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106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8 20:32
第三百七十九章 公忿

               
        因徐汶夫婦即將啟辰前往山東,這些日子以來,暗中放債賺了不少錢的臘梅又是個能說會道,善於奉承之人,時常買了好東西孝敬太太王氏。

        是以把她當成心腹的王氏便做主抬舉她做個小妾,臘梅身為寡婦早就和徐汶有一腿,徐汶對此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王氏便特意挑選了過生日這一天,也算是喜上加喜。

        這會兒,正是拜生日的親友,官員攜自家女眷陸續前來,徐海一人在外面回禮哪裡忙得過來?拉來徐江徐溶等兄弟一起應付。

        內宅的太太們來的更多,王玄清帶著鐘氏四處應酬,王氏坐在正房裡和女客敘話。

        眼見時辰不早了,王氏命耿氏帶著新媳婦去拜過幾位老爺和叔叔,臘梅一路過來給徐慶堂和徐增福磕頭受禮。

        出來進了內宅給徐灝夫婦磕頭獻茶,徐灝意味深長的道:「再想不到你會給我做了弟妹,望你今後守著本分,我自不會虧待,去吧。」

        耿氏冷眼旁觀,臘梅規規矩矩的低聲答應,一起辭了出來,走到院門口,芷煙笑問道:「臘梅姐,你如今是客不是客?往後可就要站規矩了。」

        臘梅笑道:「誰知道上了太太的當,非要給大爺做妾。我倒是有句話說,往後要扶持奶奶在外面看管大少爺,不許他東跑西走,尋花問柳。」

        聞訊而來的徐江好笑道:「也沒有見過才拜堂的老婆就開始管男人。」

        耿氏哈哈一笑,臘梅笑著啐了他一口。芷煙忍不住笑道:「哪裡學的油嘴滑舌?什麼老婆男人的混說。」

        原路返回,遇到管家王嫂子同管事來順的媳婦。王金的媳婦三個人笑嘻嘻的走來,說道:「老祖宗吩咐了太太,已經拜過生日,敬過酒,小奶奶且不用過去了,派咱們三個人來伺候著去新房開過臉,換了吉服,再出去照應陪客。」

        一邊說著。一邊朝新房走去,只見鐘氏和月蘭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說道:「太太還在介壽堂,而老祖宗去了富春閣,已派定二太太帶著三少奶奶和雨詩姑娘、五小姐在景福堂;三太太帶著四奶奶在秋水堂,叫兩位小奶奶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跟著老祖宗在富春閣。蕭姨媽和幾位舅太太在怡安堂,客人都來滿了。吩咐開了臉快去。」

        周官家的微微不樂意的道:「也要叫人來得及。」

        徐江笑嘻嘻的道:「依我說竟不用費事,只要先將眉毛攪了開開鬢,餘下的留著慢慢的再開。倒是臘梅姐姐嘴上的幾根鬍子,得替她去掉。」

        眾人聽了噗嗤大笑,臘梅笑罵道:「徐江,你今兒是不是只同我過不去?」說著走過來要他揪耳朵。徐江做了鬼臉飛跑的去了。

        小金嫂子笑道:「戴著鳳冠攆叔叔,這倒是頭一次瞧見。」

        卻說熱鬧了一整天,晚上王玄清鐵青著臉來到絳雪齋,徐灝驚訝的道:「怎麼了?」

        沐凝雪忙請二嫂在身邊坐下,王玄清氣道:「自從搬過去後。明面上是我管家,實則任何事都插不上嘴。倒是出了事就來埋怨我,今晚被當眾好生訓斥了一頓,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丫鬟芍藥委屈的道:「怡安堂的三個金爵杯被人偷去了,介壽堂不見了三個滿繡花的椅披同那一尊滿紅昌化石的大羅漢;花園霧影山房的多寶櫥上,不見了一個羊脂玉的菩薩,又打碎了一個綺紅盤子;北院可人奶奶房裡,不見了一支金簪子、一隻鑲金的風藤鐲子、一塊桃花汗巾。還不知哪裡又不見些什麼東西,剛才都到垂花門去報查太太的心腹周大嫂子,她們倒是說得好笑:『誰叫你們不小心照應?今兒跟來的姑娘、嫂子、老媽們有七八百人,這會兒子問誰去要呢?在什麼地方不見的,就叫派在那的人賠。』」

        王玄清苦笑道:「怡安堂是她和杜鵑兩個管陳設,介壽堂是月季和吉祥兩個,霧影山房是繡花處的廖嫂子一個,只有弟妹屋裡今日沒人,關著房門,誰會闖進去偷了東西?」

        杜鵑急的滿臉通紅,說道:「三少爺您想這事該怎麼辦?這不是活要急死人嗎?不知是誰家跟出這樣不要臉的賊老婆來,真是賊娼婦,賊婊子,帶她出來打嘴現世的丟人。」

        當下杜鵑和幾個婆子只顧混罵,芍藥同幾個丫鬟嫂子都呆呆的想不出什麼主意。

        「別罵了。」徐灝體諒她們心急而口無遮攔,沒去計較,笑道:「依我的意思,竟叫他們拿了去也就算了,權當破財免災。」

        「那怎麼成,總歸丟了東西得賠償。」芍藥撇著嘴道:「咱們賠金盃子倒還有限,王嫂子同大金嫂子是這裡的該班,出了事誰也躲不了,也不用小丫頭們掏錢,一股兒的四個人,每人拿出幾十兩銀子也罷了。倒是月季吉祥她兩個真要急死,那一尊羅漢是太太最心愛的,拿個什麼賠?還有廖嫂子的羊脂玉菩薩,她自己能賠得起嘛?倒是鐘奶奶的那點子東西,算不了什麼。」

        杜鵑說道:「剛才瞧著她兩個今晚要急出人命來。」

        沐凝雪蹙眉思索此事,徐灝想了想隨意用手一指:「這件事看來要應在她們身上。」

        話音剛落,圍過來的芷晴晴雯等丫鬟頓時杏目圓睜,一個個柳眉倒豎,而蕭氏和老太太屋裡的丫鬟嫂子們全都面紅面脹的惱了,七嘴八舌的道:「三少爺怎麼說在咱們身上?幾何時這邊出過此種噁心事兒?誰會這樣不要臉,連累自家主子出來丟人?」

        今晚打算留宿的張釵生平第一次遇到此種事,急的眼淚汪汪哭了起來,哽咽道:「三哥。你越發好了,將咱們也當做賊。」

        徐灝沒想到小丫頭臉皮這般薄。好笑的走過去攬著她,笑道:「看來久不理會家裡事,你們都不信我了。好啦好啦,我給你道個歉。」

        張釵慎道:「冤人做賊的也是你,替人陪不是的又是你,真嘔死個人!嫂子,你也不管管。」

        沐凝雪好笑道:「咱們的釵兒看來是長大了,這小女兒風情別說是你哥哥了。我們大傢伙見了都心疼。」

        徐灝瞅著羞紅了臉使勁跺足的張釵,心中暗笑,說道:「無非是一時心喜拿了去玩,不算是偷,你們硬嚷嚷東西被偷了去,豈不知人家原本想悄悄還回來,鬧得臉上覺得害臊。是以斷不肯拿出來的,此事就到此為止。」

        杜鵑吃驚的張大了嘴,恨道:「這要是大奶奶在,非得查出賊養漢老婆來,活撕了那賊蹄子。」

        「行了。」徐灝皺眉道:「都散了吧。」

        誰也沒想到三少爺會如此不當一回事,不過倒也符合他的作風。別人當成寶貝而在這邊真的不值一提。

        張釵好奇之餘跟著去了隔壁,就見月季和吉祥急的面皆變色,和這邊的人議論紛紛。

        隨著過來的芷晴讓大家回去休息,月季急道:「如果姐姐替咱們找出來,你就是我親媽。」

        芷晴不緊不慢的道:「你們倆不用著急。橫豎有三少爺吩咐了,天塌了也不要緊。」

        月季說道:「自小都是一起長大的。前幾日見到了讓他進來坐坐,誰知笑了笑直接走了,倒像是我們要拉著他借多少銀子呢。瞧不起咱們這些窮朋友,今後就更不用說了,眼睛裡早已瞧不見咱們。」

        「胡說六道什麼。」晴雯聽著好氣又好笑,「你們真要朝他張口,幾萬兩銀子都有,每次你們來絳雪齋,少爺不親自陪著?這家裡朋友多了,豈能見一個聊半天的?」

        卻說芷晴和晴雯安穩住長房之人後回來,馬上暗中召集了各房精細能幹的丫鬟二三十個,張釵坐在一旁好奇旁聽,就見晴雯說道:「那邊丟了東西,都疑心是咱們跟來的人偷去的,若是此事不替她們查個水落石出,人人都有個賊名兒背身上,再也洗不乾淨,不但咱們見不得人,連少爺夫人都沒臉了。今夜大傢伙辛苦一下,分頭去偵訪,按理說來的客人俱都有頭有臉,下面人有體面有身份,不大敢偷了東西帶出去,大抵總在垂花門以內,都用點心兒尋出來真贓實據。」

        二三十個女孩頓時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說著說著一個個都動了氣,芷晴見她們動了公忿,心中甚喜。

        忽然有個小丫頭叫做鸞兒的,說道:「介壽堂的東西,我倒想出個影兒來了,晴雯姐姐你給我五兩銀子,我去一個地方買個線就知道了。」

        又有徐翠柳身邊的丫鬟採蓮說道:「也給我五兩,我也想出一條線來,應該和羊脂玉有些關聯。」

        一個大家族裡向來關係盤根錯節,人人都連著親戚,壓根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因此徐灝都無需動用外宅的男人,有芷晴和晴雯去操心就已經足夠了。

        當下芷晴每個人分了五兩的錁子,彼此再三叮囑,丫頭們應允後紛紛散去。

        與此同時,徐翠云命婆子把劉智綁在了長凳上,拿著木棍照著屁股就狠狠抽打,把個劉智揍得哭爹喊娘。

        越是喊叫徐翠云就越是厭惡丈夫,罵道:「你做的好事別以為無人知道,你不說個清楚,我就監你一日,十日不招出來,監你十日。」

        劉智哪敢把往日的風流債全都說出來?那還要命不要了?叫道:「你是我的奶奶,我的祖宗,可憐可憐我吧,從今往後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離開你半步了。」

        徐翠云冷笑道:「不說就不說,最好一個字也別說。」

        吩咐丫鬟把那書房裡的一堆湖筆取來,揀了五枝厚管的,用火箸燒紅,鑽了上下的眼,穿上一根繩做成拶指,叫婆子把劉智的雙手拶上,用力夾緊迫使他供招,只把幾個丫鬟婆子看得心驚肉跳。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9 23:13
第三百八十章 內閣

               
        明朝內閣真正誕生於歷史上的永樂朝,想每戰必身先士卒的朱棣都沒有朱元璋的超人精力,廢除中書省和宰相,事必躬親無有一日懈政。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效仿宋朝,設華益殿、武英殿、文淵閣等五品學士,隨時以備顧問。

        朱棣為了減少勞累也為了鞏固皇權,創立了內閣來輔佐帝王,那麼體質精力還遠不如朱棣的朱高熾呢。

        沉重而繁瑣的政務壓的朱高熾喘不過氣來,其次也是為了平衡權利,因六部尚書無一例外皆是出自洪武建文兩朝的老臣,必須設立一個新的權力機構來予以制衡。

        內閣成立之前,宰相擁有決策權、議政權和行政權,後來經過朱元璋乾綱獨斷,朱允炆的分權放權,六部尚書的地位大為抬升,曾經宰相的權利被平分下來,大臣隱隱有了能和皇權相抗衡的苗頭,因此文臣之所以如此擁戴建文皇帝,也和手中的權利不無干係。

        再來設置內閣也是為了抵制靖難功臣的滔天權勢,畢竟朱高熾沒有其父親在軍中無可替代的巨大聲望,幸好徐灝張玉朱能等大將都對他忠心耿耿,行事也很有分寸。

        朱高熾在這方面很是動了一番心思,挑選精於分析天下形勢和政局見解的翰林院侍書黃淮,代替這方面能力首屈一指的姚廣孝。

        當然朱高熾並不糊塗,不會因此疏遠自己的嫡系,接連點瞭解縉和楊士奇的名字。算是對徐灝表示出一如既往的信任。

        解縉便舉薦同鄉好友胡廣,這胡廣乃是建文二年的狀元郎。其父鬍子祺曾歷任廣西按察僉事、彭州知府、延平知府,政績斐然。

        楊士奇也舉薦了好友翰林院編修楊子榮,朱高熾親自考察其學問,楊子榮侃侃而談,言語機敏風趣,尤其對軍事頗有見地。

        此外朱高熾於翰林院裡又親自選了才華橫溢的侍講金幼孜,以及通曉天文地理、律歷卜算的胡儼,初授欽天監之職。又經過解縉的推薦,授予了翰林院檢討。

        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性,也或許人才永遠都是人才,以上七人經過洪熙變法之後,同時升入文淵閣,開始朝夕侍從洪熙皇帝左右,協助朱高熾處理政事。

        不過七人裡唯有解縉官職較高資歷最深。楊士奇此時也不過是從三品官,七位閣臣的品秩遠遜於正一品的六部尚書之下,而且屬於文秘性質的參預政務,資歷淺沒有威望,下面不設官屬,不轄六部諸司事務。

        徐灝對此樂觀其成。也加意保護洪武朝時期的一干老臣,因方孝孺等大批本該慘死的文臣活了下來,反而朱棣已經身死,皇族恩怨算是劃傷了一個句號。

        面對朱高熾的殷殷挽留,很多忠於朱允炆的官員最終選擇了留下。這無疑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也為接下來的洪熙變法奠定了堅實基礎。縱觀明朝二百多年,上哪去找這麼一大批廉潔自守的文官呢?

