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99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4 09:42
第一千零一十章 人不動,天地動
       
    「這是直接作用於外在實物的腐蝕之法!」

    黑煞凝結的正是黑煞半身,但並非出自本意,而是因血色云霞的蔓延,將空間都凝結起來,使得空間中的事物也被影響。

    「不要以為自己還有逃跑的機會……」站在扁舟中間的少尊者化身說出這樣一句,接著就騰空而起,將五指併攏,往前面一揮!

    唰!

    頓時,血色光輝延伸出來,似一道凝實長刀,隨手掌就這麼揮舞出去,好似劈砍長刀一樣,就將血色光輝直挺挺劈了出去!

    天地震盪!

    不過,這道光輝,比之金屬鑄就的長刀要鋒利得多,也更為玄奇,其內充斥混亂之意,沿途但凡被劈砍到的事物,無不一分為二,然後陷入混亂——

    這種一分為二,並非單純是外在的分開,連構成事物的基本組成都會分裂,將微觀層面的混亂無序,徹底表現出來!

    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沿途的氣流、空氣,被這光輝一劃,立刻就是崩潰的下場,不光是破損,甚至彼此衝突綻放出一連串的火花!

    於是,能見到中尊者揮手之間,紅光貫穿天空,似一根支撐天地的柱子,朝著黑煞半身倒了過去,光芒所過之處,火光陣陣,混亂無序,眼看就要徑直劈在黑煞表面。

    就在這個時候,黑煞驟然一震,顯化出幾道身影,各個不同,多是修士打扮,只是模樣痛苦,臉上表情扭曲,迎著那直衝過來的血色光芒而去!

    「嗯?」

    中尊者眉頭一皺,冷笑不變,動作不見半點變化,只是身子模糊幾分。隨後那道光芒越發刺眼,赫然是他又給光芒加入了不少力量!

    雖說這些個化身的本源,在天地星空中也堪稱一方霸主,但化身終究是化身,這些人可沒有魂中洞之類的超凡之物存在體內,距離一長,就無法提供力量。

    更何況,這三尊化身的本體,正坐於紅日殿堂裡,那座殿堂用來招待其他威震星空的存在。自有諸多禁制,可保此地封閉,令殿中大能不能輕易干涉血獄,但相應的,坐在其中,與自身化身的聯繫,也會有所減少,傳遞力量便就不復容易。

    那位少尊者也是在會議開始前,就準備好了幾具化身。用來應付意外,只是這樣的會議,往往一開多年,就算是上百年也有先例。為了不對血獄失去掌控,便要準備足夠多的化身。

    不過,那大部分的化身,其實還在沉睡。要等少尊者從紅日殿堂中分化一縷意識灌注過去才行——在大殿中,力量不容易傳遞,可那意識、神念。在掌握了一定的法門後,卻可以暢通無阻。

    只是,化身在行動時,畢竟要有所損耗,就算能補充外界之能,但不經過真身煉化,難免留存隱患,使得化身品質不純,是以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只有碰上如百家牢獄的動盪,以及這諸多意境之靈被封印,如此變故,才會使得那位血獄亂尊動用自己的化身。

    這次,他對文網很是看重,一口氣就派來了三尊化身,出手更不留情,連構造化身的力量都順勢應用上了。

    這也是這少尊者看出了黑煞半身的虛實,知道意義不同,方才會奮力施展,務求不留後患。

    在這般力量的催動之下,血色光芒蛻變成一柄巨大無比的長刀,刀刃砍在幾道修士人影上面。

    血光一閃!

    下一刻,幾道人影潰散,罪孽從中炸裂而出,就要纏繞長刀。

    「罪孽?果然如此,早聽吾父說過,劫煞誕生之處十分玄妙,連第六境渡劫的修士,都會受到制約,若不加制止,說不定要化作因果蛛般的存在,尋得自己的道果,現在看來,就算是從中分化出來的一絲意志也不容小視!」

    說話間,中尊者化身長刀上的混亂意境也炸裂開來,好似狂風暴雨一般,將罪孽直接吹飛,修士身影也隨之破碎不見。

    「這些人,都是經過你這道劫煞拷問道心後,留存有痕跡,可以被直接調動出來,每一個都擁有原身之能,若在其他地方也算高手,可在本尊這裡,連阻礙都做不到!」

    話音落下,長刀刀刃來到黑煞跟前,血色光輝照映在上面。

    但下一刻,空間波動起來,被紅霞所凝固的空間,似生出了靈智一樣,扭曲起來,形成曲面,將鑲嵌在其中的黑煞半身帶動起來!

    這曲面不光侷限在這一片,更是急速延伸出去,直指星空深處!

    隨後,黑煞半身所在的空間陡然平整、繃緊,爆發出一股力量,在曲率驅動之下,其人朝著曲率更大地方轉移,速度瞬間超出了某個瓶頸,總體速度沒有超越光速,但按照常規計算,在紙面上的結果卻超越了光速!

    嗖!

    四周,景像一閃,等邱言重新觀測周圍,入目的已是一片空曠星空,遠方星光閃閃,不時有流星劃過。

    向下一看,卻是猩紅大地,彷彿沒有邊際,朝四方延伸過去,遮蔽了另外一邊的星空,就算奮力眺望,也看不到盡頭!

    同時,在那大地上一處,正有一柄肉眼可見的血色光刀極速揮動,刀光閃爍,在大地上留下了幾萬里的痕跡!

    ………………

    喀!

    在血色蒼穹中,那柄巨大的光刀頃刻消散,只是那廣闊大地上卻是震盪、變化,一條漫長的、幽深的裂縫順勢成型。

    「大意了,忘記了對方乃劫煞分身,就算空間也難以封禁他,只是呼吸的功夫,便讓他將空間滲透,並加以利用,不過他的挪移之法著實驚人,並非利用意念接引,又或者天地中某個大道法則加持,居然瞬間便離開了血獄!」

    說話間,這中尊者化身身形模糊起來,那長刀散落的光輝匯聚過來,融入其中,便又重新凝實起來。

    「嗯?」突然,他眉頭一皺,伸手往胸口一插!

    啪!

    胸口深處,滲透其中的煞氣不等那手抓住,就先行潰散,但在消散的最後關頭,還是傳出一縷奇異文思。

    膨脹!

    頓時,中尊者化身的頭顱急速膨脹,眼看就將炸裂,更引動了全身的力量,急速波動,造成肉眼可見的漣漪,朝四周輻射!

    下方,另兩道化身見了這一幕,同時動身。

    左邊的那道化身徑直飛來,猛然招手,週遭湧來澎湃意境,將空間再次凝固,那空間浮現出來的曲面亦重新穩固。

    與之對應的,這中尊者化身正在膨脹的腦袋,也因此被穩固下來,但一時間尚且難以動彈。

    另一邊,居於扁舟右側的那道化身凌空一轉,化作一團血色,盡皆身形膨脹,邊緣潰散,直至消失不見!

    意境聯動!

    ………………

    「嗯?不好!」

    血獄大地之外,正觀看大地上變化的邱言心頭一震,感到四周有一股無序混亂的趨勢陡然增加,已然明了,隨即念頭一動,那黑煞半身中釋放煞氣,將空間曲率調動起來,身形瞬間消失!

    消失的同時,他原本所在的地方,陡然浮現紅色霧氣!

    啪!

    那片空間盡數破碎,落入了紅色霧氣裡,消融無形,最深處的無序本質被釋放出來!

    「這種挪移之法當真奇妙,不是自己動,而是讓空間動,令天地帶動你挪移,使得自身所在位置變化,只是你最大的失算,是不在那血獄大地與本尊交戰,而是來到星空之中!」

    紅色霧氣中,浮現出一張面孔,赫然就是那少尊者的模樣,這是他的那具右尊者分身,從血獄直接來到此處!

    「你或許以為,在血獄中本尊佔據主場之利,能調動血獄之力將你圍剿,但這是你對世間規則不了的緣故,想來從劫煞本源中分化出來的時間不長,並不明白,一旦掌握了小天地,衍生元神、法相,連接了法則,那虛實世界再無意義,倒是這無邊星空更為恐怖!星空之內,星辰遍佈,有諸多危險,正合無須混亂之意,你來到此處,就是找死……」

    說話間,紅色霧氣陡然擴散,浩浩蕩蕩的擴張開來,好似沒有盡頭,竟遮蔽了好大一片星空!

    轟隆隆!

    跟著,兩顆飛馳的隕石匯聚過來,綻放光輝,如同兩顆星辰,碰撞在一起,釋放出恐怖波動與能量,朝四面八方擴散,是的空間曲率受到干擾,紊亂起來!

    轟!轟!轟!

    同一時間,在幾萬里距離的血色大地上,左尊者化身抬手一指,大地震盪,無邊的血色塵埃升騰起來,隱隱就要凝結成一名巨人,伸出一隻手,其掌可以遮天,挾著滾滾塵埃,向星空抓去!

    頓時,血霧與塵埃手掌相合,變作帷幕!

    無盡混亂擴散出來,與那兩星相撞後的波動結合起來,又有龐大的能量融入其中,散落到一顆顆塵埃裡面,令每一顆塵埃都沾染上混亂意境。

    意境深入到了塵埃最深處,將微觀的一顆顆粒子性質引動出來,投影在無邊的血色帷幕中,化作一顆顆帶著恐怖氣息、無規則跳動、出現的光點!

    邱言的黑煞半身,已然被這些光點圍困!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4 09:43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兩手陰陽化虛無
       
    震盪!震盪!震盪!

    小半個血獄大地,都受到了影響,那地面震動,蒼穹搖晃,不時就有挾著恐怖氣息的流星自天上落下。

    落地之後,便是一聲巨響,然後山崩地裂、飛沙走石,更有巨大的塵土升起,又有那巨大的蘑菇云升騰起來。

    廣闊土地上的血獄生靈,一旦碰上了隕石天降,從天上到地上,一直延伸到地底,都無法逃脫,盡數會被恐怖波動所吞沒,最終連殘渣都不剩下。

    「真是神仙打架,我等遭殃!」

    「快逃吧,逃得一個,算一個。」

    「從前也見過那頂尖人物交手,移山填海也不在話下,可這般恐怖的情形,還是第一次見到!」

    生靈之間交流著,表述這心底的恐懼,大地混亂,一個個生靈四散奔逃,想要逃過一劫。

    只是,這般局面並未改變,隨著那塵埃的升起,連天上紅日照射的光芒,都被遮掩住了。

    另一邊,在紅日深處,那座宮殿中,坐於其中的一名名足以震撼星空的存在,也察覺到了外邊的變化,卻都是笑而不語,並不開口詢問。

    ………………

    轟!轟!轟!

    大地、血色天空之外,星空中猛然間多了諸多星辰,乍一看足有成千上萬的光點在星空中跳動、隱沒、消失!

    若是周圍飛來一兩塊隕石,又或者本來就漂浮在一處,循著固定軌道移動的小行星,被這些光點碰上、擦著,立刻就是一連串的爆炸。

    光點中蘊含的力量十分驚人,炸裂之後更是會將那隕石、小行星中的結構徹底破壞,最終湮滅,連殘渣都不剩下半點!

