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7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5 22:20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停車!」

        隨著管事婦人臘梅一聲招呼,一長串用各色絲綢包裹點綴串串鵝黃流蘇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兩邊隨行的四十多位僕婦丫鬟忙碌起來,

        耿氏從最後面的馬車裡快步走過來,大氣都敢喘一下。此刻簾子被打起,王玄清踩著長凳下得車來,抽出搭在丫鬟胳膊上的手,帶著耿氏等人走到前方的車前,恭聲道:「請諸位公主郡主。」

        「這就是徐灝的住處?」從第一架馬車裡下來的安慶公主隨口問道,有些好奇的四處打量。

        王玄清對著一身素衣的新晉寡婦公主,解釋道:「這裡就是我徐家故居,近年才遷到京城裡

        依此出來的還有福清公主和南康公主,最後從中間的馬車上走下來位年僅十七歲的少女,年紀不大動作卻非常的雍容莊重,明眸皓齒一身貴氣,身穿一身和三位公主樣式相彷彿的錦繡宮裝,乃是兩年前出嫁的江都郡主,故世的太子朱標長女,皇太孫朱允炆同父異母的妹妹。

        王玄清和耿氏等女人全都心裡一聲暗讚,論起這不同凡俗的超逸氣度,家裡唯有徐灝夫婦可與之相比了。

        江都郡主看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山,淡淡的讚道:「好一個山清水秀的清淨之地。」

        內宅門前匆匆趕出來的珍珠等婦人都慌了神,此時派人去知會少爺和兩位奶奶出來迎接已然來不及了。

        安慶公主年紀最長,對珍珠說道:「我姐妹皆是不速之客,都是親戚也無需驚動你家主人。」

        珍珠目光求助的看著二奶奶,王玄清見狀說道:「不必稟報了,有我陪著怕什麼。」

        福清公主毫不客氣的問道:「莫非是你家裡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都閃開。」

        手足無措的珍珠趕忙搖頭朝一邊讓開道路,心裡卻不服氣,等二奶奶陪著公主們揚長而去後,氣道:「咱們誰都別進去。就讓她們自己進園子裡去瞧瞧,到底咱徐家是怎麼一回事。」

        有剛嫁來沒多久的媳婦咋舌道:「今兒個運氣好,一下子見到了三位公主一位郡主,到底是皇族之人,這派頭沒說的,可到底是來見大奶奶還是三奶奶?」

        芷煙親嫂子不屑的道:「兩位奶奶都是郡主自然都認識呢,這算什麼?早年我家夫人過壽時,又一次來過十七八個公主郡主呢。」

        珍珠不以為然的道:「那又怎麼樣?這幾年每年老祖宗過壽時,哪家王府沒送來禮物?就連聖上也送來了賀禮,不信等你去千壽堂見識一下。聖上御筆墨寶就掛在堂上。」

        芷煙嫂子笑道:「我豈不知咱三爺的本事?去年我想要打造個宮裡樣式的金鑲玉簪子,就求了我家妹妹,芷煙抽空時就和三爺說了,誰知三爺回頭就送了我一整套宮裡張娘娘用過的首飾,喜得我真不知該怎麼謝他。」

        此話一出頓時打開了話匣子,這些婦人皆有身份體面,誰都有妹子在園子裡做丫鬟,徐灝向來厚待自己人,只要不過分可謂是有求必應。是以誰家沒得到過好處?當下一樁樁的說出來,一個個媳婦講起自家的得意事來,說說笑笑眉飛色舞。

        卻說王玄清一路指引,一行人腳步緩慢的直奔花園。一路上沒見到匆匆忙忙奔走相告的下人。

        眼見徐家到處一派安詳,確實是國公府的氣象,安慶公主故意說道:「果然沒驚動任何人,就不知徐灝在做些什麼。聽說這內宅就他一個男人,徐家京城有名的美女如雲,我就不信他會無動於衷?」

        江都郡主笑道:「他又不是駙馬。就算四處留情也沒什麼,誰能礙著他一個爺們?」

        王玄清心裡鬆了口氣,她並不清楚為何公主郡主非要來探望徐灝夫婦倆,現在看樣子是沒有惡意,也是,即使身份尊貴到底是女流之輩,又能做什麼?

        同時王玄清即使明知徐灝男女上頭的口碑不錯,也怕他沒了長輩拘束,成了親後開始變得肆無忌憚,這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群丫頭大玩荒唐遊戲,這今天就要出大醜了,他夫妻倆丟人現眼無所謂,可是會連累到整個徐家上頭。

        走在後頭的南康公主為人老實本分,說穿了就是有些懦弱,丈夫胡海在家裡養了女人她也不敢管,不像寧國公主自小驕縱,賜死的歐陽倫即使沒事就跑到秦淮河上吃花酒,也絕不敢在家裡染指任何女人。

        南康公主是安慶公主小圈子裡的一員,今日是被拉來湊熱鬧的。可笑安慶公主茫然不知丈夫是直接間接死在徐家兄弟手裡,仍然以為徐濟乃丈夫生前好友呢,不過對於丈夫的死安慶公主沒有福清公主那麼憤怒悲傷,大抵是因歐陽倫花心的緣故。

        大明律管不到公主的私生活,成了寡婦的公主想要男人只要做的隱蔽,不隨便勾引有婦之夫,試問誰會多管閒事?倒是因朱元璋夫婦的影響,這一代的公主裡竟沒有一位改嫁,也算是間接影響到了民間風氣,使之越來越傾向於保守,世俗社會對於所謂貞節越看越重。

        福清公主對徐灝的感覺很複雜,有恨有些感激有些曖昧,當日徐灝幫她保守了秘密也趁機吃了她的豆腐,自覺和徐灝之間的糾葛如同一團亂麻,可恨後來徐灝面對唾手可得的公主而不動心,但也敬佩他的人品。

        因父皇日漸老邁就算貴為公主也得趕緊尋找未來的靠山,這方面任是誰人都不能免俗,誰也不想自家門庭冷清淪為了邊緣人。

        最重要的還是攀比之心,皇族親戚自家姐妹那麼多人,忍受不了她人風光體面有人奉承,除了這方面外,寡婦唯一的指望就是兒子了。

        是以當身為皇儲妹妹的江都郡主找上門來,三位作為長輩的公主欣然陪她同去京城徐府,這一年來王玄清沒少去皇族家應付婚喪嫁娶等事,和公主郡主們都見過幾面,聽聞郡主要來探望朱巧巧和沐凝雪後,自然得陪同而來。

        而江都郡主是奉了二哥朱允炆的意思。特地來探聽虛實和傳話,因徐灝太低調了,除了去宮裡就是呆在家中,值此新老交替的關鍵時期,朱允炆很不放心徐灝,徐灝現在是地位無足輕重,問題是他到底乃皇祖父的心腹,適當示好或提出警告都是必須要做的。

        朱允炆知道徐家兄弟間有些不合,因此請妹妹出面,女眷之間來往可以顯得有誠意。以徐灝的精明不難體會。

        欣賞著園子裡的風景,走著走著福清問道:「怎麼沒什麼人呢?莫非這麼大的花園就住著徐灝和妻子?」

        王玄清說道:「聽說這邊來了很多親戚,加起來最少得幾十口人呢。」

        安慶公主忍不住羨慕道:「咱們公主府都有定製約束,連花園大小都不能絲毫踰越。你瞧瞧徐家和王公大臣們的府邸,誰家不比公主府奢華十倍?」

        南康公主笑道:「徐家貴為開國第一公爵,如今是大明獨一份了,比起親王府也不逞多讓,誰家能和徐家相比?」

        江都郡主忽然指著遠處的涼亭,忍俊不住的笑道:「你們瞧。這不是在教書麼?」

        大傢伙都往那邊看去,果真涼亭前有位少女單手持書,一隻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朗誦著唐詩宋詞,草地上坐著十幾個女孩子。正在認真的聽少女講課。

        「真是稀奇,竟然教下人們背詩。」

        安慶公主等人都覺得有趣,她們身邊的宮娥也有好學的,不過都是躲在屋子裡自學。哪知人家徐家開設了小學堂,日後可以嘗試一下,也算是給閒著發慌的宮女們找些事做。

        王玄清笑道:「那位女先生是老三表妹蕭雨詩。蕭家乃本地有名的書香門第,我家老三就喜歡弄這些不倫不類之事,非得讓丫鬟們唸書識字學什麼醫術算術天文地理,似乎什麼都教。」

        「醫術?」幾位公主神色都有些古怪起來。

        江都郡主不理解的問道:「有什麼用呢?國公府家的女孩子不能出仕做官,又不能出門做事,縱使滿腹才華也毫無用武之地。」

        此事福清住在徐家隔壁多有耳聞,輕笑道:「聽徐灝說家裡女人學會了,將來自然可以教給下一代,此後代代相承。」

        「原來如此。」江都郡主點點頭,可還是沒明白徐灝的深意來,只以為教授些普通學問呢。

        王玄清心裡笑了笑,也不解釋任由她們自己去隨便亂猜吧,老三這事上頭沒有什麼壞心眼不怕被查,最好給他帶來些麻煩。心說雖說我記著你的情,往日恩怨都消了,可當初是你竟然不娶我為妻,這份羞辱刻骨銘心,我王玄清永遠都不會忘記。

        眾人駐足看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接著往前方走去,就見一處花叢裡又圍坐著一群女孩子,身前都擺放著一架古琴,安安靜靜的凝神聆聽。

        幾位公主都吃驚的道:「沐凝雪!」

        但見沐凝雪端坐在女孩子中央,身前擺放著一具文漆斑斕天然太古的九宮古琴,兩側各有一尊燒著檀香的三足青銅大鼎,渺渺淡藍色的香霧繚繞,絲絲香味混合著花香隨風送來。

        沐凝雪沒注意到遠處來了人,聲音如同落盤東珠一樣悅耳動聽,娓娓講訴道:「七曰摘,作商不常用,名指入弦商也;八曰打,作丁,亦不常用,名指出弦丁也;九曰撮,作早,大指乇,中指勹,齊聲也,隔四隔五方用之;若隔三隔二,則用乙勹齊聲。十曰輕,作幣,謂輕帶此弦,宜輕彈帶過也。以上各法,兩手皆同。左手鼓內弦,清聲,右手鼓外弦,中聲。齊乙齊勹俱用雙彈。單彈,其彈的規矩,指宜伸,不宜曲。甲宜短,不宜長。」

        有坐在最前方的七八歲的女童舉手嬌聲問道:「嫂子,這弦怎麼分呢?上一次我肚子疼沒來,你再給我講一次好不好。」

        「自外一弦起,數至十四弦為清黃鐘,十五弦為清大呂,十六弦為清太簇,十七弦為清夾鐘,十八弦為清姑洗,十九弦為清仲呂??」

        公主們一時間各有所想神色複雜,默默望著遠處正在柔聲講解中的沐凝雪,想人家成親後悠遊自在,全無拘束,徐灝竟然允許妻子開堂授課,真真令人羨慕。

        沐凝雪成了親後氣質也越發脫俗,肌膚如玉容貌傾城,好似花神一樣在給眾花仙傳授琴技,此情此景就好似仙境一般,一時間無不心搖神馳!

        江都郡主一向自負,此刻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聽對方所言就已經知道比起那滿腹芳菲的絕色女子來,自愧不如也。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21
第二百六十章 危機來臨

               
        外書房裡,徐灝懶得去關心江都郡主為何來訪,倒是聽人屢次讚過郡主容貌才華皆出類拔萃,老朱同志有一次還曾笑言把孫女嫁早了。

        徐灝對此不以為然,郡主嫁的是長興侯耿炳文長子耿璇,人家什麼身份自己什麼身份?耿璇一表人才比自己強多了。

        話說耿炳文老將軍最善守,當年守長興城達十年之久,擋住了張士誠的瘋狂進攻,憑此功勞和徐達位列一等。

        目前耿老將軍平息了江南叛亂,又帶兵馬不停蹄的去了云南支援沐春平叛,掙夠辛苦了。而郭英則因舊傷復發回到了京城靜養,這說明耿炳文很受到朱元璋的信任,也說明朝廷已經漸漸無人可用了。

        說來有趣,丟了官職的郭鈺離開了受氣的尚寶司時,耿家老三耿瑄隨後進去了,果然尚寶司是京城衙門裡一等一的鍍金衙門。

        其實也不怪朱元璋為何要把都督府一分為五,除了分散兵權外也是無奈之舉,勳貴子弟太多總得給個地方安排。郡主駙馬耿璇就在前軍都督府任職,二弟耿瓛在後軍都督府,徐灝認識的勳貴子弟幾乎都擠在五軍都督府裡,沒幾個人甘心遠離京城在地方做世襲千戶。

        此刻他興高采烈的對面前四位道士和六七位匠人,說道:「師傅們皆是國士,每人當重謝千兩銀子五百匹布帛絲綢和萬石糧食,非如此不足以表示徐某之謝意。」

        一邊的周鵬為之震撼,沒想到徐灝對於火器如此重視?捨得拿出這麼多錢來重賞,看來朝廷對北方必有所圖。

        不想匠人們集體跪下了,領頭的徐師傅說道:「老朽等人之所以拚命改良火器和火藥配方,就是為了求徐公子一個恩典,錢財乃身外之物。」

        徐灝趕忙雙手把徐師傅攙扶起來,說道:「諸位是想為後代子孫擺脫匠籍吧?此事一時半會兒的徐某很難做到,不過可以保證五年之內定當辦成此事。絕不食言。」

        吩咐李秋送走徐師傅等人,徐灝對著四位道士說道:「做得好,你們就在附近的清虛觀住些日子,日後再論功行賞,等我吩咐。」

        「是。」其中一位道士不好意思的道:「在鳳陽憋得久了,公子可否賞幾個姐兒?」

        徐灝笑道:「讓沐毅帶著你們去秦淮河好生樂樂,去吧。」

        等道士們歡天喜地的隨沐毅出去了,周鵬笑道:「那配方我都記住了,沒想到這火藥竟然如此奇妙,算是令我大開眼界。」

        徐灝急切的道:「快說給我聽聽。我到了現在還是不相信進展竟然能如此迅速,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而已,竟研製出了新火藥。」

