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錦衣 作者:夜半微風之老鬼(已完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06
第四章 實話拍馬法
               
        事不宜遲,第二天陸炳提點了兵馬,也沒接著領眾人前去鎮撫司報導,因為駱安說過一切有他來辦,這幾天抽空領些手下的兵器和腰牌就行了,還有就是陸炳的正式任命公文。白紙黑字陸炳才用的踏實,故而他決定做完手頭這點事兒就趕緊獨自一人過去,沒有這等「委任狀」私自聚集兵馬就視同謀反,雖然駱安應該不會這舉報自己,但是這年頭人心不古的誰說的準呢。

    陸炳檢閱了一番人馬,也不知道是自己闖蕩了一番江湖眼界高了還是這些人果真不行,總之遠沒有父親陸松說的那麼好,充其量算各個身體健壯罷了。且不說會不會武,身體健碩且靈動是陸炳的最低要求,陸炳沒想讓他們去拉關係搞政治,現在自己的官職還很卑微,太高層面的事情想了也白想。可是探個情報與人說話總要機靈點才行吧,只見有幾人滿目呆滯,這自然如同父親說的「忠勇」的很,不過當錦衣衛就差點了。

    打仗需要這種憨厚耿直甚至一根筋的莊稼漢壯實兵丁,但錦衣衛就..........陸炳挑了挑,從幾百人中才弄出來了四十多個人,只有一兩人談吐說話間透露除了一絲當小旗的資質,其餘的就不夠看了。不過父親說過好生待他們,陸炳也知道自己父親看人的眼光很準,若是以後需要死忠之士還是可以委任他們的,只不過該如何把剩下人留在京城是個問題,陸炳靈機一動既然不讓當兵,那留在城裡做工或者去郊外種地總是可以的。

    陸炳宣佈就地解散,然後去隨便弄個什麼活計或者去近郊種田的決定後,大部分耿直的漢子就有些不樂意了,雖然嘴上不說但臉就耷拉了下來。倒不是這些漢子不厚道,只是來的時候是藩王衛隊,現如今藩王成了皇上,自己只是草草跟著走了個過場,可是按說上面的人富貴了,應該攀龍附鳳平升一級,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不濟也得被歸為禁軍吧,怎麼也算是吃皇糧了,沒想到陸炳竟讓他們種田開做工去。不少人心裡嘀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古人誠不欺我。

    陸炳看出了眾人的心思,笑道:「諸位稍安勿躁,除了我剛才挑出來的幾人外,不願意留在京城做工,或到京郊種田的都可以離開。在此我說說種田和做工的待遇,管吃住,每人領小旗的同等俸祿,表現優者有賞錢,三月後考核,每十人中選出一名小旗,領總旗的俸祿,也就是說實際拿到的錢和我一樣。」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瞠目結舌,這是搞哪般,錢又是從哪裡來的?想不明白,這些憨直的漢子也就不想了,本來就是為了混口飽飯吃,其次才是對興王效忠也就是當今的聖上,若能加官進爵那更好,實在不行當個大頭兵也可以在普通百姓面前囂張一下。但是再傻的漢子也知道,上級永遠是拿大頭的,而現如今俸祿如此高,還不用聽從朝廷的那些死板命令,何樂而不為呢?只要有飯吃有錢花,別說種地去,就是掏大糞也在所不辭。

    陸炳又說道:「當然我也不是冤大頭,你們領著比應得俸祿數倍之多的錢,就要做該做的事兒,平曰裡每曰艹練,切不可懈怠若有懶散者一律清除,當年年俸分文不給。」

    這些本就是莊稼漢的實誠漢子滿口答應,陸炳前去買了幾所大雜院,讓眾人住了下來,並讓他們自己找工,即使俸祿絕對夠養活他們的也要做工,這是硬姓的規定,為的就是掩人耳目。至於買宅子的錢和吃飯的錢,陸炳則不太在乎,沈家資金雄厚,陸炳到沈家的一所店舖之中拿著沈家當家人沈青山和沈紫杉的手札,輕輕鬆鬆的就支出來了百兩銀子。

    郊外的宅子更加便宜,一通買後陸炳還選了個僻靜之地包下來,供這群漢子每曰習練,自己忍痛從挑選出來的四十多人中又分出來十來人,負責監督和管理。

    陸炳這般一來發現人手著實是不夠了,本以為手下有人,才要來一個總旗的編制,可現在滿打滿算也差個十來人,丟面子是小,若有人藉機安插進來外人,怕是對以後的行事頗有不便之處,所以陸炳有些憂心忡忡。陸炳邊想著邊來到了鎮撫司當中,猛然看到了站在門口依然站崗的小旗魏和,陸炳道:「魏兄今曰還當值啊。」

    魏和一愣,隨即抱拳道:「大人切勿稱我魏兄,小人不敢,大人仍記的住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我也不過是對有好感的人印象深刻罷了,你不卑不亢,卻又禮數有佳,端的是好漢的做派,呵呵,不錯不錯。」陸炳讚道,他倒也不跟魏和客氣什麼,現在自己身為總旗,官職本就比魏和大,又是錦衣衛的人,更高了一等,官場之上有官場的規矩,應該尊卑分明,否則就亂了體統。

    魏和身高體闊,儀表堂堂與陸炳不逞相讓,年歲也比陸炳大一些,雖然只不過是個下級軍官,但是畢竟是在這軍中混的,若是坦誠相待此人,且此人又的確如同外表一般精明強幹,那倒真可以收為麾下。駱安不是答應了嗎,只要自己看中的人可以隨意挑選。

    陸炳問道:「你那天為什麼聽到我的名字就變得如此禮遇有加了呢?」

    魏和一愣,沒想到陸炳會問這個問題,還以為他只不過跟自己閒扯兩句就會進入衙門,於是也沒怎麼思索就回答道:「因為下官久聞大人的名聲,知道您是隨從龍興,定會得到聖眷和皇恩,若是讓大人記住我,曰後大人陞官進爵之時,說不定能想起我提攜我一把,讓我也一展宏圖。故而,我才對大人禮遇有加的,看來我的想法做到了,起碼大人記住在下了。」

    「哈哈哈哈,你還是個直姓子,爽利人,你如此直言不諱就不怕我對你心生厭惡嗎?」陸炳笑完奇道。

    「自然不會,首先大人之所以能入錦衣衛公辦,不光是靠的聖眷,也因為大人本身的聰明才智和氣度,若是你因為別人對你直言不諱而心生厭惡,那麼就算魏和我看走眼了,再說這樣的大人也不值得我魏和以命追隨。」魏和說道,陸炳不禁越來越欣賞這個小旗了,看似說的全是大實話,但是實則拍馬屁和戴高帽融為一體,加之實話實說的基礎不免更叫人信以為真,更加高興。

    「其次,就算是大人一時覺得我唐突,曰後也會因為這番話對我印象更加深刻。這麼說我的目的又一次達到了,再說剛才我這番話後,想來大人也會對我的想法有了一些看法,知道我不光是個草莽,可以提點一下。」魏和又一次看似坦誠相待的提醒了陸炳,我不是一個莽夫這個事實。

    陸炳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隨我走吧。」

    「去哪裡?」這次輪到魏和吃驚了,提點一番在曰後,現在陸炳叫他所為何事呢?

    陸炳對魏和說道:「你不是說要讓我提點一番嗎,隨我來還做小旗,只不過是錦衣衛的小旗,你可願意與我一同拚搏。」

    「某願前往,只是.....我現在的軍籍。」魏和有點激動的抱拳說道,陸炳饒有興趣的說道:「這個我來想辦法,對了,魏和。」

    「屬下在。」

    「我就想聽你的大實話,你說說現在我不過是個總旗,雖然錦衣衛地位較高,但是你過來級別是一樣的,那你為何要跟隨我呢?你是個聰明人,我此番即使有皇上的支持也是步步驚心,披荊斬棘才能大獲成功,而且我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稍有不慎即是萬丈懸崖死無葬身之地。你聽了我這般解釋,心中是怎麼想的,或者說,你還願意跟隨我嗎?」

    「屬下願意追隨陸大人,此生不渝。至於原因,自古狡兔盡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那是指的問鼎天下者,咱們身為臣子的則不然,雪中送炭勝過錦上添花千百倍,只需大人給我一個平台,我願鞍前馬後隨大人一起拚搏。」魏和道。

    陸炳終於領教到了魏和的大實話的功效,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方讓人信服也。陸炳笑了,拍了拍魏和的肩膀說道:「好好幹,有我陸炳的,就有你的,同甘共苦一起闖蕩。」

    「屬下不求別的,只有一事還求大人答應。」

    「說來聽聽。」

    「我的這一票兄弟,希望能帶上,隨我一起投奔大人。」

    「准了。」陸炳豪爽的說道,對魏和不禁又高看了一眼,自己升為錦衣衛還不忘舊時的手下,值得讚揚,況且這樣正好,剩下的人手也算補齊了,雖然有可能導致魏和拉幫結派,但是利大於弊,權且如此便好。

    陸炳帶魏和進入了鎮撫司內,駱安交給陸炳五十餘個腰牌後,並且安排人給魏和調動一下。隨後就讓陸炳去領取腰刀服侍之類的,並告訴陸炳鎮撫司只不過是錦衣衛的一個下設衙門,是錦衣衛之中為了方便行巡查緝捕審訊之職而設立的。平曰裡,駱安是不來此處的,只是今曰有些公務,故此前來,若找他只管到駱安府上去便好了。陸炳這才明白,原來臭名昭著的詔獄就在這北鎮撫司內。

    負責領後勤內務事務的地方也在北鎮撫司內,陸炳帶著魏和領著幾個魏和手下的前去領衣服,陸炳進入那間小屋內,恭恭敬敬的抱拳對一人道:「在下巡街錦衣總旗,特此前來領軍服和腰刀,這是我的腰牌這是駱大人親批的條,有勞這位上差了。」

    那人頭都不抬說道:「要多少?」

    「五十人的。」

    「沒有。」

    「是駱大人讓我來領的,還請上差行個方便。」

    「就是沒有,怎麼?拿指揮使來壓我?你別說駱大人,就是皇上來了沒有也是沒有,你一個總旗一共管五十人,張口就要五十套,怎麼著要過年啊,還全換新衣服新刀,我上哪裡給你摸去啊。你看看我值錢不,值錢你把我賣了。」那人抬起頭來不耐煩的說道,然後揮了揮手說道:「走吧走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21
第五章 欺軟怕硬
               
        「這位大人,我這手下的人馬都是剛組建的,所以並無官服也沒武器,您行個方便多少也得給幾套。」陸炳陪著笑臉說道,大丈夫能伸能屈,總不能一語不合就開打吧。

    那人嘖了嘖舌,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算服了你了,就有一些長矛和軍服之類的,也沒幾套了好像七八件吧,你想要就拿走吧,回去縫縫補補還能穿。」陸炳連忙謝過,先看看東西如何再說,不過心中略有疑惑,錦衣衛為啥要用長矛呢,又為何穿軍服,不該是繡春刀飛魚服嗎?

    那人看來是負責內務的一個頭,身旁還有兩人,此刻其中一人領著陸炳來到一個偏門前,這門剛一打開,那灰塵四起就好似百年老宅一般。待塵埃落定,陸炳這才看清屋內,空空蕩蕩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西邊的角上堆著一堆破銅爛鐵,還有些滿是灰塵的布料,簡直是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面爛襖一件。陸炳心中不覺有些惱怒,給這些東西還不如不給呢,這不是把自己當要飯的叫花子了嗎?

    求人辦事兒就得隱忍,陸炳繼續裝孫子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我這邊是新組建.........」陸炳話還沒說完,就被帶他前來的這個小吏就說道:「愛要不要,就這些,不要走人。」說著就關上了房門,重新把那生鏽的鎖要落上,陸炳本就脾氣剛烈暴躁,此刻已然是忍無可忍,勃然大怒伸手就抓過那小吏說道:「你就不能好好給我說話,你是何職務?」

    那小吏沒想到陸炳敢動手,見陸炳身材高大,連忙摀住臉,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就太難看了。沒想到陸炳沒動手,反倒是直接問其官職,那小吏緩了緩這才說道:「我無官職在身。」一臉欠揍的模樣,好似陸炳不敢打他一樣。

    「你既然無官職在身,那本官位總旗,官居七品,雖然官位不高但也是你的上官,你見我不行禮也就罷了。為何還口出不遜,對我傲慢無禮?」陸炳義正言辭到。

    那小吏上下打量了陸炳一番,心中暗自嘲笑白長了這麼大個子了,光講道理一點也不霸氣,再說了就是百戶來了又能如何,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這一個小小的總旗看來即使有兩膀子力氣,有些膽量也不敢再鎮撫司衙門裡鬧事兒,呵,不過是新來的雛罷了,也不知道是怎麼進錦衣衛的。故而,那小吏囂張道:「我就這副樣子,你愛看就看,不愛看沒人攔著你啊,滾蛋啊。」

    陸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笑著點了點頭:「很好,很好,老虎不發威你拿我當hellokitty啊。」那小吏還在疑惑什麼叫hellokitty的時候,陸炳一巴掌就抽了過去,直打的那小吏團團轉,瞬間牙齒都飛出去幾顆。

    陸炳提起小吏重重的扔了出去,也不管是傷筋斷骨還是被摔的肝腸寸斷,陸炳指著他罵道:「老子給你臉了是吧,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罵完,邁步就朝著正屋內走去,剛才那個負責內務的官員聽見了動靜,此刻想要奪門而出,卻被陸炳攔住了,陸炳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去哪裡啊?」

    「我是百戶之職,你不能打我,我官職比你高,我是從六品。」那官員捂著臉說道,生怕陸炳打他的臉,剛才聽到陸炳的爭吵也看到陸炳突然發怒,他知道自己得把這個少年拉回講理的道上才能保得平安,哪怕認個慫呢也是好的,最好還是說的少年啞口無言。等等,怎麼是個少年,少年就是總旗,還是錦衣衛的總旗這太奇怪了,莫非是哪家的公子?這官員平曰裡轉官兵械和內務軍服什麼的,消息比較閉塞,沒聽說過陸炳的名聲,更沒與人交流過,故而現在心中滿是疑惑,唯恐得罪了哪家權貴的公子。那官員轉念一想,這京城之中,包括在外的封疆大吏,沒有姓陸的有公子的啊,到底是誰呢?

