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99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9 23:05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頭主義

               
        燕王對火槍的看管非常嚴格,嚴格到了每把槍支都有編號和製作的匠人姓名,屢屢告誡將士不許丟失,制定了一系列制度,有專門的監察司校尉負責看守,違者同僚和親屬皆重罪。

        原本每逢戰役神機營都是遠距離迎敵,因火槍製作不易,戰死者的槍支會被立即取走,現今打完仗後得更是要檢查火槍有無遺失,渡河南下山東,朱棣甚至不許神機營隨同,就怕萬一失利有將士來不及撤回北方,火槍被朝廷得到。

        白溝河一役後,認識到火槍火炮威力的朱棣馬上下令,使得北平兵工廠變成了個一個大監獄,有親信內侍帶著五百名王府校尉看守大門。這引起了徐灝的反感,但也接受了馬和即鄭和帶人前來監視火器,聯想到了被朱棣發揚光大,臭名昭著的東廠和錦衣衛。

        而徐汶手裡的燧發槍是很早從徐淞手裡要來的,一直作為保命武器背在身上,就因李景隆喜歡嘲笑他,沒拿出來獻給朝廷表功。

        也是徐汶有著小聰明,知道燕軍極為重視火器,便不想得罪姑父太過。

        趁著人人都在注視著城下的燕王時,徐汶退到最後方給了徐輝祖一槍,然後藉著混亂的時候逃到了城裡。

        他當時拎著被粗布包裹著的旗幟,是以沒人察覺那是一支或許能改變歷史走向的凶器。事實上就算火槍被朝廷得到,沒有二三年也休想大規模裝備部隊,徐灝就從來沒指望能夠保守秘密,明末時滿清已經擁有了鳥槍火銃和火炮的鑄造技術,連印第安人都學會了用槍呢。

        突如其來的變故無意中微微改變了歷史,混亂之中,從城門下掉下了一塊鐵板沒有砸到朱棣的馬上。

        其實不管是鐵鉉還是盛庸徐輝祖都不敢公然暗殺燕王,弓弩火器等一概都不敢使用。用城門構造之一的鐵板是為了試圖造成一起意外,砸傷馬匹後有伏兵衝出來活捉朱棣,不料連馬都沒傷到,大驚的朱棣慌忙調轉馬頭揚塵而去。

        橋下埋伏的兵士七手八腳的爬上來時,燕王早已去的遠了。

        上了大當險些送命的朱棣隨即暴怒,下令燕軍再次合圍濟南城,鐵鉉當下命守城將士們大罵燕賊叛國。

        朱棣越發惱羞成怒,大吼道:「讓徐淞給我轟城。」

        僅僅不到半日,看似固若金湯的城牆就被砲彈炸出了缺口,燕軍揮舞著兵器齊聲歡呼。

        這時候城頭上懸出了先帝的神牌。鬧得徐淞趕緊喊道:「停止開炮!停止開炮!」

        朱棣望著親爹的牌位被氣的七竅生煙,問題是豈敢轟擊神牌?不消說冥冥之中的鬼神之說,就算神靈和先帝都不怪罪,也難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這下子燕軍連攻城都不能了,一個個恨的咬牙切齒,而沒有後顧之憂的守軍使用出各種火器,夜晚派出死士到處縱火,夏末秋初的時節天乾物燥,動輒營寨整日裡火焰衝天。加上趕來救援的各地兵馬持續不斷的襲擊,使得燕軍為之防不勝防。

        朱棣滿腔憤怒無從發洩,奈何又計無所出,每天氣的暴跳如雷。竟賭氣執意要長期圍困下去,不困死城裡人就誓不罷休。

        一個月後,姚廣孝終於忍耐不住,再次苦勸道:「圍城數個月了。全軍已是疲憊不堪,還請王爺暫且返回北平以圖後舉。」

        這時候朱能匆匆進來稟報導:「楊文率十萬人趕來援救,郭英集合了二十萬大軍要北上佔領河間單家橋。意圖堵住回歸北方的水陸兩道,張玉父子帶著神機營趕去迎敵,朝廷水師兩萬人正在攻打德州。」

        朱棣臉色紅白交錯,久攻不下的後果終於暴露了出來,萬幸徐灝已經穩固了河北,擊敗了徐凱的五萬人,使得官軍無法兩面夾擊,不禁長嘆道:「早知如此就該聽從徐灝的建言,白白浪費了五個月時間。」

        當晚燕軍不得已而撤軍,官軍乘勢進擊,朱棣留下大將陳旭率領三萬人鎮守德州。

        姚廣孝等謀士官吏先一步乘船和徐淞的火炮營北上,朱能率領兩萬精騎沿途保護。因沐皙的四十艘戰船及時趕到,使得朝廷水師不敢接戰,讓出了道路。

        朱棣隨後帶領八萬人返回河北,不料沒等走上兩天,陳旭竟然棄城逃了過來,拱手把水路樞紐的德州,也是兵進山東的橋頭堡拱手相讓,使得光復山東的官軍士氣大振,鐵鉉和盛庸的名聲如日中天。

        朱棣怒斬陳旭,留下陳亨等幾位將領和五萬人鎮守河北,撤換張玉和神機營一起北歸。

        九月的大明湖景色格外優美,湖水都顯得分外清澈見底,各色魚兒悠閒的游來游去。劫後餘生的濟南軍民品嚐到了堅韌不拔贏得勝利的喜悅,品味著慶功美酒的甘甜可口。

        返回的鐵鉉於天心亭設宴犒賞全城軍民,要用盛大的慶功儀式和豐厚賞賜進一步激發山東軍民的忠義之心。

        謀士王度和參軍宋平席上建議鐵鉉馬上揮兵北上,認為現在的官軍無論士氣和戰力皆能和燕軍一爭高下,匯合各路兵馬後,兵力能增至四五十萬人,倍於燕軍的二十萬。

        而且鐵鉉善於出奇兵,威望可以令北方豪傑群起投效,收復河北指日可待,如此足以打到北平城下,燕軍回顧被官軍佔領的家室,必四散而走,到時燕王走投無路只能投降。

        鐵鉉嘆氣道:「諸公之策誠然令人心動,可北兵中除了雄才大略的燕王外,還有一個才華橫溢的徐灝,那無堅不摧的火槍火炮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此人是誰無需我解釋,當年他隻身就能攪得山東官場大亂,乃是先帝心腹。與其率疲憊的將士北伐,不如以逸待勞,待下次燕軍南下,我自有全勝之計也。」

        喜歡穩妥的鐵鉉放棄了謀士的誘人建議,毫無疑問失去了轉敗為勝的良機。

        十月初六,燕軍順利返回北平,徐灝隨之北歸,冷靜下來的朱棣又恢復常態,表面上對徐灝仍然親切信任有加。

        總的來說,燕王指揮大軍於白溝河大勝李景隆,順勢佔領了大半個河北,受挫於濟南算不上什麼,此次出征基本算是大獲全勝。

        整頓兵馬的時候,朱棣大規模升賞有功將士,都督僉事陳亨升為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指揮同知張信、房寬升北平都司都指揮僉事;都指揮僉事張玉丘福朱能等一干大將俱都升為都指揮同知。

        新投效的濟南衛指揮陸榮、濟陽衛指揮使紀清升為都指揮僉事,作戰勇猛的燕山中衛指揮使火真,指揮僉事王友等人也升為都指揮僉事,北平留守的老將顧成也升為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

        連同徐灝身邊的各級將領俱得各升一級,不過除了徐淞外都不隸屬於北平都指揮司,乃是隸屬於北平燕山衛,也就是說連同徐灝都算是留守軍,而大多數將領都是追隨燕王出征的堂堂野戰軍。

        其中後軍都督府的設立,變相取代了徐灝的職責,一個陳亨一個顧成兩位都督同知一個在河北一個在北平,使得世子朱高熾的軍權大為縮水,只能打理政務了。

        不過徐灝憑藉最近的戰功,被升為地位超然的從二品護軍將軍,看似是有名無權的虛職,而朱棣總不能連兵權都拿走,麾下有直屬於自己的水師指揮僉事沐皙,山海衛指揮使沐毅,千戶李秋和火赤兒等將領,掌握著另一支守衛北平的火槍兵五千六百人,水師官兵五千六百人,加上附屬的工匠雜役等,總人數接近了整整兩萬。

        也就是說,徐灝成為燕軍體系裡的一大派系,還是獨立於燕王親近於世子的唯一獨立體系,總之這軍隊中的山頭主義必不可免。

        明朝官場上一樣得論資排輩,燕軍所有將領裡面,地位最高之人都是原本就在朝堂官居高位的,像陳亨原本就是北平府都督僉事,顧成房寬和張信甚至徐灝等莫不如是。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知不覺中,陳亨下面聚集了一批起義後投靠來的北方將領,顧成身邊則是官軍投降之人,房寬張信等人也各有各的圈子,就算蒙古將領按照部落地域等也各有親疏。

        當然最大的派系乃燕王心腹將領張玉朱能丘福等人組成的北平嫡系,人多勢眾在軍中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朱棣作為政治方面同樣優異的主公,升賞將領時就已經駕輕就熟的考慮過此節,自然不能讓在北平地位很特殊的徐灝進入都指揮司,就連一直在軍中做謀士姚廣孝也僅僅掛著個文官職位。

        朱高熾被排斥在軍隊體系之外,朱高煦朱高燧哥倆永遠是藩王而不是將領,因此朱棣能夠牢牢掌控著全軍。

        徐灝冷眼看著喜歡大權獨攬的燕王,建言祭祀陣亡將士以及戰死官軍,朱棣遂命北平知府唐靖和布政司副使解縉祭奠雄縣山川及白溝河之神。

        轉眼間炎熱的夏天過去了,秋天也即將離去,寒冷的冬季又一次來臨。

        楊文北進河北,連續奪回多座城池,切斷了漕運。陳暉取得郭英的指揮權,郭英被召喚京師,率軍抵達定州附近,於鏵山大敗燕軍,剛剛做了都督同知的陳亨受重創,抬回北平後不久死去。

        面對氣勢正盛的官軍,朱棣自是不願坐以待斃,決定以攻為守,率師再次南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9 23:06
第三百四十章 九拜之禮

               
        全軍將士僅僅休養了一個月,又將追隨燕王踏上征程,因上次被官軍長驅直入造成過很大損失,這一次朱棣不想也不敢再次任由官軍殺過來,不然守護治下不力,軍心民心非得逆轉了不可,短時間內即瓦解掉大半燕軍。

        說到底大多數北平官員或許會誓死相隨,因有著擁戴之功的巨大誘惑和身家性命的捆綁,而普通軍士和百姓呢?燕王是相當於朝廷,但他畢竟不等於皇帝。

        燕王府,徐灝皺眉說道:「官軍士氣正盛,是否據守河北比較好?待來年再出兵,現在是冬季,德州存糧和輜重都沒了,朝廷無力短時間內供應數十萬的禦寒衣物,盛庸的山東兵必然不敢深入北方,就算官軍敢北上,屯兵通州足以抵禦數十萬大軍,用不上一個月嚴寒到來,官軍定會撤軍,則我北平府不會傷筋動骨。」

        張玉和朱能等將領一起附和,徐灝的建議無疑很穩妥,以燕軍的戰力無懼於遠道而來的官軍,而河北大多數區域本來就是才佔領的,即使失去了也不心疼,朝廷將領安撫百姓都來不及,絕不會秋後算賬。

        朱棣思索了下,緩緩說道:「就依徐灝之策,防守通州的重任就交給張玉父子,你和高熾坐鎮北平。而本王要率領十萬大軍攻打遼東,想他楊文竟敢擅自去了山東,正是取遼東的最佳時機。」

        徐灝欣然道:「楊文帶走了五六萬人,留下了不到六萬人駐守錦州,王爺必定馬到功成。」

        如果能順利攻佔了咽喉重鎮錦州,就幾乎等於拿下了整個遼東,以燕王在北方無與倫比的威望和戰績,不難重現大寧府集體投誠的那一幕,當此時蒙古內部自相殘殺,無力騷擾邊境的好時候。可徵召大批朵顏衛和女真人助戰,等戰後連同其家屬全部安置在關內,將來也就能更好的分化瓦解其他女真了。

        有徐灝的贊同,將領們儘管不願意也沒法反對,朱棣遂連續下達軍令。

        三天後,燕王率十萬精銳燕軍向著山海關東行,徐灝等文武官吏送出了十里地。

        時值初冬,乾爽的寒氣瀰漫大地,一陣北風吹過驚動了枯草,捲起橙色的銀杏樹落葉漫天飛舞。能遠眺到遍山紅如血的香山紅葉,是否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連場血戰呢。

        田地裡的莊稼早已收割完畢,地頭上留著一排排的茬頭。緩緩流動的運河一碧見底,在晴空朗日下閃爍著波光粼粼。

        自從元蒙北遁後,運河上不見了多年的帆檣如林,漕船結隊的壯觀景象,但洪武朝二十多年來,每年仍須調運大量漕糧軍餉,現在除了幾艘戰船外整個河邊上冷冷清清。

        靖難之役爆發之後。對朝廷和燕王府都是巨大的消耗,因要供養二十萬燕軍,和平時期軍戶耕地可以自給自足,而戰時得發給糧餉不然誰會賣命?所以攻打山東的時候。朱棣已經開始有意無意放縱將領去四處劫掠了。

        徐灝目送朱棣昂然騎在馬上遠去,身邊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在場唯有他和朱高熾沒有下跪。