        周鵬笑道:「說起來那些道士的煉金術確實有些門道,他們成天倒騰你提供的東西,無意中煉出了一種硝水。」

        徐灝疑惑的道:「等等硝水是什麼?」

        可憐徐大俠的化學水平無限等同於中二水準,可到底也是現代文明教育流水線上出來的產物,底子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

        周鵬說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這硝水性腐蝕,不比水銀稍差。」

        徐灝恍然道:「那就是硫酸了。對對,這硫酸是用在炸藥上的成分,哎呀真是天意。」

        看著徐灝一臉驚喜的模樣,差點就要站起來手舞足蹈了。一掃平日裡的沉靜自若。

        周鵬心說也只有為國為民時才能令他如此失態,這才堪稱真正的無雙國士,心悅誠服的道:「你果然精通雜學,當世之人恐無人比得上你。」

        徐灝笑道:「差得遠了。大多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就是俗稱的半吊子,說穿了毫無用處。頂多當個先知顧問。」

        周鵬微笑道:「這就足矣了,以你身份也無需親自動手,天底下有的是能工巧匠。此次鳳陽集結了三百多各地匠人苦心研製了將近兩年,總算是可以對陛下有所交代了。」

        一時間鬧得徐灝沒有繼續追問火藥細節,而是感慨萬千激動的道:「我本來沒抱太大希望,京城火器局對此愛答不理,只知守著已有的東西當成了寶貝,氣的我當日就對陛下說允許天下各地衛所自行製造火器,實乃聖上您高瞻遠矚之舉,全都遷到京城則很容易不思進取,有競爭才有發展,這火器研發枯燥而危險,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就說宋朝發明的守城武器在襄陽阻擋了蒙古人多少年?有朝一日蒙古人打阿拉伯拉回來了回回炮,人家外國人就把投石器改良成了威力更大的攻城利器,結果打破了堅固城牆以至於南宋淪陷。元朝起初重視宋朝火器,後來漸漸覺得用處不大,結果怎麼樣?陛下反倒是憑改良火器和精兵強將驅除了元蒙,擊敗各方豪強。

        縱觀我歷朝歷代無不急缺戰馬,不繼續改良火器怎麼與番人騎兵相抗衡?從早年春秋戰國青銅武器到秦朝出現了鋼鐵和強弓勁孥一掃**統一天下,時至今日兵法戰法戰陣之道,乃至甲冑戰刀到各式火器,無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時時刻刻的發生著改變,總之武器的威力更大了,打仗更複雜了,因此抱守殘缺頑固不化是最要不得的,我朝不銳意進取而四方異族絕對不會原地踏步,再不能上演靖康之恥了。」

        周鵬點頭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想我只知苦心專研四書五經,蹉跎半生,如今才知八股文章用處實在不大,對仗工整花團錦簇也不過是文章而已?說到底做官治理地方靠的是人情達練洞曉世事,為將則需要審時度勢靈活機變,不能一味的讀死書啊!」

        徐灝笑道:「就是如此,死讀書或許對個人品行操守有益,卻對於國家社稷用處不大。你可知道倭國人自從唐宋滅亡時說過崖山之後再無中華麼?沒了敬畏之心時常譏諷漢人無能,自詡傳承了漢唐以來的漢家文化,倭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將來說不準有一天倭國就會舉國之兵渡海殺來呢。」

        突然外面有人叫道:「本王非得親自帶兵滅了倭國不可。」

        周鵬嚇了一跳,徐灝卻微笑不語,就見從外面走進來怒氣衝天的朱高煦。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朱高熾。

        周鵬趕忙作勢就要跪地磕頭,徐灝一把拽住他,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帝王之外無需給王爺們磕頭,連讀書人都成了軟骨頭,我大明也就完了。」

        「你功名在身見官都無需跪拜,王族身為外藩平輩論交就好。」朱高熾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過來,嘆氣道:「你對二弟說這個作甚?別真的帶兵跑去打倭國,倭國雖小可也有精兵幾十萬,再說朝廷斷斷不會允許。」

        朱高煦不屑的道:「本王忍倭國人很久了。只要皇祖父下旨,我保準踏平倭國,區區彈丸之地也想與我大明爭鋒?」

        朱高熾皺眉對徐灝說道:「你看他,不知天高地厚。」

        「總歸志氣可嘉嘛!」徐灝又笑道:「恭喜哥哥即將有麟兒了,嫂子同來了沒?」

        朱高熾失笑道:「有孕在身豈能遠行,自然是留在北平了。」

        徐灝心說內宅裡來了位江都郡主,外宅來了朱高熾兄弟倆,看來都是想一探虛實的。一邊希望老朱同志堅持傳位,一邊夢想更改詔書。其實帝王下旨召各王府世子王子進京,想傳位給誰已經是一目瞭然了。

        周鵬不敢說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徐灝見狀搖了搖頭。問道:「你們哥倆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幾時進的京,我爹娘呢?」

        朱高煦搶先說道:「你爹現在做了王府右長史,和你娘不回來了。」

        徐灝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這非是出自朱棣的主意,肯定是朱允炆身邊謀臣所為。

        原來王府長史司是受到朝廷和王府雙重管轄的衙門,算是明朝比較特殊的官員。說白了就是為起到溝通橋樑的作用,為王府效勞向朝廷進獻表啟奏疏的同時,也替朝廷監督王爺的行為,王爺有了過失朝廷必先問長史。

        看來等朱允炆登基之後,父母就算是作為把柄捏在了人家手裡,朱棣有了異心揭不揭發?揭發了得罪了朱棣,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之數,不揭發一個失察之罪還是得死,總之如同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哪個混蛋起的餿主意?真夠缺德帶冒煙的,徐灝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就是朱棣起兵造反之前的蟄伏期,也是老爹很容易丟了性命的時候。

        徐灝心裡冷笑有個屁用,晚上就寫信叫我爹辭官,我父子就是不做官你朱允炆管得著嘛?你若敢出手對付我的話,老子發誓只要活命就會親手宰了你,管你是不是皇帝。

        此時此刻的朱高熾已經知道了父王對於皇位的圖謀,在不知道他就是睜眼瞎了,是以一直在觀察著徐灝的反應,就見徐灝先是愣了下隨即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不過就算朱高熾猜了出來,他也不清楚徐灝和朱棣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徐灝有親戚的天然偽裝,和燕王府走動頻繁很正常。

        這身在王族父子間必然相斥,朱棣是絕對不會讓兒子們參與進來的,這些年不是沒發生過世子檢舉其父王的過失,或出於公心或是為了取而代之。

        徐灝說道:「你們來的正巧,江都郡主和幾位公主都在內宅,要不要進去相見?」

        朱高熾收回目光笑道:「長輩在此自當前去拜見。」

        朱高煦則不樂意的道:「不見不見,一進京就要我和大哥住進外祖父家裡,我想過來投奔你都不許,成天面對著一群長輩難受的要死,我要去打獵。」

        他們倆住到了魏國公府?徐灝心說局勢越來越複雜了,看來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得被搬到京城裡,就知道當初平白無故的賜予李善長的府邸不是好事,果不其然。

        徐灝說道:「那你去打獵吧,我陪兄長進去相見。」

        「走了。」朱高煦起身二話不說就跑了,朱高熾嘆道:「你看他沒個禮貌,今日見了幾位舅舅連聲招呼都不打,氣的大舅舅當眾罵他不知禮數。」

        徐灝笑道:「他雖然長的人高馬大,到底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有身為藩王,不要過分苛責了。」

        朱高熾氣道:「你就一味幫著他說話吧,早晚等他闖了禍時看你怎麼辦?」徐灝笑道:「咱們大哥別說二哥,你不也一樣嗎?」

        當下和周鵬告別,徐灝和被小宦官攙扶著的朱高熾朝內宅慢慢而去,沒走幾步路就見朱高熾熱的滿頭大汗,就叫了一頂小轎子來。

        朱高熾不好意思的道:「這金陵夏天太熱了。」

        徐灝趁機問道:「北平這時候也很熱吧?也不知道大姐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朱高熾嘆道:「沒想到你家會把青蓮許配給張輔,你放心,他夫妻二人相敬如賓,人人都誇讚青蓮賢惠識大體,不知多麼恩愛呢。」

        徐灝笑道:「聽說兄長今年一口氣納了四位妃子,加上原來的四個侍妾,我更不後悔把大姐嫁給張輔了,與人爭寵不如看人爭寵,兄長你說呢?」

        朱高熾苦笑道:「你當我願意?父王膝下只有我兄弟三人,都想著我多多為燕王一脈開枝散葉。反正此事我一直耿耿於懷,都是你小子搞的鬼。」

        徐灝有些意外沒想到朱高熾會坦誠自己的想法,心中升起暖意,到底這位兄長是位仁義寬厚,心胸開闊之人,不然也不會明明殘疾在身也能夠被朱元璋寄予厚望,冊立為燕王世子,也不會被朱棣日後立為太子了。

        話說老朱同志父子在挑選繼承人一事上驚人的一致,都傾向於仁義的嫡長子而不是武功過人的其他兒子,那今後自己呢?

        「忘了吧,對你對我姐對大家都好。」徐灝輕聲說道。

        朱高熾眼中露出一絲痛苦神色,點頭道:「我會盡力。」

        徐灝微笑道:「想一想未出世的孩子,這人都得長大了都得學會放棄,兄長得如此,我也得如此。」

        「是麼?」朱高熾忽然疑惑的道:「莫非你是指另有他意?」

        徐灝暗罵自己糊塗,怎麼就忘了他兄弟間的嫌隙了呢?可是此刻無疑會越描越黑,只好說道:「我是說的女人,我現在正為了此事頭疼,一個人總歸分身乏術,無法顧得過來。」

        朱高熾嘲笑道:「成天想這些沒用的東西,身為男兒要考慮正經事,糾纏在兒女情長上只會令你英雄氣短,一事無成。」

        徐灝冷笑道:「我要是連自己的女人們都照顧不了,何談什麼做正經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朱高熾搖頭道:「看來你即使天縱奇才,將來成就也會有限。」

        徐灝輕聲道:「我本就沒什麼雄心壯志,若不是總是說服不了自己不管不問,我早就帶著心愛之人泛舟江湖,逍遙自在。有時真不知道圖的什麼?索性不如歸去,管這世間打生打死,爭名奪利。」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23
第二百六十一章 終於做了文壇大盜

               
        臨湖三層高的觀水閣裡,徐灝夫婦陪著五位鳳女龍孫喫茶敘話,眼看到了中午客人也沒有告辭的意思,朱巧巧吩咐丫鬟傳上酒宴。

        窗外湖面波光粼粼,五彩斑斕的翱翔水鳥悠閒自在,伴隨著陣陣荷花的清香吹入。

        徐灝委婉表達了無意仕途,江都郡主算是完成了兄長委託,對於徐灝江都郡主也算是聞名已久了,今日一見令她很滿意,果然是一位氣質出眾之人。

        想徐灝有嬌妻陪伴身為貴族衣食無憂,追求花前月下的隱士生活可以理解,似乎唯有淡漠名利的徐灝才配得上才華橫溢的芸寧郡主。

        相比之下自己的丈夫乃英雄之輩,各有各的好處,江都郡主一會兒覺得風度翩翩的徐灝乃是女兒家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又覺得他整日呆在家裡很沒出息。一會兒認為總是忙於公事的丈夫更好,可惜不解風情有失溫柔,最後嘆氣心說要是能合二為一就好了。

        不過江都郡主很欣賞徐灝言談舉止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脂粉氣息,乾淨利落說話爽朗,這一點和丈夫一模一樣。怪不得皇祖父那麼器重他呢。倒是丈夫一家子每每談到徐灝都很是不屑,認為他乃是一介靠耍弄小聰明,溜鬚拍馬僥倖成為了帝王幸臣。

        有心進一步試探的江都郡主克制不住好奇,也是她稍有些嫉妒沐凝雪,略吃兩口小菜即放下銀筷,興致勃勃的道:「難得出門一次。不如行個酒令吧。」

        徐灝心裡暗笑,話說大明公主們的才華都有限得緊。老朱同志不是很喜歡女兒們讀書,認為持家節儉過日子才是正道,而馬皇后也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耳濡目染之下,公主們對詩詞歌賦的造詣不過爾爾。

        受此影響下,京城勳貴家的風氣也一樣,因此老太君不喜歡孫女們多讀書,本家那邊的堂姐妹就大多粗通文墨。有的甚至大字不識一個,翠桃她們是以都不願過多來往,因沒有共同語言,每次見面都是些什麼衣服好不好看,脂粉首飾好不好,誰家這樣那樣的八卦諸如此類,這令自己姐妹們大感無趣。

        倒是自家受到母親和蕭家村文風盛行的影響。姐妹們自小都酷愛讀書,雖不敢說個個滿腹才華,起碼都比自己要強很多,拉出去隨隨便便皆能考中個童生,這也是為何凝雪和大姐小妹她們一見如故的原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凝雪讀書是因父親沐英常年不在家裡,沐夫人喜好詩詞歌賦的緣故。而江都郡主深得故去的太子寵愛,自小就被父親手把手的教授文字,乃皇族裡有名才女。

