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3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15
卷四 展翅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家人同心

  楊旦借手帕成功約了蘭春出來玩,打著妹妹楊敏的名頭,楊敏順便把大姐楊謹拉了出來。

  風景優美的莫愁湖,坐在畫舫裡的楊謹用扇子掩著半邊臉,輕笑道:「湖心亭上有一位美人,你們看見了嗎?」

  楊旦皺眉道:「出門在外,你鄭重一點。」

  「我怎麼不正經了?」難得出門的楊謹很開心,吃吃笑道:「這個人你不能不看,你要是不看呀,今天可算是白來了。」

  楊旦以為蘭春也會乘船,不知道半個湖心島都是徐家的產業,故意轉移話題,問道:「爹要把你許配給老家的醫學訓科郭學本,你中意嗎?」

  明代各地方府、州、縣都設有研究醫學的專門職業,相當於官辦各級綜合醫院,不如此才是見了鬼呢,指望民間醫生和各種江湖郎中,怎麼可能支撐如此龐大的人口?

  當然這不算醫院,乃是學習中醫的系統性培訓機構,很多學員祖上就是世代從醫的。府稱為正科,州稱典科,縣一級稱為訓科,都是從九品的官位,有官職而無俸祿。

  這些醫學官擔負著傳播醫術的重任,也負責預防傳染性疾病的爆發,以及涉及到本專業的職責,比如跟隨行軍打仗,救死扶傷,是獨立於科舉選拔制度的中醫體系,最高一級就是太醫院了。

  不管時下有人如何詆毀中醫,也不能否認中醫對於中國幾千年來傳承的重要性。

  學而優則仕自然是古代唯一的選擇,但能考中舉人秀才的畢竟是少數人,很多讀書人幹脆半路學醫,是以能滿足社會上對於醫生的需求。在古代當醫生社會地位也很高,收入也很好,從九品的訓科在縣裡的地位就更高了。

  歷史上的楊溥把兩個女兒都嫁給了普普通通的醫學訓科,三女兒嫁給了國子監的學生,四女兒嫁給了地方學子。可見楊溥沒有因做了內閣而變得勢利,這也是為何徐灝保證蘭春一定會嫁入楊家的原因。

  楊謹對未來的夫婿沒什麼想法,她這樣的家教即使有想法也不會說什麼,父母之命天經地義,笑道:「我好意指給你看,你倒不願意,那算了。」

  楊旦反應過來,連忙笑道:「是我錯怪了你,人在哪兒呢?」

  楊謹嗤笑一聲,用嘴朝著對面一努。「那個穿淡紅衣服的,披鵝黃斗篷的,梳了月牙式頭的,皮膚白白的,一張瓜子臉的,身段窈窕的,我見猶憐的,眸子倒是神采奕奕的。」

  「看見了,看見了。」楊旦發現了正在憑欄眺望的佳人。趕緊回過頭來,笑道:「你不要這麼多的形容好不好?」

  「為什麼不好?」楊謹輕笑道:「真真桃萼露垂,杏花煙潤,難道配不上我這八個字的考語嗎?」

  楊敏拍手笑道:「到底大姐唸過書。我就形容不上來。」

  「你們啊。」楊旦無奈一笑,偷眼朝著閣樓一看,恰好蘭春也朝著這邊看來,二人目光交匯。一剎那火光四射,各自都臉紅了,忙各自錯開了。

  大概看見了楊謹楊敏二女。蘭春轉身走了進去,楊旦會意,對著輕笑不已的楊謹說道:「你們繼續遊湖,我過去走走。」

  距離莫愁湖不遠處的潘家商舖,潘老三被奚十一給嚇得不輕,不敢再出去荒唐了,正好店裡新來個小夥計,人人叫他許小三,今年只有十六歲,長得非常俊俏。

  垂延不已的潘老三打算吃吃窩邊草,幾次拿好東西想哄騙上手,誰知許小三不為所動。

  那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毛病,饞酒,每天都要偷偷喝幾腫,並且喝多了就一覺到天亮。

  今日店裡做了一筆好買賣,潘老三藉機請夥計們吃席,果然許小三貪杯喝醉了,被人扶著在炕上睡了過去。

  潘老三叫心腹在外頭望風,他進去強行得了手,正搞的開心呢,許小三疼醒過來,眼見已經被東家奸了,小孩子顧著臉不好意思叫喊,只好委委屈屈的撅著屁股受了。

  結果因沒有提前準備,硬生生的破門而入,致使肛門破裂,疼痛難忍的許小三找他姐夫周二訴苦。周二是給潘老三趕車的,驚見小舅子受了欺負,怎麼對妻子交代?趕車的大多脾氣不好,當即就要去找潘老三質問。

  許小三趕緊拉住了生氣的姐夫,說道:「他人多勢眾,我要回家商量去。」

  「對。」周二也不是愣頭青,點頭表示同意。

  次日許小三請了假回家,父母早早故世,姐姐嫁給了周二,兩個哥哥一個開了座小酒肆,順便賣些燻肉香腸,人送外號許老實。二哥卻是有名的地痞無賴,打小在戲班子裡學了幾年功,街坊都叫他把式許二。

  許家兄弟姐妹四人自小相依為命,感情特好,家人同心。周二一早特意叫妻子回娘家,徐老實拿來店裡的熟食老酒,二哥也回來了,許小三咬牙切齒的把事情講出來,發誓要報仇。

  他二哥聽了,一言不發的脫掉外衣,拎起菜刀就要去找潘老三算賬。

  許老實急忙拉住二弟,說道:「這不是打架能解決的事,當日妹夫是找李三叔薦他去的,我們就找李三叔一起去官府告狀,看他能怎樣?」

  把式許二面帶冷笑,因為大哥而沒有反駁,氣呼呼的坐下了。

  姐姐許氏說道:「打架固然不好,講理也沒用。這麼丟人的事兒,難道好去刑部驗傷麼?敢欺負我小弟,讓我想個法子出來,叫他也吃個悶虧。」

  從小到大,家裡最有主意的都是排行第三的許氏,三兄弟素來對她服氣。老二皺眉說道:「人家有錢有勢,怎麼叫他吃悶虧?」

  許氏笑道:「別急,容我慢慢的想。」

  許三姐今年才二十一歲,長得十分標緻,性情也百伶百俐,能說會道。可惜家裡窮沒趕上好時候,不然去讀幾年書,經商做事一定是個有作為的。

  想了一會兒。許氏說道:「我有主意了,就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老二馬上說道:「能給兄弟報仇,風裡來火裡去,我都願意。」

  「不行。這件事用你不著。」許氏緩緩搖頭,「並且還不能告訴你,你知道了,非得說出去不可。」

  「這是什麼話?」把式許二怒了,「難道我是嘴碎的人嗎?」

  「你先別急,這件事聽我的。」許氏渾不在意,氣得老二吹鬍子瞪眼睛。偏偏拿妹子沒轍。

  到底許氏把自己的計策講了一遍,老二聽完後沒了脾氣,笑著說道:「真有你的,我服了。」

  許老實和許小三則面面相覷,老大撓撓頭說道:「你嫂子也不中用呀,勾引不動人不說,又回娘家了。要不請個行院的奶奶來?不然請老葛家的姑娘?那閨女成天招蜂引蝶的。」

  「不好。」許氏說道:「這些門戶中人,與咱們非親非故,怎麼肯來?再說潘老三誰不認識?」

  把式許二忽然笑道:「三妹。咱們一個媽生的親哥兒姐妹,既然為了小弟報仇,自是人人沒有二話,何妨就將你做個幌子。只要我們留點神,不會教你真受了委屈。如果能訛到銀子,咱們自家人均分,不比便宜了外人好?」

  許氏對他啐了一口。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為何不把二嫂子叫來做幌子?」

  「那不是還沒有娶回來嗎?」把式許二嘻嘻一笑:「若已經娶到家,我一定會用她。還來求你?」

  最終弟弟妹妹都看向了大哥,而許老實其實並不老實,以前為了養大弟弟妹妹,偷雞摸狗什麼事沒幹過?無非年紀大了,開始安分守己了而已。

  弟弟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又能順便訛詐一筆錢,許老實點頭道:「老二說得在理,除了妹子,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好此事。但是事成之後,小弟的飯碗砸定了,就是妹夫的鍋也砸定了。」

  「那倒無妨。」許氏一臉的滿不在乎,「一個月三吊的工錢,去哪找不到事做?正好我打算做買賣,苦於沒有本錢,等事成叫小三來幫我好了。既然這件事商議定了,那就趁早做,二哥你去把你妹夫喊來,總得他同意了才行。」

  把式許二當即跑了出去,中午把周二找了回來,聽了妻子的計策後,周二說道:「沒說的,他潘老三欺人太甚,竟然敢動我的小舅子,老子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莫愁湖岸邊一間新開的酒樓,二樓有很寬敞的露台,整體威尼斯風格,牆壁的雕飾非常精美,白色的羅馬柱子,鐵製欄杆,正對著一個大理石噴泉,吸引來許多的紅男綠女。

  露台上有十幾張四方桌椅,坐滿了時髦的年輕男女,大抵保守之人也早已見怪不怪了,指著這邊嘆息一聲世風日下。

  整個明朝都處於新舊思維交替的劇烈衝突中,金陵的複雜風氣天下第一,有思想相對開明之人,也有極端保守之人,有開放的男女學校,也有傳統的國子監和私塾,有外國人士,也有來自內陸的封建士紳,新與舊充斥於每個角落。

  因大明軍隊戰無不勝的輝煌戰績,君臨四海的無敵艦隊,某人的默默推動,在賢明的仁宗皇帝治理下,此刻的明朝猶如盛唐一樣,胸懷內外,包容一切。

  總的來說一掃洪武時期的嚴苛,整個社會恢復了前朝乃至宋朝時期的開放風氣,這樣的轉變即使徐灝也為之始料不及,反正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也是皇帝乃至重臣都不強勢的原因。

  歷史上的宣德朝,景德鎮的青花瓷器聞名於世,燒製技術達到了史上最巔峰,由此證明這個時代的文化何等燦爛以及對外聯繫何等緊密,燒製所需的蘇麻離青都是進口來的。

  史學家說過這一段時期已經出現了手工業經濟的發展和資本主義的萌芽,當然朱瞻基取消了官方下西洋活動,本人尊崇儒家,故對於商賈非常反感,這是為何資本主義萌芽被遏制的重要原因。

  朝廷提前放棄了安南土地,改為間接控制,北方的威脅日以減輕,重商主義帶來了豐厚的國庫收入,徐灝的想法也直接間接影響了滿朝文武。

  沒有經歷永樂朝時期內外壓抑和緊張的政治空氣,錦衣衛遭到壓制,沒有出現東廠西廠,相對寬鬆的社會環境進一步開放,所以仁宗朝以來,君臣關係是最為融洽,政治相對清明,社會十分和諧,經濟穩步發展,邊防非常穩固的一段時期,遠遠超過了歷史上被津津樂道的「仁宣之治」。

  朱瞻基被百姓戲稱為「蟋蟀天子」,歷史上著名的天平天子,有名的守成之君,既然父親留給他這麼好的江山社稷,哪怕按照歷史上宣德皇帝的性格,他也不會去改變什麼。

  徐灝只是一個平凡之人,因穿越的優勢,走過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他很想親手徹底改變歷史,卻往往畏手畏腳,其實他真正低估了自己的作用,也低估了古代中國為何屢屢站在世界之巔呢?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1-9 23:2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16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美人計

  莫愁湖,蘭春看著楊旦神色自若的吃東西,拒絕當著人前吃。

  扭頭望著一碧萬頃的湖面,來來往往的畫舫,遠處的小山左一叢右一叢的綠樹,周圍一排排的民居屋頂冒著青煙,再遠一些,就是一層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東西,從地而起,遠與天接。

  除了周圍坐著陌生人令她稍感彆扭外,說實話,蘭春很喜歡這種人人寫意的輕鬆氛圍,不分男女老幼不必躲避拘束,又不像酒館酒肆那麼的喧囂噪雜,這在哪怕十年前都不敢想像。

  「羅曼蒂克。」蘭春微微笑了。

  「你說什麼?」楊旦問道。

  「沒什麼。」蘭春想了想,問道:「你可知道這裡的異域風情,其實在威尼斯並不是這樣的,那裡的人們還沒有我們中原文明優雅。」

  楊旦驚訝的道:「莫非這酒樓和本國不同?怎麼可能,難道不是威尼斯人開的嗎?」

  「呵呵。」蘭春笑著沒有解答,沒有人知道,這個標新立異的所謂西餐廳,真正的主人是她和迎春姐姐的,也只有暫時打上外國的標籤,才不會被抨擊為譁眾取寵,敗壞風氣。

  不遠處的房間裡,許小三一言不發的打鋪蓋,聞訊趕來的潘老三很不捨,就讓周二好生勸勸。

  周二便裝模作樣的力勸小舅子,好半天,留下了鋪蓋卷,但是人卻氣呼呼的跑了。

  潘老三大喜,謝了周二,周二說道:「三爺如果真心想提攜我的舅子,明日我一定勸他回來。這孩子打小就糊塗,分不清好歹,等我開導他幾句,也就明白了。對了,明日有件事很湊巧。不曉得三爺肯賞臉不?」

