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903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39
第五百四十章 塔鎮人,聲隨閃電


    那人升空後一轉,朝著邱言所在之處飛來!

    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道身影,邱言念頭一轉,有了猜測,而後身子一震,凌空漂浮!

    「果然不是實體,來到這裡的只是意識、神魂。」

    低頭下看,邱言露出思索之色。

    「既然神魂出竅,那這裡應是一片幻境,不,比起幻境,更似士林,這裡很有可能像士林那樣。這一切因激發了兵家雜記深處的力量,估計和兵家有關的,如此說來,仗著神通在這裡橫行,並不可取。」

    心神一凝,能隱約感到興京意志遙遙傳來,未因神魂出竅中斷。

    「京畿之地鎮壓神通,興京更是龍氣盤踞之處,可那兵家雜記中隱藏的力量,在被聖賢精神催動後,能無聲無息的將神魂攝到此處……」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再次朝那道沖霄人影看去,凝神一看,那人身形清晰許多,鬚髮皆白,年齡不小,穿著儒服,卻無半點讀書人的氣質,反而散發出滄桑變幻之感,渾身上下滿了歷史氣息,像是從史書中走出來的一樣!

    邱言已然分辨出來,這股氣息,正是在外界感受到了兩道光影之一!

    「第四境巔峰的修士也被攝入此處,如此說來,行險一搏倒是湊效了,不知另外一人去了哪裡。」

    這樣想著,他聯繫起肉身內殘留的香火心念,把握住了外界局面,心下越發安定。

    「廳堂內的眾人,都被光芒覆蓋,魂兒離體,入了書中!」

    遠處,那儒服老人飛馳速度極快,身上閃爍點點光輝,宛如星光纏身,不過呼吸間的功夫,已經快要抵達邱言所在之處!

    對此。邱言並不畏懼,亦沒有躲閃、退縮的意思,反而靜立原地,彷彿正在等待什麼!

    轟隆!

    萬里無云的天空,驟然生出一道閃電,轟擊下來!

    邱言眼皮子一跳,借助與興京意志的聯繫,他的感知延伸很遠,能隱約從那道閃電中感受到一點人道秩序的波動!

    「又是人道閃電……」

    吐出一個詞彙,邱言又在閃電中。捕捉到了濃郁殺機、氣血波動!生出一種千軍萬馬衝擊的錯覺!

    轟隆!

    閃電貫穿天地。打在那道飛馳的身影上。儒服老人渾身一顫,露出驚恐之色,隨後轟向地面!

    這一幕落到邱言眼裡,未讓他露出驚訝之色。卻在他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雖然形勢不同,但至少在表面上如那士林一樣,存在某種規則,就算神通之士也要受到限制,但我著實沒有料到,會是這種激烈的方式!直接運用人道閃電,鎮壓第四境巔峰的修士!當初留下這本兵家雜記的人,真的只是普通錄事?」

    轟隆隆!

    地面震動,遠方的平原上。閃電落地之處泥土翻騰,不消片刻,竟壘起一座高塔!

    與此同時,天上驟然響起一陣渾厚聲音——

    「好!林某離開時留下的第七塊碎片,終於也被人發現了!」

    這聲音浩浩蕩蕩。在天地間迴響,不只邱言聽得到,散落在廣闊平原上的其他人,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塊碎片,藏於兵家書中,只是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穫,這兩名道門之人修為不凡,為性修第四境巔峰,離成就陰神祇有一步之遙,但顯然承受不住內外天劫,正好作為戰利品,在這次軍斗中取勝之人,可以得到這兩人為僕!」

    聲音從天上傳來,說出來的話語,無根無源,但在知道修士境界的人聽來,卻堪稱駭人聽聞!

    「第四境巔峰的修士,被抓住、封印也就罷了,居然被人拿來當成戰利品!這佈局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何等修為?他口中的碎片指的又是什麼?」

    疑問在邱言心中閃過,天上傳來的聲音並未停止,但也到了尾聲——、

    「……諸位後輩,在人道中拚搏吧,期待有朝一日,我等能夠相見!」

    隨後,話聲陡然消散,再無聲息,卻在邱言的心中,留下了一連串的疑問。

    「這個人,到底是誰?目的何在?從他的話中,大概能夠猜出這個人姓林,嗯?」

    想著想著,他的腦子裡泛起一點熟悉之感,似有靈光閃過,可惜手邊信息太少,還不能真個確定。

    不過,不等他深入思索,一個聲音就從邊上傳來——

    「大將軍,還請頒下律令、制定軍法,若是耽擱久了,有敵方軍衝來,我等會毫無還手之力!」

    聽到這些,邱言收斂思緒,轉頭看向丘下諸人,方才情勢不定,又有儒服老人來襲,邱言看的不甚仔細,如今再看,這才發現丘下之人著實不少,一個個筆直挺立,一個接著一個,分成幾列,延伸很遠。

    「剛才那聲音提到了軍斗,莫非是在指這裡的某種規則了?若是如此,那確實和士林想像,只是士林有億萬書生之念為根本,這書中世界,又是如何存在的?」

    種種猜測在心中流轉,邱言對眼下的形勢,既有了一個大致認識,但疑惑也越發增多,下方那人這時再次催促,令他不得不暫時收心,而後掐指一算,離卦震動,氣運之書也隨之變化,心裡生出一點明悟。

    「看來,這軍斗之法,還要落在這丘下眾人的身上。」

    想到這裡,邱言不再耽擱,記憶回轉,回憶兵法語句。

    他雖為精研過兵家之說,但自鄉試後,讀書時但凡碰到,都會加以記憶,只是不成體系,東鱗西爪的很是零散。

    要知道,古代印刷不易,普通書本都可作傳家之物,記錄兵家玄妙的兵法便更是彌足珍貴,一套完整的兵法,往往價值不菲,甚至為一些軍伍世家壟斷。

    好在邱言今生記憶些許,雖不成體系,但前世曾接觸軍中信息,對行伍構成有著印象。此時回憶,三身念頭一齊轉動,神靈身的香火心念模擬推演,心魔身的五蘊六賊查漏補缺,血肉身則是綜合兩方,配合記憶中的兵法,整理出一個簡單體系。

    在這裡要提一下,在遺蛻之地時,銀孝娥曾留下一套練兵之法,其中就涉及到排兵佈陣的信息。邱言也曾耳聞。雖未刻意記憶。但並未忘卻,同樣被加入心中醞釀。

    漸漸的,一套兵制雛形在邱言心中成型,他開口詢問。讓面前兵卒報出人數。

    那人瞭如指掌,聞言不假思索的就道:「共一千一百一十一人。」

    「哦?這個數字有點意思,不過,看你們這身裝束,可不是能上陣的模樣。」說著,邱言的目光在那一名名兵卒身上掃過。

    這些兵卒都穿著簡單布衣,刀劍尖銳一捅就透。

    那為首之人則道:「待將軍定好律令、軍法,自會有相應的兵甲凝出。」

    「還有這等事,既然這樣。那這便傳令吧。」邱言點點頭,心中兵制已然成型。

    那人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

    這個表情,讓邱言有所留心,心底泛起疑惑:「我本以為這些人。都是幻境中的虛幻存在,並無意識,可此人表情卻不似作偽,這裡面是否另有玄機?」

    想歸想並未影響邱言發號施令,他出口成章,按照制定出一套體系,分為把總、指揮、領隊官、管隊,職位由高到低,涵蓋將帥輔官和行兵伍長,倒也算是嚴密。

    這兵制劃分,是臨時定製,為的不是標榜權威,而是方面命令傳達,而且權限分明,若上級將官殞命,能迅速分配權柄,穩固指揮,維持戰力,防止直屬官兵陣亡後兵卒一哄而散的局面。

    把總之位,被邱言授予了那名與之與自己交談之人,奇怪的人,那人竟說自己沒有姓名,為了方便交談,邱言便給他了一個名字,名為邱易,然後就讓他將兵制傳達到卒。

    說來也怪,這套職位劃分,是邱言綜合心中兵法和前世信息臨時創建,可是傳達下去之後,只是一遍,眾兵卒就都都記了下來,迅速演示,沒有絲毫錯漏,分明深刻心中。

    邱言對此倒是見怪不怪,只是道:「如此一來,一號令,兵將相習。」

    邱易讚道:「大將軍能在短時間內製定這麼一套兵制,當真令人歎為觀止。」他這並非恭維,在這個時代,沒有邱言前世那種信息爆炸,隔行如隔山,兵者乃國之大事,尋常人家如何接觸得到?更不要說去思索兵制之類的事情,很多人連兵將指揮的概念都沒有。

    邱言卻搖了搖頭:「但凡接觸過兵事的人,都能制定出來,好了,先不說這些,在頒佈軍法前,要先將戰時軍令確定下來。」

    「嗯?」邱易露出一縷意外之色,似乎沒料到邱言會想到此事。

    邱言說做就做,花了半個時辰制定了旗語和鑼鼓之號,等他忙完這些,便要頒佈軍法,但這時候,遠方卻傳來一陣轟隆聲響,地面微顫,彷彿悶雷滾滾而來。

    「嗯?」邱言循聲看去,入目的是天邊揚起的塵土!

    那邱易則順勢趴到,耳朵貼地,接著面色陡變:「不好!有騎兵突襲!直奔此處!」

    「騎兵?」邱言一愣,轉頭看了看身後兵卒,他們身上正浮現兵甲虛影,漸漸凝實,手中也浮現兵刃虛影。

    「果然是兵甲自生,只是……」邱言眉頭皺起,「那馬兒也能憑空生出麼?」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40
第五百四十一章 陳祖來兮有魔生


    收起思緒,邱言轉頭問道:「騎兵還有多久能到?」

    邱易微微估,答曰:「應該不會超一盞茶的時間!」

    「一盞茶?還有些時間。」邱言微微思索,接著點了點頭,目光游動,記憶周圍地形。

    土丘周圍一馬平川,連林子都沒有,千多人要在盞茶時間內躲藏,根本不現實。

    不過,危機暫時解除,兩名來襲之人都被鎮壓起來,眼下的軍斗,若能有所作為,便是意外之喜,即便失手,不過就是不得不失。

    「大將軍,不可掉以輕心,您能在短時間內,制定出完備兵制和命令之語,可那來襲之人,能領兵衝擊,也絕不簡單,怕是不低於大將軍你。」

    邱易從地上起身,鄭重其事的說著,身上同樣正凝兵甲,慢慢清晰。

    不過,讓邱言在意的,是其話中含義。

    「聽他的意思,那飛奔而來的騎兵,也是外來人統領,很有可能便是這次宴會中的某人,我能迅速制定兵制、命令之法,而那人卻不止做了這些,還領兵行軍了,高下立判,只是這次宴會中,會有這般知兵之人,倒是令人驚訝。」

    想著想著,他念頭一轉,眯眼看向邱易,出聲道:「你既然都沒有名字,為何記憶中,會有其他信息?」

    邱易並未意外,從容回道:「啟稟大將軍,屬下的記憶並非親身經歷,而是諸多錄事,記錄在書中的事情。」

    「錄事記錄的?如此說來,這片景象的根源,還是那本兵家雜記,只是被一林姓之人加了某些東西,才成如今模樣。」

    念頭落下,邱言再看邱易,發現對方身上兵甲已然成形——

    蹬著長靿靴,小腿圍著脛甲。笏頭帶與袍肚繫腰,披著金漆鐵甲,胸口繫著束甲絆,前臂綁著護臂,肩上垂下披膊,頭戴銅盔,看上去威風凜凜,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

    再看身後兵卒,兵甲也都堪堪成型,但與邱易明顯不同。腳上蹬著的是麻履、小腿上綁著行纏。也穿鐵甲。套著貉袖,頭帶笠子,論賣相,遠遠不如邱易。但看得出來實用。

    不過,兵卒們一個個都面無表情,給邱言一種沉悶之感,氣氛壓抑,卻也讓他生出一點想法出來。

    「念動成甲衣,這些甲冑,似乎和我記憶中的某些戰甲類似……」

    這樣想著,邱言深吸一氣,做好了迎擊準備。那邱易卻是上前一步,道:「請大將軍著裝!」

    話音落下,餘下的一千多人亦同時叫喊:「請大將軍著裝!」

    聲震雲霄!