    「這光點能夠將構成事物的節點徹底破壞,從根本令外物湮滅。而且……」

    空間不斷的波動、繃直,一道黑煞在空間的承載下,不斷的穿梭、變化,時而遠近,往往一動,就是幾萬里之遙!

    這般距離,若放在東華部洲的大地上,可以說是漫長距離,可在這無邊星空中,卻又算不得什麼了。就算是和那下方的血獄大地比起來,也顯不出多少——

    黑煞半身這般穿梭,幾次變幻身形,卻都沒有超出血獄大地的範疇,一樣望去,對面的星空還是被那猩紅血獄遮擋著。

    轟隆!轟隆!轟隆!

    卻說穿梭,稍有一個不小心,立刻就會被光點沾上殘影,也會引發炸裂。將那空間炸裂,使得那一片空間無法運用曲率挪移之法。

    「這些光點在挪移的時候,並沒有過程,往往是從一個點。直接就出現在另外一個點,彷彿沒有空間這個概念一樣!」

    穿梭了片刻,邱言已然發現了其中的關聯,但同時。他也注意到,自身本來可以借助劫煞與修士的聯繫,無視空間的特性。同樣被遍佈各處的、無序跳動的光點阻隔著。

    黑煞半身不同於其他身,在本質上更為高維,能夠無視距離,滲入人心、意念,但邱言一開始的時候並未打算運用,因為那少尊者襲來,初始目的是拔出血獄文網,斷絕文思。

    邱言的目的,則是守護文網,不過,在雙方碰面之後,局面便發生了變化,那少尊者的目的,已然變成徹底滅殺黑煞半身,反倒是文網被放到一邊。

    不過,從這少尊者的角度來看,他會認為文網本就是出自黑煞半身之手,若不滅絕半身,那麼文網還會再次出現在血獄,反之,一旦黑煞半身不存,那文網縱然還在,也只是苟延殘喘,甚至都不用他來動手,就足以覆滅!

    這也是血獄亂尊抓住了這次事情的重點、關鍵。

    現在那一個個光點無序的出現、消失、爆炸,不光是布下了天羅地網,要將黑煞半身攔在這裡,更是隱隱封鎖了劫煞與外界的聯繫——

    這對於其他人而言,甚至星空中最頂尖的人物來說,都未必能夠做到,但偏偏他這血獄亂尊卻能把握住脈絡,原因就是他在本質上,與黑煞半身極為相像!

    正是有這番緣由,才能稍加抑制!

    只是,這樣抑制,終究是有著極限的,便在那光點與黑煞半身的追逐中,邱言的感知慢慢擴展,何況注意到一片懸浮在遠方的寬廣土地——

    這土地自然不能和血獄大地相比,但和東華部洲比起來,卻也不逞多讓。

    「這是一座部洲!」

    頓時,心裡已然有了答案,邱言隨即就有了計劃。

    「對方出手的,終究只是兩具化身,就算我現在領悟了那個神通,也只是對付兩人,終究要留一點後手的,所以那文網中的諸多秩序之力,應該當作底牌,一方面是秩序之力與混亂意境相剋,效用更大,另一方面,這追擊我的人,在血獄中地位並不一般,從他的手段來看,眼光也絕對不會差,一旦運用文網文思,說不定會被他發現文網的一部分源頭,來自百家牢獄,所以這一手是要到最後才能拿出來的!」

    邱言念頭裡面的「那個神通」,其威力不小,乃是他在運用平定白蓮之亂的氣運,令那毫毛向劫煞本源更進一步的途中,領悟到了些許知識,結合自身,想到了一種神通。

    這道神通,威力極大,但裡面還有些許關竅,邱言並沒有領悟透徹,若是貿然施展出來,固然威力巨大,但一個不小心就要傷到自身,到時候不光是這來之不易的半身會因此毀滅,也會讓毫毛失去在劫煞中的立足根本,從而喪失天大機緣。

    因而,這個險不到最後關頭,是不能冒的。

    「我需要一點時間……」

    念頭落下,正在進行曲率轉移的黑煞半身驟然消失,不見了蹤影,甚至連半點氣息都不存!

    「哦?」見此情景,瀰漫各處的紅色霧氣中傳出一聲輕易,「原來是將意念轉移到了那座部洲的生靈心中,那只要將這座部洲一起摧毀就是了。」

    話落,無盡光點被一道意志牽引著,就要匯聚過去,直指那半途出現的巨大土地。

    只是下一刻,這意志卻陡然停下了動作,眉頭皺了起來,「嗯?正在生靈之心中急速遊走?莫非想要以此逃脫?這樣也毫無作用,只要……」

    正當那紅色霧氣中的意志這般思索的時候,黑煞半身的身形,卻再次出現在點點光輝之中。

    「何故再次回來?」

    那血霧中的亂尊意志頗為疑惑,但隨即念頭一轉。

    「該不會是為了所謂的不傷及無辜吧?那大可不必,這殺傷一整個部洲,也有不小的因果,會招來因果蛛那樣的大敵,但它在別的地方能夠制約世人,可在我血獄,卻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說話的同時,又是一連串的光點衝擊過去,同時伴隨著有一道道虛幻身影,赫然都是那少尊者的樣子,卻也難辨真偽!

    頓時,星空震盪起來,光點接連炸裂,令空間動盪,卻是這血獄亂尊為了防止邱言再次利用空間挪移,提前就封死了他的退路!

    「你就更不用擔心什麼因果了,因為今日之後,你便不復存在了!」

    「原來是這樣,因果蛛麼?」

    邱言咀嚼著這個名字,心思電轉,但手上卻沒有停滯,那黑霧凝聚的手掌上攤開,竟是浮現一顆顆鮮紅的心臟!

    但隨後心臟虛幻,化作一團團人念在,原來是這心臟是在劫煞的作用下,被具現化的心念所形成,那心念一轉,被邱言握在一隻手上,呈現出千萬人影!

    原來在這呼吸間的功夫裡,他已然在千萬人的心中穿梭而過,就見那人影慢慢融化,浮現出諸多漆黑罪孽,在手中翻滾著,隱隱化作某種奇異物質,似乎不容於當世,有種虛空的味道。

    但虛空乃是近似於星空的地方,乃是空間的一種,卻不是邱言手中的這種物質!

    與此同時,邱言的另一隻手上,又有雷霆與氣血匯聚,慢慢凝結在一起,顯化出一種陽剛氣息,表面雷霆跳動!

    雷霆的光輝,卻是被四周那閃爍著星星點點光輝所掩蓋,其中透露出來的恐怖氣息,卻絲毫也沒有半點削減。

    「嗯?」血霧中,那血獄亂尊的意志猛然一震,冥冥中生出不妙之感!

    同一時間,邱言也已經被一個個光點所包圍,那光點聯動之下,接連爆炸,釋放出的恐怖能量,朝著黑煞半身侵襲過去,眼看就要徹底將之淹沒!覆蓋!

    只是,在這一瞬間,邱言卻是將兩手猛然合併在一起,黑色物質與那雷霆陽剛氣息結合在一起!

    頓時,一個奇異的陰陽魚圖案,在黑煞半身的後面成型。

    轟隆!

    在邱言周圍的空間瞬間湮滅!甚至連空間背後的虛空,都隨之消散!

    「什麼!」

    頓時,血獄亂尊心頭振盪。

    對面,一團詭異的虛無,猶如長劍一樣,從黑煞半身的手中延伸出來,凌空一掃,正在炸裂的光點,竟是瞬息間沒了蹤影。

    不光是光點,連同承載光點的空間,以及空間背後的虛空,都隨之寂滅!

    隨後,那虛無長劍凌空一掃,無形漣漪急速擴張,瞬息間波及遠方,將那充斥各處的血色霧氣,也給吞沒。

    頓時,萬籟俱寂,血霧急速消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5 09:36
第一千一十二章 三具化身,各有所屬
       
    無聲無息,曠闊的血霧,被生生消融出一片虛無!

    隨後,這股虛無中被生生消融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空洞之內,萬物皆虛!

    「這是什麼神通?」那血霧中的意志驚訝起來,隨即模糊起來!

    「嗯?我這具化身的根基被動搖了,意志難以留存!」

    瞬息之間,那裡面的意志就明白了緣由,但卻也令他更加驚訝起來。

    「想不到,想不到,這無名神通,竟有這般能耐,只是一下,就損毀了化身的大部分力量,還將承載意志的根基破滅……」

    思索間,那一道意志已然抽離,以尋常修士難以理解的方式,離開了這片星空。

    邱言心頭所感,但並不遲疑,兩手一擺,虛無凝結成長劍,急速延伸,橫掃這一片虛空。

    就見那一片血霧隨之消弭,其中夾雜的隕石等物也是無聲消散。

    而後,他更不停留,那身子一動,挾著虛無長劍,朝著下方的血獄大地疾衝而去!

    那大地之上,塵埃翻滾,凝結成一道巨大的人形!

    ………………

    「憑著這一式神通,縱然是本座,單純靠著化身,也未必是其人對手了,那麼繼續留在這裡,就得不償失了,不過,這一趟終究不可白來!」

    在那塵埃凝集而成的人形中央,同樣也有著一具少尊者的化身,周身意境繚繞,將那塵埃盡數吸攝過來,凝結成形。

    不過,在轉過此念之後,其人卻是將視線一轉,兩道目光有如利劍一般,朝著現世與虛空的裂縫看去。那目光凌空交纏,好似剪刀一樣,就要將隱藏在虛空之中的文網剪斷!

    但在關鍵時刻,一道身影陡然出現,其人身邊還帶著幾縷空間波折後的餘韻,好似春風一般吹動,在四周蕩漾起空間漣漪,但隨即就被一道虛無長劍劃過,漣漪與空間盡數歸墟!

    「又是這種挪移之法!」

    塵埃中的那道亂尊化身眉頭一皺。

    「只是,看他們的樣子。是直接就挪移到了這個位置,這豈不說明,對方是看透了本尊的心思?提前過來應對?」

    念頭轉著,但這具化身的動作卻沒有遲疑,既然知道化身已然不是對方對手,那就沒有必要白白浪費,也省的日後再重新凝聚。

    「這三具化身,本尊分別用了不同的凝練之法,其他兩具也就罷了。都是凝結了神通之能而成,唯獨這一具是運用了意境所凝聚而成的,內裡蘊含一點混亂真諦,確實不能被那人得去。否則說不定要弄巧成拙!」

    是以,這具化身順勢收回目光,也不戀棧,轉身就去!

    但隨後。一道虛無氣息緊隨而去,沿途的塵埃盡皆消散,那匯聚而成的巨大人形也因此失去了部分構成。從而失去了平衡,順勢就朝著一邊傾倒,眼看就要崩潰!

    就在這時,光芒一閃,從巨大人形的頭頂一道血色光芒閃爍一閃,就是一道凝結如實的血色長劍延伸出來,阻擋半途,但下一刻就被虛無長劍崩解!

    隨後,一道身影隨同而來,渾身上下血色噴湧而出,每一道都具有濃烈的腐蝕之能,不光是腐蝕實物,連空間、精神、能量,接觸到之後,也會被消融。

    一定程度上而言,這血光之能和虛無之劍頗為相似,但兩者碰撞之後,血光連同那道發出血色的身影,都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這一道身影,正是亂尊的另外一具化身,但之前被邱言殘留了一點黑煞,令其差點炸裂,被另外一具化身,用意境凝結空間鎮壓下去,這才脫身。

    但眼下的局面,這具化身出面之後,居然連片刻都未能堅持得住!

