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刀筆吏 作者: 沐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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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4-4-24 22:54: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2 244943
mk2258 發表於 2014-4-30 22:44
刀筆吏 正文 第20章 心有所屬

   

  

   




     雅娘整個人都懵了,全身柔若無骨,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反抗,只能任他輕薄,漸漸的,竟然有了反應,回吻起來。

    蕭家鼎吸吮著她的香舌,發現她接吻的動作果然笨拙,很顯然沒有經歷過,沒想到,這女子身處**,還當真是守身如玉,也當真沒有情郎。

    蕭家鼎有些遲疑,奪走一個女人的貞操,這種事情他還沒有經歷過,他潛意識地覺得這不是一般的事情,特別是在把貞操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古代。

    可是,雅娘那曼妙的身體太惹火了,他的理智僅僅存留了片刻,便將她打橫報著,走進了裡屋臥室,將她放在繡床上,開始解她的衣帶。

    雅娘抓住了他的手,嬌柔無力說了一句,馬上就讓蕭家鼎停手了。她說:「你……,你是要打算為我贖身……娶我嗎?」

    歌姬也就是現在的歌星或者交際花,他不介意跟她們****,可是,真要是娶回去作老婆,這可的掂量掂量,這樣的女人是否適合做老婆,老婆那可是要生兒育女廝守一輩子的人。

    他的手停住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雅娘。

    這讓雅娘有了片刻的歇息,恢復了些須的力氣,她又道:「我的夫君,須得是真心誠意的跟我長相廝守,便如同鴛鴦一樣,忠貞不二,生死不渝。你能做到嗎?」

    蕭家鼎不是一個愛情至上主義者,怎麼可能為了一棵大樹就要放棄整個森林呢?那麼多的美女自己都還沒有品嚐,便要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這可划不來。雖然你非常的美麗,卻還不足以讓我把所有美女都放棄。

    蕭家鼎馬上笑了,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對你做什麼,只是夜深了,你又喝醉了,所以我扶你**替你寬衣安歇,現在看來你還清醒,就不用我多事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罷,在她嫩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起身要走。

    「等等!」雅娘輕聲喚道,蕭家鼎站住了,轉身瞧著她。

    雅娘掙扎著坐了起來,哀怨地望著他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的話把他給嚇住了。自己見過的書生數不勝數,可是這樣有才情又長得讓她動心的書生,也就面前這一個,可不能輕易放走。她歎了一口氣,穩住了自己的心神,道:「你……,你不是要跟我說什麼事情嗎?不說了?」

    蕭家鼎一拍腦門,剛才光顧**美女,把自己來的主要目的都給忘記了。趕緊轉身道:「是啊,不過,你不是不滿意我給你填的詞嗎?」

    雅娘嗔道:「說你聰明你又笨了嗎?聽不出我是故意說不喜歡,好讓你多作幾首?」

    「早說嘛!害得我老大的不高興。」蕭家鼎走了回來,坐在床沿。

    「你不高興,就這麼對待人家?」

    「我對你不好嗎?」蕭家鼎涎著臉道。

    雅娘俏臉酡紅中多了一抹羞紅,低下頭,輕聲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壞的男人……」

    怎麼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真理啊。

    蕭家鼎大樂,伸手過去將她攬入懷裡,道:「你不喜歡?」

    雅娘依偎在他的懷裡,慢慢抬起頭,望著他,沒有說話。紅唇嬌艷欲滴。

    蕭家鼎哪裡還按耐得住,附身吻住了她的紅唇,魔爪又爬上了她的雙峰。雅娘溫順地聽任他輕薄,偶爾回吻著。

    蕭家鼎又感覺到自己週身的慾火開始熊熊燃燒,他到底還是有毅力的人,終於艱難地放開了雅娘的紅唇,縮回了自己的魔爪,道:「好了,說正事。」

    雅娘像一只伊人的小鳥,依偎在他的懷裡,點點頭:「你要我做什麼?說罷,我都答應你。」

    這話可是曖昧之極,讓人浮想聯翩,蕭家鼎不禁又心猿意馬起來,趕緊咳嗽了一聲,扳住她的雙肩,瞧著她嬌媚動人的俏臉,道:「我本來要你答應讓我作你的情郎,不過,細細想想,我又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那不是把你拴在我一個人的身邊不放了嗎?你是花魁呢……」