    邱言聞之,微微點頭,四周噼啪作響。一件件戰甲部件飛來——

    云頭靴、脛甲、笏頭帶、袍肚、山字甲……

    這些部件從下到上自行穿戴緊貼,待得盡數落身,又有兜鍪飛來,戴在頭上,繫帶一緊,邱言已然變了副模樣,甲冑在身,佩劍在腰,英姿勃發!

    與此同時,冰涼戰甲貼身,亦讓邱言精神為之一振,與興京意志的聯繫加深許多,感知急速擴張,將千多名兵卒包裹其中。

    下一刻,心火變動,萬民為根、士林為柱、高屋建瓴,外圍有一片片磚瓦浮現,每一片都寒光四溢,宛如刀兵!

    「嗯?和興京意志的聯繫加深了!似乎隨時可能突破到第二步,進而與城池意志相合!如此說來,這次倒是因禍得福了,若能突破,就算是不虛此行了!」

    想到這裡,邱言一手握劍柄,一手掐印訣,暗運神通,但周圍無變化。

    他遂眯起眼睛:「雖能騰空,但無法動用道術神通,或者說,以我的修為境界,難以動用神通,這樣一來,個人戰力忽略不計,能依靠的便是這些兵將的,面對騎兵……」

    邱言忽生一點靈光。

    「當初魂在士林之時,我曾觀想實物,而今,這裡既能憑空生成戰甲,與士林相像,不知……」念頭一轉,他試著觀想馬匹。

    這一想,身邊光影扭曲,一頭高頭大馬的輪廓憑空出現,慢慢清晰,只是血肉骨骼錯亂,兩息之後,血肉崩潰,消散無形,沒能成型!

    「果然還是這樣,不知具體構造,便無法真的觀想出來,馬匹乃是生靈,血肉組成複雜,事先沒有瞭解,難以成型,如此一來,以騎對騎的方法是用不了了,不知那來襲之人,是如何得到戰馬的,這些且不多說,當務之急是找到以步對騎的法子!」

    邱言的腦中兵法殘篇流轉,卻未找到實用之法,這些兵法只能用以佈局、掌握戰略,涉及到具體的戰術指揮,就有所不足了,也是他沒有接觸到成體系兵法的緣故。

    隨後,思緒一轉,他又回想起前世接觸過的信息,腦中浮現出「絆馬索」這個詞彙。

    「這絆馬索結構簡單,以香火心念解析、分析,能迅速成型,待觀想出來,分發兵卒,盡快佈局,要爭分奪秒!」

    週遭,地面震動的越發頻繁,遠方塵土如帷幕,風兒喧囂,時間已經不多了。

    凝神遙望,已能在塵土中看到一點輪廓,為首之人,赫然是那叫做「葉運」的考生!

    這位嶺南道解元,穿著明光鎧,高舉長劍,當先而行,身後跟著一名名騎手,風馳電掣!

    「竟燃是他……」

    辨出來人,邱言略感驚訝,但旋即收斂,心中,香火心念已然分析和重構出了絆馬索的形態,下一步就是觀想出來,然後利用地勢布下陷阱,只是還未等他動手,四周景象突然波動了一下,邱言猛地愣在原地,口出輕咦。

    跟著,光影扭曲,他的身軀一晃,神魂虛化,視野急速轉動,忍不住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回到別院大堂!

    不過,充斥堂中的光華,卻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立於大堂中央的老人。

    此人穿著樸素,彷彿路邊老叟,但在邱言的感官中卻好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深潭,有種將光亮都拉扯入身的錯覺。

    檀木盒子,正被老人拿在手中,蓋子已經蓋上,光華不再湧出,這正是邱言神魂回歸的原因,就在剛才,留在肉身中的香火心念,發現了老人到來。

    與此同時,其他人亦紛紛睜開眼睛,他們在被光芒覆蓋後,都被攝魂入書,經歷了一番,肉身僵立原地,現在回過神來,卻都是一副迷茫模樣,連龐倩茹、姬箏都是臉色迷茫,眼中並無焦點。

    「這些人的心神還很恍惚,魂兒並未完全歸位!」只是一眼,邱言就看出了端倪,接著目光一轉,向老人看去。

    老人寬衣大袍,面目威嚴,雖然在笑,依舊給人以沉重感,他注意到邱言的目光,微微點頭,讚道:「不愧是文染考卷的大賢,能不被老夫的鎮魂之法影響。」

    「嗯?」邱言露出意外之色,沒想到自己在考場的事,會被老人一口叫破。

    「不必驚訝,」老人上下打量,嘖嘖稱奇,「那日你文染考卷,只有氣運變動,卻無異象變遷,老夫就已猜到,大概是身有神通的緣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是未料到,你居然能和興京意志接觸,意念與深入人道,參悟到了如此境界,當真是驚人至極,便是人道最為昌盛的部洲,能做到這一步的人,恐怕也不多!只是,這體魄似乎略有衰退……」

    聽到這裡,邱言眯起眼睛,心生忌憚,隱隱有警兆浮現,比面對那兩名第四境巔峰的光影時,還要深刻!

    「放心,老夫對你並無惡意,」老人搖了搖頭,笑容不變,「嚴格說來,你我還有淵源,老夫的兩名子孫,都與你有著牽連,對了,忘記說了,老夫姓陳,乃是興京陳家的老祖。」

    「姓陳,興京陳家?」邱言眼皮子一跳,兩個名字浮現心頭——

    陳井、陳勻。

    念頭百轉,他很快平靜下來,知道面對這樣深不可測的人物,想太多也是無用,便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試探著問道:「不知陳老祖此次前來,所為何來?」

    陳家老祖微微點頭,抬手晃了晃檀木盒子:「老夫察覺到此處異變,這才趕來,本想驅了那兩個修士,沒想到卻碰上了你,更發現了此物奧秘,你們這些小傢伙膽子不小,這盒中書中,藏有驚天秘辛,縱然是我等也要鄭重對待,卻被你等這般輕浮的運轉,若不是老夫及時出手,這堂中院中在場之人,全部要陷魂書中,再難自由!後果如何,你可能猜到?」

    說著,他將盒子收入袖中。

    「這東西太過危險,暫由老夫收著,你最好是將今日的事情忘掉,不然必有後患,這書中涉及到的,遠遠不是你目前層次能夠涉及,你想要參與,至少要等幾十年後。」

    看著老人的動作,邱言心中一動,他沒想到事情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眼看一場沙場爭鬥就要展開,卻要虎頭蛇尾。

    「不過,這樣倒也好,嗯?」

    邱言正在想著,突然神魂微動,魂中有一道外魔顯形出來,朝心火撲去!

    「這是一道陌生心魔!我何時被心魔侵入魂中?」

    另一邊,那老人似乎並無察覺,反而道:「等放榜之後,老夫還有事要與你商量,眼下還是先將這裡的事情處理乾淨。」話落,他猛然揮袖。

    頓時,狂風呼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40
第五百四十二章 風入魂夢,意與城合


    風一起,如狂暴洪水一般無孔不入,瀰漫四周,進而充斥廳堂,跟著向外溢出!

    廳堂外,院子裡,應邀而來的考生們,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僵在原地。

    剛才,檀木盒子裡光華湧動而出,吞沒了整座廳堂後,衝擊出來,頃刻間覆蓋了這片院落。

    院中的考生、丫鬟、僕從,甚至連門邊的那名檢視請柬的中年書生都沒能避免,被光華吞沒,失了魂兒。

    但未過多久,光芒驟然消失,眾人之魂歸位,但並不完整,顯露失魂落魄之態,一個個僵立在院中。

    而今,陳家老祖甩袖成風,從廳堂中湧出,浩浩蕩蕩的過來,將院中諸人也包裹在裡面,隨後其風迅速旋轉,分出絲絲縷縷,在每個人的身上纏繞,從七竅、毛孔滲入體內,迸射出奇異之力,變幻莫測,竟是融入魂中,改變記憶。

    記憶變化,在眾人心中重新勾勒,令他們踏入院中後的經歷變了副模樣,不再是聽到龐倩茹述說兵家雜記,而是變成了載歌載舞的情景,如尋常晚宴一般。

    待到最後,更是構建出虛幻記憶,讓他們覺得晚宴順利結束,自己已然回返!

    內風改記憶,外風連因果,就見諸書生身上因果震顫,一根根因果線明晰起來,順著來路逆流而上,很快確定了眾人落腳所在,但也有幾人因果之線中途分叉,其中一條模糊不清,另外一條則是聯繫著藏棧!

    「嗯?這幾個小子的氣運因果,居然被人抓住了一絲,也不知有何用處,自古以來,在廄謀劃佈局之人不知凡幾,老夫卻沒有功夫去一一過問,再說這大瑞天下,也不該老夫去操心。」

    念頭在心中一轉。陳家老祖不再理會,扭頭掃視周圍,視線廳堂內眾人身上劃過。

    「龐家丫頭的眼光不錯,這堂中眾人,幾乎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每個都涉及諸多變化,甚至關乎大瑞國運,只是……」

    想著想著,他朝文枝楨看去。

    「這文書生最近風生水起,看上去氣勢十足。卻不知自己的命運卻已經被他人幹涉。前途榮辱也只在他人一念之間。」

    一念轉過。陳家老祖又將目光投向那葉運,目露奇色:「此人氣運之盛,簡直駭人聽聞,表現出來的只是十隻一二。若非老夫以神風探究其身、改源轉憶,恐怕也難免看走了眼,老夫當讓後輩結交此人,以漲我陳家之運!」

    想著想著,這老兒的目光又落在邱言身上。

    此時,邱言同樣被那狂風包裹,只是身上血肉震顫,內裡神魂蕩漾漣漪,那風根本難以突破、滲入。最多在外圍變幻,干擾思緒。

    「這邱言,文染考卷,文思學問自是不用多說,卻未料到。他這身修為也著實令人驚異,性命兩道皆可稱為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比那幾名道門後進不逞多讓,說不定能抵消龍庭鎮壓,只是不知,他有無大毅力走上人道巔峰,但無論如何,若能與之印證,說不定真能解老夫困境!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這些小輩先送回去!」

    念頭落下,老人將甩出去的衣袖收了回來,這一收,湧動出去的狂風竟是逆轉,被風力包裹著的一道道人影,劇烈震動。

    對面,邱言先是感受到老人目光,接著身軀被狂風順著因果線拉扯,有要破空飛出的趨勢,但卻未有回應,蓋因他正動念捕捉魂中外魔。

    外魔,也是心魔一種,最為原始,依本能而行。

    「這道外魔中,彷彿潛藏著一片虛幻之景!」

    邱言有心魔身,對心魔的瞭解可謂通透,神魂逼、虛丹迫,就抓住了外魔輪廓,然後分出神念往復探究。

    這外魔剛剛形成,沒有意志,只有本能,很快被他摸清了構造,慢慢浮現源頭,居然與那一名名書生相連!

