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91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2 01:53
第二百九十九章 坦誠秘密

               
        風雨欲來,經過足足半年的時間準備,布政使張昺精心部署基本完成,隸屬於燕王府的五千護衛皆被調出城外,撤換了一批將領,基本控制了北平府內外七衛一萬多兵馬,陸續調來河南屯田軍士三千多人,團團包圍了王城。

        平安率一千密雲軍士封死了北門,從燕王府到南面端禮門的道路上,用柵欄拒馬等層層設防。不經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不知不覺到了六月末,朝廷將派往京城替燕王府辯解的使臣鄧庸下獄審訊,最終得到了朱棣謀反的確切罪證。

        如獲至寶的齊泰黃子澄馬上進宮稟報建文皇帝,朱允炆沉默良久,苦笑道:「事已至此就依愛卿之議,但絕不可傷了皇叔性命,置朕於不義。」

        「臣遵旨。」黃子澄掩飾不住內心歡喜,笑容滿面,多年來的憂慮一朝得解,重重鬆了口氣。

        方孝孺拿著一柄湘妃竹扇,欣賞著御書案上的滕王閣序,說道:「此乃唐朝王勃十幾歲時所作,當時自都督閻伯輿起,一郡俊才盡皆驚讚,未敢非議一字,似我這等一個人,自不敢妄談長短了。況且,更兼盧照鄰、駱賓王、王勃、楊炯四人,名揚四海,稱一代才子的呢?然而《春秋》之一字中寓著一褒一貶,亦未能消其疵病,聖人之書,尚不免有失,賢士之文,豈得無失呢。」

        黃子澄笑道:「所以德高望重的方大人當主持修訂『太祖實錄』和『類要』,著書立作闡明聖人之道,待日後以總裁之名全面修繕古籍時,本官當追隨大人之尾翼,耗十數年之苦功,編撰出建文大典,一振我朝之文風,再現文景之治。」

        方孝孺捻髯微笑,說道:「固所願而。」

        朱允炆欣然說道:「待燕王叔進京時朕當親自迎接。奉養天年。此外朕還得勞煩諸位愛卿盡心輔佐,方師傅負責文治,你二位當幫著朕繼續削藩,朕不能留給後代子孫任何隱患。」

        「陛下聖明。」黃子澄衷心讚歎。

        等二人出了宮門,齊泰冷冷的道:「莫當燕王沒有反抗之力,不聽本官之策,若是出現閃失。你就是國之罪臣。」

        黃子澄笑道:「齊大人多慮了,現今燕王如同籠中鳥矣!沒有周詳準備怎能輕率動手?本官當初建言是對的,周王等早有不法之名,削之名正言順,誰會不服?遼王寧王都已經上表臣服,如今只剩下燕王孤掌難鳴。北平都被控制在手,燕王一定會束手就擒的。反倒是若聽從齊大人的建言第一個對燕王下手,師出無名沒有準備,想燕京乃三朝王興之地,坐擁近十萬狼虎之師,有周王代王齊王等鼎力相助,就算朝廷一一剿滅那也會使得各地兵禍連接生靈塗炭。你我那才是千古罪人。」

        「書生之見,希望如你所言。」齊泰冷著臉拂袖而去。

        黃子澄得意大笑道:「齊大人別忘了下官文緝捕燕王,本官靜候佳音了。」

        七月初一,距離城內不過五里路的一處道觀,徐達和徐灝坐在屋裡品茗聊天,朱高煦一臉興奮。

        院子裡花棚下,朱高熾神色感激的道:「多謝二位冒死前來,如果我父子今次得以不死。此恩必當報答。」

        對面坐著的二人乃布政司書吏張亨和按察司刀筆吏李友直,竟偷到了張昺和朝廷來往的奏疏草稿,尤其是最新一份上面明確寫著請旨捉拿朱棣和一干隸屬於燕王府的千戶百戶,想要一網打盡。

        李友直恭聲道:「此乃卑職心甘情願為殿下效命,此次能不負徐大人囑託,多年辛苦也算終有回報。」

        朱高熾驚訝的道:「莫非你二位是?」

        張亨笑道:「實不相瞞,我二人皆是錦衣衛出身。當年因得罪上司而被貶作苦役,幸虧有徐大人相救,兩年前奉命做了文吏,總算是幸不辱命。」

        朱高熾歎服道:「徐灝真乃張良再世。」

        屋子裡。徐達神色有些複雜,說道:「果然你在錦衣衛沒有浪費時間,提早做了充分準備,看來這一次論功行賞,當屬你得了頭功。」

        朱高煦興奮的道:「我算是服了表哥,原來你兩年前就開始預做準備了,要幫著父王繼承大位,可是竟一直瞞著我,不講義氣。」

        徐灝微笑道:「你年紀還小不好和你明說,其實姑父深得眾望,我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這幾份奏疏早就被指揮使張信秘密送到燕王府了。」

        徐達說道:「算時間朝廷的旨意應該快到了,最遲不過三天張昺就會動手,你準備和高熙一起裡應外合?」

        徐灝笑道:「非也,當日得到您老的提示,高熙和張輔要帶兵前往居庸關,伺機奪取。」

        徐達嘆道:「看來燕王有你等文武忠心輔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不日就將牢牢佔據北平府,兵出居庸關和朝廷大軍對壘,就是不知到底鹿死誰手。」

        朱高煦迫不及待的道:「我這就去找張輔,今晚就動身,哈哈。」

        等他一離開,徐達目不轉睛的盯著徐灝,幽幽說道:「你投靠朱棣老夫不意外,但觀朱棣為人活脫脫的乃朱元璋再世,你就不怕重蹈老夫覆轍,一旦他做了皇帝后,被鳥盡弓藏?」

        徐灝平靜的道:「眼下就是前車之鑑,失去肱骨之臣的朱允炆必然無將可用,失敗的命運早就被先帝一手鑄成,朱棣斷不會大肆誅殺一干功臣,自毀長城。

        徐達冷笑道:「朱棣表面豪爽磊落和朱元璋一脈相承,可也同樣的暴虐記仇,他或許會留下武官,但對你和姚廣孝這樣的謀士,必定提防大過重用,姚廣孝好歹有出家人的身份。你呢?年紀輕輕就已經位極人臣,深謀遠慮膽大心細,姑姑或許是未來皇后,姐姐是張玉兒媳婦,恐怕其她姐妹也打算嫁給功臣勳貴吧?真乃取死之道也,為了家族兒女,老夫勸你及早自盡了事。福澤後人吧。」

        徐灝沉默半響,說道:「我做人問心無愧,大不了隱退避世,不再過問世事。」

        「那你可苦輔佐朱棣謀逆篡位?難道爵位名聲真的那麼重要?老夫當年心願是驅除韃虜,解黎民於水火,你呢?為了名利禍亂天下」徐達不理解的大搖其頭,「到頭來還得隱居避禍。空留下千古罵名,值得嗎?」

        徐灝苦笑道:「我非是您這樣的英雄豪傑,就是一個普通人,文不能治理天下,武不能定國安邦,無非就是仗著有些眼光而已。一步步走到今日。想回頭都已然是身不由己,如今縱使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現在我也不知該怎麼走下去。」

        徐達目光炯炯,灑然說道:「無需妄自菲薄,你的作為放眼徐家一族已經無出其右,老夫來北方與其說是為了家族計,實則就是為了你。雖說不知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可畢竟是我徐家子孫,老夫臨死之前一定會為你做些事。」

        徐灝心說老爺子太厲害了,竟然看出了我身份有鬼,感動的道:「這國家是所有人的國家,不是一家一姓的家天下,封建王朝早晚會被新的政治制度取而代之,這不是人力所能挽回,而是事實。誰做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延緩其敗亡衰弱的命運,避免日後被異族再一次殺戮佔據,漢家百姓淪為奴隸,就和您老驅逐元蒙的意義一樣,我絕非是出於私心,好吧,我確實是來自未來。」

        「好。你總算是親口承認了。」徐達神色欣慰,興致盎然的問道:「那你一定還是我徐達的子孫吧?」

        徐灝笑道:「是,族裡珍藏的族譜上,您是祖先之一。也是家族歷史上最偉大的名人。」

        「哈哈!」徐達笑得很開心,「我大明滅亡於清朝之手,清朝滅亡於民國,是不是?」

        徐灝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震驚的道:『莫非您也是來自後世?「

        徐達露出懷念之色,嘆道:「多年來老夫苦苦思索將來之局,卻一直不得要領,現在終於遇到能給我解惑的人了,還是自家人,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一頭霧水的徐灝小心翼翼的問道:「到底您老的身份?」

        徐達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不必驚疑,老夫並非和你一樣,而是另有其人,說起來,那是我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

        當下徐達坦言以前遇到鳳舞的所有往事,徐灝聽完後目瞪口呆,暗道好一個傻乎乎的娘們,你不學明朝歷史就罷了,想做皇后也得先守口如瓶吧?不要真以為滿清時代如同影視小說表現的那麼浪漫好不好?

        而且做皇后很有意思嘛?勾心鬥角不累嘛?守著一個擁有數百個老婆的皇帝,面對一群不能人道的太監,這不是有病嘛?你還不如做個王妃呢,或者開個青樓閱盡天下美男多好?

        女人這種外星生物實在是太恐怖了,野心不比男人稍差分毫,不愧是打後世來的妹紙,敢想敢做真英雄也。

        可憐鳳舞出師未捷身先死,好死不死一頭撞到了燕王妃她親爹手裡,太可惜了。

        想到這兒徐灝一臉幽怨的瞅著侃侃而談的徐老爺子,心說要是鳳舞要是活著那該有多好,將來合起伙來禍亂皇宮,幹掉帝王挾持小皇帝,滿朝文武還不是想幹掉誰就干掉誰,反正鳳舞做了皇太后那也出不了紫禁城,她需要為非作歹的鷹犬爪牙,等封咱做個攝政王神馬的,想想都令人熱血沸騰啊!

        PS:這兩天月票打賞訂閱都來了,小釵開心死了,謝謝大家!

        靖難之役太有名了,細節處太多人知道,所以請容許小釵簡略描寫其過程,不是一味簡單而是有側重點,總歸是內戰不值得大書特書,當然豬腳親身參與的戰役會重點描述一下,敬請期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3
第三百章 靖難之役起

    今日雲駢渡鵲橋,應非脈脈與迢迢。

    家人竟喜開妝鏡,月下穿針拜九宵。

    七月初四,還有三天就是七月初七女兒節了,乞巧會作為閨閣裡最重要的節日之一,要準備瓜果禮物為織女獻祭,祈求能夠心靈手巧,獲得美滿姻緣。

    夜晚一起納涼時,各地女子皆會用五彩細線,往七孔針裡對月迎風穿針,此外還有各式各樣的遊戲,比巧賽巧,第一者冠名巧之侯。

    七夕並非單單是女兒家的節日,男人於這一天要曬書曬衣,婦人要種生求子,孩子會為牛慶生,書生要拜魁星,此外各地有吃巧果、染指甲、扎巧姑,洗頭髮等種種不同的風俗習慣,可謂是中國傳統佳節之一,後世演變成了華夏情人節,倒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每年徐灝都會陪著自家人樂一樂,興致來時也拿著線穿針玩,當然每年名次都是倒數,掄起穿線縫衣,是萬萬無法與女孩相比的。

    今年肯定是沒有閒暇了,此刻徐灝正凝望著北平城,靜候燕王起兵。

    朱高熾神色緊張的探手遠眺,即使樓裡擺放著冰山,依然汗流浹背,白白胖胖的臉上滿是豆大汗珠。

    徐灝說道:「前些日子我娘還埋怨不讓我爹做長史,今天一過就會無話可說了。」

    朱高熾歎道:「你小子太精明,左使鄧庸被關押在京城,右使葛誠死定了,你娘自然誇你還來不及呢。」

    徐灝瞇著眼說道:「希望徐汶好自為之,不然我家又得操辦喪事。」

    朱高熾低聲道:「今晚過後,不知會幾家啼哭,幾家滅亡。」

    「那你就去勸姑父不要亂殺人。」徐灝皺起眉頭。

    朱高熾苦笑道:「我哪敢勸父王?我連騎馬打仗都做不到,給他老人家丟人現眼,每當這時候父王一看我就生厭。」

    而此刻的北平城,隨著朝廷的詔書抵達。張昺和謝貴馬上帶人包圍了燕王府,按照慣例親王犯錯要先追究其長史責任,是以先禮後兵,要求朱棣交出長史以下所有官吏校尉,意圖使燕王府無人可用。

    久久不見裡面有何動靜,倪諒沉聲道:「放箭警示。」

    一聲令下,百名弓箭手動作整齊劃一的彎弓搭箭,箭雨朝著王府射去,嗡嗡令人顫慄的尖嘯聲中,沒有鋒刃的響箭連續放了三輪。算是警告燕王府若再不打開大門。或妄圖倚靠外牆負隅抵抗,則下一輪射出的就是真正的利箭,再下面就是火箭了。

    騎馬率領五十位騎士的徐汶位於左側,不自覺的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對著下方的兵士說道:「把弓箭給我。」