        果然三位公主都露出為難之色,朱巧巧文采尋常這一次倒是唯恐天下不亂,說道:「那我做令官好了。酒令在手誰敢不從?來人把六十四盞一套的玉斛拿來。」

        安慶公主笑罵道:「你這丫頭不安好心,這不是成心讓姑姑們大醉而歸麼?要鬧你們小輩一處鬧去。我們就觀戰好了。」

        「那可不成。」朱巧巧笑道:「酒桌之上不分尊卑,連飲十盞就放過三位姑姑,不然就得從命。」

        朱高熾賠笑道:「就是一樂而已,先看看巧巧下什麼酒令再說,或許都是大家所擅長。」

        徐灝和凝雪彼此相視一笑,這些日子家裡女人多沒少行酒令什麼的,嫂子每次輸的最多,幾次喝得酩酊大醉,這下子算是找到機會現學現賣了。

        「姐姐快說,小妹自薦做個監令官。」江都郡主催促道。

        坐在徐灝不遠處的福清公主有意無意的道:「可憐她嫁人之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今日算是難得出門散散心。」

        這令徐灝夫婦等人都憐惜起年紀最小的郡主了,都不想令她失望。

        朱巧巧起身挽起了衣袖,抬起一隻腿立在椅子上面,一副江湖豪傑的男兒模樣,鬧得江都郡主頓時眼眸一亮,趕緊豪爽的端起酒盞小口吃完。

        眾人都為之無語,南康公主嘆氣道:「瞧瞧你們倆哪裡有個王女做派?竟學那市井之氣,阿彌陀佛。」

        朱巧巧笑吟吟的讚道:「這才是我朱家閨女,好樣的。」江都郡主不好意思的俏皮一笑。

        徐灝倒是很欣賞江都郡主的單純爽直,先前一板一眼像個瓷娃娃似的貴氣雍容,精緻是精緻卻顯得像個玩偶,這相處久了卸下偽裝才知道就是一可愛活潑的女孩子,說到底不過十六歲而已。

        江都郡主俏臉酡紅,斯斯文文的雙手拱起,說道:「有請令官宣令。」

        朱巧巧也豪爽的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吾做令官,酒令大於軍令,誰有意見?」

        得!眾人全都下意識的瞄了眼堆疊在一起的六十四尊玉斛,趕忙一起使勁搖頭。開玩笑!一盞將近一兩白酒,十盞一斤就算是甜酒,下肚也非得當場發了酒瘋不可。

        朱巧巧得意一笑,緩緩說道:「我的是改錯詩句令,先念一句成詩,故意將詩句裡的一字念差,問何以念差的緣故,再引出來另一首詩,證明差字的緣由。每次斟酒三杯,有理者,眾人共飲,沒理者,本人獨飲。」

        大傢伙一聽臉都綠了,這酒令真真太狠,一次三盞酒擺明了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徐灝心說果然是霸氣的大嫂,今兒個看來是打算一舉幹掉所有人,嫂子您實在太威武了。

        問題是這關口已經不能出言反駁,不然那十盞酒就等著你呢,不提人人都皺起眉頭,徐灝悄聲對妻子說道:「快趕緊準備一大鍋醒酒湯,派人去臨安公主府裡報個信,讓姑姑做好心理準備,幫咱家善後。」

        徐灝倒不怕公主們在自家醉倒。頂多挨老朱同志一頓訓斥沒什麼大不了,酒宴上就是玩開心都喝醉了怎麼著吧?大明律有不許公主喝酒的律法嘛?

        但是不能留她們夜宿自家。這個萬萬使不得,送回家去也不妥,南康公主和江都郡主都有丈夫,可別引發人家夫妻口角,只能都送到臨安公主府裡去了。

        朱巧巧見沒人不服,滿意的道:「白居易詩,竹亭陰合偏宜秋,問偏宜夏。何以宜秋?答楊允孚詩,因秋比江南分外佳。」

        看著朱巧巧洋洋得意的俏模樣,眾人一時都強笑道:「倒也別緻。」無可奈何紛紛捏著鼻子自飲三杯,好在不是那一兩一盞的大玉杯,喝完之後低頭苦苦思索起來。

        凝雪雙頰也變得緋紅一片,好心笑道:「嫂子是故意揀生僻詩詞,怕大家不甚熟悉所以點明了出處。咱們自可說那耳熟能詳的詩來也就是了。」

        江都郡主有些淺醉了,凝視著今日特意為之而來的俊逸青年,越發想試試他的文采,說道:「順著方向一個個來,徐灝該你了。」

        徐灝笑了笑,說道:「我說不出來。認罰三盞好了。」

        江都郡主聞言露出失望之色,可是朱巧巧和沐凝雪太清楚自家男人愛玩藏拙的小把戲,都不想被親戚們給看輕了。

        朱巧巧眯著眼神色不善的道:「你不說就把六十四盞酒統統吃了。」

        徐灝儘管酒量不俗可也知道抵擋不住六十四杯酒,看了眼目光中帶著期盼的妻子,無奈的道:「仙風入骨未凌云。嗯似乎是蘇軾的詩,問已凌云。何以改了未字?答因身無綵鳳雙飛翼。」

        未和無乃同義字,朱巧巧和沐凝雪當下都很滿意,江都郡主暗道徐灝果然有些文采,短短時間內即張口就來,非是浪得虛名,咦!他是在藉機誇讚妻子呢,這份急智難得,不禁又高看了一眼。

        又都吃了三杯酒,三位公主露出愁容強忍著沒有馬上服輸,瞧得朱高熾暗暗乍舌,暗道這金陵酒風之豪爽,可以和北方相比了。

        下一位輪到沐凝雪了,人人都知這位文采堪稱京城巾幗中的第一人,遂認命的嘆了口氣紛紛端起酒杯來。江都郡主期待著沐凝雪該怎麼應對丈夫的情意?很是羨慕這一對氣質飄逸出塵的佳偶。

        沐凝雪被徐灝近墨者黑,早就不大在乎旁人的目光了,先對著丈夫甜甜一笑,輕聲說道:「我承灝兒的前一句。李商隱詩,心有靈犀三點通,問一點通,何以改了三字?答因白居易詩,三千寵愛在一身。」

        有了兩分醉意的徐灝微微動容,想起最近的荒唐很是愧對妻子,說道:「你還記得我寫給你的枉凝眉麼?」

        沐凝雪輕輕點頭,「一輩子也忘不了。」

        凝視著深情的妻子,這時候的徐灝甘願做一位可恥的文壇大盜,只求令妻子開懷,嘆道:「我忘不了去年探望你時所見到的那一刻,你坐在窗邊愁眉深鎖,纖弱不勝,悲愁思念令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深深刻在心裡揮之不去。

        此後你跟了我連場像樣的婚禮都不得,真是委屈了,今日就送卿一首詩詞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和心意。」

        文青屬性的沐凝雪立時歡喜無限,丈夫能體會出自己的心意,還有比這更開心的麼?眼眸紅了咬著朱唇使勁點頭。

        此情此景使得徐灝眼裡再沒了周圍之人,對著妻子緩緩說道:「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沐凝雪被丈夫一語道破當時的心情,感動的淚水立時奪眶而出。想那些日子得知帝王要把公主改嫁,家裡要把她許配給蜀王,她身為弱勢女子何等徬徨悽楚?

        即使徐灝隨即趕來寬慰,可縱使強顏歡笑也抹不去內心中的恐懼,每天什麼事都不想做,枯坐在窗邊心裡滿滿都是他的身影,暗下決定一旦家裡強逼嫁給蜀王,馬上自尋短見。

        徐灝同樣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看到的沐凝雪,那是深深絕望中的沐凝雪,所幸後來沐夫人驚恐之餘點頭答應,同意徐灝帶人前來搶親。

        「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江都郡主喃喃唸著這令人心曠神怡的詩句,和沐凝雪一樣已然不可自拔,感慨萬千的道:「自唐宋以來,今日能親耳聽聞可以名動天下流傳千古的佳句,也算不枉此生了。」

        說完江都郡主一臉渴求的道:「還請公子有始有終,賜下完整一首,靈秀感激不盡。」

        正和妻子深情對視的徐灝聞言撓頭已對,看著丈夫傻傻的樣子,沐凝雪破涕為笑的嬌聲道:「快說,凝雪也等不及了呢。」

        唉!對不住了納蘭先生,對不住了曹大家,徐灝厚著臉皮朗聲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的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嚥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挨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不說沐凝雪和朱靈秀,三位公主和朱巧巧無等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心醉神馳,身為女子最是難以抵擋此種情詩,已然是不可自抑了。

        朱高熾長身而起朝著徐灝深施一禮,激動的道:「沒想到賢弟竟然是一代大家,為兄今日不虛此行,兄弟憑此定能名動天下,青史留名。」

        「別別!」徐灝大驚失色趕緊解釋道:「此乃我冒名頂替,作者是另有其人。」

        朱高熾無語的道:「為兄這點學問還是有的,這分明是從未聽聞,兄弟你就別謙虛了,出自你口自然是你所做,不然把那人請來一見。」

        徐灝頓時傻眼,苦笑道:「罷了,你們愛信不信,反正往後再也不碰詩詞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27
第二百六十二章 黑火藥

               
        酒過三巡之後,躲著避不見面的王玄清姍姍而來送走了幾位醉酒的皇族貴女,臨走時江都郡主仍然反覆唸著那一句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不出數日,徐灝的紅豆詞傳遍了整個京城,被一些士林中人和秦淮河名妓譽為很可能是繼李商隱柳永等人之後的又一婉約派詩詞大家。

        只可惜流傳出來的詩作太少,是以每日皆有讀書人前來蕭家村,希望能夠見到徐灝本人,一來切磋詩詞歌賦二來想討得更多佳作。

        不料徐灝一律不見外客,這令吃了閉門羹的讀書人紛紛掃興而歸,當下就有人猜測可能那紅豆詞乃是出自芸寧郡主之手,這傳聞一時間塵囂其上。

        竹園內的一處隱蔽花叢裡,徐灝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望著天上的藍天白雲,神色悠閒。

        沐凝雪笑吟吟的伴在身旁,把玩著青草說道:「成了大詞人,這下子皇太孫對你再不會猜忌了,敬重你都來不及呢。」

        徐灝苦笑道:「就別來笑話我了,你瞧瞧家裡丫頭們都成了什麼模樣,不就是做了一首詞麼,犯得著人人一副花痴模樣?現在老遠見了我就放聲尖叫。」

        丈夫出了名,作為妻子沐凝雪自然與榮有焉,眼眸如醉,小腳丫子輕輕摩擦著丈夫的小腿,笑道:「就連我都情難自禁呢,何況是她們。你再作出幾首詩詞好不好?」

        「真是不明白,一首詩詞就令你動情了。」

        徐灝大笑著翻身把妻子壓在身下。雙手逆襲那一對完美小兔子,幽香撲鼻。伸手褪去長裙動作溫柔的輕輕一挺身,如魚得水暢快淋漓。

        悴不及防的沐凝雪趕緊咬著朱唇生怕叫出聲來,待適應了丈夫的動作後,氣的使勁捶打男人的胸口,微微喘著氣道:「這裡是外面,要是被人知道了我還有臉見人麼。」

        徐灝不以為然的道:「自家院子裡怕什麼,夫妻之樂就在於不斷嘗試,總是在房裡夜裡做久了就成了例行公事。」

        「歪理邪說!」沐凝雪說完乾脆不再說話。閉著眼眸默默承受,本就動了情的身子極為敏感,沒過多久即一敗塗地,大約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再次丟盔卸甲。

        妻子的嬌態使人沉醉,修長玉腿圓潤筆直沒有任何瑕疵,一米七的身高剛剛好。再高一些就要被戲稱為一丈青了。

        徐灝不想過早令妻子受孕,加快動作迅速抽了出來,然後低下頭去親吻妻子,伸手溫柔撫慰,令妻子享受著激-情過後的餘韻,良久沐凝雪睜開眼眸神色不解。

        徐灝實話實說道:「太早生孩子不好。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過幾年,家裡也不會催促,這事你聽我的。」

        「嗯!」沐凝雪心中甜蜜乖乖點頭,丈夫與眾不同是為了自己著想,「可受孕得上蒼所賜。萬一年紀大了日後?」

        徐灝笑道:「上蒼所賜是不假,可是受孕是有規律的。根本無需去燒香求子,等晚上我再教給你,雖不說百發百中,可也能大大提高幾率。」

        沐凝雪趕忙搖頭羞笑道:「我才不要呢,你總是想趁機瞧那羞死人的地方,要不就是哄我做羞死人的姿勢。」

        徐灝無語的道:「你什麼都好,就是房事上面放不開。」

        「要放得開去找芷晴芷煙好了,她們為了爭寵什麼做不出來?」沐凝雪紅著臉起身拿出絲巾收拾善後。

        徐灝道貌岸然的道:「我可什麼都沒做,別冤枉好人。」

        沐凝雪嘆氣道:「有花堪折直須折,她倆是鐵了心要伺候你一輩子,也不好冷了人家的心。」

        「再說吧,我不想你心有芥蒂。」徐灝伸手要接過妻子手上的絲巾。

        沐凝雪忙躲開,說道:「不潔的東西作為爺們不能碰觸,算了,你們倆進來。」

        話音一落,兩個俏丫頭低著頭磨磨蹭蹭的露出了頭,沐凝雪生氣的道:「扭扭捏捏的做什麼?偷窺了好半天,這會子知道不好意思了?」

        芷煙故意扭著青澀的小屁股搶先一步走到凝雪身邊,背對著徐灝蹲下身子抽出絲巾來,而芷晴也故意不甘不願的緩緩往男人身前移動,一臉的被強迫。

        沐凝雪知道這是裝給自己看呢,乾脆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回房沖洗一下,你們伺候好少爺。」