    「這外魔是自考生心中生出的!」

    心火一動,飛出兩片心魔碎片,徑直融入外來外魔,解析、鎮壓。

    做完這些,邱言才能分出心神,去探究纏繞身上的風兒,從中捕捉到一股玄妙力量,似有氣運構成,但更加圓潤。

    心念再動,掙脫未果,他眯起眼睛,接連動用氣血、真氣,又運轉神魂和術法,竟做無用功!

    甚至連這股力量的虛實都為探出,除非動用神道,但……

    「這陳家老祖高深莫測,他已經知曉了我身懷修為,若是動用神道,怕是後患無窮!」

    另一邊,陳家老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一點不見老態:「莫擔心,也不需要抵抗,老夫只是將你們送回,首都人道龍庭之地,難道還怕老夫會對人道種子不利?」

    話落,身處院中的一名名考生拔地而起、隨風而動,被狂風推動著朝城中各處飛去,這一飛,立時牽動了各處因果線段。

    「嗯?」

    興京意志立刻有了反饋,邱言亦被那股奇異力量調動著離地。只是這一升起,由於狂風與那一道道因果線的聯繫,卻是讓邱言的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心中一動,他與城池意志接觸的更加緊密,抓住時機聯繫變化因果,接著便有一道道因果線浮現出來,被邱言的心神捕捉到、進而把握一二!

    這些因果線,幾乎都與一名名考生連接,但此時被城池意志包裹,被邱言的意識感悟。

    一點明悟泛上心頭,多日積累綻放光彩!

    厚積薄發!

    在這一刻,萬民心火陡然波動、搖曳,那道被鎮壓的外魔升騰起來,與外界的連接被邱言逆轉出來,立時,一名名考生心中的記憶傳遞過來!

    霎時間,心火中央的士林支柱轟然成型,與萬民相合,彼此相容,卻又各自獨立!

    又有諸多商販之影在其中浮現。

    ………………

    貢院,收卷處,發出一點響動,卻未引人注意。

    ………………

    呼!

    有寒風自高空落下!

    「嗯?」陳家老祖抬頭上看,面露一點意外之色。

    空中,邱言與那寒風結合一處,氣流膨脹、擴散,形成肉眼可見的氣環,呼嘯著輻射四方,瞬息掠過全城。

    全城寂靜,好像一個人的思路突然中斷一般。

    啪!

    輕響中,邱言重落地面,面色依舊蒼白,渾身呈現虛弱氣息,卻纏繞另外一股氣息,飄渺而又厚重。

    「你……」陳家老祖倏地眯眼,彷彿第一次認識邱言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最終咧嘴一笑,點頭道:「沒想到你這般年紀,就能參悟興京意志,殊為難得。」

    「聽老先生這話,對這興京意志很是熟悉,晚輩有個疑惑,這一路過來,經過幾城,何以只在興京才能察覺城池意志?」廳堂屋頂本已破碎,露出空曠天空,邱言飛起、落下不受到阻礙,只是此番腳踏實地,屋子裡的其他人卻都已不見了蹤影,他卻恍然未覺。

    「你應該已經有答案。」陳家老祖笑容不變,抬起手朝上下分別指了一下,「世上之事此消彼長,某些力量退去了,其他的力量才能填補空缺,這裡面的玄妙,要由你自己領悟。」

    「原來如此。」邱言點了點頭,行了一禮,便乾脆的告辭離開。

    和來時相比,安陽別院不復熱鬧,冷冷清清,廳堂屋頂破碎後散落的瓦礫跌落各處。

    只是,當邱言走過去的時候,沿途的碎石卻微微晃動,接著一個一個飛起,朝大堂匯聚過去,被陳家老祖操控著匯聚一處,凝聚屋頂,幾息後恢復如常。

    大堂內外,盡復舊觀。

    「這次事情,幸好發生在陳府不遠處,老夫察覺到陰靈氣息,立刻動身,不然怕是要錯過了……」

    隨後,老人再揮衣袖,騰空而起,消失在夜色深處。

    另一邊,邱言緩步前行,從興京意志的聯繫中,他能清楚的感覺到,正有幾道身影隱身一側,關注別院變化,更有幾道意志隔空而來,掃蕩周圍。

    「能在國都中運轉神通隔空探查,修為定然超出想像,只是他們卻沒有出手,難道是忌憚那陳家老祖?看來,在拜訪之前,還要瞭解一番,至少要知道這陳家的來歷、名聲。」

    心中盤算著,腳步卻未停下,邱言很清楚,既然陳家老祖說出了今後相見的話,自己只要身在興京,那就沒有拒絕的辦法,區別只是時間早晚。

    待得回到客棧,胡起和戴國對他回來這麼早,還顯得有些奇怪。

    安撫了兩人,邱言走上樓梯,來到房間門前,房門無風自開,接著就見他雙腳不動,身子騰空,一個轉向落到床上,接著抬手掐了一個印訣。

    霎時間,有澎湃的城池意志匯聚過來,竟而穿透邱言的血肉骨骼,融入魂中,隨著他的意識變化,如臂使指!

    邱言的意識,赫然已經和城池意志融合在一起!

    神魂中,被鎮壓的外魔,在兩道心魔碎片的催動下,已經展露出一點內在隱秘,此時被城池意志一沖,徹底失守,其內的景象分明起來。

    邱言遲疑了一下,而後分出一縷意識,融入外魔,頓時那縷意識好像跌入一道幽深甬道,一路前行,最後光亮一閃,來到一片平原之上!

    「果然如此!」邱言眼眸一動,嘆息一聲,心念向那一絲意識聚集過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8-19 09:41
第五百四十三章 猿背城


    下一刻,邱言猛地吸了口氣,口鼻之中多了一點冷硬寒意,心頭浮現刀光劍影!

    微微一動手腳,金屬碰撞的聲音隨之響起,身上竟是再次穿上了那件將軍戰甲!

    「大將軍!」

    聲音從旁傳來,邱言循聲看去,入目卻是被他命名的邱易。

    這邱易身上的兵甲卻有不少破損之處,臉上還有一道傷口,鮮血乾涸,渾身上下氣息紊亂。

    看著對方的這幅模樣,邱言心裡一轉,就猜出了原因。

    果然,就聽邱易訴說緣由:「大將軍先前突然回天,我等群龍無首,被那隊騎兵衝擊,很快難以支撐,幸好對方領兵將領也回天不在,不然怕是要全軍覆沒!」

    「果然,在我神魂歸竅後,這裡的事並未停滯,而是繼續進行。」想著這些,邱言的目光越過邱易,朝對方身後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七零八落的隊伍,正是那支步兵,但依然沒了銳氣,傷患聯營,不少人相互攙扶。

    「步對騎,被沖散了麼?」邱言對步兵如何應戰騎兵,並無太多瞭解,本想借陷阱佈局,卻因陳家老祖的出現,被拉扯的神魂歸竅,先前的安排轉眼成空,留下來的軍隊則因為與騎兵的遭遇,受了重創。

    想了想,邱言順勢問道:「傷損如何?」

    邱易早有料到,聞言回道:「屬下已儘量收攏,但人數只有五百二十七人。」

    「五百二十七麼?折損了一半人手,不知道是散開了,還是盡數死亡了。」這樣想著,邱言又問出了另一疑問:「你可知道,在這裡有何增兵之法,能補充兵員?」

    邱易便回:「與敵軍交戰獲勝後,擒得的戰俘,都自行會補充軍中!」

    「只有戰俘一途麼?如此說來,這兵卒是成了正兒八經的消耗品……」邱言沉吟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他看了邱易一眼道:「眼下我等有個優勢,周圍敵軍暫時都無將領,若是現在去找人決戰,應當能有斬獲,你看如何?」

    邱易聽了這話,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若真如此,大將軍可知優勢能持續多長時間?」

    邱言微微思索,隨後道:「應該能持續一兩個時辰吧。」

    邱易的眉頭皺起了起來,說道:「也就是說,這到第有多少時間並不固定,也無法確定,這樣變數太大,另外,我軍現在傷兵滿營,要花費一天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就算與人交戰,也是人手不足,軍中更無斥候,不好探查敵情,無法確定敵軍所在,況且看大將軍的樣子,似乎不能時時都在軍中,到時難免又有意外,不利因素太多。」

    他雖未回答,但勸慰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邱言聞言沉吟,過了好一會才道:「還有一點你沒有說出來,便是我並無戰爭經驗,在指揮方面太過想當然了,很有可能坑害全軍……」

    「大將軍……」邱易一愣,就要張口解釋。

    卻被邱言擺手打斷:「不要急著寬慰,有缺陷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只有正視缺陷,知道差距所在,才能去學習、彌補,這次戰事失利,雖有我中途消失的緣故,但即便我在那裡,也未必能有所作為,不過……」

    他的目光掃過一名名兵卒,話鋒一轉:「你說只要一天,便能令傷病復原?」

    邱易點點頭:「確實如此,我等戰兵,一日就可恢復戰力,但真正問題在於,這裡地勢不佳,不利於防守,若被哪一路敵軍發現,衝殺過來,恐怕沒有修養時間,到時戰力越來越衰弱。」

    「惡性循環麼?」邱言咀嚼著這一句,接著遊目四望,打量四周環境。

    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是位於上平原,不過已經遠離土丘,進入了一小片森林,想來是為了躲避敵軍目光。

    「被人擊潰,退守叢林,士氣低落,確實不適合去進攻他人,就算其他人的兵馬沒有配備兵甲、兵刃、群龍無首,但行軍一路,再四處搜尋,很容易把這支軍隊的士氣消耗乾淨,萬一碰上了裝備齊整的兵將,就是自尋死路了。」

    這個想法在邱言心頭閃過,他遂開口道:「既然如此,便讓我軍現在此休整,正好也以此為根基,以守為主,待我對兵事有所瞭解,再伺機反攻。」

    「如此甚好,」邱易點點頭,「只是這裡能做一時隱蔽,卻不可久留,如何做為根基?」

    邱言笑了笑道:「我自有計較。」話一說完,他便邁步而動,幾個起躍,到了林中深處,四處查看,儼然是在觀察週遭地形。

    邱易和諸多兵卒見了,都感不解。但不等他們詢問,邱言便停下腳步,立於原地,閉目不語,似在思考。

    「這是……」邱易上前兩步,要跟上去,未料剛邁出一步,就陡然停住身形,感到周圍有股龐大的意志流淌過來!在半空交織!宛如人在動念!

    這股意志浩浩蕩蕩,古樸而醇厚,偏偏內裡潛藏諸多暗流,似乎是由諸多散亂念頭匯聚而成!

    林中,光線漸暗!

    邱言與諸多兵捽髮現了光線變化,同時一驚,這片樹林不大,但勝在草木筆跡,樹冠很大,能遮蔽陽光,但亦有斑駁光影落在地上。

    只是,如今這些光影卻是盡數都被遮擋住了。

    隨後,眾人抬頭一看,入目的是座懸空城池,隱約能看到屋舍連綿,起先還很模糊,但隨著那股意志的凝聚,這城池之景也越發清晰。

    轟隆!

    終於,在徹底成型之後,座城池落了下來,將下方的邱言覆蓋,激盪起層層塵土。

    這城池邊緣落下的地方,不遠不近,在諸多殘兵的幾丈開外,跌落擠壓的氣流吹拂過來,震撼人心!

    樹林陡然間消失了近三分之一,碎石泥沙被砸的飛起幾丈,遠遠看去,彷彿一層帷幕!

