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 作者:兒東水壽 (已完成)

 
mk2258 2013-12-17 10:23: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4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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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蝙蝠

地上的骨頭沒有任何異常的變化,這和雨果主任預計的明顯不一樣。不過雨果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一咬牙,將瓶子裏的聖水一股腦地全都倒在了黑骨頭上麵,開始又是激起了一道蒸汽。但是隨著雨果手中的聖水連續不斷地倒下去,那塊黑骨頭終於起了變化,骨頭的表麵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泡,這還不算完,隨著雨果繼續將聖水倒在黑骨頭上,那些黑色的水泡不但沒有被聖水衝走,反而開始向骨頭裏麵滲下去。終於,雨果一瓶聖水倒完。原本漆黑光滑的骨頭上麵現在滿是密密麻麻的蜂窩眼。

聖水有效!看到這裏,不光是雨果,就連我和孫胖子的眼睛也亮了。“雨果主任,看不出來你這聖水的勁兒夠大的。怎麽樣,給我和辣子分幾瓶傍身吧。”“幾瓶?孫,我親愛的朋友,你以為這是礦泉水呢。我這次是來參加婚禮的,沒事帶那麽多的聖水不覺得會很沉嗎?”雨果翻著白眼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這隻是一個實驗而已,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以為惡魔會站在地上,讓你慢慢地把聖水都潑在他的身上嗎?”

自打雨果將自己的身份擺正之後,他的主任範兒就越來越明顯了。教訓完孫胖子之後,雨果將滿是蜂窩眼的黑骨頭撿起來,把它裝在空玻璃瓶裏,又用手帕包裹起來另外一塊黑骨頭,將這兩件東西收好之後,他才回頭對著我和孫胖子說道:“好了,先生們,讓我們繼續向前走吧。希望前麵還有更奇妙的東西在等著我們。”

繼續向前走,走過了這片骨骸地之後,越往前走潮氣越大,地麵上也出現了一層淺淺的水灣,我們三人的腳麵都泡在冰涼刺骨的水裏。而且前麵還隱約能聽見有水流的聲音,聽這水聲就好像前麵有一座瀑布一樣。就這麽一直向前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瀑布沒有看到,卻看見前麵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具怪物的屍體。

這些怪物的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周圍的水麵已經被它們特殊顏色的血液染黑。這次就連雨果都沒有貿然過去,我和孫胖子撿起幾塊石子遠遠地打在怪物的身上。看到它們都沒有反應,才肯定這些怪物是死挺了。我們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看個究竟。

地上的怪物屍體和我之前見過的不同,這幾具屍體的形狀各異,有的頭上生角,有的四肢如蹄,一看就是屬於不同的物種。不過它們之間還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和之前我見過的怪物一樣,現在地上躺著的怪物也都是從頭黑到尾,它們全身上下也像被剝了皮一樣,裏麵應該被皮膚包裹起來的肌肉組織和血管、神經都**在外麵。而且它們的胸前也是露了一個大洞。

確定了怪物不會突然睜眼嚇我一跳之後,我仔細地檢查了其中一個怪物的屍體。除了心髒上一處致命的傷口之外,再看不出來其他的外傷。那邊雨果也查看了幾具屍體,不過他似乎也沒有看出來什麽有價值的地方。我們三人當中,對這個最不感興趣的就是孫胖子了,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索然無味地看了幾眼這幾具怪屍之後,他就圍著這裏東看西看的,比起這些死了的怪物來,孫胖子更對這裏的環境感興趣。

“沈,這些怪物心髒上麵的傷口,和前麵那一具被燒焦屍體的傷口一樣。按照你的說法,這……七具屍體應該都是鴉的傑作了。”說到這裏,雨果突然對著這條路的盡頭吹了個口哨,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在說話時也換了語調,“看不出來啊,這個哥們兒平時不言不語的,動起手來倒是麻利兒的。”雨果說的我也想到了,之前鴉就像個影子一樣跟在郝正義的身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除了剛才他在後麵給了我一下子,我幾乎都忽視了他的存在,沒想到他竟然一人就了斷這七個怪物。

“我說餘主任,看兩眼就得了,這些怪物活不過來了。不是我說,前麵可最少還有三個大活人啊。就算郝正義和鴉我們不管,看在吳主任的麵子上,既然我們都走到這裏了,楊軍要是再有什麽意外,就交代不下去了。”“餘……主任?”孫胖子說完之後又過了幾秒鍾,雨果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說他。孫胖子打了個哈哈,說道:“叫雨果主任太別扭,好像咱們之間關係不夠鐵似的。還是這麽叫你親切一點。”

“還好以前沒有讓你叫我的全名。”雨果主任對名稱之類的事情興趣不大。對孫胖子起的這個餘主任也就默認了。不過聽孫胖子的提醒也有些道理,最後他掏出手機拍了幾張怪物屍體的照片之後,便又帶著我和孫胖子繼續向前走。

再向前一路走下來,腳下的積水越來越多,前方水流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一直走了十五六分鍾之後,我們又拐過一個彎道,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前麵忽然閃過了一道白色光弧。這道白光出現得太過突然,隻是閃了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這一下子卻嚇了我們一跳。我和孫胖子在白光閃過之後就馬上背靠著牆壁,貼了上去。雨果主任愣了一下之後,學著我和孫胖子的樣子,也背貼著牆壁,我們三人都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前麵白光閃過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之後,孫胖子先憋不住了,小聲對我說道:“辣子,剛才那道光是不是郝正義的手電發出來的?”“不是!”我很肯定地說道,“郝正義拿的是手電,不是探照燈。哪能有這麽強的亮度?”雨果主任低聲喝道:“你們不要說話!”他這句話剛剛說完,前方又是一道白色光弧閃過,緊接著又是一道。

在白色光弧閃過的刹那間,前方的道路被照得一清二楚。就在這時,借著這道明亮得有些耀眼的光亮,我看見在前方一百多米的天棚上,倒吊著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這隻蝙蝠有一人多高,通體漆黑,和前麵的怪物一樣,它的皮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借著後兩次耀眼的光芒,我都能清楚地看見這隻大蝙蝠腹部正在蠕動的黑色內髒。

它倒吊在天棚上完全和周圍的景色融合成了一體。要不是剛才突然間白色光弧閃過,我們百分之百不會看到這隻巨大的蝙蝠。不過這隻大蝙蝠也被這光芒嚇了一跳,第二道光弧閃過的這一瞬間,它展開了黑色蝠翼。第三道光弧閃過的時候,這隻大蝙蝠已經向著我們這裏飛撲了過來。

這時,我的手槍和短劍都已經掏了出來。在我舉槍準備對著蝙蝠胸口**的心髒開槍的時候,白色光弧已經消失,眼前一團漆黑,就算有郝正義和鴉留下的幾盞微弱燈座照著,這隻大蝙蝠也還是消失在上空無盡的黑暗當中。“啪啪啪啪……”我對著剛才大蝙蝠最後出現的位置連開數槍,我扣動扳機的時候,嘴裏大叫:“大聖,你用弩箭射它!”

我射出的子彈好像打在空氣中一樣,沒有任何作用,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子彈除非能打中這隻大蝙蝠的心髒,否則沒有任何效果。看來這次好運氣不在我這裏。孫胖子舉著弓弩也對著剛才蝙蝠消失的位置,不過他可不敢輕易地發射弩箭,如果一箭不中的話,再把這隻大蝙蝠引過來,到那時孫胖子就連換弩箭的時間都沒有。

我衝著孫胖子喊道:“大聖,你把弓弩給……”“我”字還沒有說出來,就看見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孫胖子的頭頂。是那隻大蝙蝠,孫胖子不假思索食指已經扣動扳機。就聽見“嗖”的一聲,緊接著大蝙蝠一聲慘叫:“嘎!”可惜孫胖子在黑暗當中辨不清位置,這一弩箭隻是射穿了大蝙蝠的蝠翼。這隻蝙蝠力道不減,將孫胖子撲倒在地,它似乎本想滑翔著將孫胖子掠走,但是對孫胖子的體重估計不足,蝙蝠的兩隻爪子已經抓住了孫胖子的肩頭,兩隻蝠翼變向,卻沒有將他提起來,反而被孫胖子抓住它的兩隻爪子用盡全身的力量向下一帶。蝙蝠飛不起來又逃不走,加上蝠翼受傷,整個身子一沉,竟然被孫胖子把它帶了下來。

孫胖子順著蝙蝠的力道倒著向後跑了幾步,腳下一拌蒜,帶著這隻巨大的蝙蝠打著滾向後摔了過去:“辣子,老餘!你們倆在看眼兒嗎?”

眼看孫胖子就要罵人的時候,我握著短劍,已經追了過去。這把短劍太過鋒利,我怕給蝙蝠來一下子的時候會誤傷到孫胖子,有些投鼠忌器,沒敢草率下手。就在這時,雨果從我身邊躥了過去,他一躍而上,跳到了大蝙蝠的後背上,死死地抓住了它的兩扇蝠翼。雨果的這一下子相當利索,他時間拿捏得也很準確。他和孫胖子像兩片麵包一樣,死死地把這隻巨大的蝙蝠壓在了中間。

蝙蝠在兩人的中間拚命地掙紮,就好像隨時都要將雨果甩下來似的,可是每次都把雨果甩得來回亂晃,但就是差了一點,最後雨果還是壓在它的身上。不過這樣就苦了孫胖子了,這隻大蝙蝠加上雨果也有三百多斤,我站在旁邊,隻要雨果被甩下來,我就趁著這個空當馬上給這隻大蝙蝠來一下子。不過看樣子好像也用不著我動手了,這隻大蝙蝠掙紮了一陣之後露出了疲態。趁著這個機會雨果空出來一隻手,在衣兜裏摸出來一個裝滿聖水的小玻璃瓶,他咬掉了瓶塞,將整瓶的聖水倒在了大蝙蝠的後背上。

“刺”的一聲,大蝙蝠後背**的肌肉瞬間被燎起了一大片的水皰,水皰潰爛之後,它背後的肌肉被燒出來一個大洞,就連兩扇蝠翼的肉膜也被侵蝕掉兩個大洞,看著就像一隻大老鼠的兩側肋骨上各插著兩個晾衣架子,不過現在的場景,看不出來一點可笑的意思。

“嗷!”大蝙蝠一聲慘叫,隨即身子猛烈地掙紮。雨果順勢從它的身上跳了下來,沒有身上的壓製,大蝙蝠也顧不得身子下麵的孫胖子了,它像是被彈簧彈起來一樣,在周圍一陣亂闖亂撞之後,大蝙蝠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伸出兩隻長在蝠翼前端的爪子,想要去觸碰背後的傷口,隻可惜礙於身體構造,它的爪子無論怎麽樣也不可能觸碰到後背的傷口。背後的傷口就像被潑了硫酸一樣,在不斷地擴大,就算我們不去動它,這隻大蝙蝠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趁著這個機會趕忙搶步過去,將孫胖子從地上扶了起來。這時的孫胖子已經累癱了,他被我架著勉強走到了距離大蝙蝠較遠的角落裏。反正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孫胖子索性就坐在地上,他喘著粗氣說道:“不是……我說,我們……三個人,幹嗎就衝我來?它是怎麽看出來我好……欺負的?”我看著他滿身的燈泡,說道:“大聖,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指路的明燈一樣,它不衝你來,還能衝著誰來?”孫胖子看著,說道:“不對啊,蝙蝠……不是瞎子嗎?它好像是靠聲呐……聲波什麽的來探路的吧?我身上亮一點礙它什麽了?”

我從上到下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聲波聲呐,大聖,你看你自己的塊頭,就算是雷達也是你第一個暴露吧?”“他奶奶的!真以為我最好欺負吧?我……”孫胖子罵了一句之後,雙手抬起來,對著大蝙蝠比畫了一下。他的雙手剛剛舉起來,整個人就突然愣了一下,隨後兩眼在剛才和大蝙蝠摔倒的地方四下亂看,最後指著大蝙蝠不遠處的某處位置,小聲說道:“辣子,我的家夥掉那裏了,幫我撿一下。”他手指方向的水窪裏,有一支小小的弓弩正靜靜躺在那裏。在距離弓弩五六米的位置,一隻受傷的大蝙蝠正趴在地上哀嚎著。在它的不遠處,一個金發的外國人正捧著十字架,對著這隻大蝙蝠一遍又一遍地用拉丁文背誦教會的經文。隨著雨果禱告的次數不斷地增加,這隻大蝙蝠就顯得越來越萎靡,不過還是時不時地對著雨果吼叫幾聲,現在過去撿弓弩,一旦惹得大蝙蝠再反了性,對我來個最後一擊,也夠我喝一壺的。

看清了那邊的形勢,我沒有猶豫,馬上就回絕了孫胖子的要求:“大聖,真是難度不高的任務,你不交給我做啊。再等等吧,這隻大蝙蝠差不多了,等到它死挺了,我再幫你把家夥拿回來。”“等到它死挺了,這個仇我還怎麽報?不是我說,欺負我欺負完了,它一閉眼就死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他的懷裏鼓鼓囊囊地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漆黑的貓頭從他大衣縫隙中露了出來。剛才孫胖子被大蝙蝠和雨果壓在身下那麽久,這隻黑貓竟然沒有被壓壞。和孫胖子一起待了這段時間之後,這隻黑貓的狀態好了很多,不像之前在楊軍的背包裏那樣驚恐了,已經開始露頭向四處亂看了。我開始有些羨慕孫胖子了,這胖子的身上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

黑貓的眼神轉了一圈之後,最後盯上了趴在地上的那隻大蝙蝠。它的身子在孫胖子的懷裏一弓,隨後從他的懷裏躥了出來。孫胖子沒有防備,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貓的四隻爪子已經著地,一條直線地向著大蝙蝠的位置跑了過去。

看到黑貓躥到了它的身邊,本來已經有些萎靡的大蝙蝠突然“嗷!”一聲尖叫,隨後它掙紮著想要離開這裏。可惜孫胖子向前一躥,直接攔住了大蝙蝠的去路。大蝙蝠見了黑貓就像見到鬼一樣,整個身子都縮成了一團。黑貓趁著這個機會跳到了大蝙蝠的身上,向前沒走幾步,到了大蝙蝠的脖子上。

在黑貓跳到大蝙蝠身上的同時,大蝙蝠的身子猛地一僵,卻不敢將黑貓甩下來。接下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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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海底奇觀

大蝙蝠癱在地上,側著臉。黑貓慢慢地趴在它的腦袋上,將嘴巴貼到了大蝙蝠的耳朵上,緊接著它的小嘴猛地一吸,大蝙蝠一聲慘叫,隨著黑貓嘴巴的嚅動,大蝙蝠的眼耳口鼻都開始向外躥血,同時它的身子開始沒有規則地抽搐起來,而大蝙蝠的腦袋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樣紋絲不動。片刻之後,大蝙蝠的身體慢慢地停止抽搐。我看得明白,這是黑貓順著大蝙蝠的耳道在吸它的腦汁,看得我一陣一陣地惡心。又過了一會兒之後,黑貓抬起頭來,用舌頭舔了舔它嘴邊黏稠的血跡,隨後對著孫胖子細聲細氣地來了一嗓子:“孽——”這個鏡頭看得我心裏一抽一抽的,胃裏麵的東西一個勁兒地向上泛。

這時的黑貓已經完全看不到之前嚇得縮成一團的樣子,好像吸了大蝙蝠的腦汁之後,它的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黑貓從大蝙蝠的身上跳了下來,慢慢地走到孫胖子的身邊。看了剛才黑貓的表演,孫胖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現在看到黑貓向他走過來,孫胖子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不過黑貓比他快了一步,孫胖子剛向後邁出腳步,黑貓就向上一躥,已經上了孫胖子的肩頭。

“孫,你現在相信這隻黑貓是惡魔的寵物了吧?”雨果瞪著黑貓,嘴上對著孫胖子說道。說話的時候,他慢慢地拔掉了聖水瓶子的木塞,就在他要做一個動作的時候,黑貓突然一轉頭,一雙冷冰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雨果,一張嘴對著雨果主任尖叫了一聲:“孽!”我的心裏頓時哆嗦了一下,好在和之前的情況不同,黑貓這一聲“孽”之後,我們三人並沒有要暈厥的跡象,隻是雨果主任手中的聖水瓶子“啪”的一聲爆開了。雨果沒有防備,他本來全神貫注地想給黑貓來一下子,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雨果的臉色漲紅,突然之間他的臉色又變了,好像想到了什麽要緊的事情,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好像是有什麽東西丟失了,雨果的右手伸進大衣裏摸了一通,確定了懷裏的某種物件完好無缺之後,他才長出了一口氣,慘白的臉龐才慢慢地有了一點血色。這時候,我向前一步,走到雨果的身邊,說道:“雨果主任,算了吧,這隻黑貓說是楊軍養的,不過從根兒上論,它是吳主任送出去的。知道你和吳主任的關係好,就當是給吳主任一個麵子,放這隻畜生一馬。”聽到吳仁荻的名字之後,雨果的臉色又緩和了很多:“沈,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和吳主任有關,我現在就送這隻惡魔的寵物回地獄裏。”