        對於內閣,徐灝依稀記得看過的多部歷史小說裡,把「票擬」「批紅」解釋的很詳細,大概得等三十年後,到了宣宗時期,才會有內閣大臣把建議寫在一張紙上,然後貼在奏章上面由司禮監呈報御前,貌似是現今四歲的朱瞻基嫌麻煩隨便批了幾本,為了省心省力便命太監門讀書識字,代為批閱奏章,從而造成太監的崛起。

        從此明朝內廷和外廷相互制約,東廠和錦衣衛相互制約,朝廷外派總督巡撫等官員,內廷就往地方派遣鎮守太監,守備太監等等,內外兩大政治勢力爭權奪利的結果,就是使得帝王能夠借此平衡政局,始終把皇權牢牢把持在手中。

        也就是說,大臣若想位極人臣施展抱負,不單要經過幾番宦海沉浮,擊敗政敵,還必須得交好於內廷太監,如此才能內外一致,要不然就得淪為太監的閹黨。

        王振劉瑾的出現就是因掌控了批紅權,從而間接掌控了內閣,而張居正嚴嵩等首輔無一例外則是通過掌控太監從而掌控了朝廷。

        朱高熾不是勤政之人,姚廣孝也不是眷戀權勢之人,而徐灝更不喜歡去做什麼名臣。那麼以內閣為代表的新一批年輕官員很快就會脫穎而出,從而開始挑戰滿朝老臣的地位,逐漸取而代之。

        要說現在的內閣七臣或多或少都與徐灝有些關聯,假以時日,內閣權柄日重就算不能成為他的助益,也不太會成為死敵。

        但是徐灝卻認為這些青史留名之人或許名副其實,可他更傾向於繼續重用朱元璋遺留下來的老臣們。

        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參議國事的大臣胡潤和高翔身穿喪服入朝,面向宮門為朱允炆慟哭,徐灝堅持赦免其罪。即使是類似卓敬等寧死不降之人,哪怕與姚廣孝之間有嫌隙,徐灝也堅持罷官攆回家去。

        類似之事徐灝做了很多,時間久了不可避免的感到厭煩,文臣之間的明爭暗鬥永無休止,各種手段令人防不勝防,如果徐灝沒有勳貴的護身符,恐怕沒幾年就會被鬥得連個渣子都不剩,即使救了數萬條性命,沒人知道歷史,誰又唸著他的好?

        眼見朝廷逐漸走入正軌,是以徐灝馬上選擇急流勇退,不再參與到爭權鬥勢中去。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因為有感於洪熙皇帝已經坐穩了皇位,很多官員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要搬掉上面的大臣,開始有了替靖難之役清算舊賬的趨勢,每天都有數封彈劾奏疏送往乾清宮。

        一時間風聲傳出來,戶部尚書王鈍,吏部尚書張紞,刑部尚書鄭賜,禮部尚書李至剛乃至耿炳文,李景隆。郭英等人都為之提心吊膽,就連兵部尚書茹瑺都如坐針氈。

        對此徐灝不當回事。朱高熾為人穩重,上面還有個深明大義的皇太后,解縉楊士奇等人也都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奸佞之輩也就陳瑛等區區數人而已,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可錦衣衛指揮使肖偉為人忠厚非是惡人,是以這次風波或許會有個別人丟官罷職,應該不會牽連太多人。

        因家中發生了偷竊。蕭氏惟恐鬧出事來影響到了兒媳婦的心情,加上沐夫人思念女兒,便命家人送凝雪回娘家靜養些時日。

        無所事事的徐灝去了稻香村,到了院裡進了房間,見香玉在窗戶前,手中拎著把長穗子的芭蕉扇,仰面歪著身子靠在窗檻兒上打盹兒。四面靜悄悄的並無一人。

        原來舅媽梅氏為了方便他來偷香,就主動要求和香玉結伴住在一起,香玉雖然擁有了自由之身,管理著女醫門,但她為人單純不熱衷於金錢權利,一有空便返回徐家居住。因徐灝的支持這才一直平安無事。

        那女醫門在香玉的經營下,儘管門徒近千人,實則不過是個收容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時常舉行義診的鬆散組織而已,不過如此一來倒是從來沒有引起過同行的敵視和當地官府的警覺。

        徐灝習慣性的走過去捏著香玉的小鼻子。香玉驚醒過來,睜開眼眸見是他。抿著嘴兒笑嘻嘻的拉他坐下,任由男人的手順勢滑落到了胸口尚,輕輕的問道:「你是來瞧乾媽的?」

        徐灝說道:「兩人都瞧。」

        香玉滿意一笑,說道:「給芷晴晴雯她們倆開了臉後,越發出脫的像個大美人,不過一定要注意節制。」

        「嗯!」徐灝拽起她一起走進臥室,梅氏正坐在炕上,拿著個手鏡細細對照容顏。

        「灝兒來了?」梅氏趕忙放下鏡子起身迎了過來,「用了飯沒有?我給你下兩碗蟹面可好?揀著你喜歡的熱菜做幾個,屋裡還有壺好酒。」

        徐灝點頭同意,梅氏親自下廚炒了幾道可口小菜,香玉幫著打下手,很快把香氣撲鼻的面菜端進來,設了三副碗筷,滿上了酒,三人對坐飲酒吃麵,聊著瑣事。

        忽然聽見外面有人問到:「少爺在這兒沒有?」

        香玉起身說道:「是芷晴來了,快請進,少爺在屋裡呢。」

        梅氏趕緊整理故意滑落下去的衣衫,遮住半露的酥胸,徐灝笑了笑暗道一定是查訪失物有了進展,說起來和舅媽之間的事恐怕瞞不住人了,他已經打算把人送往遼東或秦皇島,今後徐灝每年都得去北方一趟,長住幾個月。

        徐灝的事瞞得過別人也瞞不過芷晴和晴雯等幾個身邊人,要不然芷晴也不會準確的尋到這兒來。

        當下梅氏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嫣紅明顯不打自招,芷晴倒是落落大方的進來先請了安,說道:「已經尋到了大部分丟失的東西,可該怎麼處置,我們不好私下做主。」

        徐灝來了興趣,指著身邊的空座說道:「過來一起吃杯酒,慢慢講給我聽。」

        芷晴瞅了眼一臉風情的梅氏,頓時臉色也變的紅了起來,暗道少爺真是荒唐,非要指使晴雯麝月和自己一起伺候也就罷了,若和香玉一起也算了,真若是和舅太太一起陪著他胡天胡地,今後怎麼有臉見小姐?

        看著芷晴忸怩的模樣,徐灝皺眉道:「想到哪去了?坐下。」

        「哎!」芷晴忙答應一聲,乖乖坐在了徐灝身邊。

        香玉向來對徐灝最忠心不過,而另外一個就是個性迷糊的麝月了,二人不管徐灝做什麼都願意,再荒唐的事都千肯萬肯,算是為禍徐家內宅的左右幫兇。

        香玉嘻嘻一笑,轉身取來一副碗筷,梅氏只覺得臉上燒的慌,心中暗嘆一聲,眼見芷晴取出來一件硬邦邦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一時間由不得心旌大動,覺著一股熱氣直衝了下去,身子甚為鬆快。

        梅氏趕忙將手在裙子裡摸了一摸,誰知那銀紅單綢褲子早已濕透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6-14 18: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9 23:14
第三百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

               
        不提梅氏無需男人即獲得了一次滿足,而徐灝本就沒打算亂七八糟的大被一蓋,把女人們弄到一塊來,那根本是太扯了。

        即使是古代,除非把女人當做一群玩物,玩過即扔,要不然還是尊重人際關係上的客觀規律比較好,人這種生物太複雜了,何況有些女性根本就是外星生物體,不尊重人的後果絕對是很可怕滴。

        這邊芷晴沒注意梅氏的媚態,緩緩講訴前後原委,原來那個名叫鸞兒的小丫頭,獨自出來心中一路想著:「事不關心關心者亂。先前在那邊瞧見秀春打介壽堂出來,走的十分急促,叫了她兩聲,她也沒聽見。瞧著她走到院門口遇著小廝招福,兩個人不知搗些什麼鬼。似乎招福接了一件什麼東西,急忙忙的跑了,只怕這裡面有些緣故,須得想出一個法兒來套她們的口氣才好。」

        秀春乃是鸞兒表姐月如一個院子裡的丫鬟,自小服侍太太王氏的娘家表妹周太太,那周太太家道中落投奔王氏還不滿三個月,秀春和招福都是周家下人,而鸞兒和其表姐則是徐家的家生子,鸞兒因自小聰明伶俐被徐翠柳看中了,要到了身邊。

        鸞兒來到周太太居住的院門口,逕自走到秀春屋裡來,掀起簾子往裡面一瞧,並無一個人影兒。

        她走進去到了套屋裡,見靠牆擺著四個描金箱子,都是上了鎖的,炕對面擺著兩口花梨木衣櫃。也是鎖著的。

        鸞兒思索著此事,坐在炕上靠著那摺疊的被縟,想了一會兒毫無頭緒,她一來是要捉住小偷,二來是想立功給芷晴瞧,至於傷不傷到長房這邊的臉面毫不在意,本身她年紀還小,再來在花園住久了早把自己當成了二房的人,眼裡只有徐灝夫婦和姑娘徐翠柳,舍此再無他人。

        立功心切的鸞兒心中很是煩悶。時間流逝也不見秀春回來。覺得有些睏倦了,想著要打個盹兒,就將被縟上月白單綢的遮塵捲起,拉扯下面的繡花枕頭。

        結果使勁一扯。不覺將被縟都給推倒了。鸞兒把枕頭取出來。趕忙跪在炕上將被縟一件一件的堆擺起來。

        才堆到第二床被時,發覺有一件硬邦邦的東西在被裡,伸出手去取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產自緬甸的角先生,她身處於內宅往日見過類此的東西,那上面拴著兩條紅綾帶子,非常的不文雅,鬧得鸞兒面熱心跳,慌忙把東西扔放在了被子裡。

        將另一床松花夾綢被舉起來,剛要堆上去,竟覺著裡面也有一件東西,鸞兒暗罵道:「又是什麼羞死人的玩意?秀丫頭真該死,一定是招福把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送了進來。」

        她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眼見屋裡沒人,忍不住打算取出來仔細觀賞一下,誰知拿在手裡定晴細看,一個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又驚又喜又著急,原來不是什麼角先生,正是太太心愛的大紅昌化石羅漢。

        當下鸞兒用汗巾把羅漢包好,隨即將被縟枕頭都堆好,剛要下炕出去,心中忽然轉了一念,伸手把那個先生請了出來,把紅綾帶子緊緊系在褲腰帶上,忙忙的走出院去。

        轉過影壁,只見一些人在往管事房裡搬抬點心果碟,又有好些下人在領晚間蠟燭。

        趁著熱鬧混亂,鸞兒一溜煙兒的出了院門,不禁心中又喜又樂,順著腳東走西走四下尋找芷晴或晴雯的身影,不時撞見二房幾個仿信兒的姐妹們,有拉著個人在那裡交頭接耳說話的,也有走出屋來的,也有站著想心事的。

