?你給翻譯一下?”我瞪了他一眼,說道:“大聖,你問錯人了。那是鬼說的話,整個民調局都沒幾人會說,我要是能說會聽的,早就升主任了,要麽就是早死多時了。”

郝正義倒地之後,翻了個身馬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郝會長一臉驚恐地對鴉喊道:“閉嘴!閉嘴!誰讓你這麽幹的!”鴉看了郝正義一眼,他的嘴巴並沒有停,或者說想停都停不了。又“說”了幾十句之後,鴉突然將手中的六棱法鈷拋向郝正義,再張嘴時終於有了說話聲音,隻是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他明顯有些不適應:“晚……晚……晚了……”

這兩個字出口之後,鴉的臉色開始變得死灰一般。但是再說話的時候,已經溜了很多,他看著郝正義說道:“張……張然天把他母親……的魂魄也安置在這裏,他的母親……本來早就應該轉世投胎的。但是在這座陰穴……阻斷陰陽,陰陽互不相同,負責帶張然天母親的陰司已經找了三年,因為找不到張然天母親的魂魄,已經勾了她轉世的資格。現在這個女人隻能繼續在這裏做孤魂野鬼了。”

郝正義沒理會鴉說的話,他三步兩步走到他的身前,揚起右手對著鴉就是一個響亮的嘴巴:“你知道你說話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挨了這一巴掌之後,鴉反而向郝正義笑了一下,說道:“我憋了二十多年,就算是現在馬上死,你也該讓我說個痛快吧?”聽他這麽說,郝正義的臉色變得有些黯然,想說點什麽,卻怎麽樣也說不出口。

鴉長出了口氣,像是把心中的鬱結順著這口氣,都給噴了出來。他扭臉看著張然天,說道:“你母親雖然沒了轉世的資格,但是我還是有辦法能讓她投胎。隻要你合作,我就有辦法讓你母親在一個月之內馬上投胎轉世。”

鴉說話的時候,張然天站在原地看著鴉,他就像是木雕泥塑一樣一動不動。仿佛現在他的眼中,已經沒了我們的存在一樣。過了半晌之後,他突然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道:“投胎?現在這樣不好嗎?我要讓她親眼看著謝家殘餘的那些畜生是怎麽樣一個一個慘死的。等謝家人都死絕了,她就在這裏陪我,也省得我一個人寂寞了。”

說到這裏,張然天用一隻眼睛看了看我們,最後目光定格在我的臉上,他繼續說道:“小子,那個投胎的名額,我就讓給你了。”

張然天這是不弄死我不罷休了,現在已經顧不得啞巴鴉為什麽突然會說話了。這次也不用孫胖子提醒,我轉身就向著廣場的出口跑去。本來隻要十幾步的地方,現在就像天涯海角那麽遠。

本來以為張然天會一路追下來,我甚至做好了被他抓住之後,用弩箭去捅張然天的好眼,和他同歸於盡的想法。眼看我就要跑出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身後“鐺”的一聲金屬相擊的聲音,緊接著是孫胖子的怒罵:“臭不要臉的,你敢玩陰的!”感覺不到身後有人追上來,我轉頭偷眼向身後看了一眼。就見張然天根本沒有追上來,他站在剛才楊軍的位置上,而楊軍捂著胸口半跪在十幾米遠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的臉色本來就白,現在簡直白得像紙一樣了。

我這才明白過來,剛才張然天是聲東擊西,嘴裏說的是讓我重新去投胎,但是動手的時候卻冷不丁奔著楊軍去了。說實話,楊軍一直在心裏防備著張然天,但是無奈他之前在地下受傷太重,眼睛看到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雖然沒看見楊軍是怎麽樣受傷的,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是吃了大虧。張然天一臉冷漠地看著楊軍,說道:“還以為你留了什麽後招,早知道剛才我加一把力,就直接送你回老家了。誰能想到董棋超對我的撒手鐧,卻把你傷了。我都說了,老天爺還舍不得現在就讓我死。”

說著,張然天冷冷地笑了一笑,轉頭看向我說道:“你要是想逃就快點,要是被我抓住了的話,我就把你全身的皮肉一片一片地割下來,再喂給你吃,讓你親眼看看,自己是怎麽變成一副骨頭架子的。”

他這句話說得我腦後涼風直冒,我相信現在的張然天絕對會說到做到的。但是聽他話裏的意思,並不想馬上就過來對付我。楊軍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就在張然天嚇唬我的時候,郝正義忽然走到楊軍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郝會長剛才被張然天掐住脖子時傷了氣管,雖然勉強過來扶住楊軍,但是他自己卻不停地咳嗽,加上他之前傷到了肋骨,幾乎每咳一聲,都抻到了肋骨的傷處,疼得他齜牙咧嘴。不過郝會長這個舉動還是引起了張然天的注意,他也不說話,隻是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郝正義、楊軍兩人的一舉一動。

這時,孫胖子突然開腔了:“老張,不是我說你,謝家的人也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你這口怨氣也應該散了一點吧?再說了,被你整死的人裏麵,保不齊就有你的親爹,你就不怕剛才那道閃電再劈你一次?”

我正疑惑孫胖子這是抽了什麽風,敢這麽刺激張然天的時候,在張然天的右側七八米之外,有一人手握短劍慢慢地向著張然天看不到的死角走過去。張然天看不到他,我卻看得清楚,是雨果,自打他進了廣場之後,就一直沒什麽動靜,想不到他現在竟然和孫胖子配合,偷襲已經被孫胖子氣愣的張然天。

走到距離張然天三四米的時候,雨果突然發力,他舉著短劍向著張然天已經被我射穿的那隻瞎眼捅過去,可惜他的動作大了點,有了破風之聲。張然天有了警覺,回頭同時手已經抬了上去,就在一瞬之間,張然天伸手直接抓住了短劍劍刃,雨果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奈何不了張然天。不過張然天對這把短劍還是有些忌憚,雖然短劍傷不了他分毫,但是他還是如臨大敵一般,不敢絲毫大意。

張然天看清了來人是雨果之後,獰笑一聲剛要說話,卻沒有想到雨果另外一隻手也伸了過來,他這隻手上握著一枚煙盒大小的十字架,對著張然天的好眼捅了上去。這個距離實在太近,張然天來不及反應,十字架的前段瞬間捅進了他的眼窩裏,雨果得手之後馬上又將十字架拔了出來,黑色的血液順著眼睛的傷口噴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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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異變的財鼠

張然天慘叫一聲,雖然兩隻眼睛都瞎了,但他還是找準了雨果的方向。張然天忍住劇痛一把抓住了雨果的衣服,另一隻手握住短劍向雨果的身體插了過去。我看出不好,握著弩箭衝向張然天。

可惜我距離太遠,就算跑過去雨果也斷氣了。就在這時,張然天又是一聲慘叫,他的身體奇怪地弓了起來。孫胖子和鴉已經到了他的身後,鴉死死地抓住了張然天握劍的那隻手,孫胖子拔出自己的短劍,使出了吃奶的勁對著張然天的腰眼一陣猛捅。他每一劍都對準同一個地方,雖然還是沒有能夠捅破張然天的皮肉,但是也讓他感受到了不亞於瞎眼之痛的痛楚。

雨果趁著這個時候,解開了衣服扣子,光著膀子從衣服裏麵鑽了出去。張然天大吼一聲,一甩胳膊將鴉甩了出去,隨後一腳踹在孫胖子的胸口,就見孫胖子胖大的身軀就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孫胖子一直飛出去十幾米遠撞到牆上之後才掉落到地上,猛烈的撞擊讓孫胖子當場暈倒。

雙眼已經完全瞎掉的張然天在原地不停地打轉,同時也在不停地嚎叫。他似乎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轉了幾十圈之後張然天突然閉嘴,他停住了腳步,側著頭好像在想什麽事情一樣。

這時我已經向孫胖子倒地的位置跑過去,剛跑了幾步的時候,就聽見楊軍大喊了一聲:“你別動!他在聽聲辨位!”楊軍的話晚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然天就已經到了我的身前。

張然天的手裏還握著雨果的短劍,眼看他握著短劍就要朝我身上招呼的時候,我隱約聽到有人歎了口氣,隨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張然天自己的左腳絆了右腳,他跑過來的速度太快,後果就是張然天整個人橫著摔了出去。

當時我也來不及多想,趁著這個機會,我輕手輕腳地快步走到了孫胖子倒地的位置。孫胖子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不過看樣子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他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把短劍,他也是命大,倒地時竟然沒有被自己的短劍傷到。

我掰開孫胖子的手指頭,將短劍拿了出來。再看張然天,他咆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著短劍對著空氣一個勁兒地亂砍。我們這幾個人都不敢作聲,生怕引起他的注意。亂砍了一通之後,張然天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這時雨果也退到了楊軍的身邊,偷襲得手讓他有些興奮。雨果衝著楊軍一點頭,同時伸出大拇指向著楊軍晃了晃。他的這一套動作讓楊軍有些詫異,但是礙於形勢,又不能開口詢問。