    地面震動,周圍兵將不少站立不穩,這股震動遠遠地傳出去,爆發出的轟鳴聲,在平原上來回迴響。

    轟!

    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腳步聲從裡面傳出,就見邱言緩緩走出,來到邱易面前,笑道:「這座城池,便作我軍根基,你們現在就進去熟悉一下,今明兩日依城而守!」

    ………………

    當邱言將意識從那道外魔中收回來的時候,還清楚的記得邱易與諸多兵卒驚訝的神態,那種表情與陽間之人並無區別。

    「書中世界到底有何玄機?裡面的那些人物,莫非不是虛幻,而是有著自己的意識?只是,他們的魂魄構成又是怎樣?可惜,我雖用神識接觸過盒中書本,但並未真的翻看,不然說不定能看出一點端倪。」

    盛放兵家雜記的盒子,已被陳家老祖取走,邱言別想奪得,只是書中世界沒有因此斷絕,竟可靠著外魔聯繫,將意識投入其中。

    「陳家老祖高深莫測,理應發現了在場之人心中的心魔,何故沒有出手?」

    短時間內當然找不到答案,邱言便不再耽誤時間,心念一轉,整理起這次晚宴的收穫。

    表面看來,晚宴中途終止,他應該毫無收穫,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先不說窺伺在側的兩名修士出手,被鎮壓在書中世界,除去了一點威脅,單是他在書中世界內得到的那支「軍隊」,就堪稱意義非凡。

    「古來就有儒將的說法,如今大瑞朝以文統武,文官統軍與人交戰的事屢見不鮮,只是那帶軍之官,多束只是熟讀兵法、紙上談兵,是以臨敵時,難免有想當然的舉動,就如我這次一般,這其實是知與行脫節的結果。」

    回憶出入書中世界的情景,邱言檢討得失。

    「透過這道外魔,能將意識投影到那方世界,可以提前嘗試領軍之感,而對手也與我的情況類似,這就給了我熟悉兵家沙場的機會,再配合著閱讀一些兵家典籍,在這期間,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穫!」

    想到這裡,邱言卻又皺起眉頭。

    「只是,那佈局之人,是如何料到會有眾多人物同入書中世界,展開爭奪?鎮壓兩名高手,作為誘餌,無疑是偶然因素,換句話說,若書中隱藏之力量爆發時,只有一人在場,又會面對什麼?」他陡然意識到,書中世界恐怕另有玄虛,眼下的軍斗,可能只是前奏!

    「不過,無論那背後人的目的為何,只要控制住自身貪慾,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就能保證不墜陷阱,真到危急時刻,可以抹殺這道外魔,斷絕聯繫,無需留戀。」

    心中定計,邱言反而平靜下來,隨後身子一晃,凌空懸浮。

    週遭頓生清風,向他匯聚,穿透皮肉,匯聚魂中,化為充滿古樸氣息的意念,匯聚到萎靡的心猿上!

    自那一夜被龍氣抓碎,心猿便陷入虛脫,而今被這一縷縷意念纏繞,背上漸漸凝聚出一座城池景象!

    「這次最大的收穫,還是借助陳家老祖之法,與諸多考生因果聯動,讓我一舉破開瓶頸,與興京意志融合在一起!完成了第二步,有了衝擊第三步的機會,可以開始試著接觸龍氣!」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47
第五百四十四章:夢耶?

  興京意志,在這一刻與邱言融合為一,在他的體內體外穿梭。

  意志的融合,是在安陽別院中完成的,在那之後,邱言整個人就陷入到了一種奇特的狀態之中,看似與從前一般,能走能動,但感知中卻又變化,周圍的一切,都生出奇異變化。

  城池各處,都有自己的耳目,城中居民的一舉一動,都能感應得到,瞬息間就彙聚過來。

  這對於一般人而言,並不容易承受,興京龐大,人口比之東都也不逞多讓,一個人的經歷不算什麼,但幾萬人、十萬人、幾十萬人,在同一時間內的所作所為,彙聚過來,就是龐大的資訊洪流。

  接收到這麼巨大的信息量,常人的意識根本承受不住,即便不當場崩潰,那諸多資訊裡的內容,也會侵染魂中,影響性情,進而使人瘋癲狂躁。

  不過,邱言卻沒有這樣的問題,他本是凝聚出了神魂的修士,又有神靈身處理信民念頭的經驗,資訊湧來之後,在短短時間內,就盡數理順,隨後梳理、歸類。

  「若是尋常儒者,即便能悟透興京意志,也不可能一下子適應下來,要慢慢梳理,一點一點的感悟,開始的時候接收不了多少資訊,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有可能不斷擴大感知和感悟。」

  在梳理的間隙,邱言生出一些想法。

  與興京意志融合一起,最大的好處便是能時時感悟城中人道,又或是探尋城池的歷史源頭,但對於一般的修士而言,瞭解百姓生活和歷史。可謂毫無意義,他們即便能運轉神魂、感知去接觸城池意志,也不會為之。

  真正有可能這麼做的,多是研究和追求人道的儒者、學者,但這樣的人。沒有修行過的話,身軀孱弱,就算學問高深,可肉身不會因此強壯,能夠承受的資訊有限,所以要循序漸進。這個過程因人而異,相當於在擴張腦域容量,往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儒者壽命本就短暫,很有可能因此虛度光陰。

  「這也是興京人口眾多,資訊過於龐大,如果普通的小縣城、或者村鎮也存在城池意志。那麼讀書人就可以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領悟和感受,不需要浪費壽元……」

  想著想著,邱言的心思落到了陳家老祖曾說過的話上。

  「那陳家老祖提到過人道最為昌盛的部洲,不知道在哪裡,是不是每一座城池,都有自身的意念。」

  念頭落下。邱言渾身一震,那興京的意念被他梳理完畢。

  「這意念雖然融合,但還有地方無法探查,只能感受普通百姓、商賈,內城中諸多官宦住處卻模糊不清,城外的幾座軍營也看不清楚,至於那皇城裡面,就更是難以探查了,不過,這也難怪。興京意念,相當於以興京為根基的簡單龍氣,百姓為肉,百官為筋,兵將為骨。皇室為根,自然難以探尋。」

  這個念頭落下,邱言慢慢排出雜念,全身心的感受城池意志,並以此為踏板,令意識步步高升,朝著夜空走去。

  在高空之上,巨大的龍身若隱若現……

  ………………

  「嗯?」同一時間,龐倩茹從床上驚醒,回憶前塵,這才想起,今日晚宴已經落幕,自己則是回到了家中。

  「不過,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她皺起眉頭,努力的去回憶,但收效甚微。

  到了最後,龐倩茹無奈的歎了口氣,感到眼皮沉重,便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熟睡過去。

  便在這時,一道潛藏在她心靈之中的陰影,緩緩擴大,那陰影之中,竟是一片平原,平原山腳,聚集著一批身穿兵甲的兵卒!

  下一刻,一身戎裝的龐倩茹憑空浮現,她先是驚訝,但沒過多久就適應下來,看著手下兵將,欣然一笑。

  「這真是一場美夢。」

  不遠處,同樣有著一支千多人的軍隊,為首的是一名身穿儒服、驚慌失措的書生,不過書生的面容模糊不清,看不出來歷。

  對面,龐倩茹拔劍出鞘,往前一指!

  「殺!」

  領兵征伐,是龐倩茹的美夢,卻又是一些人的噩夢。

  在這一刻,從安陽別院內「離開」的眾人,各自陷入了夢鄉,有的臉露驚奇,有的輾轉反側……

  如此幾日,龐倩茹都做著同樣一夢,從開始的疑惑,到現在的興奮,已讓她漸漸難以自持,在發現白日無法入夢後,每日天色一黑就早早安歇,大為反常,卻沒有人敢出言詢問。

  這一日,當龐倩茹回到了那片平原,和幾日前相比,軍隊擴張了足足一倍!

  看著那一名名兵卒,龐倩茹滿意的笑了。

  「我乃將門出身,這個夢境,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我自幼鴻運齊天,沒想到在夢裡也是無往不利!」

  「我之名聲已不再限於江南,在興京也有了根基,等榜一放,入朝為官,早晚會有帶兵之日,這夢,莫非就是預兆此事?」

  ……

  在這一刻,陷於此處的諸人,各自感歎,隨後帶領著兵將出征!

  另一邊,一身戰甲的邱言正立於城頭,看著下方包圍此城的兵馬,暗暗搖了搖頭。

  「曾入書中世界的人,竟都不記得前因後果了,只當此處是夢境,不過他們的相貌,而今卻都分辨不出,這些日子來,幾支軍隊相互廝殺,終於有人將主意打到此城之上了。」

  這座城池,是邱言與興京意志相合後,以城池意念觀想形成,以興京為原型,其實並無興京那般巨大,最多只有七分之一的大小,但在這片平原上,卻依舊極為顯眼。

  轟隆!

  城下,諸多兵馬動手。

  嗖!嗖!嗖!

  城牆上,屬於邱言的兵卒張弓搭箭,頓時箭矢如雨。

  激戰爆發。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邱言眯起眼睛:「弓兵的特性我還未完全掌握,觀想出來的弓箭,也有諸多弊端,明日還要去搜集一點兵書才行,不過這器械製造之法就沒那麼容易找到了。」

  殺機肆意,在城下蔓延,那攻城的軍隊連綿於城外,彷彿一頭等待蛻變的巨蟒!

  「這沙場爭鋒,是王朝建立的基石,幾日拼殺,讓我對龍氣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再過不久,應該就能達到第三步了,而那飛豹道長已經突破了三座宮殿,不知還能拖延多久,只是他彷彿在刻意壓制力量,似乎也有盤算……」

  飛豹的盤算,邱言並不清楚,但這一拖延,卻是長的出乎意料。

  這一等,就等了近二十天,時間已到二月二十幾日,而那位飛豹道長,也才攻破了第十座宮殿,但距離登頂灶山,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

  不過,在這之前,邱言也迎來了一個重要的日子──

  「邱兄,你說我若是這次名落孫山,是不是就會銳氣盡失,今後屢試不第?」

  客棧中,周貫坐臥不寧。

  此時天才濛濛亮,但諸考生卻都早早起來,客棧的小二則是備好了早餐,顯是早有準備。

  今日,是會試放榜的日子。

  周貫如今所住客棧,已不是藏書客棧,而是興京城外,一座村鎮中的小客棧,佈置簡陋,離城門也有段距離,但勝在價格便宜。

  藏書客棧在興京城中,算是便宜的,可依舊花費不小,住在裡面是為了方便會試,省的再走遠路,影響了心情和狀態,可會試之後,已經不需要考慮這些,是以眾人也就各自退房,去了城外落腳。

  邱言自也隨他們過來,但胡起和戴國,以及兩名老道卻是沒有跟過來。

  眼下,如周貫這般定不下心來的人,並不在少說,這客棧的大堂中就有不少,其中一些還進進出出,臉色煞白。

  這還是客棧偏僻,若是在城中,很多考生還有僕從、丫鬟,那架勢更大,顯得更加混亂。

  「行了,周兄,不必擔憂,以你的才學,想來還是有機會上榜的,我勸你呐,不如想一想等會看榜的時候,如何能不失態,省的被哪家富商給纏上了。」邊上,曹漢奇出言打趣,不過他的臉色也有些僵硬,顯是在用言語排解心頭緊張。

  「放榜與富商何干?」羅家雲深吸一氣,隨後問道。

  卻是海明回道:「這我知道,聽說京城富商,最喜榜下捉婿,但凡有人中了進士,立刻就有幾家爭奪,那陪嫁之物,更是一家多過一家……」

  「還有這事?」周貫似乎也來了精神,湊上前去,接著碰了碰邱言,「邱兄,你乃解元,進士十拿九穩,到時候不妨挑一家姑娘……」

  類似的談話,如今遍佈全城。

  整座興京,都陷入到一片緊張的氣氛之中。

  但在這慌亂的時刻,卻也有著處處暗流。

  ………………

  內城,田府。

  田游青而今乃是天子眼前紅人,幾次提議,都得稱讚,儼然有了新黨第二號人物的氣相,門前日日車水馬龍。

  不過,這個時間,還不會有人拜訪。

  府內後院,田遊青早早就起來了,但不是等待放榜,而是對著屋中兩人問道:「事情,都準備好了麼?」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47
第五百四十五章:三百進士誰為首?