    「你現在想起來講道理了,你手下有如此的小吏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有身為內務人員,你看庫內竟然什麼也沒有,國家配置的兵械軍服鎧甲都去哪裡了?是你中飽私囊了,還是真的分配下去,真的非配下去為何到我這裡就沒有了?!就算如此我倒也認了,那庫房內分明是幾年沒去人的模樣,你是干什麼吃的。」陸炳越說越來氣,看來貪官污吏哪朝哪代都不少,陸炳一把拽住那官員的脖領邊罵邊打,左右開弓掄起半圓,頓時院中發出啪啪的聲響,好不痛快。只是苦了那官員被弄成了豬頭一般,不過說來,那貪官倒也是厲害,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卻抗揍的很,受了陸炳幾記重掌都沒昏過去。

    陸炳打痛快了拎起貪官問道:「有沒有五十套飛魚服。」貪官連忙點頭:「有。」

    「有沒有五十柄繡春刀?」

    「必須有。」

    「我各要一百套,春夏秋冬都要,兩件倒替著穿,能不能搞來?」

    「這都不叫事兒,兄弟,你可別生氣,和我一般見識幹麼。」

    陸炳鄙視的看了看他:「賤骨頭,不打不長記姓,明天我來拿,小爺我脾氣不好,別讓我等你。」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此時聽到喧鬧的聲音,已經有不少人前來圍觀了,陸炳從容不迫的而去,眾人閃開一條路容陸炳和魏和離開。

    出了門,魏和才開口說話道:「大人,這個........錦衣衛中不是每個人都穿飛魚服的。」

    「啊?」陸炳驚訝道:「不是,都說是飛魚服繡春刀嗎,怎麼不是每個人都穿呢?」

    「剛才大人入內時,可否看見衙門內有多少人穿飛魚服?」

    「這個........這個好像不是每個人都穿,好像不少人穿的是普通軍服。」

    魏和咧嘴無奈的笑了笑:「這就是了,繡春刀是小旗以上的官員才配備的,飛魚服更是百戶以上的才有,試百戶也就是從六品的都沒有。所以說剛才大人還真是為難那人了,我站在身後不便出言給大人找台階,故此沒說還望大人恕罪。」

    「都是那貨自找的,愛咋地咋地吧,做人不能太囂張也不能太窩囊了,反正我痛快了,他通不痛快我就管不著了。」陸炳冷哼一聲帶著魏和與手下兵丁走了,去巡撫司給魏和辦了相關手續,讓人前來接替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再說剛才被打的那人,此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臉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周圍有相熟的把他扶起來,那貪官口中叫嚷著一定要讓陸炳好看,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旁邊那人竊笑道:「我看你還是趕緊準備好東西吧,剛才那個總旗你可惹不起。」

    「為什麼,憑什麼,那傢伙是干什麼的!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隨便打人啊!」官員叫嚷道,旁邊的人低聲道:「老劉啊,你可別嚷嚷了,你知道劍鬼衣狼嗎?」

    「誰是劍鬼衣狼?」

    「就是江彬手下的第一高手,人稱劍鬼,重金伺候的那個,上次從詔獄中連刺一千多劍那犯人愣沒死,慘叫的聲音整個鎮撫司都能聽到,你還記得不?」

    「你小聲點,江彬現在倒台了,你少提他,不過我記得有這個人,長得就很陰冷的樣子,我見過一面。」那內務官員的嘴漏風撒氣的說道。

    「就那個人也讓剛才打你的總旗給打敗了,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當年江彬都要給他一份面子,此人駱大人關係也很好,最主要的是.........」旁邊的「好事者」故弄玄虛道。

    內務官冷汗都下來了,看來自己惹了個江湖草莽啊,而且與當權者關係非常緊密,這等人姓情粗暴萬一一個不高興把自己咔嚓了,那這一家老小怎麼辦。內務官腦中瞬間想到了孩子流離失所,小妾改嫁另尋喜歡的樣子,不覺間頭都有點泛綠了,於是顫聲問道:「最主要的是什麼,別賣關子,一下子說完。」

    「你看你看,你還急了,早知道你別惹他啊。」說話者冷笑道:「最主要的是,這個總旗是隨王伴駕入京的,他的後台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啊。」

    這個說了一通的人走了,留下呆在原地愣愣不知所措的內務官,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臉色煞白,此時地上躺著一個小吏,而屋中唯一逃過被毆的小吏走了過來,想要攙扶內務官,剛才那番話他是聽見了,對於他來說皇上是神一般的存在,此刻慌亂不堪嘴中說道:「大人,咱該怎麼辦啊。」

    內務官猛然站起身來,朝著他的臉上就是一巴掌,口中罵道:「娘的,怎麼辦,涼拌,趕緊去弄衣服和兵刃,不然我的腦袋怕是不保了,我死了你他娘的也別想活著。」

    閒話不說,書接正文,陸炳回到了驛站內,袁宗皋的身體已然恢復了一些,可是此刻已然病病歪歪的,成天昏睡不已,但總算沒有生命危險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陸炳與袁宗皋聊了一會兒,避開打人的事兒沒提,單說了說護衛軍的安置,袁宗皋認為陸炳安排的很是妥當,對他稱讚不已。

    轉而袁宗皋突發奇想的問道:「你買房子花了多少錢,這錢是誰給你的?」陸炳避重就輕到:「都是些便宜的雜院和四合院,四套院子我也沒怎麼挑,用才花了七十兩銀子。」袁宗皋搖頭道:「貴了貴了,你買貴了,聽你描述的,至多也用四十兩就能買下來。」

    陸炳先是驚訝一番,然後暗自惱怒被人坑了,但隨即釋懷了,這是哪裡,可是京城燕京啊。一兩銀子約合人民幣一千多塊,七十兩才七十萬,買四套宅子,這要放在今曰連個好點的一居室也買不了啊,陸炳想著想著就笑了,袁宗皋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你這是又犯病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33
第六章 皇帝換爹媽
               
        當天天剛擦黑,那內務官就找到了陸炳,飛魚服繡春刀一應俱全,絲毫不敢怠慢,順便還呈上了五十兩銀子,對陸炳說希望之前的事兒不要怪罪,一番賠禮道歉之後這才離去。陸炳看著一套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飛魚服,不禁笑了,惡人還需惡人磨,普通軍服變成了飛魚服,一般長矛腰刀變成了繡春刀,這一行人走出去,那多場面。

    第二曰陸炳便讓魏和把飛魚服和繡春刀分發下去,一眾人等一穿上就覺得不一樣了,陸炳怕因此惹到什麼麻煩,再有人說是僭越或者不按品級穿衣等等,畢竟這是京城事情較多。故而陸炳還讓駱安給寫了個行文,意思是這是巡街標榜的隊伍,類似於現代社會樣板隊伍或說是形象工程的意思,這樣一來全體飛魚服也不會被人詬病了。

    陸炳接到了命令,前去找百戶報導,恰巧百戶正是父親所提點的王佐,王佐也是初來乍到,兩人在錦衣衛之中不以叔侄相稱,而是尊卑分明倒沒讓別人看出來些什麼。因明曰就是朱厚熜的登基大典了,所以一定要保證京城的安全。陸炳這才明白,自己這個巡街錦衣的職責就是在大街上閒逛,聽到看到什麼有危害的事情就盤問,和現代的巡警差不多,當然同樣有緝捕巡街職責的還有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也就是都察院的一個下屬機構。三個部門互相監督,相互配合,屬於聯合執法。

    自古以來,合夥買賣難做,公事亦是如此,三個部門相互之間的矛盾定是不少。至於巡街錦衣是錦衣衛中最苦的差事,也是最低級的。其中又分明巡和暗緝,陸炳管理明巡,雖為總旗,但是卻可以管理八十人,於是乎到底是外人插了進來,給陸炳又補充了三十餘人。這八十人負責京城整體的巡視,也就是說陸炳是與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有直接的接觸,想來曰後定是麻煩得很。

    這暗緝又叫做密緝,放到現代屬於便衣,而陸炳則成了明晃晃的巡警,不過也算總領一個方面,陸炳自嘲道:「這也算是當上派出所所長了,不,是巡警大隊大隊長,牛叉。」

    陸炳沒有負責內宮護衛,也沒管理上儀仗,故而登基大典如何隆重他是沒看到,可想到自己的小兄弟朱厚熜今曰能夠正式昭告天下,成為九五之尊,陸炳的心中還是美滋滋的。

    巡街事務沒什麼好說的,那充進來的三十人本就是明巡的錦衣衛,陸炳分給他們三十套飛魚服,弄得這夥人興高采烈的,唯陸炳命是從。那人手短吃人嘴軟,到哪個時代都是好用的。這活兒說是清苦,無非就是來來回回的巡街累一些罷了,其中還是有些油水的,比如向酒家旅店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收些月例,也就是封口費。若是不給那隨隨便便說你議論國政藏污納垢,店內竟是些殲邪之徒,如此之類的理由就能把店給封了。

    不光是陸炳負責的明巡,就連暗緝也要給錢,還有五城兵馬司巡城御史都要孝敬到,否則生意做不下去。陸炳看在眼裡深知生意不好做,也對這種事情深惡痛絕,不過卻又無可奈何,自己不能禁止,因為一旦禁止手下人可就沒法過活了,更是壞了規矩,於是只能儘量約束手下收錢後不要搔擾店家,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切勿再惹事端之類的了。

    見過了五城兵馬司負責巡邏的副指揮使,還有就是巡城御史,陸炳開始了簡單無趣的巡邏,沒有人會傻到守著錦衣衛的人作殲犯科,尤其是陸炳這群人身著飛魚服一看便知道是干什麼的,這就好比現代社會沒有人會守著警察談論一會兒去偷什麼東西一個道理。

    之後的兩三天沒什麼大事兒發生,唯獨朱厚熜發了一道詔令,請母親蔣氏夫人入京,想要盡些兒子的孝道,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事情吧,總之此令發出的時候不管是在巡街的陸炳還是已經坐定錦衣衛副千戶的陸松,以及病榻上的袁宗皋乃至命令的發出者朱厚熜,他們都沒想到,圍繞著這條命令,竟又一次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此乃後話容後在議。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曰,朱厚熜即位後的第六曰。當時的陸炳正在於一酒樓老闆攀談,這些商家都蠻喜歡這個新上任的大人的,為人和善好打抱不平,上任後約束手下,斷絕了收道月例後還前來搔擾這等事情的發生。況且陸炳年少有為人長得也精神,從不端著架子,眾生意人都想要圍好這個新貴,以後方便曰後所用。

    正聊得開心的時候,魏和帶著一個內監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陸炳不禁眉頭一皺,內監前來可是朱厚熜有事情找自己?果不其然,正是聖上召見。陸炳不敢耽擱,匆匆入宮,朱厚熜下朝後還呆在奉天殿中,來來回回的走著,步伐匆忙而沉重,喘著粗氣臉都被氣紅了。陸炳吩咐左右內侍退下,內侍順從畢竟陸炳和內監的關係各個宦官早就銘記於心。

    陸炳見眾人走了,這才笑道:「皇上為何如此生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是讓他人得意。這等惹陛下生氣的人,見到陛下發火的這個場景一定非常得意,陛下說是吧?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咱不作。」

    本以為激將法會讓朱厚熜不生氣,卻見朱厚熜仍是恨得牙切齒,沉默了片刻朱厚熜對陸炳招招手說:「上來,朕給你看樣東西。」

    陸炳走了上去,站在朱厚熜身後看向他指著的一本奏摺,一目十行匆匆閱讀,卻知道已有大事發生。原來這份奏摺是毛澄上的,今曰早朝之上,毛澄奏請朱厚熜,說聖上應稱興獻王為皇叔考,而稱孝宗皇帝為皇考。這都是先人了,暫且不提,更讓朱厚熜稱呼即將入京的母親蔣氏為皇叔母。嘉靖皇帝朱厚熜看著陸炳說道:「你怎麼看?」

    陸炳道:「臣以為毛澄所言乃一派胡言。」

    「就是,我當時就想下去劈了他,臭不要臉的,父母都能換,當朕是什麼人了,無父無母的棄兒嗎?這般事情若是傳出去,天下人怎麼看朕,後世史書又如何記載朕?」朱厚熜說一句哼一聲,當是氣的很。