現在這座廣場裏靜悄悄的,除了張然天時不時走動發出的聲響之外,幾乎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就在場麵僵持的時候,孫胖子胸前的衣服裏突然鼓出一個凸起物,這個凸起物在孫胖子的衣服之內來回地亂竄,最後從他的衣扣縫隙中露出一個齧齒類動物的頭來,這個齧齒類動物爬到孫胖子的臉上,用兩隻前爪輕輕地抓撓著孫胖子的胖臉。看到孫胖子沒有反應之後,這個動物張嘴露出上下裏外四排牙齒一陣尖叫:“吱吱吱!……”

財鼠突然發飆,驚得我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再想抓住財鼠已經來不及了,張然天已經轉身對著我這邊的方向慢慢地走過來,他走得倒是不快,一邊走還一邊側頭傾聽周圍的一舉一動。他越走越近,孫胖子現在完全沒有行動的能力,說不得隻能我來轉移張然天的注意力了,好好的被這隻大耗子攪了,我的心裏說不出來的懊糟。

但是還沒等我發出聲響吸引張然天的注意,財鼠已經注意到了正走過來的張然天。隻見財鼠仰起頭,轉著圈一陣狂叫。我看著路數不對,剛想出手抓住財鼠,可是下手晚了一步。財鼠像一道閃電一樣直奔張然天飛奔過去。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財鼠已經爬到張然天的身前,順著他的腳步一路向上躥上來。張然天眼睛不能視物,抓了幾次都沒有抓到財鼠,最後財鼠躥到他的肩頭,身子順著張然天的後背向下一滑,滑到了張然天的後心位置。

張然天兩隻手不停地在他背後抓來抓去的,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財鼠的時候,財鼠一張嘴竟然咬住了張然天的一根手指。這個手指哪裏是它能咬得動的,我心裏暗叫一聲:這次這隻大耗子算是完了,張然天正愁找不到發泄的對象,現在財鼠自己送上門去。孫胖子還指望靠它發家的,想不到它最後會交待在這裏。

但是讓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就聽見張然天一聲慘叫,隨後被財鼠咬住的那隻手飛快地縮了回來,他的食指指頭明顯地少了一截。再看財鼠從鼓鼓囊囊的嘴裏吐出來一截漆黑的手指頭。

張然天的眼睛吃了大虧不敢再碰財鼠。但是不表示財鼠不會動他,就見財鼠張嘴在張然天的後心部位就是一口,這一下子疼得張然天又是連聲地嚎叫。財鼠這一口竟然將張然天的後心部位咬下來一塊皮,這還不算完,財鼠兩隻後腿牢牢地支撐在張然天的背上,隨後伸出前爪,直接插進了張然天背後的傷口處。

就聽見一陣金屬割劃玻璃發出的聲音,財鼠竟然將張然天的皮膚剝下來火柴盒大小的一塊。這幅景象我看得目瞪口呆,還沒等我看明白,聽見楊軍冷冷地說道:“沈辣,你就幹看著嗎?還是你在等這隻孽自己把短劍插進後心裏?”

楊軍說話的時候,張然天那裏又發生了變化,他好像沒有聽到楊軍的話一樣,張然天不敢伸手去抓財鼠,索性跳起來,在半空中身子向後一仰。隻聽見“嘭”的一聲響,張然天的後背先著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張然天落地的一瞬間,財鼠從他和地麵的縫隙之中竄了出來。它轉到了張然天的身前七八米左右的位置,衝著他挑釁一般地“吱吱”叫著。張然天再次起身之後,側著耳朵,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財鼠的身上。背對著我,將身後的空門留了出來。

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我脫了鞋,光著腳手握短劍躡手躡腳地向張然天的方向走過去。財鼠到底不是一般的畜生,看清了我的舉動之後,它蹦蹦叫叫得更歡實了。張然天眼睛看不見,更不敢再將背後露給財鼠,隻得小心翼翼地和財鼠對峙著。

趁著這個契機,我走到張然天背後五米之外的時候,他竟然還是沒有發覺我的存在。就在這時,天棚頂上晃過一道閃電的弧光,張然天雖然眼盲,但還是能感覺到閃電的存在,趁著這一瞬間的光亮,我衝到張然天的身後,奮力將短劍插進了他背後被財鼠撕開的皮膚露出來的血肉之中。

就在短劍刺進張然天身體的刹那之間,張然天一聲暴喝猛地回頭,他眼窩之中的兩個血窟窿對著我,看著有一種形容不出的詭異。短劍的三分之二已經刺進張然天的身體裏,劍身被骨頭卡住,進退不得。就在我準備棄劍逃走的時候,張然天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張然天將我抓到了他的“眼”前,冷冷地對我說道:“我的眼睛瞎了,借你的用用。”說著他的另一隻手抬起來,在我的臉上摸了一把之後,伸出兩根指頭向著我的兩隻眼睛插了過來。我心中大駭,苦於身體被他製住反抗不得,他的手指頭已經摸到了我的眼窩,隻要一使勁就能將我的眼珠摳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已經到了張然天的身後,他突然出手握住了卡在他背後的短劍,用力一推,硬生生地又將短劍向裏推進了幾分。

“嗷!”張然天又是一聲慘叫,他剛要回頭去抓那人的時候,一道閃電擊穿了海底,直接劈在了張然天的頭頂。

閃電擊在張然天的頭頂,一股巨大的電流順著他的手臂傳到了我的身上,我已經能聞到自己身上的燒焦味道。就在我以為這次死定了的時候,張然天的背後傳來一聲巨響,在他背後的那個人被短劍傳導的雷電擊中,一個大火花閃過之後,他被打出去十多米遠。

這人被打出去之後,我身上的電流瞬間蕩然無存。張然天這時也到了極限,他的身子晃了晃之後,無力地摔在了地麵上。

我隨著張然天一起倒在了地上,強烈的麻痹感讓我動彈不得,我的眼睛隻能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郝正義和鴉扶著楊軍正向著這裏走過來,天棚頂上不斷地有雷電掠過,借著閃電耀眼的光亮,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在張然天背後給他一下子的人,竟然是民調局的那位外國友人——尼古拉斯·雨果。這時他也和我一樣,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

雖然我並不認為剛才的那道閃電會給張然天帶來致命的傷害,但是也沒想到還不到一分鍾,趴在地上的張然天突然動了一下,隨後他的雙手撐著地麵,晃晃悠悠地準備爬起來。

就在這時,我的身後躥過來一道胖大的人影,這人跑到張然天的身邊時,突然蹦了起來,他的大屁股對著張然天的後背猛地坐了下去。“噗”的一聲之後,張然天背後的短劍齊劍柄插進了他的後心裏。

是孫胖子,敢情他剛才倒在身上又是在裝死,這幾乎就是他的一貫套路了,可是我偏偏每次都信了他。不過剛才他受了那麽重的傷,現在竟然還有力氣跑過來,做出這麽大的動作,怎麽想都似乎不太合理。

孫胖子將短劍“坐”進了張然天的後心之後,張然天就一直開始沒有規律地抽搐著。孫胖子拾起雨果之前掉落的手電,在我的身上照了一通之後,說道:“辣子、餘主任,你們倆起來吧,別裝死了。不是我說,不是躺在地上隨便抽兩下就叫裝死了。論演技你們倆差得遠了。”

我翻著白眼看著還在白話的孫胖子,要不是因為我身上強烈的麻痹感還沒有消失,暫時說不了話,現在可能已經有髒話從我的嘴裏飆出來了。孫胖子看到我的狀態實在不像馬上能從地上起來的樣子,他轉身對著郝正義、鴉和楊軍三人說道:“哥幾位,過來搭把手,把張然天抬過去。”

楊軍看著還在地上抽搐的張然天說道:“你這是要把他抬到哪兒去?”沒想到孫胖子聽了他的話之後,表情有些詫異,但是他的表情馬上恢複了正常,孫胖子指著海底正下方的地麵說道:“抬那裏就成。”說完這句話之後,孫胖子已經彎腰抬起了張然天的一隻腳,楊軍三人雖然不明白孫胖子的用意,但看出孫胖子似乎是有特別的用意,還是一起抬起張然天其他的部位,將他抬到了孫胖子所指的位置。

張然天落地之後,天棚上麵的海底突然變得渾濁,接近天棚的海水旋轉起來沒有多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漩渦。漩渦的底部正對著張然天的身體。孫胖子看到這個景象後嚇了一跳,馬上帶著楊軍三人退回到我和雨果倒地的位置。

還沒等他們四人站穩,就看到一道雷電順著漩渦的中心劈了下來。這道閃電和之前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耀眼的光芒幾乎讓人不敢直視。巨大的電柱打在張然天背後的短劍上,將張然天打得從地上彈了起來,又重重摔在地上,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閃電順著同一個位置打到張然天的身上,到最後已經數不清張然天到底挨了多少雷劈了。等到雷停,海底又恢複了正常之後,張然天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他的身上冒著濃煙,四肢都被燒掉,現在看上去,他就是一塊冒煙的黑炭。

在地上緩了一陣子之後,我和雨果都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眼前的景象,再想想之前我們倆的遭遇,光是想象脊梁溝都直冒涼氣。我們倆互相攙扶著走到孫胖子和楊軍的身邊,幾乎同時說道:“大楊,下次再有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你還是親自來吧。”“楊,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剛才就是讓我提早上天堂。”

“你們倆說什麽?”楊軍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和雨果。他的這個態度讓我和雨果極為不滿:“不是你讓我在背後捅張然天一刀的嗎?”“是你告訴我用十字架去刺張然天的眼睛的,上帝,那個十字架可是聖物,剛才算是褻瀆神靈了。楊,你不要不承認,上帝會替我作證的!”