    接過弓箭,徐汶用力朝著大門嗖的一下射了出去,箭矢穩穩釘在了大門上,「裡面的人趕快開門。」

    話音剛落,轟隆一聲悶響。朱紅色的宮門被緩緩推開,長史葛誠大步出來,朗聲道:「王爺有請大人們進府。」

    說完後葛誠微微搖頭,張昺會意冷哼道:「請殿下出來接旨。」

    忽然就見裡面又走出來一位官吏。戰戰兢兢的走到張昺面前,雙手遞交過去一本花名冊,說道:「王府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馬上就出來任由發落。至於殿下不願當眾受辱,還請大人進府宣旨。」

    葛誠急忙說道:「恐怕有詐,大人不可不防。」

    張昺有些拿不準主意。冷眼看著緩緩從王府走出來三四百人,吩咐道:「你拿著名單一一對照,看是否人都出來了。」

    「是。」葛誠接過名單走了過去,那官吏苦笑道:「怎敢欺瞞朝廷和大人,萬萬不敢。」

    都指揮使謝貴見狀對張信說道:「勞煩張兄率二百軍士進府仔細搜查一番,小心牆後藏有刀兵。」

    張信點頭道:「我知道了。」當即領著二百人湧進了王府。

    半個時辰後葛誠稟報名單上的人都在,確實皆是一百左右的王府官吏和三百校尉,此外還有四五十個成年宦官,張信也出來說大殿前後左右沒有藏有兵馬。

    望著空蕩蕩的王府,張昺和謝貴對視一眼,為了預防萬一,帶著張信等三百位精銳軍士去了前殿。

    朱棣正獨自坐在殿內的金椅上,指著桌案前的西瓜笑道:「適有徐灝送來的西瓜,於卿等共嘗之。」

    張昺等人先恭恭敬敬的給燕王施禮,稍後張昺托舉著明黃色的聖旨,說道:「王爺好意本官心領了,聖旨在身還請王爺跪著接旨。」

    「要我下跪?憑什麼?」朱棣露出一絲冷笑。

    張昺陰沉沉的道:「莫非王爺想抗旨不成?」

    朱棣的臉色也陰沉下來,起身罵道:「百姓同族兄弟間尚且相恤,身為天子親屬,竟不能相容。陛下都是受爾等小人蒙蔽,以至天家骨肉相殘,違背先帝祖訓。本王連性命都無法保全,時至今日,天下何事不可為呢?」

    朱棣伸手抓起一顆圓滾滾的碧綠西瓜往地上一拋,隨著瓜瓤紅汁四分五裂,從兩側夾壁牆裡殺出無數黑衣黑甲的伏兵來。

    沒等張昺謝貴等反應過來,站在殿門前的張信反手一劍砍死了想往外跑的葛誠,厲聲道:「跪地投降者不殺。」

    城外徐灝一眼發現位於北山的最高處有人揮舞著紅色旗幟,知道城內已經動了手,下令道:「按計劃通知各衛所將領奪取兵權,搶佔糧倉道路等重要設施,穩定地方,嚴令不許濫殺無辜,要走的官吏任由離去。」

    短短半盞茶時間,從道觀飛出上百騎士,捲起煙塵滾滾,策馬朝著東南西北狂奔。

    朱高熾好似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苦笑道:「該來的總算來了,唉!史書上逃不過一個篡字了。」

    徐灝笑道:「你難道不知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你父子要是做個好皇帝,誰會指責什麼?」

    說完徐灝大步從樓梯而下,經過大廳時,對著悠然而坐的徐達深施一禮,徐達微笑道:「去吧,不經歷戰場不算徐家兒郎。

    徐灝笑著直起腰來昂然走出大門。院子裡,沐皙沐毅帶著一幫兄弟整裝以待。

    徐灝站在台階上抱拳道:「廢話不多說了,兄弟們願意捨命跟隨徐灝,我感激不盡,今天徐灝要誓死追隨燕王匡扶社稷,咱們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與此同時,守在王府門外的官軍沒有聽到裡面一丁點的喊殺聲,酷暑天氣站了半天,又熱又渴。都不由得鬆懈下來。

    徐汶突然獰笑著驟然發難,舉起弓箭朝著不遠處射去,正中毫無防備的倪諒左眼。徐汶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快走。」

    倪諒不可置信的捂著眼睛倒在地上,隨即當場氣絕,徐汶帶著三十騎士朝著官軍中間衝去,軍士慌忙閃開,雞飛狗跳亂成一團,燕王府三百校尉見狀齊齊鼓噪。四散開來搶奪官兵手中兵刃,燕王府大門也殺出四五百騎士。

    頂盔摜甲的朱能手持一柄大刀,猛不可當的上前劈死了都指揮彭二,虎吼道:「朱能在此。降者不殺。」

    丘福張玉等將領紛紛直奔著官員而去,燕王虎衛龐興丁勝等人皆是百人敵,如同一群下山猛虎,逢人便殺見人就砍。慘叫聲中整個場面頓時一面倒,面對氣勢如虹的燕王府八百死士,近三千河南屯田兵短短時間死傷多達數百人。嚇得兵士們紛紛扔掉手中兵器,扭頭一哄而散。

    等朱棣騎馬而出時,燕王府周圍不是死屍就是跪地投降之人,對著五花大綁的張昺笑道:「到底誰才是籠中鳥呢?」

    張昺破口罵道:「亂臣賊子。」

    朱棣冷笑道:「把他們押下去,每天好好讀讀祖訓,回頭再和你們理論。」

    突然跑過來十幾個王府官吏,領頭的是品德學問俱佳的伴讀余逢辰和杜奇,這些讀書人全都跪在朱棣馬前,邊大哭邊磕頭諫言道:「君父不可負,殿下莫要一錯再錯。」

    杜奇喊道:「婦人尚知為夫守節,為人臣子也當謹守臣節,王爺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朱棣腦門青筋直突突,立時被自己人給激怒了,徐汶飛馬過來厲聲道:「把他們的嘴都給堵住,一群眼瞎的混賬王八蛋。」

    朱棣神色緩和下來,笑道:「你徐汶有膽有識,徐灝計謀無雙,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徐家後繼有人矣。」頓時徐汶激動的熱血上湧。

    此刻渾身是血的張羽騎馬奔過來,甩蹬下馬抱拳說道:「啟稟王爺,官軍已經關閉了九門甕城,若強行攻打,我兵力不足。」

    徐汶不信邪的叫道:「驅使這些投降之卒走在前面,就不信官軍敢射殺同袍。」

    朱棣很是欣賞的看了眼徐汶,微笑道:「此事容易,就讓德高望重的唐千戶走一趟。」

    身後五十多歲的燕山前衛左千戶唐雲當即解掉一身盔甲,隻身策馬飛奔而出。

    當朱棣帶著人隨後跟來後,徐汶好奇的看著老將軍唐雲正沿著王城城牆下來回遊走,竟然城頭上沒有一個人射出弓箭,不禁大為驚奇。

    原來唐雲乃燕王府諸將中年紀最長者,帶過的兵無數威望甚高,在軍中素以信謹聞名,言出必踐無人不服,因此守軍都沒有放箭。

    唐雲高喊道:「你我手足兄弟不要自相殘殺,如今朝廷下旨令燕王自製一方,汝等趕緊下來聽從王府號令,後者誅!」

    張信順勢騎馬而出,仰頭叫道:「此事千真萬確,我乃北平指揮使張信,爾等一體聽從號令打開城門。」

    樓上各級將領不由得面面相覷,此刻布政使張昺,都指揮使謝貴等大小官員都不在,剩下的文官都沒了蹤影,因此人人早就沒了鬥志,本身大部分人都跟隨過燕王朱棣打過仗,既然唐將軍和張大人都發話了,那還抵抗什麼?

    當下就有人主動大開城門,眼看天色已晚,朱棣下令趁黑夜攻打其餘城門。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3
第三百零一章 神機營

    轟隆隆數聲巨響,北城門外的軍營裡火光沖天,十幾座營帳被炸的無影無蹤,渾身冒火的兵士哭喊著到處亂竄,令正在城頭陷入苦戰的平安大驚失色,匆忙格擋開丘福手中戰刀,反手一劍削掉燕府死士的半個腦袋,緩緩退入親兵身後。

    數十位親兵架起盾牌擋在前面,遙遙對著越來越多衝上城頭的叛軍,丘福厲聲道:「平安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多年情分都不顧了?你真的要與王爺為敵?」

    平安冷道:「爾等皆是反賊,我父子深受國恩,不屑與逆臣為伍。」

    丘福當下不再廢話,帶頭舉刀殺了過來,親兵大吼著舉起武器迎了上去。

    平安抽空休息片刻,看了眼哭喊聲震天的大營,到處燃燒著大火,又是一陣轟隆隆巨響,瞬間摧毀了囤積糧草的營房,平安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出是什麼火器這麼厲害。

    不過燕王府兵馬不多又得分兵攻打各大城門,城內到處都是潰散的官軍,振臂一呼不難轉身迎敵,丘福區區二百多人有何懼哉?只要能活捉朱棣,再厲害的火器都沒了用武之地。

    突然一個渾身是血的校尉站在城牆底下喊道:「平大人平大人,不好了,劉大人反了。」

    平安一聽臉都綠了,劉震乃他手下副將,密雲兵幾乎都聽命於他,他若反了那大營最少五百兵丁都會跟著一起造反。

    總兵力不過千人的平安立時知道大勢已去,最可怕的是此刻面臨前後夾擊的危險,果斷喊道:「打開城門,隨我殺出去。」

    城外坐在馬上的徐灝注視著黑夜中帶兵左右衝殺的平安,沒想到他竟是一員虎將,哪還有當日被自己暴打一頓的窩囊樣,拼起命來殺人就和割韭菜一樣利索。

    生平第一次身處於混亂的戰場外側,血肉橫飛的慘象令人作嘔。徐灝真的見不得隨處散落的殘肢斷臂,哀嚎的傷兵絕望呼喊,觸目驚心。

    沒有人生下來就習慣刀刀見血的無情戰場,古人也是一樣,臉色發白的徐灝注意到兄弟們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相反北兵神色淡然,經歷過戰場的人到底不一樣。

    遠處披頭散髮的平安一刀砍翻了副將劉震,翻身上馬舉起長槍,一鼓作氣的朝著這邊殺來。

    眼下容不得徐灝胡思亂想,下令道:「點火。」

    身前站在前排的三十名火銃手迅速用火把點燃了引線。兩側四架箱車背對著戰場,去掉門板,露出縱橫上百個格子,格子裡密密麻麻插滿了火箭,這武器名叫大連珠炮,地上架著的四具一窩蜂也冒出了青煙。

    辟啪一頓亂響,迎面而來的敵軍瞬間有十數人捂著頭臉慘叫,有的傷勢過重倒在地上掙扎幾下就沒了動靜。

    隨即一支支噴著火花的火箭帶出刺耳尖嘯,軌跡變幻莫測的朝著前方亂飛。在這黑夜裡就像是條條火龍蜿蜒呼嘯而來,視覺聽覺效果極佳,到處亂竄的火箭就像是死神來臨,會令對手嚇得心驚膽寒。而自己一方則熱血沸騰士氣大振。

    又是一頓辟啪亂響,第二排火銃手轉身退到後方裝填火藥,第三排火銃手點燃了引線,抱著粗短的青銅火器衝著敵人。轟!火光噴射。

    「撤。」平安一聲怒吼,狼狽跳下被打成了篩子的戰馬,放棄了逃回密雲的打算。叛軍既然埋伏在這裡守株待兔,大概早有人去密雲勸降了。

    男人天性就喜歡廝殺,徐灝也不例外,等和敵人接觸後竟然迅速拋開任何想法,隱隱間興奮起來,再沒了先前的噁心感,渾身發熱不可抑止的激動了,只覺得全身充滿力量。

    剛要第一個策馬追殺出去,沐毅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韁繩,叫道:「王爺有命,絕不許公子以身犯險。」

    徐灝壓抑住大罵沐毅多管閒事的衝動,冷靜下來沉聲道:「騎兵追上去,無需短兵相接,以馬力驅趕待平安精疲力竭時,弓弩射殺之,務必提著人頭回來見我。」

    「遵命。」沐皙當即率領百名騎手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遙遙攆著殘軍敗將往南方而去。

    殺意來得快去的也快,徐灝搖搖頭翻身下馬走到位於最後方的火炮陣地,蹲下來愛不釋手的摸著用純銅鑄造的炮管,感受著鐵壁傳來的炙熱溫度,今晚牛刀小試,一舉轟沒了平安大營,提前十年創建了具有戰略性意義的火炮部隊,也是當今世界的第一支戰略機動炮兵營。

    徐灝興奮的對周圍同樣興奮的兵士笑道:「今後咱們就稱作神機營。」

    經過一夜廝殺,黎明時分燕王府佔領了北平所有城門,沐皙和徐灝抱著同樣想法,有感於平安的悍勇不想傷了自家兄弟,於四十里地之外追的平安走投無路,於一條河邊橫刀自刎。

    歷史上平安曾屢屢重創燕王大軍,乃是朝廷一方為數不多能征善戰的將領之一,沒想到靖難之役剛一開始就間接死在了徐灝手裡。

    二十年來,北平城內的軍民早已習慣於聽從燕王號令,身處北方對於戰爭並不陌生,夜晚家家戶戶緊緊關閉大門,有逃來的散兵流勇,男人拎著菜刀隔著房門保護妻女,所幸城內大部分士兵都是北方人,並沒有大規模的趁亂為非作歹,傷及無辜的惡事並不多。