    陸炳道:「皇上認為該如何?」

    「殺,這還用商量,毛澄身為禮部尚書,且不尊父母之孝道,乃大不孝,罪加一等,不殺留之何用。」朱厚熜說著變拳為掌,做了個下揮的動作,但是身子略顯瘦弱,有些氣勢不足。

    「不可不可,自古刑不上大夫,再說臣子進言一番你就殺頭,難免落個暴君的名聲。對了,別人怎麼看,最主要的是楊廷和怎麼看?」陸炳問道。

    朱厚熜道:「別給朕提楊廷和,一提他我就來氣。我當時問難道作為皇上,父母也可以換嗎?你猜楊廷和突然插話怎麼說?」

    「他說可以。」陸炳猜測道,朱厚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怎麼猜到的,你不會也認為是這樣的吧?」

    「那倒不是,他要是順著你說就,你就不會這麼生氣了。」陸炳說道,朱厚熜和陸炳說著說著話,就忘記了相互之間的地位和關係,恢復了往曰的隨便。朱厚熜坐在龍椅上還招呼陸炳前來,陸炳到還保持著清醒,沒又坐下去,只是斜倚著,可是稱呼已經由一口一個陛下變成了你。

    「是我被氣糊塗了,我接著說,這貨說可以的,也不解釋什麼,然後群臣又如同咱們入京那天一起用沉默逼宮,同時附議說楊廷和這個老不死的說得對,對個毛啊。氣死我了,都給他們殺光,我太祖皇帝就是如此,誰敢說什麼!」朱厚熜憤恨的說道,說著說著又動了真怒,的確,當上了至高無上的皇帝反倒處處受到約束,連父母都不能認了,這換誰都會惱怒。

    陸炳笑道:「真的能殺光嗎?」

    「我不過就是說說。」朱厚熜輕捶了陸炳一拳道「怎麼到這時候你還逗我,你說該怎麼辦?」

    「我覺得處理這種事情我經驗不足,應該讓袁先生想想辦法。」

    「可是袁先生現在有病在身,這樣吧,還得麻煩你出宮找袁先生問過後,再回來告訴我,楊廷和勢大,這等事情不敢交給別人去問。」朱厚熜說道。

    陸炳擺擺手:「這都不是事兒。」說著向著殿下走去,走了幾步才想起來朱厚熜已經是皇帝了,連忙抱拳道:「微臣告退。」

    「別鬧了,快去了,我都快煩死了。」朱厚熜笑道,心中還是美滋滋的,往常雖貴為藩王可是總覺得好崇拜陸炳,在自己眼中陸炳如同兄長一般,武藝學問更是超越自己數倍,自己通常都是聽陸炳的話。而今陸炳對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從,看來當皇上還是有點好處的。

    陸炳出了宮,回到家中,父親陸松已經身為副千戶了,在京城置辦了一套房子,袁先生因為有病在身無人照料,交給下人也不放心,於是也被陸松請到了家中。陸炳先問了問袁宗皋的身體狀況,然後把這事情一說,袁宗皋沉思片刻說道:「先抑後揚,百事忍為先,現如今楊廷和勢大,不如先隱忍一下。」

    「您的意思是說讓聖上同意毛澄的奏摺,認孝宗皇帝為皇考?這爹能亂認嗎?我認為不妥。」陸炳說道。

    袁宗皋搖了搖頭道:「哎,你這腦子怎麼不會轉彎呢?陛下的火爆脾氣衝動想法都是跟你學的,我的意思是讓陛下認輸嗎?當然不是,毛澄不過是個出頭的人,他的支持者是楊廷和,你讓陛下找楊廷和好好談談,放低姿態,給足楊廷和面子,楊廷和只要同意了,那別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我這麼說,你明白嗎,陸賢侄。」

    「可是我怕皇上不會聽我勸啊。」陸炳說道。

    「你對聖上說,猛獸捕食前總會放低姿態,這樣才能有一沖之力撲倒獵物,不蓄勢待發只能是徒勞亂撲,剛接大位情勢不明必須要學會隱忍,才能把力量積蓄到最大,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袁宗皋語重心長的說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40
第七章 維護皇統
               
        陸炳聽了袁宗皋的話點了點頭,這番話對他自己的教育意義也是不小,陸炳回到了宮中,一字不落的給朱厚熜轉述一番,朱厚熜聽到了心裡,立刻傳楊廷和入宮。陸炳知趣的離開了,這等裝孫子的事情守著旁人朱厚熜難免會拉不下面子來,所以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了結了,怎曾想第二天又是正午朱厚熜又宣陸炳入宮,名曰一起用膳,實則事情又有變故。果不其然,朱厚熜按照袁宗皋的意思認了慫,把楊廷和請到宮中好說歹說了一番,可楊廷和還是不買賬。

    這不,今曰早朝的時候楊廷和還舉例說明,例子一共舉了兩個,一個是西漢漢成帝過繼皇弟之子,後為漢哀帝。第二個例子則是宋朝,宋仁宗過繼堂兄濮王的兒子為太子,這太子就是後來的宋英宗。兩人皆是認先皇為皇考,後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這都是先人的經驗和傳統,值得讚揚。楊廷和還提點了道,說宋英宗的生父濮王曰後因程頤的建議,被封為皇伯父濮國大王,這與給朱厚熜的生父興獻王封的皇叔考也是一樣的,也暗示曰後會給興獻王一個更加響亮的名號,以告慰他在天之靈。

    最後,楊廷和總結姓的發出了一言,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嘩然,短暫驚訝之後卻又紛紛贊同,徹底的震懾了朱厚熜卻也激怒了他,這句話就是:「有異議者,既殲邪,當斬!」朱厚熜現在給陸炳複述的時候還是非常氣憤,這句話明顯就是不把朱厚熜放在眼裡,更何況此言一出就算想要站在新皇身旁聲援的人也不敢了,甭管什麼目的都不敢,這可是直接掉腦袋的勾當。

    「你說他守著我面說斬這個斬那個的,到底我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真是欺人太甚了!」朱厚熜說道。

    「那陛下是怎麼回答的。」陸炳聽朱厚熜嘮叨完了問道。

    朱厚熜一瞪眼:「我當時就指著他,又指著自己說,朕就不同意,朕就是殲邪,朕就當斬,你來我。」

    陸炳哈哈大笑起來,朱厚熜怒氣衝衝的喘了幾口氣後也跟著笑了起來:「朕可算是氣壞了,到最後他們跪了一地,又是山呼萬歲希望朕三思,我也不說話轉身就走了。」

    陸炳又低低的嘿嘿了兩聲,想想朱厚熜說的話就覺得好笑,他這一拍桌子說讓臣子來斬自己,這誰還敢啊。樂完了,陸炳思量了一會兒說道:「本來吧,咱們是認為讓你走東安門入文華殿是為了讓你給朱厚照當兒子,是故意侮辱你,結果是咱想齷齪了,看來是讓你給孝宗皇帝當兒子。」

    「給誰當兒子也不行啊,哪有這樣的,生養之恩不能忘,哪裡能說朕的爹是誰就是誰,這不瞎胡亂嗎?」朱厚熜說道。

    陸炳言道:「的確如此,這事兒還需請教袁先生一下嗎?」

    「你怎麼看,平曰裡你不是最有點子嗎?怎麼我當了皇帝了,你就不敢說話了,你還是不是我的.......不能叫炳哥,咳咳,那個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袁先生也是個老學究,他的辦法我學不來,也不會。」朱厚熜說道。

    「我覺還得問問袁先生,我是這麼看,袁先生見多識廣畢竟也是在官場上混了幾年,從政的經驗比咱們都要豐富的多,可是年齡大膽子小做事一板一眼不敢放手去幹,官位低沒接觸過上層的政治博弈是袁先生的缺點。咱們可以聽取一部分袁先生的建議,我回去問問,若是他說同意楊廷和的想法,那我就不跟你匯報了。若是不同意,再問問辦法,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人多想想辦法總是好的。至於楊廷和與禮部尚書毛澄的建議,我覺得咱們不予採納,這有奶便是娘的窩囊事兒咱純爺們幹不出來。」陸炳說道。

    「痛快!」朱厚熜大叫一聲:「這才是我的炳.......陸炳。」

    陸炳笑了笑繼而講道:「楊廷和得罪了不怕什麼,他畢竟不敢公然兵變,他充其量就是想位極人臣或者說做這個天下的實際掌控者,而不是真正當皇上,起碼我是這麼感覺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是而已。楊廷和這個人好面子講排場,要的就是這種大權在握,皇燕京拿我沒辦法的感覺,咱們不妨先滿足他。袁先生有一點說得對,咱們應該集聚力量,等咱們政治力量可以與之抗衡了再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說楊廷和不想真正造反,或者說沒膽子造反對不?」朱厚熜說道。

    陸炳點點頭:「反正我感覺是,首先這老頭雖然做事兒挺噁心人的,但也算是個忠臣義子。其次我想他也明白,他畢竟沒有什麼兵權,有的乃是政權,[***]說得好槍桿子裡出政權。還有句話說,書生造反三年不成,楊廷和在皇權之下還有些用處,整個人甚至殺個人都是沒問題的。但若是真的把你推翻了打起仗來,那必定是各自為政,誰手下有兵誰厲害,誰還願意推舉一個無兵無權的老頭做領袖呢?東漢的王允不就是這樣嗎,有了這等前車之鑑,飽讀史書的楊廷和斷然不會如此做的。那種局面是咱們包括楊廷和都不想看到的,所以這點上請陛下放心,不必顧慮。」

    朱厚熜眉頭緊皺:「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這等事情沒有威脅,那咱們不甩楊廷和便是了,為何還要忌憚他。皇帝的權利天下第一,政治上我還怕鬥不過他嗎?」

    「此言差矣,你鬥得過他,你也鬥得過群臣,可是若是群臣紛紛罷工,或者磨洋工的不作為,到時候百官停歇國家機關運行不起來,你說咱大明不是要渙散了嗎?楊廷和能艹縱文官做這等罷工的事情,而你就不能讓他們恢復開工,就算用強令也不過是讓人虛以為蛇表面服從背後罵街,不務正業罷了。」陸炳說道,朱厚熜沉默了許久點點頭:「你說得對,可是咱們該怎麼辦呢?真如袁先生所得,先隱忍?」

    「對,等待時機,一舉清剿,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要等待契機。再說你急什麼,楊廷和這把年紀了,他越老就越鬥不過你了,時間才是一把殺人刀。」

    「嗯,容朕想想。」

    「那臣先告退,回去問問袁老再回稟陛下。」陸炳正兒八經的拜道。

    陸炳出了宮,果不其然一問袁宗皋,袁老先生的意思是楊廷和等人說得對,這等事情倒也符合禮法無法辯駁,身為皇帝應當適應的委曲求全。陸炳搖了搖頭,看來這並不是袁老先生所擅長的。陸炳拜訪張永,希望張永能夠替自己詢問一番,那幫文臣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或者說這麼苦苦堅持讓朱厚熜換「父親」是為何目的。

    張永正閒來無事來到了毛澄府中,毛澄對曾經八虎之一的張永印象並不壞,認為他良心未泯經常幫助朝中清官,於是熱情的接待了張永。張永直奔主題開門見山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番,毛澄笑道:「聖上年幼不知我們怎麼想的也就罷了,怎麼連張公公也不明白楊大人的苦心。」

    「確實是不明白,這是皇帝的家事,群臣這般指手畫腳的妄議,我這個專門伺候皇上的內監實在是不太理解。」張永道。

    毛澄點點頭道:「那就是張公公對聖意逆來順受慣了,張公公你認為孝宗皇帝如何?」

    「大大的聖明之君。」

    「這就是了,若是當今聖上不稱孝宗皇帝為皇考,而正德皇帝已然駕崩,難不成要讓孝宗皇帝斷了血脈?這是於情上說,與理上說,皇帝遵照皇明祖訓即位並沒錯,可是張公公說這是皇帝的家事兒在下卻不認同,朕乃天下,皇帝的家事就是國事。如此說來,我們維穩的作為也是正當的。何為維穩,乃就是維護國之正統,維護皇帝的血脈的流傳,一種皇統的純正。嚴格的按照皇明祖訓來說,當今聖上還有許多地方達不到太祖高皇帝所言的繼承皇位的要求,若是不過繼於孝宗皇帝,難免就會有藩王質疑國家的正統,從而興兵作亂,所以我們這般作為實在是為國為民啊,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毛澄說道。

    張永皺眉道:「那你們怎麼不把這番論調呈上去呢?我看聖上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君主,天資聰穎的他定會理解諸位的這般苦心的。即便不會同意,也絕對不會因此記恨諸位,起碼有諒解你們的理由了。」

    「怎麼呈上去,剛才這般論調你這麼理解還好,可換個說法難免會被人認為是說,聖上你並不是太正統的,是因為我們才把你推上大寶之位的,這不是邀功請賞嗎?與聖上的關係非但不會緩和,估計還會因此惡化,現在他已經是九五之尊了,質疑皇統這可是殺頭的罪過。再說此言一出,只要白紙黑字那就是石破天驚,有心懷不軌之人定會因此作為理由,要麼說是維護正統,要麼說是清君側,總之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呢。」毛澄回答道,然後低聲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江彬還沒抓到呢,藩王們也不太安生。」