    雅娘抬手,輕輕按住他的嘴,望著他,幽幽道:「你覺得,從今以後,我還會讓別的男人碰我嗎?」

    「這個……」蕭家鼎頭大了,趕緊轉開話題,道:「我是說,你是花魁,肯定認識不少達官顯貴,對吧?」

    雅娘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點點頭。

    蕭家鼎道:「他們有沒有給你什麼字畫之類的,——你知道,我這人有些喜歡附庸風雅,聽說咱們益州的達官顯貴都是文墨高人,他們的字畫應該都是極為難得的了。能不能讓我見識見識?」

    雅娘微笑道:「在我看來,沒有誰的才情能超過你的,包括那些達官顯貴。七步成詩,而且是那麼好的詩詞,別說是益州,便是整個大唐,我也想不出來哪個詩人能超過你。也正是因為這個,剛才我才……」雅娘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害羞地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蕭家鼎撫摸著她的秀髮,低聲道:「你是見過了,所以不覺得如何,我還沒有見過,自然想見識見識。見多才能識廣嘛。」

    雅娘抬眼望著他,見他態度並沒有說笑的意思,便道:「那好,他們倒是留下不少字畫給我。我拿給你看。」

    蕭家鼎起身,拉著他的手,走到書案旁的一口大箱子前,打開了,裡面放著一卷一卷的字畫。她依次拿了起來,展開給蕭家鼎看,果然都是益州的一些頭面人物,包括府衙的高官。

    蕭家鼎被父母逼迫背誦唐詩宋詞,連帶著也喜歡中國字畫,所以多少有些研究。看了一大半,這些人的字畫堪稱上品的,還真的沒有。直到看到一副潑墨山水,筆力雄厚,氣勢恢弘,筆法畫工意境都屬上品。只可惜,唐朝當時的字畫都不署名,也不加蓋印章,所以看不出是誰的。轉臉望向雅娘:「這是哪位大人的墨寶啊?」

    雅娘抿嘴一笑,瞧著他,有幾分頑皮,道:「這個啊,諾,那樹林裡有他的名字,你仔細看看就能發現。」

    「是嗎?」他湊上去,在那畫的下角的一片樹林中尋找。果然,在一棵樹幹上,辨認出來了一個名字,他仔細瞧了瞧,道:「唐臨?」

    「嗯。他是府衙的司馬。」

    「這副字當真不錯,掛在中堂,很有氣派啊!這麼好的東西,你卻放在箱子裡,當真是暴殄天物啊!」蕭家鼎愛不釋手地端詳著,臉上滿是羨慕,嘴裡埋怨著。

    雅娘撲哧一聲笑了,道:「他這副畫,雖然不凡,卻也還不是什麼珍品,你要是喜歡,那就送給你了。」

    蕭家鼎要得就是這個結果。州府衙的司馬,雖然只是一個閒職,沒有什麼實權,但是,畢竟是從五品下的官員,用來狐假虎威讓那鄧縣尉忌憚,已經足夠了,畢竟二者相差那麼多級呢。蕭家鼎要的就是鄧縣尉忌憚自己有這個可能的後台,從而不敢太過分。這就足夠了。

    這一招狐假虎威,在現代社會他經常用,而且屢試不爽。比如拿著某位高官的名片,在客戶面前吹噓,這樣的吹噓其實不需要太具體,便足以讓那些客戶產生信任,認為自己有門路有辦法,能辦好他們委託的事務。現在,拿到這位司馬的字畫,便可以想辦法讓那縣尉猜想他跟這位其實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司馬大人的關係。這就是狐假虎威之計。

    他已經感覺到這鄧縣尉對自己心懷叵測,不得不防啊!