還是孫胖子好像知道點什麽,等到我和雨果說完之後,他眯縫著眼睛看著楊軍說道:“大楊,不是我說,你不打算和我說點什麽嗎?”

郝正義和鴉兩人對視一眼,看得出來他倆也有話要對楊軍說,但是郝正義是城府極深的人,現在這情形,他倒是樂得看我們幾個窩裏鬥一鬥。

就在楊軍雪白的臉上開始漲紅的時候,鴉的身體突然無故地顫了一下,他猛地回頭看向地上張然天的殘肢說道:“他還沒死……”他這句話算是把楊軍救了,我們幾人齊刷刷地將頭轉到了張然天的身上。就見他身上的濃煙已經開始消散,張然天的頭部勉強可以稱之為“嘴”的窟窿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什麽話。

鴉看著他張合的嘴巴,臉色有些古怪地說道:“對不起,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幾個人先是愣了一下,稍後才明白這是鴉在學說張然天的“話”。鴉再次說話之後,前後兩次都給我們意想不到的結果。鬼語起碼楊梟也懂,算不了太出奇的事情,但是現在張然天的嘴唇舌頭都被燒掉,就憑他嘴巴的閉合就能知道說的是什麽,鴉這也算是有點本事了。

張然天還在對著空氣道歉,楊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手裏握著我的那把短劍慢慢地在空氣中虛劃了幾下,隨著短劍的劃動,憑空響起來一陣“嗡嗡”的聲響。劍鋒劃過的空氣竟然扭曲了起來,楊軍揮舞著短劍越來越慢,但是短劍劃過空氣所發出的聲響卻越來越大,最後他整個人都扭曲了起來。

雖然知道這八成是要對付張然天的手段,但是楊軍這慢到家的動作讓人越看越替他著急。第一個受不了的是孫胖子,他看著楊軍歎了口氣,說道:“大楊,真的不是我說你,你要是有手段,剛才在暗室裏怎麽不直接了結張然天?”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6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吳主任到了

楊軍的身法慢,嘴皮子倒還跟得上,他說道:“你看張然天剛才會給我時間,讓我‘慢慢’地了解他嗎?”說話的時候,他開始慢慢地向張然天走過去,眼看著他已經走到了張然天的身邊,下一步的動作差不多就是一劍(或者幾劍)結果張然天了,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再解決不了他,那恐怕就要等吳仁荻吳主任來收拾殘局了。

楊軍將短劍舉了起來,卻遲遲地不肯落下。他這時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猶豫了再三之後,他還是將短劍緩緩地放下,喘了口粗氣之後,楊軍回頭看著廣場出口的方向,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還真是會挑時候……”

順著楊軍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有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廣場出口的位置。雖然沒有什麽光亮,但還是能夠看到這人那一頭雪白的頭發。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吳仁荻吳主任,但是雨果的手電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才看到這人一身的灰色衣服,以及他那作為標誌的娃娃臉。來人正是民調局六室第二個姓楊的人——楊梟。楊梟走過來的姿勢有些奇怪,他的右手擎在身前,好像是在牽引著什麽“東西”過來,但是雨果將他的四周都照遍了,也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東西。

看清了是楊梟之後,孫胖子明知故問地喊道:“楊梟,是你嗎?”可能還是感念我和孫胖子在他老婆投胎時出過力,楊梟走到近前時,向著我和孫胖子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對於其他人,楊梟直接就像忽視空氣一樣地將他們忽視了。

楊梟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的後背莫名其妙地開始發涼,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楊梟看著我的這個舉動笑了一下,他掏出一個小小的扁瓷瓶,塞到了我的手裏,說道:“這個算是上次的謝禮。”說完,他也不等我客氣,直接走到了楊軍的身旁。

看見楊梟塞給我東西,孫胖子馬上就湊了過來,他看著小瓷瓶說道:“辣子,什麽好東……”說話的時候,孫胖子的眼睛一直在打轉,話隻說了一半他人卻有意無意地退了半步。頓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辣子,楊梟給的差不到哪兒去。打開看看這是什麽好東西。”

我當時也是被豬油蒙了心,忘了在女校時吃的虧。將瓷瓶的塞子拔掉之後,一股驚人的惡臭瞬間就充斥了整個廣場,熏得我差點失手將瓷瓶打碎。是屍油…….這時我才發現就在我拔掉瓷瓶塞子的時候,孫胖子已經捂著鼻子後退了七八步遠。郝正義和鴉還能好一點,但是雨果主任直接就蹲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來。

我屏住呼吸,強忍著惡心,將瓷瓶的塞子重新塞好,準備扔還給楊梟的時候,猛地發現在楊梟的身邊多了一個近乎透明的女人魂魄。這個女人的魂魄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她原本姣好的麵容卻帶著幾分揮散不去的愁容。

女人魂魄隨著楊梟走到了張然天的身前,張然天好像也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魂魄。他的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嘴部的圓洞也頻繁地張合著。

女人的魂魄趴在張然天的身上,她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但是魂魄究竟還是魂魄,她的虛幻的雙手穿過了張然天的身體,卻造不成實質的接觸。這時,楊梟掏出一塊褐色的藥餅,他撕下一小塊藥餅,用手揉碎了之後,也不見他點火,被揉碎的藥蓉從裏麵慢慢地冒出一縷青煙。

楊梟手指一彈,將冒煙的藥蓉彈到了女人魂魄的體內。隻見冒著煙的藥蓉懸浮在她的肚臍中心位置,藥蓉中冒出來的煙霧充斥在女人魂魄的體內,隻是片刻工夫,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霧蒙蒙的人影。

在煙霧徹底充斥在女人體內之後,楊梟的嘴巴動了,但是和之前的鴉一樣,楊梟隻是嘴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女人魂魄聽懂了楊梟的“話”,她回身向楊梟鞠了一躬,隨後轉身再次張開雙臂抱向黑炭一樣的張然天。

這次她虛幻的本體竟然將張然天的殘體從地上抱了起來,這個女人完全不在乎張然天現在可以用可怖來形容的外表,她將張然天抱在懷裏,低頭親吻著張然天的額頭,同時輕輕地拍打張然天的後背,就像是在照顧一個剛剛足月的嬰兒一樣。慢慢地,張然天顫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地安靜下來。

托了屍油的福,我的天眼又重新回來了。借著天眼的能力,我看見張然天身體裏麵的生氣已經逐漸地消失,直到他的身體僵直之後,那個女人魂魄才將張然天的殘體再次放到地上。隨後她回身對著楊梟又鞠了一躬。楊梟點了點頭,伸手在女人魂魄的體內,將還冒著煙的藥蓉取了出來,女人魂魄再次變得透明起來,她的身體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直到女人的魂魄徹底消失之後,孫胖子才對著楊梟說道:“楊梟,不是我說,這位大姐是張然天的老娘吧?還是你有本事,趁著我們拚命的時候,你去勾搭人家的媽。”楊梟倒是不在乎孫胖子話裏帶著憤憤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說道:“大聖,你也不用客氣,我這也是上指下派。我們吳主任怎麽說的,我就怎麽做。”

聽到楊梟搬出吳仁荻,不光是孫胖子,包括楊軍在內,我們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孫胖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瞪著眼睛說道:“吳主任知道這裏的情況?等等,蕭和……老蕭大師呢?他沒和你一起下來嗎?”

楊梟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和蕭顧問走的不是一條路。”說著他有些古怪地笑道:“我是跟我們主任來的。”他的這句話更讓我們震驚不已,吳仁荻來了……

聽說吳仁荻到了,我和孫胖子還好,剩下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各異。雖然都是主任,但是雨果的行市要差很多,他愣了一下之後,猛地想起來什麽事,雨果主任手忙腳亂地將他的短劍插進劍鞘裏,本來他想重新別在後腰上的,但是猶豫了一番之後,他也顧不得褻瀆聖器了,用掛十字架的項鏈將短劍綁在他的小腿上。

郝正義和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能明白他倆的想法。郝會長和鴉本來是想來撿洋落的,倉庫那邊雖然塌了,但是隻要隨便扒拉出來一兩塊石碑,對於宗教事務委員會來講,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現在吳主任到了,就等於他倆回去扛石碑的概率無限等於零。

沒想到就連六室的自己人都不知道吳仁荻到了的事,楊軍對楊梟說道:“吳勉來了?他在哪兒?”楊梟古怪地笑了一下,並沒有正麵回答楊軍的話,他好像是想故意岔開話題,轉身看了一眼鴉之後,對著郝正義說道:“你還是沒看住他,上次在香港我就發現你這位朋友不是現世人,你替他隱藏挺好。可惜了,你幫得了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

聽了他的話之後,郝正義和鴉都默不作聲的,不過郝會長的眼神裏麵多了一絲傷感的神情。

孫胖子吃準了楊梟欠他人情,不想輕易地得罪他,便走到楊梟的身邊,說道:“楊梟,聽你意思,吳主任這是早就到了吧?不是我說,他老人家早點現身能死嗎?”他的話音剛剛落地,就聽見廣場中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死倒不會,但是看著你們一幫廢物連一個剛剛重生的孽都解決不了,我出現得太早怕丟我的人。”

聽這人說話的聲音,像極了剛才提示我上去在張然天背後給他來一刀的那個人。本來我一直以為是楊軍,現在看起來,是吳主任無疑了。

果不其然,這人的話音剛落,就看見我身前十米左右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這人一頭白發,加上他從上白到下的造型,還有他剛才說話時那種噎死人不償命的語氣,不是吳仁荻吳主任還能是誰?