  「什麼事?」潘老三問道,「你雖給我趕車,也是心腹一樣,再說你這麼懂事,難道我還有什麼不依的?儘管說。」

  「三爺若肯賞臉,再好不過。」周二笑道:「明日是我娘子的生日,家裡也沒一個親戚,她娘家大哥二哥都有事不能來,老三是來的,所以明日晚上。我想請三爺到我家裡去坐坐,咱們當面把話說開,我夫婦也能在鄰居面前漲漲臉,一舉兩得。」

  「好。」潘老三沒想到一向直來直去的周二這麼會辦事,喜道:「你如果成全了我,我一准重用你,每個月加一弔錢。」

  「多謝三爺。」周二笑了。

  第二天晚上,周二把潘老三請回家,在堂屋裡坐了。周二送來一壺茶。

  嗑著瓜子的潘老三說道:「你娘子的生日,我理應當面祝壽,請奶奶出來見個禮吧。」

  「這哪敢當?三爺是我衣食父母,我叫她出來拜見。」周二轉身叫道:「三姐。三姐,你出來。」

  「哎。」裡面傳來一聲又嬌又嫩的聲音,十分入耳,潘老三笑眯眯的看過去。就見門框露出兩個銀指甲,輕輕扶著門,「要什麼?」

  周二說道:「三爺初次來咱家。你應該出來見個禮。況且三爺是有身份家室的人,和兄長一樣,不要害臊。」

  「赫赫!」許氏輕笑一聲,躲在門後說道:「廚房還有事呢,奴家也沒有淨手。小三嘴饞得很,不好好幫我也罷了,我裝一盤,他倒要吃去半盤,真真拿他沒法子。貴客請稍後,恕奴家就不進來了。」

  潘老三聽著江南軟軟綿綿的吳語,整個人都有些軟洋洋起來,心說好個嬌滴滴的聲音,不知其相貌如何,若是像她兄弟就好了,一定是位千嬌百媚的金陵美人。

  帶著好奇心,看著周二搬來八仙桌,許小三低著頭送進來一壺酒,兩個酒杯,兩雙筷子,隨後又送出來四碟菜。潘老三見是一碟醃肉、一碟熏魚、一碟香腸、一碟麵筋而已。

  周二斟滿了酒,潘老三接過來,說道:「叫老三也出來坐坐。」

  「小三你出來。」周二喊道。

  「我不喝酒。」許小三在裡面也喊道。

  潘老三笑道:「老三,來,來,來!就喝一鐘。」

  結果許小三不搭理他,潘老三很是無奈。周二說道:「他要幫他姐姐弄菜,一會兒就出來了。三爺,小的先敬你一杯。」

  「好,幹!」潘老三仰頭一飲而盡。

  這時候許小三又端出來兩碟兩碗菜,分別是炒豬肝、炒羊肉、燴銀絲、炸紫蓋。潘老三夾起一口菜嘗了嘗,味道不錯。

  就這樣吃喝一陣,忽然外頭響起了打門聲,有人叫道:「周二,周二,你在家嗎?」

  心裡有鬼的潘老三嚇了一跳,以為是他們找了人來揍自己,周二見狀說道:「三爺你放一百個心,沒事。」

  說完他走了出去,開門和人家說了幾句話後,說道:「行,我就來。」

  外頭之人說道:「快走吧,不要耽擱了。」

  「我曉得。」周二轉身匆匆進來,對潘老三說道:「三爺請坐坐,我叫小三來陪你,我現在要出去勸解一件事,很快回來。」

  「那我也走吧。」潘老三說道。

  「別呀。」周二擺擺手,「我很快就會回來。」

  「那好吧。」潘老三惦記著許小三,正好等周二出去後,和他說說話。

  「小三你出來。」周二喊道,誰知許小三還是死活不肯,氣得周二罵道:「這糊塗東西。」一副不得已的樣子,叫道:「三姐你出來。」

  「又要做什麼?」門後再一次傳出嬌嬌滴滴的聲音。

  周二皺眉道:「你二哥又闖了禍,要我去勸解,可是三爺在此,小三又不肯出來,乾脆你大方些,出來陪一陪,我去去就回。」

  「呦!」門後的許三姐不樂意了,「我一婦道人家怎麼會陪?就算小家小戶不講究,萬一簡慢了三爺,還不是要怪罪於你?」

  這一番話,潘老三聽著已經是**了,巴不得她出來呢,接口說道:「好說,好說。請奶奶出來吧,本來就是給你祝壽。再說潘某也一把年紀了,我閨女和你差不多大。」

  「那我不是要喊一聲伯父了?」許三姐笑了出來,款款現了身。

  潘老三暗叫一聲我的乖乖,站在面前的麗人一張瓜子臉,不擦任何脂粉卻嬌豔如花,一雙滴溜溜往來蜇人的丹鳳眼,好似會說話一樣的討人喜歡,梳了個貴婦人的大元寶髮髻,斜插了一支黃菊花。

  不長不短。不肥不瘦的身上穿一件茄花色的布衫,好像是綠布洗了泛成的顏色,下面隱約是條月白綢面的褲兒。

  許氏羞澀的對著潘老三福了一福,潘老三頓時動了色心,連忙一本正經的起身還禮,等許三姐含羞盈盈坐下後,他對著周二說道:「你快去快回。」

  「三爺說的是。」許氏也囑咐道:「省得三爺等得不耐煩。」

  周二答應一聲,走到門外忽然說道:「最快也要二更天才能回來,來去五六里路呢。還不知道能不能勸解開,反正我盡快趕回就是了。」說著急匆匆的走了。

  許三姐起身出去關門,低著頭走了進來。潘老三伸手請她坐下,笑眯眯的問道:「奶奶今年貴庚了?」

  「二十出頭。」許氏羞答答的告知。然後正色說道:「三爺,我弟弟是個粗人,有伺候不到之處,還望三爺恩典。多多照應他。我們窮人家沒有孝敬的東西,就這一點心意,酒呢是喝不醉的。菜也吃不飽。」

  裊裊婷婷的執壺斟了一杯酒,放下了酒壺。如此良家婦女的美態,把個潘老三樂得不得了,忍不住說道:「奶奶何不坐過來,要你這麼勞動,我心上不安啊。」

  許三姐笑了一笑,高聲說道:「小三,你出來。」

  「我不去,你陪他吧。」

  「這孩子。」許氏笑容不變,嬌笑道:「你不來陪你的人,卻要我替你陪,哪有這麼不懂事的孩子?怪不得人家要暗算你呢。」

  潘老三聽著這話裡有因,心虛的道:「小三在我家像親人一樣,你過來坐坐,無妨。」

  「是麼?」許三姐笑著起身,輕輕往前一步,又坐下了。

  潘老三見她竟如此識趣,頓時精神大振,趕緊給斟滿了一杯酒,送到許氏面前,「我敬奶奶一杯。」

  「不敢,不敢!三爺您自飲吧。」說是這麼說,酒已經接了過來,許氏輕笑道:「怎麼還要三爺敬酒!」說完豪爽的一飲而盡。

  喝了酒的美人眼眸流轉,風情無雙,許三姐把杯口用手隨便擦了擦,拿起酒壺倒滿,渾不在意的遞了過去,笑吟吟的說道:「三爺請喝了這杯吧。」

  一剎那的人-妻風情可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潘老三頓時心都醉了,哪還不明白美人的意思?喘著粗氣說道:「敢不領奶奶的盛情?」趁著接過杯子的時候,順手捏了下美人的手腕。

  許三姐害羞的低了頭,潘老三急忙一口乾了,按耐不住的抬手搭在三姐的香肩上,「奶奶過來坐,咱們好好說說話。」

  許氏微笑搖頭,不肯來坐。潘老三沒話找話的問道:「他天天不在家,奶奶家裡還有誰?難道不孤單麼?」

  許氏說道:「本來有個老婆子,這兩天又走了,還沒雇到人。」

  「果然是奶奶親手煮的菜,真是我的造化。」潘老三笑嘻嘻的又斟了一杯酒。

  酒沒了,許氏對著潘老三吃吃一笑,說道:「小弟你去打半斤好燒酒來。方才這酒淡淡的沒味道,你去大街上買,不要嫌路遠又在小鋪買了。」

  「知道了。」許小三走出來,趁著月色出去了。

  許三姐站起來說道:「奴家去關了門,他到大街上,有一會兒呢。」

  「呼!」潘老三盯著搖搖晃晃的纖細腰肢和渾圓翹挺的臀部,嚥了一口吐沫,心說可以下手了,這美人有勾引老子的美意,我不能辜負了人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1-9 23:2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17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西域風雲

  鎮西大將軍永康侯徐忠離開主城伊犁,率領三千騎兵兼程往喀什城而來,一路上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擔心隨時遇到叛匪偷襲。

  走了十幾天即將抵達喀什城,一個叛匪也沒有遇到,並且這一路上也沒有聽到關於叛匪的任何情況,遊牧民全部消失不見了。

  從望遠鏡看到城頭上高高飄揚的日月旗,徐忠鬆了口氣,守將陳沖帶著一隊人馬出城迎接。

  進了城,徐忠見全城防備森嚴,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點頭表示滿意。在城樓上詢問本地的官員,人人皆說一直不見叛匪的蹤影,這使得徐忠有點納悶。

  陳沖明明奏報有一股叛匪劫掠了一座小城,致使二百名本地籍貫的官軍全軍覆沒,連委派的朝廷命官巴圖大人也陣亡了,隨後又傳出數個綠洲遭到了毀滅性的劫掠。

  既然叛匪如此猖狂,兵力也如此強大,那一定會前來攻打喀什城,怎麼沒有一點動靜?這裡面必有問題。

  永康侯徐忠認為事態嚴重,暗道陳沖莫非也和某些將領一樣,有什麼事情隱瞞自己?或者向自己謊報了軍情?

  原來雖說陳沖歸徐忠管轄,但是人家屬於軍中少壯派,後起之秀,出身於中軍都督府參謀本部,乃是徐灝嫡系中的嫡系,一向和徐忠這樣的傳統老武人尿不到一壺去,且他有直達聖聽的權利,因為娶了某藩王的郡主,皇室宗親的身份。

  徐忠有些感慨,他是當年追隨燕王靖難的老人,攻克密雲、雄縣、真定、永平、大寧;大戰鄭村壩,奇襲廣昌、薊州,血戰白河溝,夜襲濟南,克滄州。大戰東昌以及夾河縣,一直到大戰靈璧,遠征淮南,渡過長江打到了金陵城下,可謂是身經百戰,戰功赫赫的猛將之一。

  正是因為打了這麼多血戰,徐忠越打越膽小,功成名就後,被朝廷派到邊關鎮守,對上來去如風的蒙古人不免變得保守。寧可無功也不願冒進。

  當年他極力反對進軍西域,認為會重蹈漢唐覆轍,縱然一時成功,將來也不免失敗。結果被突然冒出來的徐家義子徐燼,率領三千火槍手,一口氣殺到了伊犁,光復整個西域邊陲。

  也就是從那時起,陳沖等年青軍官與保守的老人起了隔閡。當然徐忠不擔心自己會失勢,不管是徐灝還是張輔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而且徐灝擺明了更相信老兄弟,這從把聲名鵲起的徐燼調回遼東可見一斑,將整個西域全權託付給了徐忠。

  經驗豐富的徐忠也不負眾望,事無鉅細兢兢業業。只是年紀大了未免精力不濟,近一年軍中傳出朝廷有意調他回京榮養的風聲,而接替他的最佳人選即是副將陳沖。

  徐忠也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想法也跟不上年輕人了。如今不管是武器更新,軍容風紀,行軍戰法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就連兵士本身也不一樣了。

  用將士們的話說,從前即使百戰精銳也無非一群拿著刀劍的農夫而已,打了一輩子仗,回家還是個農夫,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為了主公拚死效力,做官萌子,僅此而已。而現在他們是職業軍人,從骨子裡被鍛鍊出了軍魂,保家衛國是軍人的神聖職責,更擔負著漢家天下的民族大義。

  徐忠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這些傢伙打起仗來猛如虎,狂熱的要命,每個人似乎都懂得大是大非,軍紀嚴明到了髮指的程度。如果當年先帝的兵個個如此,絕對不會十幾萬人動輒崩潰,起碼也會有幾千幾萬人站出來拚死抵抗,從而帶動更多的兄弟們轉身反擊。