雨果這幾句話說得沒什麽底氣,不過台階有了,他自然也不想和黑貓“一般見識”了。本來勸人這樣的事情不是我的活兒,但是這時的孫胖子已經顧不到這一塊了。自打黑貓趴在他的肩頭開始,孫胖子就變得有些異樣起來。他斜著眼盯著黑貓,別說勸雨果了,就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也難怪他這樣,黑貓現在隻要一抬頭,它的嘴巴正好對著孫胖子的耳朵。等到我和雨果說完之後,他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麻煩你個事,能不能幫我抱一會兒這隻貓,那什麽,我肩周炎犯了。”

開什麽玩笑,你以為這個時候我敢招惹這隻貓嗎?我沒有絲毫猶豫,剛要開口回絕的時候,這隻黑貓好像聽懂了一樣,突然從孫胖子的肩頭站了起來,身子向下一探,向下一躍,直接鑽進了孫胖子的大衣裏。黑貓穩穩當當地躺在裏麵,看樣子它輕易地不打算出來。不過這一下子倒是驚動了孫胖子上衣口袋裏的財鼠,它扒著孫胖子的上衣口袋,向外來回地看了幾眼之後,張開嘴露出那四排耗子牙,打了個哈欠之後,又把頭縮了回去。

我看著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大聖,沒話說了吧?”孫胖子苦著臉嘴裏咕噥了一句什麽,看得出來他是認命了。這時雨果已經走到了大蝙蝠的身邊,他正忙著給大蝙蝠拍照,自打反應過來自己能做主之後,雨果就顯得有些興奮,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孫胖子看著大蝙蝠的死屍,突然皺著眉頭對我說道:“辣子,楊軍、郝正義他們怎麽單單把這隻蝙蝠落下了?不是我說,前邊他們都幹掉七八個怪物了,也不差這一個了。就這麽一條路,楊軍、郝正義再加上一隻烏鴉,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這隻燕馬虎。”

我回憶了發現這隻大蝙蝠的過程之後,對孫胖子說道:“是這隻大蝙蝠藏得好吧,剛才要不是那幾道亮光,我們也發現不了它。這裏黑燈瞎火的,把它落下了也不稀奇。”“辣子,你別拿咱們三個和他們三個人比。不是我說,雖然丟人但也是事實。”孫胖子看了一眼還在忙著拍照的雨果,接著說道,“就是郝正義他一個人,就夠咱們哥仨忙活半天了。”說著,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說道:“我猜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突然情況,他們三個人走得太匆忙,根本來不及查看有沒有什麽漏網之魚。”

孫胖子剛剛說完,雨果那裏已經停了手(我懷疑他是把內存卡拍光了),他也聽見了孫胖子的話:“孫,能說得仔細點嗎?”孫胖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是我說,一直向前走,看見他們哥仨就什麽都知道了。”

往前走就是剛才閃出弧光的地方了,孫胖子吸取了剛才的教訓,他將身上的燈座摘下來一大半交給我和雨果,這種燈座雖然照不了太遠,但也是聊勝於無,帶在身上多少也能有一點光亮。不知道前麵那三個人還有沒有再留點什麽怪物讓我們解悶,再向前走,我們三個人都是緊繃著神經,小心翼翼的。好在一直到走出這條甬路,都沒再遇到什麽半成品的怪物。

甬路的底部是一條極細的通道,這條路的寬窄隻能容納一個人過去。我和雨果還好說,但是目測孫胖子就有點難度了,最後是雨果先過去,孫胖子側著身子,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像螃蟹一樣快步走過通道,最後還是我在後麵推了他一把,前麵被雨果拉著,好容易才過了這條通道。

出了通道之後,再往裏麵是一處極大的類似廣場一樣的空地。第一個走進去的是雨果,他進到廣場之後就被天棚中的異象吸引住了,雨果仰著頭看著天棚的位置,嘴裏喃喃道:“上帝,這不科學……”

我和孫胖子跟在雨果的身後,剛才出通道的時候,他刻意地拉了我一把,拉開了和雨果的距離。我明白他經過剛才那一幕之後有些心有餘悸,這是讓雨果去探路。現在聽到雨果主任冒出這麽一句,聽語氣不像是發現什麽危險事情,倒像是看見了什麽怪異的景象。孫胖子是個好事的性格,當下衝著雨果快走幾步,邊走邊說道:“我說餘主任,最不科學的就是你幹爹……不是我說,這是怎麽個情況?”話說了一半孫胖子整個人就僵住了,他和雨果兩人都是一個動作,仰頭看著天棚,看他們兩人的頭幾乎抬成了九十度,我真懷疑以後這兩人會落下頸椎的病根。

天棚上到底怎麽了?能把這兩人驚成這樣。我也快步上前,走到他們兩人的身邊,抬頭向上看去,就見在正對這座廣場中心的天棚上開了一個直徑在五十米左右的圓洞。透過薄薄的洞口看上去,上麵竟然是灰暗的海底,海水就在我們頭頂上蕩來蕩去的,幾根不知名的海草沉在海底,就這樣看著海水好像隨時就要傾瀉下來似的。整個廣場裏充滿了大海獨有的那種海腥氣。

我的腦袋裏一時發蒙,找不到什麽詞能形容我現在的感覺。過了半晌之後,孫胖子先開口說道:“不是我說,上麵是不是有個玻璃罩子?”他這句話說完之後,雨果主任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孫,你以為這是海底世界公園嗎?這裏不可能和玻璃被發明出來的時期是一個年代,你是想說玻璃是你們中國人發明出來的嗎?”孫胖子倒是不以為然,他指著天棚上麵的海底說道:“餘主任,要不您給一個說法吧。”

就在雨果主任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我歎了口氣,對孫胖子說道:“大聖,別想了,上麵是空的,沒玻璃。”“你怎麽知道?”孫胖子和雨果兩個人同時看著我說道。我指著對應天棚處海底的地麵說道:“自己看。”剛才我們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棚上麵的異象吸引,都沒注意到現在我手指的地方,有三個人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看他們三個人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死了多時。好在從身形來看,絕對不是楊軍他們三人。

剛開始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嚇了我一跳,等到看見這三人穿著衣服,不像是之前怪物的同類才鬆了一口氣。而且看著這三人的衣服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雖然看不清這三人的樣子,但是還能看到他們渾身上下都是濕答答的,就像是剛剛從海裏撈出來的一樣。從他們的位置來看,似乎是從上麵懸空的海底掉下來的。

確定了不是之前的那類怪物之後,雨果帶著我和孫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到了近前之後,確認趴在地上的三人已經死挺了,這三人我們也都見過,是之前乘坐快艇去陸地求救的副市長秘書和公安分局的副局長,還有負責開快艇的那位養殖場場長。他們三人是昨天被吸進漩渦裏的,看三人的身體並沒有被泡漲,應該是被淹死之後就直接被帶到了這裏。

查看了他們的死因之後,雨果掏出十字架,嘴裏念念叨叨為死者禱告。而他旁邊孫胖子的注意力就馬上變了方向。他在周圍轉了幾圈,低著頭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我忍不住對他說道:“大聖,你這來來回回地找什麽呢?”孫胖子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兩次一共被水流子衝走四個人,現在隻有三個,不是我說,最要緊的那一個哪兒去了?”

被孫胖子這一提醒,我馬上明白過來,第四個被漩渦吸走的人是張然天。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和這三個人躺在一起。可就是他的屍首失了蹤。就在這時,我們的頭頂上突然猛地閃過了一道極強的弧光。這道光芒瞬間將這裏照耀得極亮,緊接著又是一道極亮的弧光從我們頭頂的海麵上掠過。

“閃電,這是閃電!”光芒閃過的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現在的位置就是剛才上百道閃電一直擊打海麵的位置。看現在的樣子,閃電並沒有結束。要不是有大海隔著,這座陰穴還不知道會被劈成什麽樣子。孫胖子和雨果也看出來了,接下來又是幾道閃電的光芒從上麵映了下來。

這裏看著不是很安全,就在我們準備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孫胖子突然指著我身側,說道:“你們看,牆上麵畫的是什麽!”孫胖子說著,已經將他帶的燈座靠了過去,借著這點亮光,能看到我身側的一整麵牆上,都是用一種紅色的染料畫的壁畫。

牆上的壁畫分成了幾個段落,每個段落或者是文字,或者是畫麵,分別在講述一件事情。孫胖子看了幾眼,沒有看懂出處,之後他向我問道:“辣子,你能看出來上麵畫的是什麽嗎?”我隻是看了幾眼,哪能看明白什麽,正想找句話應承一下孫胖子的時候,這個廣場出口的方向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上麵寫的畫的都是孽的事情。”

沒有防備,突然間多了外人的聲音,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轉臉看過去的時候,就見一個人影捂著肚子從那裏走了出來。

這人影走了沒幾步,他的身後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沉重的物體掉了下來。這人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他好像早知道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隨後弓著腰慢慢地向我們走過來,邊走邊說道:“想不到你們還是下來了,還能一路走到這裏來,我真是有點吃驚了。”是郝正義,雖然現在他走在陰影當中,但我還是聽出了郝會長的聲音。認出他來的不止我一個。聽到他說話的時候,孫胖子第一時間就舉起了弓弩,看出是郝正義之後,他將弓弩端在肩頭,卻沒有放下來的意思。孫胖子看著郝正義的方向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怎麽就你自己?我們家楊軍和那誰呢?”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郝正義正慢慢地向我們這邊走過來,走到前麵燈座的位置,我這才看清,也就是差不多一個小時沒見,郝正義現在完全變了樣子。他的大衣和背包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質內衣。現在的郝正義身上遍布傷痕,他一手扶著牆,一隻手捂著腹部,每走一步,郝正義臉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一下,似乎在經曆著巨大的痛苦。

郝正義慢慢地走過來,他不說話,我們幾人的心裏就更沒了底。一想到還牽扯到了楊軍,我便有些急躁地對著郝正義說道:“郝會長,問你話呢,楊軍呢?”我說完之後,郝正義終於停住了腳步,他倚在牆邊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才淡淡地說道:“楊軍沒事,我們三個人就數他最好。”郝正義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而且好像還有幾分怨氣。而且他的行為也有些反常,對郝正義而言,楊軍也就罷了,但是就連鴉的安危,他似乎都不怎麽在意。這就有點讓我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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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董棋超

我們三人聽了都是不得要領,我心裏惦記楊軍的安危,直接繞過郝正義,向他出現的位置跑過去,跑到和郝正義平行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說道:“別費力氣了,這條路被封死了。”我沒理會他的話,但是我跑到對麵出口的位置時,才發現一塊巨大的石板已經擋在那裏,這塊巨石板就像是為了這個出口定製的“門”一樣,竟然嚴絲合縫,沒有留出來一絲縫隙。這條路真的被封死了,我試了幾次,找不到能過去的法子,隻能很是不甘心地又回到了孫胖子和雨果的那邊。看著孫胖子和雨果,我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有一塊大石頭把出路擋住了,那條路是廢了。”說完之後,我又轉頭對著郝正義說道:“楊軍在裏麵出了什麽事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郝正義緩了一下,才又抬頭看著我說道:“放心吧,楊軍連個油皮都沒有蹭到,他吸進去的死氣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糟糕,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吸進去那麽多死氣的,就是為了進到裏麵用的。”孫胖子看著郝正義,表情有些誇張地說道:“不是我說你,郝主任他大哥,咱們可以講重點嗎?你的這些推論是不是先省略了,需要講解的時候,我們再麻煩你。”

這時雨果也說道:“郝會長,你現在的傷勢也不輕,看在上帝的分上,你還是先把傷口處理一下,這裏的濕氣太大,要是感染了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郝正義長出了一口氣之後,淡然一笑,說道:“沒事,斷了兩根肋骨而已,死不了人,剩下的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不了的。”

孫胖子略有不滿地看了雨果一眼,隨後對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催你,咱們是不是把我們家楊軍和那誰的下落說明白?有感慨的時間都已經說完了。”郝正義對待孫胖子的態度永遠都是高人一等,他也不在意孫胖子的態度,不過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小胖子,你的打火機借我用一下。”

“什麽?打火機?不是我說你,郝主任他大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抽一袋緩緩?”孫胖子不明白郝正義這是什麽意思,嘴裏雖然不依不饒的,但還是掏出打火機扔給了郝會長。郝正義接到打火機之後並沒有要用的意思,將打火機別在了褲腰帶上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忍住了腹部的劇痛,空出兩隻手在身邊的牆壁上開始摸索起來。

這麵牆有問題!我拿著一盞燈座,借著亮光也嚐試著在牆壁上找出什麽線索。這麵牆上麵雖然畫著壁畫,但是細看上去也是坑坑窪窪的,不過也不像是有什麽機關的樣子。我的動作也引起了郝正義的注意,他停了手上的活兒,扭臉看著我說道:“喂!我記得你叫沈辣是吧?”“是,我是叫沈辣。”我回答了一句,本來以為他是要告訴我,這麵牆上有什麽東西,該怎麽尋找。沒想到郝正義話鋒一轉,說道:“離牆遠一點,別壞了我的事情。”

這是你家的牆嗎?你碰得我就碰不得?我剛想發作,沒想到旁邊的孫胖子過來拉住了我,他低聲說道:“辣子,你別過去,這麵牆我看著別扭。”“嗯?”我看了孫胖子一眼,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孫胖子看著我,有些糾結地又說了一遍:“這麵牆,我,看著別扭。”孫胖子這麽抑揚頓挫地又說了一遍之後,我終於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又向後退了幾步,距離那麵牆壁又遠了些。孫胖子都覺得別扭,就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搞不好過一會兒這麵牆就能塌下來。

雨果本來也要過去看看的,被我和孫胖子一把攔住,還沒等找到借口勸他,郝正義那邊已經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郝會長雙手齊上,對牆壁的一處凹點摸索了很長時間。確定了這裏就是他要找的位置之後,郝會長用大拇指對著這一處凹點,用力向下一按。就聽見“噗”的一聲,他的大拇指竟然將這個凹點按出來一個洞,隨後一股黑色黏稠的**從裏麵流了出來,說來也奇怪,這種黏稠的**並沒有直接流下來,而是沿著一個特定的路徑,一路下來竟然流出來一個奇怪的圖案。

一直等到這股**流完之後,郝正義才又掏出打火機,將打火機打著了火之後,對著剛才按出來的小窟窿迎了上去。但是結果好像不是郝會長想要見到的。就聽見“嘭”的一聲,一個大火球從裏麵躥了出來,郝正義沒有防備,被大火球燒了一個結結實實。轉眼之間,郝正義的身上便著起了火。

好在郝會長反應夠快,他直接撲在地上,來回地打起了滾。這裏的地麵上都是半尺的積水,片刻之間郝正義身上的火苗就被熄滅,不過就這樣,他的手上和臉上已經被燙起一片一片的大水皰,他現在的樣子,我看了一眼就覺得後背發麻,郝會長的頭發被燒掉一半,那件貼肉穿的內衣也被燒得就剩下兩隻袖子,就他現在這樣的造型,在大街上隨便找個地方一蹲,我路過都會扔個三塊兩塊的。不過這個火球燒過之後,捎帶著已經把剛才流出來的那個圖案點燃了。剛才看到的那種黏稠的**應該是火油之類的東西,也是郝正義倒黴,本來挺精明的一個人,竟然沒有防備連同火油一起出來的,會不會有什麽可燃性的氣體。

郝正義倒吸著涼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開始有點佩服他了,之前已經是滿身的傷痕了,還斷了兩根肋骨,又被這樣一燒,竟然還能站起來,要是一般人早就昏迷得人事不知了。他起身之後,也顧不得疼痛,轉身看向身後已經燒起來的牆壁。還是雨果看不下去了,脫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郝會長的身上。

現在牆壁上燃燒起來的圖案和之前的壁畫完全不同,現在燃燒的圖案更像是一幅地圖。郝正義一動不動地盯著燃燒的地圖,看他的樣子是要硬記下這幅地圖。孫胖子在他背後歎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地圖拍了照片。之後我和雨果也反應過來,也對著地圖拍了照片。