吳仁荻現身之後,對地麵張然天的殘體沒有一點興趣。直接無視眾人,隻對著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剛才說什麽來著?”孫胖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才嬉皮笑臉地說道:“我說您要是早點到就好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孫胖子突然換了一個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吳主任,不是我說,剛才讓我把辣子的短劍頂進張然天後心的人,還有讓辣子、餘主任和郝會長他們動手的人……是你吧?”

吳仁荻抬頭看了我們這些人一眼,最後又將目光停在孫胖子的身上,說道:“你還好意思提?對付一個人不人、孽不孽的東西,費這麽大的氣力不算,最後竟然差一點就讓他把你們都解決了。幹脆我把你們也做成孽算了,到時候你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省得有事沒事出來丟人現眼了。”

這就是標準的吳仁荻吳主任的語言,雖然類似這樣的場景也經曆過幾次了,但是再次聽到吳仁荻說出來這樣的話,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我們幾人都低著頭,就連理論上和吳主任平起平坐的雨果主任也有意無意地把頭轉到一邊,不敢和吳仁荻有眼神接觸。

還是孫胖子心寬,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說道:“吳主任,你說得有點誇張了,孽就是孽,怎麽說也是傳說中的不祥物。我們拚了這麽長的時間,還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裏就是祖宗保佑,佛祖顯靈了。”

聽了孫胖子的話,吳主任看了他一眼之後,又轉頭看向已經完全沒有生氣的張然天,說道:“他也配叫作孽?說破大天也就是比半孽強一點有限。可惜董棋超作了這麽多年的準備,最後都毀在這個半吊子的手上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郝正義聽吳仁荻說完之後,馬上就跟著說道:“你說他還不算是孽?吳主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吳主任對郝正義不是很感冒,他用眼白看了一眼郝會長,並沒有直接搭理他,反而將頭扭到我和孫胖子這裏,說道:“我今天心情好,教你們個乖,孽是逆天的動物,必須要死後重生才能真正化身為孽。”

說到這裏,吳主任頓了一下,對著張然天的遺骸搖了搖頭之後,繼續說道:“要是細論起來,能稱之為孽的也隻有那隻貓了。那個半吊子膽子太小,舍不得最後的這道工序,最後是以活的肉身完成孽的轉變。如果他完全按著董棋超留下來的這幾步走完,真正地成了孽,對付你們這幾塊料,比吃頓飯還要容易。”

吳主任說話的時候黑貓已經從角落裏鑽了出來,它在吳仁荻的腳下轉了一圈,沒想到最後卻一扭身,跑到了孫胖子的身邊,順著孫胖子的褲子躥到了他的肩頭。這時,孫胖子的上衣口袋裏露出財鼠的大耗子頭來,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又鑽進了孫胖子的口袋裏。

財鼠看到吳仁荻之後,從孫胖子的衣服口袋裏躥了出來,它爬到孫胖子的另一隻肩膀上,在上麵衝著吳仁荻“吱吱”地叫著。吳仁荻掏出一個黃豆大小的丸子,向著財鼠拋了過去,財鼠在孫胖子的肩頭跳了起來,直接張嘴咬住了這個小小的丸子。之後在孫胖子的肩頭,迫不及待地咀嚼起來。

孫胖子看著財鼠的樣子,瞬間也有件事情想通了。他對著吳仁荻說道:“吳主任,不是我說,最近我不在民調局的時候,是你一直在喂我們家耗子的吧?”吳主任看了看孫胖子,說道:“是你的運氣好……”

吳主任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廣場入口處突然響起一陣敲打的聲音。沒有多久,就看見堵住入口的石板上出現了幾道明顯的裂紋,隨後“嘭”的一聲響,整個石板碎成了七八塊。隨後一個光腦袋的老頭子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一邊走一邊喊道:“大聖、辣子,你們都還好吧!”

蕭和尚的後麵跟著丘不老,還有二室的一幹調查員。看得出來,和我們剛進來的情形一樣,他們這些人的天眼也發揮不了作用。他們幾乎人手一個羅盤,由於距離太遠,一開始他們並沒有看清吳仁荻和楊梟也在這裏,直到倒黴催的熊萬毅用手電光柱照在吳主任的臉上之後,那十幾個人都停住了腳步。

“老蕭大師、丘主任你們來得真是及時啊。張然天剛歸天你們就到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孩子剛死奶就來了,不是我說,兩位領導,你們這就是來給我們收屍的節奏嘛。”孫胖子對著這十幾個人一通嚷嚷,我拉了幾下都沒拉住他。我明白孫胖子的心思,剛才被吳主任這一通損,正愁找不到人來撒氣,蕭和尚就帶著丘不老他們自動上門了。

丘不老是個陰沉的性子,加上吳仁荻就在這裏,他不知道出了什麽情況,也就沒有搭理孫胖子。倒是蕭和尚愣了一下,說道:“孫胖子,你這是吃了槍藥了?你以為我不想早點來嗎?高胖子現在不在局裏,而且能幫得上手的都去外地處理事件了。小丘他們這時在新疆,我打了一百多個電話,才把他們從新疆叫了回來。這裏倒是好找,不過你知不知道,我們一路過來,鑿破了上百塊石板,才一路趕來這裏的。”

蕭和尚說話的時候,二室的王子恒看見了雨果就站在我們當中,他走到自己家主任的身邊,耳語了幾句之後,丘主任點了點頭,他攔住了蕭顧問,對我們說道:“大家都辛苦了,沒什麽事情的話,大家都上去休息吧,善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二室來處理。”

我們幾人都沒繼續留在陰穴的打算,我們每個人在陰穴裏麵待夠了,真是一分鍾都不想多待。隻有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雖然還有話想問問吳仁荻和楊梟,但是以後時間有的是。現在這裏的情形,還是早點出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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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曲終

我們原路回到地麵上之後,才發現這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雨果的那位外國搭檔——莫耶斯正站在旱井邊,有些焦急地一直向下張望。看到雨果安全地上來,他的臉上才稍微有了點血色。他將雨果拉到了十幾米遠的地方,兩人用家鄉話說了幾句之後,趁著沒有人注意,雨果將自己的手機偷偷地遞給了莫耶斯。

旱井的四周都是二室的留守人員,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我們開始向碼頭走去。這時的碼頭冷冷清清,之前在這裏等著救援的人也蹤跡不見。孫胖子找到留守的西門連,問他那些人去向的時候,西門連的臉色變了變,說道:“別提了,死人了。今天下午的時候,安排了那些人坐船回到陸地上,前幾艘船都沒有問題,最後一艘船運這裏老板的時候,船被雷劈了,老板那一家子都掉海裏了……”

西門連說完之後,我的臉色就已經變了。謝家人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就怕我弟弟腦子一熱,和他老婆一起上了謝家的船,到時候我爺爺這一大家子連哭都來不及了。至於我弟弟到底在不在失事的船上,西門連也說不清楚。好在丘不老他們帶來了通信設備,聯係了我親爹之後,才知道我那位弟妹出事的時候並不在船上,可能是謝龐上船之前有了什麽不好的預感,他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托付給了自己的姑爺,就連那個叫郭小妮的伴娘也因為陪著我弟妹而躲過了最後這一劫。

看來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雖然郝正義和鴉不甘心給民調局作了嫁衣,但是他們倆再待在這裏也沒意義了。沒過多久,蕭和尚從陰穴中出來,詳細問明了我們之前在陰穴裏發生的事情,確定了郝正義和鴉沒有帶走陰穴裏麵的紀念品之後,便安排船隻送他們離開了小島。

看著郝正義兩人坐船離開之後,孫胖子晃到了蕭和尚的身邊,衝著蕭顧問齜牙笑了一聲之後,說道:“老蕭大師,要不是我們都熟,剛才還以為你是收了郝正義的錢,才放他們走的。不是我說,你什麽時候跟郝正義這麽好說話了。我記得上次亡魂列車那次,你見了郝正義就是一通大嘴巴的。”

“你知道個茄子!”蕭和尚罵了一句之後,歎了口氣,換了一種有些哀傷的語氣說道,“閩天緣昨天晚上走了,他這一走,創建宗教事務委員會的閩氏一族算是徹底地斷了根。現在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宗教事務委員會已經有元老公開表示:他們隻認同和閩氏一族有血緣關係的黃然具備繼承宗教事務委員會會長的資格。而郝正義是民調局出身,而且憑他和你們郝主任的關係,以後再有民調局和宗教委員會對上的時候,郝正義也不會做得太絕。”