  「唉,徐都督怎麼會讓粗鄙的兵士學文呢?」眺望遠方的徐忠一身嘆息,勇猛善戰是不假,可是將士們學了文化,也變得心眼多多,統帥一群個個一肚子壞水的手下,實在太令人頭疼了。

  說到底,徐灝並沒有訓練出真正意義上的現代軍隊,更像是滿清民**閥混戰時期的兵,所謂民族大義云云僅僅是朗朗上口的口號而已,有沒有用,有用,但作用委實有限得緊。

  這時候,蒙古籍的探馬回來稟報,說大格爾帶領一百多名叛軍要來喀什投降。

  這事非同小可,大格爾投降不就意味著平息了叛亂?陳沖立即將此事報告給徐忠,而徐忠也不敢獨自做出決定,馬上召集本地所有文武官員,商議大格爾投降一事。

  將軍府,副將陳沖首先說道:「大帥,在下以為大格爾投降有詐,不可相信,對此應置之不理。」

  徐忠問道:「何以見得?」

  陳沖說道:「他一路得勝,然後遁入大漠杳無消息,突然間跳出來提出投降,不合常理。況且據細作描述,此人一向奸詐,詭計多端,明來投降,可能是想暗中偷襲。」

  「陳大人說得有理。」參贊大臣色爾格附和道,此人是哈密王的心腹重臣,考中過秀才。

  徐忠皺起眉來,「難道要一口回絕或對他不理嗎?我堂堂官軍成了什麼?」

  喀什巡撫劉善說道:「也許是此人感覺與我大明作對不會有好下場,他一個外來的所謂黃金家族後裔,同出一源的韃靼業已奄奄一息,逐漸強盛的瓦剌王族不屑於他,又得罪了西域各部,不得已只好投降,想洗心革面,歸順朝廷,若對之不睬,豈不錯過了機會?」

  「嗯。」徐忠點點頭,看了眼在座的官員,說道:「不管真降假降都不可置之不理。真的投降當然最好,假降也不妨。」

  冷冷一笑,徐忠接著說道:「馬上將此事快馬稟報朝中,派人去答覆大格爾,命他來喀什城下接受招安。同時,本帥要調遣各部軍馬在路上埋伏,等大格爾來了切斷其退路,重重包圍,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逃。」

  「妙策,妙策!」色爾格連連叫好。

  大部分官員也點頭贊成,徐忠見大多數人一致稱讚,滿意一笑,做了個手勢讓大家安靜,說道:「如果拒絕大格爾投降,後果不堪設想。你們想想,他不遠萬里的回來,連個造反的藉口都沒有機會,整個大漠草原都歸順了我大明。現在被我們一口拒絕,他必然會到處宣揚,說他誠心誠意歸順我朝,我朝卻不接納,以此來挑撥各蒙古部族以及各回部與我大明的關係,趁機煽動叛亂,想他是成吉思汗的後裔,又是伊斯蘭的大和卓,身份非同等閒,一旦各族群起響應,頃刻間整個西域大亂,聖上怪罪下來,你我誰能擔當得起?」

  這就是身為官軍的不得已了,任何叛軍稱自己要投降,必須得做出正面回應,不管那是不是詐降。不然正如徐忠的分析,會給了叛軍最好的反抗藉口,萬一不能馬上剿滅,朝中官員不可能不彈劾將領無能,錯失良機。

  陳沖沒有反駁,因為他接受的秘密指令無法宣之於口,那就是儘可能的消丁減口,毫無疑問這道命令極端的殘酷髮指,但是作為一名軍人,陳沖知道自己必須要完成任務。

  當下徐忠連續發佈軍令,一面飛馬傳信京城,一面傳令給附近諸城的將領,各自帶兵一千在路途周圍埋伏待命。

  陳沖返回自己房裡,有些焦急,因為沒收到艾賽提的消息,無法確認大格爾的真實意圖,大抵用的調虎離山計,其主力趁機強行攻陷臨近某座縣城,大肆劫掠各種物質以及人口。

  整個西域的漢人官兵只有不足五萬,伊犁二萬人,其餘皆是各懷鬼胎的各部雜軍,甚至連哈密王也不能相信,畢竟誰樂意自己的王權被架空?

  在遼闊無際的草原大漠,攻無不克的大明軍隊不怕正面防守,但這種圍剿叛軍的方面卻總是力有未逮。陳沖希望這一次大格爾別被抓住,任由他在西域攪風攪雨,將來可以再抓,自己抓不住,別人可以接著抓。

  他何嘗不擔心西域各族歸順幾十年,和平了幾十年後,人丁大量的繁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陳沖和徐灝的想法一樣,寧可自己這一代的雙手沾滿血腥,也要儘可能的替後人除去禍患,其實又何嘗不是替西域百姓解決禍患呢?只有人口比例達到一定的平衡,才可以保證西域的長治久安,此乃對異族的虛偽,卻是對本族的良策。

  這時候劉善走進來,問道:「陳將軍,你看大格爾會不會來?」

  「一定會來。」陳沖沉聲道,「不然他就會在大漠上名聲盡喪,反之勢頭不好逃走也是英雄。」

  「嗯。」劉善表示同意,徐灝的密令不可能繞過文臣體系,宣德皇帝以及幾位閣臣和兵部尚書都知情,不然一旦事發,麻煩可就大了。

  陳沖說道:「大帥那裡不必理會,不知道艾賽提怎麼回事,十幾日沒收到他的消息,來不及了。現在咱們要趕緊佈置,緊要的城池要塞不能被攻佔,其餘城池得馬上把漢人軍民以某種名義撤走,還有要緊的武器火炮絕對不能落入敵手。」

  「我知道了。」劉善重重點頭,「我立刻調派六扇門和那三千人馬,保護要緊城池。」

  陳沖忽然說道:「別忘了告知范弘公公,請錦衣衛予以協助。」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18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報應

  許三姐一扭一扭的進了屋,少婦風情勾的潘老三欲-火中燒,不管不顧的走了過去。許三姐瞅了他一眼,故意要躲開的樣子,被潘老三一把拉扯住袖子,神色猴急。

  「呵。」許三姐沒閃躲,而是低著頭只顧輕笑,此舉鬧的潘老三意亂神迷,大著膽子雙手把美人給抱住了。

  許三姐嚇了一跳,故作羞怒的橫了他一眼,「三爺,你抱我做什麼?」

  「你就是我的媽,你兒子也不曉得在做什麼。」潘老三腆著臉張嘴就要去親美人的臉蛋。

  「使不得。」許三姐忙伸手擋住了,嗔道:「三爺你好不正經,竟敢調戲良家婦女。我現在若喊起來,你可就沒臉了。」

  「我的娘,求求你發發慈悲,開開恩吧。」潘老三乾脆跪在地上抱著三姐的大腿,越發的忍耐不住了。

  「你真看上了我?」許三姐得意一笑,隨即又冷冷的道:「當我是什麼了?隨隨便便就能勾搭的人嗎?你呀把我太看輕了。」

  潘老三被弄得六神無主,哀求道:「好奶奶,你就可憐憐兒子,你怎麼說怎麼好。」

  「呸!我沒你這麼大的兒子。」許三姐一隻手去推他的豬哥臉,另一隻手卻把住他的右手,摸了下手腕上的金鐲子。

  潘老三頓時明白了,八兩重的鐲子說實話很捨不得,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除下來遞了過去,「娘啊,我將鐲子孝敬你,你行行好從了我,我還要加小三的工錢。」

  許三姐毫不客氣的把鐲子套在自己手上,反覆看了看,笑道:「多謝了,我如今依了你。你可不能告訴人。」

  「自然不會。一定不會。」潘老三連連答應,伸手要扯她的褲子,許三姐忙說道:「這裡哪成?房裡來。」

  當下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裡屋,許三姐站在炕沿說道:「你把外衣脫了,咱倆就這麼在邊上耍一下吧。」

  「好。」潘老三看著美人笑嘻嘻的坐了下去,幾下脫掉了外衣,一把拉下了褲子,挺著憤怒的小鳥,就要撲倒美人橫槍立馬,忽然後面傳來了腳步聲。

  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潘老三連忙提了上褲子,敢情是美人的丈夫周二回來了。

  「好你個王八蛋。」暴怒的周二衝過來一把揪住潘老三,「你他媽的不是人,弄了我舅子,又來幹我老婆,老子打死你!」

  「我,我。」潘老三頓時瞠目結舌,你你我我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許三姐忙說道:「你幹什麼?三爺方才要小解找夜壺呢。你別誤會。」

  「沒廉恥的臭婊子。」周二怒不可遏,「見人家有錢就他媽的搭上了,還想在我面前掩飾?難道他撒尿,你拿嘴接嗎?」

  「你別滿嘴噴糞。少來誣賴好人。」許三姐立時惱了。

  「我無賴好人?」周二更加憤怒了,「你們兩個姦夫淫-婦,我跟你們講不清楚,咱們去找街坊來評評理。我好意請他來喝酒,他倒要日了人家的堂客,豈有此理!」

  拖著潘老三就要走。潘老三急了,叫道:「別啊別啊,有話好好的說,對對,這都是我的不是,念在咱們多年情分,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周二冷笑道:「還有什麼話說?這媳婦我也不要了,將你們兩個送到衙門,憑官老爺斷案,該怎麼地就怎麼地。」

  許三姐委屈的哭了,潘老三好說歹說的求饒。許三姐忽然罵道:「我做了什麼?你要把我送官?」說著飛了個眼色給潘老三。

  潘老三馬上說道:「兄弟兄弟,咱們有話好商量,你說什麼我都同意。」

  「沒什麼可講的。」周二指著妻子,「這娘們我不要了,你拿一千兩銀子來。」

  「銀子好說,你先鬆了手。」潘老三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叫老子放手?」周二一使勁,把潘老三按倒在地。

  「哎呀,疼疼。」潘老三殺豬似的求饒,「我的奶奶,幫我勸勸啊。」

  周二怒道:「你把一千兩銀子乖乖的送來,我就不管你們,不願意,我送你見官去。」

  「我願意,願意。」潘老三叫道,「可我哪有一千兩銀子?我有三百弔錢的票子,都給你吧。」

  「三百吊你打發要飯的?」周二怒道。

  這時許三姐說道:「你也摸摸良心,三爺對你那麼好,今日就算他做錯了,你也得念在他往日的情分,你要是能知恩報恩,難道三爺不懂得好歹麼?」

  潘老三點頭如搗蒜,「奶奶說的是,我最曉得好歹。兄弟,我哪一天不照應你?何必翻臉成仇呢?」

  「哼!」周二悻悻的鬆了手,恨恨的道:「橫豎我老婆也被你玩了,一回也是玩,一百回也是玩,這綠油油的帽子我是摘不下了,今後我也不管你們。你先把三百吊拿來,以後每個月再給六十弔錢,你依不依?」

  「我依,我依。」潘老三趕緊爬了起來,當下把銀票拿出來,穿好了衣服。

  許三姐安慰了幾句,對周二說道:「你駕車送三爺回家,他受驚了。」

  「好。」周二閃電般的換上了笑臉,「三爺你不要害怕,我們和你開個玩笑。」

  潘老三無語的看著他們夫妻,心裡還在突突的跳,苦笑道:「好一個玩笑,只許這一次,下不為例!」

  周二點頭哈腰的道:「以後任憑你老人家愛怎樣就怎樣,再也不開玩笑了。」

  「哼!」潘老三瞬間恢復了威嚴,對此毫不疑心,類似周二這樣的貧賤夫妻他見多了,既然能拿到錢,當一輩子王八也甘心。

  許三姐輕輕說道:「你明日早飯後過來,我有好處給你。」

  正懊惱沒有得手的潘老三聽了這話,立刻歡喜起來,笑嘻嘻的連連點頭。周二拿著燈籠送他回家,許三姐在後頭扯了扯潘老三的衣服,又低低的說了「明日」二字。

  第二日。吃了早飯,潘老三故意把周二打發去了鄉下,一個人趕到了周家,見院門沒閂,推門走了進去。

  許三姐坐在屋裡的炕上,正在逗弄小狗玩耍。潘老三進了屋咳嗦一聲,許三姐滿臉堆笑的下了炕。

  潘老三說道:「昨日幾乎唬死我,魂都沒了。」

  許三姐笑道:「他不過想要錢罷了。」

  「嘿嘿,我就是有錢。」潘老三一臉得意,「屋裡沒人吧?」

  「有什麼人?」許三姐嘻嘻一笑。

  「那我去關了門。」潘老三興奮的搓下手。興沖沖的出去了。

  等他回來,許三姐輕靠著炕沿,笑吟吟的道:「有的是時間,脫了衣服才玩的爽快。」

  在潘老三火熱目光注視下,許三姐嬌笑著抬手解開兩顆鈕子,露出了一抹白膩,說道:「我尿急,順便把下身洗乾淨。」風情萬種的跑出去小便,忽然回頭對著潘老三嫣然一笑。「你先脫光了,進被窩裡等我。」

  「是。」潘老三聽話的脫起了衣服,因有昨晚的前車之鑑,未免動作慢吞吞的。

  過了一會兒。見許三姐笑盈盈的拿著褲子,一隻手提著外裙,露出了兩隻光溜溜的小腿,這使得潘老三徹底放下了心。淫-笑著脫光,上炕把被子蓋在身上。

  許三姐把褲子放在凳子上,臉紅紅的走過來。潘老三伸手要抓住她,「快些來吧,我的娘啊!」

  「看把你猴急的。」許三姐笑的很開心,好像一隻成了精的狐狸。

  突然外面有人嚷道:「在屋裡呢。」

  潘老三整個人都愣住了,魂不附體,就見周二領著他兩個大舅子闖了進來,手裡拿著雪亮的尖刀,還有一條粗粗的麻繩,上來就把潘老三按住,用力拉下了炕。

  許老二照著潘老三的背部揍了四五拳,罵道:「你這狗娘養的,日了我兄弟,還想日我的妹子,看老子不活剮了你。」

  「饒命,饒命啊!」潘老三心裡那個苦澀啊,恨不得扇死自己,怎麼就那麼笨呢?