    「這麼強橫的神通,消耗必然不小,此人肯定也無法堅持太長時間!」

    見到了這一幕,最後的一具化身轉身就走,這來時三具,轉眼就只剩下一具了,局面卻也發生了逆轉,不再是邱言逃奔,被人追捕,而是翻了過來。

    不過,這最後一具化身的離開之法,卻與邱言不同,先是轉瞬飛馳幾千里,跟著一抖便沒了蹤跡。

    後面,邱言的黑煞半身緊隨其後,在他的手中,滾滾文思流轉,又有黑煞湧動,文思源自文網中的諸多大儒,而黑煞卻是從那黑煞本源中不斷的抽取出來。

    為了隱藏文網隱秘,邱言沒有直接動用秩序之力,只是這樣利用文思,文思源於思維,觀想可現森羅萬象,短時間內當然沒有盡頭。

    而那黑煞源頭,更是歷史悠久,積累雄厚,就算是被持續抽取黑煞,也不過就是九牛一毛罷了。

    有著兩者為根本,邱言手中的虛無長劍,根本不必擔心消耗,只是……

    「這人也算是小心謹慎,應該是擔心我還有後手,所以離開的時候,選擇居然是這麼一條道路,不過,他這具化身,確實不能輕易放過。」

    說話間,邱言手中虛無消弭,接著又抬手一抓,從周圍散落的氣息中,凝結出一點血色光輝,期內殘留諸多信息。

    「這一點光輝,就是之前那具化身所殘留之物,其中記錄了其內的種種信息。」

    光輝跳動不休,釋放出來的能量,將半身的手掌衝擊的泛起波紋,隨後邱言五指一緊,猛地一捏!

    呼吸間的功夫,光輝便消失不見了,但裡面的信息則被邱言吸收進來,在黑煞中流轉,其中也有後手要反擊,但黑煞半身與那劫煞本源相連,借助劫煞之力,就能將之鎮壓。

    「原來如此,這道化身的根本,在於塑能,將血海中的混亂,以能量的形勢引導出來,煉化成化身,出手的時候便可千變萬化,這倒是個不錯的法門,研究之後,興許能研究出一套煉體、駕馭之法,在那取經奪運開端的時候,用作佈局。」

    這樣想著,邱言凌空一抓,手上又多了一團血霧,片刻之後,血霧亦不復存在。

    「這另外一具化身,主要的是將自身進行性質變化,這一點,在命修第二境鑄丹第二層,凝練出虛丹的時候,也能做到,可相比之下,那命修不過是簡單的改變形態、性質,而這具化身所擁有的,是在變化之後,更深入的探究形態的本源,並且引動天地之力,或許能凝練出一套變化法門,同樣應用於取經之時。」

    待得做完這些,邱言忽的長吐一口氣,那在身體表面翻滾的黑煞緩緩消散,被黑煞所包裹的雷霆電蛇,也隨之隱沒。

    「這一套虛無神通,威力十分巨大,卻可以借助於劫煞與文網,將消耗壓低,從而長時間運轉,但對身體的負擔極大,除了這黑煞半身,其他己身很難運用,即便是黑煞半身,這般運用也需要些許時間平息……」

    念落,人已不再。

    ………………

    「逃逃逃!」

    一片混亂中,幾道靈體正在慌不擇路的奔逃,為首之人乃是一名青壯男子,模樣與人無異,只是額頭正中間鑲嵌著一塊鱗片,在他身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是與他一般的形體,額頭上都鑲嵌著一塊鱗片。

    在他們的前路上,卻橫著一道山脈。

    「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到了石甬之地,在那裡開山立派的大能,較為平和,興許會護佑我等。」

    見了大山,幾人卻未驚慌,為首之人反倒露出了喜意。

    正在這時候,在他們來時的路上,又是一聲「轟隆」巨響,跟著就是層層塵土呼嘯而來,伴隨著狂風與一絲絲細小的紅光。

    唔!唔!

    人群中,忽然傳出兩聲悶哼,跟著就有一男一女在奔跑中向前一趴,就此倒地不起。

    其他人也是身上多了諸多傷口,赫然都是那紅色細光所致。

    那為首的青年轉頭喊道:「又來了一波,諸位注意了!成功便在眼前,這個時候,大家分散去跑吧,也不要管什麼章法、秩序了,誰能到地方,就算是有命,不然挨在一起,說不定就要全軍覆沒!」

    言落,居然也不管其他人,當先就走。

    其他人立刻哄鬧起來,嚷嚷著、叫罵著。

    原來,他們這一行人,乃是一隊逃難者,因邱言與那血獄亂尊交戰,三具化身為了滅他,根本不理會其他,無所不用其極,使得這血獄大地,也亂成一團,死傷慘重,催生了一大群逃難者,有如潮水。

    這一隊,正是認準了一處,想要過來避難的,因為生前都是同一種族,所以相互扶持,那為首的青年,便是他們推舉出來的首領,路上盡心盡責,幾次捨己救人。

    但現在,隨著其人眼中浮現血色,竟是性子大變,不光是他這個首領,逃難隊伍中的其他人,也是個個雙目充血,亂成一團。

    但下一刻,絲絲縷縷的黑煞從他們的毛孔中浮現,這情形就有了變化。

    那首領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由自責,又轉身回來接應眾人,那隊伍中的其他人,也是紛紛訴說自身不是。

    兩三息的時間之後,他們這些個人又相互扶持著,繼續前行。

    他們卻不知道,在另一層面上,兩道意志剛剛從他們心中先後劃過。

    「沒想到,你追本尊,都追到這生靈之念裡面來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6 09:43
第一千一十三章 逆歷史長河而去!
       
    一道意念閃過,血色光輝在那青年心頭流過,轉眼就以難以理解的形勢跳動到其他人的心中,隨後又有一道黑煞緊隨其後。

    徘徊片刻,血光直接跳動更遠處的一隻生靈心中。

    這只生靈,外形類似熊類,體格龐大,渾身血色皮毛,本來正在趴著熟睡,但突然間睜開眼睛,接著就狂性大發!

    喀嚓!喀嚓!

    頓時,就見那碩大、覆蓋著厚重皮毛的手掌接連拍擊,將周圍的山石、樹幹都被拍得粉碎、斷裂!

    「既然你要來追擊,那不妨就讓本尊看看你的本事吧,那神通之能只是力量,要走上更高層次,還需要足夠的智慧與領悟……」

    話音落下,就有一道黑煞出現在這只生靈的心中,頓時生靈念中出現諸多過往行徑,其中又為生存而殺戮,也有因一時情緒而衝動,更有單純為了玩樂施展的殘忍行徑……

    凡此種種,化作心障在他的心頭升起,使得這只生靈的目光越發沉重,慢慢閃爍出智慧的光澤。

    更是在它心裡中構築起一座座高牆,就要將那血色光芒給圍困起來。

    「不愧是劫煞這等天地奇物衍生出來的一縷黑煞,輕而易舉的就調動起生靈的本能,就這一點而言,你與`長`風`文學``cfwx`本尊說不定能夠成為友人,只是眼下天地大變在即,已然沒有地方讓你成長了……」

    說話間,血色光輝再次消失,已然挪移到了萬里之外的一株奇異植物之上,片刻之後,植物現實無序狂亂的生長起來,隨後狂亂消散,那枝葉中分叉、混亂的地方自行斷裂、跌落,轉眼之間。一顆彎彎曲曲的植株,竟是慢慢筆直,好似被人修剪了一樣!

    而後,血色與黑煞再次離開。

    在接下來半個多月的漫長時間裡,這一道血光與一道黑煞,穿行在血獄大地之上,在無形中留下諸多痕跡。

    這些痕跡,並不為為人所知,很多人都以為是依據自身意志而演化出來。

    另一邊,你追我趕之中。也讓邱言漸漸摸到了對方一點脈絡。

    「原來如此,與我推測不錯,這第三具化身裡面,有著那血獄亂尊的意境真諦存在,既然如此,最好能從裡面探得一點意境真諦,先前那星空一戰,雖說是另外一具化身化作血霧,投影的不規則光點。但其實根源還在於我正在追蹤的這具化身!是這具化身揚起的塵埃,並將意境侵染其中,方才引出了深處的無序和混亂,這種手段。非常重要,或許關係到神通本源!」

    意識到這一點,也使得邱言追蹤的越發緊密。

    但另一方面,那血光中的血獄亂尊意志亦有所發現。

    「這道劫煞分化出來的意識。看上去並不愚蠢,具有很深的智慧,不是能輕易對付的角色。甚至在對生靈等外物的見解上,有著很深的造詣,比之本尊也不逞多讓,但越是這樣,越不能放任他存在下去!好在,他終究是沒有接觸到真正的大能境界,不知本尊可以借助吾父之能,從因果根本上,將他這個威脅給徹底抹殺!」

    在雙方思索的同時,他們並未停下腳步,依舊是一前一後,在這血獄大地上急速穿梭,但並不是在空間上穿梭移動,而是在精神上、在心靈中,不斷的挪移和換位。

    與此同時,在那紅日殿堂之中,血獄亂尊的本體則是眉頭微皺,漸漸下定了決心。

    「此舉,雖說代價不小,但只要能滅絕了這個威脅,不影響到吾父探尋一方道果!」

    想著想著,他抬頭去看著在座幾人,微微眯起眼睛。

    這些人放到星空中,都是一方巨頭,雖然被這宮殿限制,難以直接干涉血獄,但那大地上正在發生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他們的感知。

    注意到血獄亂尊的動作,其他幾人都是各有動作,大部分都傳唸過來,詢問情況。

    「不勞幾位,其實這次發生在我血獄的事情,與星空氣運也有聯繫,和諸位也都有著聯繫,但既然源頭在我血獄,這事情自然要由本尊平定。」

    話落,他忽的渾身血色大盛!

    隱約間,在他的身後,有一道宏大的身影浮現!

    這宮殿本就巨大,幾人圍坐的棋盤比之大地都不見得遜色,可在這道身影的面前,依舊浮現出一種渺小之感。

    不光是在具體的大小上,在那種氣勢上、本質上,也有一種渺小之感。

    見到這道虛影,在座幾人都是面色微變,而後就見那血獄亂尊屈指一彈,身後虛影向前一抓,猛然在空中拉出一道奇異裂縫,一道血色光輝順勢就從亂尊的指尖激射出去,但疾飛不到半寸就消失不見,徑直沒入那道裂縫裡面!

    「哦?」對面,在座幾人都露出意外神態,「竟是運用此法?那在血獄大地惹起紛爭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幾人驚疑中,那道血色光輝卻是在歷史長河中逆流而上,其中光芒不斷減少,循著一點脈絡,朝著時空的一處節點衝擊過去!

    噼啪!

    隨著破碎聲響,無形屏障破裂,血色光輝衝擊出去,在一片潰散的神通碎片中,徑直擊中了黑煞半身!

    跟著就要深入其中,但隨即卻被傳入幽深之處,茫茫不見天日,很快就消弭在濃烈的劫煞黑氣裡面!