        正當官吏站起來的時候,朱高燧笑嘻嘻的策馬跑了過來。大傢伙趕忙又要下跪拜見。

        徐灝冷哼道:「跪個屁,天地君親師,皇子和王子憑什麼去跪?現今聽聞連個宦官出京官員也巴結著去磕頭。下官遇到上官也磕頭,男兒骨氣都被你們給磕沒了。」

        解縉苦笑道:「此乃祖制。」

        徐灝唾棄道:「卑躬屈膝,生氣全無!連爾等都不敢據理力爭九拜之禮,真是令人齒冷。你們給皇族磕頭覺得心安理得,那我要問問,普通百姓怎麼辦?難道逢人就下跪?設身處地想一想,不覺得難受麼,男兒膝下有黃金。」

        朱高熾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是以沒有出言反駁,倒是朱高燧身邊有一中年人冷冷的道:「徐將軍好一番大論,看來你是想更改先帝制定的禮節了?不把千歲們放在眼裡。」

        徐灝抬眼看去,見其人文質彬彬的像個讀書人,穿著一身武官服飾,問道:「你是誰?」

        那人拱手道:「在下乃燕王府親衛紀綱,見過將軍。」

        徐灝眯起了眼,心說原來是未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指鹿為馬的權臣紀綱呀!說道:「你身為軍官,為何見了我而不跪?」

        「這!」紀綱趕緊單膝跪地,「見過將軍。」

        徐灝說道:「世子千歲就在這裡,你為何不跪?」

        紀綱趕緊雙膝在地,恭恭敬敬的朝著朱高熾重重磕了頭,徐灝指著周圍神色各異的官員說道:「這裡任何一人都比你官職高,你為何不跪?」

        紀綱猛然抬頭,厲聲道:「我乃堂堂千歲親衛,代表著王爺,本該是他們來拜我。」

        徐灝問道:「是這個理麼?區區一個不入流的侍衛,就敢叫一群官員爭相拜見,那王府任何一個阿貓阿狗出來呢?」

        解縉和楊士奇等人都露出不悅之色,沒有人是天生的軟骨頭,喜歡到處給人跪地磕頭,對此文臣早已頗有微詞了,只是身處於洪武朝反對的大臣都被廷杖羞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成自然。

        所謂祖制完全是朱元璋一手設計,誰讓太祖皇帝恨元末為虎作倀的官員呢?不管怎麼說,給人下跪都是一種很噁心的陋習!而徐灝所言的九拜之禮方是真正的華夏禮儀,那才是尊重人的禮節。

        忽然朱高燧不高興的道:「大膽,你在本王面前口出不遜,莫忘了你是我朱家之臣,跪下。」

        朱高熾頓時呵斥道:「不得無禮,這是你兄長。」

        朱高燧指著徐灝叫道:「我朝大臣見了王爵都得行跪拜禮,他徐灝豈敢不遵守?憑什麼?」

        徐灝沒理睬朱高燧,繼續對著官員們說道:「你們都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將士們在外浴血奮戰,官吏在後方兢兢業業恪職盡守,倒是見了一個乳臭未乾的王爺就得下跪,就得當眾受辱,你們心甘情願嘛?至於憑什麼?憑你沒資格對我大呼小叫。」

        說完之後徐灝轉身揮劍一刀即斬斷了馬首。哎呀一聲,沒了頭的戰馬轟然倒下了去,噴出的血液飛濺的到處都是,朱高燧重重摔在了內侍身上。

        紀綱抽刀怒道:「來人,把徐灝給抓起來。」馬上有數十個王府侍衛衝了過來,

        朱高熾趕緊大聲道:「都退下去,不得無禮。」

        徐灝卻看都不看亂成一團的現場一眼,帶著自己的親衛翻身上馬如飛而去,留下滿地面面相覷的官員,一些人深思起來。

        傍晚時分。燕王妃對著兒子說道:「此事是你有錯在先,快給你哥哥道歉。」

        朱高燧心不甘情不願的乖乖道:「表哥我錯了。」

        燕王妃對疼愛的幼子滿意一笑,對著面無表情的徐灝責備道:「灝兒你也真是的,都做了大將軍還這麼孩子氣,有不滿的地方不能過來和姑姑說?當著眾人面前砍殺了燧兒的坐騎,已然是觸犯了王族,不能不處罰你,不然王府威嚴何在?」

        徐灝說道:「我向來就是這脾氣,當年當著建文皇帝的面。毆打了吳高揚文平安,隨姑姑怎麼處罰都可以。」

        燕王妃皺起秀眉,說道:「你身為皇親國戚本就不該說出那番魯莽之言,這與你有什麼好處?罷了。你大了我也不說了,罰你回家閉門思過,等你姑父處置。」

        徐灝二話不說轉身就出了燕王府,到了自家千壽堂。全家人都心焦的等在屋裡。

        老太君急道:「你這孩子真是的,無緣無故招惹王爺做什麼?你是他表哥不假,可他是王族你是臣子。」

        徐灝點點頭什麼也沒說。轉身又出去了,氣的老太君嘆氣道:「做了將軍就由不得老身指責一句?算了算了,由著他去吧,早晚這個家非得被抄了不可,那時最好老身已經死了,沒的被活活氣死。」

        蕭氏等人趕忙出言相勸,被送回來的王氏心中冷笑,面上說不得也跟著勸了幾句。

        書房裡,朱巧巧隨著而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早已不是輕易發火的性子了,定是事出有因。」

        徐灝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朱巧巧接過來打開一看,震驚的道:「老天,徐汶殺了大伯?」

        徐灝這才解釋道:「雖然沒有被當場抓住,可是經過士卒描述相貌,徐家人已經認出是大哥下的手。我都收到了消息,燕王夫婦豈能不知情?要說先前王妃覺得有愧於咱家,那現在親弟弟慘死呢。」

        朱巧巧正色說道:「就算被王妃怨恨又如何?徐輝祖和王爺敵對,死了也是活該,想王爺絕不會怪罪咱家,就憑王妃有何可懼?說到底她是個女人。唉!不過你今日實在是太魯莽了。」

        徐灝說道:「如今早已是深陷泥潭,畏手畏腳於事無補,別說得罪個朱高燧,殺了他又如何?」

        朱巧巧頓時驚呆了,不可置信的傻看著徐灝。

        卻說朱棣帶著打不起精神來的十萬燕軍於百里地外安營紮寨,將士們都不想遠去苦寒的遼東打仗,放著一路北上的官軍而不顧,萬一失掉了北平怎麼辦?

        朱能和張玉憂心忡忡的過來問道:「今賊軍逆境,王爺卻要出師遠征,況遼東蚤寒之地,士卒徒步萬里難以支撐,北平又發生了事端,徐灝閉門思過,此行恐非利也!」

        朱棣先對著跑來告狀的紀綱吩咐道:「你回去傳本王口令,暫且解去徐灝官職。」

        紀綱大喜重重磕頭後起身離去,朱棣對兩位心腹愛將笑道:「賊將吳傑陳暉攻打定州,盛庸守德州,楊文倒是殺奔滄州而來。聞我遠去遼東,他必定心急如焚,正是乘其不備,出其不意,假道以攻之,此事機密惟你二人知之。」

        張玉朱能聞言頓時茅塞頓開,有感於王爺的高深莫測,又羞於自己的愚鈍,慌忙叩頭稱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2
第三百四十一章 殺紀綱

               
        因趕了整整四五個時辰的路,使得紀綱又累又困,指著遠處村落裡的民居說道:「去那戶人家討杯酒吃,歇息兩個時辰再走。」

        當下十幾個侍衛隨著紀綱騎馬跑到院子門前,有人甩蹬下馬使勁敲門,叫道:「開門!」

        「誰呀?」「快開門,休要羅唣!」

        打屋裡出來位披著外衣的老漢,顫顫巍巍的過來打開了木門,侍衛抬手一把推開了他,簇擁著紀綱進了院子裡。

        這時候廂房裡點起了燈,老漢忙說道:「是軍爺們來了,不用出來。」

        誰知引起紀綱的好奇心,順著窗縫往裡一瞧,就見一姿色不錯的少婦正在穿衣服,身段玲瓏膚色白皙,頓時喜道:「我進去樂呵一下,你們吃你們的。」

        侍衛們頓時哄笑,那老漢魂飛魄散的大叫道:「犬子隨著燕王殺敵,俺家可是軍戶。」

        「去你娘的軍戶,把他捆上。」

        紀綱指使侍衛按住了老漢,搓著手進了屋裡,他本來就是膽大包天的性格,燕王南下濟南時,他秀才身份就敢隻身擋住大軍去路,死死抓著燕王的韁繩請求追隨,朱棣欣賞他膽略過人,雖是讀書人出身卻弓馬嫻熟,收下做了帳下親兵,沒多久紀綱因能說會道、作戰勇敢升為了侍衛頭目。

        紀綱和徐灝等所有文官將領都沒有任何瓜葛,此次被朱棣點名留下來護衛燕王府,乃是耳目。

        這一個月來,紀綱很親近喜歡胡鬧的朱高熙,私下裡又陪著朱高燧到處胡作為非,沒少糟蹋鄉下婦女,眼看連個告狀的人都沒有,膽子變得更大了。

        正當紀綱在屋裡凌辱婦人的時候,忽然外面湧進來一群手執火槍的兵士。直接對著嬉笑怒罵的侍衛們就開火。

        隨後光溜溜的紀綱被拎了出來跪在地上,滿臉鮮血的老漢夫婦大哭大鬧,上前死命廝打於他,屋裡傳出女人的哭泣聲。

        「我是王府親衛,你們是誰?」紀綱一邊躲閃著拳腳,一邊大叫道。

        領頭的千戶抽出寶劍,冷笑道:「殺的就是你,記住了,殺你之人乃是李秋大爺!」

        北平府徐家,徐灝收到紀綱已經身死的消息後。說道:「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紀綱果然是個惡人,倒是省去了麻煩。」

        對面坐著深夜來訪的解縉,皺眉問道:「即使紀綱觸犯了律法,可將軍為了一己私怨而濫殺無辜,就不怕受到軍法懲處?」

        徐灝神色變得很古怪,說道:「解大人可知免去了殺身之禍?你八字命中和紀綱相沖,如果紀綱不死,將來死的就是你了。」

        解縉頓時不悅的道:「我知道將軍有鬼神莫測之能。可是此話未免聳人聽聞了吧?不足為信。」

        徐灝笑道:「信不信無所謂,如果紀綱不死,早晚會禍害很多無辜人的性命,殺他何錯之有?」

        解縉沉聲道:「犯了王法才能治罪。沒有罪名豈能草菅人命?」

        徐灝不在意的道:「他連女人都侮辱了還不能證明是個歹人?非要等更多人受害才能殺他?迂腐!想解大人今晚來此不還是為了請求我法辦於紀綱麼,這奸-污軍人妻室,同行之人不進行勸阻,戰時皆是死罪!」

        徐灝懶得去為自己辯解。解縉你愛信不信。此紀綱不管是不是歷史上那位替朱棣誅殺了數萬人的權臣,曾矯旨取鹽百萬斤,搆陷富商上百家。閹割良家幼童數百人,霸佔多位絕色秀女,解縉被他灌醉拖到雪地裡活活凍死的紀綱,總之殺了就殺了,等紀綱犯下纍纍罪行在凌遲處死?笑話!

        紀綱把持了錦衣衛後,端午節朱棣帶領文武百官出城射柳,他囑咐親信鎮撫龐瑛要故意射偏,偏說射中了,想要看看王公大臣們的反應。

        當時所有圍觀的大臣全都裝了孫子,一個個成了睜眼瞎,全體難得糊塗明哲保身。徐灝豈能被到時權勢熏天的紀綱羞辱或是暗算?趁著紀綱還是個小人物的時候索性直接殺掉了事,省的到時害人害己。

        現在徐灝還年輕有著熱血和衝動,事到臨頭依然喜歡直來直去,明知後果嚴重也不想忍下一口氣,哪怕兩世為人也不是事事謀而後動的腹黑政治家,做不到視人命為草芥,所以徐灝選擇功臣之路而不是權臣之路,因為他太清楚自己不是那塊料子。

        這邊解縉稀里糊塗的出了徐府,回到官署後,等著他的楊士奇問道:「徐公子同意法辦紀綱了?最好有他出面知會王妃一聲,最近王子實在太不像話。」

        解縉苦笑著把整個經過說了出來,楊士奇驚訝的道:「竟有此奇事?哎呀呀!如果今次徐公子不殺紀綱,大人就得把此事稟告給世子的話,那紀綱身為王爺身邊新貴頂多受到些教訓而已,保不準他真會從此記恨於大人,以致於種下了來日殺身之禍,也未可知。」

        解縉說道:「怎麼可能,區區一個侍衛有何能耐殺我?」

        楊士奇幽幽說道:「那可說不準,侍衛就不能飛黃騰達?如今一干昔日王府親衛皆成了炙手可熱的武官。再說大人擁戴的可是世子,焉能不得罪兩位王爺?自古爭奪儲位什麼險惡之事不會發生?」

        「啊!」解縉突然間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徐灝第二天把此事經過說給了朱高熾,紀綱確實是犯了死罪,當著啞口無言的朱高燧冷笑一聲。

        燕王妃得知此事後頗為不悅,紀綱再有錯也得稟明了王爺處置,豈能把人給直接殺了?