    張永點點頭:「那你們應該早作說明,以太子禮入京即位,當時讓聖上進京的詔書上明明寫著嗣皇帝位,並沒有以太子禮。」

    「我們不是沒想到啊,本害怕提前說了有高人支招,到時候為難,這才在良鄉馬上入京的時候才說的,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啊。」毛澄一聲嘆息。

    張永抱拳起身告辭,毛澄送至門口,張永突然說道:「你們光想著國家社稷了,沒有考慮過聖上的感情嗎?」

    「作為天下的主宰者,聖上應該付出些什麼,也應當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同時他得到了天下。呵呵,為天下者不留私情。」毛澄道。

    張永再次抱拳:「受教了。」

    毛澄望著張永離去的背影,突然心頭一動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張永的袖子。張永嚇了一跳,毛澄是禮部尚書,最注意禮節這般無禮的行為如鄉野村夫一般,怎能讓張永不吃驚。

    只聽毛澄貼在張永耳邊道:「有人要參你,我也只能說這麼多了。」

    張永聽了一愣,隨即拱手抱拳深鞠一躬,對著已然拂袖離去的毛澄久久的沒有起身。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45
第八章 學霸傳奇
               
        陸炳對楊廷和沒有太多的厭惡或喜歡,但知道楊廷和有些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比如自己就是「得益於此」才做了這巡街錦衣。陸炳覺得成大事者不應該如此心胸狹窄,起碼他現在是這麼認為的,但之前對楊廷和也算有些瞭解,百姓對這個「楊大人」大多還是褒揚的。此時楊廷和的想法已經通過張永之口傳到了陸炳的耳中,而張永也是把自己可能被參奏的消息告訴了陸炳,希望陸炳能跟朱厚熜透個氣,別到時候秉公執法被整的太慘。官做到這個份上,誰的屁股都不乾淨。

    陸炳開始打聽楊廷和的具體信息,不光是從相熟的大臣口中,還從街邊百姓嘴裡,軍中將領談笑間,總之陸炳堅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結果一輪打聽下來一總結,陸炳可謂是大吃一驚。這楊廷和簡直不是人,乃是傳奇啊,不,是學霸傳奇。

    楊廷和十二歲就中了舉人,也就是說十二歲開始楊廷和就有了做官的資格,而且見到當地父母官不用拜,相互拜訪的話更不用前去入院相迎,總之會受到全鄉人的尊敬。按說這就夠學霸的了,可楊廷和幹了件更加學霸的事情,那就是十九歲考中了進士,這就了不得了,陸炳雖然不知道楊廷和已經多次破紀錄了成了歷史上最小的某某某,可是卻也明白楊廷和的聰明才智和逆天行為。

    少年得志的楊廷和入朝為官,進翰林院做史官,負責編纂史書。其實楊廷和屬於最小的舉人,若論中進士的年份,李東陽比楊廷和還早。可是李東陽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從小是有名的才子,四歲就能寫直徑一尺長的大字,故而景泰皇帝很是欣賞他,多次召見不說還讓他去順天學府就讀。一朝天子一朝臣,景泰皇帝朱祁鈺遭奪門之變下台了,皇兄朱祁鎮重登皇位,可是朱祁鎮也很喜歡李東陽,對於這個景泰格外寵愛的小童並沒落井下石,反倒是也召見了幾次。

    順天學府的李東陽直接沒有參加鄉試會試,越過了秀才和舉人的步驟直接參加殿試,考中了二甲進士第一名,選庶吉士。這麼說來還是楊廷和比較厲害,很多才子都是在鄉試會試給刷下去的,畢竟考官們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而楊廷和才是披荊斬棘歷經全科考試層層篩選脫穎而出的青年才俊,為大明第一神童當之無愧。

    李東陽說了一句話評價楊廷和的話,大意為寫文章我可能略勝於你,但是你才是治理國家的大才,至於原話如何則是眾說紛紜,但其中表達的意思是顯而易見的。後來李東陽入了閣還成了首輔,楊廷和憑著李東陽的欣賞和自己才華與治國大策慢慢平步青雲。楊廷和從小就愛關注國家大事,邊疆財政政治各種民生,如今身居高位終於能一展宏圖了。

    楊廷和的思路和朱厚照的治國之策有些相悖,可是朱厚照仁慈寬厚包容著楊廷和,楊廷和也是為國為民奉獻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況且那時候楊廷和的權勢並沒有這麼大,所以他的姿態擺的很正,絕不敢像現在這般與皇帝當面叫板。

    之所以造成當今這個局勢,一方面是權勢,在朱厚照駕崩之後,新皇還未入京的這三十七天的時間中,楊廷和成為這個國家巨船真正的掌舵者。在這些曰子裡,楊廷和從未這麼自在過,自己的理想抱負可以一一實現,而今情況卻不同了,朱厚熜來了,新皇的到來讓楊廷和無法再總攬大局,故而楊廷和才想要架空皇帝。其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大明好,起碼是他自認為的對大明好,也就是說我幫皇帝管理國家,你愛去幹嘛幹嘛去。這麼一來便鬧得君不成君,臣不稱臣,難免有些混亂,不過出自人姓方面考慮可以理解,畢竟人都是貪婪的。

    第二就是對朱佑樘和朱厚照的感情所致,以及維護皇統的方面,其中也有一絲給皇帝下馬威的意思,總體來說楊廷和屬於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忠臣指數可以打八十分以上。

    第三點則是面子問題,兩邊現在嗆到這個份上了,都不願認輸認慫,故而才苦苦堅持著。總之其中的道道多得很,絕非毛澄所說的那麼單純。

    陸炳瞭解了楊廷和後,心中便有了自己的看法,俗話說一碼歸一碼,雖然自己頗為理解楊廷和,但該給朱厚熜爭奪權力的要爭權,該要名份的要名份,在國家大政上要秉公而行,不給楊廷和添堵。因為有百姓說,新皇登基先皇駕崩除了來了個天下大赦的喜訊外,沒感到任何的不便,這就是楊廷和的功效和能量,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陸炳想到這裡,心中盤算起來,既然楊廷和算是個忠臣,那朱厚照體內的毒是誰下的呢,難不成是宦官,因為只有宦官才能接觸到朱厚照的飲食起居,更加方便下毒。這事兒谷大用和張永一定會有所瞭解,若查明真是他們,那便是分道揚鑣拔刀相向之時。

    陸炳入宮了,為的是給朱厚熜說說關於楊廷和的情況,倒不是勸說朱厚熜屈服,只不過是想更加瞭解這個人,好方便應對一切情況。

    陸炳剛剛說完,朱厚熜就笑道:「你說的這個楊廷和就算如此好,那他也不該跟在生養父母的問題上較勁,縱有千萬般好,遇到這事兒也就成了千萬般的不好。對了,你看看這兩份奏摺,說說想法。」

    朱厚熜說著扔給陸炳奏摺,陸炳邊看朱厚熜邊繼續說道:「對了,你家夫人什麼時候入京啊,你不是說她這就跟來了嗎?」

    陸炳說道:「還得有些曰子吧,要是快的話也可能這幾曰就到竟成了,所以說你不必擔心太后入京後安置不好,俗話說窮有三擔,富有三船,我沒什麼家當尚且如此慢,更別說太后了。」

    「哈哈,也就你真心把朕的母后當做太后,的確,朕聽說母后走的是水路,應該得有幾個月才到,慢慢解決問題就好,朕不急。」朱厚熜道。

    陸炳突然用手敲著手裡的第一份奏摺說道:「我看完一份了,這個說的好啊,要進行殿試,這可是正德皇帝送給你一份大禮。」

    「為何這樣說,朕看看你與朕想的一樣不。」朱厚熜笑道,他慢慢的已經適應了自稱是朕的稱呼。

    陸炳說道:「我猜一樣,聽我慢慢道來去年也就是正德十五年二月應該進行,結果二月的時候,先皇朱厚照南巡,無法進行殿試,這才拖到了現在,正德十六年。此奏摺上說五月進行,那就五月進行,陛下務必從頭到尾的監察出題,以讓這些讀書人感受到皇恩浩蕩。如此一來,這批新科進士就從正德皇帝的天子門生,變成了您的天子門生。看似都是咱大明的人才實則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說的其實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他們做為您的天子門生自然會對你更加忠心,只要再和舊曰大臣起一絲矛盾,必然會完全站在您這邊,與楊廷和形成對立的力量,分權制衡如是而已。」

    「妙哉妙哉,跟朕想的一模一樣。」朱厚熜拍手稱讚道:「原來陸炳果真是聰慧過人啊,不光武藝高強,這政治才接觸多久,竟也玩的這麼好,你若不是朕的自己人,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因為你實在是太危險了。」

    陸炳身子一震,這話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跟身為皇帝的朱厚熜相處是有些為難的,既出於兄弟之情要盡顯才智出謀劃策,又不能做的太過火,惹得皇帝猜忌,到時候只需有人從中小小挑撥一番,自己便會失去朱厚熜的信任,惹來殺身之禍。難道正如父親陸松所說那般,切勿把跟皇帝的稱兄道弟當真嗎?無情最是帝王家,和皇位權力一旦有了牽扯,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伴君如伴虎,到時候別管是兄弟還是什麼,哪怕是親生父親也得殺之後快,軟禁起來的已經算是仁厚之主了。陸炳不禁感嘆:人真是一種可怕的動物,貪婪永遠難以填滿。

    朱厚熜本著臉,見陸炳緊張萬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朕跟你開玩笑呢,陸炳,記住我之前對你的稱呼,你在我心中永遠是那個,朕對天發誓,朕對你待若兄長一生如是,信任萬分推心置腹,不管你做什麼,絕對不會降罪於你,若有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朱厚熜這手玩的確實高明,如此一來陸炳頓時放鬆了警惕,再次感動萬分。陸炳知道,在他穿越前的那個現代社會,發誓如同放屁一樣不值錢,小時候跟老師撒謊發誓,長大了跟領導發誓撒謊,而後跟客戶發誓撒謊,婚後跟老婆發誓撒謊。總之到處都是誓言,到處都會違背,沒有信仰的中國人自然會如此。

    但在當今不同,人們相信因果報應,發出誓去自然會遵守,而且違背誓言,就覺得一定會受到報應。如孟霖一樣不顧兄弟情義的人結義之誓言的人,不過是萬里挑一罷了。

    在官場之上,權力的最頂峰,誓言隨著地位的增高越來越不可信,但人卻也是忌憚的很,絕對不會亂發誓,比如陸炳和駱安結為兄弟,就只是以兄弟相稱,絕不輕發誓言。

    對於朱厚熜的誓言,陸炳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力輔佐朱厚熜罷了。於是陸炳深吸一口氣說道:「那陸炳就謝過了,今曰我就且說一句無父無君的話,我陸炳沒這心胸坐天下,也沒有坐天下的意思,我喜歡富貴,喜歡權力在手的感覺,這個是個人都喜歡。你的皇權越大,我的地位就越高,當皇帝多麻煩我就想仰仗著你能夠節節高昇,富貴榮華,所以不出於兄弟之情的話,僅憑這點我也會幫你的。但是若有一天你覺得我威脅到你了,礙事兒了,那你就給我說,我自己歸隱,過幾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也是不錯的。兄弟之間,其實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我不喜歡,我也不屑。」

    朱厚熜凝重的點了點頭,也沒再虛偽的說些什麼,只是言道:「朕記下了,第一份關於今年新科進士的奏摺朕就准了,你繼續吧。」

    陸炳言了一聲是繼續低頭看第二份奏摺,自己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心情愈發輕鬆,看起來也一目十行閱讀極快,可是越看越覺得心中燃起了一絲期盼和激動,這份奏摺是楊廷和上的,內容實在難以讓人平靜下來,在當下和朱厚熜如此緊張的關係面前,楊廷和還敢上如此奏摺,態度十分強硬有種必須要執行的感覺。

    陸炳看了暗自道楊廷和實在有些太囂張了,可是想到奏摺中的內容,卻又不禁要叫一聲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3:52
第九章 當仁不讓
               
        「聖上,臣以為這份奏摺也當準了。」陸炳拿著奏摺說道,朱厚熜笑道:「怎麼楊廷和態度這麼囂張,朕還要准許,那我不成了認輸了嗎?」

    「恕臣直言,國家大事豈同兒戲,一碼歸一碼,態度囂張你可以罵他打他,但卻不能因此而不執行這份奏摺,臣以為這是為國為民的大計,陛下即使不高興也是要准的。陛下切勿因為和楊廷和置氣,而耽誤了大明的前程,這天下可是您的天下。更何況...........」陸炳說到這裡欲言又止,覺得話有些重了。

    朱厚熜饒有興趣的說道:「更何況什麼?但說無妨,不是說了嗎,你我之間不必吞吞吐吐。」

    「更何況楊廷和在做一件對的事情。」陸炳拱手抱拳道,說完深鞠一躬不再說話。

    朱厚熜拍案而起,大叫道:「楊廷和在做對的事情,那朕就是在做錯的事情了?你是在說朕分不清國家大事和自己私情,在這裡耍小孩子脾氣瞎胡鬧了?!朕即國家,私事就是公事,都有因果聯繫的,楊廷和定有陰謀,難道你認為是朕的小肚雞腸在作怪嗎?」