        鸞兒只做不知,慢慢的走了過去,遇見長房的媽媽嫂子們,她就東躲西藏折到廊下,忽然望見杜鵑手裡抱著一包東西,滿面通紅的飛跑,往靠近二房宅院的方向去了。

        鬧得鸞兒十分詫異,也趕忙隨後尾著進了園門,遠遠瞧著杜鵑揀著繞路,穿過一道後門竟往二房園子去了。

        等鸞兒跟著走過巷子,進了花園最外側的屋裡,就見芷晴同著十幾個丫鬟都在那裡笑容可掬的說話。

        杜鵑走到其中,將抱著的藍布包袱放在榻上,拿起一把滿金扇子站著不住手的亂扇,嘴裡說道:「熱死我了。」

        晴雯笑道:「今日出汗的人多著呢,就是你一個人受熱嘛?」

        鸞兒再也忍耐不住走了進去,問道:「你們滿臉笑容,看來是得了綵頭,說給我們聽聽,也好放心。」

        芷晴笑道:「人心隔肚皮,真叫人再也想不到,也是二姑娘留了心,不然憑你是誰,也找不出來的。」

        鸞兒說道:「全都找到了?」

        「光找出羊脂玉和杯子,石羅漢還沒有影兒呢。」說完芷晴叫鸞兒到身邊,悄悄的對她說道:「真是可笑,這杯子同玉人不是咱們家的人偷的,誰知是隔壁的戚大奶奶!」

        鸞兒震驚的道:「怎麼可能?公主府會缺這點東西?」

        芷晴解釋道:「先前二姑娘偶爾瞧見她嫂子身邊的侯媽蹲在地上包東西,遠望著紅的白的,只當她分的是壽桃果子,當時也全不在意。晚上風聲傳到了二姑娘耳朵裡,就疑心了起來,她原打諒著去問問侯媽有沒有線索,誰知到了戚大奶奶屋裡,只有侯媽的丫頭有兒看著屋子。」

        其時徐翠桃靈機一動,問道:「侯媽的衣包拿去了沒有?」那閨女說道:「在我炕上呢,不知包著些什麼寶貝,一會兒來瞧七八磨兒,才不多一會兒又來瞧了瞧,這會兒吃點心去了。」

        徐翠桃笑道:「你遠遠瞧著門,你媽要是回來你就咳嗽一聲,我倒要瞧瞧她衣包裡是些什麼好東西。」

        把丫頭騙了過去,徐翠桃將包袱解開一看。金爵杯子、羊脂玉的菩薩、還有兩件玉器、十幾雙牙箸、六個銀羹匙、兩個銀盤子。

        不用問也知後來是二姑娘把東西送了過來,鸞兒問道:「那杜鵑姐的那一包又是什麼?」

        杜鵑聞言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在北院鐘少奶奶身邊海棠屋裡的炕洞裡,不知是誰的,我拿起來瞧見裡面有繡花東西,就連這包一起拿來了,你們解開去瞧吧。」

        於是眾人七手八腳的解開包袱來看,果然三個滿繡椅披,兩把銀壺、一把鑲銀筷子,一匹大紅綢彩。一柄湘妃竹白紙畫碧桃花的扇子。大紅穗子上一個羊脂玉的連環雙喜,還有一串赤金的牙籤,三個拴著兩個大紅打金子兒的檳榔荷包,還有幾件紗裙。紗襖。」

        大傢伙笑道:「這不知都是誰的。」唯有芷晴不動聲色的道:「咱們也別管是誰藏的。只要將金爵杯同玉人拿著去交給少爺。余外的東西都交給二奶奶去查,是哪失去的,物歸原主也就完了。只是還有一件最要緊的東西沒找不出來。這怎麼好呢?」

        鸞兒拉著芷晴對著耳朵說笑了一會兒,芷晴又驚又喜,鸞兒在裙子上解下羅漢來遞了過去,眾人看見都一齊大樂。

        鸞兒小孩子心性,嬉笑道:「還有一件寶貝,也給你們瞧瞧。」說完將衣服掀起,露出那不雅的角先生來,女孩們見了一個個面紅心跳,笑的要死。

        晴雯笑罵道:「你要死了,哪裡找出來的?還不趕緊扔了去。」

        稻香村的屋子裡,梅氏和香玉聽聽面面相覷,梅氏嘆道:「這一查,結果出來了這麼些見不得之事,趕緊停了手吧,不然還會有更多噁心事呢。」

        徐灝眯著眼問道:「我記得徐海丟了一把湘妃竹扇,還問我瞧見沒,他又最愛吃檳榔,東西被近在咫尺的丫鬟偷了,竟沒發覺?哦!那海棠原來和徐海之間有手尾。」

        芷晴對此心知肚明,問道:「此事該如何處置?」

        徐灝不假思索的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此事你看著辦吧,只是涉及到臨安公主和大太太身上,不要驚動了任何人。」

        因芷晴過來了,梅氏打死也不會留徐灝過夜,徐灝和芷晴返回絳雪齋,在一側的廂房裡,晴雯得意洋洋的道:「承委之事,幸不辱命,該怎麼謝我呢?」

        徐灝隨手拿起面前一個瑪瑙杯子滿滿斟了一杯甜酒,親自送到晴雯口邊,晴雯不肯喝,笑嘻嘻的往後退到了炕邊。

        芷晴見狀笑道:「這死丫頭,一等一的會磨男人。」

        「又不是就我一個人混浪,論起鬨男人的本事,晴丫頭你才是第一。」芷晴一面笑罵,一面就著杯子一口飲盡。

        芷晴氣的上前追打於她,麝月和香萱洗澡回來也加入其中,正鬧著呢,蕭雨詩打外頭款款而來。

        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芷晴說道:「我說哪裡來了這個美人兒,原來是姑娘。」

        香菱笑道:「雨詩姑娘本來就是家裡一等一的大美女。」

        蕭雨詩故做一本正經的道:「我來找你家大爺,並不是同姑娘們賽臉蛋兒的,我若是長著好模樣,也陪著大爺打打鬧鬧逗個趣兒,項鏈鐲子衣服什麼的就全有了。唉!只因長得不好,巴結不上大爺,連瞅一眼都不願意呢。」

        徐灝失笑道:「我又沒招你,竟敢連我也數落進去,不能輕饒了。」

        說著跳下炕來將柔若無骨的雨詩一把抱住,毫不費力的推到了炕上,丫鬟們一起幫著將雨詩按翻。芷晴和麝月攥著她那欺霜賽雪的雙手,香菱香萱按住那修長筆直的雙腿,晴雯把銀紅湘裙掀了起來。

        徐灝用手掌照著屁股上打,晴雯乾脆探手將雨詩的桃紅單綢褲子扯開,在那像羊脂玉似的的屁股蛋子上,一邊打一邊問道:「你還雀薄我們不雀薄呢?」

        雨詩又笑又罵又央求,鬧了好一會兒,大家才把她放開,累得蕭雨詩嬌喘吁吁,慎道:「嫂子一不在家你們就無法無天起來了。」

        晴雯梅氏反唇相譏道:「你還不是也來了?今晚夫人不回來,不如你就和少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吧。」

        徐灝大笑道:「就這麼著了,大不了凝雪回來,咱們一起磕頭請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0 21:56
第三百八十二章 海洋

               
        龍江造船廠位於金陵西北三汊河附近,西接長江,東鄰秦淮河,自洪武年間開始設立,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累計建造大明三分之一的海船和河船,擁有當世最龐大的造船工匠和最成熟的技術積累。

        朱高熾登基為帝后,徐灝出於各種因素的考量,一反歷史上朱棣大招旗鼓的作風,很低調的派人去督造海船,名義上是為了抵禦倭寇和應南洋各屬國的請求,打通朝貢航道。

        整個船廠猶如一座小型城池,東西橫闊一百三十八丈,南北縱長三百五十四丈,面積達五十餘萬平方米。

        遠在大連也有一座一模一樣的造船廠正在興建中,徐灝不希望因政治因素而造成技術傳承上的斷代,陸續招聘浙江、江西、湖廣、福建及江蘇的船戶工匠數千人遷往遼東,又聘請龍江船廠的工匠師傅前去開設細木、油漆、捻攬等各種作坊和商舖等。

        在航海理念上,儘管徐灝很希望看到歷史上鄭和寶船艦隊浩浩蕩蕩的輝煌場面,也渴望率領將近三萬海軍縱橫馳騁海洋,但是此種以整個國家為主導的方式,注定不管是誰來經營都會免不了「政亡人息」的結局。

        是以徐灝很少對人談及航海,絕對不會鼓吹什麼「萬國朝貢」,因為歷史已經證明了,鄭和下西洋的所謂豐功偉績,不過是僅供後人憑弔讚歎的壯舉而已,任何實質意義都沒有,曇花一現即煙消云散了。

        什麼鄭和時代的中國。真正承擔了一個文明大國的責任,強大卻不稱霸。播仁愛於友邦,宣昭頒賞,厚往薄來,通通皆是自我陶醉的吹捧之言。真正意義就是打通了海外貿易路線,即使那早在唐宋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

        當然面子工程總要做的,龍江造船廠出產的寶船將用於支持鄭和下西洋。

        此時徐灝站在通往龍江的溪口高台上,注視著可以開啟的巨大石閘,造船時將水排出。關上閘門,近萬匠人正日以繼夜的建造聞名已久的海船巨舶,並排七座船塢可以同時建造十幾艘各式海船。

        附近與之相關的軍營被改建成了航海學院,培養數萬名本來就完成了七次下西洋的各種人才,而經過一年來的反覆勸說,朱高熾終於下旨有限度的廢除海禁,但前提是不能耗費國庫過大。百姓不得大批遷往海外。

        解縉等官員都對無與倫比的寶船發出頻頻讚歎,徐灝卻對著沐皙沐毅等一干兄弟說道:「就在現在,百花的情報裡提到西大陸的葡萄牙國也在君主的授意下,開始大規模的建造遠洋戰艦,一東一西為了探明整個世界。」

        沐皙笑道:「或許日後會在海上遇上,到時叫夷人知道我大明的威風。非得讓國主來朝見陛下不可。」

        徐灝笑了笑說道:「我也希望如此。」

        整潔肅穆的航海學院在整個大明總共有四所,除了龍江學院之外,一所依然位於山東威海,一個遠在大連,最後一個則設置在福建泉州。

        徐灝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制定出了詳細規劃。可以說這些年賺的錢大多都用來投資於改良武器和進行航海的各方面準備上,不消說海洋貿易會產生的巨額回報。就算收不回成本那也是值得的,要最小限度的減少對於國庫的依賴,儘可能不給文官藉口反對。

        歷史上明朝採取以國家為主導的遠洋朝貢,而歐洲諸國採用的是鼓勵個人冒險,徐灝打算採取只做不說的方式,暗中鼓勵明人去海外,表面上不支持也不反對。

        開創學院大抵被列為五軍都督府的管轄範圍,當然出海就得經過兵部允許,帝王下旨後才能實行,不過小規模的巡視海岸相當於練兵,也屬於都督府的權利範圍之內。

        學院裡設立了觀象台,網羅各地精通於地理和地圖繪製的人才,聘請知名的數學大家和天文曆法世家出身之人,這些人才除了教授學問外,都被授予參謀教授等官職,領取俸祿以提高其積極性。

        徐灝命各方賢才一同研究和制定計劃,在朝廷開始準備編撰洪熙大典的同時,派出人員廣泛收集地理、氣象、信風、海流、造船、航海等各種文獻資料,為了預防因火災或人為因素導致的資料被毀,所有文本一律複製多份,分別收藏在各地學院的圖書館內。

        收集整理歷朝歷代的地圖,培訓相關人員繪製新式地圖,對指南針等航海儀器進行改良,完善適合在海洋上航行的大型船隻,在傳統四角風帆的基礎上,提出了三桅帆船的概念,使得無論順風逆風只需調整帆的角度即可,不再太過依賴於風向。

        密封艙等技術皆是中國的獨創發明,徐灝針對明朝有能力建造千噸級別大型海船的基礎上,制定了主力遠洋戰艦的標準。

        採用三桅風帆戰列艦的設計理念,一級戰艦造型首昂尾翹,航行相對迅速,不懼風浪,主桅高四丈,船長二十餘丈,船艙五層,船面設樓高如城,可容納船員三百人,三層炮甲板,配備各式火炮六十八門,排水量一千噸,此乃大明未來水師的主力砲艦,現今考慮到成本和技術因素,只建造了兩艘。

        略小一號的二級三桅砲艦,造型大同小異,採用兩層炮甲板,火炮四十門左右,定員一百五十人,排水量大概六百噸,至今共建造了四艘。特點是航行更加迅速,一樣無懼於風浪,將來會作為各地水師海外巡航分艦隊的旗艦之用。

        再小一號的三級三桅砲艦,全長大概十三丈左右,排水量四百噸,定員八十人,安裝火炮二十門,作為最基本的作戰戰艦,一共建造了十艘。

        此外傳統的大型寶船,馬船、糧船、坐船、戰船等陸續建造完畢,整個船隊的規模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將來會根據海外實際情況或增或減。

        如果論坐船的舒適性,戰艦永遠無法和明朝大寶船相比,上面修了帥府,就彷彿一座宮殿一樣,分為頭門和儀門兩道,還有華麗麗的官廳、穿堂、後堂、側屋等設施。

        雕樑畫棟的書房和臥室,極為適合全家人一起出行,載重量達到驚人的七千噸,縱向通體的底龍骨,多層板船底的特色設計,可謂是舒適性和安全性兼而有之。

        洪熙元年三月,鄭和率領遠洋探險帆船三十四艘,從金陵出發穿過渤海到達大連,然後沿著朝鮮各港口獲得補給,繼續前往後世的海參崴,一路北上朝著白令海峽前進,抵達北美洲後開始建立殖民港口。