        倒是解縉專程求見,把朱高燧禍害良家婦女的訴狀遞了上去,燕王妃這才知道向來最疼愛的幼子在外面竟是如此無法無天,按照律法即使貴為王子也得受到國法懲處。誤以為侄兒是為了此才殺了紀綱了事,暗暗感激。

        燕王妃遷怒帶壞兒子的一干侍衛,責令朱高燧閉門思過,委婉寫了一封信告訴丈夫原委。

        朱棣很是震怒,不由得暗罵徐灝多管閒事公報私仇,也對於幼子朱高燧深感失望。而歷史上的朱高燧確實是沒少作惡,是以早早就被朱棣給放棄了,若不是只有這三個成年兒子,早就被一腳遠遠踹到封地去了。

        朱棣沒心情去思考家事,無足輕重的紀綱死了就死了,為了安撫徐灝,說不得派人去勉勵一番,然後命徐灝帶兵前往大寧府,要讓這個令人頭疼的傢伙遠離北平。

        燕軍一等過了夏店,朱棣密令都指揮陳旭和徐理二將乘船先往直沽,架設浮橋讓大軍通過。

        這也是天津名字的由來,即天子經過的渡口之意,等遷都北京後,天津衛的地理位置越發重要,遂成為津門咽喉重鎮。

        因大軍突然反折南下,使得全軍迷惑不解,行伍前進時不免為此議論紛紛。

        姚廣孝等神棍自然獻上了神話,朱棣當著很多軍士的面,說天上有白氣兩道,自東北向西南,根據佔書所言「執本者勝」,所以只利於南伐而不利於東征,天象代表著神意,不可違背。

        高高大大一身戎裝的燕王指著夜空比比劃劃侃侃而談,完全像個得了真命的天子,這時代的將士誰敢不信?

        越過直沽沿著青縣長蘆等地一路南下滄州城下,深夜偷襲官軍得手,戰敗的楊文倉皇逃遁,燕軍俘虜了近萬人。

        朱棣下令遣散戰俘,最後剩下了三千孔武有力的壯漢,夜裡竟全部被譚淵坑殺了。

        面對暴行,朱棣大聲訓斥,譚淵辯解道:「此皆是各地精選壯士,今放回,明當復來殺,乃是資敵,為害我軍,故臣計不如坑之。」

        朱棣嘆道:「你令我不仁也!罰沒半年俸祿,退下去吧。」

        通過這一件事,有些令姚廣孝不寒而慄,暗道隱藏在王爺胸懷寬廣的表面下,竟是對此等殺戮毫不在意,可見殺起人來不會手軟,不禁生出待輔佐王爺登基為帝的生平宏遠後,儘早回歸世外的歸隱心思。

        燕軍穿過滄州城繼續南征,坐船渡河攻佔了景州,捲土從來打到了德州城下,朱棣派人到城下招盛庸出城決戰,盛庸堅守不出,如此燕軍朝著山東腹地而去。

        朱棣帶著數十騎兵殿後,盛庸派出數百騎兵前來偷襲,被斬殺了百餘人,生擒千戶蘇武,其餘皆降。

        十一月十二日,燕軍進駐臨清,兩天後移軍館陶,遣數千輕騎偷襲大名府,盡得官軍糧船。

        取得糧食,朱能下令放火把舟船全都燒了,對山東官員恨之入骨的朱棣要切斷南北餉道並迫使盛庸和鐵鉉出戰,命燕軍渡河先後劫掠冠縣、莘縣、東阿、汶上等縣城。

        燕軍將士趁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使得山東數百里地十室九空,淪為了一片廢墟。

        從抓住的運糧百戶口中得知,盛庸已經離開德州進駐東昌,楊文帶遼東軍逃回了遼東,先鋒孫霖帶兵五千在滑口紮營。

        滑口位於山東平陰縣西南三十里,是南北大路上的一座軍士要地,從來乃是兵家所必爭。

        這一次朱棣想起了徐灝建議多多鍛鍊將領的建言,也有感於陳旭陳亨的無能,派出都指揮朱榮劉江率三千精騎出戰。

        二將不辱使命,黎明時分襲擊其營,斬殺數千人,繳獲戰馬三千匹,生擒都指揮唐禮等四人,孫霖僅以身免。

        與此同時,徐灝帶著五千六百人到了大寧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2
第三百四十二章 草包將軍

               
        寒風中,徐灝站在燒成一片廢墟的寧王府門前,為了使寧王死心,朱棣臨走時下令縱火焚燒。

        這一把大火徹底燒沒了精心栽培的園林,一併也燒沒了朱權的野心,遷到北平後雖然出入不禁,但事實上已經等同於受到了軟禁。

        所幸沒有把整座城市都給燒了,留下了一千軍戶,燕軍住進了被遺棄的軍營裡,生火做飯接管城防。

        此刻城內到處擠滿了過冬的牛羊牲畜,濃烈的腥羶臭味熏人欲嘔,很多房屋被牧民拆了燒火,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在北平時徐灝曾探望過幾次朱權,如今的寧王漸漸開始寄情於山水樂曲,不再奢望於均分天下的盟約,連自己的封地都沒了,智商不俗的朱權還能指望四哥會兌現諾言?

        李秋走過來低聲道:「將士們怨聲載道,都認為少爺被王爺貶斥,怕被籍於這裡。」

        徐灝說道:「告訴大傢伙,我們是來打仗不是戎邊,你和沐毅多留心些,用帶來的茶磚鐵鍋等去換來牛羊和馬奶酒,頓頓要保證有酒有肉吃。」

        「是!」

        李秋答應一聲轉身去了,徐灝轉身朝著城外走去,軍帳設置在城外,不然會引起蒙古貴族們的疑心。

        回憶起和先帝在一起的往事來,一系列的對北元勝利,使得朱元璋銳意把北方防線往外擴大。其中最得意的心血之作,一個就是扼守遼東的大寧衛,而另一個則是位於河套之外的東勝衛。

        可以說現今是明朝邊界最大,戰略防線最好的時期,實際控制的領土幾乎都在長城以外深入到了蒙古草原,不是委任蒙古人自治,是實實在在的駐軍戎邊,為了實施禦敵於外主動壓制蒙古的計劃。整個山西每四戶抽一戶作為軍戶,總計十萬人分佈在包括大同乃至後世鄂爾多斯的大片區域裡。

        大寧府是先帝另一個傑作,持續移民了十萬人,使得朵顏衛的蒙古人老老實實的被統治。五萬久經訓練的明軍在洪武朝足以擊敗三萬甚至更多的蒙古騎兵,此乃這時代的漢人底氣,因為多次大勝已經證明了明軍的強悍戰力。

        問題是現在暴露出了藩王尾大不掉的弊端,不管是誰做皇帝都要去削藩,沒有可信任的藩王駐邊控制一方將領,因此不可能在大規模的駐軍於外,朱棣的思想是收縮兵力拱衛北平和長城。採取主動出擊的策略擊敗崛起的蒙古主力。

        再來沒有高產抗寒的莊稼,屯田做不到自給自足,漸漸變得寒冷的大氣候原因使得供給糧食給內地百姓帶來了沉重負擔,一些位於最偏遠的衛所糧食供養達到了百分之百,而且軍戶長期生活在不適應的苦寒之地,遭到小規模的攻擊太過頻繁,使得士氣低落戰鬥力逐年下降,是以朱棣做了皇帝后裁撤衛所也是迫不得已。

        為了抵禦北方異族,可以說朱元璋父子和大明官員耗費了無數心血。有的是有識之士獻計獻策,以現有條件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明朝和蒙元之間互為死敵,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滿清的結盟聯姻等征服方式都沒可能複製。就算把喇嘛教引來,也得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初見成效。

        其實徐灝不認為蒙古是心腹大患了,就算什麼都不做,分裂成韃靼和瓦刺的蒙古會陷入了長達二百多年的內亂中。除了也先等幾個時期曾給明朝造成了麻煩以外,其餘都不過是邊境上的戰鬥。

        強盛時期的中原王朝不會敗給任何強敵,哪怕是縱橫世界的成吉思汗。

        回到軍帳裡。徐灝面對著聞訊而來,有些不耐煩的上百位蒙古將軍,說道:「上菜,吃酒!」

        頓時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一盆盆煮的爛熟的牛羊肉和精緻菜餚川流不息的送上,五十壇西風烈打開了封泥,酒香四溢。

        脫魯忽察爾今年四十歲,洪武二十二年被封為朵顏衛指揮同知,乃是本地最大部族的首領,部族人口將近六千人,加上其餘部族人口大概六七萬人左右。

        朵顏衛在三衛中實力最為弱小,也是和明朝關係最密切的,因依附大寧府使得自身安全無虞,人口實力增長最快。

        對於徐灝的到來,脫魯忽察爾可謂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疑心燕王放棄承諾要繼續屯兵大寧,喜的是因兩萬族人隨同參戰,不可避免使得最外圍的草場受到其他部族的侵佔。

        「大人,不知您此來要做什麼?」脫魯忽察爾小心翼翼的問道。

        徐灝正色說道:「草原大亂,此來是為了安靜地方,收攏潰散部族封給官職,為我大明護衛邊疆。」

        脫魯忽察爾鬆了口氣,笑道:「我等皆是朝廷命官,自當聽從將軍號令。」

        坐在對面的阿穆拱手說道:「不敢勞煩官軍出馬,我等自當派族人收攏小族牧民。」

        徐灝從諫如流的點頭道:「可以,正好麾下將士不耐寒冷不善騎馬,就有勞諸位將軍了。」

        朵顏頭人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徐灝這麼好說話,頓時人人很是開心,有了朝廷命令就可光明正大的吞併遷徙過來的弱小部族,即使將來新任大汗追究,直接把過錯推給大明就是了。

        草原生存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壯大實力的機會,不然結局就是被他人擊敗吞併。

        夜裡,脫魯忽察爾帶著四個年輕貌美的蒙古少女前來求見。

        「大人!阿穆等十數個部族去年私下裡跑去勤王,吃了敗仗灰溜溜的跑了回來,沒有派一位勇士追隨千歲打仗。這段時日仗著人多屢屢搶奪水源牧場,不得已我等召回了五千騎士保護家園,今次大人若允許他去劫掠人口,豈不知更助長了阿穆欺負我等的人口兵力?」

        徐灝驚訝的道:「竟有此等事?怎奈你等雖然乃是朝廷命官,可我又不好治罪於他,大家最好還是以和為貴,漢人有句俗語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

        脫魯忽察爾恨聲道:「我第三子就是死在了他們手裡,不報此仇我也不配做酋長了,請求大人派兵助我。」

        徐灝沉吟道:「我來此是奉命攻打科爾沁族哈布圖盤踞的扶餘城,你若是先住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就幫你治罪阿穆,並奏請燕王封你為都督指揮,統領整個朵顏衛。」

        脫魯忽察爾驚訝的道:「大人要攻打哈布圖?他可是福余衛海撒男答奚和韃靼阿魯台的親家,部族人口三萬多,騎士一萬人。」

        徐灝說道:「哈布圖自持黃金家族後裔,一向不聽從朝廷調派,扶餘城距離大寧遼陽太近,不能放任其繁衍生息。」

        脫魯忽察爾搖頭道:「哈布圖是阿穆的結拜安答,他不會同意的,我又怎敢隨大人出戰,萬一阿穆趁火打劫,怕是連大人也得命喪草原了。」

        徐灝有些惱怒的道:「那該如何?來此若完不成王爺軍令,還有什麼顏面回去?」

        脫魯忽察爾心中鄙夷,面上卻惡狠狠的道:「那就今晚殺了阿穆,然後去滅了其部族。」

        徐灝迷茫的道:「茫茫草原,部族都在哪裡?再說萬一逃到北平告發於我,豈不是要背負擅殺官員的死罪?」

        脫魯忽察爾笑道:「草原有草原的規矩,我等廝殺和朝廷無關。想大人來時經過熱河,難道沒瞧見?」

        「啊!原來是承德,當時是看到了很多牧民,沒想到都是阿穆等不忠於朝廷的,不來大寧過冬,可見是有不臣之心。」

        徐灝恍然大悟,隨即搖頭拒絕道:「不行,這與我有何好處?最多軟禁阿穆送交北平法辦,令其子代替父職。」

        面對一個大明派來的草包將軍,脫魯忽察爾焉能放過發展壯大的良機?頓時鼓動道:「這裡是塞外不是關內,要不事成之後送給大人三千奴隸,牛羊三萬頭作為酬謝,如何?」

        徐灝苦笑道:「你給我也不要,公然帶回北平去放牧?難道我活膩了。」

        脫魯忽察爾失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以前漢人將軍會把繳獲的奴隸牲畜交給我等代為放養,然後春秋時賣進關裡,所得金銀自會雙手奉上,就像是漢人的莊田。」

        徐灝眼睛一亮,笑道:「原來如此!對了你漢話這麼純熟,可有漢名?」

        脫魯忽察爾說道:「那就求大人為我取個名字好了,也是我對朝廷的一片忠心。」

        徐灝欣然道:「那就叫做魯忠吧,魯乃周朝的同姓諸侯之一,只要你忠於大明,將來保不準就會被封為王爵,世世代代和我大明休戚與共。」

        「多謝大人賜名。」脫魯忽察爾面上大為歡喜,實則壓根不在意什麼王爵,如果說進關享受榮華富貴倒不錯。可要是永遠住在大草原上,他又沒有蒙古最顯貴的血統,除非能壯大到和其他強盛部族並肩的地步,成為一方霸主,那麼在這蒙古草原上,就永遠只是個不入流的普通貴族而已。

        當下二人相談甚歡,三天後徐灝又一次邀請蒙古貴族們來吃酒,忽然燕軍衝進了帳篷裡,扣押了所有人,當眾質問其罪,阿穆等三十人被推出去處斬。

        魯忠隨即率領本部族人血洗阿穆等人的營帳,雞犬不留!