    「哦?這歷史長河逆流之法,關鍵要找到對方的氣息,也只能在刻印自身印記的界域中出手,那劫煞的一縷分念,當初在血獄與諸多境界之靈交手,在血獄中留下痕跡,因而才能被本尊利用,而再往前逆流而上,就找不到其人蹤跡了,可現在看來,這時間還不算太長,找不到其初生之時,難道他並非是從血海中逃出來的?如此一來,就不能找到他最為弱小的時候了,如此一來,倒是不好辦了……」

    這樣想著,血獄亂尊再次動手,這次他直接伸手一抓,更吹出一口氣,落在掌中,隨後手上湧動血光,透過裂縫,逆流而上,再次出現在過去的時空裡面,那手中血水一湧,分化出鎖心鎖鏈,卻有一團光輝衝擊過來,撞在手掌裡面,更有諸多觀想之物浮現,就要將此手纏繞,但那手卻是察覺到危險,迅速收回。

    時空迴旋,出手的血獄亂尊眉頭一皺,感到棘手起來。

    「能夠逆流的歲月,並不是那劫煞分念最弱的時候,這樣一來,確實不能將他如何,看來想要輕易平息是不容易了,必須要由我的本尊親自出手,但現在的局面還不清楚,若是本尊離開的時候,正好那東華部洲開始升格,就會錯過爭奪氣運的機會,甚至連烙印都來不及拓印上去,在那新生的土地上,沒了立足之地,更不能拓展勢力了……」

    想是這樣想,但血獄亂尊並未放棄去滅殺黑煞半身,因為這裡面的關係,他還是梳理得清的。

    「不去東華佔據先手,損失了擴張勢力,影響星空世界的機會,但若是放任那劫煞分唸成長,日後不知道會出現多大的禍患,就算是吾父那邊都有可能受到影響,畢竟那劫煞本源才被煉化了十之三四,尚未超過一半,這個時候,若是有同源意志影響,那麼劫煞本源也有可能誕生自身的意志,又或者乾脆與那分念相合!」

    想到劫煞本源一旦生出自我意識,會造成多大的影響,衍生出多大的禍患,以及對整個星空、千萬世界的波及,即便是以血獄亂尊的心志,也免不了感到一絲發自心靈的震顫。

    「若是劫煞生出自我意志,不要說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就算是大千世界,都會發生變遷,本來就十分稀少的尋道之路上,又會多出一人阻礙,到時候,勢力分佈又將遭遇巨大的衝擊!」

    思索片刻,血獄亂尊已經有了打算,但這個決定要付諸行動,卻不是旦夕可成。

    「而且,現在那承載了部分混亂真諦的化身,也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本座若不親自出馬,這血獄中其他人過去,只能讓他加深領悟,並且吸收壯大!」

    ………………

    另一邊,隨著追擊,那最後一具化身已然被黑煞纏繞,難以掙脫出去。

    這也是那血獄亂尊將擊敗黑煞半身的希望,寄託在逆流而上,結果未能如願,而這具化身之前一路穿梭,本就居於劣勢,之所以糾纏,為的就是探得黑煞半身的氣息,方便本尊逆流而去。

    現在那亂尊出手未果,化身也就失去了意義,被邱言輕易拿下,隨後便要吸納其中一點混亂真諦。

    不過,伴隨著真諦同來的,還有一道意念

    「你之性命,不足半年,待本尊親來,將你拿下易如反掌!」

    「那便恭候大駕了。」邱言言語間,心念震動,將那化身徹底震碎,其中意念離去,而後絲絲縷縷的血色光輝飛舞起來,被邱言吸入鼻中,那眼睛裡頓時泛起血色光輝。

    「果然是混亂真諦,這般事物,無論出現在星空何方,都足以引起腥風血雨……」

    「此物雖然珍貴,但那亂尊既然發話,那留給閣下的喘息時間就真的不多了。」正在這個時候,文網中傳出復合意志的聲音。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6 09:44
第一千一十四章 尋氣!
       
    「不錯,時間確實不多了,必須要早作準備了。」

    點了點頭,邱言念頭一動,這黑煞半身便疾飛而起,消失於空中,接著就出現在那文網之內,與復合意志面對面了。

    復合意志也不繞圈子,就直接道:「若是由那血獄亂尊的真身出馬,也不知會引起多大變化,閣下可還有信心能夠應對?」

    邱言搖了搖頭,說道:「從前還沒有具體概念,但這次與那血獄亂尊的三具化身交手,讓我多少摸到了對方的脈絡,如果不是化身,而是真身過來,確實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因為真身和化身相比,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的。」

    他自是發現了,那血獄亂尊的三具化身,分別承襲了三種不同的能耐,而每一種都堪稱玄奇,各自都有不小的戰力,若是綜合在一人身上,戰力必然暴漲。

    更何況,與真身相比,化身所欠缺的東西,還有很多,至少在一些精神上和氣勢上的力量,就難以清楚的體現出來,如果是面對底層次的對手,當然不會有什麼影響,可黑煞半身雖然修為戰力不算頂尖,但在層次上卻遠遠超出諸多層面,是以更能看出一些事情。

    復合意志就道:「原來如此,我等雖也多數修有神通,但畢竟沒有人習練過第二元神之類的法門,此法需要分割自身之念,本來修行就已然影響為學,若再分了自身念頭,那與秩序之道就沒了聯繫了。」

    「哦?」邱言聞言心頭一動,想到自己種下毫毛,並成幾身的情況,不由暗暗思量,他的幾身,並不是化身,更不是第二元神。

    「毫毛所為。看似分裂意識,但其實並沒有斷裂之舉,反倒像是將意識延伸出去,將其他的身軀,變化成身體器官一般,或許也是因此,我那人道身方能與秩序之力相合,更能領會諸多聖賢精神。」

    這邊,邱言還在想著,那復合意志則是追問起來:「既然閣下沒有萬全之把握。那就要做好血獄文網被斷裂的打算,到時候也不必顧惜我等之身,那百家牢籠中囚禁的身軀,本就是神通所化,其實也是一種枷鎖,若是就此毀去,我等之念固然難以依憑,魂魄也將紛飛,但從另外一種角度而言。卻也是解脫,至於這文網中的學識,乃至相合秩序的種子,也可循著聯繫。存於那東華文網裡面,運用起來並無多少影響。」

    「諸位不必多言,那牢籠中囚禁的,雖然是神通凝結的軀體。但內裡的靈魂卻做不得假,若是任憑他們斷絕文網,最好的局面是諸位繼續被囚禁。最差的局面,就是魂飛魄散,不光無法依循秩序之力離開,更是不要說入冥了。」

    邱言搖了搖頭,並不同意:「再者說來,那血獄亂尊之所以下定決心,已然不是由於文網了,而是要除我而後快,這一點無論怎樣都是難以改變的,縱然諸位退讓,也是一樣,為今之計就是做好對抗的準備,因為我等都沒有妥協之路可走!」

    復合意志沉吟片刻,似乎想清楚了其中關竅,復又問道:「不知閣下可有應對之法?又或者有何頭緒?」

    「頭緒說不上,但方向還是有的。」邱言說話間,身形變化,那黑煞半身已然從血獄文網,轉移回到了東華之中,「卻要從幾個方面入手才對。」

    話落,黑煞半身沸騰而去,轉眼不見了蹤跡,但那行進的方向,卻是大瑞的西邊。

    ……………………

    「時間無多,能與那血獄亂尊相抗衡的,唯有黑煞半身,其餘三身皆不足以對抗,不過,這半身眼下,戰力還有不如,須得繼續深入劫煞本源才是,只是這樣一來,就需得足夠多的氣運,去支持毫毛繼續前行……」

    馬車顛簸,邱言坐於車中,正襟危坐,並不言語,但心裡則在思索著眼下面對的危險。

    這是他的人道身,正隨同朝廷的欽差,去往興京。

    說起欽差,他本來也算是一名欽差,可在接了旨後,那職位便已不再,要等到回京之後,另行安排。

    「在朝堂之上,所求的乃是細水長流,人道身還有幾團氣運未曾真正落在身上,回朝之後,皇帝傳出旨意,才能落到實處,但其中一部分氣運,要用來中和人道珠,同時護持仕途,是以不能全部拿出去,用來推動毫毛前行……」

    邱言所乘坐的這輛馬車,沒有人敢隨意接近,連外面護持馬車的幾名騎手,都儘量保持安靜,是以他能不受干擾的思考。

    「神靈身坐鎮星辰,但本身秉承的氣運並不算多,大部分都已用掉,而黑煞半身眼下要為將來的取經之事佈局,這件事情也刻不容緩,若是順利,倒是可以得到不少的氣運,但其實並無定論,如此看來,此事,終究還是要落到心魔身上。」

    半年之後,或者更短的時間裡,邱言就要面對那血獄亂尊的真身,那種層次的人物,只是去想,都能感受到沉重壓力,其境界遠遠不是星君能夠相比的,若是失敗,必然就要失去黑煞本身,與融合劫煞本源為第四身的機會。

    所以,邱言終究是要去搏一搏的,這具體的戰力,要著落在黑煞半身上面,可所需要的氣運,卻可以讓其他三身籌集。

    「心魔身想要得到更多的氣運,其實並不困難,所需的就是再一次潛入遺蛻之地,然後儘量將整個遺蛻之地的氣運,匯聚一部分出來,我最近研究時空之力,也算略有感悟,運用過去,應該是勉強能夠潛入遺蛻之地的,只是在時間和自主程度上,必然是要受到限制的,而且裡面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同,肯定是過去了很多年了,具體有哪些變化,還無法確定,這些都是變數,到時候要要處理的事情還有許多。」

    話雖如此,但邱言也知道,世上的事情,哪有一帆風順的,總要有所投入、付出,然後爭取到相應的籌碼,才好得到回報。

    「眼下,既然無法退去,那就只能儘量去做了,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那一部,如此才不會留有遺憾!」

    這邊想著,顛簸的馬車忽的停下,接著那外面就有聲音傳來——

    「學士,前面就是東都了,預計要停留一日,等到明天早上,再重新上路,您看成麼?」

    「就依你所言。」邱言點了點頭。

    話落,那車外的人就表示領命。

    如今,距離白蓮教主被生擒之日,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黑煞半身與那血獄亂尊的一具化身陷入了追逃之中,而人道身的經歷卻稱得上是安穩。

    在那白蓮教主被捉之後,剩下的白蓮教群龍無首,但一時之間倒還難以崩潰,因為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白蓮教主、董太師等人,就好似這百足蟲的頭腦,雖然被邱言一舉端掉了,但一時之間還不會立刻死掉,並且那各個據點,還能按照原本的命令運行。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罷了,時間一長,難免就要顯露混亂,然後各自為政,甚至為了爭奪領導權,展開自相殘殺。

    對於朝廷而言,白蓮教的人自相殘殺無疑是好事,但涉及到具體的情況,就不是那麼令人樂觀了,因為這白蓮教的據點紮根在不少的城池、村鎮的民間,一旦混亂,立刻就要波及大半個道域的百姓。