        「哦!」芷煙聞言嫌棄的撇了撇嘴,芷晴面無表情的道:「知道了。」

        不想徐灝已然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芷晴和芷煙頓時失魂落魄,雙雙無精打采。

        沐凝雪心裡又是欣慰又是頭疼,沉吟道:「等下次我來了月事,你們倆晚上同去伺候。」

        芷煙苦著臉道:「可是少爺好像不喜歡我們了。」

        沐凝雪沒好氣的道:「莫非還要我替你們想法子?不願意你們就當一輩子老姑娘好了。」說完甩袖抬腳就走,留下兩個丫頭一臉委屈的面面相覷。

        這邊徐灝去了外書房,就見周鵬正在摸著鬍子搖頭沉思,不禁笑道:「別亂想了,我幾斤幾兩週兄還不清楚?」

        周鵬沉吟道:「雖說我未見過夫人所作詩詞,可敢斷定這紅豆詞絕對非女子之作,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以你功力或許作詩力有未逮,這詞肯定出自你手。」

        徐灝說道:「管他誰做的呢,沒人承認那就是我做的行不行?你們真是不可理喻。」

        周鵬氣的翹起了鬍子,說道:「你可知道一首名詞出現的意義?已然是令你在士林中名士中有了一席之地,被萬千讀書人和閨閣女兒所大力推崇。」

        徐灝不屑的道:「哪個讀書人沒有幾首佳作?朝中大臣們誰不是作詩作詞的行家裡手?」

        「正是。」周鵬諄諄善誘道:「所以大人們在讀書人心目中極有威望,走到哪不受人尊敬?」

        徐灝笑道:「我知道周兄的意思,是要我繼續再接再厲爭取闖出更大的名氣以便成為本朝一代大家是也不是?」

        「是,如此大好才華豈能白白浪費?」周鵬大點起頭。

        徐灝苦笑道:「名氣又不能當飯吃,算了算了,咱們談正經事。」

        周鵬惋惜的嘆了口氣,可也清楚徐灝身份尊貴不稀罕名聲,不過經此一事他算是有了士林名望,將來終會明白其中好處。

        周鵬不再廢話,就不信徐灝能忍住不寫出更好的佳作來,因此說道:「那天說到硝水也就是你說的硫酸,用此方法又煉製出了磺水,硝水三十兩磺水八兩合在一起,自沸,大約一炷香時間自停,混入火藥後沒什麼特別之處。」

        「嗯,繼續試驗就好了。」

        徐灝壓抑著內心中的狂喜,他清楚硫酸加硫磺意味著什麼,不過此事不能輕易說出來。

        不過徐灝疑惑的問道:「整個過程沒有突然爆炸過?」

        周鵬說道:「沒有,道士當時小心翼翼的混入了一種金水,說此乃道門不傳之秘。」

        徐灝暗道一聲幸運,那道家金水估計就是古代版的穩定劑了,看來古代道士煉製丹藥時沒少發生過意外。

        周鵬繼續說道:「此外還有你說的黑火藥,經過數千次的更改配方,用了淨硝四十三斤半,淨磺五斤半,柳木悶炭八斤三兩,其炭在急火裡頭燜燒。每一次燜八點鐘就好了,做好了還要研。

        槍藥要研六點鐘,炮藥研三點鐘。研好了,把壓藥板去壓。每壓一板,共三十九張。壓了再去軋,軋細的做槍藥。軋了再去光,光後再去扇。扇淨了塵去焙。焙有一潮及一潮半的分別,每一潮要整整兩天。再後用鉛粉光亮了,方裝進瓶中。」

        徐灝聽完笑道:「祖先保佑,我大明可領先世界五百年矣!」

        周鵬說道:「正巧鳳陽要開鑿小山打通運河,就拿去試了試用了百斤,誰知一下崩塌了半座小山傷了幾個人,唬的軍器局再不敢大量囤積,生怕炸沒了衙門。那黑火藥放入火槍裡塞滿彈丸後,提高了射程足足三倍多。」

        徐灝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如今就差北平傳來好消息了,或是等自己去了後親自支持實驗,他要發明的自然是一舉跨越火繩槍的燧發槍了。

        現在缺乏的不是技術而是近代標準的製作過程以及各種生產工具,對此做過五年鉗工的徐灝也不是很清楚該再怎麼做,總之要走一步看一步。

        燧發槍的難點很多,槍管,鎖緊裝置和擊發裝置的原理並不難,難在以現有條件下製作出來,或許得需要十幾二十年的不斷摸索和改良。

        周鵬又說道:「鳳陽那邊正在煉熟鐵堅銅法,改良模具想用你說的曲折旋線的法子,可是一直不得要領。」

        「慢慢來不著急。」凡事沒有一絕而就,即使徐灝有著豐富理論也不行,說和做完全是兩碼事。

        周鵬忽然說道:「陛下屢次北伐漠北,看似打殘了前朝,可我曉得番人很快就會捲土從來,歷朝歷代無不如此。公子苦心改良火器,是為了今後防守邊關之用吧?」

        徐灝嘿然道:「難!沒有切膚之痛,此等威力強大的武器十有八九都得被朝廷束之高閣。沒有行之有效的傳承,待百年後有人想起來了後,或許也找不出精於此道的匠人了,誰知道呢?」

        周鵬頓時為之愕然。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27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得意失意一念間

               
        秦淮河畔的如意坊大門前,三百名王府侍衛挺胸跨刀威風凜凜擋住去路,往來遊人見狀只得紛紛繞行。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老鴇等人都擠在角落裡,粉姐們也都躲在房裡不敢出來,不管是往日還是此時,王族公然而來都不會召妓飲酒作樂。

        朱高熾陪著僅僅比他大兩歲的十四皇叔遼王朱植等待著客人的到來,一邊陪著的還有晉王世子朱濟熺和周王第二子朱有爋以及代王世子朱遜煓等宗室子弟。不遠處,徐灝一個人端坐在八仙桌前。

        一身白衣的徐灝身處於一群朱紫蟒袍的王爺裡已經夠引人矚目了,偏偏就他坐著人家全都站著。

        非但如此,如意坊最有名的頭牌唐楚兒小鳥依人的忙著剝福橘,倒茶水,慇勤服侍著他,那絕美容顏一臉的心甘情願。

        朱有爋和朱遜煓等小王爺都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朱遜煓,這幾日他花費了百兩金子就為了和唐楚兒一見都不得,誰知徐灝這小子一文錢不花,金陵花魁竟然主動出迎不說,完全沒有身為花魁顛倒眾生的自覺,千依百順對徐灝服侍的無微不至,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奈何徐灝乃是他表哥,徐灝的二姑代王妃就是他親娘,也知道表哥素來不好惹,當初和朱高煦並稱為皇族二霸,沒少受欺負,是以這口氣只能忍著了。

        能讓這麼多王爺迎候大架的自然是皇太孫朱允炆了,此外還有得勝歸來的淮陰侯吳高及新任遼東總兵楊文。還有朱元璋養子之一的密雲指揮使平安。

        遼王朱植在封地的王府一直沒有建成,是以這些年住在河北。吳高楊文等新貴名義上都歸他統轄,其中楊文赴任職責之一是要負責把遼王府給修完。而平安駐守的密雲處於北平和遼東之間,要受到燕王府和鎮守遼東的吳高雙重管轄。

        東北各邊鎮的最高統帥向來是燕王朱棣,即使是遼王和寧王周王等藩王府都要受到燕王府節制,因此朱植就把朱高熾兄弟倆叫了來,包括統帥西北諸邊鎮的晉王府,總之今日來此的各家王府清一色都在北方手握重兵,自是彼此往來頻繁。

        「公子請。」

        唐楚兒笑盈盈的舉起手中橘瓣。徐灝含笑張開了嘴,美人順勢用青蔥似的手指輕輕碰觸男人的嘴唇,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

        徐灝咀嚼著甘甜汁液,笑道:「俗話說吃人嘴短,難以消受美人恩。」

        唐楚兒輕笑道:「只求公子賞奴幾首詩詞,今晚必焚香沐浴掃榻以待。」

        朱高煦馬上擠眉弄眼的道:「人家楚兒可還是清倌人呢,你問朱遜煓他花了多少銀子都不得?」

        徐灝目光轉向朱遜煓。皺眉道:「胡鬧,你在封地已經有多樁不法之事被彈劾了,來了京城也敢招搖?」

        朱遜煓忙說道:「表哥你聽朱高煦胡說八道,本王不過是想試試運氣而已,誰讓他們互相打賭來著。」

        「打賭?」徐灝目光又轉向唐楚兒,「是為了今年爭奪花魁之位吧?你已經有了王孫公子撐腰。誰敢與你爭鋒?」

        唐楚兒見徐灝隱隱有些不悅,趕忙伸手給他捶打雙肩,說道:「今年對頭楊倩兒得了黃家方家等諸多公子和文人們的力捧,李黛兒得了齊家和秦王幾家王府撐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徐灝有些明白過來了。這看似是京城小一輩之間的意氣之爭,實則反映了如今大明政治版圖。也意味著所有人都曉得帝王已經餘日無多,是以紛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掃洪武朝多年以來受到的壓抑。

        雖不中也不遠矣!等帝王駕崩之後,朝中自然以新皇朱允炆的心腹大臣齊泰黃子澄方孝孺等人為首,能與之相抗衡的就是各大王府了,誰叫朱允炆矮了王叔們一輩,朱高煦他們作為同輩兄弟,行事自是敢肆無忌憚。

        貌似最可憐的就屬勳貴子弟了,爭個區區花魁都不見了人影,往年此種事都是李景隆等兄弟們的天下,哪輪得到文臣之子和王子們?

        突然外面一陣風似的闖進來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帶著香風直奔著徐灝款款走去,鬧得諸位王爺都為之驚訝,好在是女人也不以為意。

        唐楚兒頓時不悅的道:「你來做什麼?」

        那美人顧盼多情的甜笑道:「聽聞名動金陵的徐灝公子來了,奴家豈能不趕來拜見?」

        徐灝問道:「你是?」

        「奴家李黛兒,見過徐公子。」美人恭敬的道了個萬福。

        原來是金陵三豔之一的多情李黛兒,徐灝苦笑道:「不就是做了一首詞嘛?往日我做錦衣衛時也不見你們這麼慇勤。」

        「公子一首紅豆詞,真真令奴家等紅塵中討生活的姐妹們務必為之感動流淚,公子可謂是女兒家的知心人了。」

        李黛兒說完主動上前站在徐灝另一側,得意的對著唐楚兒挑釁一笑,就連遼王朱植都開始豔羨裡徐灝來,更別說其他人了。

        正說著話的時候,打外面走進來徐汶徐濟哥倆,對著遼王朱植說道:「見過王爺,皇儲奉聖上旨意即將駕到,下官要先行查看如意坊內外。」

        朱植笑道:「你們自便。」

        徐汶當即揮手命侍衛進來搜查,徐濟遠遠瞧見了徐灝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出去了。

        唐楚兒說道:「公子兩位兄長可是我如意軒的常客呢,只是自從歐陽駙馬故世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李黛兒得意的道:「昨兒晚就去了我的畫舫吃酒到了深夜,不過奴家向來守身如玉,如果公子憐愛,奴甘願以身侍奉。」

        「不知廉恥。」唐楚兒氣道,李黛兒立即反唇相譏:「你清高就走呀,誰又沒逼著你待在這兒。」

        徐灝哈哈一笑,享受著倚紅偎翠的滋味,心裡卻說得意之時或許就是倒霉之日。

        朱高煦看著周圍走來走去的侍衛,不滿的道:「拿著雞毛當令箭,莫非本王是刺客不成?」

        很快侍衛們如潮水般退去,隨著外面傳來喧鬧聲,徐灝站起來準備迎接。

        今日朱允炆一身常服,親切有加的當先從轎子裡出來。徐灝注意到遼王朱植神色恭謹的上前見禮,心說要防著點遼東了。

        徐灝隨便朝著朱允炆點了點頭,打量起即將去遼東赴任的吳高楊文和平安三人,都是三四十歲的壯年,以往他們都是軍中默默無聞的中下級將領,隨著藍玉等大批勳貴老將的死脫穎而出。

        等眾人簇擁著皇太孫一起進了大堂裡,朱允炆含笑說道:「今日是為了替三位將軍踐行,都不必拘禮。」

        突然楊文抬手一指摟著徐灝的唐楚兒,大聲說道:「這粉姐兒好看,老楊我要了。」

        平安對著李黛兒笑道:「這位歸我了。」

        朱高熾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楊文平安二人一上來就挑釁徐灝,是故意做給朱允炆看的,皺眉說道:「歡場有先來後到的規矩,楊總兵平將軍請令選她人吧。」

        不想淮陰侯吳高冷笑道:「這位穿白衣是什麼身份?世子竟然替他說話,咱們九死一生回京,剛剛受到聖上嘉許,難道來了秦淮河竟連要個妓女都不許?」

        朱高熾心中大怒,如此公然不給他臉面,就意味著是不把整個燕王府放在眼裡,如今朱允炆還未登基呢,你等受我父子節制之臣就敢當面不敬?