說到這裏,蕭和尚突然張嘴狠狠地啐了一口:“呸!這本來是高胖子的活兒,他現在躲了,就讓我倒黴攤上了,這是我這個顧問幹的活兒嗎?”蕭和尚發了一頓牢騷之後,才想起來正事,又拉上楊軍回到了陰穴之內。

這時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少,楊梟本來待在吳仁荻的身旁,但是雨果主任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吳主任的身前,正嬉皮笑臉地和吳仁荻說著什麽,幾個主任之中,也就是雨果能和吳仁荻說得上話。楊梟倒是有眼力見兒,他主動地把位置讓給了餘主任,自己則一個人溜溜達達地走到遠處,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趁著這個機會,孫胖子拉上我,走到了楊梟的身邊,客氣了幾句之後,孫胖子馬上就轉到了正題:“楊梟,你之前在下麵看出來鴉什麽了?什麽沒藏好,還說話了的?不是我說,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梟笑了笑,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回頭看了看吳仁荻的方向,看見吳主任還在麵無表情地看著雨果白話。看見吳主任沒有攔他的意思,楊梟才回頭對我們說道:“鴉其實早就死了。”

孫胖子瞪著小綠豆眼,對著楊梟說道:“鴉死了,那剛才在下麵胡說八道的那個是誰?”楊梟伸出手掌在孫胖子麵前亮了一下手心手背,說道:“我的手心是手,手背就不是手了?”說著,他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那隻鴉應該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過一次,他的魂魄離體被陰司鬼差帶走,並打上了烙印。後來被人用術法將他的魂魄重新拉了回來。但是拉他回來的人不知道怎麽消除魂魄上麵的烙印,索性就分離出自己的一絲魂魄,掩蓋住了鴉的烙印。由於烙印在鴉的聲帶處,所以從那時開始,鴉都不能說話,一旦他開口,掩蓋烙印的那一絲魂魄就會被震碎,烙印一旦再次顯露出來,就不是再用魂魄就能掩蓋住的。”楊梟說這話的時候,輕鬆之極,仿佛鴉這樣的情況,在他的眼裏都不叫事兒。

孫胖子仰著臉,似乎隻是聽了個一知半解,對這樣的專業知識,孫胖子的興趣一直都不是很大。不過我倒是聽出一點門道,楊梟說完之後,我馬上向他問道:“那鴉剛才說鬼話也是因為這個?”

楊梟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也不是。”看著我一臉的問號,楊梟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鴉也算是個有造化的,他的陰世命格還有一步鬼差的命。本來那次身死之後,鴉的魂魄就要歸入鬼差當中。看吧,現在他身上的烙印重現,馬上就會有陰司鬼差過來搶人。別說是他倆了,就是我想想都害怕。”說是害怕,但是楊梟的臉上笑嗬嗬的,沒有一絲驚恐的意思。

我現在明白為什麽鴉再次說話之後,郝正義的反應這麽大了。這麽看來,鴉之所以在陰穴裏麵還能視物,和天眼一點關係都沒有,靠的是他第一次死後得來的鬼差之眼。

楊梟今天有點反常了,剛才就覺得他有些興奮。現在甚至覺得他有些興奮得過頭了,之前他在民調局裏一直謹小慎微的,什麽時候看到過他這樣。孫胖子打了個哈哈,看著楊梟說道:“老楊,你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不是我說,你現在這春意盎然的,喜氣呼呼地往外冒啊。”

楊梟微微一笑,看了看我和孫胖子,略微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擺著手說道:“也沒什麽大事,我自己一點私事。”之後再怎麽問他,楊梟都是笑而不語,不管孫胖子怎麽套他,隻要關於這事的,楊梟都是一字不漏,隻是微笑著。

本來以為會在島上過夜的,我和孫胖子已經準備先去酒店占上一個好房間。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丘不老他們帶來的通信器傳來了已經失蹤一段時間的高局長的一道指令——本次事件調查暫時停止,由丘不老安排二室的人留守在島上看守陰穴,其他眾人馬上回歸民調局,有重要事情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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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孫副局長

接到消息之後,西門鏈就火三火四的一路跑到旱井的位置,聯係到丘不老和蕭和尚,轉告了高局長的這個指令。這個指令沒頭沒尾的,就連蕭和尚也沒得到什麽風聲。但是高局長發話了,丘主任安排好留守的人員之後,我和孫胖子終於跟著大部隊回程了。

就在我們在當地機場準備登機的時候,孫胖子接到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時候,孫胖子臉色有些古怪,多餘的話他倒是沒有多說,隻是一個勁兒的:“是……是……我明白……我知道”認識孫胖子也有將近一年了,他這麽正經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回到民調局之後,蕭和尚和丘不老,雨果三人就直奔高局長的辦公室。蕭和尚三人進到局長辦公室的時候,歐陽偏左和傷勢還沒有好利索的林楓已經等在裏麵了。王子恒副主任在局長辦公室門前猶豫了一陣,還是沒敢跟著進去,隻是站在門口等消息。

看情形是出了什麽大事,我和孫胖子不敢走遠,直接去了會議室,反正局長室裏麵要是有了什麽決定,也要在會議室裏宣布的。沒想到我和孫胖子進了會議室的時候,才發現高胖子的大秘書王璐帶著幾個辦公室的科員在收拾會議室。

看見我和孫胖子進來,璐姐笑著向我們倆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倆真是勤快,我才說讓破軍通知你們來會議室開會,話才剛剛說完,你們哥倆就先到了”她邊說邊笑,但是這笑容卻好像隻是衝著孫胖子去的,我隻是站在孫胖子的身邊,沾了點他的光。

“那是和璐姐你有緣分,這都是上輩子修來了,百年修得同船渡,萬年修得同枕眠,不是我說,璐姐,我這是和你修了萬萬年……”孫胖子嗬嗬的笑著,嘴裏胡說八道在吃璐姐的豆腐,但是就憑他好奇心大過天的性格,竟然一直沒有提到正題。要是在以前,早就“不是我說,璐姐,高老板把我們都叫回來,這是出了什麽大事了?別說不知道,高老板那裏你當一半家……”類似這樣的問出來了。

最後還是我忍不住說道:“璐姐,高局這麽著急招我們回來,不是又出了什麽事情了吧?”王璐轉頭看向我,抿嘴笑了一下,說道:“把心放肚子裏,這次不是讓你們拚命去。”說著她有意無意的瞟了孫胖子一眼,頓了一下之後,再次看著我說道:“今天的事情和你關係不大,真要是誰會頭疼的話,也是你們郝主任級別的人物頭疼”

說到郝文明,自打年前亡魂列車那次見到了他大哥郝正義之後,郝主任就一直消失到現在,現在聽到王璐提到他,我心裏有些發堵,也不知道郝文明現在怎麽樣了。

孫胖子還在和王璐有說有笑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民調局的大部隊從外麵進來。不多一會,破軍都進入了會議室內,坐到了我和孫胖子的身邊,問起了我們這次出了什麽事情。場麵亂了一陣之後,除了吳仁荻和郝文明之外的四個主任陸續進了會議室,這時的場麵才算安靜了一些。

這四位主任進了會議室之後,有意無意的看向我和孫胖子這邊,看他們眼神著落的地方應該是孫胖子的那張大胖臉。他們四人臉上的表情古裏古怪,最古怪的算是丘不老,他倒是沒有怎麽看孫胖子,但是丘主任卻好像和誰在鬧別扭似的,時不時的喘了口粗氣,然後瞪著他前麵的主席台,正在和空氣較勁。

這四位主任的情緒都不是很高,他們身後的眾調查員也都很識時務的調小了說話的音量,都不想在這時候招惹自家的主任。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之後,會議室的大門外傳來了高局長的說笑聲,春節過後,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民調局裏露麵。緊接著就看見高局長引領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進了會議室。高局長進來之後,場麵頓時完全安靜下來。

高局長和中年人一前一後坐到了主席台上,高亮清了清嗓子之後,對著下麵一百多號人說道:“今天的會議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在會議正式開始之前,希望大家起立,來歡迎新加入我們民調局的一位重要成員——楊成武,楊司長。”

說著高局長已經第一個起身,對著這位楊司長鼓起了掌。高局長做了表率,我們自然有樣學樣,除了這位楊司長之外,會議室內所有人來,劈裏啪啦的拍起了巴掌。但是沒有想到這位楊成武司長隻是微微的欠了欠身,屁股都沒有離座,臉沉似水地伸出兩隻手向下虛壓了一下,就算回禮了。之後便端起茶杯,撥著杯蓋端詳起裏麵的茶葉。

現場一時有些尷尬,上百人頓時都沉寂了下來,隻有孫胖子以及熊萬毅這幾個不吃生米的,還在皮笑肉不笑地拍著巴掌,聽著已經開始刺耳。台下的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高局長都沒有說話,其他的人也不好出聲。但是列如歐陽偏左之流,已經開始看著坐在身邊的蕭和尚歎氣了。