    更何況,那白蓮教中的不少教眾,本身就是被惑心符所迷惑,令那感知、善惡、三觀顛倒,從這方面而言,自是不能輕易放棄。

    考慮到這些因素,邱言開始的時候,就吩咐楊晃等人伺機而動,盯住了幾個較大的據點,但並未立刻出手——

    因為在最初的時候出手,那些個據點還未陷入混亂,難免發起有組織的反抗。

    要等到那據點的人意識到整個白蓮教的指揮體系崩潰,那個時候動手,根本不用花費多大的代價,就能將之平定。

    而後,隨著越州大營告破,浙地、閩地和北方重新連為一體,朝廷在各地的駐守軍順勢南下,收復失地,白蓮教真正大勢已去。

    而劉宏、張琪所領的另外一隊人馬,便就順勢南下,來到嶺南與楊晃所領兵馬匯合,這下子邱言統領的軍隊人數大漲,能夠監控的白蓮據點數目也就隨之增多了。

    跟著,不出邱言所料,不少白蓮據點陷入混亂,這個時候,他手下兵馬分成幾支小分隊,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配合默契,更是進退有度,再加上剛剛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依然錘煉出來,面對各地反撲的白蓮教殘軍,應付起來可以說是遊刃有餘。

    很快就俘虜眾人,那些個「叛逆」的官僚、將領就都被押送著,送到邱言那裡,迅速的解除惑心,重新恢復正常。

    這樣一來,免不了一些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話語,更帶給邱言意外收穫——

    這些人往往多是世家之後,因而經此一事,邱言在南方世家心中的地位立刻就不同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6 09:45
第一千一十五章 名動天下,世人爭相睹
       
    叛亂的爆發起自一場意外,但後續的發展卻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好似白蓮教登高一呼,立刻從者千萬,連朝廷的官員、將領也不例外。

    若是最終白蓮教得逞,推翻了大瑞,建立了自家王朝,那麼在後世史書上,這些從逆之人也就成了從龍功臣,並且從另外一個角度,渲染了大瑞民不聊生,因而義軍一起,從者云集。

    若是時間流逝,這些在青史上定型,對於參與之人而言,哪怕是身死了,只要沒有形神俱滅,一樣能夠收益,或者是乾脆被封神,又或者是轉世承福。

    只不過,這些事情隨著邱言的出現,都沒有發生,反倒是白蓮教節節敗退,最終徹底崩潰,而這些背離朝廷的官僚、將領們,也就成了從逆之人,必然是要在青史上留下一筆的——

    朝廷雖然從諸多摺子中,知道了惑心符的存在,也明白怪不了這些人,但在形式上依舊要有所表示,而且從逆了就是從逆,現實是殘酷的,哪怕是有原因在裡面,但做過的事情依舊無法抹除,朝廷就算不追究他們的罪責,但肯定也會撤職,做出查辦的樣子,最終全部罷免。

    這樣做的目的,是給其他人看的,讓天下人知道,否則你背叛的朝廷,卻還好好的做官,今後還有誰會效忠?還不是敵軍一到,立馬投降,若是敵軍贏了,享受榮華富貴,敵軍敗了,也是官復原職,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對於這些,那些被解救之人的心中也都明白,更不會感到委屈,因為他們的犧牲,卻可以保佑身後的家族。

    對於這些人而言。只要家族不倒,一切都還好說。

    而這次白蓮起兵,在惑心了諸多官僚、武將之後,也以他們為突破口,進而掌握了不少大世家、大家族,若是朝廷追究起來,這都是要屠滅滿門的禍患,但現在因為邱言的出手、進言,才保全了諸多家族,這個人情。他們不承也得承。

    經此一時,哪怕邱言日後做出有違世家利益的事情,這些世家打壓、打擊,但也不能下死手,因為哪一家下手了,其他家立刻就掌握了大義,登時陷入被動。

    有著這樣的背景,不少世家都過來與他來往,在接到正式的聖旨。離開南方之時,幾大世家盡數出動,為其送行。

    那場面蔚為壯觀,不只是世家。連那沿途的百姓,也是夾道歡送,更不要說,一路上無論車舟行到何處。都有那儒生、學子過來,只為一睹其面目。

    這次邱言領兵平亂,卻又在那汀州成講學。一時間被引為美談。

    要知道,這五千兵馬轉戰南北,近三十萬大軍都難以阻擋,反倒是自身灰飛煙滅了,已然足以名留青史,而白日講學,翌日就將賊首擒拿,送到府上,更是堪稱傳奇。

    有了這般事情,那民間已然開始流傳,說邱言乃是武曲文曲轉世,是上天送來安定江山社稷的大賢,其所倡導的知行之道更是水漲船高,在南方掀起了一波熱潮,無數學子為之嚮往。

    熱潮衝擊理智,甚至在短時間內,令這些學子不去考慮科舉、陞官,都念叨著邱學的經世致用,渴望能學得一二,然後也如邱言這般下馬為學,上馬定國!

    更是有那心誠的,不敢不顧的衝破阻礙,就要上前拜見,向邱言請教。

    這樣的行為,自是讓那些個侍衛和護衛如臨大敵,這次請邱言回朝,已經不是單純的皇帝的意志了,邱言在南邊做出這麼大的事情,將那朝廷上下,連同整個軍方,都給震驚到了。

    要知道,在白蓮之亂剛露苗頭的時候,這朝廷上也是如臨大敵,雖然幾方利用此事角力,但也並沒有人真相讓那白蓮教順勢做大,只是白蓮教的進境太快,讓朝廷眾人猝不及防。

    只是,匆忙佈置調兵計劃後,邱言那邊所作出的事情,卻更讓他們措手不及,從皇帝到大臣,從統帥到兵卒,無不被晃了一下,有種無所適從之感。

    此事,在那朝堂上更是引起了接連混亂,朝廷對於兩路精兵是否要繼續南下,都是各執一詞,互不想讓,但僵持階段,卻也令兩路大軍難以動彈,須得等待朝廷的決定。

    此事傳出來,讓不少兵家將領暗自冷笑,認為朝廷會自食惡果。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雖也尊敬邱言,但卻不會盲目崇拜,畢竟從現實方面來考慮,蔓延兩道、波及半個江山的亂局,單憑五千人馬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平息的,而朝廷因為此事爭執,使得大軍南下受阻,每晚走一步,就要失去一次先機。

    此事鬧到後來,甚至引得軍中隱隱有變,有將領妄圖要用兵卒嘩變來倒逼朝廷做出決定。

    只是,不等他們真有動作,白蓮教主被活捉的消息,就直接傳了過來,這消息一出,朝廷上下盡數跌破眼球,陣陣驚呼。

    那些在這三年多時間裡加官入朝的官員,本來並不怎麼重視邱言,因為未曾見過他當年引起的中樞變化,可此事一出,這才知道那分明是一條即將過江的猛龍!

    有鑑於此,朝廷上下便就達成共識,招邱言速速進京,不用在滯留在南方了——

    開玩笑,再留下去,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事端!搞出多大的功勞!

    這並非杞人憂天,因為白蓮教在大瑞土地上的組織毀於一旦,但還有兩路大軍在外,一路海軍縱橫海上,還有一路向西入了沼地,然後轉而南下,進逼十萬大山!

    這兩路大軍論及實力也不算小,可現在和邱言的能耐一比,就顯得不夠了,連北伐與入蜀的兩路白蓮教,都是彈指便破,四座大營都不能阻其分毫,再來兩路大軍也不夠看啊,只能在邱言的功勞簿上再添兩筆——這一點,朝上幾乎沒人願意看到了,邱言吃完了肉,總該讓別人也喝點湯。

    可見這危險局面一去,朝廷上的諸多念頭,就都重新興,他們中的很多人,在這個時候似乎忘記了當初白蓮教北伐軍給他們造成的困擾和擔憂,反而覺得其他兩路大軍,也應該能夠破滅——這是邱言所為太過輕鬆,給他們造成的錯覺。

    卻不說這些瑣事,邱言的人道身在告別了嶺南後,沿途北上,沿途多有講學,前來聽學之人絡繹不絕。

    本來,他的求學主要流傳在北方,在南方影響很小,可經過這南方平亂之後,其人名聲在南邊越發響亮,邱學更成一時風尚,比之北地還要顯得繁榮。

    不過,等真正踏足北地,才又顯得邱學之盛,在北地的流傳絲毫也不下於南邊,甚至還有過之,不光是儒生推崇,連帶著兵卒亦是多有過來求教者。

    這形成也就較為緩慢,好在朝廷正在消化邱言南下所帶來的諸多變化,只是希望他趕緊離開南邊,省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對於他幾時來到,倒是不怎麼奢求。

    但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一行人來到東都了。

    待得車馬安頓,早有東都留守和晏王迎來,城中的官員也都在城門出迎接。

    相見之後,便是一番寒暄,那位與邱言有過接觸、甚至算是有些過節的晏王,也是笑顏相對,只是眉宇間多少能見些許不自然,想來他也沒有料到,這還未過去多久,再次見到邱言,就是這麼一番情況了。

    當初,他攔路截殺,隨後又有諸多舉動,都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邱言,仗著自身的親王身份,隱隱自傲,可這才幾年時間,再次見到邱言,他的身份、名望、影響力都難以與其相比了。

    只是,既然邱言沒有追究過去的意思,晏王又怎麼會主動提起,隨後到了城中,就由那留守出面,邀請邱言參加晚宴,最後也是賓主盡歡。

    不過,在那宴中,也有人提及些許事情,其中就有這城中幾位大儒的事情,說是最近半個月以來,幾位大儒除了用餐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悶在各自的房間裡,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邱言聽了,並未言語,但心裡卻很清楚,這是城中大儒在那文網中和血獄大儒、宗師們論道,沉浸其中了。

    好在提起來的人,也是當成軼事來說,很快就略過不提。

    這晚宴中,眾人自是對邱言多有追捧、又有獻媚,最終賓主盡歡。

    待得邱言回到驛館,已經月上中梢,不過還是能見到一道身影等在外面,見了邱言,便就問好,聽這個聲音,赫然就是之前在馬車中提醒邱言的那人。

    這人看上去很年輕,約莫二十歲,面容清秀,臉龐給人以柔和之感,說話的時候嘴角帶笑,有一種儒雅、平和的味道。

    「先生回來了。」

    邱言見了此人,就道:「孫傑,我若回來的晚些,也不必在外面等。」

    那人卻道:「這可不行,在下既然想要拜師,這禮數是不可廢的。」

    邱言聞言,也不勸他,邁步入門。

    這人名為孫傑,乃是那江南孫家的嫡系子弟。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6 21:52
第一千一十六章 平蓮傳
       
    江南孫家,在大瑞也是一方豪門世家,歷史悠久,據說傳承的源頭能夠追溯到古老之時,其家族祖先也曾為一方祖龍。

    只是時過境遷,往西的榮華富貴不再,但家族血脈卻未斷絕,傳承至今,還在那江南之地形成了不小的勢力,成為當地一大世家。

    這孫傑正是孫家嫡系,在邱言乘坐的船隻經過時,經過江南孫家的大本營,那位孫家家主盛情相邀,更是出動家中嫡子,好生款待。

    便是在那孫家的宴會上,這孫傑主動出面,說是要拜師,但邱言並未同意,其人也不懊惱、尷尬,一笑而過。

    只是第二日,這車馬中就多了這麼一位孫家公子。

    本是世家公子,但孫傑卻也甘心做邱言跟前的牽馬之人,而且身上沒有絲毫架子,待人也是平易近人,與邱言記憶中的另外一名孫家嫡系子弟截然不同。

    不錯,邱言並不是第一次碰上孫家嫡系後裔,因為他在步入士林中後,就曾見過一名孫家之人,其人名為孫雍,在士林之中也算有所布局,算是個人物,與那北玄同入書山,最後入了礦母殿堂,卻是因緣際會,被一尊復甦神靈吞納,化作自身容器。