  周二冷笑道:「昨日我饒了你的狗命,今日又來送死。」

  有口難辯的潘老三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光著屁股瑟瑟發抖,跪在地上反覆哀求。

  許老二說道:「你不是喜歡干男人的屁股嗎?那老子也要干幹你的屁股。」

  「別啊,大爺你們饒了我,饒了我吧。」潘老三急了。

  那許三姐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興致勃勃的觀看好戲,就見二哥伸出中指,在燈上抹了些油,一下子捅進了潘老三的屁股裡。

  「哎呦,哎呦。」潘老三被踩在地上,雙腳亂蹬。

  許老二摳了幾下,從懷裡取出來一個紙包,裡面是些春-藥和頭髮茬子。原來此乃嫖-男人的最陰毒伎倆,當日潘老三就對醉酒的許小三用過,會讓許小三此後時刻感到腸道里刺癢難忍,不得不找男人來幹幹他的屁股。

  生生給摁了進去,很快潘老三渾身發抖,呻-吟不已。

  許老大開口說道:「潘三,你知罪嗎?我好好的兄弟,被你強了已經天理難容,你竟然還放進去東西,叫他一世成了病,做不得好人。所以我們也還你個禮,叫你也做個髒頭風,你說該不該?」

  所謂髒頭風就是肛-門生蟲,奇癢萬狀,又稱紅毛風,風臀,大多是男性間不乾淨的性-行為所導致。

  無言以對的潘老三默默的站起來,捂著胯部,對周二說道:「你既然要找我報仇,就不應該要我的錢。」

  周二不屑的道:「要你什麼錢了?」

  潘老三頓時氣結,指著笑嘻嘻的許三姐,「不但錢,還有八兩重的金鐲子。」

  周二笑道:「等你回去找我打官司再說吧。」

  許三姐也笑著挪揄:「你要打官司麼?早點對我說,我好熟悉熟悉口供,省得上堂時說得不好,赫赫!」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1-9 23:2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19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留仙院

  想潘老三只有一個人,怎能說得過他們?只能選擇忍氣吞聲,尤其後門一陣陣火辣火辣的難受,趕緊穿上了衣服要走。

  周二把衣服搶了過來,冷笑道:「你還想穿著衣服出去麼。」

  「你。」潘老三頓時羞憤欲絕。

  「給他吧。」許三姐眼神輕蔑,「遮遮他那個狗臉,還有那噁心的傢伙,臭烘烘的屁股。」

  如此在許家人的嘲笑聲中,潘老三飛快穿上衣裳,拔腿往外就走。就聽許三姐笑道:「潘三爺呦!你明日有空不妨再來走走,我可以找個東西幫你殺殺癢。」說完拍手哈哈大笑。

  又羞又氣的潘老三今日丟盡了顏面,抱頭鼠竄而去。

  一家人猶自大笑了好半響,許三姐說道:「他這次被咱們收拾苦了,虧二哥能下得去這毒手。」

  許老二說道:「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然稍微用力,能把他的腸子挖出來。」

  許三姐笑了笑,說道:「那三百弔錢,我有個主意,不知哥哥們願不願意?」

  「這件事都是你的功勞。」許老實笑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無有不依。」

  「那好。」許三姐說道:「我們夫婦留一百弔錢,你妹夫不趕車了,我們倆當本錢做了小買賣。二哥你拿三十吊,大哥也拿三十吊,還剩下一百四十吊都留給小弟,在家裡沿街修個房子,開成鋪子,與他生息,這錢是因他來的,自然他應該多分些。」

  老大老二點頭同意,許三姐又說道:「倒是小弟的毛病要緊,必須想辦法給他治好。」

  許老實趕緊問道:「這能有什麼辦法?」

  許三姐說道:「我聽聞吃蕎麥麵,能把肚子裡的豬毛羊毛拉出來。這兩天我把蕎麥煮的半熟。讓他吃兩天試試,希望能拉的出來。」

  一粟園。

  徐煜閒來無事在湖邊垂釣,晴煙和裊煙在後面聊天,還有一個小丫鬟香兒,跑去找了一個瓷甌,蹲在岸邊舀了水。

  不一會兒徐煜釣上來一條三寸長的小錦鯉,香兒興奮的接過來放入瓷甌,仔細看水裡的魚兒。

  天氣寒冷,池水也清冷,不停歇的瀠流經過套著銅皮的石柱。發出淙淙之聲,彷彿琴聲。徐煜看著水面上漂浮的落葉,數隻紅鯉游來游去的吃葉子,其中一條最大的鯉魚看見釣鉤上的魚餌,一口吞了。

  「有了。」徐煜急忙把釣竿往後一拽,絲線頓時崩斷,鯉魚帶著魚鉤在水面上游動,斷了的絲線漂浮在水面上。

  徐煜叫道:「快撐小船過來。」

  對面的花農和另一個小廝金齡聽見了,金齡急著表現。飛快的跑向小碼頭。不想跑的急了,被個老樹根絆倒狠狠摔了一跤,膝蓋受了傷,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叫你別急。」跟在後面的花農上前把他扶起來。揉了揉膝蓋。

  感覺好點了,二人走下去跳上小船,解開纜繩。雖然是小船可也有三丈多長,剛剛重新刷過了油漆。兩邊的船幫安裝了欄杆,船頭是個八角亭子,中艙放了張小花梨圓桌。

  船篷是綠色的油布。垂下了白綾飛沿,非常好看。花農和金齡在船頭船尾蕩槳,小船劃了過來。

  徐煜看見朱明之她們走了過來,改了主意,招手道:「來,一起上船。」

  大傢伙紛紛上了船,裊煙和晴煙去了船頭,春妍走到船尾,裊煙把船槳撬起,春妍則把船槳橫推,結果兩頭配合不好,船兒在水中打起了圈圈。

  因湖水的阻力,裊煙使勁拉拽,不小心把水濺了起來,弄了自己一臉,幾個丫鬟指著她笑。

  徐煜說道:「你們都蕩過槳,今日怎麼不會了?」

  裊煙把船槳交給了晴煙,一邊擦臉一邊說道:「春妍不會劃,我往前,我倒往後。」

  春妍說道:「不說你不會,反說我不會。晴煙你替她吧,再讓這丫頭亂來,這個船就要翻了。」

  晴煙笑著接手,果然很快好了,船兒緩緩的穿過九曲橋。大家看著橋邊以及山石上纏的古藤,彎曲蒙茸,有的垂在水面,底下的水清澈見底,聽著川流不息的清冷戛玉之聲,頓覺心曠神怡。

  過了幾處亭台樓閣,竹林裡有一個院落,乃是仿照徐灝當年的竹樓所建。徐煜指著說道:「此處最佳,咱們到留仙院裡走走。」

  花農敏捷的跳上岸,把船兒拉過來系好,搭了跳板。徐煜先走過去,然後扶著女孩們一一下了船。

  竹林中奇奇斜斜的一條小徑,不時有奇石擋路。走了一會兒,迎面是一道石門,過了石門,是個亭子,再過去就是留仙院的曲廊。

  留仙院的格局無須贅述,迴廊曲榭,唐代風格的疊閣崇台,庭院深處依然有兩個池子,當然不是溫泉了。

  這裡無人居住,只有幾個婆子長期打掃,徐灝偶爾會過來清靜幾天。

  朱明之對春妍說道:「你回去拿些點心過來。」

  春妍拉著裊煙打算划船回去,裊煙說道:「我可不陪你,你從後頭走過古藤書屋,再過了清風亭,就是回去的路了,要坐什麼船?」

  「那好吧。」春妍轉而拉著晴煙陪她,二人將將走到古藤書屋前面,就見徐蘊素的大丫頭瑞蘭走了出來,嚷道:「看見人了,想必姑娘們都在留仙院了。」

  春妍正要詢問,就見後面走出了一群人,幾個大丫鬟和婆子等,還有幾個小丫頭。瑞蘭對晴煙埋怨道:「在什麼地方?也不給個信兒,叫我們滿園的瞎找。」

  晴煙笑道:「我們是坐船過來的,你們在岸上應該瞧得見,怎麼說瞎找呢?」

  兩個婆子拎著食盒,其她人也各自拿著零碎東西,如此送到了留仙院去。

  時間流逝,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四十五天,朱魁這邊還剩下四天就要大功告成了。朱魁恨不能四天並作一天過,方才遂心。

  燕公子近日留在了朱府,親自添加炭火,並且說道:「這幾日正在緊要關頭,就怕家人不慎有個疏忽,所以我得親自盯著。」

  每天朱魁和田文海也輪班巡視,一刻不敢怠慢。朱魁見燕公子整夜不睡,心裡過意不去,連日來天天設宴款待。

  這一晚燕公子酒到半酣,笑著對田文海說道:「大事將成,咱們也累的不輕,現在是二更時分,趁著這好月色,咱們不如忙裡偷閒去秦淮河走一走,找個美人消消疲勞。」

  說完又對朱魁說道:「就不叫兄長同行了,你早點安歇,清晨要酬謝守壇神靈,小弟已備好了牲禮。」

  眼看就要成功了,朱魁自然無暇他念,說道:「你既然有興,那叫老田陪你走一趟,但是得去去就回,我擔心亭子沒人照應。」

  「兄長儘管放心去睡。」燕公子笑道:「小弟連日來親自守著,不過格外謹慎而已。其實我平日在家燒煉,向來都是兩個童子照管,從未出錯過半點,何況還有貴府家人,肯定萬無一失。呵呵,縱然小弟今夜不會來,也會叫田兄回來,以免兄長掛念。」

  當下二人去了秦淮河,朱魁又到亭子看了一遍,囑咐看守的家丁,保證事成之後都有重賞,這才回去休息。

  秦淮河,燕公子和田文海找到了怡紅家,四姐妹歡歡喜喜的請他們進去。

  怡紅笑道:「二位好多日不來了,也不召喚咱們過去伺候,今晚什麼風吹到我們這小地方,還以為你們惱了我家呢。」

  燕公子笑道:「這些日子委實忙碌,就怕你們姐妹疑惑,所以偷空同田老爺過來。料到你一定會猜疑,好了,我們業已來了,可見不是惱了你,也別再說這些挖苦話了。」

  怡紅笑著點頭,問道:「是吃酒聊天,還是由奴婢侍寢?」

  「不急。」燕公子把她摟了過來,「你家有好酒取出來幾壺,咱們大夥賞月小酌。」

  很快擺上了酒宴,猜拳行令的時候,燕公子偷偷對怡紅說道:「把田老爺灌醉,好看看他酒醉後的模樣。」

  「嗯。」怡紅點了點頭,端著一杯酒雙手送到田文海面前,笑盈盈的道:「久聞田老爺量大如海,卻不從肯多吃一杯。今日我姐妹要求田老爺賞個臉,每人敬你三杯,可千萬別抹了我怡紅的臉,叫燕公子看著笑話。」

  說著,坐在了田文海的腿上,屁股稍微磨蹭了下,一隻手勾住田文海的脖子,一隻手五指芊芊的拿著酒杯,先親自嘗了一口,試試酒的冷暖,然後送到了田文海的嘴邊。

  怡紅的姿色乃四姐妹之首,田文海早就對她垂涎不已,此刻美人坐懷,整個身子立刻酥麻了半邊,笑得眼睛都合了縫,連連說道:「我吃,我吃,哪怕醉死了,也不敢抹了怡紅姑奶奶的臉呀,就是我哪有什麼海量?」