孫胖子收好了手機之後說道:“郝文明他大哥,不是我說你,你這一臉的水皰以後會不會留疤?不過話說回來,這燒著的是哪裏的地圖?”郝正義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水皰就被繃緊,看著就像隨時都會迸裂一樣:“這幅火油圖不在我之前知道的範圍之內,是剛才進來的時候楊軍說的。”

牆上燃燒的圖案開始變暗,趁著還沒有熄滅,我對著郝正義說道:“這幅地圖到底做什麽的?不會是還有什麽穴中穴吧?郝會長,我們不玩了,你把楊軍的下落說出來,我們自己去找他。”郝正義轉頭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這幅地圖就是找楊軍的法子。前麵的路已經被封死了。再想進去就靠這幅地圖了。”

我看著郝正義說道:“郝會長,你們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楊軍和鴉真的沒事嗎?”郝正義苦笑了一下,由於他這滿臉的燎泡,這個笑容真的苦到了極致:“我們不走運,遇到了這個陰穴的主人……”

一個多小時之前,鴉把我打暈之後,這三人繼續向前行進。他們一路走下來,遇到幾隻孽的半成品,由於有之前的經驗,已經知道了這種怪物的要害在哪裏,郝正義和鴉配合著,過程不必細述,總之這兩人將這幾隻半成品的孽逐一地清除。這時的楊軍還是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他待在最後麵,等到郝正義和鴉掃清了障礙之後,楊軍才走上來和他們會合。

和後來孫胖子懷疑的一樣,本來郝正義還真是懷疑有漏網之魚,正要和鴉四下尋找的時候,前麵一道閃電的光影掠過。這個突然發生的景象嚇了兩人一跳,但是楊軍的反應則完全不同,他好像就在等著這道電光一樣,當時就迎著閃光的位置快步走過去。郝正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叫數聲也不見楊軍答應。他沒有辦法,隻好帶著鴉快步跟上了楊軍。

當郝正義和鴉跟著楊軍到達這個廣場的時候,他們兩人也被天棚的異象驚呆了。郝正義以前在民調局的時候,就是以局長接班人的身份來培養的,現在又是宗教事務委員會的會長,就他這樣的見識都沒有聽說過海水會浮在半空中。楊軍看到天棚上麵的海底時,開始也顯得非常震撼,但是他很快就轉移了視線。

楊軍的眼睛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他先是圍著這個廣場的四周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那麵有壁畫的牆上。郝正義看出來楊軍的反常舉動,他手中的手電順著楊軍的視線照了過去,才看見滿牆都是用紅色燃料畫的圖畫和一些奇怪的象形文字。

郝正義看著牆上的圖畫文字眼熟,但是一時之間信息量太大,他腦中的信息就像卡住了一樣,並沒有馬上就看出來牆上畫的是什麽。郝正義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還在聚精會神盯著壁畫的楊軍,沒等他開口,楊軍突然說道:“牆上畫的是孽逆天而出的過程。”楊軍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是盯著壁畫,就好像他是在和壁畫說話一樣。

聽了楊軍的話後,郝正義的瞳孔一陣緊縮。他已經認出來牆壁上麵的文字,這種文字是在北宋末期短暫流行過一陣的道家密文。北宋末期有一段時間,佛道兩教交惡,為了防止佛教信徒來窺視道家典籍,道教正流羅雲觀創造出一種道教特有的文字,之後又將這種文字傳播於各大道觀之中。當時羅雲觀在醞釀一場浩大的工程,準備將北宋境內所有的道家典籍都改用這種道家密文重新抄寫。

後來還是另外一位道教大家,當時還未成名的重陽子王知明獨闖羅雲觀,從下到上,幾乎和羅雲觀的大道士都辯了一次。最後和羅雲觀主辯道:“如此法得行,上至天子或疑我教造密文欲行不軌之事,下至萬民或因不得法而棄我教。佛法廣大因不吝經文廣傳四方,此密文乃是毀我道教根基之禍根,密文若行,汝乃我教之賊也。”王重陽這一通罵,將五十多歲的羅雲觀主罵得大汗淋漓,同時也讓他明白過來,斷了以密文撰寫道家典籍的念頭。

道家密文隻流行了很短一段時間,要是歐陽偏左來,還能勉強認出來百八十個字,順著溜或許能明白個大概意思。郝正義雖然勉強認得出來是密文,但是也看不懂其中的意思。牽扯到孽的事情,就不能空手而回。他把鴉也叫了過來,掏出預備好的卡片相機,兩人一起把牆上每一個壁畫的細節都拍了下來。

楊軍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就一直不言不語的,郝正義給壁畫拍照的時候,楊軍就這麽一直盯著壁畫看。等到郝正義拍完之後,他才轉頭看著郝會長說道:“還應該有一條路,是直接通到最裏麵往生台的。你在這麵牆上,離地五尺,從左至右找到第十三個低窪的陷坑。順著陷坑按下去會有火油流出來,等火油流幹之後,用火點著便會出現一幅火油圖。按著火油圖的路線走下去,終點就是誕生孽的往生台。”

等楊軍說完之後,郝正義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從壁畫轉移到了楊軍的身上:“我聽說楊軍先生你在海上漂泊了很長一段時間,剛剛回到陸地也沒有多久。不過看起來你知道的事情也未免多得不合乎常理了吧?”

楊軍迎著郝正義的目光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把陷坑按下去,看看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之後的路我們就各走各的吧。”郝正義的眼睛眯縫了起來,看著楊軍說道:“各走各的……你的意思是說跟我們分開走?”楊軍看了一眼前麵廣場的出口說道:“你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在往生台裏,我們的目的不同,現在也應該分開走了。”

聽了楊軍的話,郝正義更感興趣了:“我們的目的不同,那麽你的目的又是什麽呢?還有,楊軍先生你對這裏也太熟悉了,這不是一部藏天圖誌能解釋得清楚的吧?是不是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還是這麽吝嗇的話,我和鴉先生怎麽敢和你分開走?”楊軍看了郝正義一眼,他歎了口氣之後,說道:“以前我在海上的時候,有個朋友知道我在船上苦悶,每過一段時間就拿一些他認為能解悶的書籍來看我。時間有的是,有些書籍成年累月地看,看得多了想忘都忘不了。有一年,那個朋友帶過來的書籍裏麵夾著幾封北宋末期董棋超寫給他一位朋友的信。不知道這幾封信為什麽過了幾百年會轉到我朋友那裏。”

“董棋超在信裏麵向他的這位朋友說了,在遼金之地發現了一處陰穴,這座陰穴是被某位前輩高人用來煉製孽,不過當時已經荒廢很久了。但是董棋超還是找到了當年那位前輩高人留下來的手記,他在信上和朋友說他要再次讓不同種類的孽誕生出來。”

楊軍還是有些虛弱,他換了一口氣之後,又說道:“董棋超之前遊曆名山大川,一共辨別出來三十三處陰穴。他將這三十三處陰穴連在一起繪成了一幅圖,還取了個名字就是藏天圖誌。不過他那個朋友見到藏天圖誌之後嚇了一跳,怕後人用它來做不軌之事,便將藏天圖誌一分為二,製成了有圖無字的地理圖和有字無圖的藏天圖誌。”

聽到這裏,郝正義再也忍不住,他插了一句,說道:“等等,你是說這幅藏天圖誌是董棋超製成的?”楊軍並不在意郝正義的搶話,他點點頭,說道:“董棋超給他朋友的信裏麵就是這麽說的。不過他當初不知道為什麽,製成藏天圖誌之後,他又親自給藏天圖誌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副本,後來我看到的就是他後來製作的副本。

“可能是董棋超隻有一個人,時間一長便覺得悶了,竟然邀請他的那位朋友來這裏找他,可能怕他的朋友發生危險,還將陰穴裏麵的布局,包括牆上壁畫,還有火油圖的事情,都在信裏說了一遍。他沒想到,那位朋友沒來,多少年後還是有人憑著他寫的信進來了。不過可惜,我隻看到了陰穴裏麵布局的信,陰穴具體地址的那封信應該幾百年前就已經遺失了。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可能誤打誤撞地走到這裏來。”

郝正義皺著眉頭聽完了楊軍的話之後,低頭細細品著楊軍的話,找不到什麽可疑的地方。郝會長抬頭看了看楊軍,說道:“那麽你為什麽一定要分開走?再往前走是什麽地方?”楊軍再次看向前麵廣場出口的地方,頓了一下,他才說道:“再往前走,是董棋超的墓穴,董棋超最後一封給朋友的信裏,說了他已經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但是距離孽的誕生每次隻差一步就能成功,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董棋超又說不清楚,這讓他懊惱不已。他的原話是,死都不甘心。”

“還是我們倆陪楊軍先生你過去吧。有什麽事情也好互相有個照應。”郝會長看著楊軍說道,“之後我們再返回這裏,一齊去看看往生台裏還有什麽東西。”楊軍最後沒有辦法,隻得帶著郝正義和鴉繼續向前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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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魂髦

從廣場出來繼續向前走,偶爾出現幾隻怪物,也都被鴉和郝會長撲殺。繼續向前走大約十來分鍾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銅門。自打進入陰穴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金屬出現。

楊軍見到銅門之後,他也不說話,直接將銅門慢慢地推開。借著這道門縫看過去,郝正義就看到在距離大門不遠處的地麵上停放著一口巨大的銅製棺材,“看看吧,要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董棋超就在裏麵躺著。”

看見裏麵空空蕩蕩地隻停著這一口銅棺,郝正義的表情多少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楊軍這麽堅持一定要到這裏,是因為董棋超的墓室裏藏有某種法器珍寶。但是現在一眼就能見到底,這座墓室裏除了這口巨大的銅棺之外,什麽都沒有。

不過郝正義也沒輕易犯險進入墓室,他隻是站在楊軍的身後,用手電仔細查看了墓室裏麵的情況之後,扭臉對著楊軍說道:“想不到堂堂董棋超的靈柩會這麽寒酸,不過話說回來,這裏放的是董棋超的靈柩嗎?”墓室的大門被打開之後,楊軍也和郝正義一樣,將墓室的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最後他的目光也落在銅棺上麵。聽到郝正義這麽說,他也扭臉和郝正義對了一下眼神,說道:“那就把棺材打開,問問裏麵躺著的人是不是董棋超。”說完,他一閃身第一個進入了墓室之內。

既然楊軍都進了墓室,郝正義和鴉也沒有什麽顧忌的了。隻不過他倆走得十分小心,隻踩著楊軍的落腳點,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後。楊軍進了墓室之後直奔銅棺,他先是圍著銅棺來回地轉了幾圈,隨後又伸出手指在銅棺的各個位置敲打了幾下。沒發現什麽異常的事之後,楊軍回頭看著郝正義,後退了幾步之後,指著銅棺說道:“有什麽要問的,你還是直接問董棋超吧。”

郝正義沒有說話,他也圍著銅棺走了幾圈。隨後郝會長回身,舉著手電向鴉接連做了幾個手勢。鴉點了點頭,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木匣,木匣裏麵有幾張紅褐色的符紙。這種符紙和民調局的黃裱符紙不一樣,這種紅褐色的符紙上麵畫著金色的符咒。鴉抽出來一張符紙,用一小塊不知什麽動物的骨頭壓住,擺在了銅棺的棺頭。然後他又把之前咬破的手指重新擠出幾滴鮮血,將指尖血滴在符紙上麵。鴉將鮮血滴到符紙上之後,馬上快速地後退了幾步,同時右手抽出六棱法鈷,左手握著手電緊盯著銅棺方向。

鴉一套程序下來之後,並沒有見符紙有什麽異常。但是郝正義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他轉頭看著楊軍說道:“董棋超的棺槨會一點禁製都沒有嗎?”這時楊軍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沒有回答郝正義的話,沒容郝會長再次發問,楊軍突然快走幾步,走到銅棺的旁邊,雙手扶住棺蓋同時發力,就聽見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千斤的銅製棺蓋竟然被楊軍推開一半,露出來銅棺裏麵的景象。

郝正義沒想到楊軍的膽子這麽大,會獨自開啟宋朝大道士董棋超的棺槨,想要攔他已經來不及了。更沒有想到楊軍的力量會這麽大,這還是他在身體吸入死氣,沒有恢複到常態的情況下,若換在平時那還了得?

棺蓋被推開之後,並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而楊軍本人似乎因為用力過猛,有些站立不穩,身子晃了兩下,還好他及時扶住銅棺,才不至於摔倒。這時郝正義和鴉一左一右已經到了楊軍身邊,兩束手電光照進銅棺之內,棺材裏麵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副人骸骨之外,沒有一點陪葬用的物品。

這副骸骨身上寸布未沾,想必死後是被人扒光了扔到這座銅棺裏麵的。郝正義借著手電的光亮仔細地查看這具骨骸,最後在這具屍骨緊握的指骨裏分別發現了兩枚桃核。見到桃核之後,郝正義臉上的表情變得奇怪了,好像有什麽事情想不明白。緊接著又掰開了骨骸的下顎,又在裏麵找到了第三枚桃核。湊齊了這三枚桃核之後,郝會長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楊軍說道:“三桃獻吉,這是羅雲觀的規矩,看來這位老兄還真可能就是董棋超。”

話說到這裏,郝正義還是有些想不通,他看著銅棺之內的骨骸繼續說道:“還是不對,董棋超死的時候,這裏還應該有別人,是這個人幫董棋超蓋上棺材,是他繼承了董棋超的衣缽。”說著,他又看向楊軍,說道:“董棋超的書信裏麵沒有提到過,這座陰穴裏麵還有其他的人?”

楊軍十分肯定地搖頭說道:“董棋超前後幾次都在信裏訴說他的清苦,還專門提到過這裏就他自己,隻有幾隻牲畜和他做伴……”楊軍的話剛剛說完,突然墓室裏麵傳出來一陣“嘎巴嘎巴”的響動,聽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斷掉了一樣。郝正義的手電照向發出聲響的位置,就見他們對麵的牆上,好端端無緣無故地裂開了一道大縫隙。隨後,整麵牆的牆皮都開始劈裏啪啦地往下掉,本來壓在棺蓋上麵的那張符紙突然動了,就像是被一陣大風吹過一樣,被吹到牆壁的縫隙邊緣。

就見符紙上麵火光一閃,貼在牆壁上的符紙一瞬間就燒了起來。就是兩三秒鍾的工夫,這張紅褐色的符紙就被燒成了一道飛灰。牆裏麵有古怪!楊軍、郝正義和鴉三人都向後退了幾步,六隻眼睛同時盯住了對麵的那麵牆。那麵牆體的縫隙越來越大,最後隨著“轟隆”一聲響,以這道縫隙為中心,周圍三米左右的牆體坍塌下來。牆麵塌下來之後,露出來裏麵一個身穿古代盔甲的“人”。

這“人”全身都被盔甲包裹著,隻在一些縫隙中才能看到他身上幹枯的皮肉。和之前見到的半成品的孽不一樣,這“人”的皮肉幹枯暗淡,卻不是那一種漆黑的膚色可比。“出去!這是魂髦……”郝正義一眼就認出來這“人”的出處,正是我剛進民調局時處理的第一起事件,在沙漠地下古稚國遺跡中遇到的叫作魂髦的怪物。

已經來不及考慮這裏怎麽會有魂髦了,對付魂髦需要先解除它的盔甲,魂髦忌火,用火燒它的效果最好,當初還是郝文明和丘不老兩人聯手才勉強除掉了魂髦,當時兩位主任可都是拿著稱手的家夥,現在這三個人隻有鴉的手裏握著一根六棱法鈷。要想靠這根比筷子大一號的六棱法鈷挑開魂髦身上的盔甲,多少有點不現實。

郝正義準備要出去的時候,這隻魂髦動了。它慢慢地從牆裏麵走出來,魂髦出來之後,郝正義才看到原本魂髦所在的位置上露出一條能容納一人進出的通道。這墓室裏麵還有暗道!這時來不及多想,魂髦越走越快,在郝正義即將出門的一刹那,魂髦已經繞過楊軍,向著郝正義衝了過來,和之前遇到的魂髦不一樣,這隻魂髦像是具有一定的智力,而且他的手腕上綁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這把寶劍劍柄的木頭早就朽爛,劍柄裏麵的鐵胎被一根極細的線綁著固定在魂髦的手臂上。但是劍身還是像一汪水似的,看著就不是凡品。

魂髦直奔郝正義,距離近了就揮動手臂,綁在它手腕上的寶劍“唰”的一聲直劈了下來。郝正義的身前就是出口的銅門,不過這時隻要推門一耽誤,身後的魂髦就能一劍把郝正義劈成兩半。就在這時,就聽見“當”的一聲,鴉的六棱法鈷出手,正好打在魂髦寶劍的劍身上。