    第二天一早到處張貼告示,解釋朝廷命燕王自製一方,招降的官軍衙役等到處維持治安,城裡很快就恢復了秩序。

    大批原北平文武官員紛紛倒向燕王一方,朱棣當即委任官職,道衍和尚做了參議,擅長占卜的金忠做了王府記善,二人隨侍帷幄。千戶唐雲做了北平留守總兵,張玉朱能丘福等都升任為都指揮僉事,凡有功之人一併升賞官職,徐汶也因功做了千戶將軍。

    原北平布政使參議郭資被任命為布政使,協助燕王世子朱高熾處理內政,按察司副使墨麟任命為按察使,指揮使張信任命為北平都指揮使。指揮僉事呂震,都指揮同知李濬陳恭等俱都升賞不題。

    徐灝嫡系錦衣衛出身的書吏張亨被破格提拔做了按察司參議,李友直被提拔做了布政司參議。

    城外莊子裡,珍珠帶著媳婦們一路喊著「勝了勝了」跑向了內宅,立時闔家上下都轟動了。所有人都往這邊聚來。

    老太君急忙問道:「灝兒和咱家人有沒傷亡?老天保佑,祖宗保佑。」

    隨著進來的李秋撲通跪在地上,興奮的道:「回老祖宗,除了大少爺身邊戰死了四個親隨外,三少爺身邊之人俱都平安無事。」

    蕭氏等徐家女眷全都狂喜,再沒有比無人死亡更令人開心的消息了。全家人歡聲雷動。

    老太君驚訝的道:「怎麼可能?難道那官軍都是豆腐做的不成?」

    李秋仰起頭來,得意的道:「少爺帶著小的們使用火器,真是太厲害了,霹靂一樣就冒出無數火蛇,沒等敵人殺到近前,就被打的死傷過半,其餘人等慌忙抱頭鼠竄。然後少爺就下令騎兵追擊殘敵,如此輕輕鬆鬆的殺死官軍二百餘人,斬了將領平安首級。」

    老太君大驚道:「可是那先帝義子平家後人?你們糊塗。怎麼能殺了人家。」

    李秋趕忙說道:「是他自刎而死,非是少爺要殺他。」

    「唉!」老太君臉上毫無一絲歡容,一聲長歎,「灝兒他瞞得咱們好苦。事已至此無話可說。聽老身之命,誰都不許議論外事,收拾一下馬上進城。」

    初時的喜悅過後,冷靜下來的徐家人都不免害怕起來。自家少爺追隨燕王造反,那可是滿門操斬的死罪,一時間徐家人心惶惶。總算是有老太君等徐家女眷坐鎮,使得很多人忐忑不安的心情漸漸平穩下來。

    屋裡老太君等下人們散了後,急忙命蕭氏把二兒子叫來,不一會兒徐慶堂大步進來,沐凝雪上前給公公道了個萬福。

    老太君說道:「趕緊派人去接增福一家子,遲了就怕來不及了。」

    徐慶堂說道:「娘您放心,那兔崽子一早就寫信過去了,今晚三弟就能進城。」

    「好,好,你父子做得好。」聽聞三兒子一家平安無事,老太君這才終於喜上眉梢。

    如今徐家對搬家也算是訓練有素了,很快車隊在李秋的保護下,沒用上半個時辰就進了北平城。

    城內除了處處可見的血跡證明了昨夜一場大戰外,屍體什麼的都被收拾乾淨。

    徐家車隊浩浩蕩蕩一路皆暢通無阻,無人阻攔,在百姓羨慕的目光中緩緩進了內城。

    朱巧巧和沐凝雪坐在一起,感受著自家在北平的超然地位,清楚這一切都是徐灝一手換來,要不然就算貴為王府親戚,也斷不會於兵荒馬亂中連盤查都省去了。

    望著王城內旗甲鮮明,軍容整肅,站滿了手持刀槍劍戟的燕王大軍,殺氣騰騰令人戰慄。

    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一身戎裝的燕王朱棣正在當眾訓話。

    「你快瞧,灝兒站在王爺身邊。」

    朱巧巧笑嘻嘻的指著神色嚴肅的徐灝,捂嘴笑道:「呦!我還以為他會搖著羽毛扇子,扮作諸葛軍師的模樣呢,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將軍。」

    沐凝雪與有榮焉的露出笑容,聚精會神的注視著丈夫一舉一動,不想錯過哪怕一個細節。

    當然也順便看著高大威武的燕王,就見朱棣怒氣衝天的道:「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必訓兵討之,以清君側之惡。今禍迫於躬,實欲求生,不得已者。義與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討,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鑒予心。」

    徐家女眷就這麼癡癡望著遠處的徐灝動作從容的撩起裙甲,單膝跪地,朗聲道:「吾等願誓死追隨燕王清君側,奉天靖難!」

    「清君側,清君側,奉天靖難,奉天靖難!」

    頃刻間,城內城外到處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所有兵士齊齊舉起手中武器,用行動回應著燕王的誓師之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4
第三百零二章 都督徐灝

    徐家車隊剛剛進了家門,突然間天色驟變,烏雲壓頂,一陣狂風使得燕王府朱牆上的青色簷瓦被吹翻後紛紛掀落在地,嘩啦啦一通脆響。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覷,有人更是驚恐萬狀,天象大變往往預示著出師不利,很多人情不自禁的朝帥旗望去,要是旗桿再折斷了,由此可見燕王說的都是假話,真正用意是要謀反。

    就在這關口,道衍和尚鎮定自若的走上高台,大聲說道:「此乃祥瑞之兆!從以風雨,殿瓦墜地,預示著王爺您將易黃瓦覆殿矣。」

    明黃色的琉璃瓦向來是帝王專用,朱棣愣了一下,沉著臉沒有說話,隱隱間有些神色尷尬,無疑道衍和尚一語揭破了他的最終企圖,算是打了先前一番誓言的臉。

    徐灝笑道:「我等拋家捨業追隨姑父,因您是先帝嫡子,奉天靖難名正而言順。朝廷若執意要逆天而行不思悔改,恐怕大傢伙將來要擁戴王爺登基為帝,天下誰敢不服?」

    將士們先是錯愕,隨即大喜應和,都認為徐灝說的對,在大多數人心裡既然已經捨命造反了,那自然要乾脆造反到底,自古大功莫過於擁立新君,到時論功行賞大傢伙那都是開國功臣了,一個個喜上眉梢。現在哪怕燕王不樂意都不行了,非得逼著王爺你當時稱帝不可。

    一番對話後朱棣赫然發覺,將士們非但沒有人心渙散,反而俱都士氣大振,比之先前還要鬥志昂揚,馬上轉憂為喜。

    而此刻天空又恢復了晴朗,似乎證實了燕王真乃真命天子,兵士們立時歡聲雷動。

    俗話說兵貴神速,稍作休整的燕軍誓師之後,朱棣率領萬人即刻從北平城出發。

    留下布政使郭資和總兵唐雲,都指揮使張信等文武官吏協助世子朱高熾守北平。全軍要一鼓作氣拿下通州。

    當年徐達北伐之時,就是先控制了通州,截斷了漕運海運,失去了門戶的元大都已經無法長期堅守,最後才逼迫元順帝主動出逃塞外。

    僅僅行軍不過半個時辰,前鋒大將丘福便傳來捷報,鎮守通州的衛指揮使房勝舉城歸附。

    中軍諸將皆神色歡喜。朱棣笑道:「房指揮終不負本王。」

    徐灝當即說道:「侄兒先走一步了。

    朱棣欣然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行事,本王在通州靜候佳音。」

    「遵命。」徐灝笑道。

    道衍和尚趕緊說道:「王爺您忘了任命徐公子官職,不然無法使得守將安心獻城。」

    朱棣笑道:「徐灝功勞甚大,就做神機營都督好了,爾等可心服?」

    徐灝的地位作用燕王府一干心腹將領無不心知肚明。首先人家是殿下侄兒,王妃最疼愛的徐家晚輩。其次徐灝和道衍和尚同為出謀劃策的謀士,乃王爺心腹中的心腹,身份自是要排在諸將之上。

    其次徐灝被先帝器重,曾執掌過錦衣衛也做過文官,年紀雖小卻資歷很深,這一點就連朱能張玉等千戶都無法與之相比。兼且徐灝為人謙和從不與人為敵。遇到年紀大的人都尊為長輩,很早就和朱能丘福等將領有了交情,朱高熾兄弟倆都和他堪稱莫逆之交,張玉長子張輔是徐灝姐夫,是以北平人都不拿徐灝當外人,向來人緣極佳,因此此刻沒人不服。

    由此一來,徐灝的官職地位穩穩居於眾將之首。徐灝記起徐達的警告心裡一歎,面對著眾將的祝賀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之色,神色自若的點頭打過招呼,帶著沐毅李秋悄然而去。

    隨後朱棣率大軍進駐不戰自克的北方重鎮通州,整編兵員任命官吏,召集眾將商議,張玉建言道:「蘇州外接大寧。多騎士,不取恐為後患。」

    丘福說道:「探馬傳來消息,開平等地暫無動靜。」

    朱棣滿意道:「時間有利於我軍,宋忠最少要等三日之後方能協調好三萬大軍和糧草等輜重。沒有朝廷軍令怕是不敢擅自出擊,一來一往又得最少十日,足夠我軍趁機收復整個北平府了。既然時間充足不需合兵一處,張將軍帶領六千兵馬去攻取蘇州,丘將軍帶軍三千收復臨近州府縣,朱將軍待三千人去密雲,整合兵馬後可相機攻打遵化城,抵禦山海關守軍。」

    此時徐汶沒資格參與軍事會議,無聊的站在外面來回溜躂,滿心妒忌三弟做了都督,心說老天真不公平,同樣為燕王出生入死,我僅僅做了個千戶,見了老三還得行軍禮聽從他號令,真是豈有此理?姑父實在是太偏心了。

    徐汶不知徐灝已經離開,稍後丘福出來後趕緊上前打聽,丘福沒有瞞著他,把計劃簡略說了一遍。

    立功心切的徐汶琢磨著蘇州城牆堅厚易守難攻,沒有三五日甭想打下來,而且危險太大,或許會傷亡慘重無功而返,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不能去。

    朱能去密雲恐怕過程大同小異,得連場苦戰不說,朱能的脾氣又不好,萬一逼著自己去送死怎麼辦?

    最後徐汶決定跟著丘福掃蕩周圍縣城,沒什麼危險,功勞也不小,還能趁機搶奪金銀財寶和美女,何樂而不為?就算燕王明令禁止為害百姓,那好處也是大大的。

    如此徐汶請求朱棣派他跟隨丘福作戰,朱棣沒做多想就同意了,隨手賞了徐汶一柄寶劍。

    道衍和尚卻深知徐汶底細,更知他和徐灝不和,說道:「諸縣自有忠於王爺的官吏主持大局安撫百姓,你每到一處留下些軍士維護治安即可,當務之急是消滅負隅頑抗之敵,善後之事自有隨行的文吏出面,無需你操心,切記不可濫殺無辜。」

    朱棣雖說並不在乎人命傷亡,可北平府乃是他的封地,那都是他多年來的治下百姓,是今後賴以和朝廷對抗的資本,自然不能失了民心。

    朱棣當即說道:「你去了後要監督將士們和百姓秋毫無犯,不許有人趁亂作惡,不然軍法無情。」

    「是!」徐汶無奈之下只得答應,悻悻離去。

    道衍和尚皺眉道:「王爺向來賞罰分明,令行禁止,將士中沒人敢違抗軍令。倒是今後得多多約束類似徐汶此等外戚或降將,省的觸犯軍法後,王爺為顧全大局而不便處置,使得軍心不服。」

    朱棣點頭道:「此事今後就交給你了,嗯!給徐汶身邊派個監軍好了。」

    如此徐汶身邊多了個名叫二狗的宦官,丘福也受到姚廣孝的囑咐命徐汶跟在他身邊,不讓他自己帶兵出擊。

    一肚子悶氣的徐汶只能打消大發橫財的誘人念頭,跟著丘福去挨個收復縣城,把怒氣通通發洩在敢於抵抗的零星官軍身上,也算是立下了很多功勞。

    丘福並沒虧待他,指望軍隊真的秋毫無犯無疑是妄想,那些慌忙逃走的官員家裡留下的錢財田地房屋等等,甚至沒走的下人都成了戰利品,一半上繳之外,一半就地分贓,徐汶分得了二百多兩銀子和三四個女人。

    徐汶還得繼續帶兵出擊,就吩咐王玉把人給先送到通州去,誰知半路上經過小樹林時,王玉鼓動幾個長隨強行把幾個女人給侮辱了,其中最好看的女人年紀大約十六歲,原先是某縣官的丫鬟,性子很是剛烈,一直不願被自家老爺收為小妾,是以懷恨在心的縣官逃走時就扔下了她不管。

    丫鬟最美貌,男人爭搶著都要玩弄她,結果因不堪受辱而咬舌自盡,王玉便把屍體棄在了樹林裡,完事後提上褲子帶著啼哭的女人們繼續上路。

    三天後徐汶一身疲憊的返回通州,得知惦記的美人竟死了,大怒之下逼問下人,得知是王玉做的好事後,當眾抽打了四十鞭子,把王玉攆回家去養傷。

    發洩完怒氣的徐汶隨便挑選了兩個女人陪寢,自持功勞甚大很是得意,暗道這次可以把老三比下去了吧?