        周圍朱濟熺朱有爋等王爺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竟沒有一人站出來替燕王府說話。

        而當事人徐灝伸手攔住了暴怒的朱高煦,說道:「你們倆隨不隨我去乘舟一覽兩岸風光?」

        李黛兒瞅了眼貴不可言的朱允炆,又看了眼英姿勃勃的平安,低聲道:「奴家不想給公子添麻煩。」

        徐灝點點頭,唐楚兒神色複雜的沉吟了下,最終嘆氣道:「奴家也留下好了。」

        朱允炆見狀開心的道:「二位姑娘給孤薄面,事後定當重賞!徐灝你要走儘管走好了。」

        徐灝笑道:「我不想走了,而且今晚還要她們倆侍寢,殿下您怎麼說?是命我把女人雙手送給他們麼?」

        楊文嘲笑道:「徐灝你算什麼東西,敢以此種語氣大言不慚的和皇儲說話?」

        徐灝笑道:「不好意思,現在這如意坊我包下了,不服氣你去找陛下理論。」

        朱允炆沉聲道:「徐灝你不要不知好歹。」

        徐灝深深看了朱允炆一眼,說道:「既然殿下發了話,草民自然不敢說什麼,今後也無顏留在京城了,今日就此拜別。」

        朱允炆冷笑著注視著徐灝灰溜溜的離去,一時間只覺得心暢神怡,一直以來他都反對其皇祖父大多數國策,認為朱元璋過於殘暴冷血,不體恤臣子百姓,非是明君所為。

        朱允炆非常自負,他很天真的以為大明天下由他接手會治理的更好,現在當眾把皇祖父留給他的心腹臣子給攆走,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明著反對帝王。

        這一舉動,意味著他已經長大成人可以自己做主了,再無需活在朱元璋無所不在的陰影下。

        平安有意給皇太孫留下深刻印象,見狀故意橫移擋住了去路,挑釁的瞅著徐灝,而徐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繞了過去。

        楊文不屑的道:「早晚是條喪家之犬。」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17 00:3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30
第二百六十四掌 皇族二霸

               
        楊文的話毫無疑問會激怒於徐灝,朱濟熺和朱遜煓等人立馬眼皮子一跳,不動聲色的閉上了嘴。

        周王次子朱有爋倒是有心想提醒一下朱允炆,可是楊文話已出口,又不想被當成叛徒。

        至於朱允炆眼裡能有徐灝?沒當回事的看起了好戲,那徐濟徐汶哥倆就像門神似的一言不發。

        徐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沒發作而是吩咐道:「就在這裡擺上一桌酒席,我要請客。」

        楊文冷道:「今日如意坊被本官包了,閒雜人等一律出去。」

        徐灝理都沒理他,示意老鴇擺上酒菜,楊文剛要開口阻止,就聽朱允炆無奈的道:「好了好了,咱們去那邊坐。」

        楊文看了眼已然陰沉著臉的朱高熾兄弟倆,到底不敢得罪燕王太過,轉而欠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殿下請。」

        朱高煦當下拉著大哥朱高熾頭也不回的去了徐灝身邊坐下,代王世子朱遜煓想了想追了過去。

        晉王世子朱濟熺和朱有爋選擇了朱允炆,遼王朱植頭疼的邀請客人各自落座,朱允炆自然坐在首位,氣氛一時間很是詭異,老鴇膽顫心驚的忙吩咐下人擺上酒宴。

        兩邊人一坐好,現出唐楚兒和李黛兒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徐灝冷冷的道:「唱一首曲子。」

        各位王爺暗叫一聲來了,可憐兩位美人要殃及池魚,得罪了哪一方性命都難保了。

        吳高馬上皺眉道:「徐公子你搞錯了吧。她們是要陪咱們這一桌客人。」

        徐灝不屑的道:「有膽就邀請過去坐著,沒膽就閉上你那張臭嘴。」

        吳高怒道:「你說話客氣一些。」

        「不要說了。」朱允炆心裡不痛快。對著楚楚可憐的唐楚兒說道:「你們不用過來陪客,也不用唱曲,就在一邊坐著好了。」

        問題是唐楚兒和李黛兒哪敢坐著?心中都早已千悔萬悔,先前權衡利弊傻子也知道該選擇親近未來帝王,可是徐灝竟然沒有一走了之,這下子完蛋了,生生坐蠟不說,徐灝又豈是好惹之人?

        原來明初嚴禁官員召妓。徐灝不在也就罷了,讓妓女唱個小曲沒什麼,他人在這兒自然不好主動授之以柄,誰知道會鬧出什麼風波來?

        楊文被徐灝譏諷的目光鬧得心中大怒,硬著頭皮喝道:「趕緊過來伺候,死人怎地?」

        忽然就聽外面傳來嬌笑聲:「徐公子相邀,奴家急忙忙的趕來相見。心急如焚連衣服都未來得及換呢。」

        「久聞楊倩兒歌藝乃金陵一絕,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名不虛傳。」

        徐灝長笑著站起身來迎接,指著身邊的座位,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清麗美人巧笑倩兮的緩緩走來。

        「不敢當公子讚許,奴家見過公子和諸位貴人,赫赫!」楊倩兒掩著小口笑道。走過來準備欣然就坐。

        徐灝卻一指對面,說道:「那邊坐著皇太孫和幾位王爺以及三位將軍,徐某無官無職一介草民,身份低微寒酸的緊,倩兒你得三思一下。省的和那二位一樣棄我而去,讓我出醜。」

        楊倩兒這才發現唐楚兒和李黛兒身子微微發顫。神色有些尷尬,頓時明白過來,心中暗喜這次算是來對了,淡淡的道:「奴家專門為了公子而來,不敢高攀諸位貴人。」

        朱高煦惡狠狠的瞪著楊文,對著唐楚兒冷冷的道:「本王命你們倆都過來。」

        正所謂不爭饅頭爭口氣,吳高豈能任美人堂而皇之的過去?那自己一方顏面掃地矣,笑著招手:「兩位美人來來,就在本官身邊坐著好了。」

        不料平安認為上司吹起了進攻號角,起身遙指著楊倩兒說道:「你過來。」

        楊倩兒嚇了一跳為之訝然,問道:「大人指的是奴家?」

        平安昂然道:「就是說你呢,趕緊過來。」

        楊倩兒到底不敢直接開口拒絕,當下為難的看著徐灝。而徐灝就等著對方再次挑釁呢,二話不說隨手拎起一隻椅子朝著對面就扔了過去,平安趕忙伸手格擋。

        啪!椅子重重落在了酒席上,頃刻間盤碗被砸的四分五裂,菜汁四濺滿桌狼藉。

        徐灝翻臉不認人的脾氣在場之人幾乎都清楚,徐汶徐濟迅速護在朱允炆身前,連人帶椅子給抬了起來,而朱濟熺和朱有爋匆忙拉著王叔朱植往後退去。

        同一時間,早有準備的朱高煦虎吼一聲衝了上去,照著剛要起身的吳高後腦勺就是一拳,砰!悴不及防的吳高僅僅一拳就被打暈了,身體一軟趴在了桌子上。

        徐灝也衝了上去,抬腳踹在了楊文身邊的椅子上,那椅子飛快磕到了對方的膝蓋上,哎呀一聲。

        趁著楊文吃痛低頭的時候,徐灝拎起一隻大海碗狠狠拍在對方臉上,咔擦一聲,頃刻間楊文頭破血流。

        啪啪啪!徐灝照著頭暈目眩的楊文一連扇了二十記耳光,覺得尤不解恨,拿起椅子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砰!楊文頓時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朱高煦大笑著攔住了武藝不俗的平安,平安苦於不敢真打,只得連連往後退去。

        此刻朱允炆終於反應過來,叫道:「都住手。」

        話音未落,剛剛躲開朱高煦迎面一拳的平安因生怕誤傷了皇儲,不慎被後面的徐灝伸腳給絆倒了,朱高煦獰笑著也舉起椅子狠狠砸了下去,而徐灝則抬腳照著平安太陽穴往死了狠踹。

        朱允炆大怒道:「住手。」

        「住手就住手。」心滿意足的朱高煦笑嘻嘻的收住了手。

        徐灝看了眼口吐白沫暈過去的平安,很無辜的道:「跟我兄弟爭風吃醋。活膩了。」

        這一番暴起傷人的經過令人眼花繚亂,轉眼間就分出了勝負。楊文等人的親兵長隨都遠在外面根本知道里面上演了全武行,而裡面的侍衛誰敢擅自上前?先不提高陽郡王朱高煦,就算徐灝那也是皇親國戚。

        最有意思的就屬晉王世子朱濟熺等王爺了,他們早知皇族二霸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從始到終一句話都沒說,當先前楊文開口要和徐灝爭女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楊文此人有勇無謀今次注定要吃大虧,果不其然。

        可笑朱允炆對此茫然無知。依然厲聲質問道:「你們膽大包天,竟敢當著孤面前毆打朝廷邊鎮大將,可知罪?」

        徐灝無語的道:「他們身為朝廷命官公然和我爭搶妓女還有理了?知法犯法不說,怎麼以我身份就活該受辱不成?」

        朱允炆一時間有些詞窮,說到底徐灝貴為皇親國戚,是以怒道:「那你們也不該打傷人,有話不會好好說嘛。」

        徐灝笑道:「人已經揍了。好漢做事好漢當。走!咱們一起去御前請陛下發落。」

        朱允炆頓時傻眼,此時才反應過來不妥了,今日來此是奉旨替遼東三將踐行的,可是一來楊文等人就出言挑釁徐灝,而且挑釁的方式不對,徐灝表面上無官一身輕自然可以隨便召妓。而楊文等人卻偏偏明知故犯,顯然是借此意有所指,明擺著故意挑釁於燕王府,對自己表示忠誠,如此別說是皇祖父了。恐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怎麼回事。

        徐灝冷著臉對著啞巴吃黃連,有些無言以對的朱允炆。深感失望的道:「我徐灝就算真的淪為一介草民,那也是你皇族實打實的同輩兄弟,先前他們羞辱我喪家之犬,你視而不見,不求偏袒起碼得一碗水端平吧?這一句喪家之犬別說辱罵了整個徐家,連皇族都一併給侮辱了。

        我徐灝就是忍不下這口氣,出手傷人了。反正今天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三兄弟既然已經得罪了你朱允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無非一死而已。」

        朱高熾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苦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傷了和氣,再說皇兄是君咱們是臣,不許無禮。」

        「無禮?」朱高煦立時毛了,大叫道:「來了就強搶女人,咱們說什麼了嘛?表哥忍著氣要走,誰知他們罵咱們是喪家之犬,咱們又說什麼了嘛?留下來吃個酒要了個姐兒,他們不依不饒還要搶去,老子他媽的還算不算是個王爺?太欺負人了吧。」

        朱高熾嘆了口氣,沉聲道:「此事我兄弟三人生死與共,皇兄您看著辦吧。我們走!」

        徐灝對著花容失色的楊倩兒說道:「此事與你們三人無關,今年花魁是你楊倩兒的,我現在放下話來,誰不服氣老子就打到他服氣為止。」

        當下三人揚長而去,留下臉色很難看的朱允炆,萬萬沒想到僅僅一句口角,徐灝竟然悍然出手反擊,以他如今在士林中的名望,此事必定轉眼間轟傳天下。

        這樣一來使得自己投鼠忌器,沒有確鑿罪證之前,絕對不能對徐灝以及朱高熾兄弟倆出手報復,不然難擋天下悠悠之口帝王心胸狹窄,殺戮兄弟。

        糟了!朱允炆趕緊心虛的抬眼看去,他知道今日有些得意忘形,無意中把深藏內心多年,視燕王府為大敵的想法暴露了些許。

        遼王朱植以為是詢問自己該怎麼善後,說道:「就是一場意氣之爭,就這麼算了吧,萬一被父皇知道誰都別想好過了。」

        朱允炆只能苦笑道:「楊總兵一句失言而已,徐灝仍然是受不得半點刺激的毛躁性子,罷了,快把三位將軍送回家好好養傷。」

        說完朱允炆大為掃興的帶著人走了,朱有爋等人見狀咂咂嘴,搖搖頭飄然離去。

        唐楚兒和李黛兒幽幽瞅了眼一臉驚喜的楊倩兒,誰知徐灝竟然如此霸氣,連皇儲都敢得罪?雙雙悔不當初。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17 00:3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30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秦淮花魁

               
        如意坊一事後,徐灝說到做到公開宣稱楊倩兒乃金陵花魁,也不等各方有何反應,直接帶人砸了教司坊的大門,然後強行買下了李唐二女的奴籍,把金陵三豔聚在旗下畫舫後,竟然命李黛兒和唐楚兒給楊倩兒做起了貼身丫鬟。

        這還不算,徐灝索性又把秦淮河兩岸最有名的二十名紅姐,五十名清倌人一網打盡,都成了畫舫上的侍婢。

        此舉立刻轟傳天下,堪稱秦淮青樓史上古往今來第一位大豪客,神馬一擲千金相比之下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最令人們津津樂道的是楊倩兒被贖了自由身,徐灝竟然把七十二位絕色佳人全都贈送與她,事畢之後毫不留戀的一走了之。

        經此一事楊倩兒的豔名如日中天,秦淮河上再無人可與之匹敵,毫無爭議的當上了金陵頭牌。而徐灝的氣魄,也令一干皇族子弟官宦公子等不得不為之心服口服。

        朱元璋得知整個來龍去脈後,大怒之下把皇太孫朱允炆叫來好一頓訓斥,對於日漸老邁的朱元璋來說,最容忍不了有人膽敢挑釁帝王尊嚴,誰人不知徐灝乃帝王心腹天子近臣?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當面罵喪家之犬是什麼意思?下旨著楊文等三人重打四十軍棍,除去官職爵位,派往北平府戴罪立功。

        當然皇族兩位霸王也沒討得了好去,被招到乾清宮臭罵一頓,一人挨了六十皮鞭。就是行刑的錦衣衛鞭子抽的噼啪亂響。打完後兄弟倆沒事人似的說說笑笑揚長而去,

        一轉眼秋去冬來。北平張家的張信和母親蔣氏遣了一對管家夫婦到京城送年禮。男人名叫韓立,今年三十歲人送外號韓麻子,父子兩代都是張家家僕,韓立老實厚道常年在外奔波慣了,而她妻子娘家姓白,乃是北平小家小戶出身,今年不過二十歲許,嫁給韓立不過三年。