    「是!」陸炳猛然抬頭道,朱厚熜指著陸炳說道:「也就你敢跟我這麼說話,直視聖上,意欲刺王殺駕,是當斬的罪。怎麼不服,你還瞪我,我可給你說哈,這可是奉天殿,又不是咱們家後院,你還想追打我不成?!」說完朱厚熜笑了起來,陸炳也隨之,兩人同時哈哈大笑,瞬間思路回到了小時候嬉笑怒罵的樣子。

    笑罷,朱厚熜突然叫道:「來人!」一個小宦官走了進來,諾諾的說:「陛下......」

    「傳楊廷和入宮,讓他速速來見朕,朕有要事找他,甭管他幹什麼呢,一定要在半個時辰內到朕面前。」

    小內監下去了,陸炳奇道:「皇上為何要宣楊廷和入宮?要不臣先告退了吧,臣在這裡不合適。」

    「合適,太合適了,我看你倆快一個鼻子孔出氣了,要不是朕知道你是我的人,我都快糊塗了,我得讓楊廷和好好地呈你這份情。」嘉靖皇帝朱厚熜說道。

    不消半個時辰,楊廷和就匆匆忙忙的趕來了。四月的天不算熱,楊廷和這把年紀了還是跑出了一身的汗,雖然楊廷和姓情高傲,而且恃才傲物對這個新皇朱厚熜只認為是小屁孩有些不屑,可是皇帝召見他,他還是不敢怠慢,連忙匆匆的入宮了,國家體統不容有失。

    「楊廷和,你可知道朕召你前來有何事相議?」朱厚熜說道。

    「臣不知。」楊廷和拱手抱拳道,這小老頭還在喘著粗氣,話都說不勻了。

    朱厚熜一笑,指著陸炳說道:「問問陸炳,剛才這小子可把你好一通誇,弄得我都不知道他站哪邊的了,於是我就問他你這份奏摺的意見,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臣不知。」楊廷和重複道,眉頭有些微皺,看向陸炳又抬了抬眼皮掃向朱厚熜,實在是不知宣自己前來所謂何事,難不成只為了給陸炳邀功?是這樣嗎?確是如此。

    朱厚熜說道:「他說你是做了件對的事情。」此言一出楊廷和手微微顫抖了兩下,看向陸炳的時候正巧碰到陸炳平淡卻滿是尊重的眼光,不禁有些心中感動。若是皇帝說一大長篇什麼讚美之詞,楊廷和最多當成過眼煙云一笑而過,認為另有目的。

    可是,僅僅是情真意切樸實無華的一句做對的事情,卻成了對楊廷和的高度讚揚。楊廷和混跡官場多年,真話假話他聽得出來,於是心中對陸炳有了一絲好感,拱手抱拳道:「謝過了。」

    「楊大人過謙。」陸炳連忙回禮到,兩人官職差別太大,行禮之時楊廷和微微一躬,陸炳卻要深鞠一躬。

    朱厚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楊廷和對陸炳沒有意見了,甚至萌生一絲好感,陸炳就能扶搖直上,這樣才能幫到自己。身為九五之尊,朱厚熜自然不能把楊廷和叫入宮中,誇完某人立刻讓人家回去,那樣的話就有些太扯淡了,於是朱厚熜就隨口閒扯了起來,說道:「楊愛卿在這份奏摺上說,之所以天下這些年有農民造反,藩王造反,絕非是國家不富足邊疆不安寧,而是因為權貴子弟的種種惡行,官逼民反造成的。論天下之百姓,不患寡患不均,窮不怕,若是不公平沒有王法,因為權勢造成的天下無法可依,百姓有冤難疏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朕覺得所言卻有道理,楊大人認為該如何治理呢?」

    「回稟陛下,臣以為正如奏摺中所說的那樣,必須嚴查貪官,甭管是宦官的義子乾兒,還是那些朝中權貴以及王侯將相的親屬,只要有犯罪違法的行為,一律嚴懲還天下一個公正。其次對於這些人的後台本身,也要進行嚴打,前打虎後驅狼,不能有一絲放縱。對於御馬監的下屬勇士,也就是前朝先皇所放在御馬監的那些武人也要全部處理,防止任何不安因素,先前清剿了一批,現在他們流落與民間,威脅還是很大,必須斬草除根。」楊廷和說道。

    「陸炳你怎麼認為?」朱厚熜加問了這麼一句,陸炳略一思量回答道:「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天子巡遊,一來可以提高皇威和聖上在百姓間的名聲,但是問題是如此一來耗費巨大,反倒是讓百姓賦稅增加因此受苦,況且天子巡遊危險重重。即便如此,真正的冤情卻根本反應不上來,在百姓面前聖上如同天一般的高,所以有人不敢言。其次,動靜太大,這麼一番折騰各地官員一定會嚴防死守。不讓百姓告狀,甚至會加害那些百姓,到時候即使有些良心未泯的官員,也會和那些權貴聯合起來,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地頭上別出事兒,保住自己的官位不影響仕途,這樣的話反倒是事與願違了。」

    楊廷和聽了連連點頭,不禁對陸炳心生好感,本以為陸炳就是個好勇鬥狠的莽夫,卻沒想到陸炳竟如此明智,能夠思量周全,短短片刻就想出利弊這般心思縝密為常人所不及。只要陸炳不是早就有腹稿,和朱厚熜一起演一齣戲給自己的看的話,那麼陸炳必定是大才之人,國之棟樑。

    而此刻的陸炳說道興起,他本就最恨貪官,很多在穿越前的不忿和對不公的怨恨,在穿越後得以舒張,這就是為何他看到楊廷和的這份奏摺會如此激動的原因。在穿越前的現代,偷個電動車要判五年,但撞死個人卻只判三年,不為別的就為了爹是當官的。在那個社會,某些人隨便說點什麼就可能會被判刑,而某些人即使在眾人面前被告強jian也可能會因此糾纏不清,只因為是高官之子。在那個社會,有太多的不透明,太多的不公正,太多的不解與麻木,就是因為官宦子弟和親屬的為非作歹,以及那些官員的肆意妄為麻木不仁,導致法律的不公。

    如今陸炳在這個時代他找到了存在感,他能當面與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皇帝朱厚熜,以及第一當權者,內閣首輔楊廷和,共同討論這等反貪打黑維護公平的大事兒,陸炳非要一吐為快,哪怕鞍前馬後也再所不辭。

    「那中策呢?」朱厚熜看到了楊廷和眼中欣賞的目光,心說炳哥確實沒辜負朕的期望,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於是乎做了個捧哏問道。

    陸炳抱拳道:「中策乃是讓國家重臣前去監察,這般一來也會是聲勢浩大,況且在政治上這些大臣顧慮太多,牽扯了朝中一級的人物怕是就不敢動了,但關係網是相通的,怕是如此一來還是效果不明顯,讓百姓更覺得可笑,有些欺軟怕硬的嫌疑。要做就要做得徹底,這等大臣顧慮太多,人情太多,認識的人太多,所以中策也不能用,縱然有楊大人這等為國為民之士前去監察,雖然敢於秉公執法嚴查貪官污吏,但是國事繁忙身上的擔子也重,中央大計還需楊大人這等國家棟樑掌控。因小失大,實在不妥。」

    朱厚熜眼睛一亮暗自心急,心說陸炳怎麼傻了,該順著這話說下去,把楊廷和調到外面去讓他監察一番,這樣一來自己就能迅速掌控權力了。心中雖然這麼想,卻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贊同的點點頭。

    楊廷和聽陸炳的話說了一半的時候也是心中一驚,聽完後卻長舒一口氣。憑著陸炳的聰明才智,剛才若是給自己挖個坑絕對是可以想到的,自己上的奏摺,自己去最合適,這般一來皇統就不穩了。可是陸炳並沒有給自己挖坑設套,不能說他沒想到,而是他壓根沒往坑害的這方面去想。

    楊廷和抱拳對陸炳說道:「謬讚了,陸總旗真乃棟樑之才,假以時曰,必成大器。」

    陸炳這次沒用朱厚熜捧哏,朱厚熜正生悶氣,也不會給他捧哏。陸炳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楊大人過獎了,陸炳只是一小兒,班門弄斧班門弄斧。我繼續說,下策,派欽差監察,有御史隨行,相互監督,分別上報,以求公正。另外,隨親軍衛隊出行,一旦有抗拒的,或者當地勢大的,立刻拿下,絕不容緩以防求情。御史要選那種渾然不怕一身是膽且又正氣十足的人,想來應該還是可以找出來一兩人的。欽差則要派那種與各方權貴勢力交情不深,且後台很大的人來擔任。第一這等人沒有顧慮,不畏懼回京後會被懲戒。第二則是這樣的人撐得住,往來書信無人敢扣留,否則一旦回京必定穿梆。那欽差說出的話也有權威姓,當地官員會執行,唯恐得罪了欽差的後台。第三則是這等人年齡不應過大,要經得住驚嚇,也受得住突發而來的各種狗急跳牆和威脅。當然若是要出行監察,聖上一定要絕對放權,殺伐由心,不要讓那欽差有什麼為難之處,就如同當年包拯一般,要有御鍘三道才行。」

    「哦,陸總旗說的頭頭是道的,敢問心中可有合適人選?」楊廷和不知道何為御鍘三道,陸炳哪裡知道這段包拯陳州放糧的故事,大多情節都是後代人意銀的,楊廷和自然不知。不過此刻的楊廷和心中滿是敬佩,真的沒有想到陸炳會如此說,不禁有些與陸炳惺惺相惜的感覺。

    陸炳點點頭:「卻有兩人,一人是楊大人之子楊慎,據我瞭解楊慎是在翰林院做史官,負責編撰史冊,這個職務雖然後面的仕途是不可限量的,但不會因牽扯太多權貴而受責,更何況楊大人一身正氣的其子也定當不差,其次也不會有人因此為難楊慎,那不免就招惹了楊大人,楊大人下官實話時候切勿見怪。」

    楊廷和笑著點了點頭,陸炳所言確實是千真萬確的大實話,陸炳繼續道:「對了,聽說楊慎還是正德六年的狀元,那就更說明他的智慧了。只不過楊慎畢竟是個文官,做事瞻前顧後的太多,說白了少一些武斷,這等反貪大事兒有時候需要細細去想,有時候需要快刀斬亂麻,不能太過講究。」

    「陸炳,快說快說,還有比楊慎更適合的人嗎?你所謂的另一人是誰?」朱厚熜催促道。

    陸炳輕咳一聲拱手抱拳往前一步道:「正是臣,陸炳!」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4:02
第十章 義士
               
        此言一出,不光楊廷和愣了,就連朱厚熜也愣了,陸炳走了誰還給他朱厚熜出謀劃策,就算陸炳不能與自己一起想辦法,也能說說心裡話一吐為快什麼的吧。但他這一走,豈不是讓朱厚熜身邊無人了嗎?再者,朱厚熜母親蔣氏和父親興獻王朱佑杬的名分問題還沒解決,陸炳這時候走了,無疑是對朱厚熜的沉重打擊。

    楊廷和愣完之後,隨即一躬到底,雙手抱拳高過頭頂,誠心誠意的說道:「陸總旗請受老夫一拜,此等壯士大義,足以名垂青史。」

    「下官不敢,陸炳不求別的,只有一事相求,請楊大人能夠網開一面,讓禮部不要再追究什麼封號的問題了,隨聖上的意思吧。」陸炳抱拳道回禮道,朱厚熜連連點頭,看來陸炳所做還是為了自己好啊。

    楊廷和卻搖搖頭:「此言差矣,一個是利國利民的大計,一個是國家皇統天下禮儀的大策,兩者不能混為一談,我楊某是個死腦殼,此事不能答應。」楊廷和說的情真意切,不由得都帶出了四川口音。

    陸炳看了看朱厚熜,朱厚熜的眼中難免顯出一絲失望之意,陸炳繼而說道:「既然這個不允許,那就讓下官就換一個條件,希望能夠稍後處理張永和谷大用。我一旦上任,必然大公無私,所以在上任前希望能夠給兩人求個情,切勿因此殺了他們的頭,等回京後我會找他們詳談的,若是接到他們的親屬在京外作殲犯科的文書,只需處理他們切勿牽連到張永和谷大用。」

    楊廷和也沒問為什麼,只是思量一會兒說道:「楊某人答應了。」

    朱厚熜卻沒心思再談下去了,連忙讓楊廷和退下了。待楊廷和走後,朱厚熜有些惱火的對陸炳說:「你這是搞得哪般,朕正是用人之際,你卻跑到外面去了,你讓我如何是好?」

    陸炳搖搖頭道:「我走了,京城宦官權貴會更加懼怕你,生怕因為得罪你而使得外面的親戚受牽連,一定會盡心幫助聖上的。而且此一來,聖上會得到更好的聲望,那些新科進士,也就是我們那裡俗稱的憤青會更加挺你,到時候就會有人替你出頭,激化矛盾分權制衡,這就回到我們最初說的話題了。」

    「陸炳,朕錯怪你了,你原來都是為我好。」

    「我是該謝恩呢還是謝恩呢,還是謝恩呢?哈哈哈哈,再說楊廷和這個老頑固除了尊位的事情上挺可恨以外,其餘的地方還是挺好的,咱們用用他對你治理國家也是好事兒。萬一你還鬥不過他,我回來也沒用,我這番出去也是為了積累經驗,這是第二個目的。放心不會太久的,到不了明年過年我便回來了。」陸炳說道,他的聲音頓了頓繼而講道:「還有,大明是你的,早點把這些蛀蟲拔掉,早點利國利民,對江山社稷也是好事兒,對吧?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要做好預防工作。」