        徐灝希望鄭和能通過加勒比海最終抵達南美洲,尋找到明朝急需的各種糧食作物。

        同年三月,兵部下令集結各式船艦一百艘,兵力八千人,在沐毅的統率下,目標直指後世的韓國濟州島。

        原來據最新情報,濟州島上的元朝總管府至今沒有投降朝鮮,是以徐灝馬上決定派兵奪取,打著收復前朝故土的旗號。而歷史上直到元朝滅亡了幾十年後,也就是在永樂十年左右島上軍民才歸順了朝鮮。

        對於濟州島徐灝不陌生,那是後世韓國最大的島嶼,景色優美素有韓國夏威夷之稱,常年氣溫偏高,雨量充沛。

        從長江出海口一直往西北就能抵達濟州島,如果能順利佔領,那麼就能建立港口基地,進而攻打倭寇盤踞的對馬島以及倭國長崎外的五島列島,想長崎距離上海僅僅八百公里,距離濟州島不足三百公里。

        徐灝派出的商船帶回來很多確切情報,此時長崎只是個類似漁村般的荒涼地方,倒是附近有早在唐朝時已經形成的許多口岸,屬於肥前國的領地,優越的地理條件,落後的經濟民生,自鐮倉時代起就是海賊眾的大本營。

        洪武朝時期,即倭國的明德之亂前後十幾年,幕府將軍足利義滿成功遏制了肥前國山名氏的擴張,將其家族領地從十一國減少到了三國,也正是這段時期,有大批流浪武士加入倭寇劫掠明朝和朝鮮沿海。

        明德之亂後,傳統豪強大內氏擁有了六國領地,一躍成為倭國關西最有實力的大名,因此壟斷了對外貿易積累了大量財富,使得足利義滿轉而謀劃對付崛起的大內氏。

        到了靖難之役這四年裡,倭國也爆發了應永之亂,大內義弘奉命前往京都的途中宣佈反叛幕府,早有準備的足利義滿親任總大將,帶領三萬六千人攻打大內義弘。

        最後大內義弘戰死,大內氏此後一蹶不振,肥前國各地武士集團如同一盤散沙,足利義滿隨即準備派遣使節團前往大明朝賀。

        也就是因大內義弘的死,大內家族分裂為大內盛見與大內弘茂兩派,彼此惡鬥不休,靖難之役結束,兩派也經過兩年來的混戰,大內盛見消滅了大內弘茂這最後一支反抗勢力。

        倭國傳統每當大名身死,就會有大批無主的武士四處流蕩。

        今年二月,倭寇襲擾大明松江府一帶,給了徐灝最好的出兵藉口,也意味著忍無可忍的徐灝決定對倭國進行以牙還牙的報復。

        因高皇帝把倭國列為不征之國,徐灝也沒打算征服倭國,收復濟州島之後,將默許手下撤去大明軍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0 22:01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喜

               
        四月三十日,沐凝雪順利誕下一子,隨著家人報喜,焦急等待中的老太君和蕭氏立時欣喜若狂。

        產房裡,徐灝陪著猶如大病初癒的妻子,夫妻倆手把手緊緊握著,蕭姨媽等長輩紛紛進來道喜。

        沐夫人神色欣慰,輕輕擦拭著女兒額頭,拜姑爺所賜,她得以守在長女身邊,不然只能在家苦苦等候消息。毫無疑問,有了母親和丈夫在身邊,這給了沐凝雪莫大的勇氣。

        此刻徐灝也說不上來是個什麼心情,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滋味,即使心情再煩悶,當看見自己的兒子時,血脈相連的父子感應,瞬間就會驅走所有負面情緒,心中升起柔情。

        徐青蓮抱著嬰兒溫柔呵護,倒是把自己的親閨女扔在了奶娘懷裡。長大的沐青霜眉目間依稀殘留著少女時代的嬌憨,一別四載,完全出落成了大美人,據說想要求親的人家幾乎擠破了大門,此刻沐青霜一臉好奇的盯著嬰兒,想伸手碰觸一下嬌嫩嫩的肌膚卻又不敢,神色間一派不可思議。

        徐灝見狀笑道:「讓大姐領回家養著吧,咱們也好省心省力。」

        沐凝雪失笑道:「沒心沒肺。」徐灝一指沐青霜,說道:「真正沒心沒肺的是霜丫頭。」

        這時逗弄了孫兒好半天的蕭氏扭頭說道:「記得明日早起,祠堂和各長輩都要去磕頭。」

        徐灝不樂意的道:「誰定的規矩?今後免了。」

        蕭氏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說道:「頭胎你還得給丈母娘家磕頭呢。反正告訴你了。」

        徐灝笑了笑沒有動作,沐夫人也不以為意。大抵生孩子的規矩禁忌都被女婿破壞的差不多了,連妻子生產時都得陪在一邊,誰還敢囉唣?

        一般古代因女人地位低下,嬰兒的死亡率很高,往往生孩子有大命換小命之說,產婆被視為下九流行業,鄉下有的孕婦生產時下面鋪著細土,蓆子和鋪炕草都得撤下來。意思是「土生土長」。

        徐家自然不至於如此,但徐灝特意把產房佈置的美輪美奐,讓妻子有個好心情,這幾年他堅持不急於要孩子,一直耐心等到妻子過了二十歲,常年堅持跑路等運動使得身體很健康,最終無驚無險的母子平安。

        生孩子上頭哪怕是豪門也得遵從時下的一些規矩。臍帶得用最普通的剪刀去剪,埋在院子中央或窗戶下面,再不就拿去餵豬喂雞什麼的,反正視為不潔之物,接生完畢,產婆甚至得用洗乾淨的尿罐洗手。怕把晦氣沾到了臉盆上。

        當然大戶人家得賞賜三五兩的洗手錢,而接下來的坐月子得緊閉門窗,不能見風,除了怕母子受風外,古人相信坐月子的女人和很多事物犯沖。出去見人見事都不吉利。

        這些規矩被徐灝統統不屑一顧,非得拿金子打造的剪刀去剪開臍帶。說母子靠著它心心相連的十個月,乃是母親最先賜予孩子的珍貴禮物,必須得珍而重之的保存起來。

        徐灝的種種舉動都令沐凝雪感激於心,再沒有丈夫的體貼之舉更能令人開心的了。等到沐凝雪健健康康的做完了月子,徐灝的事蹟很快傳了出去,被天下萬千婦女妹紙們視為大明好丈夫的典範。

        香玉負責接生,全程七八個女大夫身穿白色大褂負責打下手,簇新的繃帶等各式工具可謂是玲琅滿目,徐灝甚至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制定了剖腹產的詳細備案,假如真到了不得已之時,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蕭氏等長輩紛紛瞅了眼懸掛著沒有解開的窗簾,一扇窗戶打開了道縫隙,暖風帶來了新鮮空氣,透過玻璃窗戶,溫暖明亮的陽光斜射進來,照射的沐凝雪沐浴在白光裡,不知不覺中,徐家很多方面都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

        生了閨女是小喜,生了男娃才是大喜,不過大傢伙對比徐灝在大姐生產時的前後態度,這麼久了都沒抱一下兒子,估摸在這位心裡,女兒才是大喜。

        事實也差不多少,出於同性相剋的道理,徐灝自是更喜歡漂亮溫柔的女孩子,一個勁的說道:「幸虧大姐生了閨女,不然咱兒子連個姐姐都沒有,那得多可憐?」

        徐青蓮啼笑皆非的道:「翠桃早就生了一男一女,不一樣有姐姐?」

        「哎呀。」徐灝拍了拍腦門,「竟忘了二姐家的孩子。」

        蕭氏懶得去理會離經叛道的兒子,戀戀不捨的看了孫子一眼,給了一干大夫每人十兩銀的洗手,傳話茶房,染喜果送親友。

        徐青蓮說道:「紅葉綠竹和親戚家大多還未送信呢,得打發人過去通知大喜。」

        蕭氏笑道:「何苦都教大家跟著費事?」

        「人人都關切的很呢,不去知會一聲,來日定是不依的。」徐青蓮說道,回過頭來和蕭氏一起看著凝雪吃了半碗的紅糖小米黏粥。

        奶娘葉嫂子抱著嬰兒輕輕搖著,起先管家挑選了族裡的幾個奶媽子,年齡超過三十歲的首先被蕭氏淘汰,剩下兩位一個模樣俊的,一個模樣醜的,當時大多數人自是傾向於好看的那位,可是蕭氏對此頗有經驗,吩咐二人各自擠了半碗奶汁。

        嗅其味,發現模樣好看的奶媽擠出來的奶水有些異味,也就說人不是很健康,就這樣定了模樣醜的,奈何沒過得了徐灝這一關,在對待兒子方面,一貫平易近人的徐灝突然間變得極為挑剔。

        葉嫂子是燕軍遺孀,出身北方書香門第,讀過書認得字,模樣娟秀身段苗條,身體健康知書達理,有一對渾圓潔白的雙-乳,今年二十歲剛剛生下了女兒,遺憾的是丈夫年前出現了意外。

        徐灝沒有讓母女倆骨肉分離。不單單請了葉嫂子來家做了兒子的奶娘,連女兒也請來做個兒子的乾姐姐。準備一起撫養長大。

        葉嫂子自是對此萬分感激,從此一心一意的照顧小主人。

        次日,各家女眷都早早過來探望,各種熱鬧繁華倒也不必細說。沐凝雪半躺在暖閣裡,頭上勒著白緞子抹額,身上披著大紅綢緞的白狐坎肩,沐夫人和沐青霜坐在兩邊,因坐月子大部分人都沒能進房來。

        老太君問道:「喝了粥沒有?」沐凝雪笑道:「一早就用過了。」

        蕭氏扶著老太太去隔壁房間看了沉睡中的重孫子。老太君十分激動,畢竟此乃徐家的嫡長重孫,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仔細端詳著葉嫂子的模樣,見她身上一件紫色湖州長裙,套著件蔥綠綢的背心,露著兩隻月白縐綢小袖子;細細兒的身子,鼓鼓兒的臉。高高兒鼻子,彎彎兒的眉毛,長長兒的眼睛,黑黑兒的頭髮,白白兒的皮膚,臉上沒抹脂粉。

        「好一個模樣端莊的媳婦。」老太君當下感覺十分滿意。

        正問著話時。只聽人說:「大奶奶回來了。」

        就見被人簇擁著進來的朱巧巧滿面笑容,穿著件石青刻絲八團夾花皮褂,露著大紅刻絲立水袍,圍著鏤金嵌寶雙龍項圈,戴著珠釵翠鈿。越顯得霞臉云環,真是光照四射。

        看望了孩子。一行人出來去了外面的花廳坐下敘話,蕭氏抽空問徐翠云身邊的媽媽:「姑爺得了什麼病?」

        婆子說道:「姑娘過門的時候原沒病,後來也不知怎麼了,就吐血。請來御醫看似治好了,誰想上個月不知怎麼又吐起來了,大抵也是姑娘的命,太太也該有了準備。」

        老太君等人都搖頭,心說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病得吐血了呢?哪知都是被徐翠云給揍的!