        因這一次出門要去天下最繁華的京城。是以疼媳婦的韓麻子就把妻子帶上了。

        去年蔣氏母子受到張家熱情款待很是感激,後來和老太君等徐家人隨著燕王朱棣一起去了北平,十月份時徐家大小姐徐青蓮嫁給了張輔,徐張兩家遂成為了親家。

        張信把徐灝當成好友,時常書信往來,而他母子手裡又不是很富裕,因此就乾脆別出蹊徑派家人給徐灝送禮。正所謂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

        夫妻倆先在京城遊逛了四五天,結果盤纏都花光了,這才出城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蕭家村,坐著騾子一路而來,來自北方絲毫不懼金陵的寒冷冬天。

        夫婦倆偷偷望著徐府三間大門前站著六位一身飛揚鬥牛服的公人,自知難進正門。遂經過村裡人指引來到了西門。

        西門裡緊靠著馬廄,平日很少有人進出,門前站著幾個男人,夫婦倆尋了個沒人的大樹下換上了新衣。

        穿著體體面面的出來,韓麻子牽著騾子在後。白氏提著籃子在前,上前客氣的道:「敢問府上三喜四喜姑娘在不在?」

        有小廝馬上指著身邊的年輕管事笑道:「這位就是四喜姐的男人。聽大嫂口音好像是打北邊來的吧?」

        白氏驚喜的道:「敢情四喜姑娘已經成親了,實不相瞞,奴家是北平府張家下人,就是貴府大小姐的夫家,這位是俺男人。」

        韓麻子聞言憨厚的咧嘴笑了笑,撫摸著騾子的鬃毛。

        四喜男人笑著拱手道:「既然都是自家人,大哥大嫂快請進,有什麼事等進屋見了賤內後再說。」

        如此夫婦倆被迎進了徐家,自有幾個小廝幫著把兩袋子裝滿北方特產的東西取下來,有馬伕把騾子牽到了馬廄裡。

        四喜男人領著夫婦倆來到一間乾乾淨淨很是氣派的院子裡,請韓麻子去了西廂房吃酒,白氏被小丫頭引到正房和四喜相見。

        迎出來的四喜仔細瞧了瞧,依稀記得去年大小姐成親時曾見過幾面,當時還一起吃過酒聊過天來著,四喜記憶力不錯,馬上笑道:「呦,這不是北平韓嫂子嘛?快快請坐。」

        「見過四喜姑娘,都不知你成親了,真是罪過罪過。」白氏靦腆的笑了笑。

        「瞧嫂子真客氣,隔著那麼遠也沒法知會你們,哪裡就罪過了?」四喜笑著把火盆子往前推了推,又倒了碗香氣四溢的滾茶,把自己坐熱的錦緞讓給了白氏,「這大冷的天來到京城不容易,快暖暖身子再說話不遲。」

        白氏趕忙點頭雙手捧起茶來,心裡暖融融的,而四喜低頭掃了眼小廝送進來的麻袋,已知其意,問道:「這麼遠的路何必送年禮?嫂子應該是打算見一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吧?」

        白氏喜道:「能見自是最好不過,要是不成也就罷了,哪怕見一下大奶奶也行,總算是不虛此行了。」

        四喜說道:「別人見不到你韓嫂子可不一樣,我敢打包票三奶奶定能見你,三少爺只要在家也一定會見到的。」

        白氏欣喜的站起身來,說道:「太好了,那就勞煩你幫著傳報一聲。」

        四喜說道:「嫂子你有所不知,這京城的規矩,凡是堂客們來,皆到垂花門回事房見管事奶奶們,她們再進去傳話,這上頭可不能亂了,嫂子你沒走大門吧?」

        白氏苦笑道:「那門前站著公人哪敢上前問話?這不就打聽到了西門麼,正巧就見到了你家那位。」

        四喜笑道:「那都是三少爺的親隨,今後無需害怕。罷了,本來今日沒我回事的職分,既然為了韓嫂子你,那就破例走一趟看看,如果不得行,嫂子你就先住下來。」

        白氏清楚四喜這一番話非是故意做作,因人家根本不指望自己孝敬什麼。但還是拿出了一口袋干口蘑,四喜笑了笑也就收下了。

        這邊四喜走到梳妝台前打扮起來。完事了披上了一件灰鼠斗篷,臨走前吩咐小丫頭道:「拿些點心果子來,沒個眼力見。」

        四喜走了後,白氏吃著茶水嗑著瓜子和小丫頭兩個人聊天,問這問那,打聽徐家的事。

        過了好些時候,四喜走進屋笑道:「我就說三奶奶是一定要見的,趕巧大奶奶也在那邊。請嫂子即刻進去呢。」

        「太好了。」白氏心中驚喜,她想見徐家主人一來是受了老夫人囑託,二來也是為了回去向家裡人誇耀一番,再來就是素聞徐家三少爺出手最是大方,這入寶山豈能空走一趟?

        當下白氏整理下衣服後隨著出來,四喜邊走邊解釋道:「咱們打西北角門抄近路,省的奶奶們等得不耐煩。」

        一路穿堂過戶來到一堵二人多高的牆壁前。有一道雕刻著暗花的角門,四喜給守門婆子驗過今日的腰牌。

        如今雖然是萬籟俱靜的冬天,可園子裡依然景緻處處,每一處無不是疊石理水花木種類繁多,小橋流水峰迴路轉別有洞天,奇峰疊嶂時而小中見大時而大氣磅礴。尤其是一道高達四五丈高的假山瀑布很是令白氏為之震撼。

        這令不熟悉江南園林風格的白氏很快就辨不清東南西北了,只知道到處皆是亭台樓閣,綠樹迴廊。

        四喜沒解釋冬天時徐灝夫婦搬到了新修的以磚瓦為主的院子裡,距離竹園不遠。二人一進院子裡便見滿目廳堂樓閣,上頭正預備著擺午飯。朱巧巧排場大,是以滿院丫鬟媳婦們端著蓋著銀罩的紅漆托盤等物。往返走個不停。

        四喜領著白氏打一邊的側門進了去,過了穿堂來到裡間院子,不覺比外頭暖和了好些,上房屋簷下有三四個穿紅戴綠的丫鬟向四喜點頭問好。

        掀起厚厚的紅氈門簾,白氏小心翼翼的隨著四喜跨過門檻,也不敢抬頭觀看屋裡的裝飾擺設,只知道明亮寬敞氣暖如春,瀰漫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花香。

        走到了東間暖閣,白氏不等四喜吩咐,一直走到中間跪了下來,說道:「奴家給兩位奶奶請安了。」

        芷晴抿嘴一笑上前扶她,坐在上首的沐凝雪忙起身說道:「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白氏堅持著磕了頭道謝之後才爬起來,緩緩抬頭看去,就見坐在右首之人正是光豔照人,身材適中,深寓柔威的徐家大奶奶,郡主朱巧巧。

        而站在左首的是位身段修長亭亭玉立,清麗脫俗的絕色少女,穿著未出閣時的天藍翡翠漏地鳳穿花緒紗衫兒,下襯著絛紅縐羅袖襖,系一條素羅落花流水八幅湘裙,緊罩著點翠穿珠蓮瓣,云肩宮袖。

        白氏心中暗讚,果然如同自家大奶奶所言弟媳婦有著傾城傾國之貌,仔細觀她竟未施脂粉,長發披肩額頭戴著一條翠玉白錦抹額,不覺奢華但覺清雅。

        沐凝雪含笑道:「還未用過午飯吧?芷晴你帶著嫂子去隔壁,稍後敘話不晚。」

        「嫂子跟我來。」

        芷晴領著白氏出來進了鋪著火炕的屋裡,請白氏坐在炕上,問道:「嫂子是吃南方菜還是北方菜?」

        白氏瞅著屋裡的富貴擺設,客氣的道:「入鄉隨俗就行了。」

        芷晴笑道:「今兒個大奶奶想吃北方菜餚,是以送來了幾道,那我就做主讓嫂子吃南菜好了,稍等。」

        很快小丫鬟擺上一具雕漆炕桌,送上六道精緻菜餚,此外還有雞胗鴨卵,鰣魚海蟹之類。

        芷晴說聲慢用轉身出去了,白氏瞅著清一色大官窯五色御膳碗,捧著一碗香噴噴的稻米飯吃了起來。

        沒等吃上幾口,就見從外頭走進來戴一頂玄紗軟巾,斜嵌著漢代古玉兒,穿一領烏綾碎云宋錦花樣的直掇,又襯著一條水紅花皺紗的褶橘兒,腳下朱紅紗履、白綾細襪的俊逸青年來。

        「哎呦老天爺,您是三少爺?」白氏趕忙一抹嘴就要起身,徐灝伸手按住她,笑道:「你是韓嫂子吧?我也正好沒吃飯呢,陪你吃幾盅酒可好?這有上好的女兒紅,要不咱們喝北方的西風烈?」

        白氏震驚的道:「老天,三少爺您折殺奴家了,奴豈敢和您一桌吃飯?」

        徐灝好笑的道:「難道我大姐就沒數落我種種不堪之事?我不耐煩陪著屋裡那兩位姑奶奶小口吃飯,什麼食不言的,咱倆湊一桌正好。」

        白氏使勁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您在這兒奴家一口飯也吃不下了。」

        「算了,我不強人所難。」徐灝沒辦法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白氏忍不住撲哧一笑,心說徐家兩位奶奶金枝玉葉一派王族規矩,反倒是三少爺平易近人的不可思議。

        怪道大奶奶整日裡對一母同胞的弟弟每每牽腸掛肚,動輒茶不思飯不想,有這麼個俊俏體貼的弟弟,是個姐姐都要倍感思念。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31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多事之秋

               
        整整一下午,徐灝都在聽白氏講訴大姐近況,算是從另一個角度印證姐姐信中所言,少年老成的張輔這傢伙沉穩有禮,古板老實就是一謙謙君子,而那方面似乎稍微欠缺些情-趣,不過對大姐的尊敬體貼沒話說,結果還是很令他滿意的。

        徐灝高興了當即隨手賞了一疊子金葉子,總計大概二十兩,喜得白氏差點暈了過去。

        晚上回到外宅,四喜對白氏埋怨道:「嫂子就不該接三少爺的賞錢,這一接兩位奶奶也不便多賞了,要是反過來你就瞧好吧,奶奶給了多少,三少爺只會加倍。可惜!」

        白氏心滿意足的道:「我的姐姐,那關口我哪裡敢拒絕?這可是二十兩金子,已經太多了,做人要知足不然是要遭到報應的。」

        四喜第二天就把這段話告訴了朱巧巧,朱巧巧笑道:「是個本分人,這段時日韓嫂子可以隨意進出內宅。」

        如此韓麻子夫婦住在了徐家,白氏雖是客人但很守本分,四喜閒暇時陪著一起聊天作女紅,四喜有了差事就隨著進出內宅。

        這一天清晨,白氏隨著四喜聞訊趕到儀門,和眾媳婦排班迎接,就見徐灝親自陪著一輛碧游車進來,隨後下來一位容貌秀麗的夫人和一位妙齡小姐,轉過影壁去了。

        有媳婦說道:「聽說姨媽在娘家受了氣,派人讓少爺去接她,兩位舅奶奶卻不便再來了。」

        四喜說道:「那邊老夫人病重,蕭家人心惶惶。這年是過不安穩了。」

        白氏多少聽了一些這邊家事,知道徐家前些日子客居三位親戚家長輩。快過年了就搬回去了。

        燕歸堂裡,朱巧巧和沐凝雪前腳後腳的匆匆趕過來,進來後大吃一驚,就見蕭姨媽氣的臉色發青,表妹杜芊芊躲在裡屋哭泣。

        沐凝雪趕忙進屋去陪表妹,朱巧巧問道:「這是怎麼了?」

        徐灝皺眉道:「昨晚蕭菖吃醉了酒遇到了芊芊欲行非禮,幸虧身邊有丫鬟喊來了人,沒得逞。大舅媽想息事寧人就說要芊芊嫁給蕭菖,姨媽氣不過就命我過去接來家。」

        蕭姨媽怒道:「那蕭菖就不是好人,你二舅媽特意囑咐防著些,說這畜生成天晚上偷窺女人更衣沐浴,我豈能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朱巧巧奇怪的道:「老太太難道就沒管一管?」

        蕭姨媽嘆氣道:「娘她老人家病倒了,郎中說大限已到,我回來把芊芊交給你們照顧。晚上我要回去守著娘。」

        徐灝說道:「三姥爺聽說也要不行了,府上二爺爺一樣病重在床,看來明年會是多事之秋。」

        朱巧巧苦笑道:「昨日皇祖父處理國事時暈了過去,我趕緊進京去探望,萬幸醒了過來無大礙,而宮裡愁云慘霧。郭娘娘她們見了我就哭。」

        蕭姨媽奇道:「聖上醒了為何還哭,就不怕觸怒了陛下?」

        徐灝冷笑道:「還不是被殉葬給嚇得?為了此事我去找過朱允炆,他向來仁義就不能改了陋習,結果對我的建言毫不理睬,他身邊的大臣們與此事上頭都是瞎子聾子。那方孝孺竟然稱殉葬符合周禮,我算是看透了這些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們。」