郝正義有了喘息的機會,手中一把白色的粉末對著魂髦撒了下來,這種白色粉末在半空中就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瞬間就將魂髦燒了起來。但是這隻魂髦的情況特殊,它身上的火焰隻燒了片刻,緊接著魂髦身上的火苗閃了幾下,就像是被一陣狂風吹過一樣,火苗被壓倒熄滅。魂髦身上火起火滅並不影響它的速度。火熄之後,魂髦已經到了郝正義的身前,它手舉寶劍就要對著郝會長劈下去的時候,鴉的身影一晃,躥到了魂髦的身上,鴉死死地抱住了魂髦綁著寶劍的胳膊,但就算這樣,也無法阻止它的手臂落下。不過萬幸的是,鴉的連抱帶抓,鬆動了綁在魂髦手臂上的寶劍。

魂髦這一劈的力量過大,劍身上斜,不過它的胳膊連同劍柄還是掃到了郝正義的肋下。郝會長一陣劇痛,一口氣憋在胸中吐不出來,郝正義明白自己的肋骨斷了,看著魂髦擋住了出口,他隻能捂住傷口閃到了一旁。這時魂髦動手的對象變成了鴉。魂髦用力一甩,將鴉摔到了地上,不過鴉作了準備,被摔下來之前就護住了要害,倒地之後馬上就爬起來,向著郝正義相反的方向跑了下去。

這時的郝正義心裏驚訝異常,這隻魂髦有問題,竟然連忌火的天性都免疫了,而且力量和速度都遠比他之前見過的魂髦要強得多。比起魂髦來,他更驚訝的是楊軍,這邊動手打得稀裏嘩啦的,但是魂髦就像看不見楊軍一樣,舍近求遠,繞過了楊軍衝著自己來了。

郝正義本來是個極精明之人,數年之前得到地理圖和藏天圖誌的時候,他就開始謀劃探查陰穴。本來他的意思是想將這裏先擱置一段時間,隻安排幾個人守在這裏。等到買下謝龐手中的整個小島,包括島前的酒店以及島後的海參養殖場的使用權之後,再把宗教事務委員會的一些精英秘密派遣到這裏,隻要事情做得周密,戒急用緩,就算民調局的鼻子再長,也聞不到這座島上來。等到時機成熟,就算挖地三尺,也能將陰穴找出來。

但是宗教事務委員會的前會長閩天緣等不及了,現在閩會長已經油盡燈枯,說沒有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郝正義是閩天緣力排眾議挑選的接班人,在宗教事務委員會內部,本來更傾向於由知根知底的黃然來接替閩天緣,突然冒出來一個郝正義,他現在會長的位置還沒有坐穩,隻要閩天緣的雙眼一閉,宗教事務委員會的內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所以在閩天緣閉眼之前,郝正義需要用一個巨大的成就來包裝自己。而他手中也就隻有這麽一個陰穴算來是夠分量的,這還是因為這座陰穴和董棋超扯上了關係。當年董棋超失蹤之後,羅雲觀曾經不惜血本尋找他。上至觀主,下至火工都傾巢而出,在全國各地尋找董棋超的下落。就因為動用的人力物力太大,沒過多久就連當時的這座道家大觀也開始逐漸衰敗了。

當時流傳了無數版本的有關羅雲觀和董棋超的傳說,直到幾百年後清初的時候,一次福建地震時露出來一座南宋末期的古墓,古墓的主人就是羅雲觀最後一任觀主。在他的陪葬品中發現了一塊刻滿字的石碑,石碑上麵刻的是曆代羅雲觀主遺訓,自打董棋超逃離,幾乎其後每一任觀主的遺訓都是:擒董逆,複還長生聖物。幾百年後,董棋超的事情再次轟動,再提到他的時候已經和長生不老藥聯係到了一起,這也是為什麽郝正義這麽看重這個陰穴的原因。

不過郝正義還是棋差一著,關於這座陰穴流傳下來的資料實在太少,完全沒有料到會和孽扯上關係。這次來參加婚禮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巨變,就連他和鴉現在的裝備還都是之前探尋陰穴的時候準備的,這樣的裝備如果單純就是探尋陰穴的話,也就湊合用了。但是麵對生死的時候,就隻能用命來拚了。

眼看著魂髦再次對著鴉衝了過來,可就偏偏放過了身邊老老實實站著的楊軍。這時郝正義終於知道楊軍是哪裏不對勁了,就見楊軍的眼耳口鼻之內,緩緩地冒出來一層薄薄的黑氣,隨著黑氣的蔓延,已經將楊軍全身都包裹了一層薄薄的黑氣。由於陰穴裏麵本身就有屏蔽天眼的特性,加上這間墓室黑漆漆的,魂髦追得緊。剛才打鬥的時候,郝正義和鴉兩人的手電都掉到了地上。雖然看見亮光就知道到哪裏撿,但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也沒時間管手電了。就這樣,楊軍身上的異變,郝正義和鴉兩人竟然誰都沒有發覺。

死氣!郝正義瞬間就明白過來,之前楊軍並沒有將死氣全部宣泄幹淨,而魂髦的眼睛不能視物,它是靠辨別活人生氣的位置移動的,楊軍用死氣籠罩全身,魂髦也就發覺不了楊軍的存在。而楊軍也似乎是知道後麵將要發生的事情,留著一口死氣就是為了現在這個時候用的。“鴉!圍著楊軍跑!”郝正義大喊一聲,他的話音剛落,鴉一個急轉已經向楊軍這邊衝了過來。

就在同時,郝正義的手一揚,一把灰色的粉末衝著楊軍撒了過去。這些粉末就像有吸力一樣,灰色粉末還在空中,楊軍身上的死氣竟然有脫離他身體,飄向空中要和粉末匯合的趨勢。楊軍的身前被衝過來的鴉擋住,左右都在灰色粉末籠罩的範圍之內,他避無可避,全身上下都沾到了這種灰色的粉末。

這些粉末就像是腐蝕劑一樣,接觸到這些粉末之後,楊軍身上的死氣瞬間就消失了一半。他的身體重新暴露在空氣當中,這時鴉也衝了過來,魂髦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鴉跑到楊軍麵前的時候,突然猛地一閃身,斜著躥到了楊軍的左邊。這一下子完全將楊軍露了出來,他身後的魂髦追了過來,正好和楊軍來了一個臉對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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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另一條路

發覺到自己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魂髦的動作有些遲緩。但是片刻之後就恢複了正常。它舉起綁著寶劍的那隻手,對著楊軍的腦袋劈了下來。這時的楊軍就像嚇傻了一樣,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魂髦,似乎剛才拳打郝正義的那一幕又重現了,魂髦手臂上的寶劍捆綁已經鬆動。劍身上翹,但是劍柄還是結結實實地砸了下來。

眼看著一下子就要砸到楊軍的時候,楊軍身子一晃,避開了這一下子。躲開的同時,楊軍的左手一帶魂髦綁著寶劍的手臂,另一隻手抓住綁在上麵的細絲向下一扯,將細絲扯斷,同時將這把劍柄穩穩地抓在手中。

旁邊的郝正義和鴉已經看愣了,現在楊軍的全身上下哪裏還有一點萎靡不振的樣子。不過在楊軍拿到寶劍的同時,魂髦的另一隻手已經向楊軍拍了下來,楊軍剛拿到寶劍,躲閃不及。被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臉上。“啪!”的一聲,楊軍被這個嘴巴子打得一側歪,好在他馬步還算穩,沒有被這個嘴巴子打得坐到地上。

郝正義看得實在忍不住了,他對著楊軍大喊了一聲:“你拿的寶劍是裝飾品嗎?你不會用劍就扔過來!”郝正義的話剛剛說完,那邊魂髦的第二巴掌也已經到了,眼看著這一巴掌就要打在楊軍臉上的時候,楊軍的身子一仰,腳尖一蹬地,帶著寶劍身子向後躥了出去。

楊軍躥出去之後,又連續地向後麵退了幾步。而魂髦這邊,它可能是因為綁在手臂上的寶劍沒了蹤影,它的動作反而遲鈍了。楊軍站穩之後,才回頭看著郝正義說道:“它動不得……”

“動不得……”郝正義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看著魂髦再次說道:“它是董棋超?”楊軍來不及回答,魂髦這時已經認定了他,再次衝著楊軍奔了過去。這時楊軍手中雖然握著寶劍,卻沒有出手要劈魂髦的意思,他左躲右閃的遊刃有餘,雖然是守勢,但除了剛才挨的那個嘴巴之外,也不顯得怎麽狼狽。

郝正義和鴉趁著這個機會,撿起地上的手電和六棱法鈷。郝正義沒打算過去幫楊軍一把,他倒是對剛才魂髦出現的地方很感興趣。郝會長將手電光照向那條細長的通道。可惜還沒等他看出什麽的時候,楊軍已經引著魂髦慢慢地向通道那裏轉移。

楊軍想進通道!郝正義看出了楊軍的企圖,他向鴉做了一個手勢。兩人幾乎同時向通道那裏衝過去,眼看他倆就要進入通道的時候,魂髦突然變了方向,它放棄了楊軍,轉身衝著郝正義和鴉兩人飛奔過來。這條通道太窄,隻能容納一個人進出。郝正義的肋骨骨折,行動不便,被鴉占了先機,鴉第一個進了通道,等到郝正義要進去的時候,魂髦也到了。

魂髦直接跳了起來,將一隻腳已經踏進通道的郝正義撲倒。鴉看到郝正義的情形危急,又從通道裏返回,準備搭救郝正義。沒想到楊軍也到了通道口,他衝著向通道外衝出來的鴉說道:“這是斷生路,隻進不出!”說完之後,一腳將馬上要出來的鴉又重新踹了回去。隨後他將寶劍也扔進了通道內,緊接著郝正義就聽見楊軍又說道:“廣場門口有一道巨石閘,把它放下來,你就安全了。”

說完,楊軍做了一個驚人舉動。他將郝正義從魂髦的手上搶了出來,這個動作做得大了點。郝正義的大衣、外衣以及背包都被魂髦扯掉,身上還被魂髦抓扯出幾道口子。隨後,他將郝正義舉了起來,向墓室外麵扔了出來。

郝正義直接撞開了銅門,摔到了墓室外麵。雖然這一下子摔得郝會長差點背過氣去,但是他起身之後馬上就返回墓室,現在楊軍一定還在和魂髦糾纏,趁著這個機會他得趕緊進入通道,雖然不知道那裏是什麽,但是就衝著楊軍的行為,弄不好這座陰穴的核心就在通道裏麵。

但是再次進入墓室的時候,郝正義傻了眼,他正好看見楊軍已經進入了通道之內。那個魂髦在通道門口來回地打轉,顯得很是暴躁。它好像隻能待在通道的最外圍,不能進入到裏麵。看著郝正義返回墓室,魂髦正好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它轉身就向著郝正義飛奔過來。郝會長哪敢再惹魂髦,他扭頭就跑,好在魂髦追得並不緊,它好像是在顧忌墓室那邊的情況。一直跑到廣場門口,郝正義一眼就看見前麵巨石閘的機關,來不及多想,郝正義一把拉下機關,等他再次進入廣場中的時候,剛好看見我們三人正衝著牆上的壁畫運氣……

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幾個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前麵的路已經被封死了,現在也就隻有兩條路:一是原路返回,等著民調局的大部隊來收拾殘局;二是按照郝正義剛才舍身燒出來的火油圖走下去,看看往生台到底是什麽樣子。

這時候,牆上的火油圖已經完全熄滅,這裏又回複到之前漆黑一片的景象。郝正義的手電掉在了墓室裏麵,現在偌大的廣場,隻有幾盞燈座好像螢火蟲一樣的光亮。“咳咳……”孫胖子咳嗽了一聲之後,對著郝正義說道:“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前麵也沒路了,就我們這幾個人按著火油圖的路線走,去那個什麽往生台也不現實。你們家的鴉有楊軍看著,也出不了什麽事情。我看我們還是先上去,楊軍和鴉早晚要出來,我們在上麵做個接應也是好的。”

郝正義捂著傷口長出了口氣之後,扭臉看著孫胖子,他臉上的水皰**了一下,說道:“接應……是你們的人快來接應了吧?”說完話,他扶著牆不再理會孫胖子,慢慢地向廣場外麵走了出去。眼見他就要走出廣場,雨果突然快步走了過去,攔在郝會長的身前,說道:“郝,看來我們應該好好地談一談了。”

郝正義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雨果主任迎著郝會長的目光,接著說道:“我也不讚成上去,雖然前麵的路被堵住了,但是還有一條路能走下去。既然我們走到了這裏,就沒有理由什麽情況都沒有搞明白,這樣就上去。郝,就這件事情而言,我是支持你的。”他這句話說完,郝正義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再看孫胖子的臉色,就像是一口氣沒上來憋得通紅。

郝正義從孫胖子和雨果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上明白了什麽。他淡淡一笑,對著雨果說道:“雨果主任,你嚴謹的態度真是讓我敬佩,但是你們內部好像還沒有達成共識。我看你們還是先將目標達成一致之後,我們再詳細研究一下下麵的路怎麽走。”說完,郝正義主動地退到了海底的下方,他靠在牆壁上也不說話,雙眼望著天棚上的海水。

郝正義剛剛離開,孫胖子就急不可待對著雨果說道:“不是我說,餘主任,你這是鬧的哪一出?話先說明白,你不是我們一室的主任,命令不到我和辣子。有什麽事您就和郝正義一起扛吧,辣子,我們上去!”孫胖子說完,拉著我就要向廣場外麵走去。但是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雨果的身邊,孫胖子拽了我兩下沒有拽動。

我掙脫了孫胖子的手,對他說道:“大聖,楊軍還沒有找到,我就不能上去。”看到沒有拽到我,孫胖子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瞧。他連指帶畫地向我說道:“辣子,楊軍連根毛都沒有掉。你沒聽見郝正義說的嗎?剛才還是楊軍把他扔出來的,現在的楊軍還不一定在哪裏橫衝直撞呢。”

我聽了孫胖子的話後,搖了搖頭對他說道:“大聖,什麽話都是郝正義說的,一沒有證人二沒有證據,無憑無據,我憑什麽相信他的話?”孫胖子還想說什麽來反駁我,但是沒等他說話,雨果先一步攔住了孫胖子,說道:“孫,往生台的這條路是一定要走的。就算沈跟你回到地麵上,我自己也是要跟著郝會長向裏麵走的。”

孫胖子咬牙看著我和雨果直運氣,不過他最後還是一跺腳,說道:“死就死吧!不是我說你們倆,我今天要是有個一差二錯,你們倆下輩子都要拔草給我……呸呸,你們倆下輩子就等著做牛做馬伺候我吧。”說完他一轉身,向著郝正義招手喊道:“郝主任他大哥!走了,今天哥幾個就伺候你一個人了!”