    蕭家鼎裝出有些為難的樣子,道:「這個……,不太好吧?人家是送給你的。你轉送給我,要是他問起來怎麼辦?」

    「放心吧,他不會問。就算問,我就直接說送給你了,他很欣賞你的才情,不會不同意的。」

    「哦?他也知道我?」

    「嘻嘻,你的大名現在整個益州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誰不知道啊?」

    「是嘛?」蕭家鼎慢慢把那副字畫捲好,「那我可就拿走了。就當他送給我的。」

    「嗯。」雅娘道:「你拿走了我的東西,可得給我也留下點東西才好。」

    「行啊,要什麼?我一條命給你也行。」

    「哼!」雅娘欣喜地白了他一眼,「你得把你剛才填的兩首,啊不,三首詞給我寫下來,我沒有全部記住。還有,昨日你的那幾首詩,也幫我寫全了,這可以吧?」

    「當然沒有問題,我的小寶貝說的,當然要照辦。」說罷,摟著她在她紅唇上很誇張地叭嗒親了一下。

    雅娘嬌羞地輕輕打了他胸脯一粉拳,拉著他,走到書案前,替他研墨。

    蕭家鼎提筆用繁體把這幾首詩詞寫了,把毛筆擱下,拍拍手,道:「可以了吧?」

    雅娘嗯了一聲,拿起來看了一遍,當看到最後那首宋徽宗的艷詞時,想起剛才的事不由的又是滿臉嬌羞。

    這含羞帶喜的俏麗模樣,看得蕭家鼎心動,便又摟著她一番溫存。

    雅娘問:「你住在哪裡?」

    「益州客棧,暫時的,等衙門的事情定下來了,我就另外找地方住。」

    「嗯,要不,我給你買個小宅院吧?」
mk2258 發表於 2014-4-30 22:46
刀筆吏 正文 第21章 樓蘭姑娘


   

  

   




     啥?不會是想**我當小白臉吧?看我像嗎?雖然長得白淨了一點,我可不是吃軟飯的哦!

    蕭家鼎腦袋搖得像撥郎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用女人的錢?住的地方你放心,以我的能耐,還愁沒有地方住?」

    雅娘也是喝醉了,才脫口說出這話來的,說了就後悔了,這不是輕視他嗎?見他雖然拒絕了,但沒有怎麼生氣,這才輕舒了一口氣,歉意道:「對不起,我說錯了,等你找到了地方,就告訴我,好不?我去看你。」

    「行啊。很晚了,我走了!」

    雅娘的丫鬟巧凡攙扶著她,雅娘親自相送,一直把他送到翠玉樓門口,這才依依不捨揮手作別。

    雖然唐朝長安實行宵禁,但是在下面的州縣,晚上卻是不宵禁的,夜深人靜也還有醉客搖搖晃晃的大聲說著話回家。

    蕭家鼎本來已經醉了,跟雅娘那一番濃情蜜意一泡,又清醒了不少。所以到沒有醉倒在大街說,順利地回到了客棧。

    事情辦妥了,還得到一個絕色美人,他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睡得正香,便聽到門口有敲門聲,還有朱海銀那大嗓門嚷嚷:「大哥!大哥起來了嗎?」

    「搞什麼啊?」蕭家鼎美夢被擾,有些沒好氣地嘟噥了一句,起身出了裡屋,打開了房門,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道:「這麼早,有事啊?」

