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展翅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討人嫌
這幾日徐燁都在思索父親交代給他的任務,因要找襄王朱瞻墡談談,順路送劉氏進宮拜見太后,他站在西側的宮門外來回溜躂。
鴻臚寺的職能既繁瑣又不能出現一點紕漏,徐燁都託付給左右兩位經驗豐富的少卿全權,他還在學習階段,只看不說。
因他的出身,其實就是一個過路客,所以官場上的那些明槍暗箭與他沒什麼關聯,反而左右少卿為了陞遷,加倍賣力的掙表現。
徐燁等襄王的回信,忽然見酷似先帝的越王朱瞻墉慢悠悠的晃了出來,軀體肥胖滿頭是汗,即使有小太監努力擎著大傘。
徐燁笑著走了過去,朱瞻墉的文采比起宣德皇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因自幼過於肥胖而一身疾病,知道的人不多,並且不知怎麼回事,懂事後的他極端厭惡女子。
「你怎麼來了?找我嘛?還是去乾清宮?」朱瞻墉笑嘻嘻的問道,身上沒有任何貴為王爺的架子。
「都不是,送我三嬸見太后。」徐燁解釋一句,又問道:「聽說老薛說求你援手。我可告訴你那是一燙手山芋,千萬別太過分,不然激怒了我爹不是開玩笑的,你不是沒領教過。」
朱瞻墉咧嘴笑道:「我哪敢惹怒舅舅?我跟你說,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我已經和吏部說了,馬上將老薛放到地方。你表姐一準要隨著赴任吧?不怕紅桑鵲巢鳩佔了去,如此一來遠離金陵,彼此誰也奈何不了誰,時間久了也就沒事了。」
徐燁驚訝的道:「這法子果真不錯。倒是你怎麼疏通的吏部?老薛這下子因禍得福。竟陞官了。」
「我大小也是個王爺,難得張一次嘴,吏部自然賣個面子。」朱瞻墉渾不在意的指著過來的馬車,「約好了今晚給老薛送行,你幾時過去?」
徐燁沉吟道:「我本打算一會兒去找老五,為了湘月那事。」
「老五最近日子難熬的緊,不像我,一點人望也沒有。」朱瞻墉笑了笑,「興許我會和老薛一同上路,這宮裡成天風聲鶴唳。人人疑神疑鬼,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離得越遠越好。」
徐燁發覺他的笑容裡藏著一絲苦澀,輕輕一嘆。說起來皇帝當太子時成的親,算起來好幾年了,嬪妃們的肚皮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雖然沒人提出來過,整個朝廷早已為此憂心忡忡。
常言道人有旦夕禍福,假如朱瞻基有一天突然暴斃。那該怎麼辦?國不可一日無儲君,顯然要麼立長要麼立賢,問題是不管怎麼立,貌似都沒有朱瞻墉什麼事。即使他各個方面都酷似先帝朱高熾。
打小連朱高熾自己都不喜歡這個胖兒子,更遑論其他人了,因此朱瞻墉索性破罐子破摔,公然聲稱一輩子不成親。背地裡。人人都曉得他喜歡男人,如此更沒人看重了。
在徐灝的角度來看,宣德皇帝不可能無後。所以不管任何人怎麼去猜測為何襄王朱瞻墡要娶徐湘月,徐灝也沒有放在心上,一等嬪妃生下皇子,皇位的傳承就和襄王沒有任何關係了。
就算歷史改變,朱瞻基的生育能力應該不會改變。而張太后此舉顯然有未雨綢繆的意思,宣德皇帝對此也不會反對,畢竟自己若真的無後,一母同胞的三弟朱瞻墡無疑是最佳的唯一人選。
歷史上,在宣德皇帝繼位後的頭幾年,沒有任何關於帝位傳承方面的相關記載。但史料中有過記錄,宣德皇帝駕崩後,年輕的英宗皇帝要北狩,就是被王振攛掇著御駕親征,英宗當時還沒有立太子,皇子年幼。
當時的諸王中,襄王最長且賢,眾望頗屬。太后命取襄國金符入宮,意思是讓素有賢名的襄王進京監國,但朱瞻墡本人很乾脆的拒絕了。
英宗被俘後,朱瞻墡第一時間上書,請求立皇長子為太子,令郕王監國,開始招募勇士要北上把英宗給迎回來。可等到奏摺抵達京城,景帝已然登基數日了。
後來英宗被放回來,軟禁在南苑,朱瞻墡去了北平每天早晚問安,不時率群臣覲見,不忘恭順。
明英宗復辟後,大臣石亨等人誣陷于謙、王文有迎立藩王的打算,英宗遂疑心於自己的親叔叔。
時間久了,證明襄王沒有任何野心,兼且比任何藩王都要忠誠,復辟後的英宗也一改前非,變得十分賢明,於是襄王受到的禮遇之隆,諸藩所未有。
徐灝從沒想過擁立朱瞻墡做皇帝,一來後患無窮,二來就算能徹底改變歷史,也改變不了大勢,一個朝代衰落絕非因皇帝一個人,而當整個國家都走向腐朽滅亡的時候,單靠一位好皇帝也無力一舉扭轉乾坤。
很快薛績要外放的消息傳到劉茂的耳朵裡,劉茂為之慶幸不已,當日不讓女兒去招惹越王是對的。
女婿一個不入流的小吏,轉眼間就被升為了正八品的縣丞,雖說吏部也是看在親家薛文的面子上。劉茂不禁十分羨慕,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女婿三年後很可能就要成為縣令了。
其實劉茂的仕途一點不比女婿差,多年養尊處優的京官,不知羨煞了多少地方官員。但是人總沒有滿足的時候,對劉茂來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做做一方的土皇帝,說一不二人人奉承,嘗嘗一呼百應的滋味。
此刻劉茂動了心思,打算通過越王朱瞻墉更上一層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妻子,徐翠云聽了也不禁眼睛一亮,如果丈夫中年上進,最不濟也可以外放做個從五品的知州,那那時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州之母?
