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905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5 17:30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會試之後,誰人能心定?


    「嗯?好強烈的氣血波動!當真出人意料,不過暫時算是拖住了,血肉身這邊要抓緊了。」

    客棧中,邱言的血肉身睜開雙眼,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不過,眼下還有隱患,在考場時,那號軍的暗手絕不是偶然,說明有人對我懷有敵意,而且能量不小,能干涉貢院考場,這樣的人,以血肉身現在的身份,理應招惹不到,很有可能是殃及池魚!」

    念頭一轉,邱言心裡有了大致的想法,猜出可能是自己和某些人的關係造成的。

    「一種可能,是由於大儒對我的看重,另外一種可能,則是我與馬老相國的關係,但無論是哪一種,單憑血肉身的人脈都很難擺平,好在我也不是沒有佈局……」

    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他的心裡浮現出幾道身影。

    「我那篇策論,融合三道殘缺精神,只要考官識貨,就不可能輕易罷黜,等於有了一道護身符,就算貢院人道有心要壓,也不可能讓我名落孫山,而且只要未到放榜之時,姓名很有可能不會暴露,背後算計我的人,很可能因為這點變數功虧一簣,並且露出馬腳,那時便能順藤摸瓜,現在不妨靜觀其變!」

    想著想著,邱言收斂思緒,重回桌前,拿筆沾墨,在心中模擬會試時侵染紙張的狀態,而後則是循著一點脈絡,試著參悟龍氣與城池意念的奧秘。

    實際上,沒了炸裂的氣運牽引,城池意志和龍氣已經難以接觸,所謂的脈絡,其實是一種記憶,記錄著邱言以氣運接觸城池意志、龍氣時的景象和變化。

    如今的他,是在回味當時感受。

    這種感受彌足珍貴。超出邱言境界,若非他文染考卷,自身和考卷還有聯繫。考卷又與龍氣、城池意志有稀薄聯繫,根本連回味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感觸的消散也只是時間問題,是以邱言才會不惜拖住飛豹道長,只為留出時間參悟,抓住這一絲感悟。

    「那張試卷,還有隱秘沒有解開,我的文章融合了殘缺精神,浸染紙張。按理說紙中應該留駐了一點與商業、交易有關的精神,但如今卻全部內斂,不知是何緣故,但也因為如此。書寫考卷時牽引過來龍氣和城池意志還留有痕跡,讓我有了參悟機會。」

    這樣想著,他的心神慢慢沉澱下去,不只是血肉身的思緒念頭,連同神靈身的神念。心魔身的五蘊,都在變幻重組,構成種種形態,模擬再現會試時的情景,從而深入探究、參悟。

    這一沉浸。便讓邱言忘記了時間流逝。

    窗外,日頭西落東昇,兩日時間轉眼就過。

    喧囂的會試落下了帷幕,但城中的氣氛卻越發凝重,原先在各個酒樓、茶肆中吟詩作對的考生們,不復活力,多是展露沉重神態,一有時間,就會聚集起來,談論會試題目。

    對他們來說,放榜前的這段時間,無疑是最為難熬的。

    午時剛過,羅家云和周貫等人就來到邱言所住客棧。

    那日會試之後,幾人就未見面,他們這次過來,是要與邱言談論會試心得,互相問詢。

    似他們這般的書生,眼下隨處可見,這家客棧的大堂裡也散佈幾伙,幾句交談,有的興奮,有的懊悔,有的迷茫。

    看到幾人,胡起走了上去,將邱言吩咐的事說了。

    「讀書安神?」羅家云錯愕。

    胡起點頭道:「送早餐和晚餐的時候,公子還在伏案讀書,不見半點分心。」

    「到底是一道解元,這麼用功。」曹漢奇搖頭感嘆,隨後話鋒一轉,「只是,難道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這個只能告罪,」胡起搖頭,以他的命道修為,昨天就注意到邱言的狀態並不好,氣息起伏,本就驚奇,只是這些不能對幾人明言,只能道,「我家公子昨日回來時,臉色就很是不好,氣色不佳,有神思不寧之態,這兩日讀書,其實是在修養。」

    「神思不寧?」

    聽到這個詞,幾人心領神會,這個說法,其實是指用心太過,傷了心神,確實不便打擾。

    「會試之時,邱兄行筆神速,很快便交捲了,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想來是有內情的,只是這樣一來,短短時間生生完成考卷,必然是要傷神的。」羅家云點點頭。

    他們與邱言都是劍南道的考生,身處一房考場,邱言交卷時也能看到。

    「真是可惜,」曹漢奇露出遺憾之色,「邱兄才高,本想找他問一問會試之事,這次的雜文和策論出乎意料,那雜文還好,『穀賤傷農、谷貴傷末』,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裡面的道理也不深奧,只要結合身邊之事就好,可那策論……」

    周貫適時接過話頭:「策論看似陳腔濫調,但暗藏玄機,出題的人,想讓我們寫的,乃是一個『利』字!」

    「不錯!正是這個。」與曹漢奇同來的徐晚任點點頭,面露難色,「聖賢書上,哪有輕易言利的?」話落,他唉聲嘆氣。

    「這話不對,」邊上,那海明則是眉頭緊鎖,「我等讀書的時候,當然不能輕易言利,但日後若是當官,豈有不沾賦稅之道的?這賦稅,就是國之大利,總歸是要接觸的,只是從前沒有經驗,考試的時候只能引經據典,終究比不得那些習了新法的來的分明。」

    說著說著,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神色各異,想來策論答的都不理想。

    一直沉默不語的於遜,同樣與曹漢奇關係不錯,這時候也開口道:「這次會試,王相公主考,他本人主持變法,科舉時詢問農利並不奇怪,我等沒有準備,其他人一樣倉促。」

    他這話一說,其他幾人稍稍安定。

    未曾想,曹漢奇卻是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這可未必。」

    「嗯?此話怎講?」羅家云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他知曹漢奇善與人結交,消息靈通。

    果然,曹漢奇朝周圍大量幾眼,那聲音又低了幾分:「本想等邱兄下來一同商談的,既然他不方便,那只能咱們合計了。」

    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將其他人的好奇心都調動起來,側耳傾聽。

    「據說,這次會試有人舞弊,提前就得了考題!」

    「還有這事?」其他人自是驚奇,也都壓低了聲音。

    「這事還只是傳聞,未經證實,不過聽說已經有線索了,正有人調查,一有消息,我很快就能知道。」曹漢奇搖了搖頭,注意有人走來,趕緊岔開話題。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戴國的聲音傳進來——

    「兩位姑娘,我家公子確實有事,不便見客!」

    他的聲音一落,有一女子的聲音跟著響起:「你一個僕人,敢替自家之主做決定?我等在貢院外,都和邱言約好了,怎麼來了卻要吃閉門羹?」

    說話聲中,一身戎裝的龐倩茹風風火火的走進客棧,旁邊跟著戴國,其人手中牽著土狗,只是那狗卻是四肢僵硬,被拉得在地上翻滾,塵土飛濺。

    緊隨其後的,是一臉尷尬之色的宋倩,就見她快步走上前去,來到龐倩茹身邊,低語道:「龐姐姐,既然邱公子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來,咱們先回去吧,不要打擾了公子休息。」

    「這事你不要多說,我自有主張。」龐倩茹笑眯眯的看著宋倩,語氣輕柔。

    另一邊,胡起來到戴國邊上,詢問起來:「你不是出去遛狗麼?怎麼領著這兩位回來了?」

    戴國一臉無奈的道:「在前面巷口碰上的,說是要來拜訪公子,我跟她們說了公子在讀書靜心,暫時無法見客,可那位龐姑娘根本就不理會,硬是要來,攔都攔不住!」

    「你也是邱言的僕從吧?我記得你。」這時,龐倩茹擺脫宋倩的勸阻,迎著胡起走來。

    「龐小姐,我家公子……」胡起正要回話,卻被龐倩茹擺手打斷。

    她笑了笑道:「先不要急著趕我們走,不然難免有厚此薄彼之嫌。」話落,她朝門外看去。

    「嗯?」胡起和戴國聞言疑惑,但隨後就見幾人從外走來,為首之人赫然是一名身穿儒服的女子,不是姬箏又是何人?

    在姬箏身後還跟著兩人,竟是那宰執孫女徐苒與江南才子文枝楨。

    一跨進門檻,徐苒就低聲抱怨:「姬姐姐,何必親自過來,給邱言送封請帖不就行了?」

    不等姬箏回話,文枝楨就搖頭笑道:「苒兒,這話不對,邱兄也是有名的才子,我們過來拜訪,又有何妨?」

    客棧小二見來了這麼多人,趕緊迎了過來,只是,卻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隨著文枝楨的現身,散在客棧各處的書生搶先一步圍了上來,連帶著店外也有不少人湧進。

    「文公子!」

    「原來是文公子!」

    「文公子,這次會試,你怎麼看?雜文、策論,可有見解?」

    「文兄,這次策論太過突然……」

    ……

    話語湧過來,若聲音有形,怕要將文枝楨等人淹沒。

    不過,面對群情激烈,文枝楨只是淡淡一笑,風輕云淡。

    「諸位問得好……」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5 17:31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文生論利,文士評人


    「對這次科舉,文某還是有些淺薄之見的。」

    文枝楨說話的時候,朝周圍環視一圈,見所有人都留神過來,心中大定,接著抬頭朝樓上看去,卻沒有看到邱言下樓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舒展,口中則在說著:「若說這次的雜文、策論,說難也難,但說簡單卻也簡單!」

    「哦?」聽到擾的自己坐立不安的題目,在文枝楨的口中似無難處,諸考生不由好奇起來,有心聽聽這位江南才子的看法。

    面對眾人矚目,文枝楨從容而行,來到一處座椅上坐下。

    那客棧掌櫃倒也識趣,趕緊讓小二端了杯茶送去,文枝楨接過茶杯,掀開蓋子吹了吹,輕抿一口,當真是吊足了胃口,卻還是未見邱言下來,不由暗自搖頭,這才開口——

    「我等世受皇恩,本就當知國利所在,今後為官,更要兢兢業業,這篇策論便是鞭策、提醒,在文某看來,實在是一場及時雨,如今王相變法,利國利民,為學者正該緊隨其後,那策論自然也應緊扣此處……」

    「嗯?他這一段話,似乎還有隱意?」曹漢奇眉毛微動。

    「能有什麼隱意?」倒是周貫冷笑一聲,「無非是揣摩考官的心思,指出會試和變法的關係罷了,這點不用他來提醒,誰人不知?只是,知道歸知道,有幾人能在考場上把握得住?」

    另一邊,文枝楨話語未停,正在回答幾名考生的詢問——

    「要行國之大利,首先便要知八方各道雨、雪、豐歉之況,執掌各地物價漲落之態……」

    這話說出來,令在場諸人有種茅塞頓開之感,只感文枝楨話中滿是深意,不時與自己所做策論對比,有的振奮,有的低沉。

    更有人就其人話中的某一句展開討論。都覺得收穫不小。

    「不愧是江南才子,見識遠超我等!」

    「依我看,這文枝楨怕是有宰輔之才,他若能上朝堂,當是社稷之福!」

    「這邪,我平時連想都沒有想過,更不要說寫到卷子上了,這文枝楨的腦子是怎麼長得?」

    「你是沒想過,我倒是曾經想過,但從來沒意識到它們能連在一起!」

    ……

    聲聲議論。氣氛變化劇烈。

    另一邊。看著在人群中侃侃而談的文枝楨。徐苒一臉笑容,眼中異彩連連,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但邊上,龐倩茹的一句話。卻將她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文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龐倩茹說話的時候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副準備享用美食的模樣。