    朱海銀陪著笑臉道:「大哥,昨晚你不是說了嗎?今天要上衙。我路過樓下,便想招呼你一下,生怕你睡過頭了耽誤了點卯。趕緊的,還差兩刻就要點卯了。」

    「我下午才去,早上不去。」

    「啊?是嗎?哎呀糟糕,我昨晚上沒有聽清楚,耽誤你睡懶覺了。」

    「沒事,早點起來也好,昨夜光顧喝酒,沒有怎麼吃飯,肚子餓了。」

    「太好了,那咱們一起去吃飯。下午我陪大哥一起去衙門好了。」

    「你不去衙門了?」

    「不去了,我讓僕從去幫我跟徐司法請個假就行了。」說罷,轉身跟站在門口的僕從說了幾句,僕從答應著走了。

    朱海銀進了屋子,道:「你去穿衣服,我來叫店小二送洗漱水來。」

    蕭家鼎穿好衣服,洗漱的時候,想起那晚上的事情,隨口問道:「你跟那什麼益州第一才子鍾文博不對路?」

    朱海銀笑了,點頭道:「大哥看出來了?是啊,這小子太狂了,目中無人,我本來有意巴結他,他竟然當眾賦詩羞辱我。讓我大大的出醜。我氣得要死,可偏偏人家又有一個府衙法曹的老爹,我家呢,除了有點錢,啥都沒有。怎麼跟他鬥。所以啊,你當眾羞辱了他,算是替我報了一箭之仇,我心中非常的感激,也非常的佩服。」

    蕭家鼎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有意羞辱他,是他自己咄咄逼人。」

    「他就那德性。算了,不說他了,免得影響等會吃東西的胃口。」

    等蕭家鼎洗簌完畢,兩人出了客棧,到了門口。蕭家鼎問:「去哪裡啊?」

    剛說到這裡,便看見客棧對面過來一個老者,帶著一個少婦,喜滋滋望著蕭家鼎:「賢侄!」

    蕭家鼎定睛一看,卻是昨天自己幫他寫狀紙的那位蕭老漢。後面跟著婢女三娘。便拱手道:「堂叔。」又給朱海銀作了介紹。

    朱海銀一聽是大哥的堂叔,趕緊施禮。

    蕭老漢還禮,對蕭家鼎道:「賢侄了,多虧了你寫的狀紙,早上我去衙門問了,得知衙門已經立案,要我聽招呼。」

    蕭家鼎微笑道:「那就好啊,我進衙門當書吏的事情也已經說好了,下午就去上衙。你老高興吧?」

    蕭老漢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這麼一聽,自然是非常的高興,連聲道:「太好了!那咱們家這案子,可就有希望了!——三娘,趕緊的給少爺恭喜啊!」

    他身後的三娘忙上前欠身福禮,嬌滴滴道:「恭喜少爺高昇。」

    「什麼高昇,一個小小書吏而已。」

    朱海銀笑道:「大哥可不能這麼說,以大哥的能耐,這高昇只是遲早的事情。」

    「別這麼說,沒得惹人笑話。」蕭家鼎對蕭老漢道:「你先回去,案子的事情我會留心的。」

    「好好,那就麻煩賢侄了!還有一件事情,能不能也再麻煩一下賢侄?」

    「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蕭老漢朝著街道對面一個中年人招招手,那中年人面路喜色,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忙不迭跟蕭家鼎作揖行禮。蕭老漢說:「他叫余貴,是我們街坊,這次也上衙門打官司來了。他知道我的官司因為賢侄你寫的狀子,衙門立案了,覺得你有本事的,也想請你幫忙寫一份狀子。你看行嗎?」

    蕭家鼎苦笑,低聲道:「幫人打官司要吃板子的,堂叔,你這是害我啊。」

    那余貴忙道:「不不,不需要公子親筆寫狀子,老朽也初通文墨,只是不懂刑律,所以只怕官司會輸,所以想請公子幫忙出出主意就好。狀紙老漢自己寫就是,不敢連累公子,而且絕對守口如瓶!」

    「這還可以……」

    一旁的朱海銀道:「咱們先去找吃的,邊吃邊聊好了。還沒有吃早餐呢!」

    那余貴忙道:「那就去小店吃吧,小店的餺飥、蒸餅都是遠近聞名的。就在衙門旁邊的小胡同裡口。」

    蕭家鼎道:「行啊,就去哪裡吧。」

    余貴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很少去這些路邊攤的,他本來想請蕭家鼎去酒樓吃早點,可是蕭家鼎已經答應了,只好跟著,來到了這小吃店。