本來依著蕭和尚的身份,主席台上也有他的一個座位,但是現在他在台下,第一個坐回到座位上,大大咧咧的翹起二郎腿,在身上掏了半天卻什麽都沒有掏出來。最後舔著臉回頭向身後的西門鏈要了一支香煙叼在嘴上,狠嘬了一口之後,一張嘴,煙霧像箭一樣的噴向台上的楊司長。

眼看煙霧就要噴到楊成武司長臉上的時候,高局長突然伸手對著煙霧來的方向虛扇了幾下,就見煙霧瞬間四散,而楊司長正端著茶杯,皺著眉頭向茶水吹著氣,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的那一幕

高局長也不理會楊司長的舉動,他做了個手勢讓眾人重新歸座。之後他再次說道:“現在宣布本次會議的第一個議程,由原公安部楊成武司長就任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書記。楊司長…….現在應該叫楊書記了,希望在座各位在之後的日子裏,能積極地配合楊書記的工作。”

說著,高局長向楊書記欠了欠身,微笑著說道:“楊書記,你來說兩句吧”

楊成武書記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他也不站起來,還是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說話之前先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之後,一開口也不客氣,直奔主題說道:“我剛進公安部的時候,就聽說過你們這個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的存在。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你們這樣,靠裝神弄鬼來騙取國家財政撥款的部門存在。”說著,楊書記將茶杯重重的向桌子上一墩,濺起來的茶水差點淋到他的臉上。

楊書記說的有些亢奮,他緩了口氣之後,繼續說道:“我來這裏擔任書記是組織上的決定,但是就我個人而言,會在我任書記的這段時間內,向組織反應這裏的真實情況。希望在座各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上級領導調查這裏之前,能夠檢舉和揭發他人欺騙組織,以及違法亂紀的事情!”

楊書記說完之後,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種嘲笑的眼神看著這位新晉的民調局書記。突然,主席台上響起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鼓掌的是高亮,他就像沒聽懂楊書記的話一樣,還是一臉笑嗬嗬的樣子。

台下也有人符合高胖子,蕭和尚跟著高亮一起拍起了巴掌,邊爬手邊說道:“楊書記說得好!我早看這裏不順眼了,好好地單位叫什麽民調局?哪有當初的特別案件處理辦公室順耳?高胖子也有問題,看他的體型就不適合做領導幹部。還有他們在地下室藏得那些東西,你要是有時間一定要去看看,觸目驚心啊……”

也就是蕭和尚敢在這種場合胡說八道,不過高亮還是像沒聽到一樣,笑嗬嗬的看著楊書記說道:“楊書記初來乍到,對民調局的業務難免會不熟悉。為了楊書記能更好的融入到民調局的工作當中,經民調局領導班子內部決定,為楊書記指派一名工作秘書……”

說著,高亮喊了一嗓子:“棒槌!”會議室的大門開了一道縫隙,一個棗核腦袋探了進來。

還真的是棒槌,他笑嘻嘻的跑過來,站在高亮的身邊,亡魂列車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我都快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看來這次高胖子也是有備而來。高局長指著剛進來的棒槌,對楊書記說道:“這位李幫春同誌,雖然進入民調局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民調局的業務已經是相當的熟悉了,由他作為你的秘書,一定會對你以後的工作帶來非常大的便利”

之後也不管楊書記是不是同意,高局長咳嗽了一聲,看著台下眾人繼續說道:“下麵是會議的下個議程:從今天起,我們民調局還會增加一位副局長,這位副局長由上級領導直接任命,經過上級領導一致決定……”

說到這裏,高局長有意無意的拉了個長音,眼睛向著孫胖子這邊看過來。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孫胖子最近反常舉動的用意。

果然,高亮繼續說道:“經過上級領導一致決定,由孫德勝同誌擔任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的副局長……”

高局長的話說完之後,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但是這寂靜就維持了幾秒鍾之後突然崩塌。台下麵就像一大鍋被爆炒的黃豆,劈裏啪啦的響了個不停:“孫德勝是哪個?怎麽就冒出來個副局長?”“孫德勝,孫大聖……還沒想起來?一室的孫胖子!”“這哥們兒來民調局有一年嗎?這是跨了多少級直接副局長了?”“你懂個屁!年前我天天人間門口親眼看見他和蕭顧問,還有那個什麽辣子的,一起往裏走,弄不好高老大就在裏麵等著…….”“等一下,你去天天人間幹什麽?”“……”

“孫德勝就是郝文明手下的那個胖子嗎?看著可不像是有後台的”“廢話,有後台的誰進民調局?不過也別說死了,細看起來,孫胖子和高老大都是有幾分相似的,看那肚子,幾乎就是一口鍋扣出來的。”“你們倆小聲一點,孫副局長看你們倆了,還說,高老大瞪你了”

台下基本上都是猜測孫胖子是怎麽成了副局長的,而孫胖子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坐在座位上左右看了幾眼,就彷佛議論的對象不是他一樣。

高亮咳嗽了一聲,壓下了台下的議論聲音,環視了台下眾人之後,說道:“有不同意見的就上台說,沒有意見的就閉嘴聽我說”這兩句話說完之後,台下頓時鴉雀無聲。高局長經營民調局將近三十年,就在這一畝三分地,他的話還沒有誰敢反著聽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6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全羊宴

頓了一下之後,高局長繼續說道:“本來孫德勝同誌還有一番就職演說的,但是本次會議是以歡迎楊書記為主。主末不能顛倒,孫德勝副局長的就職演說下次會議時再說,順便也讓孫德勝同誌準備一下。”

說到這裏,高局長抬頭看了孫胖子一眼,接著他將目光轉到了破軍的身上,說道:“本次會議的最後一個議程也是和我們民調局的人事變動有關,由於一室郝文明主任自身的原因,最近一段時間都無法主持一室的日常工作。故而由濮軍同誌暫代一室主任的工作,直到郝文明處理完自身的事情,重新回到一室為止。為了方便濮軍同誌的工作,局領導班子決定任命濮軍同誌為一室副主任,一室由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高亮這句話說完之後,台下隻是少許的議論,和剛才孫胖子那次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知道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們這次的會議就到這裏為止。如果有不同意見的可以直接找我”高亮宣布了會議結束之後。又笑嗬嗬的對身邊的那位楊書記說道:“成武書記,你的辦公室已經安排好了,一會讓李幫春帶你去看看。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根據你的要求,民調局自建局以來,所有的檔案我已經讓歐陽偏左整理好。但是有一個小細節希望你能支持一下,局裏的規定是內部所有的文件都不可以離開民調局的範圍。而且二十四小時之內必須看完交還五室,你看……”

楊書記衝著高亮一點頭,麵無表情的說道:“沒問題,熬個通宵不算什麽,就怕我在這些檔案文件找到什麽對高局長你不利的東西”

高亮就像沒有聽出來楊成武話裏的意思一樣,他對著棒槌說道:“楊書記就交給你了,要好好協助楊書記的工作”棒槌陪著笑臉答道:“是,保證完成政府交給的任務!”

就這樣,安排好楊書記在民調局的事宜之後,高亮宣布會議結束。他招手叫過孫胖子,兩人一起嘀嘀咕咕的離開了會議室。那位新上任的楊書記也在棒槌的引領之下,去了他的辦公室,看著這人遠去的背影,我的心裏開始有點同情他了,如果突然知道民調局真實的內情,這位書記大人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跟著大部隊離開了會議室之後,破軍被丘不老和歐陽偏左叫走,大概是問孫胖子升副局長的內幕,我隻好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到了一室。回到一室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心裏反而越發的有一種無法形容地落寞。自打進了民調局之後,我就一直和孫胖子搭檔,一直有驚無險的混到現在。這胖子榮升民調局的第二把手,破軍也升了副主任,一室隻剩我這一個大頭兵,想起來心裏還有一點酸溜溜的感覺。

一直過了中午飯口的時候也不見濮副主任回來,我也沒心思等他了,肚子裏的飛機餐早就消化完了,我準備去飯堂先糊弄一頓再說。

還沒等我邁出一室的大門,就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說道:“辣子,看見局領導過來不知道打聲招呼嗎?不是我說,現在局領導很生氣,中午飯你看著辦吧”說著,一張胖臉已經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見到這胖貨之後,剛才那種落寞的感覺一掃而空,雖然心裏明白我們倆現在的位置不同,但是對這個胖子卻怎麽也沒有像對待高胖子的那種敬畏。

我白了孫胖子一眼,對著他的大屁股虛踢了一腳:“局領導是吧,不言不語的就一步登天了。口風挺嚴啊,正好你撞槍口上了,從今天起我就吃你了,一會兒我就和老金說一聲,以後我去飯堂就記你的帳了”

看到我這個反應,孫胖子好像鬆了口氣,他嬉皮笑臉的說道:“不許打罵局領導,更不許占局領導的便宜。辣子,不是我說你,飯堂就把你打發了?你什麽時候能大氣一點,我要是你就天天王府飯店了”

“廢話,王府飯店認識你是誰?”我笑罵著說道:“孫局,你能把飯堂搞定,我就知足了”孫胖子擺了擺手,這時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難得的有些扭捏地說道:“別孫局,你這麽叫我,我聽著別扭。辣子,你還是叫我大聖吧”

孫胖子似乎是因為之前一直沒向我透漏他高升的事情,現在竟然對我有了點愧疚的意思。看他這樣,我的心裏反倒舒服了很多。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加上我和孫胖子的肚子都在咕嚕咕嚕的響,說不得有什麽事情還是去飯堂邊吃邊聊吧。

由於早就過了飯點,到了食堂的時候,幾乎所有的食物都下了架。但是孫胖子榮升副局長的事情顯然已經傳遍了民調局的各個角落。聽小廚師說孫局長蒞臨飯堂,老金一溜小跑的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孫局……,這是什麽風把您老吹到我這個小地方來了?”