        等待魯忠等忠於朝廷的蒙古人去承德控制大批牧民的時候,擁有了足夠戰馬的燕軍開始抓緊時間練習騎術,為出征後世通遼做準備。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3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凝命神寶

               
        東昌城下,士氣高昂的燕軍猶如一隻嗜血雄獅,在戰無不勝的燕王指揮下列隊佈陣,沉悶的腳步聲撼天動地。

        而雖有小敗卻士氣猶盛的官軍猶如一隻豪豬,劍戟如林人多勢眾,在盛庸的帶領下背城出戰。

        盛庸和鐵鉉兵合一處,兵力超過燕軍的十萬人,達到了十五萬左右,相比燕軍儘是青壯年的精銳,官軍不免老幼皆有。前一天鐵鉉命令殺羊宰牛犒賞全軍,用誓師來激勵將士們的拚死之心。

        此刻的朱棣閒庭信步般的策馬而行,心裡甚為得意,他認為鐵鉉是被迫要決一死戰,因糧道被切斷士卒缺衣少食沒有軍餉的緣故,東昌城又是素無積蓄,周圍縣城都被燕軍大掠,是以支撐不住了。

        朱棣對著左右將領胸有成竹的道:「破官軍只能以計,他欲求速戰,我則不戰,他欲不戰,我則擾之。今次本王要親自帶領精騎繞出敵後,一旦後方官軍被擊敗,全軍當鼓噪前進,賊軍腹背受敵之下,必可得勝。若不能得手,也要擾亂其營以駭其心。」

        眾將氣勢滿滿的轟然應諾,丘福負責統領六萬步軍,朱能率領三萬騎軍。

        另一邊,實施以逸待勞之策的鐵鉉其實並不想馬上決戰,原本想著長期對峙下去,借用地主之利讓燕軍被拖垮疲憊不堪,擾不勝擾,然後伺機一舉擊潰。不過近日有感於因燕軍的燒殺而激起的全軍憤怒,遂認為軍心可用足以一戰了。

        雙方列陣完畢後,轟隆隆的戰鼓聲響起,朱棣率先帶領三千營等五千鐵騎威風凜凜的直接衝擊官軍左翼,顯得很是肆無忌憚。

        可是左掖官軍背靠城池因此人心穩定,加上山東軍人人想著為父老鄉親復仇,被將領校尉們的大聲激勵下,胸中湧起了滔天怒吼。當下兩萬官軍立即拚死迎敵,一步都不退後。

        官軍的中軍右軍不為所動,看上去很是平靜,保持陣勢紋絲不動,任由同袍去血戰燕軍堪稱最精銳的五千鐵騎,血肉橫飛之下,紛紛悍不畏死的用血肉之軀去擋住戰馬奔騰的腳步。

        如果徐灝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官軍靜的令人心悸,如此鎮定的敵人無疑最可怕。

        可惜朱棣身在戰局之中無暇去觀察敵軍,眼見官軍不怕死。不想白白耗費部下性命,又指揮人馬殺向了中軍。

        站在城頭的鐵鉉見狀說道:「把逆賊放進來。」

        當下中軍開陣故意讓燕軍衝了進來,迅速合圍將其團團圍住,坐鎮指揮的丘福不等燕王衝亂敵軍,便下令六萬步卒進攻,頓時燕軍以為接下來又是一場大勝,一個個士氣風發,排山倒海一樣的衝了過來。

        不料官軍準備了充足的火器毒箭,剎那間鋪天蓋地的打到燕軍身上。上千人當場戰死,受傷者不計其數,使得燕軍不得不敗下陣來,往後退去。

        這時候本該返回遼東的楊文突然率領五萬騎兵從後方殺過來。燕軍被迫轉身迎敵,這令朱棣陷入了重圍而不得出。

        本該死於這一役的張玉遠在河北,朱能和丘福率番騎五千趕緊奮力前來救援,盛庸傳令撤去一營兵馬抵禦。這讓苦戰中的朱棣壓力隨之減輕了很多。

        血戰中,救主心切的朱能揮舞戰刀瘋狂砍殺官軍,戰死了大半騎兵後。不顧一切的衝到了燕王身邊,又死戰掩護朱棣突圍。而丘福混亂之中不知朱棣平安,焦急的帶著數十親兵殺到了敵陣中央,連連擊殺上百人後,最後力盡被殺。

        到處都是敵人,先一步衝出來的朱棣暴怒之餘又轉身去殺敵,兩軍一直打到了天黑,可已經挽救不回敗局,盛庸帶領官軍乘勢猛攻,擒斬燕軍萬餘人。

        燕軍步軍擊敗了楊文的遼東軍,訓練有素的緩緩朝著後方撤退,耳聽鳴金收兵的聲音,朱棣也跟著恨恨不已的倉皇退兵而去。

        第二天,折損愛將的朱棣瘋了一樣的下令強攻官軍,完全落入了鐵鉉的算計中,一場血戰下來,首先崩潰的竟然是燕軍。

        所謂兵敗如山倒,大敗的燕軍再不是朱棣所能控制住了,散亂的軍伍輜重迤邐數十里之遙。

        朱棣不得不親自殿後,帶著數百親衛射殺步步緊逼的官軍,眼看就要被包圍,所幸有朱高煦帶人來救,擊退了官軍。

        潰逃的燕軍撤回館陶,無力再戰糧草輜重損失大半必須得馬上返回北平,可是盛庸已經將軍情馳報天下,陳暉部對峙張玉父子的神機營,瞿能吳傑等將領紛紛出擊河北,要截斷燕軍回撤的道路。

        鐵鉉發佈政令,懇求山東軍民一體助戰,民風彪悍的山東人紛紛拿起武器從四面八方趕來襲擊燕軍。

        盛庸和楊文趁機尾隨大殺,從館陶到威縣短短數十里之路,燕軍竟然足足走了兩天,完全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裡,傷亡高達兩萬多人。

        逃到威縣已是正月初一,值此辭舊迎新之時,活下來的五萬燕軍再也沒了以往豪情,距離北平還有千里路遠,必須要追隨燕王衝過強敵設下的層層防線以求生。

        受了傷的朱棣清點人馬悲痛欲絕,最善戰的蒙古精銳連同騎兵幾乎傷亡殆盡,剩餘的朵顏衛騎兵已經不足三千之數了。

        戰場的殘酷令人不忍目睹,被抓住的燕軍往往被憤怒的山東軍民披面、決目、剜心、剖腹,譚淵因馬腿折斷而被殺死,想當日燕軍坑殺了三千降卒,天道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報應。

        與此同時,憑藉十幾門火炮即轟垮了扶餘城土牆的徐灝,正給魯忠等朵顏人上演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戰。

        攻入城內的明軍依託土牆防守,令善於射箭的蒙古騎兵沒了用武之地,救援城內族人心切不顧一起的發起了數論衝鋒,反被火槍輪番射殺留下了滿地屍體。

        被抓住的哈布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大批戰死,心痛的叫道:「投降,投降。」

        「敬酒不吃吃罰酒!」

        渾身寒冷的徐灝故作輕鬆,心裡則重重鬆了口氣,若不是仗著火器和偷襲。兄弟們冒著嚴寒走了幾天的路,早已是沒了體力,根本無力進行白刃戰,恐怕兩千蒙古騎兵就能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望著城內罕見的土造房屋和遠處壯觀的優美景色,通遼和大寧一樣擁有著充沛水源和肥沃土地,當然更多的是沙地,乃是草原上的一處難得綠洲,強大的科爾沁族就是因這裡的肥美草原而得以發展壯大。

        只可惜無險可守,就算苦心經營數十年,修築水泥混凝土的堅固城池和道路。徐灝有預感一等死後,十有八九還得被不爭氣的朝廷和後人所放棄,除非那時出現了真正的槍支子彈和機關槍一類。

        如果最終徒勞無功的話,現在委任給朵顏三衛,一直到死之前這裡其實都會很和平,瓦刺人大舉殺來已經是英宗時期了事兒。反正等數百年後這裡早早晚晚都是中國的領土,也就是說耗費人口和無數錢糧來經營到底合不合算呢?

        最終徐灝決定先試一試,不然何必勞心勞力的跑到這兒來?不成功就拉倒,沒必要糾結於此。

        佔領土城坐擁三萬人的徐灝暫時不走了。如今也算是蒙古一方豪強,坐等各方牛鬼蛇神上場,如果敢來的話。

        正當前線傳來東昌大捷,軍民奮勇圍追堵截燕軍的時候。遠在京師的建文皇帝正為了「凝命神寶」的出現舉朝慶賀。

        所謂「凝命神寶」是一塊兩尺見方的青玉大印。相傳建文帝為皇太子孫時,曾夢見神人傳達天帝之命,授以重寶。

        反正真假都由朱允炆這個皇帝說的算,大抵是得知神神叨叨的四叔燕王大玩封建迷信那一套。有樣學樣的也不甘示弱,要讓天下臣民知道誰才是天命所歸。

        因朱允炆剛一即位,有使節團封活佛之命打青藏高原前來恭賀。獻上從雪山上得到的一方青玉。

        這青玉兩尺見方,質理溫栗,實為世所罕見。建文帝后來便跑去宿齋宮做起了白日夢,果然又夢見天神送寶的往事,突然驚醒。於是命工匠將此玉琢為大璽,精刻細鏤。

        從建文二年正月至今費時整整一年,始克完成。其印文是建文帝親定,為「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執中,宇宙永昌」十六字。

        自洪武建國以來,朝廷各寶璽大多四字,如皇帝之寶、皇帝行寶、皇帝信寶、天子之寶、天子行寶、天子信寶等,其他敬宗廟用「皇帝尊親之寶」,賜守令用「敬天勤民之寶」,求經籍用「表章經史之寶」,已為異數。

        因此這個凝命神寶之作,實為特例。但十六字之寶卻也並非建文朝的發明,宋徽宗政和八年所做的「定命寶」,其文「範圍天地,幽贊神明,保合太和,萬壽無疆」,亦十六字。

        然而那是宋朝宣和年間,喜歡標新立異的蔡京用事,有此誇張之舉不為奇怪,而不久就發生了靖康之禍。

        如今方孝孺號稱正學,黃子澄等忠勤為國,竟在遍地烽火、國事難卜之際有此虛妄之舉,實令人有所未安。

        建文三年正月初一日,建文帝率領群臣告天地宗廟,御奉天殿受百官朝賀。奉天門內外,旌旗蔽天,儀仗林立,鞭炮、鼓樂齊鳴,百官俯伏跪拜,萬歲山呼之聲上干雲霄。

        建文君臣們彷彿如此一來,便真的受了天命,從此之後便會宇宙永昌了。不過果真沒過不久,前線便傳來了東昌大捷的消息,君臣上下又免不了熱熱鬧鬧好一通祭享天廟,告東昌之捷的慶賀典禮。

        很快原為緩其師而罷免的齊泰、黃子澄二人,被鍵位皇帝恢復了官職,一時朝廷上下一派喜氣洋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3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凶神徐灝

               
        科爾沁被譽為草原明珠,著名的蒙古族地域文化---科爾沁文化的發祥地,黃金家族發跡後,成吉思汗把科爾沁草原封給了弟弟哈薩爾作為領地。

        在蒙古語中,科爾沁的意思是「造弓箭者」,可見這裡乃是蒙古最繁華的的富庶地區,歷史上乃多個民族的發祥地,有出產易開採的煤炭和鐵礦石的傳統,因此傳統的手工藝等相對非常發達。

        科爾沁草原位於後世內蒙古東北,大興安嶺南坡,松遼平原西段,即從大興安嶺一直到松遼平原的廣大區域。

        哈布圖乃哈薩爾的直系後裔,北元的沒落無可避免的也影響到了科爾沁部,明軍幾次北伐被大傷元氣,人口規模銳減至不足全盛時期的五分之一,世代從屬的部族大多成了被明朝冊封籠絡的朵顏三衛。

        徐灝選擇的時間點非常好,正值鬼力赤誅殺蒙古大汗的叛亂時期,為了得到明朝的支持,也為了實現野心,鬼力赤去年公然廢除了大元國號,準備恢復韃靼,自立為汗。

        儘管鬼力赤自稱具有黃金家族的血脈,但他的姓氏已經證明了是首位非成直系吉思汗家族的蒙古人,這是具有極其深遠影響的重大事件,標誌著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權徹底喪失了在蒙古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中央汗國的地位。

        短短幾個月間,從極東到極西,長城以北到西伯利亞以南,甚至波及到了正苟延殘喘的幾大汗國,遼闊草原戈壁沙漠上的絕大多數蒙古部族陸續宣佈脫離中央汗國而獨立。當然黃金家族的影響力會依然存在,不過征服世界的蒙古帝國已然由此變得更加四分五裂,再沒了統一崛起的機會,在歷史長河中僅僅是曇花一現。

        科爾沁部佔據的扶餘城此時屬於明朝的控制範圍,近年來雖然不臣服於明朝卻和寧王關係不錯,因此失去防備遭到攻擊。

        徐灝並不太擔心遭到群起圍攻。現在北方還沒有敢於挑戰明朝的存在,當然幾年後就說不準了。暫時的盟友鬼力赤正忙於攻伐反對者,這關口誰還敢再得罪明軍?敵人反倒是歸順多年的福余衛。