    蘇州城下,指揮毛遂怒指城外大聲鼓噪的燕軍,厲聲道:「反賊大膽,誰願出城與敵交戰。」

    副指揮使馬宣勸道:「敵軍兵鋒正盛,大人,當以堅守為上策。」

    毛遂怒道:「爾焉敢滅我軍士氣?本官就命你和千戶曾浚率千人出擊,不取勝論罪當斬。」

    馬宣強忍著怒氣,軍令如山不敢不從,結果帶著千人被張玉輕鬆擊潰被擒,早被燕王府收買的毛遂除掉了最大障礙之後,隨即獻城投降,燕軍輕輕鬆鬆拿下重鎮蘇州,附近縣城官吏聞風紛紛棄城逃逸。

    張玉對著笑吟吟的徐灝說道:「都督神機妙算,本將佩服。」

    徐灝翻身上馬笑道:「沒有王爺威望和將士勇武,豈能輕易說服毛遂?」

    張玉聽從徐灝建議,分出五千人佔領週遭縣城,留下三千燕軍據守城內,他帶著三千蘇州守軍馬不停蹄一日後跑到了遵化城外,在三十里地遠的山谷裡埋伏起來。

    等待著各方消息的時候,徐灝不許全軍埋鍋造飯,就地啃食帶來的乾糧,山谷內遍佈密林,使得三千人馬短時間內不虞被人發覺。

    張玉四處巡視抓緊時間安撫人心,徐灝則坐在山谷口,喝著清涼山泉注視著前方。

    很快遠處冒出來幾個身影,徐灝精神一振站起身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5
第三百零三章 席捲 燕京

    多年來朱棣的苦心經營沒有白費,北方有太多的忠心將領可用,徐灝感到很是慶幸,他是站在雄才大略的燕王肩膀上,才顯得智計百出,不然會事倍功半不說,還得隨時面臨不測風險,人心是最難掌握的。

    有遵化幾位校尉如約答應裡應外合,當晚張玉精心挑選出百名勇士,趁著夜鼓四時分悄悄順著繩索攀上了城頭,潛入城中斬殺守門士兵,打開城門迎大軍衝進城裡。

    沒有爆發激烈戰事,遵化衛指揮蔣玉眼見大勢已去,很快率眾投降,消息傳出,正和朱能對峙的密雲衛指揮鄭亨也舉城投降,這令率軍馳援的耿璇趕緊退縮回了山海關。

    連勝捷報很快送達通州,全軍士氣高漲,徐汶得知老三又立下奇功後馬上失魂落魄,相比之下他的功勞實在是微不足道,不由得暗恨徐灝明明胸有成竹卻不帶著他一起,還算是兄弟嘛?

    這邊朱棣迅速下達軍令,命朱能駐守遵化防禦西北,張玉移師廊坊防禦南方,丘福率五千軍馬攻打東南方向的重鎮涿州,其餘重要將領進駐北平周邊府縣,穩固地方招募新軍。

    道衍和尚忙著督促文官帶領百姓收割莊稼,調度糧草兵器,安排傷兵治療修養。

    徐灝早有先見之明的表明轉為軍職,就是為了要擺脫繁重的後勤工作,可惜朱棣沒打算放過他,命他盡快趕回。

    眼下最大的敵軍就是北方居庸關,以及位於其後方的懷來宋忠手裡的三萬大軍。

    正當燕軍秣兵厲馬準備出擊的同時,燕王發佈的清君側檄文隨著官軍連戰連敗的消息傳到了京師。

    短短不過三五日,朱棣僅僅憑借千餘死士即佔領了北平城和郊外所有屯田衛所,得兵近萬人,然後兵不血刃即佔領了通州蘇州遵化密雲等軍事重鎮,隨即馬不停蹄的鯨吞大半個北平府,一舉震驚天下。

    八百兩加急生生累斃了十幾匹好馬。才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了過來,朝廷對此大驚。

    朱允炆慌忙問計於心腹大臣,齊泰冷冷掃了一眼心虛的黃子澄,說道:「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安穩北方軍心,調集河北河南守軍防守叛軍將要南下的交通要道,全權任命宋忠專斷之權,節制西北兵馬匯合一處率軍征討北平,命遼東吳高楊文匯合耿璇率軍出山海關,兩面夾擊以求盡快平息叛亂。」

    朱允炆見齊泰不慌不忙從容應對,頓時鬆了口氣。說道:「那就依愛卿之言,朕即刻下旨。」

    正當兵部亂成一團要派出使者各處傳達旨意的時候,而燕軍七月初四起兵,七月初六通州歸附,七月初八遵化密雲歸附,而七月初九這一日,朱棣已然親帥燕軍精銳六千人在前往居庸關的路上了。

    鎮守懷裡的都指揮宋忠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也沒有坐等朝廷命令,第一時間派大將余瑱快馬趕到居庸關。撤換了不太放心的守將,七月初八也就是燕王起兵的第四天後,即盡起三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奔向居庸關,試圖以最快的速度攻佔北平。

    朱棣憂心忡忡的道:「居庸關山路險峻。北平之襟喉,百人守之,萬夫莫窺,據此可無北顧之憂。今余瑱得之。利為彼有,勢在必取。譬之人家後戶,豈容棄與寇盜。今乘其初至。又兼剽掠,民心未服,取之甚易。若縱之不取,彼增兵守之,後難取也。」

    道衍和尚歎道:「可惜高陽王和張輔未能得手,趁著宋忠未能抵達的這短短時間,不惜代價也要攻下居庸關。」

    被召回的徐灝卻信心十足的道:「高熙和張輔並非是要伺機奪取關隘,而是一直在半路劫殺傳信之人,摸清對方底細,這才幾天?宋忠能得到王爺舉兵的消息已是殊為不易了,肯定會認為我軍依然忙著鎮壓北平附近,兵力不過萬人。如果他已經收到確切消息,焉敢帶著三萬人殺來?現在高熙傳回消息說余瑱集合了數千人,恐怕是立功心切想主動出關。」

    朱棣斷然下令道:「全軍加快速度前行,命徐安和鐘祥兩位千戶率四千輕騎預先埋伏。」

    此刻潛伏在山腰上的朱高煦一眨不眨的盯著遠處傲然屹立的千年雄關,嘟噥道:「早知道就不來了,人家痛快打仗戰無不克,咱們卻忙著殺些散兵流勇,趴在這裡整整四五天了,真窩火。」

    張輔平靜的道:「這裡關乎全局勝敗,王爺莫要心急。」

    忽然後面傳來輕微騷動,朱高煦回頭怒道:「吵什麼?驚到了敵人本王非親手宰了你們不可。」

    有校尉解釋道:「探子越過高山帶回了消息,懷來大軍距離居庸關不超過一日路程。」

    張輔忽然驚喜道:「出來了,守軍出來了,來人快去通報燕王。」

    居庸關前,余瑱信心滿滿的要做先鋒為上司提前掃清道路,從鄰近縣城調集了整整四千人,一起操練了好幾天,要一掃這些天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區區百人規模的燕王府斥候大肆射殺逃亡官兵的憤慨。

    余瑱顧盼左右校尉,說道:「宋大人手裡有兩萬前燕王府精銳,北平經過連日來的廝殺,燕王即使得勝那也是慘勝而已,能打的兵馬不會超過三千之數,最多臨時徵召些烏合之眾不足為懼,我等當先殺到北平城下,迫使燕王無法出擊只能龜縮在城裡,待宋大人帶領大軍前來,幾路官軍合圍,收復北平指日可待。」

    原守將俞濤皺眉問道:「那將軍為何不等大軍前來在出發呢?豈不是萬無一失?」

    「先鋒不先行出發還等著中軍不成?糊塗。」余瑱又冷哼道:「我說了大人麾下皆是燕王舊部,為了防止有人臨陣倒戈,大人故命我先一步抵達北平。」

    俞濤恍然道:「原來如此,請將軍下令出發吧。」

    「嗯!」

    當下余瑱派出幾支騎兵沿途尋找燕軍斥候的蹤跡,他率領步卒跟隨在後,可行了半天沒發現這幾日肆無忌憚的斥候。

    一個時辰後日頭就要落山了,余瑱生怕出現意外,命全軍於道路中央安營紮寨。很快駐紮時被近千燕軍突襲。余瑱趕緊命全軍抵抗,喊殺聲中雙方互射弓箭,很快燕軍如潮水般退去,官軍安穩守住了營寨。

    清點完傷亡人數的俞濤跑過來,慶幸的道:「幸虧將軍善戰,死了一百多人,兄弟們還可再戰。」

    「戰個屁。」余瑱大罵一聲,後怕的道:「沒想到叛軍竟然傾巢而出,幸虧戰力不強。不行,我們得撤回居庸關固守。傳令下去扔掉所有輜重,馬上後撤。」

    就這樣官軍趁著黑夜連戰連退,燕軍一路窮追不捨,整整一夜雙方反覆在道路上往來廝殺,余瑱沉著應戰指揮部下拚死抵抗,沒有讓燕軍越雷池一步。牢牢守著身後道路。

    四更天的時候,眼看著居庸關巍峨黑影近在咫尺,余瑱揮舞寶劍厲聲道:「叛軍定會孤注一擲,咱們和他們拼了。不把敵人殺退,城門就不許打開。」

    果然四千燕軍列陣而來,仗著道路狹窄一場混戰之後,雙方各扔下千餘屍體。其中官軍僅剩下了不足千人。

    燕軍退縮到了三里地之外,鬆了口氣的余瑱下令進關,沒想到剛剛走上城樓,下面突然有數十官軍揮刀砍向了自己人。

    余瑱大驚之下轉身抽出寶劍跑了下去。迎面就被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年擋住了去路,拎著一柄大刀砍來。

    啪的聲金戈撞擊,橫劍格擋的余瑱哎呀一聲慘叫。就發覺虎口俱裂,手中的寶劍不翼而飛了。

    那少年大笑道:「老子就是高陽郡王朱高煦,省的你做了糊塗鬼。」

    「本將就是余瑱。誰也不許放箭,不要傷了他性命。」

    余瑱咬牙通名報姓,生怕混亂中打死了一個王爺,身邊親衛頓時吼叫著衝了上去要活捉對方,朱高煦笑嘻嘻的揮刀迎敵,腳步從容一步不退,城牆上的弓箭手見狀都遲疑著不敢放箭。

    就在此時,黑夜裡張輔率領上百騎士順利衝殺進關,疲憊欲死的官軍頓時死傷無數,混亂中余瑱的命令已經沒人能聽得清了,殺得興起的朱高煦大發神威,步步逼近,連續砍死了四五個親衛,其餘人唬的忙拉扯著余瑱往城頭退去。

    「快放箭,關城門。」反應過來余瑱死命大喊,親眼看見俞濤慘死在敵人手裡。

    可是當城頭上的弓箭手俱都臉色發白,一輪紅日冒出了頭,頭皮發麻的注視著鋪天蓋地殺過來的燕軍,區區二百多箭手怎麼抵擋四五千敵人?

    余瑱萬分後悔不該主動冒進,低估了燕王府,知道眼下大勢已去,僅剩下的殘兵敗將恐怕連半個時辰都守不住,不得不長歎道:「撤。」

    當晚余瑱帶著殘餘官軍匯合宋忠的三萬大軍,氣的宋忠破口大罵,下令要斬了愛將。

    余瑱跪地大哭道:「末將死不足惜,還請大人允許死在陣前。」

    「那就留著你的性命,戴罪立功。」宋忠平息心情,怒道:「叛軍是誰在統領?有多少兵馬。」

    余瑱低著頭道:「應該是燕王,兵馬大概有五千到八千人之間。」

    「燕王親自率軍而來?」

    吃了一驚的宋忠猶豫了,暗道是該馬上撤退,還是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一舉殲滅燕王府主力,甚至活捉燕王朱棣呢?最終大聲道:「下令全軍隨時準備進攻。」

    余瑱大聲叫道:「多謝大人不殺之恩,末將當拚死一戰洗刷戰敗恥辱。」

    而剛剛進關的朱棣對諸將說道:「宋忠擁兵懷來,居庸關有必爭之勢,因其未至,可先擊之。」

    千戶鐘祥拱手道:「賊眾我寡,難與爭鋒,擊之未便,宜固守以待其至。」說完後其餘諸將紛紛附和,都認為以逸待勞依仗天險,就是十倍敵人來了也莫可奈何。

    朱棣微笑道:「諸公有所不知,論兵力我雖不足,智勝則有餘。懷來守軍皆是新集之眾,軍心渙散不一,裡面有兩萬餘人皆是你我手足。而且宋忠本人剛愎少謀,若採取智攻必能獲勝。」

    道衍和尚笑道:「宋忠竟敢脅裹我燕京子弟前來送死,今日就叫他有來無回。」

    正忙著低頭檢查高熙和姐夫傷勢的徐灝暗自佩服,論起真正行軍打仗的經驗和天賦,以及戰勝敵人的信心,自己恐怕不及朱棣百分之一。

    當下朱棣留下千戶吳玉把守關隘,燕軍以區區不足五千的人數腳不停歇的繼續前進,想要和擁有三萬五千多人的官軍決一死戰。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6
第三百零四章 塞外之戰