  「啟稟大人,事情都已安排妥當了,只要那邱言上榜,消息立刻就會傳開,若是他不上榜,就不需要費什麼心思了。」

  另外兩人,模樣各異,其中一人年紀不小,鬍鬚頭髮黑白相間,聞言回應。

  田遊青微微點頭,又道:「我若要讓此事辦成鐵案,可有難度?」

  那半白男子眉頭一皺,額間形成了一個「川」字,便道:「怕是有些難度,掄才大典畢竟是國之大事,暗害一兩考生自是無妨,若是要將事情辦成鐵案,就要殃及其他人了……」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旁邊之人打斷,就聽此人嘿嘿一笑,接著說道:「餘老,您這兩年的膽子,可是越發的小了。」

  這人穿著雖然不錯,錦衣綢緞,卻顯得不夠端莊,人站在那裡,腿斜肩歪,像是拉不直的歪脖子樹一樣,給人一種流裡流氣的感覺。

  這樣的人,氣質不佳,平日別說是成為田府的座上客,就算是門都未必能進的來,但眼下這田遊青見了,不止沒有惱怒,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道:「賴三,你有什麼想法?說一說,讓本官聽聽。」

  那賴三聽了,堆起討好的笑容,鞠躬彎腰,趕緊就道:「大人,小的聽說,那考生裡面,有些人已經投靠了大人,大人何不在其中挑選一二劍南道的考生,讓他們『目睹』邱言在考場上的隱蔽之舉?又或是無意間瞧見哪位考官,與那邱生說過話……」

  「你的意思是?」田遊青眼中一亮,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賴三識趣,趕緊就道:「我聽說邱生是馬相……馬陽的弟子,那肯定是舊黨之人啊。他會試的時候,難道不會和舊党的考官有所聯繫?這說出去,合情合理啊,只要先公佈了他馬陽弟子的身份,然後再……」

  「此事萬萬不可!」那餘老突然出聲。上前一步,朝著田遊青抱拳道:「大人,構陷一考生,那只是小錯,若是洩露,後果未必會有多大。找些人就能擺脫罪責,可如果牽扯到了朝廷命官,那就不好處置了,萬一引得舊黨反攻,那情況……」

  「餘老,你怎麼就會說洩氣話了?」賴三搖搖頭。「只要計畫得當,那就萬無一失,怎麼可能暴露?這次,田大人、潘大人雙方合力,又有你我相助,無論黑白官商,那都是一馬平川。我也不瞞你,這二十天來,咱的弟兄早就在城中散佈了資訊,聽說餘老,你們商會那邊也是一般,城中早就暗潮湧動,都說有人舞弊,只是不知那人名號……」

  說到這裡,他嘿嘿一笑,看向田遊青。低語道:「大人如此英明,當能明白,那考生們自命不凡,一旦名落孫山,定會覺得內有隱情。這時候一公佈舞弊之人的名字,那人立刻就會成眾矢之的,為眾人發洩之所需。」

  最後,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個陰森表情:「如今,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此事就按你所說的去做吧。」田遊青看了兩人一眼,淡淡吩咐,那餘老雖然還有話想說,被田遊青一看,卻閉上了嘴,隨著那賴三一同離去。

  但過了一會兒,這餘老又被人領著回來,他一進門,就道:「大人,您不該如此草率啊!賴三此人不可輕信,他這般毫無顧忌的行事,太過於想當然了,朝廷豈會被他這樣小伎倆所蒙蔽?」

  田遊青笑道:「余方,我知你心,不必多言,本官自有計較,那賴三是城中潑皮,頗有勢力,能借力那是最為理想,就算出了事,也可推脫到潘向身上,眼下他既然要做出頭鳥,我自然不會阻止,只是事後該斷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餘老聞之,略一沉思,頓時冷汗淋淋,不敢多說。

  「行了,」田遊青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你現在就往商會去吧,這邱言不過一小卒,這次設計他,不是為了扳倒他一個小小的舉人,那就就太看得起他了,真正的目的,是要以他為突破口,打擊那群食古不化之徒,等他們陣腳一亂,你正好發難,趁機掌控京城商會,從而掌握主動,然後配合我施行新法。」

  「大人神機妙算!小老兒佩服!」餘老趕緊恭維,「想必這次之後,大人當能坐穩新黨中堅之位!」

  田遊青微微一笑,不以物喜,只是揮揮手讓餘老離去。

  ………………

  貢院。

  院外人山人海,一個個考生、僕從、丫鬟翹首以盼。

  按理說,榜單是要送去禮部的,由禮部組織人手張貼,可終究要從貢院裡傳出的,很多急不可耐之人便聚集於此,想提前獲知。

  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從昨日就來了,徹夜等待!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富商、管事、家丁聚集於此,一個個的眼神,像是盯著獵物的餓狼,在考生身上巡視。

  這些人的目的簡單,就是為自家討個進士做姑爺,若能得三甲那自然更為理想,只是僧多肉少,這一科的進士不過寥寥三百多人,是以競爭激烈,不能有片刻放鬆。

  頓時,貢院四周,連空氣都夾帶上了一絲緊張氣氛。

  那貢院之內,氣氛同樣凝重。

  經過二十多日的批改,幾千份考卷都被考官一一看過,比對挑選,罷黜絕大部分,只留下三百零七張。

  這三百多份考卷,代表著今科進士的人數,但在這之前,還有件事情要決定,便是排定名次。

  說是排定,其實名次已經排的差不多了,真正難以決定的,是最前面的幾名。

  會試的上榜之人,被稱貢士,要等到幾日之後的殿試,才能真正分出三甲。

  殿試劃分三甲,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這便是科舉的最後一步,是考生生涯的終結。

  眼下還未到那個地步,不過即便如此,上榜的三百多人,也已定了進士身份,自是引人搶奪,不然等到殿試結束,就未必還有剩餘了。

  捉婿不分名次,但這第一名依舊萬眾矚目,被稱為會元。

  不過,如今在貢院中,諸考官正就會元人選爭論不休,甚至好幾位舊黨出身的同考官,顧不上給主考王甫面子,生生要將一份考卷給壓下去──

  「這份考卷雖然不同凡響,但言利言的太過,有違聖人教誨!」

  「不錯,會試為天下標榜,若取此卷,很可能令天下風氣為之變化,後果難料。」

  「建議將之定為次名,既可不虧此生之才,又不亂天下之氣!」

  奇怪的是,他們雖想打壓,卻不敢說考卷不好,只敢拿大局說話,可見心虛。

  這幾名有舊党考官說完,屋中眾人便都目光一轉,落到王甫身上。

  屋裡人數不少,除了考官,連彌封官、謄錄官等也都來此,鄭泉也在其列,他看著被眾人著重討論的那張考卷,心下驚疑。

  這張考卷,被幾名新黨背景的考官推為第一,要作為會元,卻被舊党考官抵制,只是奇怪的是,在兩黨考官中較有分量的胡用、羅中傑,卻沉默不語,被人看作伺機等待,但鄭泉卻知道,這兩人並不是在等待,而是不好開口。

  名次未定,糊名還未真的拆開,大部分的考官,並不知考生姓名,但這一張卻是例外,也許諸多考官並不知道其人姓名,可鄭泉卻心知肚明。

  「這考卷,不就是邱言所作的那份麼?只是,邱言明明是舊黨宰執的弟子,卻被舊党考官抵制,反而被新黨考官抬舉,太過怪異,不知道,王相心中是怎麼想的?」

  想著想著,鄭泉的目光在胡用、羅中傑臉上掃過,最後又落在王甫身上。

  從爭論開始,這三人就沒有怎麼發表過意見,這不由令鄭泉暗自猜測起來。

  「他們興許都知道了這張考卷,是誰人所做,因而才猶豫不定。」

  不過,鄭泉的猜測卻是錯的,雖然在看過考卷之後,王甫等三人就有各自猜測,但對於寫下考卷之人的身份,並無準確情報,還不能確認身份,蓋因三人都未研讀過邱言過往文章。

  如那胡用,竟然猜測是文枝楨所作,只因文枝楨心思活絡,而羅中傑卻是幾次派出,心生不安,他們兩人在這些天中,思索打壓之法,卻由於王甫護持,一直都沒能成功,發展到現在,居然讓這份試卷有了成為頭名的機會!

  至於王甫,則在做天人交戰。

  剛才,舊党考官所言所說,除據理力爭外,要將傾向新法的考卷壓下,更在提醒他一些心照不宣之事──

  這次科舉,舊黨已大為讓步,不只考了新法內容,主考還是他王甫親自擔任,這種時候,再點一新法之卷為頭名,就犯忌諱。

  「雖然文染考卷,卻無異象,未生大勢,難以讓舊黨服氣,若是點了會元,只怕……」

  這時,門外有人說道:「王相,時辰不早,再不定名次,就要誤了放榜了!」這是負責護送名單之人到了。

  王甫歎息一聲,終於有了決定。

  「諸位……」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48
第五百四十六章:劍南道,邱言

  「諸位,不必繼續爭論,這張考卷……」

  王甫目光一轉,落到那張考卷上,考卷裡面的內容,他十分清楚,這些日子以來,他曾多次流覽,每次都有新奇感受,心中的知己之感越發濃烈。

  這次會試,考生水準參差不齊,很多考生對新法一知半解,寫出來的話與新法南轅北轍,令王甫深深感到任重道遠,甚至有的考生憤世嫉俗,對新法完全沒有瞭解,知道自己科舉無望,便憤而怒駡,將新法貶低的一文不值。

  若這些人真的言之有物,指出新法的弊端也就罷了,偏偏很多人連新法內容都不甚瞭解,只是按自己心中的「新法」去評判、批判,看著這些考卷,王甫氣不打一處來,每次看到,事後都要看一看邱言的那張考卷,用來平息怒氣。

  邱言的這份考卷,論對新法的瞭解,對大瑞民間弊端的考量,這次會試之中,無人能出其右!

  這樣的考卷,才是王甫真正想要的,不只痛陳時弊,還有自身思考,嘗試提出解決辦法,另外,那經義、墨義的部分也工整清晰,顯示出考生深厚的基礎功。

  但事到如今,這張王甫最為屬意的考卷,卻要面對被人生生壓下去的局面,而他卻要考慮兩黨平衡、有進有退,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只是,要把這麼一篇文章壓下去,難免惹得他心頭不快,而且,這卷裡的策論更是文染紙張,這樣的人物在古代出現,立刻就要引起重視。

  這也是舊党考官不敢過分的原因。即使打壓,也給了個第二名,不然按照他們的想法,這種對新法瞭解深刻的策論,必須要壓到無人的角落。甚至罷黜了才能甘休。

  不過,歸根結底,是因為文染考卷,卻沒有異象出現,不然有異象撐腰,滿城皆知。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瞞天過海。

  聽到王甫出言,正在爭論的考官紛紛停下話語,將目光集中過去,這蓋棺定論,終究要由王甫來做出決定。

  不過。無論新黨、還是舊黨的人,此時都是心中抵定,認為大局在握,舊党覺得王甫會有所讓步,不然就做的太過了。

  而新黨本來知道這次在名次上要有妥協,有些不舒服,結果卻出來一篇文染考卷的策論。內容主張傾向於新黨,這給了他們底氣,覺得有望打破阻礙!