    唐朝的時候,小吃叫做「小食」,所以這家店舖匾額寫的就是「余家小食坊」

    還不錯,這小吃鋪挺乾淨,但裡面客人不算多,不過也不錯了,因為這個時候正是吃早點的終點,從人客來看,應該味道還是不錯的。

    余貴一直把他們領到了後院一間屋裡,這沒有人客,很安靜。余貴的妻子用巴結地微笑著迎接他們。親自用木盤送上了香噴噴的各色早點,既有饅頭、包子、花卷,也有唐朝的胡餅、親子面啥的。還有這店的招牌小吃餺飥,也就是面片湯。

    蕭老漢和婢女三娘沒有跟來,怕影響他們說話,所以到了門口就告辭回去了。屋裡便只有餘貴他們三人。朱海銀苦著臉看著這些老百姓的吃食,沒有什麼食慾,但是看蕭家鼎吃得很香,只好硬著頭皮也端起來,卻遲疑著不知道吃還是不吃。

    這時,門口有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道:「爹爹!您出來一下。」

    余貴答應了,走到門口。朱海銀聽那聲音非常的甜美,不僅好奇地望去,這一看,頓時僵在了那裡,端著碗,兩眼直勾勾盯著門口。

    門口一位花季少女,身穿粗布衣裙,纖細的腰肢用一根葛布帶子繫著,把還沒充分發育的胸脯凸現了出來,梳著一個雙丫髻,頭髮烏黑披散在香肩上,黛眉如畫,瓊鼻玉挺,一雙眼睛又大又明亮,便如兩顆水裡的紫葡萄。櫻唇彎成優美的弧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白嫩的肌膚,欺霜賽雪,恍若通明一般,在臉頰上,又多了兩團淡淡的桃紅,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浩瀚沙漠的氣息,——西域風情的氣息。

    看那相貌,竟然是個西域胡女!

    唐朝的強大繁榮,吸引了周邊很多人來這裡定居,其中便不乏來自西域的胡人。朱海銀見過的胡人多了,卻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胡人少女!而且是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店裡。朱海銀感到整個屋子一下子便明亮了起來。

    看見那少女跟余貴說完話,轉身要走,朱海銀趕緊起身追到門口,大聲道:「余掌櫃,這位姑娘是……?」

    聽人說起到自己,那少女站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朱海銀,朱海銀立即便感覺像是看見了冰山雪峰一般,冰冷得讓他心涼。

    「哦,這是小女,嘿嘿。」

    「你……,你女兒?」

    「是呀是呀,」余貴似乎知道蕭家鼎這話有疑惑,忙又解釋道:「養女,是養女。呵呵」

    「這就難怪了,」朱海銀回頭看了一眼埋頭吃東西的蕭家鼎,對余貴道:「我說余掌櫃,你這也太不會做人了吧?你閨女來了,都不給我大哥引薦一下?你可是還要求著他幫忙的哦。」

    余貴神情有些尷尬,忙賠笑道:「對對,是老漢疏忽了,樓蘭,過來見見蕭公子。——蕭公子,這位是小女樓蘭。」

    那女子邁步過來,福了一禮,也不說話,神情依舊是冷冰冰的,甚至都不看蕭家鼎。

    蕭家鼎瞧見她高鼻樑大眼睛,竟然是個西域女子,而且長得非常的藍漂亮,就像藍色的月亮,有一種異域情調。現代社會在電影電視裡看見過很多的西域美女,卻也沒有眼前這位好看。特別是那皮膚,牛奶一般的潔白,那眼睛那長睫毛,簡直勾魂攝魄,相比雅娘,雅娘是那種充滿誘惑的嫵媚,而這女子,卻是一種清冷高潔的艷麗。不同於漢家女子的婉約溫順,只是神情太冷了。讓人覺得過於高傲。
mk2258 發表於 2014-4-30 22:47
刀筆吏 正文 第22章 殺牛之罪



   

  

   