  笑眯眯的仰著脖子一吸而盡,其她人笑著鼓掌。怡紅滿意的笑了,欣然把空杯放在桌上,又敬過來第二杯酒。

  「我自己來吧,不敢勞動。」田文海笑眯眯的說著客套話,手臂卻很自然的由衣襟底下伸了進去,很快摸到了一對軟滑如棉的酥-胸上,那滋味有如新剝的雞頭嫩肉。

  田文海趁機大肆抓抓捏捏,怡紅笑著躲閃,用手去推他,結果手臂一晃,杯裡的酒全灑了。

  怡紅說道:「這杯酒不算,誰叫你欺負我?要罰酒三杯。」

  燕公子不失時機的插嘴道:「該罰,該罰。田兄那隻手在幹嗎?好啊!未免欺我太甚,待會我還得罰你三杯酒不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22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果然是騙子

  田文海一個勁的裝瘋賣傻,不肯老老實實的喝酒,趁著拖延的工夫,又頻頻大肆吃起怡紅的豆腐。

  隨著他又伸手在怡紅的腹部之下摳了一把,還拿到鼻子前聞聞,受不了的怡紅跳起來,叫道:「不行,不行,這個吃法,吃到明日都不中用。我既不能敬你酒,反而給你開心的麼?」

  「好香,好香!」田文海笑嘻嘻的說道,氣得怡紅索性招呼姐妹都過來,幫著抓住田文海的兩隻手,怕他又亂摸亂鬧的,叫田文海伸著脖子等著吃,如此酒到杯乾,轉眼間灌了六七杯。

  大概有了七八分醉意,田文海知道不能再喝了,腦袋撥浪鼓似的搖擺不定,迷迷糊糊的說什麼有事在身,不能喝了云云。

  怡紅得意的坐回燕公子腿上,其她妓女紛紛敬酒,田文海雙手捂著嘴,死也不肯喝。問題是人家哪裡肯放過他,酥-胸半露,波濤洶湧,半撒嬌半強迫的又連灌了幾杯。

  很快,田文海雙眼一翻,死狗一樣的癱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燕公子滿意一笑,叫人把他抬進屋裡,對怡紅說道:「我還有件事要走一趟,等田老爺醒過來,就說我在朱府等他。」

  不理會怡紅的痴纏,匆匆離去。

  黎明時分,朱魁準時醒來,迅速洗臉漱了口,就往花園而來。到了亭子外,裡頭靜悄悄的沒有動靜,甚至磚坑上的煙氣全無,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走了進去。

  伸手一摸邊沿的封泥都是冷的,竟好似在半夜時就停了火,氣急敗壞的朱魁險些跳了起來。仔細一瞧,高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人,走到近前一看。正是負責看守的四個家丁,另外兩個是特意後加的,一個個睡的正香。

  「混賬,壞我大事。」

  朱魁上前往死了狠踹,家丁們吃痛紛紛翻身坐起,卻沒有雞飛狗跳的亂跑,而是一個個揉眉擦眼不住的打呵欠,一副宿醉的模樣。

  「不對啊。」

  心裡莫名打了個突突的朱魁預感其中有變,再仔細一瞧,單單不見了燕公子的那兩個書僮。於是分外驚慌了,指著家丁跺腳道:「你們這四個活該被千刀萬剮的混賬,我反覆囑咐你們小心看守炭火,你們竟她娘的敢睡覺?這不是要坑死人麼?燕家的兩個小廝哪裡去了?說啊!」

  面對少爺的質問,眼睛裡都能噴出火了,四個家丁一下子被罵醒了,彼此面面相覷,怔怔的回道:「小的們就在這裡小心看著炭火,沒人去睡啊。那兩個小廝也在這裡。」

  習慣性的伸手去指,意思是那邊的人不就是嗎?大傢伙一起守了四十多天,二十四小時呆在一塊兒,每個人的位置閉著眼都知道。

  結果指啊指的。一個個的手臂僵住了,哪裡有燕家的人?再一看至關重要的坑裡沒了火氣,人人不禁面上失色,有人急道:「不曉得去了哪裡。也許同去解手了吧。」

  朱魁早已氣得暴跳如雷,大喝道:「還他媽的做夢呢!我現在沒工夫和你們算賬,還不趕緊把坑裡的火點燃。快啊!」

  「對,對。」四個家丁如夢如醒,急急忙忙各自尋到火石火把等工具,七手八腳的跑到洞口來引火,等蹲在邊上朝裡面一望,不由得齊齊失聲叫道「哎呦!不好了。」

  「怎麼了?」朱魁急問。

  四個家丁已經顫抖起來,驚慌失措的說道:「不不好了,坑裡空空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朱魁急忙走過來,一腳踏碎了封泥,前方頓時塌陷了下去,幾乎連他自己也掉了下去。

  往後退了幾步,仔細一看,那一萬六千兩的母銀不翼而飛,只剩下半坑黑乎乎的炭灰而已。

  至此朱魁的腦袋天暈地轉,連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對著家丁咬牙切齒的叫道:「都怪你們幾個畜生,這不是要人命麼?罷了,你們都跟我去書房說話。」

  這時候再意識不到被騙那就真是傻瓜了,肺部要氣炸的朱魁大踏步離開,不願留在這傷心地。

  四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麻煩大了,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來到書房。

  朱魁直挺挺的坐在了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好好好!一萬六千兩銀子,一朝被人騙走。你們趕緊把怎麼睡的覺,又怎麼被姓燕的家人逃走,別說你們不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老老實實的坦白出來,若有半字含糊,你們全家誰也別想活命。」說完,把個桌子拍的震天響,厲聲叫道:「快說!」

  四個家丁眼見少爺是真的憤怒了,這關口沒可能混過去,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小的們該死,求求少爺先別生氣,容小的們仔細回稟,說完了就算處死也不冤枉。」

  「說。」朱魁惡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來。

  「是。」年紀最大的家丁趕緊說道:「昨夜少爺交代過了,回上房安歇,那姓燕的和田師爺外出,這是爺曉得的。亭子上只有我們四人和姓燕的兩個家人,小的們都很睏乏,本想輪班換著去睡一會兒。燕家小廝卻說這一晚是最要緊的時候,別說火不能熄,就是炭添加遲了,火力稍微弱了都有妨礙,寧可辛苦些也不能出了茬子,不如咱們講故事笑話打發時間,也可解了瞌睡。

  當時小的們見他們說的如此慎重,誰還敢去睡覺?所以都小心翼翼守著。聊天的時候,他二人又說你家主人馬上就要發財了,又學成了燒煉法術,將來自燒自煉,還怕不成為大明朝第一巨富麼?你們亦是小財主了。

  記得小的們笑說我家主人自然發了財,可我們縱然有看守的功勞,不過賞個一二十兩銀子,一年到頭就算燒煉十次,也不過區區二百兩,哪裡算什麼小財主?何況燒煉一次,不可能每次都賞。

  誰知他二人笑道:『不瞞諸位說,我們倆跟少爺有五六年了,自有生財之道,大概所得也不下萬金。如今分別在即,諸位若備個東道請我們一頓,可以教給你們。』」

  說到這兒,家人哭喪著臉叫道:「少爺明見,誰不想發財呢?是以小的們一時受了愚惑,追問其原故。」

  朱魁也不禁感到好奇,氣呼呼的道:「繼續說。」

  「是。」家人有些記不清了,那三人你一句我一語的幫著回憶,這才繼續說道:「他們說凡燒煉一次最少可得十幾倍,因藥性猛烈土地爺貪婪,那母銀會被煉走幾成,所以說是十倍所得。而那煉走的幾成,不是鑽入了土裡,就是熔入了磚石中,所以只要將坑裡的磚土都挖出來,用淨水浸泡個十天半月,然後另配出數味藥,找個大鍋熬煮一晝夜,水底會結出大塊如白鉛一樣的東西,再換淨水煮煉,如此反覆幾次就是紋銀了,大約母銀百兩用這個法子可以煉出五兩,你家這一次放了一萬六千兩,這一番可得八百兩。

  少爺,當時小的們欣喜若狂呀,那小廝又說咱兩家主人是世交,咱們也相處了這麼久,成了好朋友。只要你們備酒請我們一頓,我家主人能把燒煉的法術傳授給你家主人,我們也能將此秘法傳授給諸位。」

  「唉!」家人一聲嘆息,神色慘然,「小的們見他二人說得千真萬確,一時糊塗就相信了。又因少爺和師爺皆不在眼前,遂去廚房拿了酒菜請他們吃,誰知他二人有心算計,一味勸小的們吃酒,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竟然都醉了,睡在台上。」

  另一個家丁連連磕頭,說道:「少爺,我們說的句句實情,絕無半字欺瞞,弄不清楚他們如何動手盜去那麼多的銀兩,小的們要是有心聯手,按理應該和他們一起逃走呀。唉!小的們自知罪該萬死,只求少爺格外施恩,姑念小的們也是落人圈套,並非有意疏忽的。」

  朱魁已經聽得目瞪口呆,癱坐椅子上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現在怪罪他們有個屁用?人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自己都中了姓燕的詭計,何況他們這些蠢貨?

  正想著該怎麼辦,田文海打外頭匆匆進來,朱魁一看見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大罵道:「你這該死的下流東西,我這麼信賴讓你幫著照應,誰知你竟貪杯誤事。我只問你昨晚陪姓燕的出去,怎麼現在你一個人回來?姓燕的在哪裡?反正此事落在你身上,若不把姓燕的交出來,我先送你去刑部大牢,辦你個同謀之罪。」

  早上田文海醒了後,怡紅說燕公子已返回府中,趕緊跑了回來。誰知一進門,東家氣得臉色鐵青坐在廳上,家丁們都跪在地上磕頭求恩,茫然不知何故。

  突然間朱魁指著他破口大罵,威脅交出來姓燕的,越發沒了頭緒,站在階前茫然望著朱魁,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平日田文海總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這時候變成啞巴。朱魁見他悶葫蘆似的,氣得反覆拍打桌子罵不絕口。問題是他越罵,田文海就越沒有主意,兼且腦袋昏昏的。

  還是年長家丁提醒道:「少爺息怒,姓燕的騙了少爺,連小的們都被擺佈的如在夢中,想必田師爺也是不曉得的。「

  一句話提醒了朱魁,於是深呼吸一口氣,把怒火強行壓了下去,畢竟還得依賴自己的狗頭軍師呀,遂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最後說道:「如今銀子都被騙光了,有什麼法子找到姓燕的?總之你昨夜陪著他出去,被他脫身逃走,所以你也有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28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笑柄

  田文海總算搞明白了,吃驚的叫道:「怎麼可能?姓燕的有多大膽子,竟敢於皇城之內拐騙豪門巨款?東家你先別急,咱們趕緊去他的寓所,將店主鎖了逼他交人,然後去元縣報案。如此既不驚動順天府以致淪為笑柄,又能以勢壓迫縣衙,趁著姓燕的還沒走遠,或許可以抓到。」

  說完,忍不住習慣性的發了牢騷,「你老人家只顧著罵我,晚生腦袋都要炸了,差點連個主意都想不出來。」

  朱魁和許多公子哥一樣,平日一肚子鬼主意,偏偏事到臨頭反而沒有任何正經的應對之策,要不說身邊都得有幕僚師爺或幫閒嗎,旁觀者清。

  經過田文海的提醒,朱魁說了聲不錯,急忙帶著一干家丁跑到馬廄,騎上快馬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一路上雞飛狗跳,殺到燕公子的寓所,人肯定已經遠走高飛了。朱魁命家丁把店主抓過來,問道:「燕公子現在在哪裡?」

  不想沒意識到嚴重性的店家說道:「在這裡呢。」

  「咦?」朱魁頓時驚喜,忙叫家丁們把前後門守住。

  剛要破門而入,店主忽然來了句:「不知朱爺要幹什麼?」

  田文海怒道:「你不是說人在裡面嗎?」

  店主忙說道:「小人還有下文沒說呢,諸位爺們要幹什麼,怕誰走脫?」

  「怕誰?就怕姓燕的跑了。」朱魁沒好氣的道。

  「燕公子一早就走啦。」東家神色吃驚。

  朱魁也跟著大驚道:「你她娘的才說在這裡,怎麼又說走了?到底在不在裡面?」

  「小人還沒說完,大爺怎麼就著急了?這樣小人怎麼說下去。」東家一臉無辜。

  朱魁氣得叫道:「快說,快說。」

  「呃,人是走了。」東家的表情討打,說話喜歡大喘氣,「不過他房裡的東西都在,臨走時吩咐小人。若朱爺來找他,就說他暫時出去一趟,這些東西請幫著保管,大抵一個月就回來了。」