        次日洗三,全族上下都來看洗兒添盆,徐慶堂當眾給孫子取名叫做徐燁,隨後帝王賜封云騎尉。

        如果擱在往日,朱巧巧定會心裡很不舒服,再怎麼說沐凝雪生下兒子,不消說母憑子貴,憑此足以被集全家人寵愛於一身。

        她這次回來,是得到了徐灝的點頭,準備懷了身孕再返回遼東,秘密生下孩子後對外宣稱是過繼來的,因為徐灝已經給她畫了一個圈圈,海外任何一個地方只要她同意,那就算是孩子的領地了。

        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徐灝再清楚不過了,真要是讓兒子們在海外稱王,有的是地方可佔,當然前提是得有本事去統治。

        朱巧巧有些好奇劉智是怎麼回事,私下裡問那婆子,婆子嘆氣道:「不瞞奶奶,夫人她明明不許姑爺勾三搭四,偏偏要買來四五個小丫頭回家,還不讓姑爺惦記,那一日姑爺挨了打,就吩咐我看緊了他。」

        婆子又說道:「上個月夫人去寺廟還願要住幾天,家中有件要緊事,我待到家走走,臨去前千萬的囑付;我說:『這瘡只待的半個月就通好了。我的功勞已是有了九分九釐,再得一釐,就是十全的大事完了。我去後,你們誰都不許偷著和他行房。要是發了,這瘡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誰知我前腳剛走,這一群大磐頭丫頭,便一個個搽胭抹粉,就是一夥子妖精,見我去了,書房裡沒了別人,沒事到那裡晃三回,不送茶也去送茶,不送水也去送水,在那跟前乜乜斜斜的引逗他。」

        朱巧巧馬上冷笑道:「敢情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受了傷也敢行房?」

        「可不是嘛!」婆子撇了撇嘴,「他一個年輕人,一百多日沒近女人,早把我的囑咐忘在了九霄云外,和一個丫頭杏花在椅子上正干,完事了又和小迎春還有一個下人的老婆干在了一處,不料被夫人撞了個正著,一翻身摔倒了,當場唬的傷口開裂,口吐鮮血。」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1 14:37
第三百八十四章 莫愁湖
   

    欲將西子莫愁比,難向煙波判是非;

    但覺西湖輸一著,江帆雲外拍雲飛。

    五月初五端陽節,今年金陵流行在金陵第一名勝「莫愁煙雨」的莫愁湖裡競龍州。

    煙波水淼的莫愁湖位於秦淮河西,堤岸翠柳,海棠相間,湖水蕩漾,碧波照人,自古以來就是不亞於杭州西湖的六朝名勝。明朝立國後,朱元璋極為喜歡莫愁湖的天然景色,沿湖畔築亭台樓閣十餘座,各式園林水榭、曲徑迴廊等掩映於山石竹松,花木綠蔭之中,宜人景色美不勝收。

    早年朱元璋經常在湖心島上的勝棋樓與徐達對弈,相傳把這座樓和整個花園都賜給了徐達,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不過湖心島別院確實作為皇家的一處園林不許遊人踏足,倒是島上的其他地方任由遊人至此,是以每日皆有紅男綠女乘舟而來樂而忘返,為莫愁湖增色不少。

    徐灝選擇湖心島皇家別院作為妻子坐月子的地方,夏天來臨,內湖十傾蓮花逐漸盛開,到處翠蓋紅花,香風陣陣,恍若絕代的凌波仙子,出淤泥而不染。

    內湖盛產蓮藕,數百船娘操持小舟在蓮花中穿梭往來,不時吟唱動聽綿軟的南曲。各色水鳥自由自在的翱翔,海棠樹綻放紅的白的粉的花朵,使得京城最有名的詩社紛紛前來舉行一年一度的海棠花會。

    每日皆吸引了絡繹不絕的遊人百姓,為了一睹豪門仕女的容顏風采。騷人墨客夾在其中,數百艘各式畫舫打秦淮河而來。於湖面上爭奇鬥艷。

    如此熱鬧場面自是少不了無所事事的一干權貴子弟,成國公朱能長子朱勇,張輔二弟張輗有意和李景隆等京城地頭蛇一別苗頭,讓家人組成了龍舟隊。收到消息的李增枝不甘示弱,通知往年就喜歡賽龍舟的數家豪門子弟,此外還有公主家的少爺,大臣家的公子,各自帶著隊伍殺來。天天在湖面上熱火朝天的訓練隊伍,又吸引了無數人前來圍觀。

    徐灝對此興致缺缺,而且身處兩幫兄弟中間又不好偏袒於誰,奈何架不住這幫子牛鬼蛇神整日裡流連於此,在別院裡白吃白喝,不勝其擾之下也不想打擾到妻子,只得陪著他們去了對岸聊天打屁。

    朱巧巧瞧著有趣。便坐著一艘御用畫舫觀賞熱鬧,徐家女孩子有空就上船來。這一日午時趁著休息的時候,徐灝抽空跑到船上。

    走到船艙裡,兩旁擺著十幾盆的珠蘭和茉莉花等,俱是青花瓷盆,朱紅油的架子。彩紅橫樑懸掛兩架鸚鵡,瞧見徐灝進來,拍著翅膀叫道:「三爺來了,三爺來了。」

    坐著嬉鬧的丫頭們趕著過來請安,香菱揭起湘簾。晴雯等大丫鬟坐在鏤空的外室喫茶閒話。

    隔著珠簾的裡間,朱巧巧半躺在一張雕雲蝠的紫檀小塌上。墊著嘉紋席墊,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輕輕打扇,三喜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四喜和兩個管事婦人坐在後面的小凳子上,同時站起身來。

    「都下去吧。」朱巧巧笑吟吟的吩咐一聲。

    徐灝走到近前,朱巧巧笑道:「每日都能瞧見好多畫舫裡的絕色美人,公主郡主乃至官宦小姐,你就沒一個心動的?不消說憑你的身份,就算以模樣才學也能輕輕鬆鬆的勾了上手,我就不信你不心動?」

    「美則美矣,可是我已經有妻兒子女,無福消受。」

    徐灝灑然說道,說實話不被吸引那是假的,但那又怎麼樣呢?他絕不會為此而招惹外面的女人,此乃他做人的底線,再說身邊的女人已經太多了,做人要惜福。

    今日朱巧巧穿著件半透明的藕色紗衫,薄若蟬翼的青紗裙子,艷麗的臉上淡施脂粉,鬢邊插著幾隻金釵,身段窈窕而姿態慵懶,腳上一雙寶藍珠翠繡花的皮革高跟鞋,出自大姐名下的作坊,這一雙高跟涼鞋在京城賣價五十兩銀子以上。

    最貴的高達數百金,有專人上門為豪門女眷量尺寸,每一雙都堪稱獨一無二,連同〞xiong zao〞內褲等作為奢侈品深受有錢婦女的歡迎,供不應求。

    時下已經有精明商賈嗅到了商機,相繼推出了價格相對低廉的女鞋等商品,來自遼東的出產也開始進入了南方,可以說洪熙朝對於商人的地位日漸鬆綁,商業上的繁榮似乎指日可待了。

    徐灝既期待著資本主義萌芽的到來,也不免有些不情願,因為資本主義委實不是什麼好東西,〞chi luo〞裸血淋淋的剝削。即使推出了自耕農律,但大批富起來的商賈以及傳統地主貴族依然會想方設法的購買土地,迫使無數農民平民放棄耕種流落到城市靠打工為生。

    只希望資本階級的興起會改變很多人的觀念,最終出現類似歐洲的工業大革命,不管是共和還是君主立憲都好,就是別冒出來一個李自成,非要做什麼皇帝。

    不過這都是數百年之後的事了,起碼徐灝有生之年,頂多看到資本主義稍稍冒頭就不錯了,幾十年的時間並不代表著什麼,興許眼睛一閉,皇帝和大臣們又祭出洪武朝的祖制來反對新興階級也說不准。

    太過重商主義的後果,就是絕對會引起士大夫等保守文人集體的聯手抵制,總之將來誰知道呢?

    朱巧巧拉著徐灝坐在身邊,說道:「來時遼東鄉下的堂客正光著兩片腳丫子在田裡種稻,希望你讓戶部送來的水稻種子管用,不然今年走海路運來的糧食又得要增多三成,這海船一定得繼續改良,船難太多了,還有得盡快疏通漕運增加漕兵的數量,盜賊也太多了,十成糧食倒有一成得餵了那些王八。」

    徐灝點點頭,因運河年久失修洪澇災害和打了四年仗等緣故,南北運河越來越不堪重負,時常堵塞,通往北方的糧食大多改走海路,是以相應的海難事故也多了起來。

    歷史上朱棣一登基便下旨要遷都北京,除了著手修建紫禁城和遷徙富戶百姓去北方外,就是重新開挖南北大運河,走內河安全不說也大大縮短了時間。

    「工部已經派出官員了,很快就會組織人力。」

    這方面無需徐灝操心,北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滿朝大臣都不會阻攔開挖運河,再來因北京紫禁城,永樂大鐘等許多大工程的消失,如今的朝廷不缺錢。

    徐灝開始懷念起北方,說道:「多說說遼東之事,今年怕是沒時間過去一趟了。」

    此時晴雯送進來四個小碟子,荔枝、龍眼、石榴和葡萄,還有用紅瑪瑙盤子盛著的新鮮蓮子。香菱端過來一張紅木描金小香幾,二人一邊剝開果皮一邊坐著聽話。

    朱巧巧微微搖頭拒絕,示意她們倆自己吃蓮子,說道:「或許因我自小在西北長大,更喜歡被視為寒冷之地的遼東,感覺回到了家鄉一樣。大連四季分明,即使是將近半年的冬天我也不覺得多麼可怕。家家戶戶燒著煤爐,晚上睡在火炕上,到處都是樹木不愁沒有取火之物。今年讓百姓家家戶戶種植白菜,醃好了儲藏起來,只要不懶都餓不死。

    就是每當大雪封山,各地村子變得與世隔絕,最怕有盜匪強人或那些該死的蒙古女真人前來打劫,就算不殺人,可搶走了所有糧食等東西,大冷的天動輒會餓死凍死了全家人,等收到消息已經是來年開春了,因此必須要修建道路,即使是下了大雪起碼能派出人手,消息往來也方便些。」

    「修路?」徐灝眉頭皺起,以僅僅幾十萬的遼東軍民,委實沒有能力修建縱橫交錯的道路。

    正當他沉吟的時候,朱巧巧卻揚眉道:「我捨不得讓漢人去修路,就命沐毅把那海島上的兩萬朝鮮人都送了過來,反正前後死了大概數千人,上了岸每人三兩銀子,命三千軍士負責看守,逼著這些奴去挖土開山。按照你的吩咐,招募了數千女真人遷居那海島,承諾出海抓回來一個人一樣給三兩銀子,女真人還沒有何動靜呢,結果沐毅他們倒是抓來了三百海賊及其家屬,赫赫!」

    徐灝有些傻眼,心說這不就是奴貿易了嘛?搖頭道:「你這頂多是權宜之計,早晚會引起朝鮮和倭國的抗議,大規模持續性的獲得奴是別想了,朝廷一定會干涉阻止。再說兩國近在咫尺,我不希望朝鮮倭國人在人口比例上佔據上風,對了,倒是可以抓捕些南洋土著來造橋修路。」

    朱巧巧卻不帶一絲憐憫的道:「每年最多買來二三萬的奴,皇帝不差餓兵,或給銀子或給予土地,保管將士們為此歡喜不盡。再說奴多了我也養不起,等修好了一條道路,大概因逃跑累死病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挑選些溫順的賞給有功之人,選一些聰明伶俐的賜給漢民身份,讓他們做奴管事,女人盡可以賣給百姓為奴。其餘那些身強力壯桀驁不馴的男人殺了一了百了,剩餘者閹了後趕去挖礦,老娘豈能讓異族在遼東繁衍生息?也不會做虧本買賣。」

    晴雯和香菱都聽呆了,一臉敬畏的瞅著鐵石心腸的大奶奶,徐灝卻聽得心花怒放,好人甭想殖民,做資本家和權貴就得有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素質,看來把遼東交給大嫂去經營,還真是找對人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1 23:00
第三百八十五章 美醜

               
        朱巧巧回憶著遼東,娓娓道來:「雖沒有金陵伏暑炎天曬在烈日下的辛苦,種田可也一樣的勞累,孩子們在樹蔭下放牛,閨女們在忙著紡絲,男人們都在河沿兒踩著水車,東一句西一句,聊誰家的媳婦好看。」

        香菱心生嚮往,嘆道:「記得在遼東時,那裡的山民百姓雖然窮困,可男的耕女的織,男孩放牛養羊,女孩織布照看老幼,男男女女一年四季都到山林打獵,想錢糧賦稅不重,春夏時節的景緻比起南方的精緻更令人心曠神怡,藍天白雲草地森林何等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等秋收之後,醃製菜蔬採集食物,制辦冬衣,下了雪一家人圍著爐子喝杯酒,如果沒有那些強盜,遼東真乃天上神仙,人間樂土。」

        晴雯也有感而發道:「像咱家這樣富貴人家,人心卻不足了,吃得珍饈美味,嫌烹調的不夠味美;穿著綾羅綢緞,又嫌花樣不新,住著大廈高堂,還說暑風難受,重帷厚褥,尚稱寒氣侵肌。一飯之間幾多不滿,一天之內無數牢騷,對比窮苦百姓,咱們這享福的倒是在受罪,而百姓卻辛苦的在享福呢。」

        徐灝欣慰道:「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你們有此見地,也不枉跟了我這麼些年,將來一定會撫養出好孩子,成就一番功業。」

        卻說每年春夏時節,金陵城內的仕女和杭州佳人一樣,這段時期定要約了閨中女伴,成群結隊到莫愁湖上遊玩幾次。就算是成了親的。約定成俗不帶家僮等男人,貼身服侍的皆是同樣不常見外人的丫鬟。是以就算被丈夫的友人遇見,也通常認不出是誰家之女,哪姓之妻,省去了背後遭人議論。

        下午時湖上又開始比賽龍舟,李增枝面有得色的又開始吹噓自家媳婦多麼多麼的絕色,鬧得一干未成親的少年心癢難搔。

        徐灝坐在人群裡,靜靜聽這些傢伙笑罵議論過往的女子哪位好看哪位醜陋,每當路過幾個美女。一夥人同時扭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人家,大肆評論。

        徐灝笑罵道:「你們真無聊。」

        朱勇頓時叫道:「哥哥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想門當戶對的小姐裡,又有幾個好看的?絕色更是鳳毛麟角。」