    聽到這句,徐苒立刻想起來,這些日子以來龐倩茹的圖謀,忍不住怒目而視。

    只是她的目光剛投注過去,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文枝楨被傳為江南才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姬姐姐?」徐苒一驚,頓時循聲看去。看到的卻是姬箏吹彈可破的面容。

    注意到徐苒的目光,姬箏微微一笑:「妹妹不要誤會,我並無其他想法,只是覺得這位文公子當真聰明絕頂,善於揣摩人心。」

    「哦?」龐倩茹頓時來了興趣。眯起眼睛,湊近過來,「看你的樣子,莫非又看出什麼了?」

    姬箏看了她一眼,也不隱瞞,點頭道:「王公變法,意在充盈國庫、重振軍威、中興大瑞,諸多新法並非無根而生,我曾聽人說過,不少新法是在前人基礎上完善而來,如均輸一法,根源就是前朝劉晏,文公子的看法,正和劉公不謀而合。」

    這話一說,周圍幾人很快明白過來,知道所謂的「曾聽說過」應該是託詞,很有可能是此女自己看出來的,至於那不謀而合,幾人也都心照不宣。

    「如此說來,文枝楨算得上是見多識廣,若他的策論也是以此為根基,定然能入王相法眼,名次不低。」羅家云低聲說道。

    龐倩茹上下打量姬箏,最後笑道:「果然聰慧,心有七竅。」這話看似誇讚,其實是暗諷姬箏的心機太重。

    只是徐苒卻顯得有些不太樂意。

    與此同時,在酒館角落,兩名中年文士對酒而言,而後放下酒杯,各自夾了口菜,接著一人便道:「馮兄,你可知道這名女子的來歷?她竟一眼就看出了文枝楨的根底。」

    被稱為馮兄的男子搖搖頭道:「於兄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夠得知?」

    這兩名文士,一個姓馮,另外一個則是姓于。

    於姓文士失笑道:「這倒也是,不過既然見了,回去之後,便派人去探查一番,也就知道了,倒是這文枝楨,看來是有些才學的,能抓揍試主旨、關鍵,投王公所好,只是不知,他是否又是紙上談兵之徒,另外,沒有見到那邱言,也不好對比。」

    馮姓文士點點頭道:「此話不假,那文染考卷之人,最有可能的幾人,都要一一探查,今日你我本是過來試探邱言的,結果人沒見到,卻遇上了文枝楨,倒也不虛此行。」

    「對了,」於姓文士抿了一口酒,「你現在在相國府上,可還習慣?」

    「做王公幕僚,施展抱負,豈有不適之理?」馮姓文士笑著吃了口菜,「只是新黨漸漸站穩腳跟,內部也出現了要爭權奪利的勢頭了。」

    「哦?何以見得?」於姓文士露出一點意外之色,「我記得,你將市易之說呈上去之後,還說新黨眾志一心,這才過去多久?」

    「正是因為此法,令新黨漸漸把持住了朝中財政,牽扯到了利益,才生出變故,」馮姓文士嘆息一聲,「半個月前的上元節,我隨相國參加了新黨宴席,席間第一次見到那潘向,就知此人是個不甘寂寞之輩,果然在那之後,他便有心培植勢力,引起了新黨其他人的反抗和效仿。」說著。他的臉上露出遺憾之色。

    於姓文士搖搖頭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人總要活在現實中,世上能有誰人,可以不懼種種約束、規則,一心只求人道之路?又有誰能無所顧忌的革鼎人道?就算是王相亦要受到種種掣肘,亦有私心。」

    說著,他抬手一指侃侃而談的文枝楨,繼續道:「就像此人,看似才學甚高,捲上所書為國為民。但不過只是揣摩考官心思。不過。他若能將所寫施行,無論目的為何,總歸是好的,怕只怕。他只把這點心思當成敲門磚。」

    二人旁若無人的談論朝政大勢、宰執大員,甚至對不遠處的文枝楨品頭論足,如果被人聽去,就算不起波瀾,也要激起屋內書生的反應,但奇怪的是,周圍書生不僅沒有半點反應,甚至沒有看到兩人一般。

    就這樣,這客棧大堂便成了眾生匯聚之地。

    文枝楨與眾人交談會試。持續到傍晚時分,見邱言沒有半點現身的意思,不由搖了搖頭,起身告辭。

    那諸多考生、書生方才如夢初醒,慇勤與文枝楨告別。又有人想起邱言,免不了微微議論,但邱言人就在上面,當然不會有人將話說的多難聽,可胡起和戴國依舊免不了面色不佳。

    兩名中年文士見狀,也起身離桌。

    「看來,今日是等不到人了,不知那邱言何故閉門讀書,難道是因會試耗費了太多心力?什麼樣的文章,能耗費這麼多的心力?除非……」於姓文士眼中閃過一點精芒,與另外一人對視一眼。

    「這可說不好,畢竟……」馮姓文士明顯有話要說,但話到一半,卻倏地停住,接著與於姓文士同時一愣,接著四處張望,過了幾息才平息下來,都皺起眉頭。

    「剛才發生了什麼?怎麼感覺有人在旁窺伺?」

    二人猶存疑惑,但遍尋不果,只得放棄,付錢離去。

    另一邊,龐倩茹等人等了半天,也不見邱言人影,見文枝楨告辭,姬箏也留下話來,就要離去,龐倩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對胡起道:「你家公子不知何時才能養好心神,依我看,我們也不用過來拜訪了,過兩天我設宴一場,以文會友,遍請城中才子,你家公子總不會還不露面吧?」

    「自當轉告我家公子。」胡起連忙表態。

    沒過多久,羅家云、周貫等人也都告辭離開。

    「總算都走了。」送走眾人,戴國長吐一口氣,與胡起一同上樓,只是走了沒幾步,卻突然停下。

    在他們前方,邱言房間的門已經打開,一臉蒼白的邱言從中走出。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以胡起、戴國的修為,自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邱言的氣息,好像剛剛大病一場似的,虛弱無比,絲毫沒有第三境修士的樣子。

    不過,在這虛弱的氣息中,卻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邱言的那雙眼睛更是閃爍光澤,只是二人都被邱言表現出來的狀態驚住,沒有注意到這點變化。

    邱言並未回答二人疑問,反而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銀兩?」

    「嗯?」胡起一愣,報出了一個數字。

    邱言眉頭微皺,遞過去一張單子:「也罷,先照這張單子,去醫館抓藥。」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5 17:32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入龍四步

    「你說公子是怎麼回事?以公子的心性和修為,居然會呈現出虛弱之態。」

    胡起與戴國抓好了藥,便原路返回。

    那張單子上所列藥材倒是沒有多少珍貴、罕見的,但因數目不小,還是讓兩人走了不少家藥鋪。

    而在回去的路上,戴國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疑問。

    「我亦不知,」胡起搖了搖頭,「不過,大概和興京鎮壓神通有關,此乃國都,朝堂上文思薈萃,城池內駐紮重兵,人傑地靈,能鎮壓外道神通,那貢院更是人文重地,公子雖修為高絕,但在那種地方動用文思,想必負擔巨大。」

    「言之有理。」戴國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這麼回事,「難怪那日公子那麼早就交捲出來。」

    他看了一眼手上提著的藥包,想著藥材種類,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幾味藥材,多是培元固本、補氣平勁,放在一起,當能增強氣血、補充體力,咦?」

    說著說著,戴國露出疑惑之色:「公子科舉時用心書寫,理該是心神耗費巨大,怎麼現在反而是氣血虧空,要補充氣血?」

    「應該是以氣血養魂,再以外物養身。」胡起早就思考過這件事情。

    點頭同意,戴國又道:「不過,廄的東西就是貴,只是這些個藥材,就花了許多。」

    提到這個,胡起臉上露出愁容:「買舀費不菲,客棧耗資也不少,這麼下去,要入不敷出了。」

    「怕什麼,沒錢再讓公子寫幾幅字,拿出去一賣,立刻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戴國呵呵笑著,露出羨慕神色,「讀過書就是好啊,值錢!」

    對此。胡起也懶得斥責了,只能無奈搖頭。

    二人邊說邊走,眼看就要抵達客棧,卻沒有發現,不遠處的街角,有名穿著藍色直裰的青年緩緩步行,遠遠的看著兩人,眼中閃著精芒。

    「這兩人,似是那個廢物的結拜兄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

    他低聲言語。手中拿著一塊碧綠玉珮。口中發出的話語並未散開。被一股力量約束著,灌入玉中,接著玉珮散發出奇異脈絡,向遠處傳播。

    過了一會。看到胡起、戴國走進客棧,他冷笑一聲,收起玉珮,正要跟上,但突然寒毛乍起,心中一驚,下意識往前一竄,其速迅疾,轉眼就到五丈之外!

    接著。他伸手在腰間一抹,再一甩,寒芒乍現,竟從腰帶中抽出了一柄軟劍!

    劍光一閃,籠罩八方。寒氣縱橫上下,便有興京龍氣的鎮壓,依舊能看到青年身上筋骨彈動,氣血隱而不發。

    「什麼人暗自窺伺?」他低吼一聲,聲音凝成一束,朝身後衝去,徑直打在牆上。

    崩!

    牆壁應聲崩裂!

    只是,除此之外,並無異常。

    「沒人?」青年一愣,接著臉色大變,因為他身上的寒毛再次乍起,而後往前一沖,再次轉身的時候,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跡象。

    「這……」不等青年回過神來,源自英魄的血脈本能再次爆發,令他又生被人窺伺之感,只是這次,他卻沒有動靜,感知一掃,生出毛骨悚然之感,一時拿不住心神,毛孔放鬆,流下冷汗!

    這名青年行跡隱蔽,邊上行人本未注意到他,但看到他跳來跳去,立刻留神起來,看到了其人手上軟劍。

    興廄裡,如果沒有功名、軍職,是不能輕易拿著利器上街的,所以行人一見,就有跑去找巡防的兵卒告狀。

    對於這些,藍衣青年並不知曉,他只是一臉驚疑的四處張望。

    「活見鬼了!難道我被大能盯上了?不應該啊,我到了興京,除了跟蹤那兩人之外,什麼都沒做,怎會被人盯上?嗯?」

    突然,一個念頭泛上心頭。

    「難道,就是因為跟蹤兩人的緣故?他們難道攀附上了什麼大人物?」這樣想著,青年又看了客棧一眼,露出疑惑之色,「若有了背景,何必住在這樣的廉價客棧中?」

    想法在心頭一轉,但青年已無功夫去想許多了,窺伺之感再臨,那毛骨悚然已然變為恐懼,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抱拳道:「在下九泉樓展宮二,因往西去參加英雄大會,路過興京,不知因何擾了前輩清淨,這便退去,還請前輩恕罪!」

    話落,他定住恐懼,頂著被窺伺的感覺,兩腳一動,人如蜻蜓點水一樣,瞬息遠去,消失在巷子深處。

    沒過多久,有人帶著兩名兵卒過來,那帶路的人還在說著:「就在前面,那人看上去瘦弱,但拿著明晃晃的長劍,嚇煞人了!」

    說著說著,來到目的地,但哪裡還找得到人影?