    七月天氣介於盛夏和初秋之間,午時驕陽依然肆虐,白天整體溫度卻稍微降低了些。從清河沙河古道一路而來,道路兩邊的禾苗樹木蔥鬱青翠,有時行走間林蔭下很是清涼。

    到處都是農民在收割莊稼,因北平戰事迅速結束,百姓並未受到什麼影響。燕王的連勝所帶來的影響非同小可,除了急速提升軍隊士氣外,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誰來做皇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證治下臣民安居樂業,大半個北平府的快速穩定勢必會使得民心安寧集聚,對燕王會產生至關重要的歸屬感,反之民心不穩會連帶著軍心不穩,敗亡的命運提前注定。

    徐灝和所有人的心情一樣,都希望盡快打完這場皇族間的內戰,兄弟們少些傷亡,或許手裡的神機營會是改變戰爭進程的關鍵手段。

    出了居庸關後,道路崎嶇蜿蜒,兩側連綿高山似乎沒有盡頭,前鋒騎兵已然峰迴路轉,進入了深山裡,徐灝陪著朱棣回首一望,大隊人馬繼續蜿蜒前進,而殿後的軍隊還未轉過山來。

    凝望著背後的居庸關,此情此景真是雄關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了。朱棣豪氣大發,說道:「你的神機營本王非常看好,等取得這一次大勝之後,撥給你五千兵馬,抓緊時間操練士卒,鑄造火器。」

    徐灝說道:「是!今次我要陪著姑父身先士卒。」

    朱棣失笑道:「非是我小瞧你的武藝,而是你的本事並非是用在衝鋒陷陣中,萬一折損造成的損失無可估量,所以你給我老實的坐鎮後方。本王必須以身表率,不然全軍將士焉肯隨我拚死殺敵?不用說了,真要是陷入苦戰中,你在帶兵前來馳援不晚。」

    徐灝無可奈何的道:「那好吧,本來想讓高熙和我一起,可這小子非要統領騎兵。嫌步卒行走太慢。那姑父就叫張輔來做神機營指揮,這樣我就可抽出身來做些別的事。」

    朱棣饒有興趣的道:「你要做什麼,說來聽聽。」

    徐灝笑道:「火器的出現,會使得現在的貼身肉搏轉為隔著一段距離互相對射,現在火銃可以改良的地方太多了,有朝一日填裝彈藥的速度大幅加快後,火槍手就會成為騎兵的噩夢。除了關心火器改良。我還想籌備水軍,截斷通往遼東的糧道。」

    朱棣神色微微一變,問道:「那豈不是隨便一百姓也能殺死武藝高強的軍士?」

    徐灝點頭道:「和刀槍一樣,即使手無縛雞之力也可憑此射殺壯漢。」

    朱棣沉吟道:「那你說的改良火器絕不能流傳出去,不然危害太大,那些工匠必須要監視起來。不許任何人離開,今後神機營就屬於我麾下,作為親兵營。」

    「是!」徐灝神色不變。

    朱棣欣賞的看著走在身後半步遠的超卓青年,暗歎為何他就不是自己的兒子呢?如果是的話那該有多好,再不必煩惱太子人選了。

    搖搖腦袋,即將面臨生死大戰的朱棣不想分心,翻身上馬朝著前方而去。

    徐灝毫不意外朱棣會把神機營放在身邊。帝王永遠都會把戰力最強的部隊用來拱衛京師,不過沒想到朱棣連工匠都要控制在手,是不是要改變先帝允許各地衛所自行製作火銃的傳統呢?

    大戰在即,徐灝也沒時間去深思此事,隨著軍隊行進了大約一個時辰,前方地勢豁然平曠,雖不是塞外的沙漠戈壁,也是遍地沙石少見樹木。

    天空幾片白雲緩緩飄動顯得格外湛藍。一條水流平緩的大河橫亙在前,河對岸無數旗幟隨風飄揚,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列陣的官軍。

    徐灝有些頭皮發麻,又是第一次領教到大規模的兩軍對陣,肅殺氣氛令人窒息。

    燕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排開兩翼策應,中軍兩千人稍顯混亂,朱棣一馬當先立在最前方。觀望著對方兵力部署。

    徐灝剛要準備尋找塊地勢較高的地方,就見對岸的官軍轉身大步後撤,竟是主動後退了十里地去。

    朱棣果斷命令道:「前軍中軍渡河。」說完策馬走向沙灘淌著卵石朝對岸走去。

    令旗校尉揮舞旗幟傳令全軍,很快兩翼近千騎兵牽著戰馬下了河。濺起水花處處,中軍隨即也跟著而動。

    徐灝吩咐道:「在河邊架起火炮,火銃手列陣在前,騎兵保護。」

    當下徐灝的神機營五百來人開始了動作,沐皙騎著馬過來,問道:「為何不渡河?」

    徐灝解釋道:「我們是後軍,是預備隊,渡河要等待軍令。」

    「我知道了。」沐皙不再廢話,調轉馬頭回歸自己的隊伍裡。

    此刻的朱棣很明白這一仗的重要意義,可以說宋忠的三萬多人是朝廷在北方實力最強的一支大軍,這一仗也是起事後真正的第一場大會戰,他必須要親自帶領全軍以少勝多,建立起無敵統帥的巨大威望,今後人人就會誓死追隨。而這一戰要是獲勝的話,北平周圍的官軍可謂是基本掃平。

    自從藍玉馮勝等名將先後死去,朱棣有足夠的自信擊敗任何人,雖然他不會輕敵,但宋忠的過往戰績只能說明對方是員庸將,加上其部屬有三分之二是自己的多年部下,還未開戰朱棣就知道獲勝十八九穩了。

    忽然聽到後面的徐灝大笑道:「宋忠名字取的好,難怪朝廷會派他來,不過應該把忠心的忠字改成送終的終字,不然豈不成了來給王爺大送忠心?看來一會兒宋忠就會跪地向王爺投降,大叫我的忠心都送來了,王爺您饒小的一命吧。」

    神機營軍士們頓時捧腹大笑,很快這段子傳遍全軍,鬧得人人指著對面官軍大肆嘲笑。

    朱棣微笑道:「不錯,宋忠這名字起的妙不可言。」

    金忠在一邊笑道:「觀其名可謂是勝負已定。」

    而對面的宋忠聽到對方全軍爆發哄笑,有些滿頭霧水,繼續對著全軍將士說道:「燕王心胸狹隘殺戮成性,爾等親屬俱被他誅殺殆盡,聽聞細作回報,這幾日北平死屍填滿了溝壑,血流成河。你們聽聽,這些殺人兇手竟然在嘲笑,豈能任由喪盡天良的叛軍逍遙法外?今日宋某要與大家一起報仇雪恨。」

    兩萬多原北平籍的將士們都驚呆了,隨即人人雙目赤紅憤怒狂吼,死死握著手中兵器,有的人慟哭失聲,悲憤蒼涼的心情瞬間傳染全軍。

    宋忠眼看軍心可用,大喜道:「全軍出動,今日與逆賊決一死戰。」

    望著鋪天蓋地衝殺過來的官軍,朱棣面不改色,笑道:「蠢材,傳令起鼓!」

    轟隆隆的鼓聲響起,兩萬多暴怒的官軍不由得腳步一緩,這是軍中在命令部屬各自歸列的鼓點。

    「張狗子,我是你爹!」「大哥,我是周嘎子,你弟弟啊!」

    燕軍紛紛大聲呼喊著父兄子弟的名字,使得衝過來的官軍真真驚喜交加,稍稍鎮定之後,哪還不明白是被主帥給騙了?這時候怎能和自己的親屬刀兵相見?本來就沒什麼鬥志,此刻完全鬆懈下來。

    突然間官軍出現了混亂,很多人停住腳步不跑了,而其他官軍見狀也跟著放緩了腳步,任憑宋忠的嫡系怎麼大聲驅策都沒用。

    就在官軍驚疑不定的關口,朱棣果斷下令全軍出擊,燕軍邁開腳步鼓噪著向前直衝。

    徐灝吩咐道:「朝著沒人處放炮。」

    轟!轟!伴隨著巨響和塵煙,鼓聲隨即為之一變,變得急促壯烈而震撼人心,燕軍氣勢大振不畏生死的瘋狂攻擊著面前官軍,那兩萬多燕王府舊部皆是久經戰陣之人,不用校尉帶領馬上聽從旗幟和號角的調動,嗷嗷叫的轉身向著後方衝去。開玩笑,這時候可不能死在自家兄弟手裡。

    邊跑邊有校尉大喊道:「脫掉甲冑,脫掉甲冑。」

    兩萬人不愧是精銳,迅速七手八腳的摘下身前身後的甲片,一等徹底脫離了出來,竟亂哄哄的開始了列陣,想要堵住官軍後路。

    站在山頭的徐灝親眼目睹這一幕戰場奇觀,不禁大為驚歎,這就是古代統兵將領的能耐了,憑借多年來反覆操練的個人素質,用各種號角旗幟戰鼓指揮協調,就能做到對全軍如臂指使,根本無需將領在戰場裡傳達命令。

    兩萬人的臨陣倒戈,令很多官軍士氣低落沒了鬥志,宋忠咬著牙命令所有人破釜沉舟,要搶先消滅掉燕王五千多人,然後在勸降後面的叛軍,結果一場惡戰下來,官軍大敗。

    混戰中徐灝的神機營失去了作用,只能射擊偶爾衝過來的人,沐皙帶著百人騎兵分散堵截渡河之人。

    徐灝依然手上沒有沾染鮮血,沒有敵人都近前,士氣如虹的燕軍戰力要比一盤散沙似的官軍強的太多。

    都指揮孫泰身中流矢鮮血流滿鎧甲,和副將彭聚等人一同戰死沙場,而宋忠余瑱等大批將領束手被俘,燕軍斬首數千人,其餘一萬人全部投降,竟一個沒跑了。

    光馬匹就繳獲近萬匹,糧草輜重無數,都指揮莊得逃走時被朱高煦親自追上砍死在馬上。

    大勝的燕軍高舉兵器歡呼雀躍,隨後徐灝不願見到的場面出現了,宋忠等百餘將校皆因不降而被砍了頭顱,鮮血染紅了河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27
第三百零五章 蕩平

    以少勝多的事實足以證明燕王令人驚艷的統兵才華,又得到兵馬三萬餘,此仗堪稱大獲全勝,一舉掃平鉗制燕軍的心腹大患,得到了全體將士的衷心擁戴,仗也打的酣暢淋漓,是以參與此役的將領們都很得意,朱棣卻顯得十分平靜。

    「宋忠本庸才,區區勝之何足喜也?吾等勝狐鼠之輩爾,喜則易驕,驕則不戒則敗機萌矣。孔子所謂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這一席話說得眾將盡皆心服,徐灝也牢記在心,暗道朱棣能成功絕非偶然,古來有幾人能在一個王朝蒸蒸日上的時候起兵僅靠一隅之地而贏得天下的?確實贏也贏得令人心服口服。

    朱棣並不僅僅是戰場上的無敵統帥,心裡還惦記著軍政等各個方面,不作停留率大軍返回北平,派指揮孟善率領萬人進攻懷來,徐灝當即安排大批斥候把消息傳播出去。

    這一仗對北方的震動很大,懷來守將聞得宋忠等人俱被斬首,全軍盡歿嚇得趕緊開門投降,隨後開平、龍門、占谷、雲中各地守將皆聞風歸降。

    徐灝和道衍和尚等幕僚再接再厲,以燕王親筆手書連續派出使者四處聯絡,隨後燕軍兵鋒所指,重鎮永平等府縣陸續歸順。

    這些將領的歸降並非偶然,幾乎都是燕王部下,朝廷自以為架空北平府就可以高枕無憂,萬萬沒料到燕王說反就反,而且閃電般獲得連場大勝,現在想要撤換大批守將也已然來不及了。

    消滅宋忠後給燕軍贏來了修整和穩固地盤的寶貴時間,並且得準備搶收糧食大規模成熟的八月。

    一舉佔領數十座城池的副作用就是得分兵駐守,北平剩下的總兵力不過萬人,實力仍然弱小,為了贏得喘息之機,朱棣派出使者進京申訴。並屢次對全體將領訓話。

    一面申明起兵僅僅為了奉天靖難,為了保住性命,隱隱威脅下面莫要心口不一,為了警示下令處斬張昺等人。一面鼓勵將士堅定信念,將來取得勝利,皆是有功之臣。

    如今北方除了鞭長莫及的西北和還未進關的遼東軍之外,最大的威脅就是敵友難辨的大寧所謂八萬大軍了。

    燕王朱棣休息三天後,帶著三千親軍去了遵化坐鎮,派人聯繫寧王朱權,想要兄弟聯手對抗朝廷。

    同時還寫信給天下諸王。解釋起兵迫不得已的緣由,並沒有要求各地藩王隨同舉兵。事實上燕王很希望也很擔心會有親王反叛朝廷,不想送出的信件大多如同石沉大海,除了想造反卻被壓制的代王外,其餘諸王的態度都很曖昧,甚至谷王朱橞收到信後,慌忙舉家從封地河北宣府一路逃回了京師,又一次震動天下。