    那神靈之能驚人,幾乎難以對抗。

    事後不久,邱言又在那天外的暗淡星辰中,再次見到了這尊復甦神靈,但與最初相比,早就不同了,最終落敗的,卻是那尊神靈。

    「孫家的人,所圖不小,和他們扯上關係,不是什麼好事,我只是要體會人道感悟,沒有必要捲入其中。」

    看著孫傑遠去的身影。邱言搖了搖頭,他自是知道對方的心思,但卻沒有參與的念頭。

    另一方面,城中因為邱言的到來,也掀起了明暗兩道激流。

    在明面中,自然是諸多百姓歡欣鼓舞,又有儒生、學子、士子奔走相告,很多人都是翹首以待邱言能將自己在南邊的經歷,親口的訴說一遍——

    這傳言往往是越傳越離奇的,很小的一件事情。經過眾人口耳相傳,最終可能被放大到一定程度,而邱言這次南行,其所行所為,本就堪稱傳奇,從南邊傳回北方,被沿途之人添油加醋,什麼神兵天降、神鬼隨行、聖賢護佑,當真是傳得神乎其神。而一名名傳言者更是煞有介事,彷彿真的是親眼所見一般。

    這樣一來,自是讓邱言的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更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不少人都是津津樂道。

    「老李,你說這邱先生,真的那麼厲害?他手下兵馬。能將那白蓮教的百萬大軍,生生給推下海去?」

    「那可不是,這可是我那位表叔親眼所見。你是不知道,我表叔可是在南邊行走的商賈,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可他對邱先生的評價,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啊,他手下的五千兵馬,個個都是天兵轉世!」

    這城中,不少的酒樓、茶肆、飯館中,就有不少人圍繞著邱言交談起來,這話語的核心多數都是他在南邊的所為,而這其中又有一些標榜自己是知道「內幕消息」之人,往往就會被人給圍起來,多番詢問。

    便如在這東都城東,較為有名的一座茶館裡面,一個名為李勝平的中年男子,臉上帶著一抹事故與狡猾之色,在眾人的簇擁下,一本正經的說著。

    聽得其人訴說,就有喝道:「喲?老李,看不出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夠詳細啊,你只知邱先生手下五千人,是那天兵下凡轉世,但估計不知道,先生手下的四大天將、八大從屬之分!」

    那李勝平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反問過去:「哦?此話怎講?何來四大、八大之別?」

    「且聽我老王到來。」之前出聲那人便就從人群裡走出,來到李勝平跟前。

    人群中就有人認出此人,知道是那李勝平的鄰居,在家排行老二,人稱王二。

    王二到了李勝平跟前,咧嘴一笑,就道:「所謂四大天將,指的就是天行將劉宏、天閔將張琪、天從將楊晃、天守將敖外,以及一個天暗將邱安!」

    李勝平冷笑道:「好你個王二,當真是不學無術,你口中說是四大天將,可你自己算算,分明是說了五個人!難道四大天將是五個人?」

    「所以俺老王說你不知其中深意,這四大天將中的四人,都是主掌兵事,其中那天行將劉宏,另一路兵馬,順著邱先生的指點,千里奔襲,大破越州的白蓮賊,而那天閔將張琪更是順勢圍剿,將小股的賊兵剿滅,令那沿途百姓得想安寧,至於那天從將楊晃,則是一直緊跟著邱先生,破汀州、活捉白蓮賊首,這都是驚天大功,得了一個從字。」

    李勝平就皺眉道:「就不要說這些大夥都知道的事情了,這三位的大名,現在誰個不知,哪個不曉?」

    「莫急,莫急,你這個人啊,就是太心急,凡是都沉不住氣,」那王二笑著搖頭,先是數落對方幾句,跟著話鋒一轉,才道,「我這樣說,是要表明,這幾個名號不是平白的來的,至於那天守將敖外,想來你是不知道的,此人跟隨邱先生平定了沼人之亂,又整治了那劍南官場,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何故我從未聽過此人名號?」李勝平盯著王二,「還有那邱安,此人我倒是知道,乃是邱府的家奴,我曾聽過話本『學士定北疆』與『三晉講學』,都曾提到此人,但也只是說他武藝高強,並未提及帶兵之能,怎麼到你口中,竟是與其他三人並列了?」

    王二聞言,故作嘆氣,只是搖頭不語。

    其他圍觀之人立刻被他吊起了胃口,就有人道:「王二,快說快說,這邱安我等也都知曉,最多是個牽馬之人,怎麼能和劉宏、楊晃、張琪這樣的名將並列?」

    「是啊,還有那四大天將,卻有五人,到底是個什麼典故?」

    ……

    聽著眾人的詢問,王二得意一笑,看了那李勝平一眼,才道:「那敖外雖然不上戰場,但卻是居於後方統籌,乃是邱先生的得力臂膀,先生能放心征戰,也多靠此人在後方鞏固,可也是因此,其名不彰顯與世,一般的人根本無法得知。」

    說到這裡,他見那李勝平已經咬牙切齒,越發得意,卻故意做出謙虛與其,就道:「老李,你不知道也不怪你,我這也是因為家中長兄,乃是修行之人,在南方的廬陵山做了道士,這才知曉這些。」

    其他人可不理會兩人間的齟齬,兀自追問著:「還有呢?那邱安……」

    「哦?說到這裡,你還沒想到?」王二搖了搖頭,「這邱安雖然不能帶兵,帶也是奇人異士,能日行千里,更有在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卻說此人先是隨同楊宏、張琪兩位將軍一路東去,掃除沿途的強人,將白蓮教的許多高手打得落花流水,而後卻又在次日出現在楊晃將軍的陣中,在攻破汀州大營一役中力拔頭籌,你們說一說,這樣的人物,可當得起這天暗將的稱呼?」

    隨著王二朝著周圍人一問,那眾人都是連連點頭,都說「當得、當得」。

    王二便點了點頭:「卻也是因為這邱安為邱家之僕,又未親自領軍,朝廷就算奉上,也落不到他的頭上,才取了一個『暗』字,體現的就是此人之特性!」

    「原來如此,不知那八大從屬,又有何分別?可也是沙場健將?」

    這時候,眾人又忍不住問道那「八大從屬」了。

    「這八大從屬,說起來就不全是戰將了,也有那書生,比如邱先生的三名門徒,那鄭云、孟三移、華舍等人,這次也是隨軍出征,他們各自學了先生十之一二的本事……」

    「哎?不對啊,我聽人說,先生的幾名弟子,並未跟在身邊啊……」

    有人質疑,那王二卻是瞪了一眼:「這事還能有假?想來你聽到的消息,是旁人以訛傳訛,算不得準。」

    他說的話,本就滿足了眾人的好奇心理,是眾人願意聽到的,那眾人不喜歡的內容,自然就會被當成假的,所以王二一說,周圍紛紛附和,齊刷刷的指責那個質疑之人,說的其人無地自容,面紅耳赤的逃走了。

    待得其人走了,那王二便繼續道:「卻說這幾位邱學弟子,各自領了師命,又有邱先生為幾人提的字作為護身符,分別去了那沼地與十萬大山……」

    接下來,這王二口若懸河,直說的天花亂墜,把三個弟子如何借助師門重寶,在那險境中逢凶化吉的事情一一道來,令在場眾人聽得如痴如醉。

    待得說到尾聲,才有人想起來,就又問:「這三人若是八大從屬,那其他五人又是什麼人?」

    王二這時已經坐在一張椅子上,有小二泡了茶過來給他,分文不取,讓是讓他快說。

    「其他人?這也好說,你等可知邱先生所創之學?」

    此言一出,人群中的幾名儒生,面色頓變。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7 07:28
第一千一十七章 亂未至,捷報先聞
       
    「這有何不知?這道學說,還是在咱們東都誕生的!」

    人群中立刻就有幾人面露自豪之色,明顯是與有榮焉。

    「正是如此,」王二點了點頭,端起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道,「其餘五人,大部分都是這潛心研習邱學的,就說那閩地崔素井,他是崔家出身,但對邱學很有天賦,接觸之後就生出感悟,並借此在長樂府帶著不少人逃出來……」

    接下來,這王二就講起了崔素井的「故事」,並不是誇讚那邱學的知行之道,倒也讓人舉得頭頭是道。

    「知行之道,看似高深,但又有淺顯的地方,只要明白其中核心,就算是尋常百姓,一樣可以說出一二三四來,而且可以用來指導平時的生活,這個邱言,確實不簡單啊,華某當初一念之差,竟是錯失了這等大才,唉。」

    茶館一角的桌上,坐著幾人。

    如果邱言人在此處,當能認出他們,那為首的兩人,正是理宗書院的華章與甄知佐。

    和幾年前相比,這華章與甄知佐的氣度明顯有了變化,只要一看就讓人生出不可小視的感覺,這茶館中人多嘴雜,可這一個角落偏偏不見閒人過來,便是這般緣故。

    此時正在說話的,正是那華章,此人當年執掌理宗書院的具體事務,這各地但凡有些才華的學子、儒生,被人推薦過來,都要由他點頭,並定下迎接之禮,然後才會有相應規格過去迎接。

    另一方面,這也不光是迎接的問題,還涉及到日後那儒生入了書院後,在書院的地位問題,絲毫也馬虎不得。

    正是考慮種種。華章才不敢就憑著甄知佐等人的一面之詞,就貿然給予一個從前從未聽過名聲的儒生,以大禮的待遇。

    要知道,這不光會讓其他人疑惑,進而心生不滿,也是一種並不保險的做法,因為以厚禮相迎,後面就要投入足夠的資源於邱言,但因當時的邱言,並未在足夠的舞台上展現自身價值。便給予其特殊待遇,很有可能最終其人並無成就,泯然眾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甄知佐的推薦,華章也不會故作不知,是以還是給予了一定的禮遇,在他想來,以理宗書院的名聲。派出門下的弟子特地過去迎接一個只在劍南道略有名聲的書生,也算是看重了,日後只要邱言在書院中切實的展現出足夠的才華和成就,當然會越來越受到重視。

    但令華章沒有想到的是。邱言一來到書院,就將華章頗為看重的江南才子賀書長駁斥的體無完膚,展露出不小的才學,更兼對理學也有一定的見解。甚至將小陳現身吸引出來,要親自將他收入門中。

    那個時候,華章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有誤,但好在他對小陳先生的號召力心知肚明,倒也不必擔心,會因為自己的疏忽,令書院損失一名足以傳承的人才。

    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面對小陳先生的招攬,邱言竟是不為所動,最終離開了理宗書院。

    那個時候,華章其實已經有了一點不妙之感,好在後來那賀書長痛定思痛,並未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反而依次為契機,入了那平民之中,體驗一番。

    賀書長乃是他力主禮遇的,賀書長若是能表現出足夠的才學,在理宗書院和整個文壇士林內掙得地位,那麼他華章便多少還有識人之明。

    可惜,賀書長雖然沒有令他失望,可邱言接下來的人生軌跡,卻完全將賀書長的成就給遮蓋下去了,可以說是螢火與皓月爭輝。

    聽得華章的自責話語,甄知佐雖然也是遺憾不已,但還是開口安慰道:「你也不用這般自責,以邱言的眼光,就算是我等以大禮相待,怕也是請不到這麼一位歸來的。」

    華章搖了搖頭,道:「你也不要安慰我,這件事情我沒有做好,那是沒得推脫的,他邱言如今的地位是高,甚至已經有人拿他與我等老師相提並論了,但當年初來東都的時候,他也只是一名趕考之人,或許志存高遠,但又有幾人能提前預料到自己未來的成就?」

    說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

    這幾年以來,其實他並不好過,從邱言離開理宗書院之後,沒過多久,就有了九畫言上古的事情,一時間名聲大噪不說,更得到諸多大儒、宗師的重視。

    在這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進京趕考,得中狀元,北上草原,威名遠播不說,更是直接書就了兩部兵家典籍!