        一幫青年跟著大聲鼓噪,徐灝不屑的道:「你們身邊美人還少了?」

        「俺們不是那樣的人,有了媳婦哪裡還敢惦記家裡的丫頭?」有少年勳貴大聲喊道。

        「哈哈!」大傢伙紛紛哄笑,朱勇帶著敵意對著李增枝問道:「不知李兄家有絕色之妻。幾多美婢呢?」

        李增枝傲然道:「老子家中奴婢千人。」

        話一說完,儘管都是些公子哥,一樣人人一臉豔羨,徐灝卻微微皺眉,就算李增枝的話帶有水分,但奴僕超過一定的人數。顯然已經觸犯了律法,男男女女加在一起要是超過千人的話,就連王族都做不到,大罪一條。

        突然間遠處狂風大作,掀起浪聲如雷。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還是萬里無云的豔陽天。這一會兒就下起了晴天大雨。

        五月五日的莫愁湖變作了八月十八的錢塘江,湧來的潮頭有三四尺高,盈舟滿載的游女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得渾身透濕。

        搖船之人把持不住,趕緊叫客人們上岸,生怕再遲一刻就要翻下水了,幾百艘畫舫小船同時往岸邊衝來,一時間無數婦女驚嚇著走上了岸,竟把岸邊擠得滿滿噹噹。

        結果鬧得周圍的男人們為之大樂,有輕薄少年嬉笑道:「看這光景,今日的風潮斷然收不住了,女人們不得上船隻好步行回家。咱們找個好地方領略一番,且看京城之中有幾名國色。」

        李增枝笑道:「素來云金陵城內有脂粉而無佳人,今日這場大雨,分明是天公好事,要咱們幫著考試真才,特地降此甘霖,替她們洗脂滌粉露出本來面目,好待我輩文人品題高下的意思,不可負了天心,大家快一起過去。」

        眾人聽了欣然點頭,摩拳擦掌的一哄而上,擠走了一群男人,霸佔了高處,誰也不甘示弱的吹噓自己閱人無數,眼力高明,要以總裁自命。

        當然大多數人都舉薦家有嬌妻的徐灝做總裁,徐灝婉言謝絕,但他也跟著大傢伙爬上了欄杆眺望,擠不上來的人也趕緊取來些石塊等墊了腳跟,如此才能居高而臨下。

        難得一見的奇觀也是久違了的場景,徐灝也不禁看得津津有味,只見那些女眷如蜂似蟻而來,也有擎傘的,也有遮扇的,也有摘張荷葉蓋在頭上的,像一朵落水芙蕖隨風吹到的楚楚動人風情。

        又有傘也不擎、扇也不遮、荷葉也不蓋、像一樹雨打梨花沒人遮蔽的。大多數女人被盯得羞澀不堪,低著頭快步打男人們的火熱目光下匆匆而過,更有大恨不已的女人,暗自唾罵好一群不正經的無恥之徒。

        這天氣人人都穿的比較單薄,經過風吹雨淋,種種火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妙處那也不消多說了,當然美女畢竟是少數,而徐灝本著不看白不看的信念,滾他娘的正人君子,自動忽略老醜婦女,專門挑著好看的小媳婦大姑娘大飽眼福。

        就好似當年的寺廟橋頭,當下眾人細觀容貌,眼見大多女人都是些中下之材,並沒有什麼殊姿絕色。想富家公子見多了美色,一連看過幾百人莫不如此,大家異口同聲的嘆息幾聲。

        有讀過書的各念《四書》一句道:「才難,不其然乎!」

        正在嗟嘆之際,只見某個青年從後面趕來,對著眾人叫道:「有個絕世佳人來了,大家請看!」

        眾人不顧大雨。趕忙睜著眼睛朝所指方向一齊觀望,只見許多婢僕簇擁著一個年輕婦人匆匆走來。

        走到面前。果然不是尋常姿色,莫說她自己一笑可以傾國傾城,就是眾人見了,也都要一笑傾城、再笑傾國起來。

        當時有讀書人做了《西江月》一詞為證:面似退光黑漆,肌生冰裂玄紋。腮邊頰上有奇痕,彷彿湘妃淚櫻指露幾條碧玉,牙開兩片烏銀。秋波一轉更銷魂,驚得才郎倒退!

        徐灝忙收回目光。暗道見過醜的沒見過這麼醜的,真乃鳳姐前世也。

        忽然身邊的李景隆低聲嘆息道:「那就是增枝的妻子,別對他們說。」徐灝頓時愕然。

        原來這婦人還真是李增枝的媳婦,他怕人知道故此從來不帶著妻子出門,但那妻子乃是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出門遊玩他又不敢阻攔,以往任憑親戚朋友在背後批評取笑。他自家以眼不見為淨,誰知這要命的關口竟然撞見了,迴避不及那可要當場出醜了。

        大傢伙又是吃驚又是好笑,等婦人走到面前,人人掩口個個低頭,都說:「青天白日見了鬼。不是一樁好事。」

        李增枝聽見羞得滿面通紅,趕緊遠遠躲在眾人背後,使勁縮著身子,耳聽一個個出言笑罵,又縮短了數寸。心裡反覆念叨千萬別瞧見自己,千萬別被人識破了。

        這邊李增枝巴不得妻子腳底騰云。快快走遠,問題是他妻子竟是個三寸金蓮不說,因骨骼受到了人為畸形以至於還有些駝背,勉強曲著身子前行,不慎被弓鞋束縛住了,步伐一時間無法伸直,想要快也快不起來了。

        徐灝暗自搖頭,若是她只要快點離開此處,盡快步履維艱,那也用不上多一會兒即能遠去,奈何當不得非要賣弄妖嬈。

        越是人多的地方,李增枝媳婦偏要故作扭捏扭捏的模樣,好弄些大家閨秀的態度出來,讓周圍的男人們讚好。所以任你大雨傾盆,人家也不肯疾走而過,結果不慎被爛泥糊住了腳尖,四體朝天,一跤跌倒。

        後面忙著用手遮擋緊要部位的丫鬟趕緊上前攙扶,大雨嘩嘩下,動作想快也快不起來,婦人少不得躺在爛泥坑裡搶天呼地,要她們去扶救,幾乎把個上百青年少年一齊笑死。

        李增枝雖然縮著身體,聽到笑聲假裝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好借此掩人耳目。

        正當笑鬧的時候,又走來一隊婦人,裡面有好有歹,媸妍不一,獨有兩位佳人生得奇嬌異豔,光彩奪人,被幾層濕透的羅衫黏在身子之上,把兩具完美無缺柔若無骨的嬌軀透露的明明白白,連那酥-胸玉-乳也在若隱若現之間。

        眾人見了無不齊聲讚歎,叫道:「狀元有了,榜眼也有了,只可惜沒有探花,湊不完鼎甲。」

        李增枝聞言好奇探出頭來,因怕被妻子看見,取出一把扇子遮住面容,從扇骨中間露出一雙餓眼,仔細領略那兩位絕代佳人的風采,對比自己的妻子,只覺得天下無雙,世間少二的大美人,情不自禁的道:「難了!只好虛席以待,等明年端陽再來收錄遺才罷了。」

        不說眾人都瞧得色迷三道,徐灝卻是怒了,那中了狀元榜眼的佳人一個是姑姑徐妙錦,一個是妹妹徐翠柳,奈何大庭廣眾之下,吃了虧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這一班輕薄浪子遇到了絕色,豈能不猶如餓鷹見兔,飢犬聞腥?竟然一個個戀戀不捨,成群結隊的尾著而行。

        此情此景的徐妙錦和徐翠柳真真又氣又怒,二人一起擎著一把雨傘,時而緩行幾步,時而急行幾步,真是緩也緩的可愛,急又急的可憐,即使羞澀氣惱張皇急切,依然不見一毫醜態。

        眾人心中皆嘆,到底純是天姿國色,絕無粉飾,若不是颶風狂雨,又怎顯出這一雙絕色佳人來?

        徐灝漸漸眯起眼睛,就準備哪個混蛋敢吃了雄心豹子膽去強搶自家美女,今日非揍他個臭死不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2 20:12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油畫

    不提徐灝在對岸照顧徐妙錦和徐翠柳,午時過後朱巧巧嫌湖中氣溫偏高,船艙裡悶熱潮濕,吩咐船兒返回了湖心島。

    一群人上了碼頭進了別院,探望沐凝雪母子的路上,遇到了躺在石椅上午睡的香玉。

    朱巧巧笑道:「好一幅海棠春睡,也不怕烤壞了身子,中了署氣。」

    晴雯走上前推醒香玉,香玉迷迷糊糊的被拉了起來,抬頭望了望天色,笑道:「幸好你們來了,瞧西北黑雲如墨,遠遠又傳來了轟轟雷聲,想必是要下雨的意思。」

    朱巧巧抬手眺望天色,說道:「趕緊進裡面,雨頭風已經來了。」

    話猶未了,瞬間樹木搖晃樹葉瑟瑟飄落,一陣狂風過處,電閃雷鳴,下起銅錢大小的雨點來。

    一群人慌忙朝前跑去,一時間陰雲蔽空,天色昏暗,掉起了傾盆大雨,等她們跑到廊下時,已經是水流中庭,人人淋得好似落湯雞一樣,遂先各自歸房沐浴更衣。

    勝棋樓附近的綠波堂,葉嫂子抱著沉睡中的徐燁,沐凝雪神色溫柔的看著兒子的小臉,即此一雨,賦詩一首記之。

    雷鳴長空雨驟斂,一輪紅日色更鮮。

    彩虹低垂青天外,浮雲半繞碧山巔。

    玉兒依樓斜陽裡,悲鳥飛鳴層林間。

    竊思世上萬種事,如雲色變一瞬間。

    因還在坐月子中,很快芷晴和麝月都來勸她躺著休息。沐凝雪無奈放下了毛筆。

    此刻對岸的徐灝眼看雨停了,等二女躲進了附近一座寺廟。吩咐人安排轎子去接,一起乘船也反回了湖心島。

    換了乾淨衣裳的徐妙錦神色自若,拉著不好意思低著頭走出來的徐翠柳,對著徐灝說道:「運氣實在不好,早知就隨巧巧的船一同回來了。」

    「天有不測風雲,沒什麼。」對於被外人窺見了嬌軀神馬的,徐灝自然毫不在意。

    徐妙錦輕輕一笑,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心裡十分難堪。不認識的外人撞見也就罷了,最難堪的莫過於被熟人認出來,何況還是自己的侄子,尤其先前面對面的照了面,什麼隱私都被他瞧了去。

    倒是徐翠柳表面上看似羞澀,心裡反而沒什麼過多糾結,這幾年兄妹間打打鬧鬧慣了。親暱處不比旁人,自覺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這時候誰都沒有談話的興致,三人都沉默下來。

    到了晚上,徐妙錦睡不著覺,信步往徐翠柳的住處走去,只見竹葉森森。濃蔭沉沉,門上珠簾低垂,院中靜悄無聲。

    信步走上石階,隔內間窗紗向裡望去,又不見一個人。但覺一陣清香撲鼻。徐妙錦輕輕掀起簾子走了進去,淡綠色的紗帳半掩著。徐翠柳一身雪白單衣睡在榻上,手乏棄卷,正在夢鄉裡。

    春山如黛,閉目安眠之態,更比醒時妖嬈多姿,徐妙錦暗道論起嬌媚模樣,族裡無人及得上翠柳,也正是因天生一副狐媚相,使得她自小飽受污言,竟和自已一樣打算終身不嫁。

    徐妙錦才華橫溢,思想方面和現代女人很接近,不願委身於人一輩子聽命於男人,寧可為此孤獨一生。

    她以往有老父親護著,多年來沒人敢相逼嫁出去,誰知到了現在,保全自己的竟是打小沒見過幾次的侄兒。

    此次回京,前來求親的人家絡繹不絕,全家人也屢次相勸,使得徐妙錦煩不勝煩,幸虧徐灝發了話,說尊重姑姑的意願。

    想到姐夫朱棣的慘死,徐妙錦心中暗歎,沒有驚動翠柳,低頭看了眼那本書,是一卷樂府俊語,轉身幾步坐在鋪著紅錦繡花坐褥的繡椅上,隨手擺弄筆架鎮紙等小巧精細的器具,忽見硯台下露著一個方勝角,打開來一看,原來是一首詩。

    徐妙錦輕輕念道:「紅欄深鎖草木靜,新花初綻玉蝶輕;芳氣未襲蝶夢去,巧蝶戀花何多情。咦?」

    莫非這丫頭思春了不成?徐妙錦有些錯愕,暗道這詩看似是詠紅花,其實深寓芳心,難道今日遊玩時鍾意了誰家的俏郎君?