    「人呢?」帶路人一臉錯愕。

    ………………

    「九泉樓?這個名字,不是道派,難道是武林門派?可武林門派中,也有修士?雖有龍氣鎮壓,但那個叫做展宮二的青年,至少有煉魄境的修為,不知道,他和胡起、戴國二人有何恩怨……」

    客棧中,邱言端坐椅上,緩緩收回感知,但依舊維持著與城池意志的聯繫。

    此時,他的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但一雙眸子卻明亮如星,其中有光影變幻,宛如漩渦,似要將周圍光亮都拉扯進去。

    在眼眸深處,隱約能見到一點火苗跳動。

    人文火種!

    比之從前,火種的火勢旺盛了許多。

    突然,邱言蒼白的面龐上,湧上一股血色,眼中光亮暗淡了許多,他長吐一口氣。

    「我借考卷之助,接觸龍氣和城池意志,進而參悟人道,如今與城池意志越發接近,已能借之觀看周圍變動,觸碰了興京人道皮毛,只是沒想到,制約更進一步的,竟是肉身體魄!」

    這兩日,邱言消耗心神、心火,以神魂溝通城池意念,共享周圍人道景象,但城池意志乃人道集合而成,與神道並不相容,邱言縱有香火心念,亦難補充心力消耗,不然難免會引起衝突,如此一來,只能靠著本身的心力去參悟。

    凝神參悟,心力和神魂的消耗極大,稍有不慎就有反噬之險,但隨著時間流逝,會試的記憶感觸不斷消散,邱言想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必須維持消耗。

    沒有香火心念補充,血肉身的心力不能持久,偏偏又要維持住這種消耗,看起來是個死結,但並非難以解決,其中關鍵就在於肉身體魄。

    魂魄,這兩個字常被人一起叫出,皆是人身根本,彼此間能夠轉化,那性修的魄養魂一層,正是其中體現,當神魂不濟、心力虧空之時,就可以用體魄氣血,去補充魂力的不足,這也是尋常修士在交戰和閉關時時常運用的手段之一。

    邱言正是用這個方法,以肉身氣血補充心力消耗,持續參悟,終於在不久前,與城池意識取得了聯繫。

    「這次參悟,不是要掌控城池和龍氣,以我一人之力也做不到這點,真正的目的,是借城池意志和龍氣,一探究竟,搞清楚人道本質,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大儒,而聖賢又是什麼,大儒的目的何在,人道儒者發展到極致,又有什麼表現!」

    疑問眾多,但邱言並未打算一口吃完,而是在心中列出,奔著這些目標而去,具體能達成幾個,那就看機緣了。

    「不過,如今看來,這次參悟也有步驟、層次,約莫要有四個環節,第一步就是接觸城池意志,第二步則是融入城池意志,這第三步是以城池意志為跳板,去觸碰龍氣,而第四步便是融入龍氣!」

    想到這裡,邱言微微眯起眼睛。

    「我已經達成了第一步,接觸到了興京意志,能在一定程度上借力觀察周圍人道,由此看來,這四個環節,每一個都可以增加我對人道的瞭解,一旦全部達成,以龍氣為跳板,說不定可以……」

    心頭念轉,邱言很清楚,他雖有過魂入龍氣的經歷,但那次只是以外人身份遨遊其中,只是個旁觀者,而如今一步步參悟,等到與龍氣融合,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以龍氣視野觀察世界!

    「這是一次難得機會,龍氣為人道精華構成,能得其視角,定可揭開人道奧秘的一層面紗,換了其他時候,就算我對人道領悟再深,也無法得到這種機會,現在是託了會試和那張考卷的福。」

    咚咚。

    敲門聲響起。

    應了一聲,胡起端著藥羹走了進來。

    「辛苦了。」和其他人對僕從的態度不同,邱言對胡起和戴國,類似於朋友相交,只是礙於大瑞律法,才讓兩人入籍,這也是戴國平日裡敢散漫、多言的原因所在。

    接過藥膳,邱言手掌一震,勁力灌注進去,將裡面的藥材、藥力震盪勻稱,接著一飲而盡。

    頓時,暖洋洋的氣息順喉向下,迅速佈滿全身。

    腰上,那塊斑斕玉珮也生出反應,震盪起來,散發出氣血波動,想要滲入邱言體內,卻被他動念阻擋。

    旁邊,胡起並未離開,他看了邱言,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公子,咱們的銀兩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5 17:33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命弱而魂壯


    「沒錢了?」

    胡起的話雖然委婉,但邱言還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只要在人類社會中,有句話總是不會錯的——

    無錢寸步難行。

    邱言等人的銀錢,是他當初在東都賣字所得,數目不少,但一路走來,普通花費也就罷了,還有過幾次意外,支出不小,到了如今,在買了堆藥材之後,終於要消耗殆盡了。

    當然,對於邱言、胡起這樣凝魂煉魄的修士來說,想要得錢並不困難,只是身在興京卻有許多不便,再加上正值會試之後、放榜之前,需要謹慎行事,所以在短時間內來錢的方法並不多。

    不過,邱言對此並未表現出意外之色,儼然早有預料,他在聽著胡起話語的同時,還維持心神和興京意志的聯繫,同時震盪筋骨皮膜,令藥力朝四肢百骸擴散,補充氣血消耗。

    這些藥材,大部分都是尋常之物,但結合在一起,藥力卻堪稱補品。

    胡起端來的這一碗,藥材所佔份量極大,足夠普通人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乘一口吞食,難免虛不受補,反受其害,而邱言雖說氣息微弱,但底子擺在那,七魄化虛丹,自是承受得住。

    不過,雖說藥材份量極重,實際上也只能勉強補充邱言所耗氣血,隱隱還顯得不足。

    其實,邱言有著更好的選擇的,比如腰上的那塊玉珮,就蘊含著澎湃氣血,能強筋骨、補充消耗,但源自於妖王的後天之力,不比藥材的天生營養,貿然吸納,不僅會在體內留下雜質,還會融入氣血骨髓,想要剔除影響。要花費的精力和時間太多、太大。

    邱言現在已經凝結了虛丹,步入了第三境的第二階段,能夠變化血肉性質,在這個時期,任何影響氣血骨髓雜質,對修為的影響都不容忽視,會成為日後晉級的阻礙。

    要知道,想要讓虛丹轉實,化為金丹,剔除雜質、純粹七魄正是其中的步驟之一』後方能生出真元≒怎能增加雜質?

    相比之下。藥材雖也有後天的藥渣殘留,但與人身血肉本質不同,更容易排出體外。

    除此之外,邱言的身邊還有個更理想的藥材選擇。只不過礙於交情,不好下手。

    「以藥材補充氣血,到底還有不足,雖能防止命道修為退轉,但只要繼續參悟下去,不斷剝離氣血,壯大和蘊養神魂,肉身的衰弱是難以避免的,不過。以我現在的感受而言,未必就是壞事……」

    邱言心中轉念,深吸一口氣,心火一動,神魂縮漲了一下。和城池意志聯繫越發緊密,神魂彷彿隨時可能破體而出,乘風便去,血肉身軀對神魂的束縛,竟是近乎消散了。

    「肉身衰弱、神魂漸壯,性命平衡崩壞,魂魄之間的牽連也近乎斷裂,一方面讓我的肉身急速衰弱,但同時也使得神魂暫時凌駕血肉之上,放出去的感知更加靈敏,不受自身約束,更利於與興京意念接觸,這是一次機會,但具體脈絡還未整理清楚。」

    尋常修士,到了第三境的時候,性命之中,就要有一個為主,另外一個為輔,從而融為一體,互相不復影響,而邱言性命並駕齊驅,卻沒有什麼方法真正融為一體,平時到沒什麼,但實際上彼此間相互制約,那神魂感知便受到了限制。

    想著想著,他看了胡起一眼,緩緩起身。

    「不妨先維持著虛弱狀態,神魂修為尚在,能借助興京意志探查周圍,倒是不懼握,在國都興京,就算修士也要收斂明搶,最多施展暗箭。」

    念頭落下,邱言不急不慢的取出一幅字,交給了胡起。

    這次,他又要像原來那樣,靠販賣字畫來換取銀兩了。

    就像戴國說的那樣,邱言的字值錢,只要是識貨的人,便能看出價值,興京作為大瑞都城,為天下中樞之所在,城內少不了書齋畫鋪,論數量,比東都還要多上不少。

    邱言的字畫一拿去,登時令那些東家和掌櫃眼中冒光。

    做這行的,有幾個不識貨?邱言的字內有神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來,只是最後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當胡起帶著那幅字回到客棧時,邱言不由生出疑惑。

    胡起不得不苦笑著解釋:「公子,他們的出價太低了,連東都千書齋的三分之一都沒有。」

    上次賣出一幅字,得了十兩,這可是不小的數目了,如今的大瑞主要以銅錢為流通貨幣的,關中附近的商賈也用交子,相對而言,白銀的開採和進口不多,算是保值物,價值不小。

    十兩銀子,放到邱言的前世,最少也是中產階層一年的收入。

    東都賣字時,邱言還沒多大名聲,即便字又神韻,也算高價,書畫自身技法雖然重要,但還受其他因素影響,最典型的一點,就是活人的作品不如死人,年輕的不如年老的。

    但眼下,邱言在興京有了一定名聲,那幅字上有落款和蓋章,若說只能值個三兩銀子,那就太過了。

    邱言微微皺眉,沉吟起來。

    「三兩?這超出了一般的壓價,有些打壓的意思了,聽你的意思,也走了不少家書齋,難道都是這個價格?裡面就沒人想要撿漏?」

    三兩銀子,按理說也是筆不小收入,但胡起卻知道,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每日都要買來幾份藥材,再算上日常開銷,那可就大大不足了。

    銀子看似小事,但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藥材補充體魄,就不能維持對城池意志和龍氣的參悟,進而打亂邱言的計劃,令難得的機會流失,得不償失,但也不能去做冤大頭,人人宰割。

    想著想著,邱言搖了搖頭,估摸著是不是要換個方法。

    「公子,我雖對書法不甚瞭解,但對買賣之道還是知道的,從來都是物以稀為貴,您的一幅畫在興京只能換來三兩,想要維持開銷,每兩三日就要賣一幅,可賣的多了,就不值錢了,公子的字那可是墨寶,豈能這般被人羞辱!」

    說著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憤恨之意。

    若是每天都作畫寫字,耽誤時間不說,還容易被人看低,留下閒言碎語,胡起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看到他的表情,邱言卻是念頭一轉,問道:「你是不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胡起點頭道:「回公子,我在一家書齋中得了提示,聽說興京的書畫行當,都被一人掌握在手,低買高賣,公子的字雖有神韻,但書畫造詣之名還未在興京傳開,他們便能拿捏!」

    「行業壟斷?」邱言略感意外,「興京不愧是國都,這第三產業都發展的如火如荼。」

    「嗯?公子,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邱言搖搖頭,彈了彈手指,「這書齋同氣連枝,果然是行有行規啊,我在興京有些名聲,但侷限在士林考生之中,到底不算響亮,終究不太好辦,看來要換個法子了,只是我對賺錢也不擅長,希望不要耽誤太多時間。」

    胡起聞言,欲言又止,被邱言看了,問了過來,他這才道:「我在離開的時候,有老翁點醒,說如今興京,年青一代最有名的就是白昭元、文枝楨、祁九聯等人,若讓他們在書畫上聯名,就算是書齋畫鋪背後的那人,也無法打壓過甚,能得些許公道。」