        即使明知韃靼的崛起並非什麼好事,但出於政治上的考慮,這幾年必須要支持鬼力赤。

        正月初三,等待著戰報的徐灝打王宮裡走出來,今日天氣不錯,蔚藍色的天空萬里無云,數匹快馬疾馳而來,當場倒斃了三匹上好戰馬。徐灝頓時眉頭不由得跳了下。

        匆匆看了一眼最新消息,徐灝皺眉途經貴族的房屋時,就見幾個奴隸抬著一具凍僵的屍體走出來,四五個脖子上套著項圈的孩子身穿破破爛爛的獸皮,赤著腳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面。

        啪!一個孩子稚嫩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跌倒在了雪堆裡。

        蒙古管家惡狠狠的瞪了其餘奴隸一眼,轉過頭恭敬的道:「貴人請!」

        徐灝朝著神色畏懼的奴隸們招了招手,隨口問道:「死的是什麼人?」

        管家回道:「是個老邁不中用的女奴。」

        「哦!」徐灝看著不肯過來的奴隸們露出了不悅之色,管家見狀狠狠踢了個孩子一腳。迫使奴隸們趕忙垂手走了過來。

        徐灝低頭對一個髒兮兮女孩問道:「你叫做什麼名字?」

        女孩子茫然搖頭,徐灝又問道:「你是哪族人?」女孩子依然搖頭,看樣子根本聽不懂漢語。

        徐灝轉而問蒙古管家:「他們都是什麼人?」

        管家說道:「貴人,這都幾輩子的奴隸了。就像是牲畜一樣的賤命雜種。」

        徐灝再次看了幾個混合各族血統的小孩子一眼,轉身大步離去。當天下午,一千戶蓄養奴隸的蒙古人不分男女老幼皆被釘死在了城牆上,罪名是欺壓漢人。

        沒死的蒙古貴族奄奄一息的釘在木架上任由風吹日曬。不時淒厲慘叫,場景異常恐怖,從此使得扶餘城變成了一座大草原上的著名死城。

        徐灝對著朵顏衛的蒙人和一萬多的普通牧民說道:「我只說一次。掠奪漢人做奴隸的人家,不問緣由全家處死。」

        魯忠對周圍恐怖的人體木樁視而不見,說道:「大人放心,等回去後我等即馬上歸還漢奴。」

        「漢人尊嚴不可觸犯,此乃草原上的鐵律。當然歡迎各族人前來歸順,按照關內律法得穿漢服說漢話,改為漢名賜予漢籍,嚴禁本族內通婚,則一體視為漢民,享受和漢人一樣的律法和軍隊保護,享受最優越的賦稅勞役,可申請遷徙,可從軍經商讀書做官。」

        徐灝一口氣說完,又說道:「我要借你三千騎兵,並且勞你護送糧草輜重,這些牧民和財富的一半算做酬勞,此地牧場也歸你等族人遷徙放牧,另一半則要均分給我的部下,你可同意?」

        朵顏人頓時人人歡喜,對於同胞的死幾乎沒什麼感覺,只因類此的殘暴場面見得太多了。

        魯忠大聲說道:「一言為定!」

        徐灝指著解救出來的數千奴隸,說道:「這些人都恢復漢民身份,連同你等家裡的漢奴今後世代居住在大寧府耕种放牧,受衙門安排管轄,我再重申一次,殺漢人者奴役漢人者一律死罪。」

        魯忠瞅了眼明軍那被裹在棉布里的火槍,暗道這一次當真是走了眼,這位年輕將軍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神,嘆了口氣說道:「是!」

        因收到燕王情況危急的戰報,徐灝當即放棄了和鬼力赤等蒙古部族接觸的機會,明目張膽的屠殺了近萬蒙人,絲毫不擔心會引起激烈反應。

        行軍路上,每過一里地軍士們即豎立起一具屍體作為警示,如此一直延伸下去,這令祖上動輒屠城的朵顏騎兵也不禁為之心驚。

        沐毅皺眉問道:「歷朝歷代都是以羈縻籠絡為主,我朝對邊地韃子也一向以仁慈為本,如此才能使得各族和平共處,雖說公子是為了漢人復仇,可畢竟已經時過境遷了。為何下手如此,唉!」

        「為何會如此殘忍狠毒?激起蒙人反彈使得邊境殺戮不休?被文人彈劾殺人太多?」

        徐灝神色平靜的說道,伸手緊了緊斗篷,呼出一道白氣,青的發紫的嘴唇都有些不聽使喚,「是非對錯根本就不重要,我並非是為了漢人報仇,而是為了接下來的局勢應對,當然免不了順便報復一下出口惡氣。所謂強權即公理,武力乃正義。在這強者為尊的關外收起仁義道德那一套吧,你要是能把一匹狼不靠棍棒教化成一隻狗,我管你叫爹。」

        沐毅苦笑道:「我知道兄長的見解是對的,可是心裡就是不痛快。」

        徐灝笑著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自嘲道:「這就對了,其實我心裡也不好受,今次也算是連累了你們,很快屠夫徐灝的名聲就會傳遍關內關外,即使是那些被解救的奴隸也不會覺得我是好人。一些奴隸的生活可比辛苦勞動要強太多了,很多人甚至天天詛咒於我,哈哈!」

        沐毅嘆道:「何苦來哉,兄長何不把蒙人都貶為奴隸呢?在朵顏衛手裡生不如死。哥哥名聲也不會受損。」

        「我就是要讓異族知道,總有漢人會殺人不手軟,去他娘的仁義道德。」徐灝轉頭對著左右親衛吩咐道:「派出百人沿途傳令,不投降者破寨後雞犬不留。歸附燕王府的軍戶賦稅勞役全都減為最輕,比照女真人,從楊文征戰的家屬俱不問罪。對了。敢圈養漢人農奴者勒令半個月內交出人來,不然殺無赦!」

        派出了百人斥候,徐灝對著身後長長的隊伍,大聲說道:「兄弟們冒著嚴寒隨徐灝出關,凍死凍傷受了大罪,灝很是感激於心。今日當眾承諾,待事成之後百戶千戶官升一級,校尉以上官升兩級,普通士卒皆官升三級,人人賞銀千兩,不管最終誰生誰死,我徐灝保證人人家裡世襲三代百戶,在這關外都會擁有良田萬畝農戶百人,我徐灝要和兄弟們在這兒遼東同享富貴,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當下士氣大振的燕軍追隨徐灝翻過山脈向著數百里之外的彰武縣而去,所到之處連續征服了數個過冬的福余衛小部族,逼迫貴族獻出了奴隸和糧食。

        彰武縣的低矮城牆下,燕軍在雪地上抓緊時間把冰凍的火槍加熱,首領海撒男答奚率領緊急徵召的八千鐵騎緩緩前行。

        徐灝見狀獨自策馬迎了上去,海撒男答奚也單獨騎馬過來,二人於兩軍中間會面。

        「這裡是朝廷治下的福余衛,徐將軍請回吧,遼東不歡迎你們。」在遼東有著第一勇士之稱的海撒男答奚身高力壯,頭上戴著個蒙古尖頂皮帽,下巴留著一撮鬍鬚,冷冷說道。

        徐灝笑了笑,抬手舉起短槍朝著對方開火,砰!驚愕的第一勇士海撒男答奚當即被打死。

        「殺了他們報仇。」

        八千福余衛隨即憤怒的發起了衝鋒,因凍傷減員的四千多燕軍舉起火器迎敵,徐灝則朝著一側趕緊逃去。

        儘管很多人的火槍被凍住失去了作用,可剩下三千多的火器排射,足以殺傷大量敵人。

        慘叫聲中,不斷有騎士摔了下來,死傷了大約兩千人,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兩翼的三千朵顏衛騎兵策馬衝殺過來。

        燕軍迅速背上火槍紛紛轉身跑到後方翻身上馬,朝著不遠處的一處高地跑去,朵顏衛一口氣衝過敵人的陣型,雙方各有死傷,不停歇的繼續向前。

        福余衛的騎兵沒理睬同族,直直衝著漢軍殺過來,騎在馬上張弓射箭,剎那間數千支利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燕軍趕緊下馬躲避在連夜挖出來的淺淺壕溝裡,舉起了圓盾儘可能的蜷縮一團。

        不時有中箭的軍士咒罵,其他人則拽下腰上一個個木質把手的新式武器,擰開蓋子拉出火捻,把冒著煙的手榴彈扔了出去。

        轟隆隆!伴隨著千枚手雷的爆炸聲,砲彈也按照既定軌道呼嘯而來,突如其來的劇烈聲響和殺傷力驚人的火器威力,蒙古騎兵成片成片的倒下,不管剩餘騎士如何驅策,戰馬不聽使喚的四散狂奔。

        遠遠躲著的朵顏衛騎兵努力安撫胯下不安的馬兒,趁機向著大亂的福余衛殺去。

        彰武一役,福余衛首領、世襲指揮同知海撒男答奚及其五千族人陣亡,其餘人大多投降,隨後所有參戰的家族二萬多人被坑殺。

        除了城內的數千奴隸和漢民,周圍所有民族盡被掃蕩一空,以抵抗燕軍的名義遭到了燒殺搶掠,數十個部族慘遭滅族,徐灝的凶名立即傳遍整個遼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4
第三百四十五章 胡鬧的徐灝

               
        慘敗的燕軍在燕王的指揮下且戰且退,為了獲得生的希望,必須要衝過一道道防線,如此燕軍發起了決死衝鋒,接連擊退多路主力官軍。

        逃亡的第三日,倉皇混亂的燕軍從潰退中稍稍緩了過來,沒有掉隊的軍士大多回到自己的營陣,姚廣孝等官吏徹夜忙碌,調派將領接替陣亡者,臨時任命了大量校尉,使得各級指揮體系逐漸恢復。

        燕王終於有了指揮作戰的底氣,遂數次親自誘使官軍追來然後圍而殲之,令燕軍屢次得以奪路北上,雖然傷亡慘重但也順利渡河返回了河北。

        吳傑率河北官軍數萬人繼續沿途劫殺,楊文仗著騎兵的機動力到處設關卡進行攔截,而盛庸的山東兵主力卻因為連場大戰傷亡也很嚴重,境內還有殘留的多股燕軍,是以止步於德州轉為清剿地方,休整部隊。

        山東軍由此軍聲大噪,很快名動天下,一些文人墨客紛紛作詩稱讚,而燕軍出征的精銳幾乎喪失幾盡,蒙古籍的將士十不存一。這起兵三年來,兵敗未有如此之慘過,陣亡丘福等大將四五人,中下級將領數百員,元氣大傷。

        作為謀士的監察御史王度參與了兩場戰役的謀劃,被鐵鉉盛庸聯名舉薦進京做了兵部侍郎。不料李景隆果然被徐汶猜中了,建文帝赦其罪而不誅,反而予以重用。

        眼見盛庸一舉成名,被連續打臉的李景隆自然很是妒忌,此後因忌功而不停的饞間盛庸和鐵鉉,連帶著王度也漸漸被皇帝見疏了,一天到晚呆在兵部衙門裡庸庸碌碌,縱使滿肚子智計不被採納也是白搭。

        燕軍逃回了河北,幸虧有徐灝提前擊敗了徐凱等河北兵將,布下重兵鎮守返回北平的交通要道。一路源源不斷有守軍火速馳援,倉庫裡的糧草物資等供應充足,這使得逃亡的燕軍折損不多,短短不過十日即平安回歸北平。

        代價是失去了整個河北,張玉父子放棄定州滄州等重鎮駐守在通州,令官軍停止了腳步。

        卻說清一色騎兵的楊文本來縱橫馳騁北方大地,接連獲得了多次小勝,攆的燕王驚慌逃竄。

        正當楊文春風得意想長驅而入直接拿下山海關的時候,不料收到了徐灝兵進遼東的消息,大驚失色急忙催促水師前來接應。四天後好不容帶著三萬人乘坐數百艘各式船隻返回,留下一萬人帶著坐騎返回山東。

        倒霉的當晚竟遇上了雷擊風暴,折損了五分之一的戰船和兵員,更倒霉的是在秦皇島附近海域又遭到了沐皙船隊的強力阻擊,面對射程威力都遠遠強於朝廷戰艦的火炮帆船,滿載著士兵的水師船隊速度太過緩慢,完全是被動挨打,楊文無奈被迫棄船登陸。

        淒淒惶惶的楊文正當舉棋不定的時候,被朱高煦等燕軍將領的五千騎兵襲擊。又被數千全副武裝的工匠營堵截,一戰全軍盡歿。三萬多沒有戰馬的遼東軍眼見無路可逃,很乾脆的集體投降,楊文僅僅帶著百人乘船逃往了山東。

        燕王府。唯有自己這一路大敗的朱棣很是顏面無光,主公受辱諸將紛紛免冠頓首請罪,面對跪在身前的數百將校們,朱棣嘆道:「其失在我。非爾等所致。」

        燕王心中嘆息,自己慘敗而徐灝則憑藉殘忍的狠辣手段震懾了遼東各大衛所,有扶餘城和彰武縣的滅-族大殺。人人驚恐唯恐步其後塵。又因大膽減免沉重的賦稅勞役,免去四分之三的軍戶軍籍,替漢人百姓大報血仇從而贏得了軍心民心,一路所向披靡,不管是蒙人女真人還是漢人,所到之處無不聞風歸降。