郝正義對這個結果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喘了一口粗氣,慢慢地向這裏走了過來,這時郝正義臉上的皮膚看著有些別扭,他臉上以及身上的一些水皰已經迸裂,裏麵的**不停地滲出來,看著就像出了一身的透汗一樣。

火油圖上的入口不在這裏,我們原路返回,一直走到在陰穴內第一次遇到拐彎的位置,也就是我被鴉打暈的地方。我和孫胖子拿著手電,圍著這裏轉了一個圈。這裏一眼就看到了底,真看不出來有什麽暗室暗門之類的地方。

孫胖子看著郝正義,說道:“我說郝主任他大哥,這裏哪裏還有第二條路?話說在前麵,要是真找不到火油圖上那條路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就隻能回到上麵了。”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郝正義正眯縫著眼睛,回憶火油圖上麵的景象。

我怕郝正義會有記錯的地方,於是走到他的身邊,將手中的手機遞了過去,說道:“郝會長,再看一遍火油圖吧,看看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沒想到郝正義的手一擋,沒要我的手機。他用手在牆壁上摸索著什麽。

“哢吧。”郝正義不知道在牆上摸到了什麽,一聲響動之後,他竟然將一塊兩米高、半米寬的牆體推了進去。這是一麵活牆,牆後麵藏著一條能容納一人進出的小路。由於沒有手電,我們看不到太遠的地方,眼前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景象,如果進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見到這條路之後,郝正義也不等我們幾個人,他第一個拔腿走了進去。雨果緊跟在他的身後,我和孫胖子殿後,郝正義的手上拿著一個之前鴉留在這裏的燈座,借著這點微弱的光亮看下去,這裏除了窄一點之外,和外麵的主路也沒什麽不同的地方。

這一路走下來,我們四個人都是不言不語的。就連滿嘴跑火車慣了的孫胖子也閉上了嘴巴,這裏的空間太過狹小,一旦有什麽突發的情況,我們很難作出什麽有力的反應。現在隻求快點走完這條路,看看楊軍嘴裏的往生台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和外麵陰穴的路不一樣,裏麵這一條暗路就像螺絲轉的盤山道,但是彎道的幅度卻比盤山道要小得多,而且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我們這四個人就像是在一個沒有盡頭的圓圈上走路一樣。之前用手機拍到的火油圖關於這裏隻是一個小小的圓圈,想不到走下來就像是個無盡的怪圈一樣。

可能是因為走快了的原因,十來分鍾之後,我開始有些頭暈目眩,還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就像是暈車的感覺一樣。有同樣感覺的並不是隻有我一個,就在我咬牙堅持的時候,孫胖子在身後一把扶住了我:“辣子……不行了,停一下休息一會兒吧。不是我說,再走我就吐出來了。”這時的孫胖子臉色煞白,要是他把頭發再焗白了,換身白衣服都可以進六室打麻將了。

要不是被孫胖子攔住,可能喊停的人就是我了。我停下腳步之後,扶著牆壁緩了一口氣,拚命將惡心的感覺壓了下去。好在從早上起,我和孫胖子就沒吃過什麽東西,孫胖子蹲在地上幹嘔了幾下,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我對著前麵那兩人說道:“雨果主任、郝會長,咱們休息一下吧,再往前走就真趴下了。”

我的話剛剛說完,雨果就停住了腳步,看他一個勁兒地向下咽氣,身子直打晃的樣子,就知道雨果主任現在也不好受。隻有郝正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繼續向前走著,看郝會長有條不紊的樣子,我開始有些佩服他的身體素質了。就在我感慨郝正義是四五十歲的人二十歲心髒的時候,郝正義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渾身僵直,一動不動地看著黑漆漆的前方。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4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怪路

前麵有東西!我拔出了短劍,另一隻手將手槍掏了出來。孫胖子將弓弩瞄向郝正義身前的地方,就連雨果在懷裏掏了半天之後,將最後一瓶聖水掏了出來,他的右手也已經伸到了腰後,但是雨果主任臉上的表情卻很是糾結。他正猶豫腰後的東西該不該拿出來。我們三人都屏住了呼吸,隻要郝正義的身前有什麽異動,我們手裏的家夥將向那邊招呼。

看著郝正義還是一動不動地戳在那裏,我的頭慢慢後仰,在孫胖子的耳邊小聲說道:“大聖,我過去看看,有什麽事情你掩護我。”“別……”孫胖子隻說了一個字,郝正義那裏已經動了,就見他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隨後郝會長扶住了牆,“哇”的一聲,將肚子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空氣中緊張的氣氛瞬間鬆懈了下來。孫胖子看著郝會長的樣子一撇嘴,說道:“不是我說你,郝主任他大哥,堅持不住就早點說。沒人笑話你,這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你遇到的魂髦抄近道殺來了。嗯?你還能吐出東西來……你這是偷吃什麽了?”

孫胖子白話的時候,郝正義也不理他,繼續吐自己的。將胃裏的東西吐幹淨之後,郝會長的臉色好了一點,他擦了擦嘴,也不說話,自己一個人繼續往前走去,隻是在往前走的時候,他的腳步慢了很多。被這個插曲耽誤了一會兒之後,剛才那種惡心眩暈的感覺也好了很多,我們跟在郝正義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

這一次走了沒有多久,郝正義又突然停住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麵。孫胖子看著郝會長的背影歎了口氣,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剛才一次都吐完了再走不行嗎?不是我說你,你這是偷著吃了多少東西?”孫胖子的話音剛落,郝正義在前麵哼了一聲,說道:“看來我們有點小麻煩了。”

聽郝正義的語氣不對,我和孫胖子、雨果三人都走了過去。就見在郝正義的腳下,出現了一攤剛吐出來的嘔吐物。我還說為什麽走了這麽久,還能聞到這股酸臭的味道。隻是這條路有高有低,又在黑暗當中,雖然有點亮光但是根本不能照遠,給了一種我們正在向前行的錯覺,孫胖子和雨果看到嘔吐物之後,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倆幾乎同時掏出手機,調出相冊查看剛才拍下來的火油圖。

“這條路是死的!我們一直在這裏轉圈。”孫胖子沒好氣地看了我和雨果一眼。這時郝正義也湊了過來,他要過雨果手中的電話,看著上麵那個著火的圓圈。這個圓圈就是死的,下麵的出路已經和它斷開,本來我們都以為這是一條螺絲轉的路,出口會在底部和下一條路銜接。現在看起來,這幅火油圖就像是畫錯了一樣,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還是不對。”孫胖子環視了我們幾人一眼,他瞪大了眼睛,說道:“我們進來的那條路沒有了……”被孫胖子這麽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我們進來的時候,出口就在這個圓圈路上,我們繞了這麽多圈,不可能沒有看見。

一時之間,沒有人再說話,最後郝正義看著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的手槍借給我用一下。”他這句話說完,孫胖子先是後退了一步,然後伸手捂在腰後的槍套上,皺著眉頭對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你,我們兩邊的關係都這樣了,你猜猜我會把手槍借你嗎?”

郝正義淺笑了一下,這個表情讓他臉上迸裂和完好的水皰糾結在一起,顯得有些猙獰。雖然這個表情是郝正義做慣了的,但是現在讓孫胖子看來,這個笑容也許會有反效果。郝會長說道:“剛才我沒有說清楚,給我一顆子彈就行,現在這情形一顆子彈就夠了。”

看著孫胖子還在猶豫,我實在不想在這裏多待了。受不了孫胖子的磨嘰,當下我掏出手槍,卸下來一顆子彈遞給了郝正義。郝會長接過子彈之後,直接把我當成了透明人,他借著燈座的光亮,仔細看了一遍彈頭上麵的符文。隨後將彈頭頂在牆上,蹭掉了其中一麵的符文。

我們三個人看得莫名其妙,孫胖子先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送上子彈,郝正義沒搭理我。孫胖子有事問他,郝會長馬上就回答。他手裏的活兒不停,嘴裏回答孫胖子,說道:“以前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時有人教了我這一招。不過那時是在野外,環境和現在不同,這一招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用。”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蹭掉了一麵的符文,隨後將子彈放在地上,他兩隻手指一扭,將子彈在地麵上轉了起來。

看到郝正義的這一手,我差不多猜到了他想幹什麽。眼看著子彈旋轉的速度逐漸變慢,最後停住的時候,彈頭指向了我們的身後。郝正義眯縫著眼睛看向彈頭指的方向,一揚下巴,說道:“我們掉頭向回走。”

他的話音剛落,孫胖子就馬上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這麽幹靠譜嗎?不是我說,你這和扔鞋有什麽分別?”郝正義將地上的子彈撿了起來,拋給我之後,扭臉對著孫胖子說道:“那麽你還有更好的主意嗎?如果有,我就按著你的主意做。”

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卻沒有找到什麽話來反駁他。這時郝正義已經轉身向著我們的身後走過去。雨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郝正義的身後。走到我和孫胖子身邊的時候,雨果停住腳步,對著我們倆小聲地說道:“跟著他走吧。這裏的事情,郝雖然沒有楊知道得多,但是他一定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說完,雨果主任拍了拍孫胖子的肩膀,繼續跟在郝正義身後。

看著孫胖子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我拉著他跟在了郝正義和雨果的身後。往回走的時候,我抽空檢查了郝正義還給我的子彈,發現被他蹭掉的是龍虎山一脈傳下來的“破山咒”,雖然還是不知道郝正義的用意,但隱約覺得郝會長這麽幹也許能找到出口。

孫胖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被我拉著跟在郝正義和雨果的身後。向後走了七八分鍾之後,就聽見雨果在前麵突然說了一句:“這是我們進來的暗門。”我和孫胖子湊過去,前麵果然就是我們進來的位置。孫胖子看了一眼站在暗門處眉頭緊鎖的郝正義,說道:“還真被他蒙中了。”

郝正義聽見孫胖子的聲音後,抬頭看了孫胖子一眼,在地上撿起來一顆子彈,對著孫胖子說道:“小胖子,這是你的吧?”孫胖子隻是嘿嘿一笑,沒有回答。郝正義沒有再問,他看了一眼孫胖子之後,又將這顆子彈重新丟回到剛才發現它的位置。

郝正義繼續向前走去,等他走遠一點之後,孫胖子用腳尖輕輕地撥了一下地上的子彈,使彈頭指向了我們現在所走的方向。隨後我們跟在郝正義的身後,這一次隻走了不長的時間,前方就豁然開闊,螺絲轉的彎路變成了一條筆直的小路。

孫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圓圈路,說道:“不是我說,這是條什麽路?正著走能走吐了,逆著走倒出去了。”在郝正義的眼裏,永遠都是高看孫胖子一眼。剛才的小插曲他似乎已經忘得幹幹淨淨,郝會長停住了腳步,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什麽路?就是一般的鬼打牆,我們的天眼都被遮住了,才著了它的道。本來你們隨便打一槍就能解決問題的。”說到這裏,郝正義頓了一下,他環顧了一眼四周之後,繼續說道:“但是開槍的話怕會驚著這裏麵的什麽東西。”

我心裏隱約猜到郝正義想說什麽,等到他說完之後,我向郝會長說道:“郝會長,你指的不會是張然天吧?剛才我們都親眼看著他被卷進了海底。張然天的命不會那麽硬吧?”“你說呢?”郝正義的目光從孫胖子的身上轉了過來,他看著我說道,“沒看到咽氣就不能說張然天已經死了。外麵海眼下麵隻有三具屍體,怎麽看都少了一個。張然天的本事你們也都看見了,他要是有本事能在陰穴裏麵來回走的話,早就把謝家的人都殺幹淨了,也不用豁出命等到現在才動手。”

現在郝正義明顯比之前話多了起來,看起來剛才和魂髦的惡鬥對他打擊不小。裝備和小弟都沒有了,前麵的路還不知道怎麽樣,郝會長終於變了態度。我還想再問幾句,突然看見雨果主任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他將手中的燈座向前伸了過去。我順著燈座對應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在雨果身前十五六米的位置上扔著幾件衣服。

這時郝正義和孫胖子也注意到了雨果的變化,郝正義看到之後馬上向那邊走過去。不過雨果比他快了一步,雨果主任搶先過去將地麵上的衣服褲子撿了起來。這幾件衣服是一套,從裏到外甚至內衣內褲都有,不過全部都濕透了,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聞上去有一種大海獨有的海腥氣。雨果抱著這一堆衣服,在裏麵不停地翻找。最後在一件黑西服裏麵翻出來一張濕淋淋的員工卡,這張卡片的膠封不錯,雖然在水裏泡了這麽久,竟然沒有水滲進去,裏麵員工卡上的姓名一欄寫著它主人的名字——張然天,旁邊還貼著一張照片。

這時,我和孫胖子已經湊了過來,看清了照片裏的頭像後,我條件反射一樣抬頭向四下張望,四周還是黑漆漆的,再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況。“辣子,沒用的。”孫胖子向我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說,張然天被卷進海底不管死沒死也有好幾個小時了,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看見我們來才脫衣服跑了。”

說到這裏,孫胖子突然轉臉看著郝正義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他光著屁股這是準備去哪兒?”郝正義和他的眼神相對,郝會長倒很是坦然,下巴向著這條路的盡頭一揚,說道:“一直往前走就知道了,隻要這條路沒有分岔,我們早晚能遇到他。”

看見了這一堆衣物,郝正義又來了精神,身上的燙傷和其他的傷口也不覺得那麽疼了。他正要繼續向前走去時,雨果看著這一堆衣物說道:“等一下,我想我們好像忽視了一個問題。”說著,他抬頭看著郝正義和孫胖子說道:“他應該是從廣場那邊的海底掉下來的,廣場距離這裏可是有段距離的,這一路這麽多的惡魔使徒,張然天是怎麽走過來的?”

聽到雨果的話之後,郝正義頓了一下,沒等他說話,孫胖子先一步說道:“這裏應該不止這一條暗路吧,不是我說,董棋超之所以把這條路用火油圖標注出來,是為了讓他的那個朋友看見,知道通向往生台的路該怎麽走。那什麽,郝主任他大哥,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嗎?”郝會長看了一眼孫胖子,淺笑了一下之後,也不說話,徑直向著這條路的盡頭走下去。

繼續走下去,出乎我的意料,這條路並不長,走了五六分鍾之後前方終於見到了這條路的盡頭。順著這條路下來走進了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這個倉庫好像是專門用來存放石碑的,上百座石碑橫七豎八地擺放在各個角落裏。

我們分散開來在這個倉庫裏轉了一圈,這裏出了石碑之外還是石碑,並沒有發現張然天的蹤影。不過雨果在角落裏,還是發現了幾個有用的東西:“看看我發現了什麽?”雨果主任手裏提著一個大號的氙燈手電,他按下開關,一道刺眼的光柱照射向我們眼前。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燈光了,一時之間,我有些不適應,覺得這道光柱有些刺眼,將頭低下不看那道刺眼的光柱。

不知道雨果是不是有意的,他將手電光照向我腳下的石碑,說道:“沈,想不到吧,這裏會有這樣的東西。”“雨果主任,你把手電光打小……”我這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看到被光柱照射的石碑上麵刻著字,每個字上麵都用紅油重新描過,被這氙氣手電照著,其中兩個大字顯得格外顯眼——血咒。

“餘主任,你照這邊!”我指著石碑上麵的紅字對著雨果喊道。我這一嗓子將郝正義和孫胖子也驚動了,他倆也湊了過來。郝正義蹲在地上想要把石碑扶起來,但是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八成是抻了他肋骨的傷口。我看不過眼,上前替他扶起了這座石碑。

郝正義瞪著石碑看了半天一直沒有出聲,後麵的孫胖子也沒有客氣,掏出手機給這座石碑拍了照片,之後他也不看石碑,隻對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這是什麽寶貝?你看在眼裏就拔不出來了。不是我說,看兩眼就行了,又帶不走,想起來還心疼,你這是何苦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5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往生台

郝正義也不理會孫胖子,他不錯眼神地盯著石碑上麵的文字。反反複複地又看了好幾遍,要不是孫胖子在旁邊反複地催他,郝會長還不會抬頭搭理他。又過了一會兒,郝正義八成是將石碑上麵的幾百字都背了下來,才對孫胖子說道:“上麵刻的是一種咒法,應該就是張然天要將姓謝的一家害死的咒法。”

孫胖子“嗯”了一聲,隨後對我說道:“辣子,怎麽樣,郝主任他大哥說得對嗎?用不用給他補充兩句?”說實話,石碑上麵的文字生澀隱晦,要不是我在歐陽偏左那裏長了見識,石碑上麵寫的什麽意思,恐怕還說不清楚,我看著石碑上麵的文字說道:“郝會長說得倒是沒錯,大概其就是這個意思。具體的就是這血咒的用法了。”

孫胖子還沒等說話,雨果主任先沉不住氣了,這些文字單個挑出來,他可能認識七八成,但是一旦連成整句雨果主任就無能為力了。他看看我,又看看石碑,等我說完之後,他就馬上說道:“沈,你幫我翻譯一下,第一句是什麽意思?”雨果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在他後麵連連向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石碑後,對著雨果說道:“那什麽,雨果主任,這些字太生澀,我也是一半瞎猜,一半蒙出來的。”

雨果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就看見郝正義突然站起來,他起身的速度太猛,肋骨骨折的疼痛差點讓郝會長叫出聲來。就這樣他還是強忍著疼痛走到附近幾個石碑旁,看見上麵的文字之後,郝正義的臉色變得漲紅。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我們三個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十分客氣地說道:“沈辣是吧,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都不用孫胖子提醒,我就知道這座倉庫的石碑都有問題,郝正義這是實在背不下去了,才想起來借手機拍照。不過孫胖子和雨果都不找,這是看我這個軟柿子好捏?我嘬了嘬牙花子,將五官糾結在一起,說道:“郝會長,你倒是早點說啊。真是不巧,手機剛剛沒電。”說話的時候,我將手機掏出來,飛快地晃了一下又馬上放回到了口袋裏。

郝正義哼了一聲,又看向孫胖子。沒等他說話,孫胖子先嬉皮笑臉地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不是想問我借手機吧?不是我說,你猜猜現在這情況,我會不會借?”郝正義不再搭理他,轉臉看雨果的時候,才發現雨果主任已經掏出了手機,自己開始對著地上的各種石碑一個勁兒地猛拍,根本沒打算搭理郝會長。

就在郝正義看著滿地的石碑使不上勁的時候,突然聽見在我們的正前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巨響,前方的牆被撞出來一個大窟窿,一個全身盔甲的人從裏麵鑽了出來。

魂髦!不用郝正義介紹了,幾個月前,我和孫胖子在沙漠地下的古稚國遺跡之中見過它的同類。隻不過眼前的這個魂髦比起來我在沙漠地下見到的那兩個體形要小了很多,雖然少了身形的優勢,但是它的速度和靈活性卻變強了很多。

我們這些人當中,就數雨果主任不太了解魂髦:“上帝,這是什麽樣的惡魔?”他指著剛剛現身的魂髦,對身邊的郝正義說道:“郝,它就是你剛才說的那隻魂髦吧?”這時的郝正義已經沒心思再搭理雨果。他正對著眼前這隻魂髦發狠,隻不過這隻魂髦已經對他沒了興趣。

我們四人就在魂髦的眼前,但是它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破牆而入之後,魂髦甩頭接連嚎叫了幾聲,隨後它向著倉庫的正中央跑了過去。還沒等我們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見魂髦直接衝到正中央的一塊空地上,也不知道它是按動了哪裏的機關,隨後魂髦身邊的地麵發出來一串“嘎嘎……”的聲音。就見發出怪聲的地麵開始慢慢陷落,露出來裏麵幾十級黑色的台階,看見台階完全露出來之後,魂髦怪叫一聲,隨後身子一躥,直接順著台階向下衝了進去。

我們幾個人本來已經各自拔出了武器(我將隨身帶的甩棍借給了郝正義救急用),準備要和這隻魂髦拚命。但是結果出乎我們的意料,魂髦這一套動作下來,直到消失在暗室裏麵,我們幾個人才反應過來。孫胖子先對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是你剛才見到的那隻魂髦嗎?不是我說,它這是什麽意思?”