一想到各家的官太太齊齊來巴結自己,浮想聯翩的徐翠云美滋滋的笑了。
生氣中的劉靜怡哪知道自己頃刻間就從寶貝閨女,降級為了潑出去的水。父母主動替她張羅起了行裝。意思是好叫她隨著丈夫赴任。
劉靜怡恨不得與薛績拚命呢,眼見父母這個樣子,氣得大聲質問。
劉茂說道:「你丈夫今時不同往日,眼看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你何苦還與他計較?常言道妻隨夫貴,爹勸你眼光放長些,他陞官發財能不納妾嘛?」
「爹!」劉靜怡叫道:「他欺我太甚,那娼婦辱我太甚,難道就這麼了結了?爹!你女兒今後還怎麼抬起頭來?」
劉茂被女兒纏的沒法,生氣的道:「我也是多管閒事白惹閒氣。一百歲你們也是夫妻,好也罷歹也罷,我做丈人的何苦跟女婿結下冤仇?」說完,他竟怒沖沖的轉身走了。
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洩的劉靜怡被父親一通埋怨,氣上加氣,難受的趴在床上放聲大哭,丫鬟們再三勸慰也沒用,氣得一連三日水米不沾。
丫鬟趕忙去稟報徐翠云,徐翠云趕緊去開導。劉靜怡大概也氣過勁了,再這麼下去自己不是氣死就是餓死,還不是便宜了那一對狗男女?總算肯吃東西了。
徐翠云見女兒被折騰的人比黃花瘦,心疼了。晚上對丈夫說道:「他兩個置氣終不是長策。女婿做的是不對,然而納妾是常事,不能一味怪他,到底是咱閨女不能容人。依我說錯還在你身上。當日我們母女要去打鬧,你做爹的應該好好調停,怎麼就沒阻止呢?現如今閨女氣也消了大半。女婿想必也在懊悔以前的孟浪,最好將他們勸和,如果那什麼紅桑能安於室內,處處以禮相待,我想咱閨女也不會不近人情,女婿也不能吹毛求疵了。」
劉茂聽了好半天沒有言語,搖頭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低頭去請女婿上門?白日做夢,除非我不是他老丈人。」
徐翠云笑道:「誰叫你去陪女婿的禮?從古至今也沒有這個情理,我自有辦法,仍叫他到咱家賠罪,給你和女兒個面子。」
轉過頭來,徐翠云又去勸女兒夫妻和睦,什麼那是新來的人,你只要以禮相待,她一個小妾也不敢藐視你。何況你夫妻來日方長,你爭我斗的何時了局?現在你能依靠父母,將來又依靠誰呢?一掃她當年的作風,變得『賢惠無比』。
劉靜怡目光閃爍的靜靜聽著,徐翠云萬萬沒想到,女兒想到了王熙鳳對待尤二姐的情節,想到了她當年的手段,眼見閨女唯唯諾諾的答應,以為回心轉意了呢。
與此同時,徐燁和薛績等人喝了一頓送行酒,醉醺醺的回來,問丫鬟:「今晚我睡在哪邊?」
丫鬟嬉笑道:「大-奶奶這邊。對了,昨兒二奶奶翻來覆去,直到五更天才睡下,今兒一整天無精打采。」
「嗯。」徐燁遂輕輕走到葉琴臥室,掀開羅幔,見她閉著眼,似乎是在裝睡。
鴛鴦枕上堆著漆黑的秀髮,雪白的嬌臉,徐燁忍不住低下頭去,把舌頭吐進她櫻桃小口裡,享受著呼氣如蘭的滋味。
葉琴迅速睜開眼,問道:「哪個人?你做什麼?」
徐燁抬頭笑道:「昨晚誰不停的叫我?因而來的。」
「呸。」葉琴紅著臉啐了一口,也想起昨晚的火辣場景。
「天色還早,起來吧。」徐燁扶著她起身,在光滑的後背拍了下,把衣服給她披上,「別受了涼。」
隨手又將一條紗褲取過來,徐燁色眯眯的笑道:「來,我幫你穿上。」
天氣炎熱,小葉子啥也沒穿,捂著被子急道:「別胡鬧,討人嫌。」
徐燁笑道:「昨兒在浴池裡瞧得明明白白,現在再看一下有什麼使不得?」又臉貼臉的親了一個嘴,「那我去了,省得討你的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