        朱巧巧趕緊說道:「也就是在自己家裡。你在外面可千萬別亂發牢騷,要聽話別再犯渾了,何況你已經得罪了皇太孫,不能再錯下去了。」

        蕭姨媽也忙說道:「巧巧說的沒錯,咱就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不要理會朝廷之事,別忘了你姨夫舅舅們都是怎麼死的?如今姨媽和你表妹就指望著你,你可千萬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徐灝點頭道:「孩兒記住了,對了姨媽,我準備來年去北平定居,您和芊芊就隨著我們同去,那邊就老祖宗和我爹娘,也沒什麼不方便。」

        蕭姨媽嘆氣道:「你是家裡男人你說的算,姨媽膝下沒有兒子,就厚顏要你養老送終了。」

        正說著話的時候,紅葉風一樣的衝進來,朱巧巧見狀趕忙攔住了她,忙不迭的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別來添亂了。」

        紅葉不知打哪得到的信兒,氣的臉色紅撲撲的,對著徐灝怒道:「哥你為何不一併把舅媽和表妹們都領回來?」

        徐灝解釋道:「外祖母病了,這關口誰能來?我答應你來年就都接回來,說到做到。」

        紅葉臉色緩和下來,朱巧巧柔聲道:「咱倆一起進去陪著芊芊,你好生哄著她好不好?」

        「嗯。」紅葉乖巧的點點頭,朱巧巧拉著她的小手進了裡屋。

        蕭姨媽拉著徐灝坐在身邊,問道:「你真打算接她們都過來長住?」

        見徐灝毫不猶豫的點頭,蕭姨媽微笑道:「傻孩子,你小舅媽又不是沒有兒子可以依靠,等分了家產足夠留在蕭家村衣食無憂了,幹嘛要來你家寄居人下?倒是你二舅媽令人擔憂,你表姐遠在杭州,她性子柔弱一個人守著家產太容易被人所乘,大概見你小舅媽留在金陵,她也不會好意思住過來。」

        「嗯,我知道了。」徐灝隨便點點頭,現在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事兒。

        當晚姨媽又返回了蕭家,衣不解帶的伺候母親,徐灝面無表情的坐在外間佛堂裡,唬的蕭菖躲得老遠。

        蕭雨詩一臉疲憊的走過來,身後跟著十四歲的蕭蓉和蕭雨薇蕭雨涵,蕭雨詩回頭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回去睡覺吧。」

        上官氏突然打裡間出來,上前拉著蕭蓉的手,說道:「和娘一起回去,灝兒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徐灝就發覺表弟臉色漲得通紅,一臉的不甘願。好像自從生母樊氏丟下他改嫁之後,蕭蓉認為是小舅媽逼走了生母。為此很是怨恨,而受了冤枉的小舅媽急於想和蕭蓉修復多年冷淡的母子關係,是以成天到晚寸步不離的跟著,衣食住行照顧的無微不至。

        蕭雨詩坐在徐灝身邊,難過的道:「想我苦學醫術好幾年了,還是對祖母的病情束手無策,真是沒用。」

        徐灝說道:「從醫沒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休想學有所成,再說外祖母年事已高非人力而能挽回。不用苛責自己。」

        蕭雨詩低著頭道:「表哥,多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如今我也已經長大了,今後該怎麼辦?」

        徐灝聞言皺起眉頭,不容置疑的道:「你的終生大事我會考慮。」

        蕭雨詩驚訝的道:「那翠柳呢?我答應陪她陪一輩子的。」

        徐灝含糊其辭的道:「你們倆的婚事這幾年先緩緩,我想你們多在家享幾年福,總之十八歲之前不必急著嫁人。」

        「嗯!」蕭雨詩習慣了住在徐家。上上下下都不拿她當外人,不管是留下給表哥做個妾還是將來嫁出去,長輩們都會悉心為她考慮,總之女兒家婚事上頭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因此沒什麼其他想法。

        忽然有管家婦人急衝沖的進來,說道:「三少爺。燕王世子殿下來了。」

        蕭雨詩急忙站起帶著丫鬟們都避開,徐灝起身迎了上去,就見朱高熾被宦官扶著進來。

        徐灝無語的道:「有什麼事不會叫我過去,幹嘛大老遠親自過來。」

        朱高熾鬆開小宦官,擺手道:「蕭老夫人乃金陵德才兼備之長者。小王於情於理都得來探望一下。」

        徐灝上前扶著朱高熾進去看望了躺在床榻上的外祖母,方老太太病得很重。只能氣如游絲的輕輕道了謝,略坐片刻後朱高熾起身告辭出來。

        當下二人一起返回了徐家,外宅書房裡,朱高熾端著茶盞說道:「我和高熙每日都要進宮,而你除了進宮還得去魏國公府,回來要去母族,比我們兄弟辛苦多了。」

        徐灝說道:「就是多走幾步路而已,沒什麼。」

        朱高熾忽然問道:「當日為何非要得罪皇太孫?不要說你受不得氣,別人不瞭解你可瞞不過我,你並非是魯莽之人。」

        徐灝笑道:「是受不得氣,有人當面罵我自然要打回去,反正大家身份半斤八兩打了就打了,就好似我敢揍皇族子弟一樣,當然對文人是萬萬不能動手的。」

        朱高熾沒好氣的道:「你少來胡攪蠻纏,如今我和高熙身陷京城,沒時間開玩笑了。」

        徐灝微笑道:「得罪人並非總是壞事,擺在檯面上的恩怨人人都知道,就算想出手報復也得有正大光明的藉口,而且越是站在風口浪尖越好,短時間內是咱們兄弟的護身符。」

        朱高熾沉聲道:「那時日久了呢,你就不怕一旦報復就是置人於死地?萬劫不復。」

        徐灝淡淡的道:「那也是以後的事了,此事盡在不言中,兄長應該能體會出。」

        「唉!」朱高熾嘆道:「萬萬沒想到你竟是和父王一個心思,此事幹係太大,關心到身家性命啊!」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是你想息事寧人就能躲得過去。」

        徐灝注視著外面的雪花,神色幽幽,「你我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些年來幸虧了燕王府,我徐家滿門才能保得平安,反之徐家人若是任由燕王府失勢,將來悽慘命運可以預期,大丈夫就得當機立斷,恩怨分明。」

        徐灝此言或許非虛,靖難之役中,大伯徐輝祖對建文皇帝忠心耿耿,而他幾乎是當時屈指可數能夠抗衡燕王的將才,明明取勝卻被朝廷棄之不用,誰讓身為朱棣嫡親小舅子,想不被猜忌都不行。

        假設朱允炆擊敗了朱棣,徐家能保證平安無事嘛?三家聯姻的王府被剷除,魏國公家作為大明第一公爵,住的是第一府邸,可謂是樹大招風木秀於林,可想而知日子絕對不會好過了。

        徐灝四叔徐增壽就因幾年前放走了朱高煦,言語偏袒燕王府,結果被受兵臨城下時的朱允炆憤怒之下一劍砍死。

        朱棣進京之後,明明厭惡徐輝祖圈禁致死,卻也封了徐家成為大明唯一的一門雙公。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33
第二百六十七章 穿越不是罪

               
        紫禁城內一片愁云慘霧,偏偏人人要裝作一副喜氣洋洋,氣氛非常怪異恐怖。

        最煎熬的莫過於諸位嬪妃了,帝王強撐著殘體仍然堅持處理國事,脾氣也變得異常暴躁,容不得任何人勸慰,稍有不順即處死,如此下去誰都曉得皇帝早晚會油盡燈枯。

        這明知只要帝王駕崩後或許都得一體殉葬,誰還有心思過年?嬪妃們死了後連帶著身邊宮人都要去皇陵守墓,如此幾乎整座皇宮都要面臨一次人事上的大清洗,試問幾人能笑的出來?

        嬪妃們無處發洩內心之驚恐徬徨,即使有兒有女都沒用,娘家更不用說了,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觸怒於皇帝。

        而朱元璋作為開國帝王,殉葬制度本是沒有先例可查的,昔日幾位親王死後就有王妃陪葬,是以宮裡人心惶惶。如果仿照歷朝歷代的古制,按理說沒有生育過的嬪妃和侍寢宮女可能無法倖免,而生有子嗣和身份地位高的嬪妃可以無事。

        問題是誰也猜不透朱元璋的心思,現在也沒有大臣敢為此公開討論,反正沒有等到最終塵埃落地的那一刻時,就誰也不敢保證到時能否活命。

        乾清宮內,翁妃和小李淑妃等未生育的嬪妃爭搶著來伺候皇帝,指望著被網開一面。

        而被朱元璋譽為漢朝班婕妤的李賢妃默不作聲的硯著墨,乾娘張美人站在一邊,反倒是郭惠妃等有兒有女的嬪妃都躲在內宮,生恐因各種緣由被帝王點了名字。

        朱元璋背著手站在殿門前望著空蕩蕩的巍峨皇宮,徐灝猜不出帝王在想些什麼,雖說可憐嬪妃們也不敢為其說話,不然被老朱同志疑心和妃子有染,小命休矣!

        因龍體欠佳,朱元璋把所有年前禮儀慶典等都交給了皇太孫朱允炆代勞。帝王不想缺席最隆重也是最重要的正月初一大朝會,因此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過年對孩子來說是件樂事,對平民百姓來說是樁喜事,但對於帝王和文武百官來說卻無疑是件辛苦事。

        家裡要忙著準備祭拜祖宗等諸事,今年徐灝不打算和大伯一家子一起,反正本家乃是魏國公府,這方面京城文武百官皆是在家祭拜,畢竟誰也不能返回原籍去祭祖,因此不算是失禮。

        連日來每天往返於京城,即使年輕力壯也有些吃不消。好在如今身上沒有官職,再無需大年三十天未亮就得往京城跑,不用隨著帝王去奉先殿,奉慈殿祭拜祖宗,參加一系列煩死人的繁瑣儀式,只為了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朱元璋看了眼唯一敢在他面前打哈欠的年輕人,笑道:「難為你唸著朕,天天趕來探望,聽說你家好幾位長輩也病了?」

        徐灝說道:「長輩們身體欠佳。身為晚輩不敢言辛苦。其實比起皇太孫來,臣算得了什麼。」

        朱元璋感慨的道:「是啊!這些天半邊月兒夜夜不睡侍奉朕唾壺溺器,每次叫人無不是他頭一個趕來。想那年太子病逝,他就提出要服喪三年。朕沒有同意,居喪期間形銷骨立,五天五夜滴米未進,得如此純孝的孫子。朕有何求?」

        徐灝聽說朱允炆生來顱骨稍偏,老朱同誌喜歡叫他「半邊月兒」,說到孝順徐灝有些不能理解。又不是沒出過殯,沒體會過失去親人時的痛苦,可是古人在這方面做得太過火了吧?

        都傳這三年來朱允炆為了亡父笑不露齒,不飲酒不吃肉,不舉樂不御內,朝野內外無不為之稱頌。可是不管是站在現代人的角度還是和皇族往來頻繁的緣故,徐灝都知道朱允炆是在做作,如此感天動地之人不是世間至善就是世間大惡,朱允炆顯然兩者都不是,無非是天資聰穎的正常人而已,不到半年自有大臣出面泣血懇求他要為國節哀,去年朱允炆就有了兒子。

        為了皇位,徐灝也甘願給老朱同志端屎倒尿,朱棣等親王誰不樂意?忍得一時苦誰不會做?這本身就是道偽命題,因此用純孝來形容朱允炆就是扯淡。

        當然不能否定朱允炆很孝順,是位仁義謙虛的君子,在這樣的皇帝統治下日子會非常好過,相比雄才大略的朱棣和朱元璋一樣,當世之人沒幾個會喜歡。

        徐灝不得不承認朱允炆孝道方面比自己強很多,說道:「比起皇儲孩兒自愧遠遠不如。」

        「你二人各有千秋,都是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朱元璋笑呵呵的又說道:「這一年來你屢次出京辦事很辛苦,朕還是希望你能為朝廷出力,各衙門任你挑選,就算你喜歡詩詞,可以做位清貴的翰林院學士嘛。」

        徐灝笑道:「孩兒不想尸祿素餐,說實話北方太冷又不繁華,當初是想謀得個養家餬口的差事,尋思著在姑父身邊討口飯吃,姑父也待我不薄,堂兄弟又與我親厚,遂一心想去北平定居。誰想因緣際會被聖上您垂青,這幾年承蒙聖上信任為百姓做了些好事,而當日明明得罪了皇儲事後也未見怪,見了我親切依舊,這令孩兒好生欽佩殿下的磊落心胸,今後姑父他不招我前去北平自然要留在京城,做不做官無所謂,閒云野鶴做個富家翁也挺好。」

        朱元璋默然道:「說到底你唸著朕一時生出心灰意冷之情,你念情朕知道,可是你大好才華總不能浪費了,你還年輕,允炆就很欣賞你。」

        徐灝情緒低落的道:「我無法無天慣了,沒有聖上包庇做官太容易得罪人。觀皇太孫為人將來必定是位明君,日後朝廷需要自當出仕。」

        朱元璋讚許的道:「你能這麼想就對了,過些日子朕有些身後事要交給你辦,現在都有人說你是什麼白衣卿相,呵呵!」

        徐灝頓時汗顏道:「就是做了一首詞而已,哪敢於柳永相提並論,再說柳永的白衣卿相也名不副實。」

        朱元璋不以為然的道:「朕倒覺得你所做之事柳永給你提鞋都不配,先不說你在西北做的事,那改良火器和主持籌備遠赴異域尋找新糧食作物,任是哪一樁做成了你都會名垂青史,只可嘆朕看不到那一天了。」

        徐灝沒敢搭話,朱元璋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興致索然的揮手道:「去吧!等過完年來見朕。」