  朱魁頓時被他給氣得七竅生煙,劈手一拳打在店主的腦袋上,又使勁踹了幾腳。

  「哎呦,哎呦!」店主抱著頭蹲在地上。

  田文海忙過來拉扯住,朱魁猶自怒氣不消,喝令把店主捆起來,踹開門走了進去。就見細軟什麼的都沒了,留下的不過是些粗重玩意,連當日賤賣的一張桌子都不如。

  看著朱魁失去理智砸東西大罵,田文海皺眉說道:「東家別耽誤了時間,去上元縣報案要緊。那姓燕的清早動身,最多走了數十里路,火速命縣裡派出捕快兵丁,在水路各條要道上攔截,應該能緝捕到案。」

  朱魁點頭稱是。一面叫地方保甲等人過來看守這裡,一面押著店主趕往上元縣衙門。

  路上又是一通雞飛狗跳,來往人等今日非常倒霉。

  店主莫名其妙的被朱魁一通拳腳,捂著一隻黑眼圈。不知自己犯了什麼大罪,問了家丁才明白過來,頓時滿腹委屈,哭天抹淚的哀嚎起來:

  「好你個姓燕的。我草你媽和十八輩祖宗,你拐了朱家的銀子,卻把我給連累苦了。我到底與你上輩子有什麼冤仇啊?諸位爺們積點陰德吧。求求朱二爺饒了我這條狗命,我實在是絲毫不知情呀。」

  按照大明律,豪門丟失了這麼多銀子,客棧主人不可能不受牽連。就算後世也一樣,你店裡住進來個騙子,當時用的是假身份證或壓根就沒有詳細登記,事發後也會被公安局警告教育一頓,罰一些錢或命令整頓歇業幾天。

  擱在古代就更麻煩了,就算官府不過分,朱家把氣撒在店主頭上也沒轍,反正攤上這種事,真算是倒了血黴。

  家丁們也不理苦苦哀求的店主,拖著他跟在馬屁股後頭飛跑,塵土飛揚。

  到了縣衙,朱魁下了馬直接闖了進去。守門的衙役見來人氣勢洶洶,不敢阻攔,趕緊搶先一步進去稟報。

  上元縣令一問是成國公家二少爺,請進內衙好好說話,田文海說了一遍,縣太爺傳令即刻升堂,先仔細審問了店主,確實不知情,吩咐暫且帶下去收押,當即發下火籤,派出十六名捕快,限手下三日之內必須破案,不許拖延。

  朱魁也知道縣裡能力有限,搬出附近的幾個兵營出兵設下關卡什麼的,如此一來,這件事就被哄傳了出去,短短幾個時辰,整個金陵城內城外無人不知,報紙也為此連篇報導,評為近年來的第一詐騙案。

  一萬六千兩銀子,誰看了不咋舌搖頭?都說姓燕的騙子真是好手段,又嘆息朱魁荒唐糊塗,自家壞了事不想著老實做人,還指望能燒出來十六萬兩銀子?這不是白日做夢嘛?

  等朱魁回到府裡,下人和親戚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見人回來了,紛紛上前爭著詢問那騙子可抓到了沒?

  妻妾三人對此最是關心,朱魁知道這次丟人丟大發了,只能嘆了口氣,「誰也別說了,真真做夢也想不到。如今已報了官,刻下官兵盡出,縣衙也限了三日交案,聽天由命吧。」

  妻妾和親戚們聽了,皆一聲嘆息,朱家本來就跨了,這下子更沒錢了。也甭想指望徐家等接濟。試問你家被騙了銀子,難道還能指望各家幫你平坑嗎?臉都丟光了。

  朱魁垂頭喪氣的回到書房,哪怕把銀子追回來,也彌補不了自己無能的事實,本來徐灝就看自己不順眼,不想把爵位家主之位傳給自己,這下子更不可能了。不把自己一家子攆出京城,已然是謝天謝地。

  果然徐府等各大世家對此皆漠不關心,頂多派人過來問一聲,留下些慰問金。

  看著唉聲嘆氣的東家,田文海勸道:「少老爺請好歹看開些,銀子被騙去只是小事,若把萬金之體急壞了,不值得。」

  「你說得輕巧。」朱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連門都不敢出了。誰家今後看得起我?還被登上了報紙,簡直淪為全城笑柄。」

  田文海說道:「事已至此也沒法子。好在已經學成了燒煉法術,他姓燕的神通廣大能拐走十六萬兩真金白銀,咱們何不慢慢的燒煉呢?」

  「對啊!」這句話提醒了朱魁,眼睛亮了,到了這份上他還相信是真的,一來眼見為實,二來乃是救命的稻草。

  原來這些日子,妻子小妾都擔心被騙,朱魁自己也有些懷疑。於是曾自己試了一回,結果還真就燒煉成功了。

  問題是這麼大的騙局,怎麼可能不被對方料到?

  很快過了三天,燕公子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任憑朱魁動用自家的所有能量,半個京畿的軍隊都因他而調動起來,卻仍然沒有著落。

  軍隊不可能長期折騰下去,超過兩天都不行,所以盡了人事後。紛紛歸營並解禁了道路。朱魁只有天天去衙門催案,上元縣又增派了些人手,復限三日。

  這時候,那幾家借了銀子的鋪戶知道了。都驚慌起來,誰不知現在的朱府是個空殼子?趕緊約了田文海過去,一起索要借款,還說我們情願不要利息。但也不能等到三個月期限到了,天曉得朱家在外頭還有什麼欠款?

  田文海回來與朱魁商議,朱魁也無力償還。所有往來賬目都是徐家代管的,朱家田地商舖什麼的都充公了,自己名下啥也沒有。

  把妻妾僅剩的首飾,自己的書籍等拿去典當,勉強湊了數百兩銀子,在亭子裡進行燒煉,指望能變出十倍。

  結果自然不靈驗了,反將所謂母銀給燒沒了若干,這才知道都是假的。不甘心的朱魁認為是藥力不夠的原故,執迷不悟的照著藥方配藥,還是全然無用。

  終於傻眼了,那些債主天天在大門外晃蕩,倒是不敢強行逼債,也不敢說什麼,可堂堂朱家的面子上掛不住啊!

  變賣家當吧,隨著一車車的家具盆景之類被拉出去,人人看在眼裡,至此外人都曉得朱家真窮了。

  牆倒眾人推,上元縣派人來報知差役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有著落。並且懸了賞,告知消息者賞銀五十兩,扭送案犯來衙門者賞銀一百兩,臨近的縣城都張貼了賞格。

  起初朱魁還去縣衙催鬧,後來聽聞有捕快趁機勒索過往商旅和本地百姓,鬧得民怨沸騰,也不敢再催促了,一旦逼出了人命官司怎麼辦?

  徐家對此還是不聞不問,也不提叫朱魁回東府住這茬了。

  轉眼間過了新年,朱府滿門過的淒悽慘慘,家人們見主人家的家境日敗一日,小主人朱儀僅僅一歲,想指望朱家恢復往日興盛,那起碼得等十八年之後。

  又因為朱魁不時打罵他們,整日酗酒動輒拿下面人出氣,朱勇這一支的十幾戶家人躲回了徐府,其餘人紛紛提出要遣散,連帶著朱家姐妹身邊的丫頭婆子,也跟著親人散去了大半。

  朱魁對此毫無辦法,連滿清時代的奴才也有要求離開的權利,當然能不能走人是另外一回事,而明代的家僕是受律法保護的,再說人心都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強行留下也沒什麼意思?

  最後剩下妻子和二個小妾,以及一個小妾剛生的一個女兒,親丁四口,其餘男女僕婦等只剩下了十來個人,都是昔日受過他恩惠或父輩恩德的老人,不忍心拋棄,這多少給了朱魁一絲安慰。

  田文海也藉故回了家,因一時沒有主顧可投,每個月過來走動一次。

  偌大的朱府轉眼間人去樓空,即使徐府又派了人手過來維持打掃,朱魁亦自覺沒臉住下去了,也是日常開支無法維持。過了年後,徐府就斷了他家的錢糧。

  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全家人搬到了城外的莊園別墅,即朱能老王爺的供奉御田,不大不小的一座宅子,良田二百畝,精打細算的話,維持生計自然不在話下。

  當然這祖產是朱家人共有的,但起碼吃飯問題能夠解決。

  經此一事,朱魁也認識到了教訓,老老實實的在家練武,隨便求求哪位長輩,給他安排了武官,養家餬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29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混戰

  早春的西域依然和冬天般寒冷,溫差也大,晚上最冷的時候甚至零下二三十度,白天最熱的時候零上二十幾度。

  各路伏兵在各處等待多日,這樣的氣候沒有給生活於此的他們帶來太大困擾,可是卻不見大格爾所部的蹤影。

  派出探馬四處打探,從五百里地之外的伊爾古楚傳來消息,說大格爾聚集的叛軍大多解散了,只有少數追隨者繼續跟著大格爾。

  各路將領紛紛傳回來消息,徐忠分析大格爾歸順朝廷可能是真的,不成氣候要麼投降要麼死路一條,孤狼是無法生存的。如此一來時間久了,各路埋伏的軍馬免不了開始怨聲載道。

  三月一日,一支二百多人的隊伍朝著喀什疾馳而來,一面狼頭旗在風中飄擺著,斗大的「降」字特別刺眼。

  這群破破爛爛的騎兵正在向前奔跑,帶起漫天沙塵。忽然遠處衝過來一支兵馬擋住了去路,正是等待已久的將領哈善,籍貫青海的回人領袖。

  哈善的麾下將士清一色阿拉伯制式彎刀,頭盔上纏著白布,有的騎兵還騎著駱駝,盔甲花花綠綠十分好看,像極了中東傳統騎兵,這些武器盔甲就是從波斯而來的。

  大明的強盛無敵使得青海一帶的回民踴躍效忠,這也是塞外常態,強者恆強,弱者恆弱,要讓各族百姓和諧相處的唯一辦法,就是漢民族自身強大。

  哈善將軍奉命領兵埋伏在第一線,臨行前大帥徐忠再三交代,做事不可莽撞,無論大格爾歸降是真是假,只要他來,務必要捉住活口。

  數百名士兵的陣亡和數千百姓的損失,徐忠不可能平白放過大格爾,不然無法對軍民交代。如何處置則得等聖上的旨意。按照塞外的規矩,血債血償,大格爾的手下必須要殺光。

  哈善記著上司的囑咐,不敢貿然率兵衝殺過去,只是攔住了去路,冷哼道:「對面是什麼人?讓領頭的前來敘話。」

  話音未落,對方跑出來一匹黑馬,馬上之人濃密的鬍子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年紀,抱了一個拳。說道:「在下是大格爾和卓,現已改過自新,想要歸順大明。」

  「哦。」哈善充滿敵意的看著他,問道:「這些人是誰?」

  「這些都是我的部屬和牧民,他們都想回歸故里。」來人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手勢。

  和善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交出戰馬,本將帶著你們去喀什。」

  「不行!」剛才還和和氣氣的人,突然語氣變得強硬。「雖然我們是來歸降的,但我們歸降的是大明皇帝,不是你們這些仗著漢人作威作福的回部,我要直接到喀什和徐將軍面談。給我們讓開路。」

  「大膽叛匪,我們就是大明官兵,還不快快下馬受俘。」哈善冷笑道。

  「你們這些背叛真主的魔鬼。」對方也冷笑一聲,「舉起屠刀殺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你們連漢人都不如。」

  哈善有點惱了,怒斥道:「呸!你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嗎?你們來這裡的所作所為究竟怎樣,你們心中應該很清楚。幫著漢人害死我回部多少無辜子女?」對方又冷冷的道:「前不久,你們的巴圖又無故屠殺多少父老姐妹?」

  哈善吃驚的道:「你說什麼?巴圖屠殺百姓?他不是被你們殺死的嗎?」

  「裝模作樣。」對方舉起手中的鑲金戰刀,厲聲道:「口口聲聲讓我們放下武器和馬匹,如果我們放下了手中武器,還不是如羔羊一樣被你們再次屠戮?趕緊讓開道路,我要和徐將軍面談。」