    「找人聯名?」邱言微微皺眉,他雖不想麻煩,可畢竟是自己的作品,靠著其他人的名字才能抬高,心中肯定不會舒坦。

    胡起提了意見,就不再多說,只是等候。

    邱言想了想,最後道:「也罷,世上的事,總歸是要有所投入,才能得到收穫的,本想等到放榜之後才開始養望,但是也不差這幾天,便先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公子可是有主意了?」胡起適時問道。

    邱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龐倩茹要擺宴麼?」

    「不錯,公子打算赴宴?」胡起臉上帶有憂色,顯是登邱言的身子。

    「事不過三,若是再拒這將門虎女的好意,可就要弄巧成拙了,」邱言笑道,「況且,這興京文宴,確實要見識一下,不然等做了官,就沒機會在體驗了。」

    話落,他的心裡卻是閃過其他念頭。

    「這諸多事情擠在了一起,當真是牽扯不清,只是希望,九靈山那邊可以再支持的久一些。」

    ………………

    與此同時,隔壁屋裡,金烏二老本閉眼盤坐,但突然同時睜開雙眼,眼中好像有火焰跳動,隨後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剛才那一刻,你我元嬰震顫,寒意內生,彷彿被什麼人盯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用特殊法門交流,跟著目光一轉,都向窗外看去,但入目的只是平常之景,什麼異常之處都沒有。

    「奇怪……」

    他們並未發現,在那天上,正有兩道淡淡的影子,於龍氣間隙中穿梭。

    「心猿宿主便在此屋之中!但不知是何原因,此處的城池意志太過濃烈,還要從長計議……」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5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你若不服,做過便是


    安陽別院,地處內城邊緣,是安陽侯龐義在京城的第二處房產。

    興京內城寸土寸金,旁人能在這有座院子已屬不易,龐義卻是一人佔了兩處,雖說別院位於內城邊緣,面積也不算大,但依舊可見勢力非凡。

    這可不是單單有錢就能買到的。

    這一日,一過午時,別院中人來人往,忙碌異常。

    等日頭西沉,天色暗了下來,院中就點了燈,等天色再晚一些,便燈火通明。

    從傍晚開始,就有人陸陸續續的到來,相互拱手,禮數週到,赫然都是儒家弟子。

    「收到請柬時還不以為然,以為是武將之後,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來了之後,見到諸位,才知又是一樁盛會!」

    別院門口,幾名相熟的儒生碰面後,停步交談。

    這次,安陽侯之女在別院設宴,發出請柬,挑選的都是在考生中略有名氣之人,人數不多,但聚集在一起,也顯得文氣盎然。

    這次會試,足足幾千考生,要是人人都來,莫說安陽別院,就算是安陽侯府一樣招待不下,只能擇人送帖,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安陽侯府的勢力,儼然對諸多考生的情況,都有一定瞭解,這才能篩選出來。

    這邊,儒生交談,那人話音一落,就有人搖頭道:「雖是武將之女,但安陽侯和一般的武將可不一樣,不僅僅是勳貴之後,本身也是戰功彪悍。」

    「哦?王兄,你是從河東三晉之地過來的,想來對邊疆之事很是瞭解,不知這安陽侯到底有何功勛?」

    這個問話的書生,來自於南方,這掄才大典,集合了大瑞各地的舉人,五湖四海皆有,其時通訊不暢,沒有神通的凡人,很難得到時政消息,軍情就更不要說了,甚至對大瑞的諸將都不甚瞭解。

    這也是大瑞承平日久、馬放南山,已然是以文統武,讀書人天生對武將就有種優越感,所以並不怎麼關注。

    但現在涉及軍國之事,又身處興京,自然又有不同。

    被人詢問,那王姓書生回道:「安陽侯鎮守北方,幾次主動出兵,直搗北胡腹地,驅趕幾大部落,次次斬敵破千,是一等一的名將,最近的一場戰事,若非有他力挽狂瀾,恐怕國朝又要割地求和了。」

    他這話一說,免不了引得旁人議論,對兵策之事各自束髮己見,言語間儼然是一名名兵家大家。

    卻也有人皺眉問道:「又?王兄為何要說一個『又』字?」

    「這事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王姓書生作勢搖頭,自知失口,卻也不去刻意的隱瞞和掩飾,引人遐思。

    這樣一來,旁人卻更想要知曉情況,一時間問的更是細緻。

    這**談的書生,乃是一個縮影,周圍類似群體比比皆是,或是兩人相對,或是三五成群。

    他們的話題並不複雜,多是軍國大事,又或和別院之主安陽侯有關,但沒過多久就又集中到了會試上,只是言談中涉及的並非都是考題內容,還有和會試有關的傳聞。

    「你們聽說了麼?這次會試,考題提前洩露了。」

    「這事我也略有耳聞,聽說禮部有官員牽扯其中,朝廷已派官員暗中探查了。」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是稽之談!」

    「貢院尚未開院,諸多考官還在其中,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什麼變故。」

    「若說提前漏題,未必不可能,據我所知……」

    ……

    說說談談,諸書生緩緩向前,慢慢走進別院。

    在過門之時,很多人忍不住對立於門邊的兩名衛士多看了兩眼。

    這兩人身披鎧甲,一動不動的好似雕像,但凡從兩人旁邊走過的人,都能從二人身上捕捉到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生出異樣之感,皮膚表面泛起雞皮疙瘩。

    與之相對,這兩名衛士看向來往書生的目光中,則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之色。

    「這兩人也是上過戰場的,雖然收斂了殺意,還是難免有一絲洩露。這龐家果然不同凡響,不愧軍中世家,那日在考場外的兩名護衛,殺機肆意,已經令人驚訝,沒想到今日守門的門衛,也非同一般。」

    遠處,邱言緩步走來,他看到了門邊門衛,很快就瞅出一點端倪,心裡想著,腳下不停,一步踏在地上,身子搖晃,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好像沒有絲毫力量,但偏偏身子一晃,人就一丈之外,突兀卻又自然,充滿了矛盾感,偏偏邊上幾名書生沒有任何反應。

    時間,離龐倩茹等人登門那日,已過去了兩天。

    邱言這次過來,是來赴宴的,和兩天前相比,他的面色依舊蒼白,但有了一點血色,只是走路的時候,依舊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兩名門衛,本就看不上眾多書生的孱弱模樣,這時候正好看到了邱言,注意到其蒼白面色,虛浮腳步,眼中的輕蔑之色越發濃郁,只是等他們眨了下眼睛,面前卻是陡然人影一閃,邱言已近在眼前!

    「嗯?」恍惚襲來,令兩人有種記憶模糊之感,隨後氣血一沖,重複清明,但邱言已然與他們擦肩而過。

    「剛才那名書生……」下一刻,兩名衛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之意,隨後竟收斂了心中藐視。

    ………………

    「我對城池意念的掌控還不夠純屬,影響普通人感官尚好,若是對上有些修為、氣血充沛的人,這干涉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了,還是參悟的不夠。」

    院內,過門而入的邱言正在思索,門邊有人招呼,讓他拿出請柬。

    邱言也有請柬,是昨日龐府的人送去客棧的。

    走進院門,繞過照壁,擺了張桌子,桌上放著名冊,有一名中年書生坐在後面,正比對名單,在他身後,還立著一名青衣小廝,眼睛咕嚕嚕的轉著。

    邱言將請柬遞過去後,並不著急,轉頭打量院內景象。

    正堂中燈火通明,隱約能見雕樑,門前小徑的兩旁,擺著矮桌和坐墊,。

    桌墊之間,聚散諸多書生,被人領著,依次坐下。

    「今天來的人著實不少。」

    就在邱言嘀咕的時候,中年書生接過他的請柬,看了一眼,隨後一愣,再抬頭看人,目光中多了一絲異樣。

    「原來是邱公子,裡面請,我家小姐等候多時了。」

    邱言點頭邁入,那中年書生則是轉頭給小廝吩咐了一句,小廝領命,撒腿就朝後院跑去。

    邱言也不理會,在名丫鬟的引領下,向內走去,看這架勢,竟要進入正堂。

    這一幕,被門邊的書生看到,免不了引起議論。

    這次宴會,只邀請少數考生,每一名被邀之人,都很是喜悅,可一走進來,看到座椅佈置,知道有人坐於外院,有人卻可登堂入室,這心裡立刻就不平衡了。

    理智上,他們知道這是請的人多,大堂狹小,只能如此安排,可在感情上,又有幾人會覺得自己不如他人,那能入大堂的,毫疑問都是佼佼者,不得入之人如何能夠服氣?

    見到邱言要被人領進去,離得近的幾人立刻就走上前來。

    「且慢!」為首的是名三十歲許的男子,溫文爾雅,眉宇間藏有英氣,一看就是心志堅毅之輩。

    「敢問這位兄台貴姓?」他走上前來,恭敬行禮,不動聲色的將邱言前路擋住。

    「這位公子……」領路的丫鬟正要解釋,但邱言卻是上前一步,眯眼打量了對方一下,眼底精芒一閃。

    對面男子頓時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竟是生出退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平息心中異樣,他正要開口說話,但卻被邱言搶了先。

    「這位兄台,興許是覺得我面生,卻被人領去大堂,心有不甘,所以過來阻攔吧?」邱言一開口,就把話給挑明了,四周立時有了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邱言那日在貢院外,與文枝楨照面,名聲已經傳開,但當時人多,不可能人人都看見他的模樣,所以這張面孔在很多人眼裡,還很陌生。

    「這……」那男子沒想到邱言會這般直接,一時間竟張口結舌。

    「不必驚訝。」邱言卻是笑了起來,他這次過來赴宴,目的有二,一為揚名,掃清諸多人為阻礙,二為領會人道,將文會才子的人道加以把握,論哪個,都免不了與宴會眾人打交道,有人尋上門來,沒有退縮的道理。

    「文第一,想來你定是不服的,也不用說什麼虛話,文鬥一場便是,我看你眉宇間有堅毅,舉止見暗合法度,眼神裡有君子敬其在己之意,學的應該是孫聖之道,我給你看一道孫聖精神,你若能解出,邱某自然退去!讓你登堂入室!」

    說到這裡,邱言轉頭對那丫鬟道:「去取筆墨紙硯。」言語間,咄咄逼人之勢溢於言表。

    那丫鬟服侍於大戶,也見過不少人物,卻還是被邱言的這番話鎮住了,等對方目光落下來,心中一驚,渾身一個激靈,竟不敢反駁,領命而去!

    等丫鬟去了,邱言看著對面呆如木雞的男子,目光一轉,視線掃過其人身後幾人,然後笑道:「幾位,不必站在後面,且上前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5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言過其實?