     蕭家鼎點點頭,道:「你好!」

    唐朝人是不會這樣打招呼的,所以,這讓這女子稍稍有些驚訝,抬頭瞧了他一眼,很快就垂下了眼簾,扭身出去。這一轉身,卻留下了一陣香風,這種香不是那胭脂香粉的味道,難道是少女的體香?也不對,蕭家鼎深度交往過的女人不算少了,其中不乏剛剛成年的少女,卻從來沒有在哪個女人身上有這樣的異香。

    這讓蕭家鼎想起了金庸小說《書劍恩仇錄》裡的那個香香公主。天天吃雪蓮,所以身有異香。這女子也是西域胡人,難道也是天天吃花朵才這麼香?

    朱海銀見他呆呆望著那少女的背影,便笑道:「大哥,你也看傻眼了?哈哈,——我說余掌櫃啊,你這閨女太美了,將來這聘禮可一定少不了啊,她可是你的搖錢樹,哈哈哈」

    余貴也打著哈哈應聲道:「是啊是啊。」

    「你閨女叫什麼名字?」剛才朱海銀只顧看美女了,沒有仔細聽余貴的話,所以沒記住。

    「樓蘭。」

    「這名字倒也別緻,對吧大哥?」朱海銀望向蕭家鼎。

    樓蘭是西域古國,在唐朝之前就已經神秘消失了。這應該不是姓,蕭家鼎道:「這是她自己本來的名字?」

    「不是的,十多年前,老漢跑西域倒騰東西做買賣,有一天,我路過一個峽谷,見到路邊不少死屍,都是些百姓,身上都是刀傷,血流滿地,估計是被強賊劫殺的。這孩子坐在地上哭,那時候她大概三四歲,我見她可憐,便收留了她做了養女,教她說漢話。我懂一點西域胡語,問她叫什麼,她只是哭。因為聽說西域也叫樓蘭,所以我就叫她樓蘭了。」

    「原來如此。」蕭家鼎點點頭,繼續吃東西。

    朱海銀卻接著問:「她多大了?許了婆家了嗎?」

    「十六了,還沒許人家呢。」

    「不可能啊,這麼漂亮怎麼會沒婆家?」

    「唉,沒幾個體面人家願意娶胡女的,說胡女不懂規矩。小女性子又很倔強,所以啊,就耽誤下來了。」

    朱海銀點點頭,這倒說的是實話,就算換成自己,娶一個胡女做妻子,也是不願意的,不管他再漂亮,上床可以,登堂入室做娘子,那不行。歎了口氣,坐了下來。

    現代社會蕭家鼎見過的各種各樣的美女太多了,而且,他對美女的熔點很高,輕易不會被迷住,更何況還是個冷冰冰的冰美人,所以也沒興趣再說她的事情。

    他已經吃飽了,對余貴道:「你說說你的案子吧。」

    余貴就等他這句話,忙賠笑道:「是這樣的,我前些天買了一頭牛,養在後院的,前天不小心牛就摔死了。結果讓鄰居小食坊的謝老三給看見了,他一直嫉妒我家小吃鋪生意好,說我歪門邪道把生意搶了,經常找我們的岔。這次他見到我家牛死在了後院,便跑去衙門告了我,說我故意殺牛。差役就把我給鎖到了縣衙門,我無論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牛是自己摔死的,要治我的罪。幸虧還有人幫我作證,說我沒有故意殺牛,最後衙門才定了我一個誤殺,不處刑,昨天把我放出來了,但是把我的死牛抄沒充公了。我氣得很,找衙門理論,他們說這是贓物,必須罰沒。——公子,一頭牛可值八貫錢啊。就這麼罰沒了?我又沒有故意殺牛,憑什麼罰沒我的牛啊?」

    在唐朝,牛和馬是屬於特別保護動物,故意殺牛、馬的,處徒一年。過失致牛、馬死亡的,則不處刑。至於對故意或者過失殺死牛、馬的,死的牛馬是否屬於贓物沒官,《永徽律》裡沒有規定,但是,在幾年後的《唐律疏議》裡卻是明文規定的,故意或者過失殺死牛、馬的,牛肉和馬肉都屬於個人財產,不是犯罪工具,所以不能沒收入官,而是要返還原主。所以,縣衙的判罰是錯誤的。