  「不行!」

  「不行?好,那咱們回去。」

  瞅著對面的哈善不為所動,區區二百多殘兵敗將,你敢轉身老子就敢追殺你們千里,什麼大和卓,明明是殘暴的蒙古人。

  果然對方沒有走人,而是繼續寸步不讓的爭執。和善也樂於拖延時間。

  忽然從遠處殺出來一支人馬,奔著大格爾這些人衝了過去。

  轉眼間叛匪的隊形被來兵給沖散了,怒喝聲中,雙方立即短兵相刃,騎手互相衝殺著,落馬之人叫罵著,亂成了一團。

  沒等哈善下令,他的手下已經忍不住嗷嗷叫的策馬衝殺,揮舞著鋒利彎刀。上面給的命令是活捉大格爾,所以根本用不著將軍下令,前後夾擊自己這一方贏定了。

  後面的人馬眼見前面的兄弟衝了上去,自然都以為下了命令,興奮的打馬一擁而上。

  「你們這些混賬。」哈善氣得大罵,哀嘆不論怎麼訓練,手下也做不到正規官軍的號令如山。

  既然局勢突變,自己也控制不住了,他得跟著過去趁亂抓幾個活口,然後仔細審問一下,瞭解清楚巴圖全軍覆沒的真相。

  從剛才的對話中,哈善察覺這裡面有隱情,不是地方所奏報的那樣,所以活捉大格爾更有必要了。

  一夾馬腹,他自己也跟著加入了混戰。

  騎馬打仗與步兵交戰不同,除非是雙方都想決死一戰,不然人數處於劣勢的一方沒可能傻乎乎的停止不動,而是策馬奔馳,憑藉高超的騎術和刀法來回衝殺敵人,而人數多的一方也會採取跟隨包抄的方式,一點點的消耗敵人,反覆多個人圍攻一個人,大傢伙在空地上兜圈子。

  混戰中弓箭也沒什麼大用處,打著打著,忽然兩匹快馬衝了過來,馬上騎士叫道:「哈將軍,大隊叛軍正在圍攻喀什城,大帥命你火速撤兵馳援。」

  正遙遙攆著大格爾的哈善吃了一驚,此刻的喀什近乎一座空城,明軍主力云集北方塔城準備與頻頻挑釁的瓦剌人正面作戰,這也是為何放任大格爾的緣故,徐忠早已率部返回伊犁城坐鎮指揮去了。

  各路人馬都被調遣在各地埋伏,副將陳沖沒權利干涉大將軍的命令,他本部最精銳的一千火槍兵也被抽調走了。

  「糟了!」哈善明白過來,大格爾分明是用了漢人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表面上來歸降,實則暗中打探兵力調動,這麼久了,只要從運送糧草補給的車隊即能發現埋伏的人馬。

  大格爾調遣大部繞過各個埋伏直撲喀什,而喀什城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被叛匪攻破,後果是不敢想像的。

  故此哈善當機立斷下令退兵救援喀什,另一支人馬繼續追殺大格爾,只剩下一百來人的叛匪對此無能為力。

  哈善帶著弟兄們心急火燎的連續跑了八十里。

  城外數千人正在激烈混戰。屍體和馬屍漫山遍野,各個方向的伏兵紛紛趕到。

  激戰中的叛匪見各路援軍到了,奪取喀什的希望成了泡影,便立刻退兵逃走。人困馬乏的哈善唯恐追擊的路上遭遇埋伏,不敢下令追趕,只讓手下大聲吶喊,任其遠遁。

  一場混戰結束,接下來要清理戰場,各族官軍的傷亡遠大於叛匪。為了防止叛匪再來偷襲。哈善帶著手下就地防禦。

  城頭上,劉善嘆道:「這都是忠誠之士,眼睜睜看著他們為國盡忠,於心不忍啊!」

  陳沖冷冷的道:「我承認他們都是好漢。但當年漢唐時,他們的祖輩何嘗不忠心耿耿?後來怎樣劉大人比我這粗漢更清楚,在這裡沒有婦人之仁,不叫他們和大格爾等同族染上血仇。時不時的減少下人口,終究是我們的心腹之患。」

  「但終究有違仁義之道,萬一哪天被他們得知?又該如何?」劉善沉聲問道。

  「無他。」陳沖輕輕說道:「分化拉攏。這裡千百年來各族混居。即使蒙古人回人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有宗教上的衝突,有部族間的世仇。艾賽提的塔吉克族,人口稀少勇猛善戰,屢屢被各大族聯手殺戮,所以對我大明最是忠心不二。總而言之,在這遠離中原的地方,我們最信賴的莫過於我們自己的族人,其餘皆不可信。」

  「唉!」劉善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何大家就不能和睦相處呢?殺來殺去何時是個盡頭。以前西域三十六國,如今還剩下了什麼?只剩下了被沙子風化掩埋的殘垣斷壁而已。」

  陳沖也嘆道:「昔日的安北都護府,安西都護府乃至安東都護府又在哪裡呢?」

  千里之外的繁華京城。

  凡是承平年代,歷朝歷代無不對戰火連天的塞外感到頭疼,動輒十萬人以上的規模,所消耗的各種物資因路途的遙遠倍加觸目驚心,大有不可承受之重。

  徐灝對此卻不放在心上,首先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二來軍隊的人數只有五萬,其餘各族僕從軍的人吃馬喂不歸朝廷管。

  誰願意打仗,但不打不行啊!歷史上的明朝來自北方的壓力那麼大,依然免不了在短時間的和平年代,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軍隊的戰鬥力直線下降。

  當然徐灝的做法不會改變全軍,他完全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只要有能力,始終不斷的緩緩向外擴張,始終保持戰略上的主動,儘可能的壓迫異族的生存空間,或許能和歷史上宣德朝往後退縮的結局不一樣。

  大勢是此消彼長的格局,趁著現在的軍隊還能打,不奢求畢其功於一役,保證最低限度的主動進攻足矣。

  歷史已經不一樣了,比如徐灝現在手上拿著的書信,短短三十年,遼東的人口已經增長到了近五百萬。

  「遠遠不夠。」徐灝在信上提醒巧巧不要驕傲自滿,要知道滿清開放入關之後,數十年關外的人口就達到了驚人的二千萬左右。

  現在的人口自然無法與清朝相比,不過隨著開採石油,研究出化肥之後,玉米等糧食作物的日益普及,生產力的繼續提高,徐灝不信人口不會發生爆炸式的增長。

  只要有獅子帶領,人多就是力量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29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瘋了

  這一天上午,徐煜出門去找姐夫張輔,忽然衝出來一個人,一把拉住他的靴子,喊道:「徐叔叔,久違了。」

  左右親衛頓時一擁而上,把來人給按倒在地,劈頭蓋臉的一通暴揍。張壽大喝道:「你這瘋子該死,敢衝撞我家老爺,該當何罪?趕緊給我滾!」

  「停手。」徐灝問道:「你認得我麼?跑出來意欲何為?」

  鼻青臉腫的瘋子躺在地上,指著他哈哈大笑,「你知道我是誰?我乃玉皇大帝親生三太子!只因失手打碎香案上的八寶乾坤如意瓶,貶下凡間做了龍王三太子,又因侮辱了南海龍王的公主,貶到人間做了公子。哈哈哈,現在玉帝派了三十萬天兵天將,命四大部洲各路神仙下凡,要助我開疆擴土,建號稱尊,享受人間大富大貴,那些得罪我的所有人,都要拿住剝皮充草示眾。哈哈哈!你本是我父玉帝御前的一名童兒,所以我認得你。昨日我已降旨與你,命你做我的先鋒大將,日後你輔助我登上九五,自當封你為王,如敢違旨,就地格殺。」

  大家見他滿口大逆不道的瘋話,又要上前揍他。徐灝則心說這傢伙莫非和吳承恩有什麼關係?怎麼連四大部洲都出來了?擺手道:「跟個瘋子計較什麼?」

  這時有人指著那人說道:「他不是龍鼎的女婿呂熊嘛?」

  「呂熊?」徐灝依稀也認出來了,沒想到當日的翩翩青年,如今竟面容枯槁,口眼歪斜。

  原來呂熊的父親和岳父屢次受他連累,雙雙鬱鬱而終。

  徹底沒了功名的呂熊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終日打罵妻子,氣得龍氏也不和他過了,請求官府判決一紙休書。夫妻倆從此分道揚鑣。

  回到老家的呂熊漸漸變得喜怒不定,起先不過一個人常常自言自語,因無人開導,以致於虛火上炎,得了所謂的瘋癲之症。在家時而大笑時而大哭,滿嘴的瘋言瘋語,發起病來,甚至揮舞著菜刀追著人砍殺,嚇得幾個小妾和丫鬟婆子都不敢露面了。

  家丁也躲得老遠,有幾個大膽的把菜刀奪過來。他就蓬頭污面光著腳跑到街市上,見人就上前撕扯。人家見他是個瘋子不可理喻,即使衣服被扯破,身上被抓傷,往往只好自認晦氣趕緊走開。

  那一段時日,呂府門前的整條街,行人絕跡。

  男主人既然都瘋了,家產自然被幾個貪婪的親戚趁機謀算霸佔了去,背叛家主的下人們也跟著另投高就。一些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初時還不忍離去。無奈實在受不了呂熊的不講道理,又見他每天動輒要殺人打人的,人人有性命之憂,這些家人遂集體去祠堂大哭一場。不告而別。

  內宅的小妾和沒有父母的丫鬟對外頭的變故兩眼一抹黑,漸漸飢一頓飽一頓,又沒了使喚的下人,夜晚還得防著呂熊突然殺進來。加上本來她們就年輕。又是妓戶出身,很快有的選了個年齡相仿的呂家族人,有的挑了個土財主。紛紛改了嫁。

  當時的呂熊更瘋了,小妾逃走他也不知道,逐日瘋瘋癲癲的在縣裡亂跑,所以本地縣衙也懶得理會。呂熊餓了搶了食物就吃,要麼三五日水米不進,有好心人可憐他,拿些殘羹剩飯給他充飢。

  晚上走到哪睡在哪,蓬頭污面幾近赤-裸,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呂氏在本地是大族,大多數親族都是本分人,但是人人都恨他品行不端,把家族的運道名聲搞得一落千丈,所以無人理會,恨不能他死了才好。

  忽然有一日呂熊不見了,沒想到竟然能一路跑到了金陵,又混進了內城,跑到了徐府門前晃蕩。

  徐灝眼見呂熊已經瘋了,輕嘆一聲,說道:「告訴城內城外以及附近縣城所有居民,不許任何人欺負他,任意作踐者是與我家為敵。今後誰家被他搶了飲食吃,每五天上報給縣衙,徐家按照原價賠償。」

  張壽皺眉道:「老爺,如此一來,怕有人?」

  「無妨。」徐灝揮揮手,最後看了眼嘿嘿傻笑的呂熊,策馬而去。

  「帶他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吃頓飽飯。」張壽吩咐完,嘟噥道:「遇到了我家老爺,算你幸運。」

  很快徐府派人去知會順天府以及附近諸縣,官府又出面招來各地方各坊的保甲等,命他們分頭告訴所有人。

  百姓們知道此事後,從此每天爭著給呂熊食物吃,然後加倍呈報官府,徐府對此從不計較,報多少就賠償多少。

  如此一來,呂熊好像成了金陵的吉祥物,走到哪都不愁餓死,時不時的有人帶他洗澡,逗他說話,病情也稍微有了些好轉,再也不打打殺殺了。半年後,不給溫熱好吃的食物,拒吃,百姓也樂於提供雞鴨魚肉,反正有人給報銷不是。

  徐家又做了一樁善事,沒有人不稱讚,其實對於徐灝來說,固然是出於憐憫,但又何嘗不是在邀買名聲呢?偽善而已。

  早春三月,朱巧巧返京了,住進了一粟園的留仙院。

  徐翠柳也從蘇杭回來,一大早過來串門。蘇堤上一排排的楊柳桃花,紅綠相間煞是好看,伴隨著和熙溫暖的春風拂面,豢養的白鶴鴛鴦等鳥兒隨處可見,悠遊自在的水禽時不時的在河面上低空掠過,叼走魚兒,一派欣欣向榮的春天景象。

  進了竹林,一群小丫鬟在花圃跟著一群一群飛來飛去的蝴蝶追逐,有的丫鬟捉了好些,拽了一根頭髮兩頭拴著大蝴蝶,看著蝴蝶雙雙飛舞。

  徐翠柳含笑走進去,就見無人伺候的二樓裡,朱巧巧坐在某人大腿上那麼一上一下的動作,忽然又腰腹用力磨起了豆腐玩,她搖頭道:「我就知道你倆一准又在荒-淫。」

  裙子遮住了激烈運動中的羞恥部位,人到中年的朱巧巧也滿不在乎,笑道:「這麼久不回來,自是要加倍補償,如此春光。不可不盡興。」

  坐在下面被「摧殘」的徐灝哈哈一笑,說道:「正好有你最愛的竹葉酒,來,嘗嘗味道。」

  「不要。你們快點,像什麼話。」徐翠柳蹙眉說道,自己走到對面的博古廚,看著古董玉器什麼的,耳聽不時傳來的呻-吟聲,發現抽屜裡有一個紫檀木匣,拿出來打開蓋子。裡面是個手卷,簽子上寫著「花蕊夫人小象,管夫人畫」。

  「這個好。」

  徐翠柳非常驚喜,對於淫-蕩的動靜充耳不聞,小心翼翼的解開絲線一看,是個絹本工筆,人物畫得秀豔絕倫,下面還有趙集賢的親筆小楷,就是寫的花蕊夫人所做「宮詞」。若是真跡,那肯定是無可估價的雙絕。