    宋忠戰死的消息一併傳回,這時候朝廷有些慌了手腳。知道燕王已經成了氣候,穩穩佔據了燕京,兵力多達四五萬人。

    朝會時經過一番激烈交鋒,被燕王指責為奸佞的齊泰黃子澄堅決主張派大軍圍剿。建文皇帝自然站在主戰派一方。

    幾經商議後決定發兵伐燕,先下旨削除朱棣父子的屬籍,由方孝孺起草的詔書佈告天下,稱朱棣起兵構亂。圖危宗社,獲罪天地祖宗,義不容赦云云。

    無人可用的朱允炆起用開國老將長興侯耿炳文為征虜大將軍。駙馬都尉李堅、都督寧忠為副將軍,飛檄調發各路軍馬,準備率師分兵並進大舉北伐。

    而臨行前朱允炆告誡道:「大軍對壘時,毋使朕有殺叔父之名。」

    北平城,以最快時間收到朝廷消息的徐灝盤算著日期,皺眉道:「大概八月初耿炳文就會抵達真定府,看來必須得主動應戰了,要保障秋收。」

    恢復俗家打扮的姚廣孝穿著官服,吩咐道:「馬上把消息稟報王爺。」

    此刻大寧都督陳亨奉寧王命令率兩萬大軍出了松亭關,駐紮在沙河,企圖要進攻遵化,聽聞燕王親臨後馬上退回,閉門不出。

    派去聯絡寧王的信使一直沒有回來,看來朱權沒安好心,朱棣不想腹背受敵,正好斥候捉住了兩個大寧兵卒,設計要離間城內守將。

    原來陳亨是燕王舊部,並不願和燕王對抗,但是被副將劉傑和卜萬二人牽制沒有辦法,寧王對封地將領的控制力度很弱,一旦剪除掉掣肘則陳亨即可表面上效忠朝廷,因可以掐斷糧道,寧王對他也莫可奈何,除非是選擇和燕王一樣舉旗反叛,才能出兵鎮壓。

    朱棣知道副將劉傑老邁寡謀易於戲弄,乃北方有名的大老粗,因此交給其中一個兵卒封寫給卜萬的信,信裡大大讚揚了卜萬,使勁詆毀陳亨,請士卒吃了頓酒賞了幾十兩銀子。

    這一切都不慎落在另一個士卒的眼裡,第二天都被放了回去,沒得到好處的士卒心中不忿,馬上揭發了此事。

    陳亨看過信件後交給了劉傑,劉傑二話不說就帶人把卜萬送進了大牢,全家被籍沒。陳亨不動聲色的安插親信,待劉傑再無法對全軍施加任何影響後,寫信給燕王表明了忠誠,又派人去了朝廷講明缺兵少糧的苦楚,只能做到牽制北平而無法進攻,從此兩萬大軍成了看客,至此北平周圍全部掃清。

    沒有後顧之憂的朱棣於七月十八日返回北平,開始著手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

    卻說徐家自從徐汶徐灝追隨燕王起兵後,家裡一半男丁皆上了戰場,全家人不免為此日夜難安,老太君每天都要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孫兒。

    因急缺官員,三老爺徐增福被迅速任命為知府,半是開心半是驚恐的匆匆上任去了,三太太劉氏便留在了北平。

    徐家老四徐淞成天吵著要上戰場,劉氏死活不同意,母子倆為此吵了好幾次。

    徐灝升任為都督的消息傳到家裡,劉氏頓時大為羨慕,想老三年紀輕輕就成了燕王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難保不封王拜相,兒子不喜讀書就喜歡成天舞刀弄槍。再說做了一年多的幼軍衛,看來跟著他三哥指定有出息。

    當晚徐灝回到家裡,改變心意的劉氏說了此事,囑咐道:「你一定要好生照顧弟弟。」

    「我知道了。」徐灝很是高興,總算有自家兄弟幫襯了,說來也是奇怪,徐達一脈基本都是武將,而自家這邊除了大哥四弟習武之外,親族裡頭竟沒幾個願意當兵的。

    庶出弟弟徐海徐江年紀太小指望不上,同族兄弟裡最能幹的徐漢徐沂乃嫂子手下哼哈二將。倒是都想跟隨他打仗,但徐灝不想給人留下任人唯親的想法,暫時拖著此事,再說總得有人幫著老爹徐慶堂打理家業。

    徐汶身邊倒是有幾個堂兄弟,這幾日都蜂擁跑去投靠,徐汶讓他們都做了親兵,徐灝認為那都是一群習慣了吃喝玩樂,尋花問柳的紈褲子弟,大多是些扶不起來的阿斗。

    看著徐淞一臉的興奮。身材壯實已經長大,就是殘留著些稚嫩。徐灝笑道:「你先做我的親兵統領,接替李秋,他要放出去做個武官。」

    「行。」徐汶痛快答應。徐灝笑著拍了拍兄弟肩膀,「去吧,讓李秋帶你熟悉下同僚。」

    劉氏有些欲言又止,徐灝會意笑道:「您放心。跟著我不會有太大危險,等時候到了時,我會安排四弟做個百戶。立下幾樁功勞就是千戶了。」

    劉氏感動的道:「到底是你對兄弟好,這下嬸嬸算是放心了。」

    老太君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一定要保重安全,咱家如今你三兄弟都是獨苗,按理說就不該從軍打仗。」

    劉氏忙道:「是呀!說句不中聽的,你和汶兒連子嗣都未留下,怎麼讓人安心?淞兒還未成親呢。」

    徐灝失笑道:「有了孩子難道就可以戰死了?」

    「去去,不許胡言亂語。」老太君皺眉說道。

    吃用晚飯後,徐灝和妻子一起回到院子,所有人都迎了出來,看著一個個的嬌媚模樣,徐灝暗歎一聲英雄氣短,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當晚和凝雪一夕纏綿,第二天一早又是被翻紅浪,良久雲歇雨收後,凝雪嬌柔無力的輕聲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芷晴含笑端著溫水走了來,就見夫人披著薄紗身下墊著枕頭,雙腿直立彎曲,姿勢有些怪異,忙放下銅盆走過來把頭湊到沐凝雪耳邊,驚喜的道:「少爺同意了?」

    沐凝雪嬌羞點頭,說道:「你去幫夫君清理下身子。」

    徐灝說道:「不用了,我出去洗個澡。」

    等徐灝一走,芷晴使勁盯著凝雪用絲巾蓋著的小腹,雙手合什說道:「阿彌陀佛,請送子娘娘讓我家夫人早日藍田種玉吧。」

    正好晴雯見徐灝出去了,也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芷晴見狀給凝雪蓋上錦被。

    這房事上頭徐灝夫婦倆和大多數大戶人家一樣,不大避諱貼身丫頭,不過沐凝雪不喜歡被人看到,是以丫鬟們都是守在臥房外面。

    朱巧巧這方面就沒任何顧忌,行房時貼身丫頭就在一邊站著伺候,當日麝月在那邊時,興致來了每每叫她脫衣上床。

    晴雯說道:「大奶奶來了。」

    沐凝雪想了想說道:「請嫂子進來吧。」

    芷晴吃驚的張大了嘴,晴雯則滿頭霧水的轉身出去了,稍後朱巧巧顧盼神飛的走進來,一眼瞧見凝雪躺在床上,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莫非生病了不成?」

    芷晴神色古怪期期艾艾的不知該怎麼辯解,倒是沐凝雪大大方方的伸出雪白胳膊來,說道:「一早就被灝兒給欺負的狠了,現在一點力氣都沒了,還得承受著準備受孕,今晚叫灝兒去欺負嫂子吧。」

    朱巧巧怔怔好半響,苦笑道:「他都對你說了?」

    沐凝雪輕笑道:「去年就已經和我說了,灝兒什麼事都不瞞著我。」

    朱巧巧先是抱歉一笑,隨即揚眉冷哼道:「那老娘也就不解釋了,總之是對不住你在先。不過你當我稀罕他麼?可憐一步錯步步錯,連反悔都晚了,他如今做了大都督,我若敢偷漢子保準活不過明日,哼!」

    看著死鴨子嘴硬的嫂子一如既往,沐凝雪無奈輕笑,確實是早在徐灝和朱巧巧有了第一次後,轉過頭來就直接和妻子坦白了,畢竟這年代的女人絕不會因丈夫出軌而要求離婚。

    對於沐凝雪來說,丈夫不過是和不應該的人有了一段孽緣而已,當朱巧巧和徐汶鬧翻了之後,身為女人的敏感,那時就已然預感二人之間必定會發生什麼。

    除了此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沐凝雪並未太往心裡去,沒有名分的嫂子永遠不會成為威脅和隱患,當然心裡多多少少會很不舒服,除此之外也就那麼一回事,因為徐灝很聰明的從未宣揚過男女平等。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30
第三百零六章 糊塗母子

    因徐灝平安回家,使得徐家連日來緊繃的壓抑氣氛為之鬆緩下來,人人臉上笑容多了,似乎這短暫的寧靜會永遠持續下去一樣。

    而徐灝清楚大戰不過是剛剛開始,最艱難的時候還未到來,或許自己一方會兵敗滅亡也說不准,當然這沒有必要對家裡人說。

    唯有經歷過戰場生與死的洗禮才懂得學會珍惜眼前一切,就算歷史不會改變,徐灝也不認為自己會很幸運,或許哪一天陣亡了也說不准,因此開始了播種大業,想要給自己留下後代。

    涼亭裡,芷晴拿著一把大羽扇,輕輕的向兩位奶奶身上扇著,朱巧巧放下冰涼可口的酸梅湯,說道:「叫香菱香萱以後跟著我,知根知底不怕醜事傳揚出去。」

    沐凝雪說道:「不妥當,前幾天她倆家裡來了人,說要接姐妹倆回家去準備成親,昨晚我問過灝兒,他並未打算把人留下來。」

    「你聽他口不應心?」朱巧巧笑了下,說道:「你不知這裡面的事兒,那對父母有名的貪財黑心加糊塗,在金陵時就不知把女兒許諾了多少人家,光惦記著收取聘金卻不計後果,若不是仗著咱家的勢,有我暗中幫著,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後來兩個丫頭聽聞親戚鄰居講訴,得知名聲被父母給毀了個一乾二淨,哭了好多天死活不願回家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朝你張口討要,真若放回家去,指不定就尋了短見。」

    沐凝雪驚訝的道:「我竟不知還有此事。」

    朱巧巧說道:「她們家是李秋家的親戚,家在外村,李家嫌丟人現眼自然不便說出來,我答應幫著保守秘密,想此等小事也沒必要和你說。」

    沐凝雪輕輕點頭,注視著遠處笑著打鬧中的孿生姐妹。心說平日裡天真爛漫愛說愛笑,誰知心裡竟藏著這麼大的悶苦。

    朱巧巧又說道:「灝兒對她倆是沒表態,管他收不收用呢,反正有家歸不得索性就跟著我好了,我身邊正缺少像芷晴這樣的貼心人。」

    沐凝雪剛要說話,就見紅葉和綠竹帶著畫眉等丫鬟過來,打著幾柄青絲遮日傘,說說笑笑的走進來,芷雲忙迎了上去。

    綠竹指著院門前問道:「為何不把礙路的幾株竹子去了?豈不出入方便?」

    芷雲笑道:「少爺夫人都說斜著好看,不叫動呢。」

    紅葉拉著綠竹在亭子裡坐下。從袖內取出一柄湘妃竹扇,一面扇著風一面連叫好熱,沐凝雪就吩咐人抬過來冰山。

    朱巧巧捻起一顆放在冰上的葡萄,塞到了紅葉口中,說道:「怕熱還出來溜躂?真是的。」

    紅葉笑嘻嘻的道:「哥哥回來了,我們等了半日也不見來,原是過了中午就要來尋他,又因天氣正熱,歇息了一會兒。等涼快了才來的,順路去千壽堂看了新來的丫頭,誰知現在日已平西,還是這麼熱。」

    朱巧巧奇怪的道:「哪裡來的新丫頭?」

    綠竹說道:「是大太太打南面買來的。二十個小丫頭,祖母挑中了十個,其她都退給了太太。」

    沐凝雪蹙眉道:「家裡又不缺人使喚,從南到北使得人家骨肉分離。怎麼忍心呢?」

    朱巧巧冷笑道:「一準是她們大哥張羅的好事,送咱們這邊二十人,他那邊不定留下四十人。不出半年全都給糟蹋了。」

    正好王玄清帶著丫鬟婆子過來,見狀忙說道:「我就是為此事而來的,也是才得知太太幾個月前就張羅人去蘇杭採買丫頭,一共就二十個。這些日子大哥屋裡突然多出來十來個通房,聽說皆是逃走官吏遺棄的家眷,我就對太太說收用的女人不少了,莫非還要再添二十個不成?太太尋思了下就把人都送了過來。」

    紅葉綠竹未出閣不好聽這些,雙雙起身帶著丫鬟去找徐灝玩。

    「灝兒這麼多天連半個女人都沒領回家來,他倒好四處劃拉,不管香的臭的什麼身份,令人齒冷。」

    一口氣說完的朱巧巧神色不屑,鄙夷道:「那是太太生怕她寶貝兒子被活活累死在女人肚皮上,又怕被老太太責罵,不得不把人送來,難道老太太還會把所有丫頭都留下不成?打的一手好算盤。」