    「邱言來了?」

    後院,龐倩茹聽著青衣小廝的匯報,從椅上起身,接著便打發小廝離去。

    今日的她,穿的不是戎裝,而是儒服,但並未刻意打扮得猶如男子,一頭烏黑柔順的發絲直垂腰際,這一起身,髮絲飛揚。

    「到底還是來了,此人真是難請,我倒要看看,這位讓倩妹你魂牽夢繞的才子,到底有什麼本事,是不是真的才高八斗,堪比文枝楨。」

    說話的時候,她扭頭朝身邊看去,入目的正是宋倩嬌嗔的模樣。

    「姐姐,不要亂說,我找邱公子,不是出於私情!」宋倩面色微紅,出言反駁。

    看見她的模樣,龐倩茹眼底閃過一抹妒色,但表面如常,嘻嘻一笑:「好,不說,既然那邱言來了,咱們也該出去迎接一下了,今日,我可是為他備了一份大禮,當然了,要等他和文枝楨分出勝負,才能送出。」

    「姐姐,何必要挑起邱公子和文枝楨的爭鬥?」宋倩一臉不解,「再說了,你不是有意那文枝楨麼?就算是刻意接近,也沒有必要令他與人爭鬥。」

    「這便心疼了?」龐倩茹挑了挑柳眉,「還是怕邱言名不副實,在眾人面前露出原型?文枝楨雖說好名,也利用了徐家那個傻丫頭,但雖有人幫襯,可名聲能起來,還是靠著他自己,而那邱言,卻頗有些拿捏架勢的味道,這兩個人的才學,哪個高、哪個低,想要知道的,可不止我一人。」

    「姐姐這番佈局,為的是證明邱言才學?」宋倩反問一句。

    「他若有才,這番佈局只能成全他。」龐倩茹收起笑容,淡淡回道,「況且。我年齡不小,到了出嫁的年紀。但總該要嫁個有前途的男子,這個人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要有足夠的名氣,才能不墜我安陽侯府的名頭!」

    宋倩微微變色,張口欲言,但話未說出,門外就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將其打斷,緊接著就見那青衣小廝步履踉蹌的跑了回來。

    「你怎麼又來了?」龐倩茹眉毛一皺,「急急忙忙的,成什麼樣子?」

    「稟報小姐。前院出事了!」那小廝被這一呵斥,心神定下,壓下心頭急切,便抱拳回道。

    龐倩茹略感意外的道:「什麼事?難道有人在安陽別院鬧事?」

    小廝趕緊就道:「是小姐讓我們留意的邱言,不知何故與人爭執。擺下筆墨紙硯,說是要用文鬥之法,一決高下!」

    「和人一決高下?」龐倩茹先是一愣,隨後失笑起來,「先前幾次要見這邱言。都沒能見到,我還在想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沒想到連養心的功夫都沒有,沉不住氣,這才來了多長時間,就要與人決勝。」

    說著,她也不慌忙,又問那小廝:「是何人與他文鬥?」

    小廝面露難色,回道:「那人名聲並不響,要等小人去問了才能知道。」

    「也就是說,是個無名小卒?」龐倩茹搖了搖頭,「這邱言莫非沒見過世面?如今城中之人都將他與文枝楨相提並論的,結果他來了這裡,卻與一個無名之輩較勁,平白的跌了身份!」說話之時,她的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姐姐!」邊上,宋倩出聲,語含不滿。

    「好了,我知道了。」龐倩茹回頭一笑,接著揮了揮手,讓那小廝退去,「行了,不說了,來者是客,不管邱言是不是言過其實,總歸是給他放了請柬,你也有事要找他,總該要過去看一看的,而且這宴會還未開始,就搞出這麼一檔子事,萬一傳了出去,那也不好聽,若是那邱言輸了,就更加麻煩了,連帶著和他齊名的文枝楨都免不了要被影響。」

    宋倩雖然不滿,但知道小廝不敢虛報消息,卻也不好反駁,就要出去看個究竟。

    只是沒等兩人走出兩步,那小廝居然又回來了,旁邊還跟著名丫鬟,兩者都是一臉焦急之色。

    「又怎麼了?」龐倩茹挑了挑眉毛,露出不快之色。

    這表情令小廝和丫鬟一驚,接著就爭相開口,像是連珠炮一樣出聲,顯得混亂異常。

    「住口,你來說!」龐倩茹一聲冷哼,止住兩人話語,指著小廝吩咐。

    「是,小姐,又出事了。」小廝點頭就回。

    「還是邱言引起的?」龐倩茹臉上的不快越發濃郁。

    「是他引起的,」小廝點點頭,「那邱公……邱書生與人文鬥,讓人給他備下筆墨紙硯,結果拿到之後,在紙上亂塗亂畫,把與他相鬥的那名書生,給氣瘋了!」他見龐倩茹臉色不對,趕緊改口,但說出來的話,卻讓龐倩茹糊塗起來。

    「瘋了?」龐倩茹咀嚼著這個詞,「文鬥還能讓人瘋癲?難道是動手打腦袋了?」

    「這……」小廝沒有讀過書,如何知道緣由,只能偷偷去看那丫鬟,後者會意,接過話語道:「具體的緣由,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等邱言的畫作好,與他文鬥的書生,就像失了魂一樣,拿著畫軸,神情恍惚,嘴裡更是低語連連,好像得了癔症。」

    「癔症?畫作?你是說邱言與人文鬥,結果只是畫了幅畫,就讓對方失魂落魄?這前前後後才多長時間?能畫出個什麼?這不是胡鬧麼?」龐倩茹感到腦子有點漲,有些轉不過來念頭來。

    但不等她想清楚,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而後就見兩個家杜慌張張的跑來,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小姐!不好了!事情鬧大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龐倩茹眼睛一瞪,不復之前的從容,感到事情有些脫離掌控了,「還是邱言鬧出來的不成?」

    那兩個家丁來到跟前,抱拳彎腰,口中急道:「不錯,正是那邱書生。他先後與十幾人文鬥,又是寫字又是畫畫的,把那些個書生都弄得神神叨叨的。現在至少有三十個書生圍上去了,已經難以維持秩序。再這麼下去,把城巡招來了,就說不清了!」

    聽到這話,龐倩茹悚然一驚,這邀請諸人自然無妨,可如果場面失控,鬧出事端。那可就是聚眾了,皇城腳下,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事。

    「這邱言真讀過書麼?怎麼一點都不知收斂,竟弄出這麼大的事情!」龐倩茹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波動,一雙眸子泛起冷色,「看樣子,這邱言確實是名不副實,也不知道是怎麼混出名聲的。」說話的時候。她刻意看了宋倩一眼,後者微微咬唇,並未出聲。

    龐倩茹不再管她,上前一步,吩咐起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當務之急是平息事端,我等女眷不適合前往,這樣,你們帶上幾名護衛,先把邱言和人群分開,然後把他帶過來,我要問問話,至少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至於安撫書生的差事,自有人去做,去吧,記得,行事要快!」

    她說話的時候,赫然對邱言再無半點客氣,臉上不見半點女兒態,反而有種大將臨陣決斷的架勢。

    小廝和諸多家丁也不以為怪,低頭領命,宛如被點將的將領,轉身就走!

    看著幾人離去時的背影,龐倩茹搖了搖頭:「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令人大失所望。」

    說著,她轉頭看了宋倩一眼,繼續道:「不用擔心,我讓人帶他過來,就是要救他離開險境。這個邱言之前裝腔作勢,但現在看來,卻不知進退,你想要問他什麼,也不要客氣,等會他被帶來之後,直接就問,他若是還故作不凡,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宋倩只是蹙眉不語,心中混亂,回憶著從前邱言在武信城中的經歷,滿是疑惑,在她的印象中,邱言絕非魯莽人物,何故今日會鬧出事端?

    見宋倩皺眉不語,龐倩茹也不催促,只是冷冷一笑,心裡暗道:「在這之前,都是那邱言掌握主動,但從現在開始,主動權已經易主!」

    ………………

    「讓一讓,讓一讓!」

    前院,青衣小廝帶著三名健碩男子,朝人群走去。

    人群圍在大堂正門前,一眼看過去,裡裡外外、層層疊疊的,人頭攢動。

    見狀,小廝卻搖了搖頭,心中嘀咕:「這些書生真個無用,只敢圍上去,不敢動手。」心裡,優越感油然而生,只覺得自己雖不識字,卻比這些書生強上許多。

    想著想著,他回頭吩咐一句:「分開人群,我去把邱言拉出來!」

    三名男子點點頭,運轉巧勁,分開人群,沿途的人不知不覺就被分開,那小廝緊隨其後,很快到了中央,接著輕咦一聲。

    他發現,周圍雖然聚了很多人,但邱言所在之處卻空了出來,他一個人在矮桌上行筆。

    「果然都是繡花枕頭!」心裡雖有異樣,可小廝還是固執的認為,這是書生們不敢動手的緣故。

    「他們不敢,我可是不怕,什麼才子,還不是浪得虛名!且讓他再出個醜!」

    這樣想著,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邱言手臂,想要將他扯倒,口中叫著:「行了,別硬撐了,我家小姐讓我來帶你過去!」

    沒想到,他的手還未抓上去,四周就傳來聲聲滿含怒意的斥責——

    「豎子爾敢!」

    「住手!你要做什麼!」

    「趕來打擾?作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6
第五百三十六章 星定人心始正名,他念紛飛露端倪


    「莫要打擾!」

    「若是亂了邱兄思緒,你一僕從賠得起麼?」

    「還不速速退下!」

    ……

    斥責傳過來,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在青衣小廝的感官中,他只是感到伸出手,周圍就突然炸開了鍋,各種聲音鋪天蓋地的襲來,將其人淹沒,那腦子一下就懵了。

    下一刻,血液上湧,小廝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他的身子晃了晃,幸好後面一名壯碩男子託了一把,才避免了倒地的下場。

    只是如此一來,自然是抓不住邱言了,還由於腦袋暈乎乎的,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另一邊,邱言這時猛地抬手,停下手中筆桿,但他好像沒有發現身後小廝似的,頭也不回的把面前那張紙往前一撥,落到了桌邊。

    紙張上的事物呈現在小廝面前,他定睛一看,發現是幾列文字,字字清晰,雖不認識,但依舊能從裡面感受到一股力量、一點精神。

    轟!

    圍在邊上的書生停下斥責,不再理會小廝,直接湧了過去,人擠人、摩肩接踵,那小廝勢單力孤,被衝擊得左搖右擺,好似辯雨中的一葉孤舟,差點就被人撞倒、在地上踩踏,幸而被兩名壯碩男子拿住肩膀,接著給提了起來。

    隨後,這二人逆著人流向外走去,勁力一吐,身子扭動,如靈活的泥鰍一般,轉眼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遠遠避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群書生在鬧什麼?不是和邱言有衝突麼?怎麼訓斥起我來了?」

    看著眼前群情激奮的情況,回想被眾人斥責時的情景,青衣小廝的心裡生出種種後怕,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原因。

    在他心有餘悸之際,人群中傳出一陣讚歎之音。幾個人正對那幅字評頭論足。

    「好字,字有神韻,堪稱大家。果然名副其實!」

    「不光是字,這句『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明顯蘊含深意,其中更有一絲奇異韻味,彷彿能明心靜氣,令我有種身心清明之感,回想剛才好像身墜迷障。」

    「豈止是你,就連我也有相同感覺。現在想起來,之前為何對邱兄滿心不滿和不忿?就好像被人生生灌注了念頭一樣,當真古怪。」

    ……

    議論聲中,不少人突然眼中泛光。渾身氣息有所變動,思緒也清晰許多。

    讀書的人,對書法多少都有研究,字就像是人的相貌一樣,相貌天生。無法更改,可字只要下功夫都能練出一些,是以碰到好字,自然就會有話題。

    更何況,邱言的這一幅字裡。還融合了其他因素,連興京意志都灌注一絲,自然引起反響,能印入眾人心中。

    邱言抬眼一看,注意到觀字之人的頭上,正有絲絲縷縷的無形意念飄散開來,頓時留心。

    他這次藉故在入堂前和人文鬥,本意就是要把最近的名頭坐實下來。

    這些天來,他的名聲在興京流傳,可由於行事低調,反而形成偏差,這個時代可不是前世,一有個什麼學者、達人,立刻就能透過屏幕、紙張,遍發各地,音容相貌家喻戶曉。

    在這大瑞,沒有神通的凡人,只能透過口耳相傳去瞭解一戌云人物,而他們的風向標,往往就是士林之人,又或者是說書人和讀書人。

    只是,邱言自抵廄,名聲漸漸流傳,卻沒有在城中做下足以匹配名聲的事,當然惹人詬病。

    當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邱言的非議能流傳這麼廣,也是有人在背後推動,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眾人議論那幅字時,不時將將目光投向一處角落,那裡正有人拿著幅畫,喃喃自語,畫中景象赫然是天上星斗。