        楊文遠在山東和自己作戰,大批將領不再遼東,沒了主心骨,也算是讓徐灝趁機撿了個大便宜。

        憑藉五千多人即征服了整個遼東,得到各族軍民數十萬之多,不但使得徐灝坐實了僅次於燕王父子的名聲地位,而且這份功勞實在是太大了。

        好在徐家滿門家眷都在北平,朱棣不擔心徐灝會藉機自立,事實上很瞭解侄子不眷戀權勢的性情,再說還有現實種種所限制,朱棣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馬上要公開檢討的朱棣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嘆了口氣,有功總得封賞,心說你小子有能耐就給老子在遼東徵召十萬精銳出來,一年後趕緊識趣的辭去官職,那將來本王就算賞你個世襲罔替的公爵又如何呢?不然早晚會清算你私自更改祖制,濫殺無辜的滔天大罪。

        如此朱棣悻悻的道:「升徐灝為遼東大將軍,全權統率境內各族軍民,給予有專斷征伐之權。」

        說完後朱棣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絲欣慰,嘗到了有人能分擔壓力的輕鬆感覺。值此大敗之際,徐灝佔領了遼東對士氣的提升是顯而易見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使得受阻山東的將士們並未灰心喪氣。

        緩緩注視著麾下諸將,真正能獨當一面的將領其實屈指可數,朱棣對丘福的戰死深感痛心,現在唯有張玉父子和朱能等區區三五人或許堪稱帥才,其餘不過是良將而已。

        徐灝那混蛋,假如他在本王身邊參贊軍事何至於慘敗?朱棣很氣惱的暗罵一聲,不得不承認論帶兵打仗僅僅算是二流的徐灝,其眼光膽識當斷則斷的魄力,以及一肚子高深莫測的學問,不管放在哪裡都能給人帶來巨大驚喜,能稱得上是知人善用的全才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此刻遠在遼陽城的徐灝自覺罪無可恕,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因此乾脆什麼事都不管,完全把政務軍務下放,任由原先隸屬於遼東都指揮司的官吏們去操心,此舉無意中令遼東保持著正常運轉,沒有因換了統治者而陷於混亂中。

        他整日裡思索的是萬一有將領造反或蒙人跑來復仇該怎麼辦?是走水路逃跑好呢,還是經過陸路逃亡朝鮮好呢?總之壓根就沒想過該怎麼去長期佔領。

        派出死活都與自己無關的朵顏衛騎兵進駐瀋陽城和錦州城,嚴令不許騷擾地方,讓他們耐心等待燕軍出山海關前來接管,五千自家兄弟則都留在遼陽城內福禍與共,總之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還是抱團在一起比較好。

        瀋陽是後世遼寧的省會城市,位於遼東的核心地帶,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奈何地處平原河流縱橫不利於防守,非得數十年的持續穩固經營不可,倒是錦州歷史上向來是防守重鎮,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亞於山海關。

        遼陽則自古以來即為遼東的中心城市,就是三國志裡面的襄平,境內有水量充沛的太子河流域,分佈著許多石器時代的文明遺址。從漢代以來已經成為邊疆首屈一指的軍事政治重鎮。

        城內有多個世居於此的豪族,比如渤海李氏,遼陽張氏等,從唐朝以來任何崛起的民族首領都得前來籠絡聯姻,在金國時期這些豪強曾顯赫一時。

        明朝立國後廢了遼東州縣制,改為立軍戶制,實行軍墾之策,這在初期乃至此時的成效都很顯著,軍管制度保證了政令的迅捷暢通。任何人都不能違背軍命,違抗者要麼逃亡要麼去死,能夠最快速度調動所有力量,後期呢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總之現今的遼陽一帶城鎮林立。人口達到驚人的二十餘萬,農業商業都堪稱遼東地區最發達,有著令徐灝大為驚喜的工商業經濟。

        從洪武五年至十六年,總共歷時十餘載。從東起鴨綠江的虎山直抵嘉峪關長達萬里的防禦線上,大明總共設置了九個防禦邊鎮,遼陽便是其中之一的遼東鎮。

        徐灝瞅著地圖上的十八座城池。漢人的人口比例一枝獨秀,再一次為故去的朱元璋而感慨,留下了這麼寶貴的遺產,不然還得花費多少年才能達到這樣的規模呢?

        又盯著周長二十四里長,採用磚石結構的遼陽城防圖,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走海路而來的張鑫和於鵬推門而入,因安排去過朝鮮和倭國等地公費旅遊,增長了見聞和閱歷,又受到徐灝幾年來的書信影響,加上自身很年輕容易接受新穎觀點,又是出生於儒家氛圍相對淡薄的北平府,算是思想改造較為不錯的『新新人類』。

        最重要的還是利益捆綁,頭上戴著又紅又大的徐系帽子,既是優勢也是劣勢,一時半會兒的沒可能撇清掉。

        他二人是徐灝親自點名要來的左膀右臂,如此一來無需任何人提示,考中進士的二人太清楚假如徐灝倒霉了,他們肯定也跟著倒霉的現實。類似的文官還有楊士奇周鵬薛文等人,解縉也可以算一個,派系的形成總是有意無意中的自然而然。

        張鑫拿著一摞子文書,說道:「光是遼陽六衛就屯田了五千七百多頃土地,過了十年免收租子的日期,加上大人又減免了一半稅賦,今年足以自給自足了,就是稅賦的減少該如何維持俸祿和基本運轉?要知道遼東稅賦的三分之二可來自遼陽一帶。」

        徐灝不在意的道:「不打仗軍餉的支出可以減少大半,下令徹底取消戶籍箝制,鼓勵百姓去開設作坊商舖,可以經商或開墾荒地,可以承包礦藏,可以去打獵遊牧,也可以從軍領取軍餉,參加造船和武器工廠賺取工錢學得一門手藝。

        開墾的荒地永久屬於自己,官府發給身份證明註明籍貫出身,取消戶引,百姓作為自由民繼續十年免賦稅之策,完全放開官方指定商市的限制,任由商人全年進行貿易,允許去朝鮮倭國開設分號,你們去制定一份優惠政策,我徐家會成立銀行借錢給百姓經營,哦,你們都入股好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徐灝想到哪就說到哪,成功固然可喜,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管他呢!

        徐灝回憶著後世的三中全會等等,又說道:「總之遼東今後要實行重商主義,官府制定每五年的宏觀指標,無限制的吸引流民移民前來往北開荒,我看見我征服嘛,女真人我來搞定。

        獎勵多多生兒育女,生育五個子女以上要重賞,賜予夫人稱號。對了還得開設學校和醫院,移民要給予耕地房屋耕牛種子,哎呀花錢的地方貌似有點太多了。」

        徐灝覺得有些玩大了,趕緊沉吟道:「三年內商稅保持不變,第四年得加倍,要做到稅賦的三分之二最好出自商業,哪怕一半也好。目前先靠著金銀鐵礦和鹽鐵專賣等賺取稅賦吧,哎呀沒錢不會去搶嘛?

        對了還有開展六年普及教育,注意不是四書五經而是簡單活用的雜學,推廣愛國主義教育,誰敢和我談論儒家教義馬上杖責三十發配去航海冒險。不論出身門第選拔優秀學生做官吏,反正就算做到知府,朝廷也不會承認文憑和事實,是以無需經由科舉,先帝你真是高瞻遠矚啊!」

        一口氣說完,徐灝美滋滋的又一次慨嘆,突然發覺其實戰爭打的沒完沒了貌似也不錯,遼東因為乃是偏居一隅的不毛之地,好像不管做什麼都引不起遠在金陵的朝廷來關心,派遣官員前來做官?問題誰願意來?

        真等到朱棣登基為帝后,肯定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任意胡為了,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說的算,不過應該能爭取個四五年的自由發展時間,只要不把遼東攪合的天翻地亂就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徐灝如此想到,其實他最想做的是趕緊回家,一堆美人還沒受用了,唉!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5
第三百四十六章 猛哥帖木兒

               
        張鑫和於鵬儘管沒做幾年的官,可好歹於政務上的見解遠非小白徐灝可以相比,宏圖壯舉太多也不怕扯了蛋蛋?當下很有默契的相互對視一眼,理都不理正說得興起的某人,轉身出去看著辦去了。

        徐灝對此無聲一笑,緩緩坐下來手指不停敲打著桌案,因為是時候該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了。

        做官最要命的就是和當權者政治理念不合,比方說真要實施先前所說的一番話,可以預見在永樂朝是根本行不通的,甚至是任何皇帝在位都不行,就算有可行性,但徐灝也絕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託在一言就可定人生死的帝王身上,大凡改革者的下場都很悽慘。

        現在佔據了遼東,徐灝自然很想去試驗下,貌似建文朝無為而治的開明政策較為合適一些,可是最近發生的兩件事引起了徐灝的嘆息。

        一個是觀海衛指揮張壽酒後說了幾句真話,認為國事危機實堪憂慮,這恐怕是此時很多人的心聲,不料張壽很快被以「妖言」的罪名處死,另外還有類似被處斬的三五人,如此再沒人敢擅議國事了。可見封建王朝就是這麼噁心,徐灝這幾年出格的話說得太多了,躲得過一時難道能逃得過一世?

        再來就是朱棣女婿李讓了,李讓奪取大寧攻佔白溝河都立下了戰功,如今擔任北平布政司事,輔佐朱高熾留守。

        他父親李申是京城留守左衛指揮同知,開國老將,建文帝讓李申勸誘李讓反水,被拒絕,朱允炆便下旨殺了李申。籍沒其家,姻族皆被殺或徒邊。

        這還是號稱仁義的朱允炆,管你有沒有功勛有沒有免死鐵券,滿門被滅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相比之下未來的永樂大帝那就更不用提了。凡是靖難之役得罪過他的官員,幾乎人人都不得好死。

        朱高熾和朱高煦其實也都不是什麼好鳥,其中朱高熾別看表面上和和氣氣沒有什麼脾氣,實則很計較誰曾經得罪過他,秋後算賬什麼的絕對不會手軟,是以妄想借兄弟之情求得平安?一輩子得到帝王的信任?那純屬是奢望。

        清脆的聲音停下。徐灝輕輕說道:「來人,去叫李秋沐毅進來。」

        很快李秋和沐毅雙雙來到,徐灝先對著李秋說道:「你手持我的官印去一趟朝鮮,命一個月內返還滯留其境內的漢人百姓,並提供直到來年開春時的糧食種子耕牛,不然封鎖道路禁止海路通商。要是敢牽涉進大明皇族間的內戰裡,別怪我舉大軍攻伐,去他娘的不征之國。」

        「是!」李秋行完新式軍禮轉身而去。事實上徐灝沒指望過朝鮮君臣會乖乖聽命,但總得先禮後兵師出有名。

        徐灝又對著沐毅笑道:「我做主定下你與綠竹的婚事,來年和沐皙一起成親。」

        沐毅既有些意外也不覺得意外,此事兩位兄長沒少提及,他久聞徐綠竹嬌俏可人性子和善。飽讀詩書知書達理,而且還是徐灝最疼愛的兩個妹妹之一,身為嫡出小姐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沐毅很清楚此乃徐灝御下的籠絡之道,沐家和徐家之間的關係太緊密了,是以此舉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就算拒絕也改變不了一損俱損的現實,是以欣然答應。

        徐灝很是高興,沐毅為人才華足以匹配綠竹,最重要的作為自己的妹夫可以進一步信任於他,聯姻果然是上位者最放心的權力遊戲呀!