  感受著眾人目光,王甫深吸一口氣,他在朝堂上、皇帝前都能侃侃而談,更何況是面對一眾考官。

  「科舉本意是為國取士,只要有才之人被選出來了,那便足夠,至於名次如何,反倒在其次……」

  聽到這裡。舊党考官心頭大定,露出笑容,而新黨考官則是面色凝重,神色微變。

  另一邊,王甫話語繼續:「只是。我等考官行事,要對得起江山社稷,也要對得起天地良心,所取之人,不光是一科之賢才,還關係往後朝政,退一步來說,也事關後人評論,我等受皇命在此,當謹記公正,不因私廢公!」

  說著,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份考卷上面。

  他的這番話、這個動作,令房中氣氛逆轉,在場眾人如何還聽不出來,這些話只是前奏!

  實際上,最開始批卷的時候,礙於規則,考官們見過了那份考卷,但裡面的內容並沒有多少人看到,可終究瞞不了二十多天。

  所以,眾考官雖不知這份考卷出自何人之手,但至少清楚這份考卷曾掀起風波──在批卷的時候,考官們並不是拿著原卷,而是謄寫後的卷子。

  果然,就聽王甫接著道:「這份考卷,當點為頭名!」

  這下,胡用和羅中傑也免不了色變,知道內情的鄭泉更是驚訝莫名。

  眾多舊党考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們不信王甫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一次科舉,好處全被一邊占了,新舊兩黨很可能撕破臉皮,到時就算皇帝要平衡派系、異論相攪,也要理虧!

  緊接著,有人拍桌而起,卻是名舊党考官:「王相,莫要欺人太甚!」他這話可謂犯上不恭,只是王甫並未追究,淡淡的揮了揮手。

  王甫知道,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可能到來的反擊,可為了顯示出對那名考生的重視,他還是決定堅定想法。

  若是事事妥協,這法也不用變了,這樣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如今不過一個契機,新黨漸漸站穩,也是時候試探對方的底線了。

  是以,王甫不顧重壓,斬釘截鐵的道:「去取原卷,開封填名!」

  「這……」諸考官面面相覷,彌封官則是轉身離開,而今名次已經定下,就要準備名單,好傳於禮部,放榜天下。

  但還有許多舊党考官不願認輸,先是拿眼去看胡用,發現後者並無出面的意思,終於有人忍不住指責起王甫:「王相讓我等秉持公正,自己卻是私心作祟,才做出這等選擇!」

  「嗯?此話怎講!」王甫眼睛一眯,有無形威壓散發出來,這並不是神通,而是養氣養望而成的氣場。

  那說話的考官年齡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不過能成考官,至少也是進士,而且多為學士,這男子便是翰林院學士,名為「鄒康」。

  面對王甫質詢,鄒康不見半點退縮,挺著脖子,鏗鏘道:「這張考卷,縱然所寫不凡,可太過偏頗,我大瑞立國近百年,歷代天子勵精圖治,可到了這考生口中,天下間竟是漏洞百出,江山彷彿即將傾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歷代君臣,越是治理,天下越亂?」

  他直視王甫雙眼,冷冷說道:「古時民風質樸,萬世秩序更易展現,所以先賢所言,才能貼近本質,這是行之于四海皆准的道理!大瑞立國時,天下初定,百廢待興,一樣能去繁瑣、見本質,立下的規則章程架構天下輪廓,經過幾代君王的治理、發展,人道只能越來越好,但照著這考生的說法,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王甫卻搖搖頭道:「初始之時,前人搭好了架構,後人只要完善,就必然是在發展,但你又如何知道,前人所說的真意到底是什麼?」

  他見鄒康又要出言,便擺擺手道:「且不要爭辯,我只問你,前人所言,你真看懂了麼?真的看明白了麼?又或者說,真的看過麼?若是沒看懂、未看明,甚至根本就沒看過,便說今時已達人道高峰,未免有些武斷。」

  大瑞的諸多學派,以前人之言為本,各自解釋,然後收集今時情形去完善人道,對此多有爭論。

  鄒康的臉色冷了下來:「王相這是以老賣老麼?欺鄒某看的書少?」

  王甫皺起眉頭:「你既然指責,至少要言之有物,而不是依著自己的感覺!若是燕趙之人去了嶺南為官,風俗迥異,是否就要加以指責、責罰?你不去瞭解、引導,只認為心中之念才是對的,與自己認知不同的就是錯的,非黑即白,如何牧養一方?」

  這話中已經有了一絲火氣,王甫這些天被考卷弄得心煩,是以此時的話也沒有絲毫客氣。

  那鄒康正是燕趙之人,中進士後居於京城,最近有傳聞,說他要外放嶺南,不知真假,王甫的這話顯然隱含警告,給其他躍躍欲之人當頭澆了盆冷水,讓他們意識到王甫並不是好欺負的。

  或許民間有人說黑面相公為人耿直、不記私仇,可能坐到那個位置的人,哪個不是從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豈是易於之輩?

  那鄒康激憤之下,才能初生牛犢不怕虎,聽了這話後,心裡涼了半截,終於冷靜下來。

  正巧這時,鄭泉、李括等彌封官帶著考卷回來,打斷了屋中尷尬。

  這些考卷,是從幾千份裡挑選出的,照所屬道府劃分,分門別類,發動諸多人手按名次對應抽出,才能在短時間內整理出來。

  接著就是拆封,將名字按名次填進去。

  有專門官員負責讀名,王甫也不耽擱時間,試卷一來,便催促眾人動手,他也很想知道,那考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讀名的過程不長,卻勾動人心,因為一些考生,和在場考官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那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來,多少都有人為之動念。

  從後往前,依次排列。

  「第三名,江南道,文枝楨!」

  這個名字被念出之後,眾人神色微動,他們多少知道文枝楨的名聲,有幾人知道文枝楨善於揣摩人心,懷疑那篇策論出自他手,卻沒想到現在就聽到了他的名字!

  「第二名,嶺南道,葉運!」

  這個名字一出,大部分人露出意外之色,不少人眼現迷蒙,顯然從未聽過此名。

  不過,隨後他們又紛紛定下心神,因為重頭戲來了。

  那張考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很快就見分曉了!

  邊上,站在讀名人旁邊的李括,卻是心中生疑,因為他一直留意的名字,似乎並未出現。

  「莫非聽差了?如果邱言沒入榜單,田大人的計畫……」

  正當他思索之時,最後一個名字終於被報出來了──

  「第一名,劍南道,邱言!」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49
第五百四十七章:龍隨諭臨異象起

  邱言?

  邱言!

  簡單的兩個字,滿屋皆驚!

  邱言的名,他們多數都聽過,監考時還曾議論,但都是為了自身派系,考慮的也不是邱言這個人,而是他背後代表的意義。

  邱言,更近似於一個符號。

  當然,是在讀名之前。

  「這邱言,莫非就是那個邱言?」有的考官,直接失態,說出心裡的話語。

  但其他人也都是一臉震驚之色。

  就在幾息之間,他們先聽到文枝楨名列第三,又來了個陌生的葉運,最為受人矚目的那一份考卷,作者竟是邱言!

  一連串的變化,讓眾考官和附屬官員心中亂成一團。

  他們都為朝廷官員,尤其諸多同考,都是進士出身,在各自家鄉,也曾有過才子名頭,自然不會因為才子之名,就對邱言另眼相看。

  可現在卻不同了。

  文染考卷,不惜讓王甫頂著壓力點為頭名,這意義自然截然不同了。

  更引發了眾人心思,那舊派的官員,知曉邱言來歷,未料到那篇策論會出自其手,自然驚訝莫名。而新黨官員同樣沒有想到,那篇策論竟會出自馬陽的「弟子」之手。

  一時間,屋中寂靜。

  唯一還算鎮定的,唯有鄭泉,他早就知道了考生身份,自然不會太過震驚,但同樣被其他人的思緒影響,神色凝重。

  與之相對的,是李括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就在一息之前。他還在想著要如何完成任務,但只是眨眼的功夫。這任務的目標,就以難以想像的形式,出現在他面前。

  但很快,他心裡泛起喜意:「這邱言竟拿了第一,不要說那些考生,連我都不會相信,一旦說他舞弊,根本不用刻意推動。就會鬧得滿城風雨!」

  只是緊跟著,他又有了一點憂慮。

  「不過,這次的頭名,乃是文染考卷之人,也就是說,邱言的才思遠超同濟,估計瞞不了多久。而且我等若是暴露,有可能在史書上留下惡名!」

  李括心中糾結之時,那些個考官總算回過神來,面色都顯得有些古怪,似想要出言反對,卻又顧慮頗多。無法成言。

  這其中,以羅中傑和胡用最為明顯,二人早知道了考卷存在,對考生身份也有諸多猜測,此時真相大白。各自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他們也各自帶了身後勢力──

  在舊黨看來,邱言的考卷傾向新法。是必須要反對的,而在新黨看來,邱言乃舊党魁首弟子,若承認了他的看法,未免古怪,或有後患。

  須知,這新舊之爭,除去部分人純粹的政治抱負外,在很大程度上,乃是兩個利益團體的較量,立場比主張更為重要。

  就算是王甫,此時同樣心中複雜。

  複雜的情緒,起先只在眾人心中,很快就隨著表情、動作,輻射周圍,令房間氣氛陡然變化,慢慢積蓄。

  感到屋中氣氛,那鄒康又要開口,但不等他出聲,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傳皇上口諭~~」

  這聲音有些尖細,好像一柄利劍,打破了屋中詭異的氣氛,而後一名白麵無須的老人在幾人陪同下,走了進來。

  見到老人,屋裡的眾人都是起身行禮,連王甫也不例外,他們並非是向老人行禮,而是沖著其人身後的皇帝。

  皇帝的口諭,指的就是皇帝口頭下達的命令。

  大瑞之政,講究非經二府者不得施行,就算皇帝,輕易難下詔和制,但口諭卻可繞開兩府,具有很大效用,很多時候能擇人命運。

  老人也不多說,到眾人跟前,整理衣衫,肅容道:「諸卿辛苦多日,朕甚記掛,聞會試有賢才文染考卷,此大瑞之幸也,朕知之,心嚮往之,惟慮放榜日未到,而今張榜在即,特來詢問其名。」

  這段話,雖是老人用略顯尖細的聲音說出,但話一出口,卻給人一種厚重迴響之感,彷彿同時有兩人言語。

  與此同時,在常人難見的層面,有汩汩龍氣彙聚過來,隨話語而去,浩浩蕩蕩如洪流一般,沖入諸多考卷之中,最後融入了邱言的那份。

  震動!