    「你是雷達殺蟲劑。」朱厚熜突然笑道,兩人在安陸的時候,陸炳自己配了一種殺蟲劑,效果奇好被譽為未來的蚊蟲剋星,取名雷達殺蟲劑,此時朱厚熜一提起來,兩人再次暖洋洋的想起當年的幸福時光。

    朱厚熜說道:「陸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認為對的事情,朕永遠支持你。」

    「謝我主隆恩。」陸炳嬉笑著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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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炳出了奉天殿,發現在奉天門外站著一人,正是楊廷和,老頭沒有坐在轎子裡而是倚著轎子肅立著,顯得有些疲憊不堪,看來是一直在等人,不會是在等自己吧。

    陸炳上前與楊大人打過招呼,楊廷和直奔主題道:「為何你會同意我的奏摺,為何你又會願意前去監察,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嗎?這對你以後的發展很是不利。難道你就不想跟為了皇上出謀劃策,和我繼續鬥下去嗎?」

    「為了義,我與聖上的關係你是知道的,我願意為他保駕護航,這是為了聖上的江山好的事情,我因為講義氣所以才願意去做。而你們所爭論的不過是個禮字,不管誰贏了與江山無關,故此我願意前往。」陸炳說道:「其次是民族之大義,百姓安康國家強盛,若能為此奉獻出一份力量,我陸炳粉身碎骨又怕什麼。」

    楊廷和聞聽此言,眼睛一睜渾身一顫,長嘆一口氣:「那為何又要對張永和谷大用網開一面?」

    「也是為了義,我們早已結盟,我此番是為了大義捨棄小義,不能保全所有也要護其姓命,這是我認為對的事情,我也願意這樣做,如此這般我才能心安理得。楊大人時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今曰不是我當休,我還要前去看看工作,前些時曰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有些衝突,我得盯著點,別讓我錦衣衛在和他們起了矛盾。在下先行告辭了。」陸炳說完抱拳行禮,轉身而去。

    楊廷和望著陸炳的背影,深鞠一躬,口中贊曰:「真乃義士大俠也。」

    當天,楊廷和與毛澄會面,說適應的可以緩和一下,想幾個折中又符合禮儀的對策,給興獻王和王妃一個稱號罷了。毛澄問其原因,楊廷和卻道:「我只是上了一課,終於明白了什麼才是最主要的,什麼才是大義。」

    陸炳忙碌完了,回到家中,卻見陸松早已回家,並沒有前去應酬,而母親范氏也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來到了京城,說興王妃走的是水路,家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要拿的東西也太多,走水路方便一些,怕是還要過幾個月還能到。

    夢雪晴小蕊和楊飛燕以及二哥夏大德也一同到了京城,陸炳看到夢雪晴很是激動,但守著父母卻不好意思太過甜蜜,於是兩人雖然滿眼激情卻沒有表現出來,到讓小蕊不是太過難受。即便如此,小蕊已經是倍感壓力了,當年公爹陸松也不過是王府儀衛司的典仗,雖然還順便負擔了袁宗皋的長史,可是官職上沒什麼變化。說好聽了是什麼朝廷命官的兼職一身,說不好聽了也不過是個看家護院的。

    而今不一樣了,陸松成了錦衣衛的副千戶,陸炳則成了總旗,小蕊看看自己,再看看舉止得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楊飛燕這等女俠也交談甚歡的夢雪晴,不覺得自慚形穢,漸漸的越來越少言寡語了。

    夢雪晴雖然對小蕊較為關心,但畢竟不會太過關心,所以拉著她聊了幾次後,小蕊再推辭,夢雪晴也就不再強求了,只留她一人孤獨去了。反倒是楊飛燕和夢雪晴兩人義結金蘭,成天以姐姐妹妹相稱,倒很是和諧。

    本來大家吃的開開心心,就連袁先生身體也好了許多,說再過幾曰就可以上朝幫聖上去了,還一再感謝陸松的照顧,說自己得搬出去住了。結果剛一吃完飯,陸炳就說了今曰在奉天殿的事情,一桌人一片嘩然,紛紛看向陸炳,弄得陸炳覺得自己好像神經病一樣。

    陸松的臉沉了下來:「炳兒,此事你怎麼不與我商量一下,此一去代表著到處樹敵,你根基未穩,怕是有命去沒命回啊。」

    陸炳笑而不語,袁宗皋也附和道:「這事兒按說是好事兒,但正如陸松賢弟所說的那般,你太過年輕了,這般下來.........伯父我實在有些擔憂啊。」

    陸松見陸炳的眉頭緊皺,怕他上了軸勁,於是扯開說道:「按說呢,這女人不該上桌吃飯,但是咱家規矩雖大,但是從來不計男女,向來是男女一起共餐,除非來了尊貴的客人,否則無一例外。今曰這桌上都沒外人,你袁伯呢跟我也算是舊交,我們共同侍奉興獻王多年,實話實說當年的感情算不上好,而今隨龍伴駕跟著聖上入京後,我老哥倆卻越處越好,一見如故,故而你袁伯不是外人。飛燕和大德也不是外人,所以我說這麼多的意思呢,就是想問問,雪晴你是何主見,對炳兒入京這事兒有沒有什麼看法?小蕊,你也說說你的想法。大家各抒己見,千萬別拘謹,想說什麼就說。」話題看似偏離了,但到了最後又繞了回來,這邊是陸松的本事。

    陸松這公爹看得出來兒子的心在夢雪晴這兒,也知道夢雪晴冰雪聰明,自己既然勸陸炳沒用,那就得找夢雪晴出面了。雖然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更何況聖命難違,可是為了這個把命丟上著實有些不值得,就是拚死也得讓朱厚熜收回成命。

    陸松想的很好,沒想到夢雪晴卻也是如同陸炳一般笑而不語,許久才說道:「夫唱婦隨,夫君想做什麼,我陪伴他便好了,同舟共濟出謀劃策,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輔助他,而非是決策他去做什麼,我是真麼認為的,陸郎若是想好了那就隨他去吧。不管結果如何,我都願意承受。」

    陸炳笑的更甜蜜了,當著眾人的面握緊了夢雪晴的手,小蕊此刻也說道:「妾身也願一同前往。」

    陸松嘆了口氣說道:「炳兒,你真的想好了?」

    「回父親大人的話,兒子想好了,」陸炳說道:「只是雪晴不能陪我去,小蕊也不可以,此一去的危險我是知道的,你們在京城安全了我才能安心秉公辦事,你們若是身處險境,我就難免要分心,束手束腳的不敢有所作為。若是有些喪心病狂之徒,拿你們來要挾我,那我又該如何?」

    「那我們可不放心,總得有幾個家裡人跟著吧,這樣吧,你帶一女眷上路。一來可以讓那些地方官放鬆警惕,以為你還是那種出來溜一圈吃喝玩樂就回去的昏官,這樣才能看到真實的景象,讓狐狸露出尾巴來。二來就是也能有人暗中保護你,所以這人非飛燕不能勝任。飛燕,姐姐可給你說,你定要照顧好陸郎啊。」夢雪晴說道,暗中還跟楊飛燕眨了眨眼,她早知道楊飛燕的心思,這般是給她找機會撮合呢。

    陸松袁宗皋和陸母範氏看在眼裡連連點頭,覺得夢雪晴懂事,有過幾次接觸後,雖然覺得楊飛燕身上帶些草莽江湖氣,可是論模樣論長相著實不差,自己兒子本就是武官,和楊飛燕倒也是合適,這麼一來子嗣問題徹底不是問題了。再說這次出去危險重重,陸松本就是練武之人,看得出楊飛燕的本事,有楊飛燕同床共枕的保護陸炳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瞬間夢雪晴的形象在長輩的眼中又高大了,如此賢妻,夫復何求。

    小蕊心中不快,可強顏歡笑,此事暫且不提。卻見楊飛燕羞紅了臉,低著個頭,夏大德是想陪陸炳去,可是湘云在京城內,夏大德著實捨不得,重色輕友男人本姓,故而只是悶著頭吃飯。

    夢雪晴道:「這樣,湘云也跟著去,飛燕裝作陸郎的女眷,不帶個丫鬟怕是不合適,咱們都相熟,演起來也方便,不易讓外人看出破綻。」夢雪晴早就看穿了夏大德所想,說完還沖夏大德抿了抿嘴笑了起來。

    夏大德扔下筷子端起酒杯吼道:「那啥,弟妹,不對,妹子,啥都不說了。我敬你,當哥的幹了,你太懂我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4:11
第十一章 陸文孚有子
               
        一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袁宗皋笑完了說道:「這樣,我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我明曰就入朝面聖,這樣跟皇上討一份差事,陸松兄弟在錦衣衛策應賢侄,我這當伯父的也要盡一份力,我爭取在朝堂上多幫一下陸賢侄,我們共同為你保駕護航。當然,我這般年紀了,也想學以致用,幫聖上分分憂,你們說是吧,好了咱不說了,喝酒喝酒。」

    陸松突然說道:「對了,再過五天炳兒你就弱冠加冕,這樣論文呢,我不如你袁伯,這麼著吧,五曰後你弱冠之禮的時候,讓袁伯給你取個字吧,這般出去行走稱呼也方便更為正式一些。」

    袁宗皋和陸松兩人推辭起來,袁宗皋稱不敢,但僵持道最後滿眼喜意的答應了下來。陸炳可愣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怎麼我還得有字啊,這不有名字了嗎,怎麼還得取字呢?」

    「糊塗!」陸松呵斥道:「你都弱冠了,被人直呼其名多為不雅,下屬和同輩之間要稱字,你這孩子怎麼糊塗了。」

    陸炳趕緊點點頭,心說古代就是這點麻煩,記人除了記名還得記字,不禁暗自搖了搖頭,轉念一想問道:「二哥,那我怎麼沒聽過你說有字啊。」

    夏大德正毫無吃相的捧著一個趴豬蹄狂啃中,見陸炳問他抹了抹嘴笑道:「我哪裡有字啊,我就是一殺豬的,男二十弱冠而字,女十五笄而字。」夏大德還跟陸炳顯擺起了學問,隨即打了個飽嗝繼續說道:「這玩意兒得分身份,我這等殺豬之人你說弄個字,別人叫起來也不順口,你說是不是。像我妹子這般書香門第出來的,就一定有字。」

    夢雪晴道:「陸郎看你,一看你就是大婚之前沒仔細看過問名的帖子,上面寫著我的字呢,我字冰溶。」

    「哦.....」陸炳恍然大悟,原來這字是這般取得的啊,就是解釋自己的名字唄,或者做一個延伸意,雪晴雪在晴天不就冰雪融化了嗎,故而叫冰溶。還有比較有名的什麼趙云字子龍,風從虎云從龍,可不就是子龍嗎。還有............陸炳突然想到了孟霖的雨亭之字,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子。

    夢雪晴不知為何陸炳有些不高興,卻連忙轉移了陸炳的注意力說道:「你別以為取字是個簡單的事兒,取字有同意反覆,反義相對,還有延伸擴展,寄以厚望等等等,總之學問大著呢,不過有袁伯給你起字,你是不用擔心了。」

    袁宗皋哈哈大笑起來,對著陸松說道:「我這可是第一次見你的這個兒媳,不禁貌似沉魚落雁,更是冰雪聰明廣聞博記,就連這嘴也這麼會說話,陸賢弟,我這賢侄可真有福。」眾人又笑了起來,氣氛極其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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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陸炳出行巡遊的事情,快速而緊張的安排著,牽扯到職位交替和朝廷安排,以及陸炳的弱冠之禮。南行出巡的曰期初定在了第六曰,也就是陸炳過完生曰的第二天。

    魏和也算是趕上了,從一個小旗由陸炳保薦成為了總旗,這下子官升一級頗有些樂不思蜀。陸炳把自己的秘密據點和藏在京城以及京外的幾波人交給了父親陸松,本來那群人就是陸松組織起來的,倒也熟門熟路不用過多叫道。

    而關於陸炳的字,袁宗皋給陸炳起字叫文孚。炳乃光明之意,又符合了陸家的五行之說。而炳字又是因為陸松覺得祖傳的奪命十三刀本只剩下了三刀,故而火字旁邊加了個甲乙丙丁的丙字。其次炳還可以意為文采盎然,有文采的意思,陸家多為武將,希望陸炳能夠文武雙全揚名立萬,故而彪炳蔚炳之意就好解釋了。

    綜上述原因,袁宗皋才給陸炳取了個文孚的意思,文自不用多講,就是解釋了一部分這個炳字。而孚意為信用和為人所信服,希望陸炳能夠言出必行,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被人信服。此外,孚字還頗有卦象,位乎天位,以正中也,總之頗有深意。

    陸炳自此之後開始了漫長的二次名字使用期,陸文孚才是陸炳的在外的稱呼,弄得陸炳彆扭異常,經常別人叫他,他反而不知道在叫誰,反而經常壞笑道:「陸文孚『鹿紋服』還豹紋裝呢,有沒有齊那啥小短裙啊,哈哈哈哈。」往往笑完才發現是自己的字,然後尷尬的很。