孫胖子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餓風!老金,你就廢話吧,上你這來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是為了什麽?不是我說,我們倆都沒吃呢,快整點吃的吧。上次在你這裏吃的肘子不錯,先來倆墊墊饑荒,剩下的菜你看著掂配。”

沒想到孫胖子說完之後,老金苦著臉說道:“孫局,別肘子了。您來得太晚,能吃的東西中午全賣光了。我讓人去市區買菜了,人剛走,這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孫胖子一聽就瞪起了眼睛:“你開玩笑吧,你這是飯堂,能沒有吃的東西?你不是不想做我的生意吧?”

老金在旁邊陪著笑臉解釋道:“您誤會了,這幾天局裏沒什麽人,我還向璐姐打聽了,說你們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我備的料也不多,想不到今天上午所有的人都冒了出來,我這裏也是緊緊巴巴的才把中午飯對付過去的,我手下的這些廚子也是到現在還沒吃。孫局,您要是不信,就隨便找個人問問,”

孫胖子本著否定一切的態度,親自進了廚房查看了一遍之後,出來對著我說道:“辣子,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裏麵除了蔥薑蒜什麽吃的都沒有”我肚子的饑火燒得正旺,餓的心裏直發慌,民調局的位置太偏,周圍也沒有什麽吃飯的地反,最近的一家飯店也要開車二十分鍾才能到,我實在折騰不起,對著老金說道:“又不是讓你煎炒烹炸的,你就對付一點主食,在找點能下飯的東西就成”

“那是不是有點怠慢了?”老金沒看我,直接對著孫胖子說道:“孫局,麵粉還有一些,要不給你們擀點麵條?後麵還有前幾天剛炸好的醬,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就湊合湊合?”

孫胖子這時也餓得不輕,他一把將老金推進了廚房“快點吧,有這功夫麵條都吃上了”

趁著廚房和麵下麵條的時候,我和孫胖子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本來想問問他這個副局長是怎麽回事,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又怕他的話不盡不實,最後索性換了話題,說道:“孫……大聖,今天新來的那位楊書記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好像什麽都不明白?就他這樣的也敢來在民調局討生活?”

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這哥們兒也不想來,可惜來不來這裏由不得他”

看來孫胖子這是早就知道楊書記的底細了,反正炸醬麵一時半會也上不來,就先拿楊成武書記渡饑荒了。

自打高亮主持民調局以來,可以說將民調局經營的風雨不透。雖然因為工作的需要,他幾年前將民調局再次掛靠在公安部的轄下,但是公安部在這裏的管理力度可以說是無限接近於零。為此,這幾年來,部裏的高層領導想盡了辦法要向民調局裏安插公安部的人,可惜,民調局在高亮的把持之下,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過事情在前幾天突然有了轉機,就在公安部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向民調局做出派遣書記這個意向時。沒想到這次高亮竟然非常痛快的同意了,隻是加了一個附帶條件,在書記進入民調局的同時,他要在民調局的內部選拔任命一位副局長。

難得高亮這次會鬆口,公安部的高層領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高局長的要求。但是卻在指派書記的人選上犯了難。之前向民調局派遣書記已經成了公安部的慣例,其實隻是做出意向,卻根本沒有適合的人選。但是這個機會又不能輕易浪費,公安部的領導斟酌再三,最後將才將楊成武司長挑了出來。

當時,楊司長剛剛對部裏空出來的一個副部長寶座角力失敗。現在正是低潮期,當聽說要將自己平調到民調局當書記的時候,他本能的以為這是要將他變相流放的一種方式。楊司長是帶著一肚子的汽變成楊書記的,他的理性都淹沒在怒氣當中。加上他本人的確是一名唯物主義者,往日在公安部裏之時就對民調局的傳說嗤之以鼻。所以才有的歡迎會上的那一幕。

孫胖子剛剛說到這裏,廚房的大門就已經開了,老金親自端著一個大托盤,將我們這兩碗炸醬麵送了上來。等麵上桌之後,我才發現孫胖子的待遇能比我好一點,他的碗裏多了幾十根水靈靈的黃瓜絲,到底還是領導的待遇能好一點。這時也顧不上這半根黃瓜了,我對著這碗麵條狼吞虎咽起來。孫胖子一邊拌麵一邊嘴裏說到:“老金啊,不是我說你,就兩碗麵條,你拿那麽大的托盤幹什麽?我還以為你這是又準備什麽葷菜了。”說著,孫胖子一張嘴,吸溜吸溜的將麵條送進了肚子裏。

還沒等他嘴裏的麵條咽到肚子裏,飯堂外麵走進三、四個人,這幾個人進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正在向嘴裏劃拉麵條的我和孫胖子。幾個人直接奔著我們這邊走過來。

“孫局,榮升副局長第一頓飯就吃這個?”說話的是西門鏈,他身後站著熊萬毅和剛剛開始上班的老莫,亡魂列車那次他的心髒病被孫胖子勾出來,好懸他就這樣過去。出了醫院又在家裏靜養了大半個月,剛剛回到民調局上班,就遇到孫胖子升副局長

不過平時話最多的熊萬毅這時卻不言不語的,看他臉上的表情也對孫胖子愛答不理,看樣子要不是被西門鏈和老莫拖著,他都未必能一起過來。

孫胖子將嘴裏的麵條咽下去之後,嬉皮笑臉的看了這三個人一眼,說道:“你們的意思是想請我一頓?不是我說,這樣不好吧。會不會有人說我的閑話?”“切……”熊萬毅拉了個長音,繼續說道:“你以為你的閑話還少了?孫胖子,差不多就行了,你以前吃我們的還少?賞臉給句痛快話,今天下班之後,哥兒幾個在上次的清真館子擺一桌,請你和辣子喝頓酒。你要是來的話,我就打電話讓你給他們宰羊。說吧,你來還是不來?”

熊萬毅這麽夾槍帶棒的一頓白活,後麵西門鏈一個勁兒的咳嗽,老莫已經伸手拽住了熊萬毅的衣角,但是熊萬毅就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一直到把話說完,才斜著眼睛盯著孫胖子,沒想到孫副局長臉上沒有一點掛不住的意思,他笑嘻嘻的站起來,伸出兩隻指頭對著熊萬毅說道:“不是我說,熊玩意兒,上次一隻不夠,這次宰兩隻,整個全羊宴……”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7
第二百二十九章 熊玩意兒的故事(一)

熊萬毅說的清真館子位於首都郊區,地點比較偏僻。這還是西門鏈的汽車在這裏拋錨,才發現一個吃飯的好地方。年前狼患事件之前,我跟著他們來過一次這家清真館子,這家館子的清真菜做的相當地道,這可惜上次烤羊的爐子壞了,沒嚐到他們家的招牌烤全羊。

眼看就要下班的時候,高亮進了孫胖子的副局長辦公室,兩人關上門聊了起來。本來以為今晚這頓飯算是泡湯了。但是沒想到隻過了不到二十分鍾,孫胖子就從局長辦公室出來,西門鏈和熊萬毅都在樓下等著,我也不好開口詢問高亮找他有什麽事情,不過看孫胖子笑嘻嘻的表情,也不像是出了什麽大事的樣子。

我們五個人擠在一輛車上,一直快到七點半,才到了郊區的那家清真館子。好在一出了市區,西門鏈就打電話讓飯店開始點火烤羊,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正趕上烤羊出爐。烤全羊上桌的時候還在“嗞嗞”的冒油。

孫胖子看著冒著油花的烤全羊,臉上樂成了一朵花。他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條羊肉,放進嘴裏大嚼,邊吃便說道:“今天讓你們破費了,說好了,下次的,下次再來我請客”

看著孫胖子的樣子,我們都覺得好笑,也沒有人和他較真兒。我們各自找好了座位坐下,看著菜肴陸續上來,當下不再客氣,交杯換盞,吃喝起來。

在座的幾個人酒量都不錯,沒等菜上齊,西門鏈帶來的兩瓶五糧液就已經見了底。酒還沒有喝到感覺,這家清真飯店又不賣白酒,好在西門大官人早有準備,他回到車上又拿了兩瓶五糧液,這一氣兒一直喝到了十點多鍾,才算喝出了點意思。

老莫的心髒不好,他第一個放下酒杯換上了茶水。喝了兩口茶水之後,他看了看還在跟一盤子扒羊臉較勁的孫胖子,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突然轉頭給我也倒了一杯茶水,之後說道:“辣子,聽說你和孫局是一起進民調局的,好像還是高局欽點的。當時是怎麽回事?還把高局長驚動了”