這時的郝正義沒心思回答孫胖子的話,他人已經到了暗門口,郝會長借著雨果主任照過來的光亮向下看去,就見下麵的台階下露出來一塊小小的空地,但是就這麽看還辨別不出來下麵到底是個什麽所在。

就在郝正義猶豫是不是下去見識一番的時候,就聽見下麵的暗室裏傳出來一聲淒厲的叫聲。聽這聲音正是剛才跑下去的魂髦,緊接著,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不知道下麵出了什麽事情。郝正義正要向雨果借手電,要下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剛才被魂髦撞出來的窟窿外麵走進來兩個人,這兩人一黑一白,為首一人滿頭白發,正是已經和我們失去聯絡的楊軍,和楊軍一起走進來的,是剛才在墓室裏被楊軍拐走的鴉。

楊軍手裏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寶劍,這應該就是剛才郝正義說的,這是他從魂髦的手上搶過來的那把寶劍。看見我和孫胖子之後,楊軍有些詫異,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急躁,隻看了我們一眼,也不說話,楊軍就發現了剛才被魂髦打開的暗門。他衝著我們喊道:“它是從這裏進去的嗎?”

楊軍的行為雖然讓人不解,但我還是點頭對他說道:“剛下去沒多一會兒。”楊軍臉色鐵青,他轉身就要跟著魂髦向下走,但是郝正義先他一步擋在了暗門口:“楊先生,你不打算說兩句嗎?”沒等楊軍說話,他身後的鴉突然一把拉住了郝正義,同時連連對著楊軍做手勢,示意他快點下去。楊軍下去之前,看了我們一圈,說道:“下麵就算塌了,你們也不要到下麵去給我添亂。”說著,他人已經進了暗門。這句話雖然聽著讓人不服氣,但是看著楊軍冷如冰霜的表情,不想得罪他,就隻有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了。

郝正義沒有想到鴉會攔住他,氣得他當場臉色漲紅。但是被鴉死死地抱住,郝會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楊軍快步衝進了暗室裏麵。等到楊軍下去之後,鴉才鬆開了手,衝著郝正義一連做了幾個手勢。鴉的手勢讓郝正義本來漲紅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也對著鴉做了個手勢之後,鴉這才將郝正義放開。

看見郝正義的臉上變顏變色,我的心裏也沒了底。就在我打算向郝正義打聽下麵出了什麽事的時候,就聽見又是一聲淒厲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下麵又響起來金屬相交的聲音。難得的是,下麵這麽熱鬧,郝正義卻沒有要下去的意思,但是也沒有要離開這裏的想法。

孫胖子也沉不住氣了,他先我向郝正義說道:“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你們家鴉都跟你‘說’什麽了?這下麵到底有什麽東西?”郝正義看了看孫胖子,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抬頭對著孫胖子說道:“下麵就是往生台,不過和楊軍之前說的往生台不一樣。這座往生台已經發生了異變。”

“異變?是什麽程度的異變?”沒等孫胖子說話,雨果代替他向郝會長問道。可惜沒等郝正義回答,下麵的“往生台”又傳出了一聲悶哼的聲音,這聲悶哼聽得清楚得很,是楊軍的聲音。我們在場的幾人麵色都是一變,伴隨著這一聲悶哼的,是金屬落地時發出的清脆聲音,隨後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仰麵栽倒,沒有聽到後續的聲音,這人倒地之後,應該再沒有爬起來。

倒地的八成是楊軍,看樣子他在下麵的暗室裏是凶多吉少了。這時已經顧不得別的了。不管楊軍是生是死也要把他弄回來。我一咬牙,從雨果的手裏搶過了他的氙氣手電。一手握著短劍,一手拿著手電,在孫胖子攔住我之前,我順著暗室的台階一路跑了下去。

當我進入暗室的時候,看見裏麵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這人全身上下一絲不掛,他的身體就像是在墨汁裏洗了澡一樣,從上到下漆黑一片,手電光照在他的身上,耀眼的光柱瞬間變得暗淡,手電光就好像被他的身體吸走一樣。這人直愣愣地站在那裏,就像木雕泥塑一般。

我認得這人,他背負著巨大的仇恨,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複仇的代價。幾個小時前他被海底漩渦吸走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噩夢已經結束了,現在看起來,夢魘才剛剛開始……

張然天的眼神有些恍惚,嘴裏麵時不時地有口水流出來。他歪著頭空洞地看著我,好像已經想不起來我是誰了。看他的樣子,就跟我老家村頭發燒燒壞腦子的劉老六一模一樣,就差纏著我,問我要好吃的了。在張然天四周的地麵上,躺著那個被盔甲包裹起來的魂髦,看著它現在一動不動的樣子,就算魂魄沒有被打散,魂髦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這間暗室裏我隻看見了張然天和魂髦,就是不見楊軍的蹤影。這暗室雖說不小,但是也是一眼就看到底的。除了最深處的一個水池子之外,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了。趁著張然天還在短路的狀態,我開始慢慢地向水池子那邊湊過去。

剛剛走了兩步,我的胳膊就被人抓住,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別動!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回頭看去,說話的人一頭白發,不是楊軍還能是誰?看見他無礙之後,我懸著的心終於剛下。不過,剛才我身邊明明沒人啊……

楊軍拉著我慢慢地向後退,我們盡力拉開了和張然天的距離。而這時張然天還在茫然地看著我和楊軍,他似乎對我和楊軍的舉動很是不解。我們倆一直退到了台階旁,楊軍在我耳邊繼續用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你慢慢地後退著上去,動作千萬不能太大,別再把他驚動了。”等到楊軍說完之後,我輕輕地側了側頭,對著他低聲說道:“你呢?不一起上去嗎?”

還沒等楊軍回答,就看見上麵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後上麵暗室有幾道人影自上而下衝了下來。我和楊軍急忙閃開。幸好閃得及時,才沒有被這幾個人撞倒。下來的正是郝正義和孫胖子他們四人。看到我下來之後就無聲無息的,他們幾個人終於也沉不住氣了。

“楊軍,不是我……”孫胖子衝下來之後看見楊軍站在我身後,有些出乎意料。不過看起來比他更驚慌失措的就是楊軍了。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楊軍的臉色已然大變,他一把捂住了孫胖子的嘴巴,同時轉頭向著張然天看去。這時的張然天雖然還是站在原地,但是他的表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他臉上那種呆滯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換之而來的是他黑色眼球中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趁著張然天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我將手電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對著孫胖子他們幾個做了三個字的口型:“別……說……話。”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張然天的身上,發現了張然天的異變之後,沒有人敢亂動發出聲響,一時之間,暗室裏靜悄悄的,除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之外,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經僵住了。有同樣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楊軍將捂住孫胖子的手抽回來的時候,孫胖子的重心不穩,身子晃了晃,好在被雨果扶住,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而張然天那邊,可能是看夠了我們幾個人,他臉上的表情又開始遲鈍起來,慢慢地,他眼中異樣的神采也變得暗淡無光。雖然他的頭還是對著我們,但是從張然天雙眼對應的位置來看,他倒更像是在看空氣。這時,楊軍才鬆了口氣,他沒好氣地看了我們一眼,最後目光停在了郝正義的身上。

楊軍也顧不得客氣了,他向前跨了一步,對著郝正義低聲說道:“剛才在上麵的那種火藥,你這裏還有嗎?”郝會長馬上就明白了楊軍的用意,他眼睛一亮,但是馬上又暗淡下來,郝會長有些無奈地回答道:“這次不是專門為陰穴來的,沒準備那麽多的炸藥。就那麽多還是之前準備好藏在島上的。”

楊軍聽了之後低頭不語,這時我也聽明白了,插了一句嘴,小聲說道:“楊軍,先說眼前的事吧。”我手指向還在渾渾噩噩的張然天,說道:“他是怎麽回事?張然天現在算是……孽?”楊軍回頭看了張然天一樣,歎了口氣,低聲說道:“董棋超準備了一輩子,死後還守在這裏,想不到最後給別人作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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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張然天的變化

“董棋超死後還守在這裏……”我重複了一遍楊軍的話,眼睛已經看向了趴在張然天腳下的那個魂髦。頓了一下之後,我繼續說道:“這個魂髦不會就是董棋超吧?”我還想再問幾句,但是被孫胖子硬生生地打斷,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有什麽事情出去再問,出去之後,你找楊軍辦個專場都行。”說完,他又看向楊軍,說道:“大楊,先顧眼前吧,不是我說,現在怎麽辦?要不我們先出去,等你們郝主任和你哥們楊梟來了之後,交給他們辦吧。”

楊軍冷冷地看了孫胖子一眼,隨後說了一句:“現在想走?晚了,張然天這隻孽已經成形,現在就差心智沒開。打開心智就差了一層窗戶紙。我們在這裏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都能刺激他,可能你打個噴嚏,張然天聽見就能醍醐灌頂。就算你們現在都退回到上麵去,張然天看出人少得太多,也可能刺激他突發心智。”

孫胖子眨巴眨巴小眼睛聽著,突然他聽出來楊軍話裏的紕漏,低聲說道:“等一下,大楊,你明知道我們都出不去,還問郝主任他大哥有沒有炸藥幹什麽?你不是想我們和他同歸於盡吧?不是我說,我們現在加上你六個人,和一隻孽同歸於盡,這買賣是我們賠啊。”

就在我們上下不得的時候,張然天腳下的魂髦忽然動了一下,它手臂上的一塊護甲落到地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這個聲音吸引了張然天的注意,他的目光轉到地上的魂髦。突然,張然天的身子震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麽東西一樣。他低下頭,眼睛盯著魂髦的鎧甲。

本來以為他會和剛才看見我們時的狀態一樣,看幾眼等沒有興趣的時候就會恢複到剛才的混沌的樣子。沒想到他這次完全不一樣了。看了魂髦幾眼之後,張然天突然向前走了幾步,直接走到了魂髦的身邊之後,蹲下身子,一隻手抓住魂髦身上的盔甲,也沒見他怎麽使勁,隻是輕輕一掀,將魂髦胸前的護心甲從魂髦的身上扯了下來。

魂髦怪叫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可惜它隻跳了一半就被張然天抓住,重新按回到地麵上,這次張然天伸腳踩住魂髦**出來的胸膛,手上使勁,繼續將它身上各個部位的盔甲一片一片地扯了下來。這身盔甲幾百年來一直穿在魂髦的身上,早已和它的皮肉連到了一起。張然天每扯下來一片盔甲都連帶著撕下來魂髦一片皮肉。和之前在沙漠地下古稚國遺址見過的魂髦盔甲不同,這副鎧甲裏麵都刻畫著聚魂養魄的咒文,是無論如何也脫不得的。隨著身上的鎧甲越來越少,魂髦哀嚎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不是我說,你們還看嗎?趁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戰略撤退了!”孫胖子也顧不得會不會驚動張然天了,他衝著楊軍大聲喊道。不過楊軍就像沒聽到一樣,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張然天扯光了魂髦身上的鎧甲。這時的魂髦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它現在光溜溜地躺在地上,身上血肉模糊,隻是還能時不時地顫抖幾下,證明這隻魂髦距離歸西還有一段時間。

扒光了魂髦身上的盔甲之後,張然天又做了一件驚人的事情。他趴在魂髦的身上,張口咬住了魂髦的喉管,硬生生地將魂髦的頸骨咬碎,就聽見魂髦的碎骨頭在張然天的嘴裏嘎吱嘎吱直響,聽得我心裏一個勁兒地發堵。

魂髦微弱地掙紮幾下之後便徹底地不再動彈,而張然天就趴在它的身上,將魂髦的皮肉、內髒甚至骨頭都咬碎了吃進肚子裏。這個場景看得我開始惡心,要不是肚子裏實在沒有東西可吐,我恐怕早就忍不住會吐一地。

“不是我說……”就在孫胖子剛剛將他的口頭禪說出口,還沒等他說出重點的時候,暗室上麵入口處傳來“嘎吱嘎吱”的一陣響動,我抬頭向上看去,就見上麵入口處重新被一塊巨大的石板擋住。

這時,我們這幾個人都慌了,除了楊軍之外,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同時跑到了入口的位置,試了幾次都沒有將石板推開。孫胖子急眼了,他衝著楊軍喊道:“大楊,這是怎麽回事?路被封了,我們怎麽出去!”

沒等楊軍說話,就聽見暗室裏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來了就別著急走,等我一下,等我吃飽了之後,再來答謝你們之前對我的‘關照’。”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說話的是張然天,這個時候他已經恢複了神誌,正抬起頭向我們這邊看過來,就見張然天說話的時候,不斷地有黑乎乎的**從他的嘴裏流出來。不過他還暫時顧不上這裏,張然天說完話之後又埋頭繼續啃食魂髦的殘肢。他對於魂髦殘肢的興趣明顯要大過我們這幾個人。

“不是我說,這是不是太拿我們不當回事了。大楊,你們五個人還幹不過他一個張然天嗎?”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手上可沒閑著,他收起了弓弩,兩隻手握著短劍,對著頭頂上的石板連削帶砍的。雖然這把短劍削鐵如泥,無奈頭頂的石板太厚,孫胖子一頓緊忙乎,也沒看見他把石板削出個窟窿來。

我在後麵看著著急,也舉著短劍和孫胖子一起對頭頂上的石板一陣猛削。也顧不得石塊碎粒打在臉上生疼了。後麵雨果舉著手電在給我們照亮。眼看著頭頂的石板已經被我和孫胖子鑿出了縫隙,兩個人擠在一起太別扭,孫胖子索性將短劍交給我,讓我左右開工。那道縫隙越來越大,最後被削出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來。

眼看著這個洞口越來越大,馬上就夠一人鑽出去(孫胖子不算)的時候,身後的楊軍突然說了一句:“我去攔他一陣,你們的手頭快一點。”我回頭掃了一眼,才發現張然天已經從魂髦的身上站了起來,開始向我們這邊慢慢地走過來。郝正義看了楊軍一眼,他沒有說話,卻將道路給楊軍讓了出來。倒是雨果湊到楊軍的身前,說道:“楊,我和你過去,讓我也彰顯一下天主的神力。”楊軍看著雨果說道:“不需要,最低限度他想傷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說罷楊軍手握著大寶劍走下了台階,他看了一眼已經殘破不全的魂髦遺骸之後,歎了口氣繼續迎著張然天走了過去。

“辣子,這邊我來,你在我後麵守著。不是我說,有什麽事我就全靠你了。”說著,孫胖子將弓弩和一把弩箭遞了過來,就連孫胖子都看出來現在的張然天和之前的張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楊軍、郝正義和鴉三個人加在一起都對付不了的魂髦,就這麽眼睜睜地被張然天一口一口吃掉。但願楊軍親自下去,能給我們這邊多爭取一點時間。

這時郝正義和鴉兩人正在不停地用手勢交流,看他倆的意思好像還有一點小爭執。鴉似乎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但是還沒等他動手就被郝正義發現,被郝會長狠狠地擺手製止。鴉連連做手勢在爭辯什麽,最後把郝正義給惹急了,郝會長對著鴉一巴掌打過去,“啪”的一聲,鴉被打得一側歪,這一巴掌打得脆生,還把正在鑿石板的孫胖子給驚動了:“不是我說,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哥倆消停一下不行嗎?現在是打情罵俏的時候嗎?”