    一時頑皮心大起,徐妙錦模仿男人的筆跡,提筆續道:

    只因輕蝶欠花債,更見巧語情意多。

    願借春風合前緣,紅欄新花勿違蝶。

    寫完後徐妙錦輕笑著走出來,不知不覺往後面的院子而去,穿過抄手遊廊,悄無聲息的進了一座庭院。

    庭院深深,楊柳濃密,此處極為清幽雅靜,丫鬟婆子一樣不見了蹤影,徐妙錦心說奇怪,順手折了鮮花一枝,進了正房裡間的臥房前,同樣隔著半透明的紗窗,竟然瞧見朱巧巧脫得光光的,坐在一男人懷裡。

    徐妙錦立時大驚失色,這要是被發現了,徐灝豈能饒過敗壞門風的嫂子?不禁跺足心說就算養漢子你儘管在遼東養好了,何必又帶到京城自尋死路?咦?

    原來此刻朱巧巧心中歡喜,下半身不覺溪水潺潺,嬌笑著仰頭躺在了榻上,正好那野男人的本來面目被外面的徐妙錦瞧得真真,赫然是自己的侄子徐灝。

    「這一對混賬東西。」

    徐妙錦大怒,瞅著侄兒挺著胯下那長長的物件,將朱巧巧的雙腿分開,先進去了半截,又猛力一頂,連根都進去了,不覺俏臉緋紅。

    然後徐灝時而猶如蜻蜓點水,時而猶如狂風驟雨,把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奶奶,折騰的哼哼唧唧。

    徐妙錦暗啐一口,轉身剛要離去,就見香菱香萱朝著這邊走來,頓時唬的魂飛魄散,趕忙走到盡頭的陰影裡蹲了下去。

    似乎雙胞姐妹對房裡的醜事已經司空見慣了,一個人站在門外,一個進去笑嘻嘻的問道:「天不早了,要準備夜宵嘛?」

    卻說與此同時,李增枝妻子強氏對著一群丫鬟罵道:「你們這班賤人,合起伙來欺上瞞下,若不從實招來,少不得都要你們死在我手裡。」

    丫鬟們都知今日夫人出門丟了大醜心氣不順,而且強氏向來說到做到,成親以來杖斃過三四個下人。

    當下就有人七嘴八舌的檢舉揭發,聽聞丈夫果然瞞著自己和丫鬟有一腿,怒發如雷,咬牙汽車的道:「快隨我來。」

    強氏當先往園中走去,丫鬟們戰戰兢兢的跟隨在後,走到一座假山,就聽裡面傳出嬉笑之聲,強氏氣沖沖的直接鑽了進去,只見李增枝和丫鬟春桃的樂事已完,正在匆匆忙忙的穿裙子。

    「一對沒廉恥的東西,好大的膽子。」強氏氣的大罵。

    李增枝嚇得面如土色,原本他還不至於如此魯莽,妻子還未入睡便出來偷腥,可誰讓被莫愁湖兩位絕色鬧得下半身火燒火燎?小解的時候那春桃在面前搔首弄姿的,一時沒忍住。

    強氏上前一把扯住丈夫的鬍鬚,使勁一拽給拔了個乾淨,疼得李增枝嗷嗷直叫,趕忙連連討饒。

    弟弟那邊鬧出了動靜,李景隆忙趕了過去搭救,自從父母雙亡後,兄弟二人相依為命,是以儘管李增枝蓄養了近千奴僕,他也權當沒看見。

    在弟弟的婚事上頭,原本李景隆相中了沐青霜做弟媳婦,誰知領兵在外的時候,李增枝誤信媒婆的讒言,竟把強侍郎家的丑閨女娶來了家,生米煮成了熟飯。

    趕過來後,就見弟弟跪在地上流著淚,春桃趴在長凳上一動不動,雪白的身上縱橫交錯滿是傷痕,竟是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李景隆怒道:「人命關天,你已是觸犯了大明律,為何不把人遠遠賣掉?卻非要置人於死地?心腸何其歹毒。」

    強氏滿不在乎的道:「區區一個奴婢而已,堂堂國公家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我請我爹處置此事,管教一點收尾都不留下。」

    李景隆頓時無話可說,現如今強侍郎投靠了御史大夫陳瑛,做了刑部左侍郎,成天到晚的彈劾建文朝老臣,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因朱高熾為了坐穩皇位,必須要逐步清除掉舊勢力,完全掌控五軍都督府,哪怕是徐灝反對也沒用。

    目前李景隆絕對不敢得罪弟妹,鐵青著臉說了句好自為之,甩袖離去。

    這邊徐妙錦蹲在角落裡苦苦忍受,耳聽不時傳來的男女喘息聲,也不免心神搖蕩,暗中瞧著前面掛著暗色空花門簾,趕忙掀起躲了進去。

    原來裡面是個新修的浴池,西壁有個鐵火爐,燒著白煤,熱意蓬勃霧氣瀰漫,熱水經由龍首吐在碧綠色的荷花池裡。

    東邊放置著一張軟緞如意醉妃太師椅,徐妙錦聯想到隔壁的男女,不禁暗罵一聲荒-淫,只見牆壁上有高四尺長的色目姑娘賽馬圖,油畫全身,一絲不掛,只有一條白絲巾掩著私處,神采如生。

    徐妙錦儘管紅著臉,可也眼眸一亮,暗道灝兒說過早年旅居前朝的馬可波羅乃是威尼斯人,那裡有著和中國迥異的燦爛文化,而這幅圖竟能把個人畫的栩栩如生,彷彿真人一般,可見他所言非虛。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徐妙錦聚精會神欣賞著西洋油畫,「我何必老死在金陵呢?反正有侄兒幫襯,正該隨海船去世界見識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2 22:18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富貴人家

               
        清晨,朱巧巧過來探望沐凝雪母子,抽空對抱著兒子的徐灝悄聲道:「昨日之事,怕是被姑姑發現了。」

        徐灝輕輕點頭,這邊竹蘭送來一張大紅帖子,晴雯接過來念道:「金冠一頂、一品玉帶一圍、蟒緞四端、綵緞四端、宮綢十匹、十全如意四柄、全枝宮花四匣,長命鎖一對,金項圈四個。」

        朱巧巧問道:「誰送來的?」

        沐凝雪輕聲說道:「宮裡的張娘娘。」

        「哦。」朱巧巧轉而笑道:「如今宮裡惟屬娘娘輩分最尊,可嘆總歸不是正經冊封的嬪妃,做不了太皇太后。」

        徐灝忽然說道:「我打算在松江府上海縣修一座別院,照著這裡的樣式修如何?」

        還未等沐凝雪和朱巧巧詢問原因,竹蘭又走了進來,說道:「幾位姑爺攜友人來了,要進來一觀。」

        「不行!」徐灝皺起眉頭,「叫他們去別的地方。」

        院門被緩緩關上,劉茂劉智碰了一鼻子灰,沒想到徐家老三這麼不給面子,只好悻悻轉身請一干朋友往別處而去。

        因劉茂最近賺了大錢,徐翠云就勒令丈夫跟著學做生意,雖說做官乃是最好的出路,徐慶堂也很想提攜自家親人,奈何徐灝根本看不上劉茂劉智,沒有他親自操辦,吏部又不是徐家開的。

        六七個文人拎著摺扇邊走邊聊,臉色蒼白的劉智走了不大一會兒即氣喘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以往和他交情莫逆的朋友花四郎溫柔備至的扶著他。

        劉茂一向對俊俏的花四郎垂涎三尺,往年他不善言辭不得親近的門路。反倒是油嘴滑舌的劉智捷足先登,他手裡又有閒錢,把個花四郎牢牢拴在身邊。

        現在此一時彼一時了,劉智有求於己兼且有病在身,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劉茂思索著此事,等午時朋友紛紛告辭離去,他倆這才得以進了別院的大門,在外圍的院子裡休息吃飯。

        趁著眼前無人。劉茂把妻子對劉智的怨恨拋到一邊,問道:「你們倆早年好得如膠似漆,若能幫我一遂心願,我就幫你開了鋪子,出本金一千兩。」

        劉智不該本色,喘著氣說道:「別看花四郎是個公子,竟是個孩子氣。一發聽我指揮。」

        劉茂喜道:「既然如此,千萬要兄長主薦,事成之後小弟絕不食言。」

        「好說。」劉智想了想,「此種事無需舉薦,我有個計較,明日倒著讓花四郎來拜訪於你。教你個法子,保管弄到手。」

        劉茂心癢難搔的扯著劉智,說道:「那乾脆今日就去拜他好了。」

        想劉智在妻子面前好似一隻病貓,在外面倒是滿肚子鬼主意,二人當即離開莫愁湖。在店舖裡的小院邀請花四郎前來吃酒。

        劉智耳提面命叫劉茂面上須得放穩重些,不要隨便出言戲謔。劉茂唯唯稱諾。等花四郎到了,劉茂滿心歡喜,上前恭恭敬敬的打躬作揖。

        席上劉智故意問道:「花兄,今次可準備應試?」

        花四郎說道:「不瞞兩位兄長,小弟讀書之興久已闌了。」

        劉茂說道:「說那裡話,賢弟一表人才正當奮志雲霄,安可使隋珠自沉海底?」

        花四郎苦笑道:「小弟非不想上進,怎奈近年家道中落,沒心思讀書,考到老,也不過是個秀才。」

        說話之間,喝了一罈子好酒,原來劉智劉茂清楚花四郎酒量很淺,有意灌醉於他,此刻花四郎酒暈上頭,俊俏的臉上現出兩朵桃花。

        其實花四郎看似有些醉酒,心中早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和劉智有意讓劉茂掏銀子,是以將計就計而已。

        眼瞅著花四郎醉了,劉茂忍耐不住上前扶著他到涼塌上歇息,劉智笑吟吟的瞧他倆耍弄。

        江南好男風的風氣久已有之,為此徐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反正劉茂更喜歡男人,是個見了屁股就呆的主兒。

        劉茂心急火燎的把花四郎的褲子脫下,盯著那瑩白一塊肉的東西,不覺腹下三寸之地豎起了桅杆,問題是他乃是第一次,不知該怎麼放進去才好,左看右看,愣是沒膽氣動手,把個那話在臀肉上動來動去,不得其門而入。

        裝睡的花四郎反而忍不住了,風情楚楚的回過頭來,哈哈的笑了一聲,「你還說是個公子,見了屁股都不會弄,罷了罷了,奴家替你放進去吧。」

        這類似花四郎此種營生在明朝被稱為小官,專門靠此為生,都是些伶俐之人,就算是精於此道的行家,小官若想刁難人,叫苦叫痛裝腔作勢,總得讓人辛苦一番;若是碰到劉茂這樣不在行的,巴不得三顛兩倒就打發你上了路,就和娼-妓一樣,誰樂意浪費一番水磨工夫?

        結果花四郎暗中用勁,幾十下便讓劉茂一洩如注,偏偏劉茂還覺得比之女人舒暢百倍,不停的讚揚。

        劉智端著兩杯茶拿進房裡,取笑道:「花兄的酒倒也醒得快。」

        花四郎臉色一紅,燦燦了笑了笑,劉茂心滿意足的拉著他的手,三人繼續飲酒,一直持續到了二更天。

        劉茂本意是留下花四郎繼續來幾次,而花四郎精於欲擒故縱,無論怎麼勸說都要回家。

        第二天一早,嘗到甜頭的劉茂馬上借給劉智一千兩銀子,贈給花四郎三十兩。如此劉智得以開了個一模一樣的鋪子,可是他不知劉茂的商舖一沒有租金,二有自家的進貨渠道,哪裡競爭得過同行?