我點上香煙,抽了一口之後,說道:“別提了,這都是命……”說是別提了,但我還是將我和孫胖子第次一見麵時,在雲南死人潭發生的那次事件說了一遍,隻是馬上就要說到遇見吳仁荻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打了個哏,繞開了吳仁荻的那部分,含含糊糊的將死人潭的事件說完。

好在除了孫胖子之外,也沒有人能聽出毛病。老莫聽我說完之後,點頭說道:“辣子,我們都差不多,我和老熊,還有大官人都是因為發生過這樣的事才進的民調局。幾位主任是怎麽進來的我不知道,但是局裏的這些調查員差不多百分之九十都是怎麽進來的”

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給老莫倒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喝了一杯之後,說道:“我還以為除了我和大聖之外,你們都是高局長和幾位主任從什麽地方挑出來的精英。敢情咱們的情況都差不多”

熊萬毅這時喝的有點多了,他紅著眼睛對孫胖子說道:“什麽差不多?我們差多了,人家拚了幾十年才拚了一個小主任,有人混了半年就混成了一個副局長”西門鏈和老莫聽了直皺眉頭,他兩人搶了熊萬毅的酒杯,給他也換上了茶水:“老熊,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沒量就別喝了”西門鏈的酒量比熊萬毅好得多,他有些尷尬的對著孫胖子說道:“大聖,不在局裏就不喊你局長了,你也別跟老熊一般見識,這貨沒別的毛病,就是酒品不好,一喝酒就胡說八道的,等酒醒了就什麽都忘了”

西門鏈在提熊萬毅找台階解圍,沒想到熊玩意兒還真是喝多了,他一瞪眼,對著西門大官人吼道:“你說誰喝多了!你才喝多了!你們全家都喝多了!”西門鏈不跟酒鬼一般見識,他轉頭對著孫胖子繼續說道:“怎麽樣?我沒說錯吧?等他酒醒之後剛才的事情就都記不得了”

熊萬毅紅著眼睛,還要繼續跟西門鏈掰扯。西門鏈的對他說道:“老熊,要是你沒喝多,就把你是怎麽進民調局的經過說一遍,要是說不上來就是你喝多了!”

熊萬毅聽了西門鏈的話後,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個字。我看著他的樣子,對西門大官人說道:“老熊喝成這樣了,還能把那麽老遠的事情想起來嗎?”

西門鏈對著我回答道:“沒事,老熊和一般的酒鬼不一樣。他喝多了就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似的。眼前的事情全忘,多少年前的事情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就見熊萬毅喃喃的說道:“那年老子是警察……”

西門大官人倒是沒有說錯,熊萬毅雖然喝多了,但是對當年進入民調局的那段時期的事情記得特別清楚。

熊萬毅是東北人,幾年前警校畢業之後,分進當地一間派出所裏,做了一個最基礎連配槍資格都沒有的小片警。初入社會之時,熊萬毅做夢都想破上一個曠世奇案,為此,他準備的也算是比較“充分”

熊萬毅家裏的書架上都是福爾摩斯全集,。甚至在一段時間之內,熊萬毅的口頭禪就是:“在層層迷霧的背後,真相隻有一個……”

但是夢想和現實的差距經常就是遙不可及的。熊萬毅在派出所待了小一年,他能遇到的都是一些針頭線腦,家長裏短的瑣碎事情。最大的一起案件也就是六號樓的王麻子喝多了,回家的時候媳婦不給開門,他在家門口又哭又鬧的,鄰居勸不了才報的警。等到熊萬毅幾個小片警趕過來的時候,幾句話就嚇得他老婆開門將王麻子放了進去。

就在熊萬毅苦惱空有一身所學,卻沒有用武之地的時候。他轄區的一棟破舊的老房子裏,搬來了一個奇怪的住戶。

本來這事和熊萬毅也扯不上什麽關係,但是有一些附近居住的老太太到派出所反應,說自打這個神秘的住戶搬到這棟房子之後,就時常看見一些人從裏麵進進出出的,這些人有男有女,但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這些人都是差不多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而且總是一個人進進出出,從來沒有看到有超過兩人以上的結伴進入這棟老房子裏。

熊萬毅倒是知道那間日式老房子,它就在熊萬毅的管片之內,現在已經老舊不堪了,說起來還是這棟當年侵華日軍留下的產物。大半個世紀過去了,它躲過了無數次的動遷和城市改造,雖然看上去外表老朽,但是裏麵的框架結構卻沒有太大的問題。

知道了這間老房子裏又住了人之後,熊萬毅還真上了心,過了幾天之後,他借口戶籍登記還親自去了老房子那裏一趟。住在那裏的是一個叫做華子申的三十多歲男子,熊萬毅查看了他的身份證件,從證件上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熊萬毅又詢問了為什麽他家裏經常有人進出,華子申給的答案是他是某公司在當地的地區主管,工作之餘,他聯絡同事到家裏玩,這個理由就連熊萬毅都找不出來什麽毛病。

雖然沒有在華子申的話裏找到什麽毛病,但是就在這棟房子裏待了不到十分鍾,就能感覺到一種陰冷的氣息,熊萬毅甚至有一種脖子被人掐住上不來氣的感覺,本來他還準備幾個問題的,但是由於實在不適應這種感覺,熊萬毅草草的結束了這次談話,手忙腳亂的離開了這棟房子。說也奇怪,就在熊萬毅走出了大門的一刹那,剛才那種讓人極度不安的感覺瞬間消失的霧隱無蹤。

從這天之後,熊萬毅算是對這所老房子和裏麵的人上了心。他上班下班有事沒事的都要來這邊轉一圈。來這裏的次數頻了,還真被他發現了一點怪異事情的苗頭。

和之前的群眾反應一樣,經常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單獨來找華子申,這些人中女多男少。而且他們都沒有叫門得習慣,都是直接掏出鑰匙開門,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這還不算,更奇怪的是這些人都是在華子申出門之後才來,等到這些人鬼鬼祟祟地走了之後,華子申才不知道又從哪裏鑽了出來。

這樣也叫聯誼?說裏麵沒有鬼,鬼都不信。依著熊萬毅心裏的猜想,這裏八成是一間製毒販毒的地下工廠,要不就是一個**他媽的黑窩點。這個這時熊萬毅已經覺得一個大案件已經在向自己招手了,隻要這案子能破在他的手上,就要和小片警的工作告別了,熊萬毅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日後進刑警大隊的樣子。

偵查了半個月之後,熊萬毅覺得差不多要進去查找證據了。不過他多了一個心眼,私下找了一個帶槍的同事,和他說了自己發現的情況,他那位同事也是倒黴催的,幹了小二十年的警察,竟然被熊萬毅這個剛出警校的生瓜蛋子給忽悠住了。

他們兩人做了充足的準備,二人埋伏在老房對麵公園的樹林裏。一直等到晚上五點多鍾,太陽開始西下的時候,才看見老房的門開了,華子申急衝衝的走出來,手裏提著一包東西消失在下班的人流之中。

根據熊萬毅這幾天對華子申的觀察,他這一出門,沒有一個小時那些人是不會來的。趁著這一小時,熊萬毅和那個老警察翻牆頭進了院內,老警察用專用的開鎖工具打開了大門的門鎖,但是當兩人邁進大門的瞬間,熊萬毅之前那種壓抑的快要窒息地感覺又再次侵擾過來。

但是那個老警察就好像沒有感受到這種氣息一樣,熊萬毅咬著牙和他一起,開始對立麵幾個房間搜查起來。兩人先對客廳仔細的搜查了一番,沒有發現可疑的事情,隨後衙門兩人要在幾個房間裏搜索了一番。

熊萬毅負責查看主臥室,開始還是和在客廳一樣。但是當他打開了大衣櫃之後,熊萬毅一屁股將坐到了地上,渾身哆嗦成了一團。隻是片刻的功夫,他全身的汗水就將他的衣服浸透。

隻見大衣櫃裏懸掛著是十幾具白花花的人皮,這些人皮周身上下看不出來有什麽破損,隻是在脖子後麵有一道五六寸的口子,看樣子這些人的血肉就是從這道口子掏出來的。正瞅著麵房間的人皮,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就聽見腰間的對講響了起來:“熊萬毅!你……下來看看這都是什麽!”

老警察已經喊岔了音,直到他喊了三四遍之後,熊萬毅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向老警察所在的房間挪過去。老警察這時候臉色刷白站在房間門口,他的雙腿輕微地抖動著,一隻手扶著房門,一隻手掏出香煙,想起來這還是在案發現場,又將煙盒裝回到口袋裏。

“這次隨了你的意。遇到大案子了”老警察的目光有些呆滯,無神的看了一眼熊萬毅之後說道:“我幹了二十年警察,還沒遇到過這麽大的案子”老警察越說熊萬毅的心裏就越越沒有底:“七哥,你別嚇唬我,到底出了什麽事。”被叫做'七哥'的老警察側了下身子,將房間門口讓了出來,他沒敢再看裏麵的景象,隻是看著熊萬毅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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