    蕭家鼎一聽就知道這案子其實很簡單,只是當今官員不能從簡單的永徽律中得到結論。這需要一定的法律素養才行。當下道:「我明白了,衙門沒收你的牛馬是錯的,你這事啊,不用寫什麼狀子,因為你要告的不是別人,而是衙門,是衙門弄錯了,你寫狀子怎麼告啊?」

    余貴一聽就傻眼了,道:「那……,那就這麼算了?那可是八貫錢呢!」

    蕭家鼎見他財迷兮兮的樣子,心中暗想,說不定就是你想殺了牛做牛肉包子賣,故意把牛弄死,卻裝成牛自己摔死的樣子。不過,儘管唐律規定殺牛要處刑,但是現代刑法理念卻讓蕭家鼎沒有這種想法,到底是人家的東西,衙門怎麼能胡亂沒收呢?

    蕭家鼎便道:「這樣吧,這件事我記著的,等下午進衙門之後,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說說話,把牛肉還給你。」

    「哎呀真是太感謝了!多謝蕭公子!太謝謝你了。」

    也難怪這余貴如此激動,八貫錢相當於四萬元人民幣呢。那還只是牛肉本身的錢,若是做成牛肉包子出售,那還要翻倍的賺,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物以稀為貴嘛,唐朝很難吃的牛肉的。

    朱海銀根本吃不下這種小吃鋪的東西,見古葉舟吃完了,便道:「走吧大哥?」

    蕭家鼎點點頭,邁步出來,余貴在一旁陪著相送。

    到了前堂,人客比先前少一些了,那樓蘭正在收拾碗筷擦桌子,俏麗的臉蛋上依舊冰冷如霜。有常客跟她打招呼說話,她也只是點點頭,壓根不看人家,那些想搭訕說話的食客只好訕訕閉嘴。

    蕭家鼎明白了,這姑娘這幅冰冷模樣,只怕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無奈之舉,她長得太漂亮了,又在小吃鋪這種販夫走卒經常光顧的地方,那些人面對美女,可都是什麼都敢說的,甚至不乏動手動腳揩油的,若不是這般的橫眉冷對,面若冰霜,還真是要被欺負的。

    蕭家鼎心裡多少有些同情她,走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樓蘭姑娘,你辛苦了!」說罷,也不看她,逕直出門而去。

    樓蘭愣了一下,從來沒有那個客人這麼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不由得心中生氣一股暖流,怔怔地望著蕭家鼎的背影遠去。

    朱海銀緊追幾步趕上蕭家鼎,道:「大哥,你吃飽了嗎?沒吃飽咱們換個地方接著吃。」

    「吃飽了。」

    朱海銀自己卻幾乎沒吃東西,肚子咕咕叫,可是蕭家鼎說吃飽了,他也不好意思提出再去吃,那不是讓蕭家鼎陪著他吃嘛。他眼珠一轉,道:「現在時候還早,咱們去遊船河怎麼樣?」

    「遊船河?」

    「對啊,浣花溪上遊船河,人生一大快事呢!」

    蕭家鼎猜到了這什麼遊船河,肯定是花船之類的,笑道:「大清早的就去幹這調調?」

    「遊船河就是要白天,夜裡可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而且喝醉了載進河裡去也沒人看見。白天最好。而且浣花溪就在前面不遠。走路就到。現在這時辰,到中午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咱們喝點酒提提精神。」