    這畫,所用畫技頗為巧妙,著墨不多,只是在幾處輕點,但通體渾然,散發著一點奇異韻味,隱隱旋轉,宛如真實星璇一般。

    「高兄,可從這畫中看出什麼了?」

    幾息之後,有人走過去,出言詢問。

    這一問,把那持畫男子喚回心神,就聽他搖頭嘆息一聲:「邱兄,寥寥幾筆,勾勒星空,所作之畫,蘊含列星隨旋之意,又有天理渾然之理,敘述天道有常的道理,令我生出諸多感悟,解開心頭的一些疑問,和心得融會貫通,獲益匪淺!」

    這高姓男子,就是帶頭阻攔邱言的那人,沒想到邱言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學派淵源,隨後要來筆墨紙硯,作畫一幅。

    這幅畫,調動《天論》中的聖賢精神和天理渾然之意,融入墨跡,那高姓男子所學,正是孫聖之道,當然被畫韻吸引,再難移開眼睛。

    說起來,邱言能夠一眼看出此人師承,一方面由於身具孫聖精神,另外一方面,則是靠著與興京意志的聯繫。

    兩日以來,他日夜不休,無論行走坐臥,都維持著與城池意志的聯繫,便是過來赴宴,依舊沒有中斷感悟。

    靠著聯繫,方圓十幾丈內的景象,都能被邱言以眼觀像、以心感源,得到許多人道信息。

    實際上,隨著與城池意志的接觸加深,邱言不只是借力觀察人道,也隱約猜到,為何獨獨在興京,才能發現城池意志,就連那東都,都沒有絲毫意志跡象。

    這裡面明顯藏有隱秘。

    但這都是今後需要研究和注意的事情,眼下能夠做的,則是藉機感悟人道。

    高姓男子評判畫作,眼中異彩連連,氣息漸變,給人一種蛻變之感。

    「這邱言的一幅畫,竟讓高勉頓悟?」識貨之人心頭暗驚。

    邱言這次行事,直接乾脆,作畫一幅,令高勉沉溺,接著又與幾人交談,一一叫出師承學派,震懾當場,給人留下高深莫測的印象。

    「這邱言當真是名副其實,先前只是聞名,還道是以訛傳訛。」

    很快,在賞字的間隙中,有人議論起邱言來。

    方才邱言與人交談,已經報出姓名。

    本來,他的名字流傳,但未在城中有過事蹟,又有幾方引導,令不少人心存疑惑,可現在先是以實際行動震懾當場,再報出名號,效果就截然不同了,沒有人再敢輕視。

    這時,高勉到了邱言跟前,開口說道:「高某之前多有得罪,還望邱兄不要放在心上,你這幅畫中蘊含孫聖真意,比我胸中所學還要精純,觀之能得啟發,與你相比,我這境界就低了太多,竟還妄圖阻你入堂,可謂不自量力。」

    說話的同時,他雙手捧著那畫遞了過去,露出一絲不捨。

    邱言接過畫後,只是道:「切磋學問,印證所學,哪來的高低之分,這畫能對高兄有所幫助,本就是好事,學識道理總要傳播出去才有意義,否則不過你我心中的死物。」

    「言之有理。」高勉點頭,並不妄自菲薄,暗暗記在心中。

    這些道理並非只有邱言知道,但知易行難,就算是尋常人,稍有好處在手,也不會輕易與人分享,邱言的這番所為,其實是把自己領悟的聖賢精神,藉著畫作分享出去。

    他這次借高勉等人揚名,自然也要有所付出,不然就是單純利用,失了本意,這字畫之中的精意,正是回饋。

    「邱兄這樣的人物,若不入廳堂,那才是不公,還請盡快入內吧。」

    這時,又有人出聲,說出來的話,讓很多人暗自點頭,紛紛附和。

    突然,就聽讚許,就見一觀字之人,年歲不大,正滿臉喜色的伸手虛劃,明顯是在凌空寫字,旁人只道他是觀字後心有所感,但只有邱言注意到,那人手指滑動間,竟是將一點念頭和文思凝結起來,虛空成字,只是常人難以看到罷了。

    「這人好像是嶺南道的解元葉運,看他的樣子,莫非是從這幅字中領悟到了什麼?」

    看著那人喜不自勝的模樣,很多人若有所思。

    邱言雖有發現,卻沒有進一步探究,只是靜靜觀看虛空上的筆畫變動,儼然一副旁觀者的模樣。

    如今,他經歷許多,與城池意志接觸、聯繫,對城中人道、民眾,時時皆感,記憶中的聖賢語句,正緩緩變化,今日到來,一陣文鬥之後,引來諸人稱讚,卻也未見喜色,但卻感到一陣奇異韻律,順著興廄的意志,灌注心中,融入萬民心火。

    那火焰,截取自百姓日常,經過等會、會試,又有高屋建瓴趨勢,但不甚清晰,而今,在兩者之間,慢慢浮現士林支柱……

    字、畫、群生、邱言。

    物與人,多與少,數十與一,在興京意志的牽引下,越發和諧。

    「這些人剛才擋著不讓邱言進堂,現在又恭送請邱言上殿,翻臉比翻書還快!」

    邊上,青衣小廝見到這一幕,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不過,不等他細思,院門照壁處,驟然傳來喧囂,打斷思路。

    ………………

    「文公子,你來了。」

    「文公子,那日客棧,聽你言及策論,受益頗多。」

    「實不相瞞,在下對會試策論有寫法,希望能與文兄相談,印證心得。」

    ……

    別院門外,英俊瀟灑的文枝楨徐徐而行,與邊上眾人談笑風生。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7
第五百三十七章 檀木盒子藏玄虛


    「這文枝楨很喜歡宣講,時時刻刻都要給他人灌輸自己的觀點。」

    幾丈外,羅家云、周貫、高靖、顧言之等人看著門前的一幕,周貫忍不住說道。

    這幾人都自劍南道來,與邱言都有交情,也都收到了請柬,恰巧在半路碰上。

    「從我見到文枝楨開始,他每一次都要開壇**,就比如這次會試,被他翻來覆去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開宗立派,自成學派。」周貫似對文枝楨很是不滿。

    「背後非議,可不應該。」羅家云與周貫相熟,又年長幾歲,有種兄長做派,出言點醒。

    周貫也知道人多嘴雜,暫時收聲,他雖也是舉人,更參加了會試,但年歲不大,走了幾步後,又忍不住道:「最近,文枝楨幾次在咱們客開講,總故作無意的提起邱兄,隱有所指,明顯別有用心,在客棧中尚且如此,去別的地方怕也一般,聽說這城中幾座酒館,時常有他的身影,這般散播,難免引得眾人對邱兄不滿。」

    說話間,前方的文枝楨已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安陽別院。

    看著其人背影,羅家云搖了搖頭:「這事,咱們是管不了的,只能看邱兄如何處置了,剛才胡起不是說,邱兄已經提前來此了麼?相信以邱兄的手段,這流言必然是要破的。」

    赴宴之時,邱言就托胡起去通知了羅家云等人。

    周貫朝別院裡面看去,低語道:「不知邱兄在裡面如何了,這些日子,很多傳聞對邱兄不利,畢竟他無緣無故和那文枝楨扯在一起,而這姓文的,又喜歡處處顯擺、暗藏禍心,難免被人拿來和邱兄比較,但邱兄行事低調……」

    嘴中說著,幾人過門而入,繞過照壁,將請柬遞了過去,隨後想那院內看去,緊跟著卻都愣住了——

    視線盡頭,是文枝楨笑著向邱言行禮的畫面。

    文枝楨邊上圍著不少儒生,一副以他為首的模樣,隱隱與邱言對峙,這本不足為奇,文枝楨如今也算有了些簇擁。

    真正令羅家云等人驚愕的,是邱言周圍亦聚集了不少儒生,竟也有點眾星捧月的意思,赫然是在替邱言穩住氣勢,不輸於人。

    「看這架勢,邱兄身後那些人,是在維護他?」周貫說出心中想法。

    高靖微微眯眼,看著邱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口中說道:「邱兄邊上的那人,我倒有些印象,乃是淮南道的才子,名為高勉,為人謙和,但輕易不與人結交,看他此時的表情,似對邱兄頗為推崇。」

    顧言之也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遂道:「邱兄身後那人,是嶺南道的解元葉運,他的父親與我師嚴武乃是世交。」

    顧言之的老師嚴武,是天下有名的書法大家,定居蜀中,但年輕時也有一番際遇,雖然科舉無成,可人脈關係並不簡單。

    聽了兩人先後所說,羅家云卻是一頭霧水:「邱兄何時與這些人有了交情?他這些天,除了會試那日之外,都是足不出戶,怎會認識嶺南道和淮南道的考生?」

    同樣的疑問也出現在文枝楨心中,但他胸有城府,不會輕易表現出來,若無其事的與起眼交談。

    「兩日前,文某去邱兄下榻的客棧拜訪,未能得見,對此一直遺憾,恨不能與邱兄促膝長談,如今在龐姑娘的宴上,總算得償所願,心中歡喜。」此話說得情真意切。

    邱言笑著回應:「有勞文兄掛懷,不勝榮幸,文兄的名號,邱某早就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定當請教。」

    「哪裡哪裡,」文枝楨搖搖頭,淡淡一笑,「說起請教,有關這次會試的策論,不知邱兄有何高見?」他嘴裡問著,心中卻在組織語言,準備結合自身所學,從策論方面入手,先將邱言壓下去。

    文枝楨這次過來,本就打算藉機行事,這些日子以來,他費盡心思的展露才華,在興京闖下偌大名聲,這本是好事,卻偏偏有人將他與邱言之名捆在一起,都說二人齊名,結果反倒讓邱言坐享其成。

    這種事,可一不可再,文枝楨自然不願,早就想和邱言分出上下,今日晚宴,就是良機。

    可這院中的書生,不知何故,竟站在邱言一邊,給對方平添聲勢,文枝楨念頭一動,便有了直接打壓的想法。

    會試策論的內容,他在考前就已猜出,如今爛熟於心,能引經據典的證明自身觀點,配合自身底牌,就算面對心猿、意馬,他亦不懼。

    這一問,正是要用自己的長處,去對邱言的短處。

    只是,邱言卻只是搖搖頭,答道:「會試已過,塵埃落定,策論如何也只在捲上,有什麼好多想的?」

    文枝楨聞言,臉色一滯,準備好的話硬是沒能說出,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好在他心思深沉,馬上平了不適,笑道:「邱兄說笑了,策論事關朝政,雖是考場之言,卻能展現胸中抱負,策論寫的完善、全面,若得了主考承認,日後我等入朝為官,不就有了方向麼?」

    邱言聽了,先是點頭,隨後又道:「文兄目光長遠,走一步看十步,令人敬佩,只是紙上之言,是你我心中認知,未必能合他人福祉,可以為策,卻不可貿然施行,否則影響的可不只自己一人前途。」