  邱言的考卷內,字字變化,語句貫通,承載的諸多精神震動起來,在考卷之上,正有一股意志鎮壓精神,赫然是那貢院意志。

  這貢院意志主場作戰,本來佔據絕對優勢,但此時龍氣融入考卷,牽一髮而動全身,令考卷之力增大,被壓制在裡面的殘破精神翻身而出,有了衝擊出去的勢頭……

  外界,眾人聽了老人之語,心裡都是「咯噔」一聲,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們知曉皇帝又自己的消息管道,早就料到宮中會提前知道消息,卻沒有估計到李坤對此事如此重視,竟是在貢院開啟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的派人過來,詢問姓名,一點矜持都沒有。

  有的時候,僅僅一件事,就足以表明態度。

  「那邱言的名字一被皇上知道,會元之位,誰人還能更改?還敢更改?」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裡一閃而過,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局勢想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接著,王甫深吸一口氣,將邱言的名字給說了出去。

  白麵老人聽了,微微一愣,不確定的問道:「可是那位起自遠寧府,得了劍南道解元的邱言、邱慎之?」

  「正是此人。」王甫略顯錯愕,點頭應下。

  老人的問話,令在場眾人都看出一點端倪。

  「怎麼?這老貨莫非和邱言認識?不可能啊,這邱言的名字,難道還傳進宮裡去了不成?」最為關心此事的,莫過於李括了,這直接關係他的前程、以及背後之人的計畫!

  那日新黨晚宴,田遊青已經從王甫口中得知,皇帝知道邱言之名,但並未告訴李括,使後者一直以為邱言不過攀附了馬陽。

  在他疑惑的時候,白麵老人點點頭:「竟會是此人,不愧是官家看重的人物。」

  他的一句話,立時在屋中引起了又一波思緒變動,空氣中意念波動越來越大,令貢院意志在無形中越發稀薄,有了退卻的跡象!

  不過,凡俗之人無法發現這些玄虛變化,只是在思索著白麵老人所帶來的消息。

  傳完口諭,知道了名姓,老人就要告辭,臨行前,他笑著對王甫道:「王公,官家對這次會試很是重視,知道有賢人文染考卷後,驚喜不已,但出於對王公的信任,才沒有直接過問,等到了今時放榜之日,而王公也沒有讓官家失望,點了邱生為頭名。」

  這話中,隱藏其他含義,王甫自然是聽得出來的,皇帝心裡有桿秤,今日若文染考卷之人沒有被點頭名,這屋子裡的人,怕是都要惡了天子。

  其他人聽出端倪,登時都留下冷汗,眼中流露慶倖之色。

  那老人環首四望,眼中冷意:「不過,也有些人想要在背後搗鬼,影響官家納賢,這事自然有人去處置。」話落,便就離開。

  老人離開貢院,徑直入了皇宮。

  禦書房中,李坤早就等在那裡,知道老人回來,立時坐不住了,親自迎了上去。

  「官家,那人的名字,我給您問來了,說起來,這人您也認識。」白麵老人也不繞圈,直接就道。

  「朕認得?」李坤聞言一愣,「今科考生裡,朕聽過的人不少,但算得上認識的,只有三四人,喬家兩個小子且不去說,他們的本事朕是知道的,沒可能文染考卷,餘下兩人裡,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邱言了,難道說……」

  「官家英明,正是那邱言!」白麵老人展顏微笑,「當初鄉試之時,官家就曾有批語,說他是國之賢才,可謂慧眼如炬,而今他文染考卷,正是對官家厚望的回報!」

  「邱言,邱言,」念叨著這個名字,聽著老人話語,李坤一臉興奮之色,「居然是他,朕知他來了京城,也曾動念去見一面,但最後改了主意,想等會試之後在說,倒是歪打正著了,對了,他那份考卷,有沒有帶來?朕要一觀!」

  「老奴已吩咐下去了,等貢院名單放出,就會有人將邱言的考卷帶來,聽說他文染考卷的一張乃是策論,與新法有關,可見是有個有心國事的人,定能成官家的肱骨之臣!」

  聽了這些,李坤自然又是一番振奮。

  ………………

  同一時間,就在天子默念邱言之名時,興京龍氣順勢變化,分出一縷縷,其中幾道直奔貢院。

  院中,隨聖諭到來,氣氛變化,如那李括之流,更是坐臥不寧,心急如焚。

  「邱言之名直達聖聽,這是要坐穩會元之位了,這時候若有人挑釁,可就是直接打在聖臉上!我必須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通知大人!」

  另一邊,王甫放下筆,將寫好的名單遞了出去,口中說道:「去吧,送往禮部。」

  對面有人接過名單,轉身就走,步履很急。

  不過,此人前腳離開貢院,屋子裡突生異變,有份考卷淩空飛起,綻放刺眼光輝!

  得了龍氣支援,那貢院意志,終於再也壓制不住邱言的考卷!

  光芒四射,滿屋人呆愣原地,心中浮現出兩個字來──

  「異象!」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49
第五百四十八章:世間百態沖天去

  「嗯?」

  國子監附近的茶肆裡,邱言心中一動,已然有所感應。

  在他旁邊,周貫、羅家雲等人時而坐下、時而起身,但都不敢離開座位,這個位置可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稍微離開半步,就要被人奪了。

  要知道,會試的上榜名單是自貢院出,但張榜之地卻是在這國子監處,是以聚集過來的人著實不少。

  此時,周圍的兩條街道,已經完全被人流堵塞,人頭攢動,所有人都翹首以盼,考生、隨從、商人……

  「怎麼榜單還不過來?我聽人說,上次科舉,這時早就已經放榜了,難道有什麼變故?」曹漢奇在一旁不住的碎碎念,顯然是難以定下心來了,不過如他一般的考生不在少數,這放榜在即,很多人也就不去把控心境了。

  邱言坐在人群中,起先只是感受眾生百態,去完善萬民心火變化,但現在心有所感,便突然起身,卻不似其他考生那樣急迫、不安,而是抬頭看天,眼中閃爍光芒。

  「那貢院意志,竟被生生逼退……」

  話落,其人意念波動起來,與四周的興京意志完美融合,心念一動,城池意志像是海上巨浪一樣翻滾,挾著邱言之念呼嘯朝天空衝擊!

  天上,正有幾縷龍氣疾飛過來!

  下一刻,雙方融合在一起!

  ………………

  貢院!

  諸考官看著那張飛起的考卷,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異象!異象竟在此時出現了!」

  「文染考卷!異象衍生!那邱言的勢頭再也無人可擋!」

  「放榜之時才出異象!那史書上的記載並非全對。卻也不是不對,幸好……」

  一個個念頭在考官嗎們心中形成。有人驚駭,有人慶倖。

  「若非王相堅持,點了這邱言的考卷為頭名,異象一生,我等全要成笑柄,在歷史上留下汙名!」

  這些考官本來仗著那篇策論,雖然除了一般的消息之外,旁文染考卷。但並未如史書記載的那樣出現異象。

  如今的世間,就算文染考卷的消息傳出去,大部分人也只會當成軼聞,或者覺得是以訛傳訛,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這個時代,除了神通之法。並無大規模傳播消息的方法,多是口耳相傳,但口說無憑。

  但若是有異象生出,哪怕只局限在很少的範圍內,情況便會截然不同,因為史官會將之記在正史上面。蓋棺定論!

  可以想見,如果今日他們將邱言生生壓下頭名,最後異象一出,事情就要完全不受控制,事態的發展也將徹底不利於他們。

  一名文染考卷、異象衍生之人的考卷。卻沒能奪魁,這話說出去。都會讓人意識到其中的貓膩。

  一旦那樣,難看的就不止是諸多考官,連朝廷、皇室都難免蒙塵,事情牽扯下來,可不是幾個翰林學士能擔負得了的。

  這樣一想,眾人竟是佩服起王甫的決斷,甚至連舊黨之人,都免不了暫時拋開立場,對王甫投去感激的目光。

  至於王甫,則單純因為異變而驚訝,他既已做出了決定,便控制著自己,不會去想太多,不過,在知曉邱言的身份之後,經過最初的驚訝,卻有想法存在心中。

  整座屋子裡,最為慌亂的,要數那李括!

  「怎麼會這樣?」看著著淩空飛起的考卷,李括的臉色陰晴不定,「居然生出異象了!這可如何是好?剛才天子口諭,已讓那邱言坐穩了頭名交椅,而今又有考卷異象,萬一傳言傳開,誰算計邱言,誰就是自尋死路!」

  他並非蠢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年,自是知道,構陷一普通考生那是無妨,但構陷一名會元就有了一定的風險了,如果這個會元還被皇帝看重,那失敗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不。

  只是,如果這個會元註定青史留名,能與古時賢者相提並論,那麼只要是心智正常之人,就斷然不會有陷害其人的想法。

  「幸好,幸好,這個異象不算大,只局限在貢院之中,不然若是讓城中普通人都看到了,那可就不好辦了,現在還有一些時間,只要找出藉口,暫時離開,將消息儘快傳出去,阻止大人的計畫……」

  李括急的頭上滿是汗水,他知道,那貢院門外,定是聚集了很多考生和相關之人,若是被他們看到異象,事情就不好辦了。

  在這一刻,什麼計畫、任務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阻止田遊青接下來的行動!

  只是,不等他的念頭落下,懸浮於半空的考卷陡然震動!再生變化!

  幾聲清脆的紙張彈動聲響中,那張考卷竟是自行翻開,紙張翻動間,有諸多景象從裡面湧了出來!

  光影層層,就見一名名布衣百姓、農人的身影閃現而出,拉伸變動,變幻不定,但能大致看出來,他們一個個的,是在做些平常之事,緊隨其後,又有商賈、書生、兵將的影像顯化出來,參差其中,只是和那百姓、農人的身影一比,要模糊許多。

  「這……這是怎麼回事?」諸人都大吃一驚。

  下一刻,湧出的光影撲面而來,轉眼充斥屋中各處,攪動氣流,令眾人生出出站在狂風之中的感覺!

  李括更是陡然間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與之相比,倒是距離考卷最近的王甫面色凝重,眉頭一皺,他發覺自身文思竟受衝擊,思緒都有種把持不住的感覺!

  「怎麼回事?」

  正當王甫思索之時,考卷再變。一縷龍氣灌注下來,百姓、農人、書生、商賈、兵卒之上。出現了更為模糊的影像,赫然一名名身穿官袍的身影,更上之上,還有道若隱若現的明明黃色澤!

  一時間,光影重重,演繹世間百態!

  轟隆!

  下一刻,所有光影彙聚為一,擰成一股。化為一道光芒,好像長龍般向上衝擊,穿透了屋頂,餘波蕩漾開來,有殘留精神亦融入其中,迅速輻射,連帶周圍之人的心中浮現出一點共鳴。隱約感到自身思緒的一部分,似乎與那光芒分相合了!

  「這是……」

  王甫有著類似感受,而後思緒變化,一點文思飛出環繞,化為一本本經義書籍,在身邊徘徊!

  隨後。那一本本經義凝結成三本,為《詩義》、《書義》、《周禮義》。

  ………………

  嘩!

  屋頂上,光芒沖出貢院,宛如一道自地面而起的閃電,蜿蜒曲折的朝著天空沖霄而去!

  這道光芒。不斷散發出一道道無形的虛空漣漪,朝四面八方輻射。

  這麼劇烈的變動。第一時間就被那貢院外的眾人發現,他們紛紛停下話語、動作,凝神看去,感到心頭的一點思緒文思生出感應,隱隱跳動。

  ………………

  興京文館,最裡面的房間裡,白昭元猛然睜開眼睛,眼中有黃色虛氣一閃而逝,隨後露出驚訝之色。

  白昭元的面色有些蒼白,似乎大病初愈。

  緊跟著,他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抓,那虛空中的一點漣漪竟被他抓在手上,接著心念轉動,要去偽存真,但並未如願,反而是整個手掌轟然一震,鮮血流淌!