    這兩部典籍成書的消息一傳過來,華章便感到越發沉重,覺得因為自己之故,使得理宗書院喪失了一個足以讓理學之法名傳千古的人物!

    在那之後,其人幹脆的就辭掉了主事的職位,修身養性,總算是略有好轉,而邱言幾年在那劍南一地經營,並無太多震驚世人的消息傳出,至於那官場和軍方的諸多改制,其實並不被為學者看重。

    只是,平靜的打破,竟是這般驚人,隨著白蓮教的興起,但凡消息靈通之人,沒有不心驚,的白蓮教起兵迅疾,大半個江南在短短時間便告淪陷,甚至由於白蓮教對消息的封鎖,這北地的不少人,根本連知道都未能知道。

    不過,華章、甄知佐這樣的人,自然是有著消息來源的,其人脈也頗為廣泛,所以在邱言所領兵馬暴露之後,就知道了其人動向。

    隨後,他們一個個自是震驚於邱言的非凡戰果。

    而後,在邱言功成身退,這隨後的半個月時間裡,民間的不少人,才剛剛知曉白蓮之亂——

    不要覺得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古代的通訊手段、交通條件和現代是不同的,邱言前世的那個時代,每一個人都是信息的終端,任何眼前發生的事情都可以傳遞出去,然後透過強大而又繁複的信息網絡,傳遞到各個角落。

    可在大瑞的這個部洲,就算是隔壁村子發生的事情,都很難迅速傳開,因為大部分人都被束縛在各自的土地上,更沒有足夠的手段去傳播消息。

    即便是邱言前世,其實也有類似的事件。

    更何況,這起兵動亂之事,如果有可能,王朝都是會儘量隱瞞、拖延暴露事件的。

    諸多因素匯聚起來,便造成了這樣一個奇特的效果——

    很多地方的人,是先聽到了捷報,後面才知道南邊興起了大規模的叛亂,這樣奇異的情況,再配合上邱言孤軍深入的壯舉,以及他本身名頭、名望的刺激,不要說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那見識非凡的學子、儒生們,都禁不住要驚呼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崇拜、憧憬,以及諸多的心思,這華章深入骨髓的後悔,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伴隨而來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所以說啊,就算是咱們這等小民,一樣可以從這邱學的知行之道上,學的不少收穫,」那人群中,王二還在眉飛色舞的說著,眾人則是不斷附和,其中就有不少的書生和士子。

    看著那幾名士子,甄知佐露出了擔憂之色,說道:「這後悔的事情先放到後面,咱們這次出來,主要就是要看一看,這民間對那知行之學的追捧程度。」

    聞得此言,華章也將心中感慨收斂許多,點頭道:「正是如此,現在看來,邱學的根基已經紮下來了,在民間已經有了口碑。」

    若只說邱言的功績,所有人都要翹起大拇指,可如果算上了邱言所倡導的知行之道,就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樂意了。

    因為這在許多書院的人看來,就是在和他們爭奪正統。

    不同於神靈之間爭奪香火,書院正統的爭奪,往往更為激烈,雖不見血,但涉及面更廣,設計的人群與年數也更多。

    「邱言這次戰功,先不說會在朝中造成多大震盪,單單是在這民間,就足以引動不少人的心思,使他的邱學順勢流傳。」

    幾人討論著,跟著結賬離開,在茶館的嘈雜聲中,順勢離開了此處。

    與此同時,其他書院、書齋的門人弟子,也在各處巡視著,目的都與這甄知佐、華章相似,而最終的結果,也都讓他們面色陰沉,顯然並不理想。

    ………………

    同一時間,在邱言下榻的驛館中,邱安則是帶著諸多消息過來,其中所記錄的,正是這城中各處,諸多書院、書齋、學派之人的動向。

    看著這紙上的描述,邱言暗自點頭,這東都城人傑地靈、更是文萃之地,文網在這裡縱橫交錯,格外茂盛,但涉及的文思眾多,卻不方便直接去探查,因為此處還坐鎮著不少大儒、宗師。

    見邱言放下情報,邱安就道:「老爺,看來其他學派,並不會坐視我等做大。」

    邱言卻搖搖頭道:「這倒未必,想來不少大儒,已經在文網中有所收穫了,應該會做出決定的,現在中原學派,所求的不該是哪一家做大、哪一家正統,而是聯合起來,將聖賢之道,推向更廣闊的地方!」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8 07:42
第一千一十八章 師召弟子言編撰
       
    「兩位師兄,先生請你們過去……」

    另一邊,在城中轉悠了半日,看著這城中的百姓、兵卒、士子,都在因為邱言的到來,而歡呼雀躍,更有不少人體現出對那邱學的知行之道,流露出嚮往之色,無不憂心忡忡。

    隨後返回那理宗書院,可一進門就被人叫著,說是小陳先生要見他們。

    「先生要見我們?」

    聞得此言,甄知佐與華章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抹意外之色。

    跟著,甄知佐就問那通信的師弟道:「先生出關了?」

    這為學之人,不似修行者一般,還要閉死關,一次坐關就是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上百年,若是如此,那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不過,有的時候,若是某些學問到了瓶頸、又或者是將破未破的時候,就需要去集中精力,不被外界所影響,這個時候,便需要去一個別人無法干擾的地方、房間,安心靜養、為學,慢慢的探究學問。

    是以對於小陳先生這樣的聖賢,閉關倒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而且這大儒閉關,畢竟不能辟榖,中間的吃穿用度,一樣還是要操心的,所以甄知佐、華章等人平日裡也都能見到,但見小陳先生每一次,雖然面色沉穩,但言行舉止卻表現出急切之意,他們就知道,自己的老師這一次遇到的事情,並不簡單,是以也不敢耽誤時間,更不會去詢問。

    如此一來,這半個多月以來的日子裡,小陳先生與他們單獨相處、交談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連邱言入城、城中興起風氣,小陳先生等人。似乎都沒有時間去理會,這入城探查的主意,也是甄知佐他們這些弟子,自己所為。

    像現在,小陳先生吩咐了人來,令他們二人過去的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但轉念一想,為首兩人就又明白過來——

    「看來,邱言抵達之事,先生終究不可能不聞不問。這次讓我等過去,或許也是為了這間事情。」

    帶著這樣的念頭,兩人顧不得回到自己的房間,稍微將衣衫整理了一下,就直奔天理閣而去——小陳先生最近半個月,都是在此閣之中為學。

    等到了地方,推門除履,還未真的步入其中,甄知佐與華章就先對視一眼。知道里面不止一人了,因為這門前已經擺放好了好幾雙靴子。

    對視之後,兩人這才步入其中,這屋子裡果然已經坐了不少人。按照入門的順序、輩分,分別坐在裡面。

    從後往前,年齡多數都是增加的,如那陳井、林覺就坐在後面。而賀書長這樣的才子,位置還要靠後,尚不及陳井、林覺所在。

    跟著。甄知佐、華章與眾人拱手為禮,但沒有出聲,然後緩步向前走去,選定一個位置落座,在兩人前面,還有七八名男子,但看上去年歲都不小了,論氣度、氣質,也是比不上甄知佐和華章的。

    這些人,便是先兩人入門的,成就和學識都比不上甄知佐與華章,但到了這種時候,依舊會坐在前面,禮乃是秩序的體現,很多時候,並不是你的拳頭大、身份高、名聲響,就可以為所欲為,乃至從晚輩、變成長輩。

    實力值當彰顯與弘揚,可不可能徹底扭曲現實,這就好像是父母與子女,哪怕子女成就再高,也不可能和父母交換位置,當然,那個時候父母對待兒女的態度也會不同,這就涉及到相互尊重了。

    如那賀書長,平日裡狂傲,恃才傲物,但也不會因此就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該在他人前面,若是不能受到特殊待遇,就是被打壓、被壓迫,就要反抗,那世間根本就沒有秩序了,弱者更無半點保障。

    當然,這幾年的時間,陳井與林覺也有不少的提升,否則的話,就算是先入門的人,可也不可能在關鍵的時候,被小陳先生叫過來,和這些人坐在一起。

    陳井自是不必說了,其人當年找到邱言,以另類之法提前步入士林之中,在其中也有奇遇,更是收穫不小,回來之後自是會呈現在學識上面,在為學方面有所飛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那林覺,為人古板,但卻踏實勤學,更是有很多特殊見解,居然也在不久前凝結了文心,更是從理宗之學中延伸出了另外一道,更為古板、苛刻的趨勢,雖然為同門不喜,但無法否認其能,所以也慢慢被大小陳兩位先生看重。

    「你們也來了,如此一來,人便到齊了。」

    見了兩人過來,坐於屋子最深處的小陳先生點了點頭,然後環顧一番,就道:「這樣,人也就到齊了,老夫今日令你們過來,是有緣故的。」

    這話一說,在座眾人都覺得下面就要說起邱言的事情了,那心裡就泛起各種不同的心思,尤其是華章、甄知佐等於邱言接觸過的人,更是心中複雜。

    甄知佐還只是遺憾,而華章就越發自責,甚至連凝聚起來的文心,都受到了影響。

    除了他們,那林覺、陳井二人也是面色微變,顯然也是有著想法的,但表面不動聲色,反倒是那賀書長眉頭一皺,表情複雜起來,眼中流露出的情緒,更是參雜諸多。

    這個時候,小陳先生眼睛微微一動,視線就落到了華章的身上,搖頭道:「今初,你不要拘泥於這些外事之上,書院的傳承固然要重視,可你等自身的學問卻更家重要,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無法改變,那就往前看,不要妄自菲薄,而且,我今日叫你們過來,也不全是因為邱言。」

    以他的見識,當然一眼就看出了眾人的心思,這樣一說,話語平和,傳遍屋中各處,果是將眾人的紛飛的思緒安撫下來,使得眾人念頭收斂。

    但隨即,這些人就又生出疑惑。

    「不全是因為邱言?」

    再次看出眾人的心思,小陳先生笑道:「邱言到了東都,老夫自是要去拜訪的,不光是我,其他書院、書齋的那些人,也都會過去,這些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