    文枝楨聽了,眼中閃過寒芒,知道邱言在暗指他想得太多、太遠,脫離實際的空談,但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哦?邱兄之言,可謂發人深省,但這話卻有些偏頗了……」

    他還要再說,卻有丫鬟走來,微微一福,說道:「兩位公子,我家小姐知道二位大駕光臨,特地讓我來請二位入堂。」

    這丫鬟倒也知道邊上還有其他書生,沒有說出刺激旁人的話語。

    「你們小姐又派人來請了?」邱言問著,一轉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青衣小廝身上,後者還愣在原地,見了丫鬟才悚然一驚,知道把事情辦砸了,可回憶前後,卻又心生委屈。

    那丫鬟也看了小廝一眼,不見異色,只是催促邱言與文枝楨。

    她親自過來一請,顯得邱言與文枝楨與眾不同,隨文枝楨入院的儒生未見邱言手段,豈能服氣?居然有人低語品論。

    可不等那人說完,以高勉為首的幾人開口維護,如此一來,是令後來者驚疑不定,他們在與文枝楨接觸後,聽了後者的講話,不知不覺中就被影響,對邱言自然而然的生出惡感。

    此時一聽高勉等人之言,心中思索,被不知不覺中影響的思路,漸漸有了變化,隱隱反思言行,登時有若有若無的意念波動,從他們身上飄蕩出來。

    「哦?」邱言的眼中閃過一點異色,看了文枝楨一眼,注意到其人面色有了些許變化,表情僵硬。

    「這個文枝楨,看來並不簡單,並非單純才子。之前尚未覺得,但這次來此,前後經歷的事情,能明顯感到眾人對我很是牴觸,他們讀書多年,養氣的功夫定是有的,不可能一點城府之心都無,可現在居然有人當面詆毀,這一點著實怪異,像是未經世事之人一般!」

    環視四周,邱言心弦連彈,周圍的城池意志波動起來,捕捉著那一絲絲意念變化。

    「讀書修心,就算心有不滿,也不可能輕易表露出來,何以在場眾人,都一門心思的行事?但被人一說,思緒變動後,又有異象生出。還有那龐倩茹,布下此局,也有刻意痕跡,不過我之前見她,隱約感到此女紅鸞顛倒,不知是否因此舉止失常……」

    帶著這樣的想法,二人被丫鬟領著入了大堂。

    大堂之內的擺設倒也考究,但佈局和外面並無區別,也是幾張矮桌依次排開,不過數目不多,想來能入大堂的畢竟是少數。

    自古文人相輕,最忌被人看低,今夜來的人,多是諸多考生中的佼佼者,雖然名聲上有著差別,可在身份上都是舉人,有人入堂也就罷了,若在桌椅規格上還有區別,那就要得罪人了。

    這個道理,就算龐倩茹不懂,侯府的管事也不會不明白,當然有著安排。

    邱言走入大堂之後,被領到一張桌後坐下,與文枝楨相對,明顯是精心設計,在他邊上,還坐著一熟人。

    「邱兄,好久不見。」祁九聯一臉尷尬的看著邱言,又瞅了瞅文枝楨,如坐針氈。

    邱言回禮點頭,這祁九聯用他的名頭和文枝楨比鬥之事,他自是知曉,今日既然碰上,總歸是要談一談的,不過不是現在——

    邱言自入堂中,體內的幾道精神就躍躍欲試,隱隱和堂上某物有著聯繫。

    順著感應,他將目光投過去,入目的卻是擺在最裡面桌案上的一個檀木盒子,與此同時,那文枝楨竟也朝那盒子看了過去,眼中閃過一點異色。

    這個盒子,看上去沒有多少新奇之處,表面也不見尋常雕刻,但通體光華,乍一看宛如玉石,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點香味。

    在邱言的感知中,那盒子裡似乎隱藏著什麼,給人一種玄虛莫測的感覺,勾動了幾道聖賢精神。

    「此盒之中……」他緩緩眯起了眼睛,感到有些意外。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8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兵家片語引人襲


    「那些書生,真的在維護邱言?」

    後院,龐倩茹聽著家丁回報,眉頭緊皺,來回踱步,身上散發出一股不快情緒。

    前院發生的事都已報於她聽,聽得龐倩茹驚訝不已,她本以為邱言不知進退,在前院與無名小卒拚鬥,還引起了眾人不滿,有心在宋倩面前貶低他,順勢讓人將他帶來,掌握主動。

    結果等了一會,送來的消息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反而說是邱言震懾當場、掌握了局勢!

    消息一傳過來,龐倩茹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難以如願了。

    只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幅畫、一幅字,怎會有那麼大的作用,一舉逆轉局勢。

    「那字和畫有何特殊之處?」她問了出來,但家丁哪說得出精妙,很快就被揮退。

    「這事情越發複雜了……」

    想了想,龐倩茹,眯起眼睛,看了宋倩一眼。

    「能以字畫動人心,這邱言就算為人處世有欠缺,但才學應該是有的,不對,他的處事之法……」

    宋倩在旁皺眉,同樣想著事情,她從龐倩茹先前的話中,感受到了針對邱言的敵意,有些擔心。

    這時,龐倩茹則道:「邱言與文枝楨都入堂了,我們這便去吧,晚宴也該開了。」

    點了點頭,宋倩與龐倩茹離開後院,並未前往大堂,而是繞了幾步,與廂房中的徐苒、姬箏碰面,她們與文枝楨同路,但別院大門處人來人往,還都是男子。大瑞雖然風氣開明,但有時還是要注意一些,不然引起緋言緋語,難免會有影響。

    匯合之後,四女簡單說了幾句。由於徐苒的緣故,話中難免夾槍帶棒,好在沒有不歡而散,跟著同行,施施然入了大堂。

    堂內的幾張矮桌後,都已坐滿了人。眾人不時交談,邱言也與羅家云等人碰了面。

    除了邱言、文枝楨、祁九聯之外,能登堂入室的人倒也不少,其中還包括了之前被人提到的嶺南解元葉運。

    其餘幾人,也都是小有名氣之人,劍南第二名高靖赫然在列。不過羅家云、周貫和顧言之就沒能入堂了。

    只是,除了邱言和文枝楨之外,其他人都有些麻煩,會不時被人挑戰,顯是有人不服氣,不敢去尋邱言和文枝楨,拿其他人做突破口。

    反倒是祁九聯那邊相安無事。他雖未參加會試,但其祖父名聲太大,坐於廳堂,代表了太虛先生的面子,沒人敢提出異議。

    這便是名聲的好處,一旦正式建立,身邊人也能受到惠及,邱言現在就處於名聲建立的初期,只有經受住種種挑戰,被人真正承認。才能享受名聲帶來的好處。

    就算是文枝楨,如今成為風雲人物,也不是因為他在江南的名聲,而是由於在興京的所作所為與名相合,這才被人推崇。

    蓄勢之後。方享人望,世上沒人會平白因為名聲,就自認矮人一頭,但卻會人云亦云。

    相對的,就算在廳堂裡,被邀之人亦不會認為自己是陪襯,幾乎每個都將自己當成主角,見到龐倩茹等幾女出來,各自露笑。

    「諸位,」龐倩茹一至,抱拳行禮,「今日來參加安陽別院的晚宴,還請不要客氣,些許酒水,不成敬意。」話落,她拍了拍手,立時有穿著考究的丫鬟,端著一盤盤酒菜,輕移蓮步,好像流水一樣在桌前走過,將美酒佳餚放在眾人桌上。

    「請用!」龐倩茹也不多說,手一抬,英姿颯爽,就帶著其餘幾女坐上座位。

    「傳聞都說這位侯府千金性子豪爽,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人群中,立時有人議論起來,言語間儼然對龐倩茹早有耳聞,龐倩茹剛才的話,運用了勁力,聲音從堂內傳到堂外。

    晚宴就此拉開帷幕,來的都是考生儒生,席間免不了相互勸酒,趁勢賦詩寫詞,又或對些對子,以作下酒,氣氛倒也熱鬧。

    不過,大戶人家招待酒宴,免不了有些助興節目,便是沒有舞姬起舞,至少也有些新奇玩意,給客人盡歡。

    但龐倩茹招待的酒宴是女子主持,當然不會有什麼舞姬登台,等酒過三巡之後,很多人卻也停下杯盞,將目光投入廳堂。

    這次晚宴,有人在堂內,有人坐院中,但佈局巧妙,縱然遠離廳堂,也能看到其中景象,更不要說矮桌之間留有大片空隙,更方便觀賞。

    「這般安排,定是要有助興節目的,不知這龐倩茹會拿出什麼?」

    「她是侯府千金,眼界肯定非凡,拿出來的東西,估計會讓我等大開眼界。」

    「且等等看。」

    類似的想法在眾人心中閃過,令他們頗為期待,沒過多久,龐倩茹不負眾望,拍了拍手道:「諸位,難得諸賢齊至,機會難得,小女子正好有點事物給各位助興。」

    「來了!」眾人暗道,各自打起精神。

    龐倩茹見狀,微微一笑,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在邱言與文枝楨的臉上停留的時間長些,這個細節,也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隨後,就聽她道:「有道是考場如戰場,諸位都是文名遠颺的人物,這次會試面對考卷,就像是大將踏上沙場一樣,能從容面對、斬敵殺將,小女子對此尤為憧憬,只是無法一試,今日有幸請來諸位,還望能滿足小女子的這一點願望,讓我能與諸君同感。」

    她口上自稱「小女子」,但話中卻有種不容他人拒絕的味道,隱含強勢,這樣的女子,自然不符合在場眾人的心意,只是在龐倩茹的美貌和背後勢力的襯托下,卻是另一些人忍不住心旌動搖,生出一點愛慕。

    當然,也有人是對龐倩茹話中含義感興趣,不知此女想要試的是什麼。

    謎底很快揭開,就見龐倩茹一轉身,走了幾步,從廳堂最裡面的桌案上,將那個檀木盒子拿起,捧在胸前,又走了回來。

    看著那個盒子,邱言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文枝楨、葉運、祁九聯等人,也都是神色微動,顯然,他們也早就都注意到盒子的不同尋常之處了。

    「這個盒子,被龐倩茹拿出來,不知有什麼打算。」

    邱言正在想著,思緒卻被龐倩茹接下來的話所打斷——

    「諸位都是各地才子,對前朝衛公應該有所瞭解吧。」

    前朝衛公?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儒生自然不會陌生,蓋因那位衛公,實乃當代讀書人的一個目標、一份憧憬,寄託了美好願念。

    儒將軍神!

    其人,文章開闢一道,戰功彪炳史冊!

    就算在整條歷史長河中,這也是一個震古爍今的名字!

    即使是邱言、文枝楨,驟聽此名,也免不了心驚,進而對龐倩茹手中盒子生出猜測。

    「難道盒裡的東西,和軍神有關?」

    相同的疑問生於在場眾人心中,彼此聯動,醞釀出一點**,但尚且輕微。

    龐倩茹輕笑一聲:「讓諸位失望了,軍神的東西,可不是我一個侯家小女能拿到的。」

    這話,澆滅了眾人心中之火,生出沮喪之意,聯動之下,那**變化,漸成陰影,卻也讓他們回過神來,知道龐倩茹說的不錯,就算有軍神之物,也是諸方勢力爭奪之物,不可能落到她一個女子手上,更不可能被拿到酒宴之上。

    只是,龐倩茹隨後的話,又讓他們重燃願焰——

    「不過,盒子裡面的這本書,雖然不是衛公手書,卻有些聯繫,當年衛公曾留下兵法一卷,不知所蹤,為我兵家遺憾,不過他老人家的兵法卻未斷絕,因為前朝諸多書本中多夾帶衛公兵法的隻言片語。」

    「莫非,盒中放著的,就是夾帶了衛公兵法的書冊?」

    見眾人的目光有了明顯變化,龐倩茹不再繞圈子,直接道:「這盒中放的,乃是一本兵家雜記,乃是幾代錄事參軍所記,其中包括了衛公的一些心得!」

    錄事參軍,乃是前朝職位,多為王公、將領的隨屬官員。

    「兵家雜記!」

    聽到這個名字,堂外的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可廳堂中的幾人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盡數動容,尤其是邱言,在感受到體內幾道聖賢精神的變化之後,對那本雜記更生出了一絲忌憚!知道里面怕是藏有某種兵家精神!