  頓時,白昭元目光變化,吐出一氣,氣之中彷彿有意馬奔騰,肆意的散落。

  「看來,那人也接觸到龍氣了,只是,何故會有這般巨大的陣勢?」

  ………………

  內城,定王府中,飛虎道長雙眼緊閉,淩空盤坐,陡然眉頭一皺,無形漣漪波及此處,令他身上道袍波動起來。

  魂中一動,有一絲氣息從飛虎身上洩露,在身後形成一本道藏,藏中蹦出四隻猛獸,隱約能看出最後兩隻為虎與豹。

  在他的臉上,一點憂色轉瞬即逝。

  「這大瑞王朝果然氣數未盡……」

  ………………

  陳府深處,老祖屋舍。

  此屋眼下門窗緊閉,室內陰暗,陳家老祖斜躺床上,身邊幾道外魔飛舞,淩空變動,隱隱呈現平原之景,更有兵馬交鋒之象。

  忽然,虛空中漣漪傳來,竟將外魔驚動,那一道道外魔淩空一轉,潛入陳家老祖心中。

  陳祖眉頭微動,眼睛睜開一條縫,精芒一閃,接著一個翻身。

  ………………

  馬府,馬陽眉頭緊鎖,看著手中一封書信,上面寫了會試第一之人的名字,以及其人考卷主旨。

  「慎之,終究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驀地,他歎息一聲,收起手中信,回身待走,但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朝窗外看去,瞳孔深處倒映出一道沖天而起的光芒!

  緊跟著,無形漣漪侵襲過來,馬陽心頭一動,心底浮現青昌縣兩年記憶,思緒波動了一下,身後隱隱虛影變化,形成一條長河,內裡充滿歷史氣息!

  ………………

  翰林院中,一人正在校對書籍,但倏地停下動作,臉色突變,猛然起身,來到窗邊,一把推開窗子,放眼望去,正好看到貢院方向,一道光芒沖天而起的畫面!

  隨後,漣漪傳來,他散發出道道黑氣,在周圍漸漸成勢,好像一個陣法,其人正在核心之地!

  「莫非真是文染考卷?」

  ………………

  皇城,深處,一道意念再次復蘇,流露出一道喜意。

  「文道異象!未料如今世道也能發生這等事情!觀此漣漪,當是嶄新雛形!」
迅空 發表於 2014-9-8 03:50
第五百四十九章:天意豈饒為禍心?

  光芒直沖雲霄,自然引起了城中之人的注意,從他們心中生出一道道驚訝之情。

  此情彙聚過來,竟也融入虛空漣漪,令那力量增大幾分,相互聯動,潛入觀者心中,深深刻印。

  但常人最多驚訝於異象,多數難以明白背後意義。

  不過,這已足夠,對他們來說,這等新奇之事本身,就足以作為一生談資,這是他們見證歷史的時刻。

  街頭巷尾,因為考生的關係,很多人家都已經起來,更有那走街串巷的小販,此時都是一臉驚奇的抬頭看天。

  隨著光芒在天上攀升,沒過多久,城外之人也能看到。

  眼下正是紅日東升之時,那道光芒有如一道纖細、扭曲的繩索,一路向上,立於紅日邊上。

  興京城外,農田之中,早已遍佈農人。

  書生為了看榜,可以提前一天來此,徹夜等待,但不過偶爾為之,不能日日如此,但對農人來說,起早貪黑卻是常態。

  如此一來,也讓他們盡數看到這道光芒。

  免不了帶來一連串的議論,很快就有人認為是神靈顯靈,又是一番混亂。

  在這其中,有名老農面色一變,迅速後退,來到樹的陰影處,那虛空漣漪傳來,老農身後立時隱約浮現出一片奇異景象──

  有樹生長,枝葉之上彙聚諸多民願!

  漣漪掠過,並未停頓。依舊朝四方散逸,其中一部分來到一座莊園。

  那園中正有人打拳。赫然就是參加了此次會試的喬青和狄艾,二二此時也瞅見了城中那道光芒各自停下,轉頭遙望,心下疑惑。

  今日放榜,二人並未如尋常考生一般,前往城中等待放榜,不過這也只是表面,從他們一大走起來在園中練拳。就能看出,其人兩人還是放在心上的。

  實際上,二人正在等待城中僕從的消息,現在突然看到那道光芒,判斷出了大概位置,知道是源自貢院附近,當然上心。

  這時。虛空漣漪傳至,化為清風,掠過兩人,吹起他們的發梢,而後傳入莊園深處的閣樓裡,無孔不入。

  哢嚓!哢嚓!哢嚓!

  這座看似簡單的閣樓地下。竟佈滿了鋼鐵、杠杆與齒輪,轉動發聲,擋不住漣漪傳遞,下一刻,最深處的密室裡面。一名身穿墨衣的儒雅男子抬頭上看。

  在他面前放著一個精鐵檯子,上面有幾柄鐵錘。正自行抬起下落,錘面砸在臺上,火星四濺,隱約能看到一個奇異臉譜。

  漣漪從上方掠過,又穿過泥土,重回地面。

  其中一路前行,掠過太虛書院,端坐屋中的太虛先生本在品茗,但動作驟然一頓,身後氣流捲動,演化出一片虛空,而後漣漪透過虛空,繼續前行,卻在更遠處的一座村寨中,被人一手抓住。

  這人竟是名郎中打扮的老人,他瞪大渾濁老眼,看著手上的這點漣漪,他喃喃自語:「民心、文思、兵鋒、官跡,當可入藥……」

  話落,枯瘦的老手微微一捏,傳出「啪」的一聲脆響,一枚藥丸跌落下來,被藥袋接住,接著老人朝著遠處的地平線看去,隱約能看到一點興京輪廓。

  同一時間,還有諸多漣漪在興京城周圍擴散,有的路過城外兵營,令端坐其中的紅袍將軍雙眼一瞪,煞氣搖曳,在身後構成金戈鐵馬的虛幻景象。

  又有漣漪掠過林邊寺院,那殿內三名僧人頭後有金光閃現。

  另一邊,寺中廂房裡,一高冠博帶的老人放下手中書本,看向窗外,身邊的諸多事物,在這一刻渾然一體,好像都活過來一般,訴說種種道理。

  ………………

  漣漪的中央,興京暗潮湧動。

  那道光芒在大部分人眼中或許只是奇景,可在有些人眼中,卻是一次意外,代表了不可測的變化!

  「那是……」

  田府,田遊青在家丁的提示下來到院中,看著那道沖天而起光芒,心裡泛起了不祥之感。

  但還不等他詢問,答案就已經傳來了──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名護衛打扮的男子急切沖來,不顧禮儀,來到田遊青跟前,抱拳道:「啟稟老爺,剛收到消息,說是邱言被聖上欽點了頭名!」

  「什麼?邱言被官家欽點了頭名?」

  聽到這個消息,田遊青先是一驚,意識到計畫要有阻礙,隨後卻是靈光一閃,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可是官家跳過了考官,直接提拔邱言的?」他突然意識到,裡面似乎更有發揮的空間。

  未料,那護衛答道:「聽說是王相先定邱言為頭名,諸位考官對此並不滿意,略有微詞,正好這個時候,魏公公帶著皇上口諭,才穩下了邱言的名次。」他這話沒有幾個字,但內裡透露出的資訊卻不少,有如目視,可見消息管道十分完備。

  「哦?這麼說起來,王公應是礙於舊黨的壓力,才將邱言拔為頭名的,畢竟邱言是馬陽的弟子,只是這次會試聽說有人文染考卷……」

  田遊青聽了這些之後,突然悚然一驚,猛然抬起頭,朝天上那道光芒看了過去,嘴裡則是下意識的吐出幾個詞來:「文染考卷、頭名、邱言……異象!」

  突然,他的額頭上滲出滴滴汗水,再也難以維持儒雅氣度,急切上前兩步,急急問道:「那文染考卷之人,是否就是頭名?難道文染考卷的,是那邱言?」

  那護衛對此並不瞭解,亦不明白自家老爺為何突然這般失態。

  見問不出結果,田遊青卻更加忐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會的,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那邱言……」

  不過。他的念頭才剛落,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田遊青循聲看去,入目的是一名面色焦急的中年文士。

  此人身材瘦削,留著一撇小鬍子,一副精明摸樣,但眼下卻是步履急促,臉上滿是汗水。

  此人名為田七。乃是田游青的管事,同時也兼任幕僚。

  「田七,怎麼了?收到什麼消息了?」見到自己幕僚這幅模樣,田遊青心中「咯噔」一聲,意識到了什麼,急急問道。

  「老爺,事情有變。須立刻停下造謠,不然後果堪虞!那邱言他……他如今拿了會元,這還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他居然就是文染考卷之人,得了聖上口諭支持,更是引起了異象!」田七一來到。嘴裡就吐出一連串的話,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你說什麼?」田遊青的身子晃了晃,再次抬眼去看天上光芒,「真的是異象?那邱言文染考卷,引起異象?只是。為何會在現在發生?有異象,他早不爆發?」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悲憤。

  田七狠狠的咽了口氣。臉色通紅,兀自說著:「這些以後再去想,當務之急,是趕緊停下謠言和計畫,那邱言如今借助異象積蓄大勢,這是上天給予的承認,我等再污蔑他舞弊,不是自討苦吃麼?難道咱們還能勝過老天?」

  「對!對!」田遊青驟聞消息亂了陣腳,現在聽了提示,哪裡還不知道厲害,趕緊就道,「快去通知賴三和余方,阻止他們!」

  文染考卷,生出異象,可不是玩弄陰謀詭計就能掩蓋的,此世神通顯明、存有鬼神,就算是田遊青這樣的重臣,一樣心存畏懼,不敢造次。

  再說了,邱言文染考卷,引得天象變化,等於是上天與之回應,豈是舞弊之人能做到的?在這種情況下,再構陷和誣陷,那簡直是自尋死路,一旦事後查出,為了安撫天地之感,也會鬧出不小事端。

  對話之後沒過多久,這田府眾人就行動起來,有轉本招攬的武道高人高來高去,急速行進,要去將消息、命令傳達過去。

  ………………

  國子監周圍的街道,突然沸騰起來。

  本來天上異象就已經令諸多候榜考生心中越發騷動了,在他們看來,今日是放榜之日,出現異象正好說明瞭會試不凡,都是躍躍欲試。

  「來了!來了!榜單來了!」

  突然,人群騷亂起來,有人大聲叫喊,這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他們再也難以平靜。

  「讓開!」

  幾名官員,在兵卒護送中走來,那官員手上捧著幾張黃色紙張!

  榜單!

  頓時現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彷彿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屏息靜氣,甚至不再關注天上異象,目光全部集中到幾張榜單上!

  情緒、意念、民願,在這一刻升騰起來,渾厚、濃鬱!寄託在幾張紙上。

  等黃紙被貼在牆上,寂靜頓時被打破,人聲鼎沸,無數人向前擁擠,部分老幼!

  轟!

  人群之中,很多人被爆發開來的聲音震得耳膜顫顫,頭暈目眩,但依舊忍著,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前擠去,凝神去看。

  很快,有哭嚎、歎息傳出,幾千人應試,只有區區三百多人中榜,那名落孫山之人眾多,看到榜上無名,當場哭鬧。

  悲傷之意、哀傷之情在人群中傳播,民願、情緒和意念漸漸翻轉。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些人彼此對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隨後各自分開,張嘴吼叫起來──

  「不服!我等不服!有人舞弊,卻金榜題名,我等兢兢業業為學,反而名落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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