    這話說出來,讓眾人心安的同時,也讓他們心頭一凜,從小陳先生的話中品味出些許話外之意——

    毫無疑問,小陳先生已經隱晦的點出來,邱言和在座之人的位格已經不同了,因為沒有師徒名分,就算是小陳先生過去,也要用「拜訪」一詞,甚至還要與其他書院的大賢聯袂,足以表明局勢。

    到時候,他們身為前輩,邱言當然是表現出足夠的尊正,但這種尊重卻是在地位相對平等的情況下發生的。

    「這麼看來,邱言當初沒有加入任何一家書院,反倒成了現在的優勢,只是他當時應該沒有這樣的想法吧?」

    甄知佐這樣想著,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要知道,任何人在未發跡之時,都不可能肯定自己必然成功,但正是在不確定的時候,能夠為了今後的事情做出決定,忍受一時的劣勢,最終破繭成蝶,方才顯得其人心志堅定、目光遠大。

    「好了,這些事情先不多說,今日叫你們過來,是想要讓你們做一件事情。」

    這個時候,小陳先生再次開口,將眾人的思緒重新喚了回來,凝神去聽。

    「這些年來,你們在我與兄長門下為學,各有成就,不少人的主張,便是我等聽了,也能受到啟發,可以說都是人道精華,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將之集結成冊……」

    他說到這裡,目光掃過眾人。

    「你們可以將自身理念的精華,整理編撰,化作大部,到時候結合老夫與兄長的些許書籍,可以編撰出一部《理宗全書》,用以鎮壓書院氣運,並傳揚出去。」

    「讓我們編撰書冊?」

    聽得這話,在座眾人都是一愣,顯然此事他們之前並無預料,乍聞之下,一時間還未能明白過來。

    但也有幾人很快就品味出裡面的不同尋常來。

    「讓我們編著理念精華,兩位先生也要將自身積累融入其中,變成一部大典,這是要給什麼人看不成?」

    在幾人的疑惑中,小陳先生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稍顯隱晦的提醒道:「我等應該將目光放遠一些,有些地方畢竟沒有沐浴教化,這種時候,任何典籍送過去,都足以點醒他們。」

    當甄知佐等人帶著種種疑惑離開的時候,都在各自思量著,其中一部分,覺得小陳先生所指的,應該是剛剛被納入版圖的北疆草原、南疆沼地等。

    ………………

    另一方面,邱言在城中留宿了兩日,東都不必其他地方,城中住著不少的權貴、告官、世家,這些人過來拜訪,縱是身承皇命的欽差,也難以真個完全制約,只能稍微拖延些許時日。

    不過,這第三日的清晨,那欽差卻知道不能繼續拖了,一大早就匆匆過來,想要催促邱言上路,但在那驛館的門外,卻見到了幾道身影。

    「小陳先生、周老先生、韓老相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18 07:43
第一千一十九章 昔日門前人,今日坐於側
       
    這位欽差,雖是從京城領命而南下,但他的出身也是世家大族,從前也見過這幾位當世大儒,這時候一見,登時就吃了一驚。

    這些人若是平時走出來,就算是他背後家族的家主,也要好生接待,禮數週到,換成是他,又豈敢怠慢。

    「幾位先生……」想著想著,他快步上前,拱手作禮,然後朝那驛館大門看去,正好看到邱言正疾步走出來。

    「嗯?」這時,那崇禮書院的許世聞聲看了過來,見了這欽差,神色微動,認了出來,就道:「你是劉家二郎的後輩吧,我之前在劉老太爺的八十大壽上,見過你。」

    那欽差趕緊回道:「許先生說的不錯,在下劉允,為劉家之人,這次與另外三人領旨,召邱學士回京面聖的。」

    許世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可能是要讓你等一會了,我等這次過來拜訪邱言,有些事情要問個清楚,要花些時間。」

    這欽差劉允面露難色,但隨著小陳先生、周東義、韓逸、龐楚等人的目光看過來,登時重壓在身,幾乎難以自持,哪裡還敢再說半個不字,只好無奈的點頭了。

    真要是誤了時候,皇帝肯定不會懲罰邱言,而是要埋怨他們這些請人的,但皇帝不好惹,這些為學的大儒、宗師,同樣也不是易於之輩,被夾在中間,劉允左右為難。

    「劉侍郎,我與幾位先生不會說多長時間,若是真的到時候皇上埋怨,邱某自是會如實訴說,不會讓你們待我受過。」

    正當劉允心頭難受之際,邱言的聲音從門中傳來,聲音不響,但宛如清流。流入劉允心田,讓他不由得精神一震,更是鬆了口氣,但嘴上還是要謙遜的道:「學士嚴重,這種事情,怎麼能算是罪過。」

    說實話,對於邱言,他劉允一開始是有些牴觸,但並不是妒賢嫉能,更不是有什麼四人恩怨。而是由於身後世家利益,與邱言之間,隱隱有著敵對之勢,這才會心生牴觸。

    但接觸之後,卻是感官一改,因為邱言做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名上青史,板上釘釘了,可以說今後就是活著的傳奇。但偏偏其人平易近人,和任何人交談,都好似朋友一般,甚至車隊、舟隊中。有時會有人請教,邱言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多在其他書院被視作瑰寶的心得,邱言也是娓娓道來。說的深入淺出,便是那駕車的馬伕,都能有所領悟。

    這樣的行為。終究讓劉允對邱言生出真正的尊重,現在又聽其人此言,分明是為自己考慮,於公於私都感到心悅誠服。

    這邊,劉允的心思落下,邱言收回目光,看著門前的眾人,接著拱手為禮,接著做出「請」的手勢,讓幾位大儒與宗師入內。

    不過,這些個大儒中的幾人,卻都是愣了一下,注意到了邱言有些斑白的鬢角,以及略顯蒼白、憔悴的面容,眼中露出驚訝之意。

    那劉允見狀,也是識趣的,沒有跟著進去,而是行了一禮,就先行告退。

    驛館裡面,早就備好了茶水、桌椅,讓小陳先生等人依次落座,這些人是怎麼安排座位的,邱言並不過問,他只是走在最後、最尾的地方。

    那人群中的周東義等人見到邱言的舉動,都明白其意,卻也免不了感慨。

    「上一次見到他,不過是幾年之前,當時就知道此人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但無論怎麼去想,也料想不到,這才過了多長時間,此人就已經能夠與我們坐在一起了。」

    眾人的心思都放在心裡,但表情或多說少的都有表現,似乎他們也不打算遮掩這些心思,在這裡面。

    而且,如韓逸、小陳先生,這樣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邱言的不同尋常,更料定其人會很快就會出頭,進而揚名的人,同樣也陷入了驚訝中,因為他們從前也見過邱言,是以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邱言身上的變化——

    「好個大毅力!大決心!這廢除自身修為,其中痛楚,無異於斬斷自己的手腳一樣,這也就罷了,不過只是皮肉之苦,這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修為,一下子盡數褪去,這在心理上的損失更容易令人失衡……」

    帶著各自不同的想法,諸多大儒、宗師都盯著邱言這位新晉宗師,觀察著這位大瑞當今最年輕的念合秩序之人,不禁都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

    不過,他們都還記得自己這次過來的初衷所在。

    很快,還是小陳先生當先開口,問道:「邱言,不知你對那文網知曉多少?」

    邱言顯是早就料到會有此問,從容不迫的回道:「此網,乃是集合眾人之念而成,可承載人道學識,做一傳承載體。」

    「行了,這些虛的東西,咱們也不去說了,」那周東義這時候開口說道,「文網的意義,我們也能看到,也知道你與此網聯繫緊密,否則知行之道再怎麼是經世致用之學,也不可能用來當做一片奇異之地的鑰匙,按著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你這知行之道很有可能變成聖賢紙、聖賢像之類的事物,到時候與我等的學派就完全是不同層次了,當真是好算盤!」

    「不錯,」那千書齋的齋主龐楚也點點頭,「這種事情發展下去,知行之道的地位,將是十分超然的,而策劃這一切人,所圖之大,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他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只是眼中卻又一絲寒光閃過。

    這些人能文成一道、領會聖賢精神,更是與一道秩序之力意念相合,自然沒有愚蠢的,他們當然能看出文網的作用以及發展趨勢,否則的話,也不會在最初的時候,去刻意破壞其中的規矩。

    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無論文網的潛力多大,一旦其中的規則徹底崩塌,那就沒有任何人會心存敬畏,就更不要說發展壯大了。

    那許世面色凝重,接過話頭道:「不過,這文網中匯聚的力量,也著實出乎我等意料,近萬名聖賢、宗師,這樣龐大的力量,不要說我們大瑞士林,就算是算上古代的列國時代,乃至將其他部洲的人道宗師全部集合起來,也未必能這等陣容,也不知是從何方匯聚過來的,但有這樣的人存在,文網之地的秩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控的。」

    這話一說出來,屋子裡的氣氛立刻就沉重起來。

    邱言知道,對方的意思,是要承認文網在大瑞存在的事實了,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著血獄的大儒、宗師坐鎮,單憑東華部洲的人道之力量,幾乎沒有撼動的可能。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與血獄大儒、宗師們在文網中論道的人,早已不是當初的一些,中途又有不少人加入,雙方互不退讓,這才有小陳先生等人閉關半個月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樣的論道中,雙方都有收穫,更漸漸明了了彼此的心意,那血獄諸賢欽佩於東華大儒們守護自己土地上精神的念頭,而東華的大儒、宗師們,也漸漸明白了傳遞聖賢之道,鞏固東華人道的重要性。

    只是,如此一來,無疑就要默認知行之道的流傳了,再加上邱言剛剛完成的平蓮壯舉,也使得一切都漸漸往那不受控的局面發展。

    這邊,許世之言令氣氛沉重,而韓逸則是適時開口道:「文網既然已經紮根東華,想要將之破除,確實不夠容易了,真要做的話,無疑是要兩敗俱傷的,而諸多人道積累,也會毀於一旦,到時候中原大地很可能因此變成人道荒漠,學識不再。」

    小許先生也道:「而且,以文網承載人道學識,時間久了,難免讓那紙張書本荒廢,若是後世之人都只知道去念和文網,每日裡坐在家中,時間長了,難免五體不勤、五穀不分,未必就是好事。」

    邱言聽到這裡,知道是這些人在提出自己的條件,遂點頭道:「這文網自是有著限制,不會影響到文章傳承。」文網發展起來,只要邱言有心,就可以在很短時間內深入到天下方方面面,但正像韓逸與小陳先生所言,其中弊端不小,是以邱言從一開始就有心加以抑制,以求不過度干擾。

    另一方面,這也是其他書院,原因默認知行之道流傳的底線和條件,因為隨著文網發展,知行之道的地位,將來會凌駕於其他學派之上!

    這種事情,一般的學派如何能夠容忍,邱言方面自然是要有退縮與妥協的,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件事情,作為利益交換——

    在邱言做出承諾之後,眾人便不再糾纏於此,他們倒也不擔心邱言會毀諾,因為秩序之力會作為制約。

    眾人的注意力,便都轉移到另外一件事的上面——

    開口的,還是小陳先生:「另外,將我大瑞人道的聖賢之語,傳入西方,此言可是為真?具體要如何去做?可要派人過去請來他們?」

    「派人是要派的,但不是去請人,而是要設立障礙,不斷阻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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