        「你馬上通知沐皙。以開墾荒地的名義,秘密把家族所有工匠運送過來。」

        說完之後徐灝指著背後地圖解釋道:「沒有火槍火藥,我們無法和異族作戰,遼東軍幾年內都不能指望,再說沒有戰船商船無法去航海貿易賺錢錢糧維持地方。」

        沐毅心頭一震。他不是李秋那麼好打發之人,說道:「兄長這是?」

        徐灝嘆道:「如今我做了遼東將軍,用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派人來勸降,許諾高官厚祿。朝廷這是不安好心,如果我答應一切好說,不答應就會把此事傳播出去,不管怎麼解釋,私下和朝廷聯繫都會被燕王猜忌,就算把來人和信件都送到王爺手裡,以證明我的清白。可是我等畢竟乃是異性,必然會被召回北平讓朱高燧前來接替。」

        沐毅眉頭緊鎖沒有言語,徐灝不想解釋的太露骨,吩咐道:「去吧,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最起碼把火器留給軍民以抵禦異族。」

        「是!」欲言又止的沐毅皺眉轉身而去。

        正當北平忙著自我檢討和祭拜戰死將士的亡靈,並且抓緊時間徵召兵員的時候,徐灝帶著五千人馬到了虎山長城以北。

        再往上幾乎都是被朝鮮實際控制的土地了,深山老林白山黑水之間,往往數百里地沒有人煙,徐灝下令全軍尋找避風處安營紮寨。

        今年十八歲的阿布好奇的打量著三千明軍開挖堅硬的黑土架設軍帳,很快兩個巨大的帳篷豎立起來後,一個個圓滾滾的木桶被小心翼翼的推了進去,看著軍士背著的長條形布囊,那就是傳言中比弓箭還要厲害的火槍。

        「阿布,去打獵。」

        十幾個年齡相仿的青年呼喊著阿布的名字,阿布點點頭又看了眼忙碌中的明軍,身穿呢料縫製的羊毛青灰色大氅,有的則身穿厚實的皮衣,不同於以往見過的漢人服飾,看上去很是威風帥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花裡胡哨的獸皮獵裝,當下羨慕的走過去翻身上馬,冒著寒風向著遠處而去。

        徐灝微笑注視著阿布等兩千軍戶出去打獵,雖然大多數都是蒙漢混血或世居於此的遼人,但人人會說漢話生活習慣和漢人無異,如果不是後來朝廷放棄了大半個遼東,百年後這些人的後代也不至於屢屢遭到女真人的殺戮搶掠,被同化成了滿人

        其中有將近三百人算是女真人。但不同於現今人口稀少的滿人祖先,其實是金國遺留下來的真正熟女真,和漢人沒什麼不同。

        在這個時期,就算努爾哈赤的祖宗又何嘗不是忠心於明朝的臣民呢?相比西南西北和整個北方乃至中原戰亂不斷,未來百年的東北是相對非常和平的地區。當然這使得建州女真有了繁衍生息的天賜良機,最終得以強勢崛起問鼎中原。

        徐灝掏出了一本小冊子,上面畫滿了漂亮可愛的卡通圖案,都是非常熟悉的米老鼠阿狸維尼熊等等,裡面是一手娟秀靈動的硬筆字。

        「可憐的鳳舞,謝謝你留下了的好東西。」

        徐灝感慨說道。這是徐達親手送給他的,拜後世的妹紙迷戀皇阿瑪阿哥格格,鳳舞作為鐵粉竟對努爾哈赤家族的崛起達到了如數家珍的恐怖程度。

        因一心想做母儀天下的大明皇后,鳳舞生怕自己的兒女被大清殺戮,因此很是鄭重的寫下了日記,善於宮斗宅斗的妹紙沒想過去滅族。而是想剷除掉努爾哈赤的祖先,以達到皇阿瑪們不會誕生的目的。

        徐灝有些慚愧,隱隱約約倒是知道愛新覺羅氏的祖上好像姓童什麼來著,沒想到人家的祖先眼下是個很尋常的蒙古名字,叫做猛哥帖木兒,鳳舞竟然還清楚其有兩個兒子,長子充善次子褚宴。大概是某本言情小說的緣故,看來網絡小說對於穿越者真是很重要的必備學習素材。

        此刻一身白霜的李秋大步走來,突然驚訝的道:「老天。」

        「怎麼了?」徐灝合上筆跡揣進懷裡。

        李秋壓低聲音說道:「少爺你背後好似一條騰飛的白龍。

        徐灝驚訝了下,也看不到背後是什麼,忙說道:「幫我抹去,不想活了麼?」

        李秋伸手使勁拍打那好似騰飛巨龍的冰霜,嬉笑道:「要是少爺能和沐家一樣鎮守遼東就好了,那豈不成了遼東王?」

        徐灝心中一動,笑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那是將來的事了。」

        「衛去病已經到了。」李秋說道。

        剛剛擺放好的軍帳裡。徐灝含笑對著一位留著金錢鼠尾辮的老者說道:「多謝阿哈大人不遠千里而來,一杯水酒聊表謝意。」

        老人卻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徐灝,興高采烈的用那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徐灝愣住了,問道:「這從哪說起?」

        原來這女真老者名叫阿哈出,祖輩擔任過元朝的萬戶。乃是女真族的顯赫貴族首領世家。洪武朝歸附,先帝為了加以籠絡,同意阿哈出把女兒獻上做了燕王府的宮女。

        阿哈出希望女兒能當上大明王族的嬪妃,就是那女真妹紙容貌實在是有些那啥,朱棣碰都沒碰過她,是燕王府裡可有可無之人。

        倒是永樂年間名留後世的太監亦失哈就是被阿哈出擊敗俘虜的海西女真人,作為家奴陪嫁去了北平。

        徐灝猜測大概永樂朝之所以順利設立了奴兒干都司,和眼前看上去非常熱情爽朗的阿哈出會有很大關係。

        當下一老一少言談甚歡,徐灝的身份地位足以令自視甚高的阿哈出信服。

        阿哈出介紹道:「我族在蒙語稱為翰朵裡部,除了我家族之外還有一家世襲萬戶,兩家世代聯姻,上一代族長叫做孟特穆。可嘆早年因隨元兵鎮壓過吾者野人,一直被報復攻打使得人口傷亡不小。我族本世代居住在奚關城,又因世仇兀敵哈部族的南侵,沒辦法我帶著族人往南方逃來,孟特穆則帶著一半族人躲到了朝鮮境內尋求保護。」

        徐灝饒有興趣的靜靜聽著,可惜沒辦法分析翰朵裡部是不是建州女真的前身,大概差不多,關係如此之深,朱棣沒可能不封便宜老丈人為建州衛指揮,問道:「那現在呢?」

        阿哈出說道:「孟特穆死後,其長子也就是我的女婿猛哥帖木兒做了族長,女婿勇敢善戰將來等我死後,要繼承酋長之位。」

        說完阿哈出沒注意徐灝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很得意的又說道:「前幾年女婿還被招進朝鮮王宮,被朝鮮國主封為了上萬戶呢。」

        徐灝心說真夠扯的,一個宮女愣是被渲染成了嬪妃,我說怎麼沒聽過燕王有個女真妃子呢,照這麼說的話,猛哥帖木兒不就是永樂大帝的連襟了?愛新覺羅成了皇親國戚?

        不過話說回來,朱棣確實非常喜歡異族美女,保不準將來真納了幾個滿族的山野妹子。

        看著青年將軍不說話,歷史上把女婿舉薦給了明朝的阿哈出,說道:「如果大人能夠協助,女婿當帶著族人回歸故鄉,從此為大明守衛邊疆,忠心不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5
第三百四十七章 談判

               
        不等派往朝鮮國的官吏返回,徐灝便帶著兵馬從虎山長城經過短短大半天的行軍,返回到了後世丹東境內,無視於朝鮮村落,直接越過數百米的冰封河面抵達朝鮮平安道,派出五百騎兵光明正大的直指平壤城。

        平壤因為其重要的戰略地位,向來是朝鮮半島最大的門戶重鎮,高麗王朝立國後宣稱:「平壤古都,荒廢雖久,基址尚存??以固藩屏,為百世之利云云」,於是大量收留各族百姓,遷徙境內諸州軍民以實之,對外號稱大都護府。

        騎在馬上的徐灝覺得很是蛋疼,不怪後世明明小國卻非要自稱大韓民國,這祖上根本就是一個德行。

        平壤作為朝鮮西京也有『柳京』之美譽,高麗時期經過多年經營,平壤很是繁華,城內遍佈柳樹,高麗著名詩人鄭知常讚美「紫陌春風細雨過,輕塵不動柳絲斜。」

        作為抵禦外敵的重鎮,平壤也算是多災多難,先後被契丹、女真、蒙古反覆入侵蹂躪。

        元朝時期,平壤是遼陽行省之東寧府,隸屬朝廷直接管轄,一直到了1290年,應高麗忠烈王的請求,日暮西山的北元為了拉攏屬國,遂把東寧府歸還給了高麗,但仍為元朝的間接領地,控制著高麗國王。

        徐灝沒打算把平壤收回來,有些過於深入朝鮮境內了,起碼暫時沒有,失去了重鎮的朝鮮國絕對不會甘心。

        晚上燕軍兵臨通商大城的義州城下,混跡於城內的五十明朝商人隨即強行砍殺守衛,奪取了北門。

        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數百守軍馬上宣佈投降,徐灝騎在馬上對著跪在雪地裡的數十個朝鮮官員。居高臨下的冷笑道:「趁宗主國不備,大肆侵佔我領土,你等可知罪?」

        阿哈出站在一邊冷眼旁觀,暗道威風八面的朝鮮官員見了大明將軍竟猶如奴隸見了主人一樣恭順,倒是見了女真人比惡狼還要兇狠。

        從四品的府尹李誠趕忙辯解道:「稟報將軍。下官是奉王命前來收容逃難百姓,設立商市而已,並非是有意侵佔。再說此地自古就是我族繁衍生息的故鄉,怎麼成了上國土地?」

        徐灝冷笑道:「洪武二十六年六月,李成桂招募五百女真潛渡鴨綠江,欲寇我遼東。阻止先帝在平安道恢復鐵嶺衛,可有此事?」

        李誠解釋道:「可是到底沒有設立,而且平安道向來乃我朝土地,望大人明鑑。」

        徐灝說道:「漢朝時這裡乃四郡之地,爾等的故鄉在最南邊,侵佔土地還有理了?我懶得與你爭辯。來人把這些人全部剝皮示眾,他攆回去。」

        朝鮮官員一聽臉都綠了,很多人大叫道:「將軍,我等祖上都是漢人,非是兩班貴族。」

        「等等。」徐灝揮了下手,想了想吩咐道:「暫且關進大牢裡,如果李成桂不給我滿意答覆的話。縱火屠城!」

        不提李誠失魂落魄的隻身而去報信,第二天一早,徐灝親自主持祭拜先人。元朝末年,也是在這寒冷的冬季,曾有四萬紅巾軍為了報復高麗人協助元軍鎮壓起義,踏冰渡過鴨綠江接連攻破了靜州、鐵州、麟州和西京平壤,轉戰千里。因人地生疏缺乏給養,被高麗調集大軍反撲,加上天寒地凍大量軍士被凍傷,使得戰力銳減。最終近乎全軍覆沒,僅有三百人倖免。

        來年三月,紅巾軍以戰船七十多艘由海上進攻高麗沿海,但因各種原因失敗了。

        為了復仇,十月二十日。十餘萬紅巾軍再次渡過了鴨綠江,攻陷四洲之地大敗高麗軍主力,隨後高麗人採取堅壁清野之策。十一月,兩軍在安州會戰,高麗大敗,兩位上將軍戰死,指揮使投降。

        由此高麗軍全線潰退,紅巾軍乘勢攻破慈悲嶺,迫使高麗王難逃利川,紅巾軍攻佔王京開城,焚其宮殿,很多被土地兼併深受壓迫的農民百姓加入了紅巾軍,據說多達十數萬人之多。

        李成桂就是因大破紅巾軍的戰功奠定了日後篡位自立的本錢,將近二十萬紅巾軍的戰死,徐灝不會忘記。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此時的李氏朝鮮和大明一樣剛剛立國不久,解決了國內土地高度兼併和腐朽的王室貴族,正處於國力蒸蒸日上的全盛時期,因此徐灝不能率軍肆意而為。

        明朝的突然出兵對於朝鮮的朝廷震動很大,退位的李成桂已然老邁不復當年神勇,疾病纏身常年遠離漢城在鄉下靜養,歷史上英明神武的世宗李芳遠因政變未遂被殺。

        今年二十歲的國主李芳碩遂問計於掌握大權的大臣,外祖父鄭道傳。

        鄭道傳說道:「那上朝將軍即是助大王平叛的徐灝,曾有恩於國,近日傳聞燕王屢次大勝官軍,派徐灝帶兵征討遼東,不過一個月就打了下來,期間發生兩起駭人聽聞的屠城,所以依臣之見應該即刻放還境內漢民,如此徐灝自會退兵而去,不然激起了其怒氣,恐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天資聰穎的李芳碩稍微沉吟,欣然道:「那派出使節就以此為條件,解決鐵嶺衛難題,讓明人承諾平安道乃我朝領地,最好要回遼陽以南的所有土地。」

        可還未等派出使者,就聽聞明軍已經裹挾了義州城週遭近萬百姓,帶著所有東西退回了鴨綠江以北,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城池。

        因徐灝不代表天朝,鄭道傳無奈派遣幾個禮曹官員前往遼陽談判,對於老成持重的文臣來說,動兵乃是迫不得已時的最後選項。

        徐灝並未走遠,就在河對岸豎立起了安東都督府的招牌,談都不談鐵嶺衛的領土問題,留作日後要挾朝鮮的藉口,要求先歸還所有漢民,然後才釋放手中的八千朝鮮百姓。

        很快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為求息事寧人的朝鮮痛快答應歸還兩萬人,而歷史上永樂朝歸還了一萬五千人。並且承諾提供兩萬人的糧食和種子等,倒是死活不給耕牛和其他任何值錢東西,禮曹官員把這人民財產看得比命還重。

        朝鮮國也就比遼東富裕一點點,人民生活水準不提也罷。立足未穩的徐灝並不想和朝鮮鬧僵,承諾按照眼下沿著長白山鴨綠江的疆界互不侵擾,互相開放貿易,至於長白山以北的遼闊區域,雙方很有默契的都沒提及。

        等到漢民遷徙的時候,徐灝選擇三山海口即後世大連安置兩萬久居朝鮮的漢民。作為承諾全部分給將士們為佃戶,開墾的荒田都算作獎賞,徐灝絲毫沒有迎接同胞回歸故土的覺悟,完全當成了自己的私產。

        把這些事都交給於鵬去操心,大連旅順有著遼東最好的天然海港,算是將來的基業重中之重。而且距離遼東腹地最遠,和山東隔海相望,不怕有將領反叛。

        他自己坐鎮遼陽,命張鑫去營口匯合沐皙的船隊籌備擴大港口和修建船廠等事宜。

        返回遼陽後,燕王府派來的將領率三千人進駐了錦州和瀋陽,接管了城防。徐灝便開始著手調換遼陽各衛所的千戶百戶,安插自己人接替因戰死或投降空缺出來的大量位置。一點點的逐步掌控遼東。

        有了底氣後,下令從軍戶裡挑選了一萬青壯年組成遼東軍,命沐皙為指揮使抓緊時間操練士卒,熟悉火器,名義上是準備進關參戰,實則不動聲色的要徹底擺脫燕王府對於自己的控制。

        營口位於遼東半島中樞,遼河入海口左岸,西臨渤海遼東灣,與葫蘆島隔海相望。四季分明,雨熱同季。氣候溫和,降水適中,光照充足,農耕條件非常優越,乃遼陽府下轄的出海口。好吧以上出是百度!