說起來,還是雨果主任夠沉穩,他已經將大衣脫下來,隻穿著主持婚禮的神父袍,不過看他的腰裏鼓鼓囊囊的,八成是裏麵別著什麽家夥。

不過我們這邊的小插曲卻沒有驚動楊軍和張然天,他倆就像沒聽到一樣,這兩人黑白分明,已經走到了對臉。張然天走近的時候,眼睛就有意無意地瞟向楊軍手中的大寶劍,似乎是認出了這把寶劍的出處。

楊軍將寶劍在手中舞出來一個劍花,眼睛卻一直盯著張然天說道:“認出來了?想不到你還有點見識,還能認出我這把劍來。”“你的?”張然天回頭看了一眼魂髦的遺骸,頓了一下之後,他才重新扭回頭來揉著自己的肚子對楊軍說道,“是他的吧?本來他是想用這把劍對付我的。想不到他卻成了我往生之後的第一餐。”

我正支棱著耳朵聽他倆說話,想聽出點門道的時候,後麵鑿石板的孫胖子用一顆小石塊打在我的後背上,我回頭時,聽見孫胖子低聲說道:“辣子,你也和他們胡說八道幾句,給我再爭取一點時間。”我看著他將窟窿已經擴得不小了:“大聖,差不多夠我們出去了。”我剛說完,孫胖子就是一瞪眼,說道:“那是你們,我要出去還得再來這麽大小。”

我回頭正準備衝著楊軍和張然天胡說幾句的時候,張然天突然衝我們咧嘴露出他那一嘴的小黑牙,怪笑著說道:“你們以為把上麵打通了就能出去?別忙了,給你們交個實底。”說著他回頭指著身後魂髦的遺骸說道:“他把自己的一絲魂魄定在這個陰穴的機關法陣上麵,隻要他自身的魂魄一散開,機關法陣上麵那一絲的魂魄也會跟著消散,帶動整個陰穴裏麵的機關開啟,不光是這裏,這個陰穴裏麵上百個機關都會自動開啟。所以就算你們都從這裏麵走出去,外麵還有上百個機關等著你們,到時候就不是一塊石板那麽簡單了。”

孫胖子聽見他的話後,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同時嘴裏對著張然天說道:“我們出不去你就能出得去嗎?不是我說,外麵那些姓謝的差不多都坐船離開這座小島了吧。我聽說他們當中還有好幾個人都移民了。到時候他們坐飛機走到地球的另一邊了,你怎麽辦?就眼看他們一個一個都善終了嗎?”

開始張然天一副悠悠然的樣子看著孫胖子,等說到謝家人的時候,張然天臉上的肌肉就開始沒有規律地抽搐著。直到孫胖子說完之後,張然天臉上的五官幾乎糾結到了一起。孫胖子好像完全不在乎張然天,但是我離他最近,看見孫胖子的小腿一個勁兒地哆嗦,同時嘴裏用極低的聲音嘀咕道:“辣子,他要是衝過來就靠你了……”我心裏暗罵,知道害怕你就別惹他啊,現在張然天一旦衝過來,雨果我是指望不上了。郝正義他倆八成保存實力就躲開了,最多也就是抽冷子在身後給張然天來這麽一下子。到時候堵槍眼的也就是我了。

果不其然,孫胖子說完之後,張然天臉上浮現出一條條好像蚯蚓一樣的黑筋,也顧不得身前的楊軍了,張然天怪叫一聲,雙腳一蹬地跳起來三四米高,楊軍不明白他原地跳起來是什麽企圖,寶劍護在自己的身前,人卻向後退了一步。

張然天跳在半空中時,身子變向橫了過來,他兩隻胳膊突然張開,他的手臂下麵竟然是一層薄薄的橫膜,這裏的可視度太低,之前竟然沒有發現他的這個異象。隨著他的一聲怪叫,好像蝙蝠一樣向我們這邊滑翔了過來。楊軍這才明白張然天這是要幹什麽。他急忙將手中的寶劍向上一劃,可惜他的速度慢了一拍,劍尖在觸碰到張然天之前,張然天就已經衝著我們滑翔了過來。

我當時來不及多想,舉著弓弩對著張然天的腦門就是一箭。弩箭閃電一般射進了張然天的眉心處。張然天在空中轟然摔倒。這一箭一擊即中,這個結果讓我反而呆住了。

這麽容易嗎?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要不是看著弩箭已經貫穿張然天的腦袋,我自己都不相信張然天會死在我的手裏。雨果和郝正義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倒在地麵上不斷抽搐的張然天,似乎這個結局也讓他們摸不到頭腦。

這時就連孫胖子也停了手上的事,他一邊看著已經在斷氣邊緣的張然天,一邊嘴裏嘀嘀咕咕地說道:“銀樣鑞槍頭,早知道剛才我就下手了。辣子,不是我說,這功勞要算我……”這話說了一半,孫胖子盯著張然天的眼睛突然瞪了起來,剩下的半句話被他咽回到肚子裏。就見倒在地上的張然天突然停住了抽搐,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棚,胸口有節奏地上下起伏。

又過了片刻之後,張然天大概是緩了過來,他雙手撐地,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那支弩箭還插在張然天的眉心上麵,箭尖從他的腦後貫穿出來。順著他眉心的傷口,不斷地有黑色的汁液從裏麵流出來。

看到這幅場景,我的心裏開始發毛了。雖然頭部重創不死還活蹦亂跳的怪物我也遇到幾個了,進了民調局之後,這樣的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被吳仁荻的弩箭射中頭部還不死,這就觸動我心裏的底線了。最近這幾次處理民調局的事件中,我和孫胖子基本上都是靠著吳主任的短劍和弓弩才一次次地化險為夷。

基本上除了六室之外,包括我們郝主任在內都不止一次地找人或直接向我和孫胖子詢問,我們的短劍和弓弩有沒有意思轉手,最豪氣的是丘不老,丘主任找熊萬毅傳的話,除了二室的那架飛機是民調局的基本運輸工具他做不了主之外,剩下二室的東西隻要我和孫胖子看得上眼,包圓都沒問題,或者是用二室半年的經費(扣除養飛機的費用)隻要換我和孫胖子任何一人手中的短劍。至於孫胖子的那把弩箭就連歐陽偏左看著都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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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且戰且退

現在張然天腦袋上插著弩箭向我們這邊看過來,看到我手中的弓弩之後咧嘴笑了一下,說道:“剛才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想不到老天爺都不收我這樣的怪物。怎麽樣?要不要再來一下子?”他這句話剛剛說完,腦後就響起來一陣破風之聲,張然天都來不及回頭,一把明晃晃的大寶劍就對著他後腦劈了過來。

動手的是楊軍,剛才張然天眉心中箭的時候,楊軍就在一旁沉著臉盯著他,等到張然天再次起身衝著我說話的當口,楊軍就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噗”的一聲,大寶劍劈進了張然天的腦袋裏,巨大的慣力將他再次打到了地上。

這一劍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將張然天的腦袋劈成兩半,大寶劍嵌在張然天的後腦殼裏進退不得,墨汁一樣黏稠的**噴了楊軍一身。當時楊軍也顧不得了,他抬起一腳踩在張然天的身上,一隻手將大寶劍從張然天的腦殼裏拔了出來,隨後劍尖對著他的後心用力插了下去。

楊軍這一劍直接穿過了張然天的身體,將他釘在了地麵上。這一次張然天沒有任何反應,一堆死肉一樣癱在地上,他的腦殼被砍出來一個大洞,這一次八成是死挺了。不過就是這樣也沒看見楊軍這口氣鬆下來,隻是除了這把大寶劍之外,楊軍的手上再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家夥,現在他也隻能反手扶著寶劍劍柄,一隻腳踩著張然天的還在呼呼冒著黑血的腦袋,似乎張然天都這樣了,還能起來跟他拚命似的。

楊軍這樣還是不放心,他回頭衝著我大聲喊道:“沈辣,你過來!”沒想到郝正義和雨果這樣的人物都在,他能主動叫我。我愣了一下之後,忙不迭地跑到了他的身邊。楊軍看著我手中的弓弩說道:“你還有幾支弩箭?”我沒有說話,隻是將孫胖子給我的弩箭拿出來給他看了一眼。

楊軍對弩箭的數量不是很滿意,但還是對我說道:“對著他的脊椎骨射,每五寸射一支弩箭!從脖子開始射,射光了為止。”看著楊軍的表情,我就知道現在的張然天沒有那麽簡單。我再次上好一支弩箭對著張然天的脖子扣動了扳機。

在我扣動扳機的同時,本來已經貌似死挺了的張然天突然動了。他好像猜到了我扣動扳機的時間,在我發射弩箭的瞬間,張然天的頭猛地向右偏了一下。弩箭貼著他的脖子射到了地麵上。頓時,我的心中大駭。比起這次失手,我更對張然天這種非人的生命力感到恐懼。腦袋已經開了一個大洞,裏麵的腦汁已經流出來一半,而且他的心髒又被楊軍刺穿。就這樣,他愣是沒死。

“別愣著,繼續射!”楊軍對我大吼了一聲。同時他將寶劍提起來半尺,隨後又猛地落下,再次將張然天死死地釘在地上。張然天的身體被大寶劍帶了起來,隨後又重新被釘在了地上。我趁著這個機會再次上好了弩箭,弓弩幾乎就是頂在張然天的脖子上扣動了扳機。

弩箭射穿了張然天的脖子之後釘到了地麵上。“哈!”張然天口中噴出來一口黑氣,隨後他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我重新上好一支弩箭,對著剛才射中弩箭部位下方大約五寸的位置再次發射了弩箭。

這一串弩箭射下來,一直射到張然天的胸口這幾支弩箭算是射了個幹淨。就這樣張然天也隻是上半身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但是他的下半身開始不停地扭曲,兩條腿就像沒有骨頭一樣,幾乎扭成了一個麻花。

這時候,孫胖子衝著我這邊大聲喊道:“好了,辣子、大楊,出口挖出來了!不是我說,要走趁現在啊。”我和楊軍同時回頭看時,就隻見孫胖子頭頂的石板上已經被削鑿出一個差不多能容納兩人同時進出的大洞來。

楊軍推了我一把,說道:“這裏不用你了,你和他們一起出去吧。”我聽這話苗頭不對,急忙向他說道:“張然天現在已經動不了了,局裏的援兵差不多也到了,就叫他們處理吧。你守在這裏也沒用,還是一起上去吧。”

還沒等楊軍說話,就聽見孫胖子再次衝著我們大喊道:“你們倆看看張然天!他這是怎麽了!”被孫胖子這一提醒,我和楊軍幾乎同時回頭看向張然天,就見張然天的雙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背在身後,他的兩隻手慢慢地抓住了寶劍的劍身,正慢慢地將寶劍從身上拔出來。

要不是張然天的上半身還被弩箭釘在地上,這時候他八成已經跳起來跟楊軍拚命了。眉心被穿,後腦被爆開,心髒幾乎就是兩半了,就這樣了,張然天竟然還有反手拔劍的能力。饒是我這大半年來見過一點世麵,也經不住眼前這樣的刺激。一時之間,我心中驚恐之意大盛,心裏麵一陣一陣地發虛,就連頭腦中也開始有些發蒙。

好在楊軍的反應迅速,他一把握住劍柄,奮力向下一插。將被張然天拔出來的劍身重新插回到地下。隨著自己的身體再次被寶劍釘在地上,張然天的兩隻胳膊無力垂了下來。被剛才這麽一折騰,原本釘在張然天身上的弩箭也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雖然還是釘在他的身上,但是頸部的兩支弩箭已經從地上冒了出來。楊軍伸出腳尖踩在弩箭的箭尾上,也沒見他怎麽用力,就重新將弩箭壓回到了地下。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孫胖子在我背後大聲喊道:“辣子,別瞅著了,撤吧!”這一嗓子將我心神叫了回來。我看了楊軍一眼,楊軍明白我的心思,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上去,我把他處理了之後就跟上來。”說到這裏,可能是顧忌我的軸脾氣,他又跟了幾句:“外麵還有一串類似這樣的石閘,你去幫著把路打開,這裏的事情解決了,我就上去。”

雖然明白這是楊軍在給我找台階,但是這間暗室實在待不下去了。不過看著楊軍對付張然天還算是遊刃有餘,我留在這裏的確也沒什麽作用。這時候,孫胖子在出口處對著我大聲喊道:“辣子,別瞎客氣了。都等著你呢!”被孫胖子這句話拽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楊軍之後,我開始向孫胖子那邊走過去。

說是都在等著我,其實是出口被孫胖子堵住了,別人想出也出不去。不過我回頭看去,也沒有見誰著急想要離開這裏。郝正義和鴉這兩人一直在冷冷地觀看事態的發展,而雨果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筆記本,他一邊看著張然天身上的變化,一邊借著孫胖子手裏的手電光在筆記本上作著記錄。

看到我走到出口之後,雨果主任反倒緊走幾步,走到楊軍的身邊,說話之前,他先是用手機給張然天的各個部位都拍了張照片。之後雨果在楊軍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他說的什麽我沒有聽清,但是幾句話說完之後,雨果就將他帶的最後一瓶聖水掏了出來,還在楊軍的眼前晃了一下。不過看楊軍的表情,似乎對聖水並不感冒,他開始還和雨果客氣了幾句,等到雨果掏出聖水之後,楊軍突然連話都懶得和雨果說了。雨果主任覺得有點下不來台,隻得悻悻地回到了我們這邊的出口處。

雨果去楊軍那裏磨牙的時候,孫胖子看了一眼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說,你們哥倆是怎麽個意思?是和我們一起上去呢?還是留在這裏看楊軍繼續表演呢?”本來我以為已經到了這裏,郝正義會費盡心思留下,等待張然天這件事最後的發展。沒想到郝正義看了一眼楊軍的背影,說道:“該知道的我們已經知道了,不該我知道的他也不會告訴我。算了,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了。以我們這幾個人現在的狀態和裝備,能安全回到地麵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郝會長這麽說,孫胖子的目光在他和鴉的臉上轉了一圈,最後古怪地笑了一下。這時候,雨果也從楊軍那裏回來了,孫胖子看了我一眼之後,轉頭卻對著郝正義說道:“那麽別客氣了,郝主任他大哥,傷殘者優先,您第一個上吧。”郝正義看著洞口沒有言語,還是鴉轉到他的身前。

鴉先將自己的背包解下來,順著洞口扔了上去。背包扔了上去之後,鴉卻並不著急上去,過了一會兒,他沒有聽到什麽特殊的聲音,才一閃身,從洞口躥了上去。鴉上去之後,孫胖子倒是很配合,他將手裏的手電也扔了上去。鴉拿著手電在上麵一通亂照,沒有發現異常的事情,才向著暗室裏麵晃了幾下,示意上麵安全,我們可以放心上去。

我、孫胖子、郝正義和雨果四人依次回到了之前的倉庫裏。上來之後才發現,就在我們進來的入口處也被一塊巨石擋住了。和剛才的石板不一樣,這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根本不可能在中間掏個窟窿出來,讓我們在裏麵穿梭。孫胖子接過鴉手中的手電,照了一通之後,將氙氣手電的有些刺眼的光柱停留在楊軍和鴉撞牆而進的那個大窟窿裏麵。

孫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鴉,但是他又馬上扭臉看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問問你哥們兒,他是怎麽跟著楊軍一路闖進來的。不是我說,你好好問問他,這條路過來他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鴉是失語症並不是聾子,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鴉就已經開始對著郝正義接連做了一連串的手勢。

鴉一邊做手勢比畫著,郝正義一邊在他身邊翻譯著:“鴉說這裏麵就是一條直路,走到一半的時候是一座祭壇,再向裏麵走就是我們分散的那個墓室。剛才他和楊軍一路走下來隻是在祭壇的位置遇到了幾隻類似孽的怪物,讓他們在祭壇耽誤了一會兒。不過按他說的,路上遇到的半成品孽被他倆都解決掉了,應該再沒有什麽危險了。”

孫胖子聽完之後,回身走到暗室的入口處,對著裏麵大聲喊道:“大楊,出口被封死了。我們走你和鴉進來的路,你這裏完事的時候記得跟上來!”孫胖子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暗室裏麵楊軍喊道:“不能走那條路,那條路是許進不許出!嗯?”他的話隻說了一半,語調就突然發生了變化,緊接著聽到楊軍大喊道:“你們找地方避開!離這裏遠點……”

下麵又發生了變化,我的心中一驚,當場拔出短劍就要順著原路回到暗室,想要回去幫楊軍。但是我這第一步剛跨出去,這個倉庫裏麵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緊接著,頭頂上的各種類型的石塊都開始劈裏啪啦不停地往下掉。孫胖子看出不好,這裏也沒有躲避的地方。當下也顧不得楊軍剛才警告的話,他第一個跑進了被魂髦撞出來的大窟窿裏。

說也奇怪,倉庫和孫胖子站的位置隻有一牆之隔。但是我們這裏石塊不停地掉下來,孫胖子那裏卻什麽事都沒有。孫胖子向著我連連地招手:“辣子,這裏沒事。你們進來避避再說,等一下沒事了再出去!”