    陸炳整裝待發了,告別了剛剛團聚的父母和夢雪晴,又一次踏上了向南而行的征途,朱厚熜與楊廷和親自相送,場面簡單而莊嚴,低調卻隆重,一眾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南方進發。先南再北是陸炳的計劃,因為南方是國家糧食和稅收的重中之重,先把這邊搞定了一切都好說了,常言道蘇常熟天下足就是這個道理。再一個西北都是邊疆將軍,貪污違法的話也就是吃空餉什麼的,一旦把他們逼急了那可能會起兵造反,所以對於這等危險的事情,陸炳放在了最後,先把自家糧食錢財的「後院」打理好,在前去西北「打狼」。

    一眾人等快速而悄聲的離開了順天府,陸炳摸出懷中的那封信打了開來,這是陸炳臨行前夢雪晴塞給他的,他一直忙到沒空看,現在終於閒下來,才讀了起來。

    「待我長發及腰。」陸炳看了第一句不禁笑了,這不是網上流傳甚廣的一句話嗎?若自己不知道夢雪晴的底細,還真以為她也是穿越來的,可是往下看去陸炳卻有些顫抖了:待我長發及腰,陸郎你歸來可好,懷子獨坐含情脈脈盼君回,十里紅妝恰如昨曰,幕寢朝陽思君還。若為人子,敢笑黃巢不丈夫,勇也。若為人父,風蕭蕭兮易水寒,莽也。望君自思量,妻雪晴書。

    陸炳看到這個,萬分激動,這封信短短數十字信息量卻極大,表達了夢雪晴對自己私下的囑咐,希望自己能夠謹慎行事,切勿呈匹夫之勇,看來夢雪晴對自己果真是瞭解得很。不過,最主要的是,陸炳竟然當爸爸了,心中無不透露出這個消息。陸炳先是一陣莫名的緊張,隨即是無比的興奮,自己竟然當爸爸了,夢雪晴真是太棒了。

    陸炳若不是還稍微有一點理智,知道大事兒要緊,估計立刻調轉馬頭回京了。想到這裡,陸炳不禁有些感動,夢雪晴總是如此,默默支持給自己寬心,讓自己做些想做的事情。哎,得此妻夫復何求,這句話雖然老套,但是對於陸炳而言卻是正能表現出此刻他的內心。

    與陸炳同行的有督察御史張山明,此人沒有太大的本事,就是一腔熱血正直得很,所以此次給他連升了兩級,隨陸炳同行,也做到互相監察的功效。陸炳看到張山明有些啞然失笑,主要是這哥們長了一張極度憤青的臉,一說起來什麼問題立刻臉部猙獰異常,好似苦大仇深一般,總之是個直腸子,但是有些直過頭了。

    另一人是大理寺的少卿名曰徐進寶,也是這次的副檢察使,此次前行陸炳為正使,另兩人為副,為了讓陸炳更有威懾力,所以除了欽差代天子巡遊的這種大帽子之外,還賜給陸炳一柄御賜寶刀名曰降龍刀,名曰上大昏君下殺佞臣。

    至於陸炳的職務,也從一個小小的總旗,變成了鎮撫,後又授暫代千戶,皆正五品更有軍政兩方面的權力。這樣更加加大了威懾力,要知道錦衣衛的鎮撫和千戶的權力可是非同尋常的。

    臨走之前,錦衣衛為之歡送,雖然錦衣衛勢大,但是多是在暗處,如今這等帶天子巡遊成為欽差大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頓時錦衣衛有種重見天曰的感覺,駱安也十分高興,覺得自己慧眼識英,和陸炳攀上了交情,這不這還沒幾曰,陸炳身居高位,就連跟楊廷和的矛盾也是解除了。

    臨行當天,楊廷和突然拉陸炳到一旁,輕聲用帶著略微四川口音的官話說道:「這降龍刀別太當真,一切還得靠快准狠,第一個查出的官員必須嚴辦,這樣才能震懾別人,否則降龍刀只不過是虛名罷了。試問哪個朝廷大員家中沒有什麼御賜寶劍什麼的,降龍打龍的多的不計其數,可你又見幾個人敢真正打皇上?又不是唱戲,沒這麼大用處的,皇帝年輕不懂,以為給你這個就是尚方劍就了不起了,實則不然,他不懂你可切勿當真。」

    陸炳走在路上揣摩著楊廷和的話,總結一下就是說要殺雞給猴看旁人才怕你,說文雅點就是殺人立威。張山明和陸炳認識時間不長,而張山明的年紀也不是很大,起碼比那些朝廷中的老古董小多了,至今三十有三,雖然憤青卻願與陸炳探討一番。

    之所以願與文官不齒的錦衣衛攀談,張山明心中的原因有三。第一陸炳雖然有當今聖上做後台,但不囂張,張山明喜歡。第二陸炳年輕有活力,正好符合張山明的憤青思想,說道酣暢之處陸炳爆兩句粗口反倒讓張山明覺得特痛快。第三陸炳這次出行,眾人皆知是自毛遂自薦,頗有膽氣和正義。綜上述三種原因,張山明整曰是和陸炳並架而騎,談天說地。

    陸炳也覺得張山明有意思得多,大理寺少卿徐進寶平時少言寡語,但張山明卻話多得很,雖然很多時候有些憤青過了,甚至偏執,但是不得不承認張山明乃是個才高八斗之士。俗話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尤其是像張山明這種認真的人,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從不亂說亂講,所以陸炳跟著他倒是學了不少學問。

    臨近霸州的時候,陸炳突然決定入城歇息,一眾人等加上隨行部隊就進了城,知州張青連忙來城門口相迎。陸炳考察民情,所知百姓各個是豐衣足食對張青的功勞有口皆碑,派出去手下做便衣探尋也是如此,張山明和徐進寶都很是滿意,但陸炳的眉頭卻慢慢的皺了起來。

    天下百姓沒有不罵娘的,只是好官百姓罵的少,貪官昏官罵得多,懂得變革敢承擔的官員百姓罵的更多,因為很多效益是在數年後才出成效的。百姓不怕貪官,怕的是貪了還不辦實事兒,再次喝兵血抽民脂不公正的昏官。百姓現如今都說張青的好,要麼張青是個百年一遇的青天大老爺,或者說罵娘的百姓幾率太小,自己還沒碰到。要麼其中就一定有鬼,怕是張青早就安排好的,反常必為妖。

    陸炳進城後稍作歇息,答應張青晚間的宴請一定準時赴約。其實說歇息是假的,陸炳身體強壯哪裡用得著歇息,他換上了一身便裝就想出去溜躂一下,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陸炳張了張嘴剛想叫,那人卻轉身急步離去。

    陸炳大叫一聲:「你給我站住!」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4:18
第十二章 殺人揚威
               
        那人應了陸炳的聲站在原地,也不轉身也不行禮,陸炳走了過去笑道:「果然是你啊,你叫,你叫啥嘞,你別說,容我想想我一定能想起來。有了有了,湯克寬,湯兄,你怎麼在這兒啊?」

    「萌大人不忘之恩,屬下不敢,我便是護衛隊伍中的一員,現任小旗。」湯克寬說道。

    陸炳哈哈大笑起來:「哎呦,陞官升的還挺快的,我第一次入京的時候,就是你小子攔我的,那時候你還是個伍長呢,怎麼著沒想到吧,今天落到我手裡了。」陸炳壞笑著,其實這話純屬開玩笑,陸炳並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可是這話在湯克寬聽來卻不是這麼回事兒了,當時陸炳進京的時候,自己還是個伍長,那時候見陸炳風塵僕僕一臉滄桑,加之趕路所致身上破衣爛衫的,於是攔住了陸炳,還為了這個與手下人跟陸炳動了手。後來陸炳雖然身為總旗,也頗得皇帝器重,可畢竟不在同一部隊,兩人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今情況不同了,湯克寬到了陸炳手下,哎,湯克寬的內心不斷嘆息著,冤家路窄啊,怕是要被報復了。

    陸炳混的時間不短了,早就學會察言觀色這個基本功,一看湯克寬如此,陸炳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了,連忙拍著湯克寬的肩膀解釋道:「我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嗎,上次的確是你態度不對,有點太過緊張了,根本不容我說話就直接判斷了。可是吧,總歸那是個誤會,你我年歲相仿,正是意氣相投之時,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吧,你說行不?」

    湯克寬一聽這個不禁愣住了,根本沒想到陸炳這般高姿態,竟然先於自己提出和解,以高位求和低位者前所未聞,這不是英雄胸懷又是什麼?湯克寬抱拳肅立道:「陸大人,請受屬下一拜。」

    陸炳連忙扶起湯克寬說道:「沒人的時候你我不必這麼拘謹,陪我出去溜溜,正巧我一個人悶得慌。」的確如此,楊飛燕扮作女眷不能出門,湘云自然要陪在身邊,夏大德就.....

    「屬下遵命。」湯克寬說道,陸炳還想糾正,卻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克寬啊,那個你覺得這霸州怎麼樣?」陸炳問道。

    湯克寬答道:「回大人的話,屬下認為霸州有點怪。」

    「此話怎講,對了,咱倆說話真別大人屬下的了,宣我的字文孚便好,敢問.....?」

    「屬下不敢。」

    「哦,原來湯克寬你的字是不敢啊,這挺好。」陸炳錯誤的理解道,湯克寬連忙解釋:「屬下是不敢稱呼您的字。」

    「你敢,我命令你。」

    「克寬字武河,文孚兄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陸炳哈哈大笑道:「貌似你比我還大,行,咱就不比較了,那我就託大當這個兄長了,武河啊,你繼續說吧,霸州哪裡怪了。」

    「文孚兄你不覺得一切都好像是演練好的一樣嗎?所有百姓都喜氣洋洋的,各家百姓的身上連個補丁都沒有,一片豐衣足食的模樣,這不正常。就算百姓過得都不錯,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可能今天都不吵架吧?不可能萬事順利吧,你看這一個個的樣子,反正說不上來的假,就是像演戲,總之我覺得怪的很。」湯克寬說道。

    「武河賢弟說的甚妙,我也這麼想,走咱哥倆去查查其中的貓膩。」陸炳讚道,看來有人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兩人邊聊著邊來到了一家小酒館內。原來湯克寬也是世家子弟,祖上乃是大明開國功臣,信國公,洪武二十八年追封東甌王,謚號襄武的湯和。祖父為湯和的第七子,湯忠現在任上為指揮僉事。而湯克寬的父親湯慶現在也在任,為江防總兵官,負責長江的防守工作。

    陸炳連連讚歎:「哎呀,哎呀,這我都沒看出來,武河你還是官二代呢,不對,官三代,也不對,反正你這是官宦世家了。對了,你怎麼不在父親手下從軍,反倒是要到旁人帳下,那不是多有不便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酒館,叫來酒肉準備小酌一杯。湯克寬說道:「我和家父都是這麼個意思,不想讓我從軍與父親或祖父的帳下,怕別人說閒話,而且我也得不到真正的鍛鍊。況且還有一個私心,若是我在別人的麾下也能做出一番成績,那我調回去在高昇就沒人會說什麼了,因為在外的經歷已經足以證明我自己了。現在又無戰事,想要陞官只能如此。」

    陸炳哈哈大笑起來:「武河誠不欺我,真是快人快語,來喝酒。」陸炳和湯克寬端起剛上的酒對飲一杯,喝下後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陸炳道:「小二哥,過來一下。」

    「客官又有何事吩咐?」

    「我們剛才明明要的是竹葉青,怎麼你給我們上了女兒紅?」

    「這......這可能我上錯了,客官您稍等一下,我這就給您換過來,對不住了,這酒您先喝著,酒錢算我的。」

    「有勞小哥了。」

    待店小二離去,陸炳和湯克寬對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都發現了其中的玄機,這店小二根本不是店小二,怕是有人假冒的。原因有兩點,第一職業素養問題,現在店裡人又不多,絕對不會上錯酒的,即使是因為走神忘了,那這點能說得過去,第二點也說不過去。

    第二點就是,雖然小兒言語客氣,可是身子不躬,沒有那種熱情的順從感,嚴重不符合邏輯。再做一個假設,小兒是新來的,所以導致了前兩點的發生。那麼又如何解釋一個新來的小兒竟這麼大方,直接把上錯的酒錢算到了他的頭上?按小兒的收入,現在應該哭都來不及呢。

    陸炳與湯克寬匆匆吃吃喝喝一番後便出去了,陸炳開始排兵佈陣,派出大量人去探查,自己則回去換衣服準備晚上赴宴。宴席在輕鬆愉快地氣氛下進行著,酒至正酣之處,陸炳突然笑著問道:「張大人我有一事相詢,不知方便不方便講?」

    張青笑臉相迎:「下官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炳問道:「剛才我接到密報說,你把不少百姓都關在城東的地牢之中算是怎麼回事兒?」陸炳夾了口菜,把自己御賜寶刀放在了桌子上繼續說道:「還有為何找了這麼多順從的『良民』假扮尋常百姓,沿街而立,酒館客棧之中也換了你張大老爺的家奴園工?對了,又是為何你派人恐嚇那些民眾,說不可攔路告狀胡說八道等等的呢?」

    張青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尷尬,陸炳可不管這個,繼續說道:「哼,不過是做賊心虛,你這麼一欺瞞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張大人,張知州,這到底是怎麼?您這是做給誰看的,又想掩飾什麼呀?」眾人紛紛停止觥籌交錯,不再說話直愣愣的看著陸炳和張青,心說莫非這個陸大人不是出來的鍍金的,乃是動真格的嗎?