        宮裡號稱才華橫溢的李賢妃和張美人趕忙過來攙扶著朱元璋去了東暖閣,李公公湊到跟前低聲道:「賢妃命不久矣!」

        徐灝輕輕點頭,看著李賢妃窈窕的背影囑咐道:「到時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安排你先去鳳陽養老。」

        李公公顫聲道:「老奴多謝了。」

        徐灝當下冒著大雪朝宮外走去,他和李賢妃並不熟悉,但是知道朱元璋很欣賞李賢妃的才華,生病時常命她代筆批閱奏摺,朱允炆時常稱讚李賢妃的書法文章。

        以朱元璋的疑心病,自是不會留下很可能是武則天第二的李賢妃,儘管沒有事實依據,徐灝對此有些惋惜,可是愛莫能助。

        甚至為了杜絕一切後患,皇帝大行後諸位嬪妃恐怕一個都活不了,哪怕是地位尊崇生下三子二女的郭惠妃。

        所謂身後事就是指的這個吧?監視處死一干嬪妃?省的有人給帝王戴了綠帽子?估計**不離十,畢竟朱允炆太年輕了,徐灝為之苦笑。

        很默契的,當朱元璋病情好轉之後,臥病在床的徐達也突然間甦醒過來。

        魏國公府,徐輝祖去年奉旨在河北練兵時,親自帶兵擊敗隸屬於燕王府的元將阿魯帖木兒,俘虜後查出有反叛之意當眾誅殺,為此和朱棣鬧得頗不愉快。

        想徐灝當年出手一舉殺了石峰及其徐家安插在錦衣衛的人手後,徹底背叛家族也取信於帝王,結果朱元璋因惜才猶豫著是否逼他對徐達下手,等錯過了藍玉案期間,此後也就沒了藉口。

        當時徐灝已經做好了上門賜死徐達並徹底叛出家門的準備,誰知後來掌控了錦衣衛,文武百官顧忌他以至沒有人敢為了討好帝王,試圖栽贓陷害徐達。徐灝無意中護住了徐家,可謂是世間事奇妙於斯。

        徐輝祖作為帝王心腹很看不起堂弟徐耀祖父子三人,卻對顯示忠誠的徐灝另眼相看,有時在紫禁城見到時還會主動上前攀談幾句,而徐灝感覺大伯隱隱間非常敵視燕王府。

        而同是親厚燕王府的徐增壽則因石峰的死深恨徐灝,和大哥之間志不同道不合的關係不算太好,和駙馬王寧往來親密,二人都很喜歡酷似朱棣勇武過人的朱高煦。

        徐灝除非必要不願踏足魏國公府,一樣對想殺了自己的徐輝祖耿耿於懷,順帶也不願意見到徐達,總之四分五裂的徐家也是朱元璋遲遲沒有動手的緣故。

        很有意思的是陰差陽錯,徐灝穿越以來還從未和徐達有過面對面單獨談話的機會。

        臥房裡,徐達躺在太師椅上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徐灝問了下病情,四子徐輝祖不耐煩的說了幾句,然後徐灝和長子徐耀祖一起離去。

        緩緩睜開眼簾,徐達神色複雜的道:「沒想到此子竟也是來自後世,難怪堅持投靠燕王。」

        處於暗處的徐達經過三年來的觀察,終於確認徐灝來自後世無疑,不然如何解釋他年紀輕輕即精通眾多雜學?

        問題是穿越不是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00:33
第二百六十八章 鳳舞

               
        徐達遙想當年意氣風發,率領大軍北伐元朝攻破了元大都,長驅而入漠北草原打的元蒙餘孽奄奄一息,轉戰遼東收復無數失地,從洪武四年開始駐守北平節制北方各路兵馬。

        初出茅廬的秦王晉王以及燕王在他面前都是學生,名動天下的藍玉也不過是他帳下先鋒,朝中開國宿將幾乎皆是出自他麾下。

        後世評價徐達功績彪炳,朱元璋讚他「萬里長城」,修永平到界嶺三十二處要塞關卡,修築了有天下第一關美譽的山海關,一舉把自唐宋以來都未被穩固佔據的燕京等北方戰略要地牢牢控制在明朝軍隊手裡,此後一直延續到了明朝末年,可以說朱棣就藩後的一切功績,都是建立在徐達的功勞之上,言傳身教之下。

        朱元璋親口說過:「破虜平蠻,功貫古今人第一;出將入相,才兼文武世無雙。」

        功高蓋主的徐達不可能不受到帝王猜忌,劉基死於胡惟庸之手後,返回京城的路上吃了宮裡送來的犒賞酒肉。

        沒人知道隨後徐達毒性發作,被途中偶遇收留的女孩子洗了胃,生生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

        那位女孩子自稱名叫鳳舞,容貌中人之姿性子很有趣也很單純,直言無忌批評朱元璋是刻薄寡恩,相貌醜陋殺戮功臣,因此她不想進京。

        當時鳳舞自持救了徐達性命,並認為徐達是位性情溫和有恩必報的寬厚老將軍,主動拜為義父。相處一段時間後。遂求徐達派人送她去北平結識年輕的燕王朱棣,信心滿滿的笑言一定能捕獲朱棣的心。並預言朱棣就是未來的永樂大帝。

        可是女孩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近乎妖孽,偏偏於人情世故天真的一塌糊塗,並且似乎對於歷史只是一知半解,於軍事政治民生的見解等同於零。

        她口中的明朝只知道朱元璋朱棣父子,正德皇帝和崇禎皇帝,什麼唐伯虎點秋香,鄭和七下西洋等趣事之外,其他幾乎一無所知。茫然不知救下的義父到底是誰?更不知燕王妃乃是義父的長女。

        除此之外,鳳舞對推翻了明朝的所謂大清開國幾位皇帝的生平事蹟如數家珍,最令徐達印象深刻的就是所謂康熙大帝和他的兒子們,九龍奪嫡的故事裡,驚訝於女孩子竟然對每個阿哥的性情皆瞭如指掌。

        此外鳳舞性子外向的近乎離經叛道,似乎覺得她自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毫不介意和男人有身體上的直接接觸。對英俊親衛動輒勾肩搭背言語親暱,遇到機會即諄諄善誘對外人掏心掏肺,似乎自認為平等交往會收服人心。

        看到不合理的事即一驚一乍的大肆說教,每天都在挖空心思的籌謀如何幫助朱棣親近帝王,計劃了一堆新鮮事物。

        鳳舞對於男女之事很熱衷,喜歡撮合丫鬟和侍衛們。行為跳脫不喜受到拘束,喜歡騎馬喜歡遊山玩水喜歡改良衣服首飾。徐達不能理解為何喜歡自由自在的鳳舞會一心執著於進入燕王府,她的志向竟然是當上一國之皇后,似乎認定自己一定要站在權力巔峰母儀天下,留下名字被後世女人所推崇的不枉此生。為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最終看出鳳舞早非完璧的徐達忍痛結束了救命恩人的性命,他不能放任一個妖孽禍及女兒女婿及徐家滿門。但是他知道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這位集天真善良、聰慧可愛、腹黑狠毒、勃勃野心於一身的女孩子。

        知道了未來的徐達一回京果斷辭去官職,從此閉門不見任何人,借縱情聲色躲避帝王的猜忌。

        這兩年來隨著徐灝橫空出世,被朱棣和朱元璋先後重用,徐達經過耐心觀察得出結論,這位後輩十有八九和女孩子一樣也是來自於後世。

        問題穿越確實不是罪,朝廷不會因虛無縹緲的揭發此而處死穿越者,除非是企圖謀反或犯下十惡不赦之罪。

        再說徐灝已經步步為營的在明朝站穩腳跟,而且並不愚蠢的凡事想當然,懂得低調做人,懂得隱藏自己,遇到機會時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出手。

        預感到命不久矣的徐達回憶完往事,隨手拿起一本書來,悠閒自得的看了起來。

        轉眼間到了除夕之日,今年意義不同往年,徐灝和沐凝雪成了親,蕭家村又沒有徐家長輩在,得作為家長主持祭拜儀式了。

        徐灝拒絕了長房去京城過節,可朱巧巧身為長房媳婦不得不過去,百般不願的拖延耍賴,直到吃了早飯後才姍姍而去。

        竹蘭她們都留了下來,可以預期王氏又會苦口婆心的勸兒子媳婦夫妻和好。徐灝閒著無聊時有想過嫂子要是和徐汶同床共枕怎麼辦?結論是除了和朱巧巧一刀兩斷再不來往外也就算了。他還沒墮落到心胸狹隘的上了人家老婆,又要置人家夫妻於死地的陰暗自私。

        當然唯有朱巧巧是例外,畢竟成親在前苟且在後,如果是其她女人就得另當別論,徐灝沒心胸開闊到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後,不追究其罪反而給予成全祝福。

        一大早,祠堂大門敞開,白氏站在媳婦們中間翹首望去,就見裡面供奉著牌位,擺設的十分精緻。

        徐灝和沐凝雪夫婦站在最前方,身後站著徐家四小姐徐翠柳和五小姐徐紅葉,再往後是客居徐家的表小姐蕭雨詩和杜芊芊。

        隔著一段距離,徐家下人男左女右分別排班,徐灝上祭時階下奏起樂來,沐凝雪拈香,徐翠柳端酒,徐紅葉捧帛。

        等徐灝神色虔誠的行了叩拜之禮後,眾人這才齊齊下跪,但見一時間三間大廳一間抱夏,遊廊台階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跪了一地。

        花團錦簇悄然無聲中,徐灝朗聲道:「祖宗保佑全家人平安。」

        祭拜完事後徐灝和沐凝雪返回內宅,白氏就見姑娘丫鬟婦人婆子們一波波的依次進去獻上自作的荷包,針袋等禮物,然後收下一份裝著金銀如意的漆盒出來。

        當晚徐府大擺家宴,祠堂前燃起了祭祀天地的香火,各處院子燈燭輝煌,燦如繁星,喧笑之聲徹夜不絕於耳,整個蕭家村爆竹聲震天動地。

        花廳裡酒過三巡後,徐灝說道:「要是誰困了就去休息,不用乾耗著守歲。」

        紅葉和芊芊都在外面和小丫頭們燃放煙花,蕭雨詩覺得自己比較礙眼,起身道:「我去蕭家陪著祖母。」

        沐凝雪忙說道:「明天一早再去不遲,要不咱們斗牌好了?」蕭雨詩點頭答應下來。

        忽然晴雯打外頭跑進來,叫道:「大奶奶和大少爺拌嘴一氣之下回來了。」

        眾人趕忙出去迎她,就見披著貂皮斗篷的朱巧巧帶著一群婦人婆子湧了進來,板著臉氣呼呼的。

        徐灝心中暗笑,說道:「媽媽們都回家團圓去吧。」

        進了屋裡,沐凝雪吩咐丫鬟把酒席撤掉,挽著朱巧巧的胳膊說道:「怎麼回事?」

        朱巧巧冷笑道:「一見面就埋怨老娘不守著丈夫不在家孝敬公婆,他有臉指責我?沒有我點頭同意,納了二房又要納三房,身邊的丫頭都睡遍了,若不是我父王故世無人撐腰,早就拿他去宗人府剝皮示眾了,吃完年夜飯我就說身子乏了要趕回來,管她老爺太太生不生氣呢?最好從今往後老死也不相見。

        沐凝雪蹙眉輕輕搖頭,也不知該怎麼勸才好,蕭雨詩很是欽佩的看著嫂子,暗道也只有郡主才敢當面得罪公婆而平安無事了。

        徐灝有些感動,如果不是為了給自己寬心,嫂子最不濟也得在那邊住上幾個月,起碼會盡了孝道,如今不惜敗壞自己的名聲也非要回來,這就是美人恩重了,今後誰敢為此譏諷,就叫他後悔做人,徐灝暗下決定。

        朱巧巧說道:「別為了我掃了大家的興,你們正要樂什麼呢?」

        沐凝雪說道:「正要玩牌,趕巧你就回來了,要不就玩會兒麻將好了。」

        當下襬上一桌象牙麻將,朱巧巧沐凝雪蕭雨詩外加紅葉湊了一桌,翠柳陪著芊芊躺在炕上猜枚行令,丫鬟們各自散開各玩各的,猜燈謎斗牌趕棋子什麼都有。

        徐灝披上件外衣帶著芷晴出了門,繞著花園走了一圈,他擔心有人亂放鞭炮引起大火。又去了外宅給周鵬夫婦拜年,周嫂子穿著一身簇新的綢緞襖子,珠翠滿頭,因養尊處優身體開始微微發福。

        歡天喜地的把徐灝迎進屋裡,周嫂子笑道:「這就把殘羹剩菜都撤下去,我去炒幾道可口小菜來,翠喜快給少爺獻茶。」

        徐灝看著有些侷促站在一邊的年輕丫鬟,臉上塗脂抹粉穿著一條湘裙,又扭頭看著不好意思的周鵬,明白過來翠喜被抬舉做了通房。

        話說周鵬夫婦成親二十年一直沒有所出,如今日子好過了,周嫂子心滿意足就給丈夫買了個丫鬟,就不知問題的原因到底出在誰身上,希望別白忙活一場。

        徐灝說道:「都已經吃過了,明天一堆事就不喝酒了,不過這茶我得接。」

        翠喜倒也伶俐,不待吩咐即端著盞茶盈盈跪下後雙手高高托起,徐灝含笑接過來品了一口,芷晴見狀把自己手上的一對金鐲子褪下,徐灝接過來賞給了翠喜。

        告別殷殷挽留的周鵬夫婦,冒著雪原路返回,等進了花廳,就見凝雪已經下了場,晴雯替了她,丫鬟們一個個打著哈欠東倒西歪,都在勉力支撐。

        徐灝說道:「明天還有事呢,想休息的都去休息。」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四散而去。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17 00: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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