    這時,龐倩茹微微一笑,又道:「這本雜記歷經參軍記述,其中有精研儒學之人,也有兼修外道神通的,歷代增改,如今多了些非凡之處,能憑空構建沙場之景,供人行軍,正好讓諸位才子嘗試一番,若有人能勝,此書可以贈之……」

    話音未落,她伸手掀蓋,光華從盒口衝擊出去,宛如彩虹,勾動眾人心神!因情緒相近,生出共鳴,終於誕生了一點心魔!

    可奇異的是,無論是盒中光華,還是眾人心中的心魔,那龍氣與城池意志竟無反應!

    「嗯?」光華撲來,邱言捕捉到一股變幻莫測的意念,但不等他細查,心底突生警兆!

    轟!

    整個廳堂猛然震動,接著那屋頂轟然破碎!

    兩道光影憑空而來!

    「本想奪得心猿靈物,未料又見兵家精神!當真意外之喜!正該一併擒拿!」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9
第五百三十九章 星光重生!神魂陰靈!


    嘩啦啦!

    瓦礫落下,密集如雨!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諸多儒生沒有練過武藝,都愣在原地,連龐倩茹這位兵家之女都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手亦停下!

    檀木盒子被她打開了一半,流轉出的光華陡然停頓!

    不過,終究有人及時反應過來!

    「何方外道,敢在國都之地放肆!」

    一聲爆喝中,五名披著漆黑重甲的男子從五個方向衝來,每個身上都被重甲包裹的不漏縫隙,連臉上都帶著頭盔、甲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此刻,五雙眼睛都在綻放光芒!

    「五行五方陣!」

    五人齊聲,聲如洪鐘,爆發形成聲浪,就見五人身震,體內氣血蜂擁而出,立刻有龍氣和興京意志鎮壓過來,卻被漆黑鎧甲散發出的氣息阻住片刻!

    只是這一瞬間,氣血相合,七魄顯形!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

    十八般兵刃接連成型,霎時間,殺機寒意縱橫屋中!

    上一刻,廳堂還充滿了文思氣息,歌舞昇平,眼下卻是寒氣四散,殺機四伏!

    見到這一幕,邱言瞳孔猛然收縮,心中一凜!

    「五名第三境的命道修士!?不對,這七魄顯形,似乎是合擊之法,未必都是第三境的武者,他們隱身在旁,應是為了守護龐倩茹,我竟未發現?」

    意識到這點,邱言並未氣餒,他的心神、意念,在與興京意志接觸,已經很難顧忌周圍,有所疏漏在所難免,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些人身上的鎧甲,是如何抵禦龍氣和城池意志的,以及……

    「來襲之人,莫非是這幾日窺伺於我的人?借興京意志之助,我早發現有人徘徊客棧周圍,一直沒有出手,現在見到兵家雜記,終於忍不住了?只是,此處為內城邊緣,龍氣與城池意志濃厚,出手的人明顯是修士之流,難道不怕被鎮壓神通?」

    就在邱言思索之際,諸多兵器凌空旋轉,化為寒光漩渦,將落下來的瓦礫破碎帶勁,而後向上一沖,朝兩道光影湧動去,要將對方捲入漩渦之中,絞殺!

    氣血衝天,寒光四溢!

    而後,被阻了一下的龍氣、興京意志都衝破了封鎖,重壓過去,正好與兵刃漩渦結合一處,同時擊中兩道光影!

    下一刻,兩道光影直接破碎!消散無蹤!

    看到這一幕,邱言微微眯眼,心頭念轉:「那兩名修士既然決定出手,定然是有所考慮的,何故會被這般輕易的就被破滅?」

    他的念頭還未落下,周圍轟然一震,牆面與地面震顫,無形重壓落下來,好像水流般蔓延各處,壓在眾人身上!

    邱言的體魄本就虛弱了許多,陡然重壓落身,登時筋骨噼啪作響,臉上湧上一點血色!身子搖晃了一下!

    其他書生更是不堪,有幾人幹脆被壓的趴在地上!

    就算身有修為的龐倩茹,也是渾身血肉跳動,猛地喘了口氣,而宋倩則明顯的彎了一下腰。

    反倒是姬箏和徐苒不見異狀,但能看到姬箏向前邁出一步,與徐苒並排而立!口中輕吐了幾個字。

    重壓下,邱言沒有功夫理會其他了,抬頭向上看去,入目的卻是兵刃漩渦,被一道星光破碎的畫面!

    碎片化作光芒,返回黑甲護衛身上,五人如受重擊,連連後退,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腳印!

    半空之中,星光點點,彷彿從夜空中落下,彼此糾纏,最後凝結成兩道身影!

    便是龍氣和興京意志,都無法阻礙這明顯超凡之舉!

    「沒想到,這別院內埋伏有命修高手,躲過了我等感知,你們身上的鎧甲頗為古怪,竟能提升修為,施展連擊之法,不過,終究是外力,我二人沒時間耽誤,須在他人反應過來前,平息這邊事端!所以……」

    話語聲中,兩道光影重聚,化為模糊人形,各自掐動印訣!

    「星光重生!神魂陰靈!竟是第四境巔峰大能?這等人物,所為何來?」

    五名護衛見到這一幕,有人忍不住驚呼,話中之語聽在邱言耳中,令他悚然一驚,心中爆發出極度危險的感覺!

    轟隆!

    遍佈各處的重壓猛然增強,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廳堂內的一道道身影禁錮,壓縮!封禁!

    如此一來,減少了諸多變數,像是將人生生從空間中隔絕出去,邱言與城池意志的聯繫,都變得模糊起來!

    「不妙!這兩個修士竟有這等手段!」

    他隱約感到,來襲的很可能真是第四境大能,便就催動神靈身的離卦,得了確切答案,

    「面對第四境巔峰的修士,即便動用神道之力,也難在短時間內平息,而心猿還未恢復,無法動用,更何況,聽對方話語,分明是衝著心猿來的,貿然動用,很可能弄巧成拙!」

    短短時間內,邱言閃過種種念頭,分析對策。

    心猿之力首先被排除,而神通之力受到鎮壓和壓制,本就難以輕易施展,更不可能是第四境修士的對手,即便有聖賢精神調動人道,但那兩道光影連龍氣和城池意志都能躲避,人道秩序未必就能將他們拿下!

    「這兩道光影,近似神魂,很可能是以性修為主,只能按照原本的預案行事了,但當初發現有人窺視、制定計劃的時候,我沒有考慮到對方敢在內城人多處動手,一旦動用,很有可能暴露神靈身的秘密!」

    想歸想,但邱言已做好暴露準備,若事不可為,就算被城池鎮壓,也要運轉神道之力一拼,橫豎難逃,哪還能想太多?

    況且,若計劃和預案都失敗了,他還可以拋棄心猿,保住根本。

    在邱言動念時,兩道光影正在龍氣和城池意志的間隙中穿梭,五名漆黑護衛奮力再上,但兩道光影掐動印訣,觀想真實,眨眼功夫,便凝聚五名甲士,氣血澎湃,迎擊之後,雙方戰成一團!

    「嗯?憑空生出的甲士?」邱言雖被重壓禁錮了肉身,但並未驚慌,而是積蓄力量,伺機而動,同時眼眸轉動,冷靜觀察局勢,很快看出一點怪異之處。

    就見那兩道光影擺脫五名黑甲護衛後,便往前一撲,兵分兩路,一道朝邱言衝來,繞著兵家雜記形成的光華前行,另一道光影則是朝龐倩茹衝去,同樣避開了光華!

    「這兩道光影……」邱言本已打算動用神道之力,但見了這一幕,心中一動,餘光打量各處光華。

    這些光華,是從檀木盒子裡湧出的,只是盒子並未完全打開,兩道光影便就襲來,龐倩茹受驚,停下動作,這些光華便隨之停滯,但其中一部分已經輻射波及在邱言身上,帶來奇異感受,內裡變化不定。

    一道靈光在邱言腦中劃過!

    「光影、性修、魂兒、雜家、兵家、沙場!」

    幾個詞彙浮現心頭,他突然有了決定。

    「死馬當活馬醫,反正也不見得會有損失,若是不行……」

    這樣想著,邱言渾身猛然一震,萬民心火沸騰,十道神識呼嘯而出!朝龐倩茹衝擊過去!

    這等變化,立時引起龍氣反應,但邱言意念一轉,與心神相合的興京意志生出一點空隙,令神識穿梭過去!

    對面,龐倩茹感受到衝過來的神識,瞳孔猛然緊縮,她雖也被禁錮身軀,但藏有後手,見一道光影撲來,正在積蓄力量,察覺到神識靠近,本能就要出手,結果氣血剛動,耳中就響起了邱言的聲音。

    「聽我一言,且住!」

    這話中,帶有一安定人心的味道,龐倩茹身心為之一頓,這已足夠,十道神識衝擊過來,灌入檀木盒子,十道聖賢精神顯露出來,在盒中炸裂開來!

    轟!

    在聖賢精神的牽引下,盒中雜記表層的兵家精神波動了一下,藏於深處的一點力量爆發開來!

    盒子震動!

    龐倩茹竟是把持不住,讓盒子脫手飛出,接著蓋子落下,澎湃光芒蜂擁而出,連綿如江河,前赴後繼的擴張,廳堂轉瞬便被光亮覆蓋!

    緊接著,臉露詫異的龐倩茹、面色陡變的姬箏、滿臉驚訝的宋倩、神情慌亂的徐苒接連被光芒吞噬了身軀!

    隨後,邱言、祁九聯、文枝楨、葉運、高靖等人的身影也被光芒吞沒!

    半空上,那兩道光影一震,正要攀升,卻由於驟然變向,沒能估算清楚龍氣間隙,被鎮壓下來,跌落光芒!

    「怎麼回事?」

    院外,羅家云等先是看到廳堂崩塌,隨後內裡光芒一閃,自身便被光亮覆蓋,意識恍惚了一下!

    ………………

    夜晚的興京,燈火通明。

    突然!

    內城邊緣處,爆發強光,照亮大片街道!一時間亮如白晝!

    這般異變,引得諸多有心人注意,一道道身影、一道道意念,向那裡集中!

    ………………

    風吹,荒涼的土丘上,邱言猛然睜開眼睛,他環視周圍,入目的是一片空曠平原,遠處高山腳下有一片茂密樹林,看了腳下沙土一眼,他向著丘下看去,頓時有一道道筆直身影映入眼簾。

    竟是成百上千的人,排列為隊,為首那人見邱言看過來,立刻抱拳道:「大將軍,大戰將起,請頒下律令!」

    轟隆!

    話音剛落,遠方,有人沖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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