已經不用他提醒了,看到孫胖子沒事之後,我們剩下這幾個人都捂著腦袋跑進了窟窿之內。進來之後,才看見這裏麵又是一條甬路,我們站的位置是這條路的盡頭,那一頭應該就是那個什麽董棋超的墓室了吧。有楊軍之前的警告,我們這幾個人也就是原地站著,卻不敢向前繼續走下去。

看著倉庫裏麵劈裏啪啦地掉石塊,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平平安安的,沒有一點變化。本來以為是遇到了地震,不過現在看起來,又不像是那麽回事。不知道楊軍現在怎麽樣了,我站在窟窿洞口,大聲對著暗室那邊喊道:“楊軍!你那裏還好嗎?”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倉庫裏麵又是一陣劇烈搖晃,就在我們慶幸躲到了安全地方的時候,又是接連幾聲巨響,整個倉庫的地麵突然塌陷。原本倉庫的位置變成了一個五六米深的大坑。

突然的變故驚得我瞬間腦中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之後,我就想跳到坑裏,把楊軍從地下給扒拉出來。但是還沒等我跨出這個大窟窿的時候,孫胖子就已經到了我的身後,他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領子,說道:“辣子,我們現在自身難保,你別再把自己搭上。”

我當時已經紅了眼,說道:“那楊軍呢?他怎麽辦?我們就這麽看著他被活活壓死憋死?”這時,孫胖子也有點急了。他兩隻手死死地拖住我,一張胖臉伸過來,壓低聲音對我耳邊說道:“辣子,不是我說你,誰告訴你楊軍會被壓死憋死的?你拿他當一般老百姓有意思嗎?”

聽了孫胖子的話,我腦中的思路開始清晰起來。對啊,楊軍是什麽人?傳說中的錦衣衛千戶,在鬼船上活了好幾百年的大特務,民調局六室三個白頭發之一。就憑他那一頭白發,恐怕死亡對於楊軍來說,也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
mk2258 發表於 2018-3-1 20:35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雨果出手

孫胖子看我臉上的漲紅慢慢退去,他索性拔高了語調,繼續說道:“放心吧,老蕭馬上就領人過來了,這裏的事情八成要驚動吳主任和楊梟。弄不好他倆已經在上麵井口邊上準備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在倉庫裏麵已經塌陷的地麵又開始輕微地抖動起來。

和之前地陷時發生的晃動不一樣,這次地麵抖動之後,在暗室位置的地麵上,附近有一個小土包鼓了出來。就在我們幾人的眼皮底下,這個小土包越來越大,孫胖子的手電光柱照在上麵,我們十隻眼睛不錯眼神地盯著,等到這個小土包變成一個土堆的時候,一隻漆黑的手臂從裏麵猛地伸了出來。

隨後這個手臂的主人從土堆裏爬了出來,這人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看清我們這幾人後,露出他滿嘴的小黑牙,笑了一下說道:“讓你們失望了……”

張然天……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從脖子到前胸都豎著露出一排弩箭的箭尖。另外還有一支弩箭已經貫穿了張然天的腦袋,在眉心的位置上還留著一截箭尾,看著就像是一根長螺絲鉚在了他的腦門上。在張然天胸口的位置,還留著剛才被大寶劍穿心而過的痕跡。不過這道貫穿傷口正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就在他現身的這點時間之內,這道傷口竟然眼睜睜地縮小了一圈。

我們這幾個人麵麵相覷,張然天能從塌陷的地下爬了出來,那麽楊軍呢?他不會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吧?我越想心中越驚,嘴裏已經忍不住向著張然天問了出來:“楊軍呢?他怎麽樣了?”張然天看著我聳了聳肩膀,說道:“楊軍……你說那個白頭發嗎?你猜剛才我爬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將那個白頭發一起帶出來?”說著,他又是一陣怪笑。

“辣子,你別和他廢話了。”孫胖子用極小的聲音在我身後嘀咕道,“哥幾個,不是我說,咱們風緊扯呼吧。這個黑小子剛才被楊軍折騰得不輕,又是剛從下麵爬出來,未必還有體力能追上……餘主任,你想幹什麽!”

就在孫胖子開始找後路的時候,雨果突然再次走進了倉庫之內,他迎著張然天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的這個動作別說我們這邊,就連張然天都是一愣,他竟然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隨後冷冷地看著越走越近的雨果。

這時的雨果主任隻穿著昨天主持婚禮儀式時的神父袍。隻是他胸前佩戴的十字架項鏈已經摘了下來,現在已經纏在了雨果的手上,不知道他這麽做有什麽企圖。雨果主任一直走到張然天對麵差不多十米的位置後,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先在自己的胸前虛畫了一個十字,隨後看著張然天說道:“迷途的羔羊,放下你心中的罪惡,回到天父的懷抱中吧。神愛世人,沐浴在天父的聖光之中,你的罪孽終將會被寬恕……”雨果主任說話的時候,張然天顯得有些緊張,他十分警惕地看著雨果,就連剛才對上楊軍的時候,也沒看見他有這副表情。

沒等到雨果主任說完,張然天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洋鬼子,別費吐沫了。有這時間你還不如和他們一起逃,也許我沒那麽容易追上你們。到時候你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張然天這話說完之後,我的心中突然一動。張然天的話中竟然在暗示讓我們逃走,他會網開一麵放我們一馬。而且從張然天的語氣當中,竟然對雨果還有幾分忌憚的意思。

“嗯?看不出來,以前真的小瞧雨果了。”孫胖子在我身後嘀咕了一句,不光是他,就連郝正義也是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皺著眉頭在盯著雨果和張然天兩人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之前有楊軍的警告,恐怕這時候孫胖子已經拉上我衝進甬路的盡頭了,那也看不見現在這樣的異象,不知道雨果的意圖,我怕幫了倒忙,也沒有上去幫手。雨果主任現在是一臉的莊嚴法相,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聽到張然天的話裏帶出了怯意,他又向前邁了一步,將十字架放在自己胸前的位置,說道:“世間萬物都在天父的注視之下,你現在放下惡業還不算晚,重回主的懷抱吧。”

看到雨果向自己走近了一步,張然天幾乎同時退了一步,不言不語地冷眼看著雨果主任。兩人就這麽拉鋸著。我們這邊看得莫名其妙,不過鴉好像看出了點名堂,他露出驚訝的神色向郝正義做了幾個手勢,郝會長也似乎明白了什麽,不過他隻是衝著鴉點了點頭,再沒有任何回應。

現在場麵上的事情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張然天身上的要害幾乎都受到過重創,這就樣還像沒事人一樣從塌陷的地下爬了出來,楊軍費盡心思都無法除掉的張然天,現在反而對雨果很是忌憚。在我的心目當中,六個室主任當中,雨果主任就是充門麵的,難道對這個外國人,我們都看走眼了?

這時,孫胖子湊到了郝正義的身邊,說道:“郝主任他大哥,您是老前輩,我們小字輩有什麽不懂的,還要靠您來答疑解惑。您說我們家餘主任這是打了什麽興奮劑了?早知道這樣,剛才就不用搭上一個大楊了。”

郝會長扭臉看了孫胖子一眼,他對孫胖子的態度一直讓我接受不了。本來以為類似這樣的事情,他這個宗教事務委員會的會長不會對一個民調局的小調查員講明白。沒想到郝正義對孫胖子還真沒有什麽隱瞞的。

“小胖子,難得你這麽客氣,我就教你一個。”郝會長重新轉頭看著雨果和張然天,嘴裏卻對著孫胖子說道,“現在看起來,張然天和你們那隻黑貓一樣,都算是十分完美的孽了。不過你也別指望你們那隻黑貓會對張然天有什麽威脅,與我們正常的人和貓一樣,人會怕貓嗎?”

這些話不是孫胖子想聽的,他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咱們能不能換個節奏直奔主題,別一會兒我們餘主任都動手了,我還不知道他為什麽敢動手。”

“本來想教你點知識的,是你自己不聽的,以後就沒這個店了。”郝正義的語氣稍顯不滿,但還是繼續說道,“孽是反著道家和佛家的認知原理誕生的,所以幾乎所有佛道兩教的法器咒文都無法對孽有什麽威脅。但是你們的雨果主任不一樣,他的宗教傳入中國太晚,孽自身不敢輕易地對抗這種法力,所以才這麽排斥。”

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還在僵持的雨果和張然天,說道:“張然天是不敢輕易地惹我們餘主任。不是我說,他是見識淺心裏沒底,不過他倆要是一定動手呢?誰的贏麵大一點?”聽了孫胖子的話,郝正義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郝正義說話的時候,雨果那邊已經出了新的狀況。雨果每前進一步,就逼得張然天後退一步。他們兩人一直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但是就這麽一路退了四五次之後,張然天突然變得急躁起來,他看著雨果的眼神之中,充斥著厭惡和警惕之色。

就在雨果不斷向前逼近的時候,張然天後退之餘將自己身上釘著的弩箭一支一支地拔了下來,最後除了他眉心處的那支還插在上麵之外(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其餘部位的弩箭都被張然天拔了下來。

雨果再次走近他的時候,這次張然天沒有退讓的意思了。他竟然迎著雨果的方向,向前邁了一步,隨後又是第二步,第三步……張然天的這個舉動讓雨果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張然天已然到了雨果的麵前。

張然天一臉的獰笑,他雙手的黑指甲瞬間暴長,看他的意思是要衝過來插進雨果的心髒之中。就在他的指甲馬上就要接觸到雨果身上的一刹那,雨果主任也動了,他掄起右手迎著張然天的左臉抽了下去。本來以為雨果敢這麽步步緊逼張然天,必定是藏著什麽驚人的手段,沒想到事到臨頭,他竟然會扇張然天的嘴巴,看得我心裏頓時涼了起來,要是抽嘴巴好用,還要楊軍做什麽?雨果這次八成是要交待了。

就在我猶豫是不是要給雨果報仇,過去拚命的時候,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雨果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張然天的臉上,直接將他抽翻在地。張然天倒地之後,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他想要重新站起來,但是身體不由自主地直打哆嗦,而且張然天雙眼的眼神有些迷離,使勁晃了晃腦袋,穩定了一下心神之後,張然天的身體才算穩當了一點,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等他站起來,借著孫胖子的手電光看去,張然天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看著好像是中風後遺症一樣。

這一巴掌打在張然天的臉上,卻也實實在在地嚇了我們一大跳。不光是我和孫胖子,這個結果也完全出乎郝正義的意料,我們民調局這幾個人當中,他最忌憚的是楊軍和蕭和尚,對於雨果主任,這幾年他在民調局的一舉一動都在宗教事務委員會的情報當中,張然天直接將他劃分在我和孫胖子的行列當中,沒想到楊軍都解決不了的張然天,會被雨果一巴掌打翻在地。

孫胖子看著雨果,瞪大了眼睛說道:“不是我說,張然天怎麽會這麽好消化,早知道這巴掌就由我抽了。不是我說,論扇嘴巴餘主任還是差點。”我這時已經看出了點門道,雖然知道孫胖子是在單純地胡說八道,這胖子未必沒看出來名堂,但還是向他解釋道:“大聖,你以為那麽容易?看看雨果打張然天的那隻手再說吧。”

雨果打人的那隻手上纏著十字架的項鏈,吊墜的十字架正好握在他的手心裏。孫胖子掉轉手電燈光照向張然天的臉上,果然,在他挨打的一側臉上,已經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十字形的凹痕。這一巴掌打得張然天七葷八素的,緩過來之後他就連連倒退,盡量地拉開了和雨果主任的距離。

不過這個時候,另外一位當事人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別扭。他似乎也沒有想到剛才的那一巴掌會有這樣的後果。看著他的樣子,我開始越發地懷疑起來,雨果主任的這一巴掌完全就是他的自然反應,這樣的結局就是雨果瞎貓碰上死耗子。不過我猜測雨果主任手上是有別的撒手鐧的,隻是來不及用,剛才那一巴掌其實就是條件反射,兩方都沒有想到這個嘴巴子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孫胖子看見雨果手中的十字架之後,突然對著他大喊道:“餘主任!不是我說,你那裏還有這樣的十字架項鏈沒有?先拿幾根讓兄弟們也救救急!”孫胖子的這句話似乎也提醒了張然天。就在孫胖子話音落地的一刹那,張然天低吼一聲,隨後他整個一個“大活人”在原地消失。

在張然天消失之後,這個倉庫中時不時地傳來他低吼的聲音。雨果看不見敵人,他掏出最後一瓶聖水,以自己為中心,三百六十度將半瓶聖水灑了出去。就見在雨果左邊不到兩米的位置,散出去的聖水浮在半空之中,並沒有落地。雨果眼尖,又是一巴掌向著這個地方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又是一聲清清脆脆的巴掌聲響起。雨果下手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張然天,他也是倒黴催的,還是剛才那張臉,又實實惠惠挨了雨果一個大嘴巴。再次將他打翻在地。

可能是有了上次挨嘴巴的經驗,雖然這一下子打得也不輕,但是張然天打了個滾之後,很快就站了起來。不過這次雨果主任也有了打人的經驗,等到張然天起身之後,雨果也跟到了他的身邊,一揚手,對著張然天打出了第三巴掌。

張然天起身之後,身體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眼睜睜地瞧著雨果這一巴掌扇下來,可就是躲避不了。“啪”的一聲,張然天第三次被打在同一張臉上。在他倒地的同時,雨果的第四巴掌又到了,緊接著是第五巴掌,第六巴掌……

最後張然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一側的臉上就像是含了個雞蛋一樣,已經腫起來老高。我們幾個人在後麵看得目瞪口呆,我開始懷疑張然天可能再受不了雨果的幾下嘴巴子了。

看到張然天被打得萎靡起來之後,雨果主任將另外一隻手裏的小半瓶聖水向張然天的嘴裏灌了下去。在聖水灌進張然天嘴裏的一瞬間,他突然一聲怪叫,嘴裏墨汁一樣的**噴了出來,雨果沒有防備這個,雖然向後退了一步,但還是有大半的黑色**噴到了他的衣服上。

張然天吐出來的黑色**充滿了血腥氣味,雨果接連向後退了幾步之後,才停住了腳步。他屏住呼吸將自己的神父袍脫了下來,雨果主任雖說沒有什麽潔癖,但是這衝鼻子的血腥氣已經熏得他連連幹嘔,要不是從早上就沒怎麽吃過東西,他現在還指不定吐成什麽樣了。

這時候的張然天已經癱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想不到被雨果一頓嘴巴子外加半瓶聖水就差點把他打回原形。過了半晌,也不見張然天再有什麽動靜,看來他八成是不行了。這時我有些等不及了,也沒和孫胖子打聲招呼,直接幾步就跑到張然天從地下爬出來的洞口。

說是洞口,其實這裏早已被沙土重新掩埋起來,我還是趴在張然天出來的土堆上,對著下麵大聲喊道:“楊軍,你怎麽樣了!給句話,還能不能動?說不了話就給點動靜,我好下去接你。”我喊完一嗓子之後,下麵還是死一般寂靜,沒有一絲的動靜。

這時孫胖子也趕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已經重新埋起來的土堆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辣子,大楊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你信不信?就算把他活埋一年,大楊再出來照樣活蹦亂跳的。”說到這裏,孫胖子的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就咱們這幾個人又沒有工具,就這麽幾雙肉手想把大楊挖出來,不是我說,基本就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雖然知道孫胖子說的也是實話,但是一想到眼睜睜瞅著楊軍就埋在下麵,我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我的心裏就像紮進了一根刺一樣難受。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雨果對我們說道:“沈、孫,我好像辦了一件錯事……”我和孫胖子同時轉頭看向雨果的方向,就看見雨果主任盯著還躺在地上的張然天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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