  「如此寶貝,焉能不給我?」徐翠柳當下驚喜連連,毫不客氣的佔為己有。

  忽然朱巧巧叫道:「快來了。快來了。」整個人更加激烈的起伏,好像個彈簧一樣。

  「呸,醜死了。」徐翠柳啐了一下,走過去把手伸進朱巧巧的衣襟裡。摸著豐滿肉球,笑道:「宛然新剝雞頭肉,滑膩猶如塞上酥。可惜稍嫌老了些。」

  正在關鍵時刻的朱巧巧沒空理會,雙手死死捏著徐灝的肩膀,沉浸在洶湧而來的激情中。

  徐翠柳看著眼熱,說道:「你們倆如此無恥,為何不脫光了玩呢?」

  「光著身子,臉對著臉,怪臊的。」朱巧巧氣喘吁吁的說道。

  「呵!」徐翠柳為之失笑。

  與此同時,徐煜在徐蘊玉的房裡聊天,問道:「琴言是哪天告的假?」

  正在寫字的徐蘊玉說道:「年前。」

  徐煜吃驚的道:「這都好幾個月了,怎麼還不回來?」

  蘊玉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想必她有事,自然要完事了才回來。」

  「她一個女孩在外頭能有什麼事?」徐煜馬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派人去找她,問問幾時回來。」

  原來琴言在秋水堂生了病,本想養好了病再進徐府,後來陸續發生了一些瑣事耽誤了,她寫信告知蘊玉。而徐蘊玉聽人說起她和徐潤之間有些瓜葛,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很反感此種事,這樣的女孩也明顯不適合留在身邊了,認為既然你喜歡外頭,那就乾脆不要回來了。

  月錢什麼的照舊,琴言見姑娘嫌棄自己,自憐自棄之餘不敢回去。

  師娘過來找她,坐下後說道:「以前你進了徐府,不知徐家三少爺怎麼對你師父講的,你師父也沒有對我說過。你也知道他在世時,我是諸事不管的,如今我要支撐門戶了,咱們一大家子一年至少要三千弔錢才夠花銷呢。」

  琴言默默點頭,心裡有些不詳預感,為什麼師娘要對自己說這些事呢?

  師娘繼續說道:「你看天壽天福能掙出來這麼多錢嗎?當日你沒進徐府,一個月最少也能賺二三百兩,養得起咱們整個秋水堂。如今你不在班子裡了,這筆錢自然要出在徐府,想徐府也不會白白使喚人呀?你先和師娘講定了,每月給我多少錢,其餘你自己存著,好留著將來輔佐夫婿。現如今雖少了你師父,其餘照舊,就算大家都省儉些,大約二百弔錢一個月總要的。」

  琴言低著頭沒插嘴,因為想到了師弟師妹們,畢竟得吃飽飯。

  師娘說道:「你師父在老家沒有家,我又回不去,不守著這份家業還能做什麼?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有什麼路走?開門七件事,好不難。這麼多人要養活,還有那些人情往來,免不了的。師娘知道你是有良心的孩子,你也替師娘想想,叫我一個寡婦怎麼辦?不靠你又靠誰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1-9 23:30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厭物

  屋子裡,一切擺設照舊,還是那些素素淡淡不值錢的字畫瓷器,師弟師妹儘管頑皮,卻從不來偷師姐的東西。

  琴言聽完師娘的話後,很是呆了一會兒,心說這倒是件難事。其實當初她委實不知情,不曉得師父得到什麼錢,就是聽人家說,師父每個月進府領一次,也不知多少。

  如今師父死了,恐怕徐府賬房未必照舊,但是除了徐府,又能問誰要錢?難道還可以和徐潤商量麼?

  對琴言而言,她並不在乎金錢,多也好,少也罷,能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就好。而此刻師娘要她定下一個月給多少,太難為她了,況且姑娘近來待她又不如從前,三少爺更是疏遠了,這話怎好去當面問人家?

  思來想去也不得個主意,故此琴言一時間答不上來。

  師娘期盼的看著她,徒弟花容月貌性子清冷,規矩老實待人溫柔,很少發發脾氣也從來不搬弄是非,說實話這樣性子的美人是極討某些男人歡心的,所以她還以為徐煜把琴言從弟弟的手裡要過來,對她不知怎麼好呢!

  得寵的女人,以徐家的財力,自然要一千就是一千,要二千就是二千。

  這些天,師娘一個勁的在琴言身上盤算,做著銀子嘩嘩來的美夢,把腦袋都給想昏了。又擔心琴言存著壞心,師父不在了,索性撒開手不管,是以她想了各種辦法比如用小徒弟們把琴言耽誤下來,總之打定主意要緊緊的拴住她,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這時見琴言蹙眉不語,師娘又患得患失起來,不悅的道:「你怎麼不說話?起碼也給我個定數吧?」

  琴言苦笑道:「師娘,當日師父將我送進去,原是為了避難,怕奚十一報復。我實在不知怎麼講的。徐府給了銀子也或沒給銀子,我真的不知呀。且我進去之後,從沒有見到師父的面,只聽說師父每月到府一回,也只是在賬房裡,不知領了多少錢。」

  眼看師娘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琴言忙又說道:「徒兒如今不出去唱戲,也不出來應酬,安安生生的在府裡做丫頭,不論一月孝敬師娘多少錢。皆是應該的。但我委實什麼都不知,怎敢隨口答應呢?倘或一時答應又不見錢呢?怎麼對得住師娘?」

  「哼!」師娘口中哼了一聲,悻悻的道:「我不信,我是不知底細,而你師父是不知自己會早死,要不然早對我說了。那時候你進去,我知道是徐家三少爺打發人出來說的要買你,想他一介貴公子,可是不肯花錢的主兒?一個人憑良心過日子。怎麼師父一死,你就變了心呢?」

  聽了師娘這番擠兌和不講理的話,琴言心裡委屈的要命,氣的想哭。好歹給忍住了,本來有了不回去的想法,至此煙消云散,畢竟那邊能清清靜靜的過安穩日子。又能賺錢養活師娘以及師弟師妹,她絕對不願再做戲子。

  幽幽說道:「這話只好等我進去了再商量,反正我自己一個錢也沒了。所有賞賜都拿了來。師娘要三百弔錢一個月,只怕不能有這許多,徐府不是開善堂的,我也不值這些錢,總歸都要問問主人才好定奪。」

  說完苦笑連連,琴言神色為難的道:「但是這些話,師娘請代我想想,我自己怎好說出口呢?」

  不料師娘冷笑道:「你在他家這麼久了,怎麼不好講?素來交情愈重,錢應該越多。好,就算你和二少爺三少爺只有交情,大家清清白白,那不給錢的交情,要他做什麼?你不要給老娘裝糊塗,徐家哥倆又沒花上三千五千的替你出師,你出了師,我自是不能對你講出這些話,這不是還沒出師嘛?」

  看著徒弟無言以對,師娘乾脆說道:「人是要講良心的,當年我們夫婦把你買回來,供你吃,教你唱曲,從不逼你接客,完全當自個兒閨女寵。試問咱這一行多少孩子哪怕出了師,一樣唸著師父和師娘,常常回來孝敬。罷了,我也不求你有良心,叫徐家拿三千兩銀子來出師,我可以置辦些產業,總比眼下零零碎碎的好,這兩條路隨你選一條,多時想明白了,才可以回去。不然你走了,我又能進去找你。」說完起身氣呼呼的出去了。

  琴言眼淚頓時下來了,不敢駁斥,心中好不氣苦。本以為師父死了,這個身子便由得自己,哪知道師娘更加的厲害。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琴言抹了抹眼角,氣得就像一走了之,奈何委實做不到。傷心了好半天,嘆道:「每逢想不透的,經師姐一說就明白了,此事非和她商量不可。」

  素蘭的師傅乃長慶的師哥,已過世,所以她倆是師姐師妹的關係,然素蘭早出了師,與這邊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無非在秋水堂招待客人,師娘能賺點錢而已。

  牽著小師妹的手,帶著監視她的小師弟,三個人走出門來,進了隔壁的小院子。

  人不在家,琴言意欲回去,又感覺心裡很煩悶。想著一個交情不錯的姐姐離此不遠,不如去找她談談也好。

  一出門,前面有兩個人站在街上,其中一人往這邊看來,一張胖胖的圓臉,五短身材,看上去就像個糊塗蛋,但是腳下卻穿了一雙皂靴。另一個人則生得獐頭鼠目,帶著一頂氈帽,可帽簷後竟拖著一綹紅紅的帽緯。

  琴言低著頭,只顧著往前走,忽然發覺那兩人竟然一路跟著她,遂捏下了小師妹的手,示意加快些腳步。

  隱約聽到後面一個人小聲說道:「好一朵鮮花,瞧瞧這好身段,柔若無骨,長得也十分俊俏。」

  又聽見另一人說道:「咦,這是哪一家的?我竟然不認識。趕緊踩踩她的底細,明兒我請客。」

  「這就對了嘛!如此美人,豈能不認識認識,一味玩相公有什麼意思?」

  走在前面的琴言聽了好不有氣,可也無可奈何,只能由著他們在背後議論。誰知隨著她加快腳步,後面的腳步聲也急促起來,很快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微風從後面吹過來,一股子狐臊味。

  琴言趕忙捂著鼻子,皺眉拽著八歲的師妹急走了幾步,對跑在前面的師弟說道:「進去問問。」

  倒霉的是也不在家,琴言見那兩個不三不四的傢伙站在後頭,心中氣極,便急匆匆的往回走去,兩個人竟又跟在了後面,一直追到了秋水堂門前。

  心慌意亂的琴言逕自低著頭進去了,鬆了口氣,暗道白白跑了一趟不說,路上偏偏遇到那兩個厭物,心情更加的鬱悶。

  進了房,長嘆了一聲,不覺淚下。

  偏偏師娘的表弟伍麻子,沒個眼力見,溜溜躂達的進來坐在了椅子上,捏著煙袋鍋子,隨便找了張報紙,撕下來一條,點燃後狠狠的抽了七八口,紙灰煙灰吹了一地。

  濃烈的煙味熏跑了師弟師妹,伍麻子又沒事找事的問這問那。因每次出門有求與他,琴言不好攆人,心裡十分厭煩,遂坐在炕沿不理他。

  伍麻子抽了一鍋煙,好像煙葉受了潮,滿屋子難聞的怪味,說道:「我聽說徐府裡那些大爺們是不消說了,就是旁支那些爺們,每人家裡都是大屋子,大花園,有十個八個小老婆陪著睡覺,瞧瞧人家投的胎?就是下面那些管家、管事連那些趕車的、抬轎的、養馬的、練武的、鋤草的,看門的、過年時人人都穿著關外上好的狐狸皮襖。

  還有過年來找你鬧的那個金管事的三小子金三,我在酒館裡看他喝酒,也叫了個有名的姐兒陪著。雖然是花他爹的錢,然而人家都說這小子還有些出息,能賺錢會來事兒,是真的嗎?怎麼這些人就有本事發財?」

  心情不好的琴言哪有心思聽他的話?低著頭沒開口,什麼金管事的三小子金三,早忘了是誰。

  伍麻子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道:「我還聽說徐家有個爺們的銀子櫃子裡裝不下,就散堆在牆角邊,好幾年也不用,受了潮氣霉爛了,就拿出去晾曬。晾曬了一天,有人拿個五兩的銀子趁機換了個十兩的跑了,有人將二兩換他五兩的。

  主人出來,說我的銀子怎麼變小了?那些人就說你曬了一天,曬乾了,自然就小了。我不信有這種事,難道還有這麼傻的公子?」

  琴言不覺失笑道:「這話是打哪聽來的?」

  伍麻子笑道:「我有一班朋友,閒著沒事就常聚在一起聊天。金陵一個英國公徐家,一個魏國公徐家,這兩家的富貴,真是講一年也講不完。就說魏國公家的園子裡山石底下,埋著十缸金子,十缸銀子,那看金子的財神爺一頭的黃毛,看銀子的財神爺是一頭白毛。每天晚上,他兩個就坐在園牆上嚇人,拿著金錠子銀錠子打人,有幸運的被打著了,撿著金銀回家就發了財。沒有時運的,被打到了,撿起來不過是塊泥巴,回去了還要生病。依我說財神爺也勢利,只奉承那有時運的人,據說是為了徐老王爺的功德,上天特意派到魏國公家的,倒是英國公家畢竟不是嫡系,可人家有徐三爺呀!」

  琴言聽著有些好笑,權當聽笑話了。而伍麻子對著個大美人聊天,正說得高興,忽然前面來人叫他,只好起身拍拍屁股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難聞煙味,琴言也趕緊跑了出來,打算燒水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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