        而徐翠云因當年不聽姐妹們勸告,執意要進宮,這幾年情意也變得淡了,紅葉遠在福建,加上徐翠云往年坐收好處從來沒參與過打理商號。並不懂得做生意,拿出了兩千兩的嫁妝後。安排了幾個家人監視丈夫,居於幕後指手畫腳。

        漸漸花四郎看出劉智的買賣門可羅雀,入不熬出,還有家人在一邊掣肘,而對面的劉茂則出手大方,性情也較為老實和善,乾脆捨棄劉智投奔過去,只氣的劉智無可奈何。心中暗惱。

        暗恨於心的劉智遂暗中放出風去,很快整個徐家都得知劉茂嗜好男色,也是此種事數不勝數,除了背後議論笑罵幾句外,也沒掀起什麼風波來。

        不知不覺傳到了徐綠哥耳朵裡,她對此倒是很看得開,認為丈夫有了相公總比買回家幾個女人強。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丈夫交足了公糧就行。

        富貴家族永遠也無法避免此種爛事,目前徐灝不得而知,其實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親戚的家務事輪不到他做主。

        且說徐灝這段時間有意經營上海,此時的上海雖然還是個不起眼的沿海小縣,但隸屬的松江府到杭州府一帶。已然是明朝織造產業最發達的地區,上海位於長江出海口,走水路和京城近在咫尺,有著獨特的地理優勢,這一點是福建泉州所無法相比的。

        夏元吉大力疏通松江等河流。一旦功成能夠一舉開闢良田萬畝,徐灝便打算在上海設立海關總督衙門。架設砲臺修建各式工廠,把未來的海軍放在上海。

        上海周邊的崇明島是中國最大的河口沖積島,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產豐饒,乃是新興的魚米之鄉,可以遷徙人口密集的江南百姓過去定居。

        正當徐灝著手進行規劃的時候,這一日在徐家,徐江趁人不備,伸手在鐘氏的腿上捏了一把,又在丫鬟喜鵲的胸口上亂摸。

        喜鵲惱了,大喊大罵起來,王氏聞訊過來,就聽鐘氏哭道:「徐江無端來欺侮我們。」

        徐江滿不在乎對喜鵲說道:「我好心和你們玩笑,不過是舉止親暱了些,肯不肯由你,有什麼好生氣吵嚷的?」

        王氏厲聲道:「男女授受不親,反了你這個畜生。」

        徐江一縮脖子,轉身就跑了出去,王氏當即派人去喊來他親娘賈氏過來,大聲訓斥一番。

        賈姨娘被訓了個狗血淋頭,三太太劉氏大怒命人尋到躲在老婆房裡的徐江,指著罵道:「逆畜,還不跪下。」

        徐江撇嘴跪在地上,劉氏怒道:「你這討死的下流東西,年紀大了越發的無法無天,老爺叫你去外面讀書,我開恩留你在家,不想改過學好,反倒為禍家族。今日我也不說什麼,只告訴老爺去,趕緊攆了你出門,是生是死由你好自為之。」

        話音剛落,回來的賈姨娘叫道:「下流王八羔子,屋裡的丫頭不愛,去愛人家屋裡的,也是這些浪蹄子故意勾搭少爺,為了爺們裝腔作勢,調風扇火,當我不知道怎地?家裡但凡有個姿色的都想爬上灝哥兒的床,憑她們也配?可笑都是些糊塗混賬人,就連幾個奶奶也一心想著勾搭三爺,通是些沒廉恥的貨色。成日裡太太開口攆人,閉口攆人,今日果真攆了,我同他到尼姑庵裡住去,怕什麼?」

        一邊大罵,賈姨娘一邊惡狠狠的走進來,揪著徐江的耳朵給扯了出去,氣得劉氏話也說不出來。

        趕來的袁氏又愧又惱,以為賈姨娘明顯是在指桑罵槐的譏諷她呢,無名火直衝腦門,奈何此時上前廝打無異於自曝其短,唯有苦苦忍耐了。

        問題是她不敢出手,堂堂徐家的大奶奶朱巧巧可是回來了,收到消息二話不說帶著丫鬟婆子返回徐家,逕自上門冷笑道:「竟然污水倒在了我頭上,給我狠狠的打。」

        頓時四喜帶著健婦舉著棍棒衝了進去,雨點般的朝著賈姨娘打去,打的她嗷嗷直叫,倒在炕上捂著腦袋拚命躲閃。

        徐江也被婦人們合力按在地上,照著屁股一頓亂打,幸虧了劉氏匆匆趕來,人人收了手,嘆道:「家宅亂到這個地步,別說沒個尊卑長幼,連王法都沒了,這還了得?」

        湖心島上,徐妙錦悠悠瞅著徐灝,來了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3 22:35
第三百八十八章 瀛洲

               
        洪熙元年六月十二日,徐灝乘坐五艘戰艦組成的艦隊抵達更名為瀛洲的後世濟州島。

        據漢武帝出自東方朔的「十洲記」,海外有祖洲、玄洲、炎洲、元洲,瀛洲等十洲。

        其中瀛洲在東海,地方四千里,會稽往西岸七十萬里。徐灝據此令兵部禮部照會朝鮮使節,提出瀛洲乃是中國固有領土,島上住著早在春秋吳國遷居此地的吳人。因源自十洲記中的描述,「洲上多仙家,風俗似吳人,山川如中國也!」

        此外詩仙李白曾做「夢遊天姥吟留別」,詩人李益做「登天壇夜見海日」,詩人孔德紹的「南隱游泉山詩」等等,全都提到了瀛洲,無不說明瀛洲和中土的淵源乃是一脈相承的關係。

        除了看似強詞奪理,禮部官員還引經據典,反駁朝鮮使節的觀點,指出瀛洲自古以來就不是朝鮮領土,不過距今三百年前,高麗不經請示宗主國而擅自出兵滅亡了耽羅國,設耽羅郡。

        前朝時期,高麗忠烈王歸順元朝,耽羅人起義請求元朝派兵,從此恢復耽羅國並設蒙古總管府,時至今日元朝已經臣服於明朝,是以明朝收復瀛洲有著無可爭議的權利。

        大抵朝鮮君臣也不認為瀛洲有多麼重要,冒著得罪天朝的風險去佔有孤懸海外的一島之地明顯不值得,就像對馬島一樣,即使曾被元軍把倭國人殺戮乾淨,朝鮮人也沒有趁機佔為己有。哪怕是後來為了剿滅倭寇出兵,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也沒有想過統治對馬島。

        說穿了千年來朝鮮因國小力弱。在鄰居強大的時候,絲毫不敢對外擴張。

        歷史上濟州作為流放地和養馬場,也確實從沒受到過朝鮮人的重視,這次被徐灝搶先一步,雖未承認也沒反對,算是默認了明朝對瀛洲的主權。

        既然朝鮮識趣,徐灝也嚴令軍隊不得騷擾朝鮮沿海,畢竟壓制倭國得有朝鮮的大力協助不可。

        而這一次沐毅率領一百多艘戰船。一萬五千人並非是要遠征,而是進行一次實驗性質的遠航,為期一個半月,再怎麼說出兵都需要得到帝王和兵部的同意。

        如果當時無法令前朝官員投降,那麼原則上就要立即返航,當然沐毅下令在海上進行了一次火炮演習,面對兵力佔據壓倒優勢的大明水師。猶如無根之萍的島上官員想都不想的便請求歸順。

        瀛洲共有軍民百姓九萬八千多口人,其中有蒙人官員家屬數百人,一個千人隊及其家屬三千多人,負責維持治安,因北元被打得四分五裂,海路被隔絕。只知元帝退回了草原。

        島上的漢人官員和軍民不多,大概僅有兩千人左右,主要作為工匠負責製造必須的生產物資,高麗人有三萬多,作為農夫開墾農田種植莊稼。

        其餘皆是原住民。大多數乃古耽羅國的後裔,分佈在全島各處。瀛洲自古有三多三無三麗的特色。三多指石頭多、風多、女人多。

        島上到處都是岩石和洞窟,房屋皆是用石頭堆砌的草房;因地處颱風帶,隨時都會遭遇大風侵襲,這也是為何元朝兩次東征倭國失敗的主因,把朝鮮定為前線基地,結果每次都鬼使神差的遇到了颶風。

        徐灝也不想因此而葬送掉軍隊,貿貿然的派大軍侵擾倭國無疑是愚不可及的行為,是以沐毅留下五千人,滿載著兩萬高麗人返回大連,絲毫不知情的高麗百姓欣然踏上了通往奴隸之路的死亡旅程。

        女人多是瀛洲的一大特色,原住民出海捕魚動輒遇難身亡,所以人數上女人略多於男人,也因生活艱難,女人必須要出門勞動,使得女人看起來比較多,此外還有可以潛入波濤洶湧的大海裡,採摘珍珠和海鮮的海女。

        三無是指生活在貧瘠的島嶼上,艱苦的生存條件讓人們養成了鄰里互助的美德,幾乎無人靠偷竊和乞討為生。這一點在中原也很普遍,鄉下人家外出幹活,誰家也無需鎖上大門,鄰里互助自古即是漢人的傳統美德之一。

        原住民自古就不認為自己是高麗人或朝鮮人,中國在西漢到三國曹魏時期統治了瀛洲八百多年,遷居來此的漢人很快和原住民融為一體,帶來了先進的耕種技術和文化,倒是島民向來對渡海而來的高麗人報以敵視的態度,因為一併帶來了沉重的賦稅和勞役。

        而早先陸續遷徙而來的高麗人,因自春秋戰國起,朝鮮半島也處於三國林立或朝代興亡的亂局,祖上大多是被迫逃命或被流放過來的亡國臣民,不願意歸順朝鮮王朝。

        歷史上就因為濟州島源遠流長的分離主義,李承晚政府下令軍警對濟州展開白色恐怖,造成四萬多人無辜遇害,島民從二十八萬急劇下降至只有三萬人,韓國從此徹底統治了濟州島。

        「罪臣見過大人。」

        數十名島上官員躬身施禮,領頭之人是五十多歲的漢人名叫左亨蘇,乃總管府下設最重要的牧馬府最高官員。

        徐灝略微點頭,信步朝著總管府走去,得到瀛洲最大的意外之財就是免費擁有了數萬匹馬,漢拿山附近自古就有野馬群繁衍生息,元朝一直想對倭國復仇,非常重視這裡的馬場,是以經過百年來的雜交,既有蒙古馬也有朝鮮矮腳馬。

        船隊忙著運送馬匹到遼東,帶來了工匠修建軍用碼頭和各種設施,徐灝準備來年全面推行漢話教育,強制島民成為漢人。

        注視著田間山坡上一片片的黃色油菜花,山上有成片成片的橘樹林和視線盡頭的漢拿峰,徐灝對這裡還算滿意。

        即使瀛洲非常貧瘠,可這裡能夠自給自足生存十萬人,油菜花提供了充足的食用油和肥料,特產橘子富含維生素,蜂蜜供應了必需的糖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海產品,島上種植著粟米小麥等糧食作物,樹林石頭和戰馬,團結對外的百姓,使得倭寇每次前來打劫都鎩羽而歸,千年來,倭國始終無法佔領此地。

        大步走進總管府,五百人的親衛隊手持火槍肅穆站崗,徐灝對戰戰兢兢的左亨蘇問道:「你久居於此,說一說前朝和倭國軍隊的優缺點,因為我要準備進攻對馬島,肅清島上的倭寇。」

        「是!」左亨蘇精神一振,沉吟道:「前朝軍隊向來軍紀森嚴,每十人、百人、千人、萬人設一長率領,打仗時敢後退者,全隊處斬絕不容情,故每戰皆奮勇爭先。而倭國則是武官莊頭制,各地官員蓄養私兵,守將出征由家臣武士帶領其族人隨同,相互之間除了效忠家主外,互不統屬,家臣以替家主戰死為榮,武士為了榮耀悍不畏死,交戰時不易潰散,散則可很快重聚。」

        「哦。」徐灝有些明白過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前朝軍隊善於大規模的協同作戰,憑藉嚴密的組織和訓練,只要將領不是無能之輩,應該能在戰場上擊敗同等數量的倭國軍隊了?」

        左亨蘇說道:「大人所見極是,兩軍正面對戰,倭國幾乎每戰必輸,他們並不懂得什麼戰陣戰法,習慣派出豪勇之士單騎挑戰,喜歡徒逞個人勇武,打仗時動輒一人一騎仗著狹長地形衝鋒,軍隊善於各自為戰,是以即使戰敗也不會潰散,很快重新集結再戰。

        先父說過當年打仗時,到處都是一隊隊的武士,輪番進宮前朝大軍,儘管人數處於劣勢死傷慘重,卻也很難估算出當時的敵軍人數,兼且人人悍不畏死,令主將產生了懼意,只沒想到班師退回船上時,竟遇到了狂風。」

        徐灝最近看過相關的官方書籍,結合最近幾年收集的觀測數據,以及在倭國秘密收集的情報,推測出每年八到十月間,倭國西部和南部時常有颱風襲擊,也就是說元朝軍隊很倒霉的正巧趕上了。

        其實也是以蒙古人為主力的元軍怕水的緣故,當時船隊停靠在岸邊,嚇得蒙古各將領亂成了一團,強令開船躲避,混亂之際船隻相互碰撞,士兵跑來跑去,大浪打來很容易傾覆。

        颱風停了暴雨又來,使得海面上漆黑一片,蒙古將領不顧落海的士卒,生怕倭國軍隊趁機偷襲,下令冒雨撤軍回國,因此被淹死了一萬多人,為此倭國人對所謂神風頂禮膜拜了六百七十年。

        倒是第二次東征又遇到了颶風時,江南軍張僖所部命戰船各自距離五十步下錨,是以損失極小,還救了漢奸范文虎,可見大型海船是可以抵禦一般風浪的。

        此時島上有徵召而來的三千女真戰士,徐灝又下令以「討伐倭寇「的名義,命朝鮮國集結船隻,提供所需一切糧草物資。

        沒想到朝鮮國對此事動了小盤算,生怕大明趁機佔據對馬島,阻絕和倭國之間的貿易通道,竟搶先一步令李從茂為三軍都指揮使,調集慶尚道、全羅道、忠清道兵船一百一十四艘,士兵八千人出兵對馬島。

        匆促組織的朝鮮船隊放炮在巨濟島出發,遭遇逆風被迫退回,七月十日再次出發,次日於對馬島淺茅彎登陸。

        李從茂派出倭寇俘虜前去勸降島主宗貞盛,在被拒絕之後派出左軍三千人出發,途中遇到數百倭寇的阻擊,大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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