        遼陽府有著徐灝所需要的一切資源。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和金銀鐵銅等礦藏,足以養活數百萬人的黑土地,只等著去勘探開發。歷史上的營口是中國最早興辦近代工業城市,也是民族工業發祥地之一。

        除了建造海船外,在瀋陽等地陸續開設內河船廠,道路不暢必須要優先發展河運,以節省人力物力。

        徐灝準備派馬和等王府官吏跟隨阿哈出遠赴黑龍江和松花江一帶,繪製地圖和詳細河道,招撫各族。

        東北有著悠久的航運歷史,從先秦到遼金時期,水運的活動範圍逐年擴大。

        兩江流域有著長達兩千多公里的天然河道,而且可以興修水利灌溉附近農田。徐灝認為只要能保證和平安定,甚至無需官府動員,有的是漢人會源源不斷的前來冒險,到時賣給火槍自衛,為了安居樂業不愁漢人會一直往北往北再往北,直到遷徙到無法生存的地域為止。

        歷史上就是如此,哪怕滿清頒佈流民歸還令,也未能阻止生活所迫的華北大批漢族農民流入吉林黑龍江一帶,更別提後世轟轟烈烈的闖關東了。

        徐灝對著馬和說道:「你要找到元朝曾征服過的骨嵬人,就在大海對岸有個非常大的大海島,骨嵬人在兩岸有居住地,要想辦法招降他們,此外海島上還有其他民族生存,好像叫做阿伊努人。」

        博覽群書的馬和笑道:「此事不難,前朝曾派萬人軍隊,船千艘攻打過骨嵬人,此後連年交戰,骨嵬王善奴遣人請求歸降,成為開元路的治下邊地。有了前例應該不難打交道,我多帶些茶葉鐵器等。對了,據記載那一帶的吉里迷人善於造船,可以招撫聘為船工。」

        徐灝笑道:「都依著你,等到了我在地圖上畫的長春,那裡有敵我不明的部落,要事事聽從阿哈出的,到時自有猛哥帖木兒等女真人趕來一路保護你,但還是要小心謹慎。」

        當下徐灝親自送別鄭和帶領的三百人探險團隊,帶著輕舟等物資朝著女真人世代繁衍的地區以及令後世的庫頁島前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0 23:06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返家

               
        二月初二龍抬頭,徐灝乘坐戰船返回了秦皇島軍港,坐馬車抵達北平城。

        正當酷寒天氣,朔風冰冷徹骨,比起遼東整個冬季動輒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溫卻要好上太多了,還有最寒冷的黑龍江,不過如果有了土豆玉米等糧食作物,漢人能夠適應寒冷而漫長的冬季,哪怕更冷的北方,對於人類來說都能夠征服,即使沒有電力。

        說起來安東到大連屬於海洋性氣候,常年溫度要比其他地區高出許多,幾乎可以和北戴河相比了,很適宜定居。

        外面紅日淺曀,草木皆凍,徐灝懷抱著一隻手爐,坐在最新打造的四輪暖篷車中,裝上了轉向輪軸和減震彈簧,由兩匹馬拉著,當然對道路的要求也高了許多。

        徐灝思索著在鞍山大規模開採煤礦的事情,除了用煤爐火炕取暖之外,還準備推廣熱水供暖,要解決的是管道和漏水等問題,即使沒有電力和水泵等,小面積的平房一樣可以,總之採取各種各樣的過冬方式,因地制宜。

        如果說能出現暖氣管道,那也就意味著自來水的誕生,根據物理原理,居民區裡建座水塔就是了。

        外面的親兵長隨皆鬚眉結冰,手足僵縮,縱然身著重裘,翻穿皮褂,戴著狐皮或貂鼠耳帽,怎奈在迎面寒風中,一個個牙關緊咬,連駕車之人都瑟縮顫慄而行。

        到了城門口,車速為之放緩下來,就聽有人說道:「車軸壞了就抬走把道路讓開,大冷的天你堵住了去路,是何道理?」

        有人罵道:「受不了就去別的城門,少他娘的噴糞,今個兒老子還就不走了。」

        徐灝推開車門探頭一瞧,見是兩撥人在對峙互罵。百姓躲在遠處瞧著熱鬧,

        其中一人徐灝認得乃是燕王心腹大將孟善長子孟瑛,在軍中是和姐夫張輔齊名的後起之秀,堂堂千戶竟然奈何不得對方,可見那青年非富即貴。

        一起出生入死過,徐灝自然要幫著孟瑛,高聲說道:「孟瑛」

        孟瑛正氣的滿臉通紅,回頭一瞧頓時大喜,而對方那華裘青年剛要習慣性的張嘴開罵,看見樣式與眾不同的豪華馬車和近百名校尉。張張嘴沒發出聲音。

        不等孟瑛過來訴說經過,徐灝皺眉道:「去把馬車扔到一邊,一把火燒了。」

        「等等。」青年急了,指著徐灝叫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就敢動我的車子?」

        呼啦一下,凍得要命的親衛們一聽要點火,樂的甩蹬下馬紛紛抽出腰刀走上前去,逼退了十來個豪奴,照著車廂就是一頓亂砍,美滋滋的搬到一邊點燃火摺子。那都是用油漆反覆刷過的上好木料,瞬間被燒了起來。

        青年大怒道:「你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徐灝瞅了他一眼,親衛統領李冬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對方的膝蓋窩。哎呀一聲青年撲通跪在了地上。

        李冬把刀架在青年的脖子上,有家僕趕緊說道:「休要傷了我家主人性命,這可是世子妃的親弟弟。」

        孟瑛臉色變的有些難看,徐灝卻笑了笑說道:「那就更不能饒了你張升。帶他去遼東等候發落,和普通士卒一起操練,這些家奴一體充作勞役修建船廠。」

        當下震驚的張升連同家僕被稀里糊塗的押送去了秦皇島。徐灝帶著瞠目結舌的孟瑛直接去了世子府。

        聞訊而來的世子妃張氏笑容滿面,慎道:「可算有人能治我那不爭氣的兄弟了,不過灝兒你可不能傷了他,還未成親呢。」

        轉過頭來,張氏對著吃驚的孟瑛柔聲道:「定是兄弟言語不慎冒犯了將軍,還望看在我夫婦的情面,不要計較了。」

        孟瑛心悅誠服的抱拳,恭敬的道:「末將遵命。」

        送走了孟瑛,張氏苦笑道:「張升自小驕縱慣了,非要吵著來北平見見世面,正為此頭疼呢。你兄長日子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不敢懈怠,生怕張升做了錯事,唉!幸虧被你遇上了。」

        徐灝笑道:「兄長信裡提及過此事,這次回來就打算把人給帶走,沒想到竟碰上了。」

        張氏少不得仔細叮嚀,徐灝皺眉道:「在我身邊不見得沒有危險,身為軍人不定哪天就出現了意外,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人死了我不負責。」

        張氏急道:「你好歹別帶著他出生入死,我娘家可就這一根獨苗。」

        徐灝冷哼道:「軍中沒成親的獨生子多了,我弟弟比張升年紀還小也沒成親呢,不一樣在前方殺敵?再說誰人不是父母生的?嫂子你莫要多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頂多半年後我放他回來成親。」

        張氏嘆了口氣,轉而笑道:「你弟弟正月就成了親,喜酒我都吃了,現在你和你大哥張嘴就是謊言,哼!」

        徐灝辯解道:「我一直在北方打仗,不知情。」

        張氏白了一眼,說道:「懶得和你計較,真是年紀越大學得越壞。對了有機會你幫著勸勸他,身子骨比不得你們,擔心他房事過度。」

        徐灝驚訝的道:「納嬪妃了?是我姑姑做的主?」

        張氏輕輕點頭,說道:「一個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出身,姓李,今年十九歲容貌很是嬌豔,一來就把你哥哥迷得流連忘返。另一個則是戰死的郭將軍之女,十一歲的小丫頭,被王爺封了側妃,王妃說等過幾年在圓房,先好生養在府裡。」

        徐灝神色嚴肅的道:「嫂子你一定要管好了,我知道兄長還有幾個侍妾,姑父常年在外征戰,可不能傳出有了子嗣的消息,不然定會有人趁機大做文章,指責你夫婦耽於玩樂,不務正業。」

        告別世子妃,徐灝返回近在咫尺的自家門前,在大門處下車,所有家人等候已久,上前齊齊請安,幾個守門老家人亦向前問候。徐灝笑著舉手答禮。

        三位管家問候一路平安,徐灝也笑問了閤家平安,說著話被迎入了正門。

        先是去了祠堂給祖宗上了香,走到垂花門時,大大小小的管事媳婦們爭搶著請安問好,四喜臘梅等身份體面的婦人免不了笑著上前寒暄幾句。

        徐灝先去給父母請安,大丫頭壽兒拉著他走到一邊,低聲道:「近日老爺想納月蘭姐做妾,月蘭姐尋死覓活就是不願意,老爺夫人為此吵了幾次。倒是後來有人說起早前少爺點名要了月蘭姐。鬧得老爺很是下不來台,大不高興,吩咐命你不許進見,逕自去千壽堂。」

        徐灝點點頭,看了眼正屋,裝模作樣給裡面有了身份地位便學壞的便宜老爹深施一禮,轉身去拜見老太君和母親等長輩。

        卻說徐灝獨自一人進了內宅,只見兩邊遊廊下流連的丫頭們,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像見了神仙似的,嬌笑著紛紛迎出來,這個請安,那個問好。言語殷殷眉目留情。

        徐灝心情大為舒暢,挨個點頭示意,被簇擁著進了千壽堂,指著換上了彩色玻璃的窗戶。驚喜的道:「什麼時候換的?我怎麼不知道?」

        有丫鬟笑道:「上個月送來的,領頭的是個色目管事。哎呀當時那金發碧眼嚇死個人,仔細端詳倒真真是個美人。」

        「那是百花。哦!」徐灝想起來了,百花打西域禮聘回來上百學者和手工藝者,兩個月前到達秦皇台,因中東人不耐嚴寒是以沒有去遼東,被安置在了北戴河,應該是這之後的最新成果。

        現今帖木兒正忙於攻打敘利亞一帶,過不了幾年就該遠征大明了,奈何天命所限,行軍途中會病死,徐灝暫時沒工夫關心西域中亞。

        卻說老太君年前因得知徐輝祖慘死而大病一場,休養一段時日身已大愈,聽說徐灝回來精神倍增。

        火炕上設灰鼠坐褥,老太太和顏悅色的坐著,想如今徐家榮華富貴全都繫於孫兒一人身上,不由得感慨萬千。

        徐灝上前恭敬問好,又挨個對長輩們問好,蕭氏把兒子叫到身邊,摸著臉頰說道:「離家幾個月,看把你凍得餓的消瘦多了,不過也顯得更精神了,像個威風凜凜的威武大將軍。」

        徐灝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回頭報信的家人自然盡揀好聽的來說,是以沒幾個人知道徐灝兩手沾滿血腥。

        老太君笑道:「今年太冷,苦了你一路奔波勞累,快來坐下,熱炕上暖和暖和,喫茶!」

        站在一側的四少奶奶袁氏斜瞅著被稱為徐家主心骨的三哥,暗道無論風姿模樣說話氣度,都遠不是自家丈夫可比,官職更是天差地遠,三哥貴為僅次於千歲的遼東將軍,徐汶不過是個世襲千戶,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比不得。

        袁氏打心眼裡就瞧不上丈夫,誰讓早年徐淞文不成武不就,在北平又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呢!誰讓徐淞不是徐灝一母同胞,不管二房如何榮華富貴,將來早晚都得要分家另過。

        袁氏身負不俗,是朱棣的大女婿袁容的親妹妹,本身家族就是開國功臣,如果按照本朝慣例,朱棣也當了皇帝,那麼憑藉戰功和半子身份,袁容非常有可能獲得爵位,而徐淞不管是年紀身份資歷等等,除非是接下來的戰役中屢立奇功,不然連世襲指揮使都沒可能獲得。

        這門親事是劉氏求了蕭氏,妯娌倆一起去找了燕王妃,而燕王夫婦出於籠絡徐家的目的,便把袁容的妹妹指給了徐淞。

        當下袁氏很羞澀的跟著三嫂上前問候,就見徐灝笑道:「沒能趕回來參加你們婚禮,是我的錯。這次給弟妹帶回來遼東的貂皮鹿茸和朝鮮倭國的一些精緻玩意,狗頭金一千兩,一對海東青,補上心意。」

        袁氏心中驚喜,暗道乖乖一千兩金子?想自己的嫁妝不過才總計三千兩銀子。怪道人人都死命巴結三嫂子呢,三哥果真如同傳聞那樣出手豪爽,對弟弟妹妹最是疼愛不過。

        看來今後得對丈夫溫柔一些了,沒事就得多和嫂子姑娘們一起玩耍,巴結奉承好了三哥夫婦,回到娘家誰敢不高看我一眼?公主駙馬又怎麼了?這可是權勢熏天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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