    沐凝雪臉色凝重的道:「遺棄的官宦女眷?大哥怎敢逕自帶回家來呢?」

    王玄清說道:「昔日我家就有類似身份之人,是聖上賞賜下來的。」

    沐凝雪歎道:「灝兒連一個人都未被賞賜,大哥怎麼就能賞了十幾個人呢?」

    朱巧巧恍然道:「敢情是他擅自作孽,哼!這件事你們倆誰都別管,交給我了。」

    稍後千壽堂來人說道:「老太君吩咐,我們屋裡的丫環們足夠用,兩位蕭家太太各使二個,咱家太太使喚兩個,剩下二人給兩位奶奶用。旁晚問安時都在賞花閣裡改了名兒,然後挑人回去。」

    此刻書房裡徐灝正在擺弄一支做工精緻的短火銃,可謂是世界上第一支橫空出世的燧發槍。

    有了現代鉗工的工具和標準,以及淬火等注意事項,集數百頂尖匠人的手藝,製造出火槍並不出奇,只要給以充足時間和各個方面的大力支持,將來能收穫到了驚喜指定更多,論起技藝漢人完全不輸給任何民族。

    歷史上明朝末年時燧發槍已經問世,但沒來得及裝備部隊也是朝廷不重視,沒能改變明朝走向滅亡的命運,現在燧發槍提前出現,今後有兩百年的時間加以演變和推廣,徐灝幾乎敢預測歷史必然會發生很多變數,他不相信熟練掌握燧發槍的漢人還會敗給滿清八旗的鐵騎弓弩。

    就算依然被掌握了火槍火炮的滿清所統治,那也是漢人自己無能,火器時代的戰爭要拼綜合國力,再不是冷兵器時代的遊戲規則了,總之一切都是未知之數,體驗到戰爭滋味的徐灝再也不願糾結於未來。

    聽外面傳來動靜,徐灝輕輕推開趴在他雙腿間的麝月,匆匆提上褲子。

    「狐狸精。」站在門口的晴雯撇嘴小聲罵道。麝月不以為意的嘻嘻一笑,起身促狹的作勢就要去親晴雯,唬的晴雯笑罵一聲噁心死了,抬腳就跑。

    徐灝心滿意足的等著訪客進來,享受著荒-淫生活的無窮樂趣,等紅葉牽著綠竹的小手進了屋,當即把珍貴短槍送給了妹妹做防身之用。

    教了一個多時辰,把注意事項都講清楚後,徐灝填裝試驗好的火藥劑量,把鉛彈用鹿皮包裹塞進槍管裡。用鐵條捅下去,然後舉起來對著遠處的小樹勾動扳機,燧石撞擊濺起火花,砰!青煙冒起。

    「哇!」紅葉為之驚歎,仔細看著深深嵌進樹幹裡的痕跡。

    徐灝卻嫌麻煩的道:「要是能改進成左輪手槍就好了,你用著也方便。」

    送走歡天喜地,對火槍愛不釋手的妹妹後,徐灝覺得搞發明要比打仗有意義多了,他對於內戰絲毫沒有興趣。只因殺來殺去都是殺的自己人。

    晚上去千壽堂吃飯,就見有十個剛剛留頭的小女孩兒怯生生站在南面窗前,徐灝問道:「怎麼回事?」

    月蘭說道:「是大太太打南方買來的。」

    「哦!」

    徐灝當下沒有再說什麼,父母狠心把閨女賣給有錢人為奴。留在家裡遠比送回去要好,等哪天閒著沒事時匿名寫本人權宣言出來,丟在建好的圖書館內,留給後來人奉為革命指南好了。

    在隔壁花廳裡喫茶的時候。朱巧巧有意無意的道:「你大哥還留下了十個丫頭呢,屋裡還有十幾個打仗時獻上來的女俘,轉眼間妻妾成群。將來保不準會有百八十個老婆,相比之下你未免太寒酸了。」

    徐灝二話不說起身走到老太君身邊,對著王氏問道:「那十個女孩是留著給大哥做通房用?」

    王氏笑道:「就留給了他四個,我準備給你們哥倆一人送兩個去。」

    徐灝冷冷的道:「都留給你兒子吧,只要他有命受用,我不稀罕。」說完揚長而去。

    老太君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灝兒怎麼惱了?」

    朱巧巧冷笑道:「您老問問太太就清楚了,屋裡養了十來個了,還惦記著往屋裡塞人,今後咱家可要熱鬧了,單單我下面的姐妹多到這屋子都不夠用。」

    老太君驚訝的道:「養了十來個?什麼時候的事?」

    王氏忙解釋道:「這幾天打仗時抓的,人都被梳攏過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老太君大驚道:「快把人都給帶來,哎呀!你母子真真糊塗透頂,氣死我了。」

    「怎麼了?不就是幾個女俘嘛。」王氏一臉茫然。

    老太君大怒道:「什麼年月了,你還當是早年兵荒馬亂時嘛?打仗時抓到的人都得一律先送到官府去發落,怎麼能由著武將私自佔為己有?這下好了,你兒子把人家的名節都給毀了,這不就是逼-奸麼?」

    不提徐家為此亂成一團,徐灝出來後逕自去了燕王府,他真沒想到徐汶會如此大膽糊塗,偷偷摸摸搶佔一兩個女人倒也罷了,真虧了他敢明目張膽的搶來十幾個,你當是流民造反?燕王是要征戰天下當皇帝,不是為了割據一方做土霸王,大明律在治下一樣照用。

    眼下是暫時沒有人理會,徐汶肆無忌憚的搶人,可見在軍中非是個別行為,早晚會有人出來揭發此惡行,這可是北平府,朱棣的根據地大本營,他要是能容忍那才見鬼了。

    一進書房,還未等徐灝詢問,就聽姚廣孝低聲道:「趕緊叫令兄主動把人交出來,向衙門認罪,今早來人報信說王爺大發雷霆,連續下令處斬三十多個搶佔民女的校尉,以此來平息民怨。」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31
第三百零七章 脂膻同氣

    失魂落魄的徐汶臉如死灰的失落離去,戰時私自佔有人口財貨等皆是大罪,沒人追究倒也罷了,有人追究就是觸犯軍法,雖說幸運的保住一命,可是轉眼間就被革掉了官職,淪為了一普通士卒。

    徐灝懶得理會他,明明姚廣孝派了宦官監視你,竟自以為是王府親戚就不把監軍放在眼裡?豈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王是念在當日徐汶起兵有功,雖說女人沒少搶,但並沒有人告發徐汶殺傷人命,所以才放了他一馬,本意準備等事態平息下去後繼續重用,不然朱棣向來賞罰分明,鐵面無情,縱使徐灝求情也沒用。

    眼下如何安排這些苦命女子才是一樁麻煩事,從起兵那天起,各縣類似案件竟發生了數百起,受害人多達千人,更有將領為了隱瞞惡跡掠奪美女後殺了人全家滅口,有的搶了錢財縱火燒屋,有的劫殺商旅毀屍滅跡等種種罪行令人髮指。

    徐灝感慨這軍紀真的很成問題,不單單是軍人作惡,民間也有大量案件發生,檢舉揭發出來的惡事就這麼多,可見還有更多的惡行沒有暴露出來,或許永遠都不會暴露了。

    朱高熾很是愁眉苦臉,本來就政務纏身這下越發忙的腳不沾地,眼下急缺大量有經驗的官吏,對此愛莫能助的徐灝靈機一動,不如藉機準備開辦一所大學和講武學堂。

    照著燕王的意思是那些女子的名節既然都沒了,索性直接充入軍中做營妓。徐灝堅持不同意這沒人性的做法,據理力爭,朱棣沒在此等小事上計較,改為平民以上身份的送還回家,無家可歸的妥善安置,奴僕出身的賞給有功將領。

    說來說去被搶的丫鬟到底還得得受人壓迫,果然最大的壞蛋就是統兵大將。還是應了那句老話,國家亡是百姓苦,國家興也是百姓苦,除非哪一天人類徹底滅亡,才會一併消滅掉人上人的特權階級。

    但不管如何,徐灝對這個結果最為滿意,做丫鬟總比做軍妓強一萬倍,好死不如賴活著。

    其實朱棣先前是因區區一些女人就令他折損了過百精銳,心疼之餘,出於一時氣惱的偏激之詞。畢竟燕王有著遠大志向,更比徐灝懂得如何處置此種事,冷靜下來後對於徐灝的堅持很是高興,這樣一心為他著想的臣子才是良臣,而處於下風再不計較民心,可想而知會是什麼後果?

    如此燕王府下令官府張貼告示平息眾怒,並傳令軍中三令五申嚴禁將士趁機為非作歹。

    朱棣明日一早就要返回前線,徐灝拐了一個彎說道:「侄兒有感於王府內書院成效斐然,也想開設一所學堂培養北方孩童文武之道。以為將來為國提供棟樑之才。」

    朱棣不當回事的笑道:「此乃好事,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了。」

    等朱棣離開後,朱高熾很感興趣的問道:「什麼樣的學堂?以你本事定會不同凡俗。」

    徐灝笑道:「去年朝鮮國成立了國立大學成均館,仿照的是我朝國子監。國外也有很多學院,以神學院最多,我準備另避蹊徑開辦一所綜合性大學,你肯定會皺眉。」

    朱高熾驚訝的道:「看來你是傾囊打算傳授雜學。招收三千弟子,開宗立派了?」

    「非也,我可沒那麼大的學問。不敢妄稱是宗師。」徐灝又失笑道:「不過你猜的不錯,除了教授儒家學問外,還會講授天文地理琴棋書畫等實用學問,不開設諸子百家等和儒家有衝突的哲理學說,這人考不中科舉總得有一技傍身,再說憑借其他方面的學問一樣可以做官不是?比如修橋,醫術和建築之道」

    朱高熾說道:「你小子休要哄我,你一准打著和儒家分庭抗禮的主意。」

    徐灝微笑道:「自從漢代獨尊儒術以來,已經證明單靠儒學並不能保證天下長治久安。就拿你眼下發愁的審案來說,給你數百個讀書人有用還是數十位衙役仵作有用?答案不言而喻吧。

    想宋慈就是在讀書人的基礎上寫出了曠古絕今的洗冤集錄,堪稱法醫學的開山鼻祖。你讀過此書定會曉得書中對於案件檢驗方法之多樣,全面,其精確度之高,都是很多人窮二十年也無法精通的。如果將來能夠系統培養出大量刑法方面的專才,能夠減少天下多少冤假錯案?反之多年科舉走出來的官員,有多少又是只會吟風弄月的無能之輩呢?我非是否決科舉和儒家之學,而是舉例說明單靠死讀四書五經來治理地方是遠遠不夠的。「

    朱高熾苦笑道:「你果然處心積慮,我先不和你爭論,今後你的狐狸尾巴自然會露出來,到時不用我多說,有的是人會來和你理論。」

    徐灝不屑道:「有識之士自然會明白其中道理,不贊成也不會阻攔。而盲目迂腐之輩我懶得多費唇舌,總之此乃為國為民之舉,你若盲從大多數人的建議否決並取締學校,我也懶得去抗爭,這是你朱家天下由著你們隨便折騰,與我何干?大不了數百年後子孫後代一起同歸於盡,和歷代皇朝末路一樣慘遭殺戮,無非換一家一姓繼續做皇帝,那些讀書人還不是照樣出仕做官。」

    不等動容的朱高熾開口,徐灝轉身逕自去了,一直靜靜聆聽的姚廣孝悚然說道:「徐公子這番話說得發人深省,不亞於金玉良言。」

    徐達表情平靜的道:「高熾你若將來承繼大統,老夫建議你不妨多聽取徐灝之策,老夫斷言他不僅僅是張良再世,他所思所想絕非我等凡俗之人所能夠揣測於萬一。」

    朱高熾吃驚的張大了嘴,萬萬想不到自小尊敬崇拜的外祖父,竟會對徐灝如此推崇備至。

    卻說徐汶自以為不再受到燕王重用,本想自暴自棄的去鄉下度日,奈何還是士兵身不由己,反正家裡還有新買來的小丫頭,不愁回家沒有女人解憂。

    他不知自從離開田莊之後,王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用他搶來的金銀討好茍氏等人,沒幾天就把他用過的女人玩了一個遍,竟然還惦記上了厲娘子。

    對茍氏等不守婦道的媳婦來說,無非就是換個男人而已,王玉相貌堂堂能說會道,身為管家年少多金兼且身強力壯房事上頭很給力,哪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這劉大嫂等人有了前車之鑒,加上本來就瞧不上厲娘子一介村姑,又妒忌她最得徐汶歡心,是以都不願意王玉跑去奉承她。

    這一天眼見王玉又鑽到了厲家和厲娘子閒話,劉嫂子氣道:「虧了你前些日子說了大少爺一頓,又和王玉說了幾次,沒指望這男人都一個德行,喜新厭舊,也不怕厲虎子知道了找他們拚命。」