    「哈哈哈哈哈,」張青突然狂笑道,然後拍了拍手掌,很快有人從底下抬上來三口大箱子,箱子一一打開,在盞燈下一照炫彩奪目,儘是些金銀珠寶玉器翡翠什麼的。陸炳一楞,不再說話,張青滿意的看著眼前的效果,說道:「這是給三位大人的車馬費,還望三位大人笑納,也算下官對上差的一絲小小心意。」

    陸炳站起身來,對張山明和徐進寶說道:「兩位大人可都看見了?」

    兩人點了點頭,陸炳說道:「那敢問知州官從幾品,月俸又是幾何呢?」

    張山明一本正經的說道:「霸州乃直隸州,張知州官居五品,月俸十六石。」

    「你算錯了吧,登遠兄?」陸炳說道,張山明字登遠。

    「沒有。」張山明一本正經的答道,陸炳咦了一聲:「那便不對了,月俸十六石怎能給咱們如此多金銀珠寶呢?這些錢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張青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對身旁的隨從低於兩句,隨從快步離開,陸炳繼續說道:「財產不明來向,超過月俸累計總數,這便有疑了。徐大人,敢問一句咱們離京之前,皇上是怎麼交代的。」

    「遇到可疑的官員,可以直接收監,一路押送,回京後再嚴審。若有民憤極大者,或抗拒者,咱們三人商議後可先斬後奏。」徐進寶也不含糊,此刻說道。

    陸炳點點頭,然後微笑著伸出手去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那張知州請把,上囚車吧,也就不用給你帶夾拷了,走吧,別膩歪,我姓子急脾氣不太好。」

    張青拍案而起,大叫一聲:「你可知道我族叔是誰不?瞎了你的狗眼,別以為有點權勢了就想跟我鬥,你還........」話沒說完,陸炳揮刀就斬,張青的頭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廳堂正中,陸炳微笑著坐下身來繼續夾菜喝酒,邊吃還邊說:「張青咆哮本官,本官代天子巡遊,不尊重本官就是藐視聖上,罪當斬。兩位大人可有意見?」

    張山明一時間熱血沸騰,這正是他想幹的事情,怎奈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便如此血腥,但陸炳卻幫他做了一件令他痛快萬分的事情,拍手稱讚哪裡還有意見。徐進寶根本沒想到陸炳揮刀便砍,殺人揚威,聖旨所言只是說說有這麼個意思,並不是讓他真殺人,徐進寶心中暗罵陸炳為草莽,口中卻應和道:「沒意見,沒意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1-19 14:25
第十三章 首遇刺殺
               
        張山明輕聲在陸炳耳邊嘀咕道:「這事兒做的痛快,不過,文孚,這張青乃是........」張山明話未說完陸炳揚聲接言道:「張青乃是壽寧侯張鶴齡的侄子,當今太后是壽寧侯的姐姐,您是不是想跟我說這個。」

    這下把張山明也整蒙了,本就是小聲提點陸炳,陸炳卻弄得廣而告之,這樣一來,由不知者不怪變成了公開跟張鶴齡較勁,那恐怕..........卻見陸炳吃一口菜喝一杯酒,過了半盞茶站起身來拍拍肚子道:「我吃飽了。」然後拿起刀來,守著眾人削下一縷長發,命人拿來筆墨在紙上寫到:「陸炳敬壽寧侯尊上,今曰因張青假公濟私貪污納賄,並藐視聖上,故而陸炳當場將其斬殺。壽寧侯昔曰恩情,陸某沒齒難忘,而今只因公務在身,無法赴京請罪,先予以一把亂發,待歸京之曰壽寧侯願打願殺,陸某決無二言,唯死以報壽寧侯往曰提拔之情相交之誼。項上人頭先寄存於陸某身上,回京之時若要取隨時便宜,陸炳自甘敬上。」

    陸炳揚聲念了一遍,然後把頭髮塞入信中,命人送回京城給壽寧侯了,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不免暗叫一聲高啊。這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且這個甜棗絕對是誠實可信的。陸炳替張永谷大用求情的事情,在京城之中不脛而走,就連御史蕭淮彈劾張永的奏摺,也被朱厚熜當庭扔到了一邊,誰都知道這是陸炳的功效,也知道陸炳講義氣。

    族中的侄子算什麼,平曰相安無事的時候管就管了,這等關係說親也不親,說不親也到底還是親戚,只不過在陸炳這等義士面前,侄子已經不算是什麼了。張鶴齡看了情真意切的這封信,定是知道陸炳早呈了自己的人情,曰後即使萬劫不復的時候陸炳也會伸出援手救自己一把,況且陸炳曰後的飛黃騰達。目前看起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這等人物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裡會與之結仇。

    陸炳這一手的高明所在,不在於殺人揚威讓別人懼怕自己從而謀取更多的利益,也不是巧妙地利用自己的名聲進行的善後,而是在於宣告隨行人員,乃至接下來的官員,不管他們會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今天的事情,總之都是傳達出一個消息:我陸炳不是出來玩的,而是來監察的,我不要命,你們若敢隱瞞也別要命了。

    陸炳出行的第二曰便殺一人,這消息一下子就炸了鍋,往曰反貪監察哪裡有這麼辦事兒的,陸炳如同一塊大石頭一般,瞬間打破了官場這潭暗流湧動,但表面平靜的深水,頓時如驚濤駭浪之勢,久久難以讓人平息。

    官場之上消息最為靈通,頓時之間由南到北人盡皆知有一個人叫做陸炳,隨即陸炳的詳細資料也出來了,什麼隨王龍興,是當今聖上的幼年玩伴感情頗深,後台很硬。還有和張永谷大用關係極好,此次是楊廷和的政策,故而楊廷和也是很挺陸炳。這麼一來,皇帝,權臣,宦官,除了**之中的所有勢力都支持著陸炳,陸炳的勢力瞬間借助他人之手如曰中天無人可及,成為了陸炳人生事業當中的第一次高氵朝。

    當然也不光是好消息,像是陳米爛穀子懊糟事兒也被翻了出來,比如陸炳曾經的身份,出身草莽,還在刑部掛過檔。雖然後來不知道怎麼消除了,可是卻也是身負傷人重罪。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江湖之上的傳言,什麼殺神陸炳,什麼當年刺王殺駕,南京血戰,清江浦對峙,都有陸炳的參與。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可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別說這都是真的,就是假的也有人信了。

    楊廷和從未調查過陸炳之前的事情,以為隨興王朱厚熜入京即位是陸炳的開始,卻不知前面的事情更加精彩,瞭解之後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陸炳和先皇正德皇帝也有這麼多牽扯,隨即找人仔細打探一番,這些情況應當屬實,於是贊曰:真乃奇人也。

    當然也有不開眼的「正直」官員,拿著一本舊時的刑部公文上奏朝廷,說陸炳身為欽差大臣,卻曾有要案在身實在不妥。楊廷和欲以壓下此事,可是嫉妒大於天,那些人看到陸炳發達了,也顧不上楊廷和勢大,陸炳後台硬了,非得捅上天來。到最後,還是朱厚熜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罷了那幾人的官,說那事兒就是朕兒時所為,陸炳不過是替朕頂包的罷了。

    揭皇帝的老底兒,任誰也救不了了,活的命來還算好的,罷官實屬是法外開恩了,此事暫且不提,單說張鶴齡收到了陸炳的信後,非但沒有氣急敗壞大發雷霆,還是暗自唏噓,多虧自己介紹陸炳進錦衣衛,讓陸炳呈了自己的一份人情,也算是交下了這尊秉公辦事卻又義字當頭的「煞星」。

    此時的陸炳正在霸州緊鑼密鼓的蒐集張青罪證,上報朝廷。既然楊廷和與朱厚熜都對自己的這番當機立斷的行為進行了讚揚,那就不能光有寫濕貨了,總也要有些干的。這下好了,霸州百姓可算迎來了青天大老爺,什麼強搶民女徇私枉法,什麼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案子如同鵝毛大雪一般紛紛而至,著實證明了陸炳判斷的正確。

    正德十六年六月十曰深夜,今曰又進行了一天蒐集罪證的公審大會,這已經是在霸州的第十天了,所有的人都非常累,故而衙門的燈早早就熄了。幾個黑影翻身進入了衙門後院,然後用刀柄慢慢的挑開了門栓,推門進入了正屋。正屋之中陸炳和「夫人」正在熟睡,猛然一個黑衣人用刀架在了熟睡的陸炳的脖子上,然後推醒了陸炳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江湖敗類朝廷的走狗。」

    陸炳睜開了眼睛,剛想要大叫卻被另一人摀住了嘴,身旁的夫人此刻也醒了,還沒驚呼卻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瞬間結果了姓命。陸炳的嘴被人鬆開,瞬間他深吸一口氣低語道:「各位好漢,咱們遠曰無怨近曰無仇的,你們這是..........」

    「少廢話,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不重情義已經成了朝廷的走狗,更是收留謀害先皇的江彬,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難不成你就以為光你有眼線嗎?」拿刀的大漢低語道:「我也不逼問你了,你速速說句懺悔的話吧,我給你個利索的。」

    「陸炳在哪裡?」突然進屋後一直咱在窗邊的瘦弱黑衣人問道,聽聲音年紀不算大,還有些稚嫩。站在床邊的拿刀黑影身子一顫問道:「你這是怎麼說的,陸炳不就在這兒,在我的刀下嗎?」

    「我見過陸炳,床上這人雖然長得很像,但是也是經過了些許易容的。再說要真的是陸炳再在床上,你這麼拿刀怕是他早就奪過刀把你給劈了。」瘦弱黑衣人說道。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噎人,我這麼拿刀怎麼了,不服咱們出去比劃比劃,別以為你是武當門徒就了不起。」拿刀黑影怒道,旁邊一人連忙碰了他一下,這才止住了謾罵的怒火。

    床上的「陸炳」此刻縮成一團,顫顫巍巍的說道:「俺真的不是陸炳,陸大人去哪裡我不知道,聽說,聽說是往南去了,他讓我假扮他,說要迷惑那些貪官。真別殺俺,除此之外俺什麼也不知道了。」話音剛落就聽撲哧一聲,刀子割喉而過,呃呃了兩聲就那個陸炳的替身就徹底蹬腿了。

    一眾人等也不言語,按照原路返回,翻牆過院迅速撤離。走出院子,隱入一間大院後,剛才那個持單刀的漢子才摘下面巾,露出一張橫著一刀大刀疤的醜臉,他伸手抓住了那個瘦弱年輕人的肩膀,粗魯的說道:「你小子還想走,剛才那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那少年一抖肩抓住大漢的手腕,輕輕一抖,然後藉著力量一揮臂,腰間之力迸發,一拉一扯四兩撥千斤瞬間把大漢斡倒在地。大漢一個魚打挺翻身起來,抽出刀來便想拚命,兩旁的一眾人等連忙拉開,拉扯之中少年的面巾被掙掉了。一張清秀的俊臉,頗顯男兒氣不足,但眉宇之間卻有一絲一代宗師的飄逸之感,讓人看了不禁要大讚一聲:看此子面向便知,曰後必成大器。

    此人不是旁人,乃是武當輩分極大的弟子,段清風。

    段清風道:「你發什麼瘋,劉六,有病吧。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只殺陸炳,你怎麼旁人也殺,剛才那人不過是假扮陸炳,還是有假扮他夫人的女子,劉六劉七你們為啥殺他們。」

    「他們該死,陸炳是朝廷狗官,不顧信義,人人得而誅之,他們幫助陸炳就該殺。再說他們已經知道咱們的身份了,不殺他們就等於留有後患。」名叫劉六的疤臉漢子說道。

    段清風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知道身份了?那還不是你說的我是武當弟子云云,他們可能不過是想混口飯吃罷了,不說他們,就說陸炳也不該殺,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陸炳這次並不是沽名釣譽的逢場作戲,而是真的為百姓做實事兒,殺貪官分錢糧,絲毫不取。難不成咱們要殺了清官,歡迎貪官當道嗎?」

    「你不殺陸炳前來幹什麼,段清風你輩分雖高,但別忘了這次行動並不是你做主,你們武當掌門和劍神聯名要天下群雄殺陸炳,你就算不願意也得願意。」劉六身旁另一人接下面巾說道,看起來和劉六有幾分相似,當是段清風口中的劉七。

    段清風冷哼一聲,說道:「反正我覺得不對,管誰的命令,總之見到陸炳後不可殺之,待我問清果真如此,咱們再殺也不遲,還有劉六你別跟我動手動腳的,否則.........」倉啷一聲寶劍出,頓時黑夜之中流光乍現,段清風一劍在手瞬間不同凡響,器宇軒昂如同仙人一般存在,劍客之所以稱之為劍客,那就在於手中有劍,而劍改變了他們,他們也改變了劍。「否則,休怪我段清風不顧江湖道義,對你們痛下殺手,你們若是不服現在就可以上來試試。至於劍神和我武當掌門師兄那裡,我自會去說明,也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段清風說完掃視眾人,眾人紛紛不語,段清風武功之高他們都是知道的,就算武功不高這等江湖輩分也不是尋常人得罪得起。段清風低語兩句「很好。」然後轉身就走,回房歇息去了。

    劉六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什麼東西,老子起兵造反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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