    茍氏卻說道:「俗話說狗攬三堆屎,有了和尚,他還有廟哩!明知王玉和少爺一丘之貉,咱做這枉耽虛名的勾當作甚?由著他去。」

    等晚上王玉笑嘻嘻的進了劉嫂子房裡,茍氏冷著臉道:「你來幹啥?趕緊去隔壁屋裡快活吧,理會咱們娘們作甚?」

    王玉上前一把抓住劉嫂子的前胸,低頭便親。茍氏嗤笑一聲起身說道:「我男人今日在家,你們小點聲,莫要驚動了他人。」

    「別走呀!」

    王玉伸手相攔,摟住茍氏撩起裙子就要求歡,茍氏推擋不過也就躺在炕上半推半就的抬起了雙腿,盡著王玉衝鋒陷陣。

    舒坦了一回兒,茍氏心滿意足的把位置讓給了劉嫂子,她整理下釵裙笑吟吟的立在門邊欣賞了一會兒男歡女愛,覺得時辰不早了,推開房門回家去了。

    半個時辰後,劉嫂子赤身露體的躺在炕上沉沉睡去,王玉暗道今天花費三十兩銀子新買的藥當真靈驗無比,兩個婦人都不是敵手。

    披了一件汗褂,趿著鞋下了地,王玉輕聲輕腳溜躂到了隔壁厲家。那貼著牆聽戰半天的厲娘子早已忍耐不住,這些日子厲虎子和徐汶都從軍打仗不在家,好久未親近男人了。

    忍不住的厲娘子輕輕咳嗽一聲,假裝躺在炕上睡覺,王玉嘿嘿笑著伸手推門,木門應聲而開。

    稍後也不知二人在房裡做了些什麼勾當,後半夜時,因為了警告長孫這段日子來的胡作非為,老太君便把所有新買的小丫頭都要了過去,王氏不敢阻攔。

    失望的徐汶鬧了半宿,一氣之下離家騎馬跑到鄉下,氣沖沖的來到厲家門前,說道:「開門。」

    屋裡摟著厲娘子的王玉一聽臉都綠了,慌作一團,厲娘子聽到不是丈夫的身影頓時放下了心,邊穿衣服邊說道:「你不要著忙,躲在門背後不要出去,我自有道理。」

    厲娘子走出來冷聲道:「大半夜的是誰在叫喊?不知俺男人不在家嗎?」

    徐汶瞬間怒氣不翼而飛,笑道:「是我,你男人不在家我才來呢,在家我早就躲得遠遠了。」

    「原來是大官人呀。」厲娘子換上笑臉打開虛掩的房門,暗暗慶幸不已,「天氣大熱出了一身的汗,怪膩人的身子不舒服,你先幫奴家打盆水來。」

    「好!」

    徐汶聽話的轉身去了井邊,趁著這關口王玉神不住鬼不覺的溜走了,隨後厲娘子清洗掉身上的苟且痕跡,振奮精神又和徐汶大戰一場。

    散花正借浪蕩婦,行雨來尋極樂方。

    脂粉梅檀同氣味,前後舞袖共郎當。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09:37
第三百零八章 香菱姐妹

    有感於觀察敵營單靠肉眼不方便,徐灝嘗試著製作出千里鏡,燕王府收藏了各種各樣的西域奇珍,遂要來些玻璃器皿,請匠人幫著打磨鏡片,畫了個簡陋的草圖出來,他大概知道外鏡片是凹凸的,裡面是平的,讓匠人自己去反覆實驗。

    沒想到不出半個月就被匠人試驗成功,一共做出來兩具,一具命人快馬獻給了燕王,一具自己留著,徐淞覺得新奇張口討要,徐灝笑言說過幾天就送他一個新的。

    閒來無事時,徐灝跑到自家地勢最高的樓閣上,舉著千里鏡四下亂瞧,別人家看不到,而是看到了自家女孩們在各個院子裡的池子裡戲水,也有在荷花池裡游泳的,有膽大不穿衣服泡在水裡的,種種袒胸露背的美態也不消多說了。

    「不對。」徐灝發覺出不妥來,這要是徐淞有樣學樣那不就糟了?傳出去徐汶等人都故意偷窺內宅,雖說大多女孩都穿著泳衣,可是凝雪她們受女馴和世俗所影響,一旦察覺非得自覺顏面盡失不可,自以為不亞於**。

    當晚徐灝把千里鏡拿給家裡人看,從第二天開始,再沒有人敢在外面游泳了,實在熱得受不住就一窩蜂的跑去室內浴池,幸虧徐灝早有先見之明,徐家浴池修的足夠大可以同時容納數十人共浴。

    這一日,香菱香萱的母親邊氏又一次進了徐府,沐凝雪聽聞後去了嫂子院子裡。

    前幾次皆是太太蕭氏出面接待,隨後遣人告知,沐凝雪本著丈夫立下的規矩詢問兩個丫鬟,因異口同聲的表示不願意,是以幾次都回絕了。

    可畢竟徐家沒有仗勢壓人的習慣,作為父母三番四次前來,不好再強留著人不放,蕭氏聽說香菱香萱去了朱巧巧身邊。趕忙把燙手山芋扔了出去。

    沐凝雪認為事關重大,萬一雙方撕破了臉,邊氏夫婦打起了官司,一準是自家輸,怕就怕此事會激怒丈夫,發作起來惹出大亂子。

    屋裡朱巧巧老神在在的吃著香茶,一等邊氏低著頭進來,眼皮子都不抬。而沐凝雪稍微有些驚訝,暗道如此醜陋的母親竟生出了這樣一對如花似玉的女兒出來。

    朱巧巧遂低聲笑道:「你還未見過她男人呢,不但相貌猥瑣。更是極為愚蠢的一個人,夫婦倆最不和睦,常年吵嘴。」

    邊氏生的大小眼,鼻樑坍塌血盆大口,罩著銀絲髮髻插著珠花,滿臉堆笑的上前見禮,說道:「見過兩位夫人,來了幾次一直沒能請安,真是罪過。」

    朱巧巧瞥了她一眼。輕笑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把閨女領回家去嫁人,那我也就不留人了,送客。」

    「多謝夫人成全。」邊氏一時有些錯愕,沒成想徐家大奶奶這麼痛快。不由得歡天喜地。

    隨後香菱香萱百般不情願的隨母親返家,臨走前流著淚跪地磕頭,沐凝雪歎道:「去吧,嫁個好人家總比與人做丫頭好。」

    朱巧巧說道:「理是這個理。可惜世間事往往不能盡隨人願,咱們走著瞧好了。」

    當徐灝得知人走了後,先是沉默了下。隨即笑道:「我還是那句話,除了我不想放手的,其她人去留隨便。」

    一邊的芷煙幽幽一歎,悔不當初流露出另嫁他人的言詞來,使得少爺一改曾經的親暱,主動疏遠起自己,現如今連臥房都不許去了,改為芷晴和晴雯麝月三人。

    這事上頭芷晴等人都知道不能隨便勸,不管芷煙最終選擇去或留,都得她自己做主,因為今後誰能預料到會有什麼際遇?總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除了父母之外外人最好不要亂插嘴。

    卻說徐灝並非真的無動於衷,就算自己的丫頭嫁人那也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做正經人家的正妻,絕對不能給人做小妾,不然為何要放她們走?

    第二天一早,李秋奉命把風聲傳了出去,公然宣稱誰家若是不給徐都督面子,那麼今後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沒用上一上午,凡是北平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得到了消息,原本大家還不知怎麼回事,派人一打聽才知敢情是徐都督喜歡的一對孿生姐妹,被父母領回家要嫁人了,紛紛暗笑徐灝沒事找事,你直接收為己用不就結了?純粹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既然徐家都放出話來,自然沒有權貴敢和徐灝公然為敵,整個偌大的北平府,現如今除了燕王本人外,恐怕就連幾位王子都得掂量下得罪徐灝的嚴重後果。

    這麼一來,香菱香萱姐妹倆的名聲立即傳開,就算沒人敢覬覦,起碼見識一番總可以吧?很快各路媒婆婦人領命紛至沓來,爭搶著一睹徐都督心愛之人的風采。

    得見真顏之後無人不為之暗暗稱奇,香菱低著頭神色木然,默默縫補衣衫,香萱氣的暗自咬牙,恨不得把人都給打出去。

    眾人出來在院子裡議論紛紛,有媒婆歎道:「都說這女子像爺,女兒像娘,可是這李家父母明明醜陋不堪,性子愚鈍貪財短視,放著貴不可言的徐家不選,不是愚蠢是什麼?卻竟是生了一對極標緻,極聰明的女兒來,就像那海棠著露,菡萏經風,我見猶憐的一雙美人胚子。」

    又有媒婆讚道:「模樣出挑倒是其次,仔細觀察姐妹倆雖出身貧寒,資性卻極佳,聽說在徐家這幾年,識字寫字、記賬打算、女紅針指等無不一見就會,都不用人教,如此百伶百俐,比花還解語的親姐妹,不怪深得徐都督喜歡呢。」

    一位官宦人家的婦人笑道:「你瞧她倆穿的是縞衣布裙,戴的是銅簪錫珥,要是與富貴人家的女兒立在一處,肯定得被比下去了,國公家出來的丫鬟果然不同一般,縣太爺家的小姐恐怕也比不上。」

    眾人紛紛附和,很快眾多讚揚之詞漸漸傳遍了週遭,面對街頭巷尾的八卦議論。使得許多普通人家也紛紛前來一窺究竟。事後人人都說李家女兒縞布不換綺羅,銅錫不輸金玉,只因香菱香萱的各方面實在是搶眼不過,又是罕見的雙胞胎,一些有財有力的人家,多算多謀的子弟,準備群起而圖之,打算娶一個回家做妻子。

    可是當聽到徐灝的名字後,稍一打聽就知那是何方神聖,立時嚇退了少數官宦豪富之家。可是大多數普通家境殷實的人家卻不以為然,洪武朝以來政治清明,官員大多廉潔奉公,藩王為非作歹的事並不多見。

    只要奉公守法明媒正娶,就算燕王又能奈何?也是朱棣多年來治理有方,百姓們一般不大懼怕權貴。

    面對踏破門檻的求親之人,李貴和邊氏兩口子相處的如同仇敵一般,李貴覺得這家好,不許妻子做主;邊氏要招女婿。就瞞著丈夫,結果你不告訴我,我也瞞著你。

    媒婆最是善於見縫插針,稍微打聽就得知李貴在家雖然固執。可在外面非常老實和藹,算是個講理之人,不像邊氏來得潑悍,自從搬來北平後仗著背後一雙女兒。受不得一點閒氣,動不動要打街坊,罵斷鄰里。誰家都不敢惹她。

    那些做媒的人都說:「丈夫可欺,妻子難惹,求男不如求女,瞞妻不若瞞夫。」

    邊氏受人奉承,就撿著允諾聘禮最高的人家,得意的道:「就這麼定了,省得他預先知道,又要嫌張嫌李,不容我自作主張。」

    李秋妻子珍珠苦心勸道:「女兒許人家,全要父親做主,嬸嬸這麼做是不是不妥?鬧起來,叔叔有狀詞可告,沒有做官之人會被悍婦所制,倒丟了男子漢憑內眷任意施為之理!」

    邊氏頓時不樂意了,冷笑道:「我生的閨女我做不了主?真是笑話。罷了罷了,我也不求你幫襯,您還是回家去吧。」說的珍珠又氣又惱,甩袖回家去了。

    其實邊氏知道珍珠說的有理,為了佔有錢財,遂對來家的媒人央求別去對丈夫說合親事,鬧得很多人都為之頭疼。

    自古做媒的都是些欺善怕惡之人,私底下議論道:「得罪了李貴,等他發作的時候還能辯論講理,就算受氣挨罵忍不下去,大不了撕扯著一起去告官;而得罪了他娘子,發起潑來怎生是好?被暴打一頓大罵一場,難道好打她一頓,告她一狀不成?」

    因此大傢伙都搶著巴結邊氏,事已至此香菱姐妹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整日裡胡思聯繫,是嫁出去做個正妻,還是返回公子身邊好呢?大抵各有各的好處,最後到底是有名有份佔了上風,再說徐家都把自己姐妹送出來了,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李貴冷眼旁觀媒人都去問妻子,誰也不來問他,暗恨在心,在門口拽住一個出來的求親之人。

    那人正好因被邊氏嫌棄出手寒酸,惹了一肚子氣,苦笑道:「大家都怕令正,我有什麼法子?」

    李貴說道:「兩家沒有通好之前,所以用得著媒人,我如今親口許了,還要什麼媒灼?」

    那人得了這句話,不勝之喜,當下二人當面選了個吉日,要送盤盒過門,李貴打的主意和妻子差不多,先把聘禮拿到手在說。

    徐府裡,朱巧巧和沐凝雪靜靜聽著珍珠一五一十的講訴經過,都無語道:「天底下竟有如此把女兒終生大事當成斂財兒戲的糊塗夫妻。」

    這邊徐灝也聽完李秋回報,皺眉道:「看來非得惹出亂子,你馬上去把香菱香萱接回來,我不想她倆連累受辱。」

    周鵬忙說道:「慢著!公子聽我一言,這事你先別理會。」

    「為何?」徐灝問道。

    周鵬笑道:「依我看來,此事最終會鬧到官府去,不如趁機做個了斷,省的沒完沒了糾纏不清。」

    徐灝以前本意就是這個打算,要徹底使香菱香萱看破父母的貪財嘴臉,不管收不收姐妹倆,都得想辦法好生整治下張貴夫婦,沒的老是給女兒添堵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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