    「下午還要上衙,不能喝酒啊。」

    「那……,那就不喝酒,就玩玩混到中午,吃飯了好去上衙啊,要不現在去哪裡,悶坐在屋裡多無聊。」

    「那倒也是,行啊。走吧!」

    蕭家鼎跟著朱海銀來到浣花溪,果然看見青幽幽的水面上,一艘艘的花船上飄來歡歌笑語,不時看見衣著靚麗的女子站在船頭,朝著他們招手。

    一見到花船,朱海銀便眉飛色舞,到了碼頭,他是這裡的常客,都爭著跟他招呼。朱海銀要了一艘精美畫舫,兩人上了船,船上十幾個女子,鶯鶯燕燕唧唧喳喳的,往他們身上靠。

    畫舫上的姑娘比翠玉樓的姑娘可就要低檔得多了,唱歌跳舞也很普通。不過來這裡的,一般也不是為了那些來的。蕭家鼎也不是什麼正經人,當然不會客氣,不過他不來真的,誰知道這些女子乾不乾淨,他可不想惹麻煩。

    在女人堆裡混時間就是快,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朱海銀讓畫舫靠岸,兩人帶著僕從又去了酒樓吃飯。朱海銀點了一大桌吃的,也不上酒。吃完飯,看看差不多到點上衙了,這才出了衙門。

    蕭家鼎先回到客棧,取了那副府衙司馬的山水畫,折成方塊放在自己袖袋裡,然後跟著朱海銀來到少城縣衙。

    進了縣衙大門,轉過照壁,走過長長甬道,到了二堂前面的高牆前。這裡有儀門,但儀門平時是不開的,除非迎接上官等場合才會打開,平時都從右邊角門進出。衙門大體可以分成前後兩部門,前面大堂等處普通百姓可以進來告狀、聽審,看告示啥的,而過了這個角門,後面則是縣衙的辦公區了,普通百姓是不能進去的。

    因為有朱海銀,蕭家鼎不用跟角門的門房費口舌便順利進去了。

    朱海銀一直把他送到了縣尉鄧全盛的簽押房門口,指了指前面刑房的屋子,示意自己在那裡,便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5-2 22:22
刀筆吏 正文 第23章 陰招



     蕭家鼎用手裡捲著的畫瞧了敲敲門,裡面傳來鄧全盛的聲音:「進來!」

    蕭家鼎邁步進去,躬身道:「屬下見過鄧縣尉。」

    鄧全盛一看見他,滿臉堆笑從座榻上起身,很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來了,很好,本官已經跟康縣令說了,全力保舉你。康縣令已經答應了,就安排你在刑房辦事。怎麼樣阿?」

    蕭家鼎躬身道:「多謝鄧縣尉栽培,屬下一定盡力工作。不辜負鄧縣尉知遇之恩。」

    「嗯,你的路引帶來了嗎?」

    蕭家鼎趕緊把路引拿出來。鄧全盛接過來,也不看,叫來了門外的隨從,吩咐他拿著這路引去主簿那裡幫蕭家鼎登記造冊,領取書吏腰牌。這樣就正是成為衙門的書吏了。

    安排好,鄧全盛對蕭家鼎道:「走,本官帶你去見見刑房的各位同仁。」

    蕭家鼎跟著鄧全盛出來,到了刑房。

    刑房是裡外兩個套間,裡間比較小,是刑房的頭徐司法辦公的地方,外面是個大間,一排排的書案坐著的都是刑房的書吏,人不多,大概有六七個。

    刑房司法徐厚德聽說縣尉來了,趕緊從裡屋出來,拱手施禮,外間刑房的法佐(相當於副庭長)還有其他書吏早已經站了起來施禮。胖子朱海銀在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前,朝著蕭家鼎擠眉弄眼的笑,蕭家鼎裝著沒看見。

    鄧縣尉道:「今天,咱們刑房來了一個新的同仁,他名叫蕭家鼎。」

    蕭家鼎這個名字如今在益州書生文人屆那已經傳遍了,這也難怪,古代通訊傳媒都不發達,除了嘰嘰喳喳傳消息,可以作為娛樂的東西也太少了。所以有啥事那在同城範圍內傳播速度並不亞於現在媒體啊。更何況擊敗州府法曹的號稱益州第一才子的鍾文博,消息穿得就更快了。這些刑房的書吏自然知道,只是古代傳媒主要靠嘴,所以只知道蕭家鼎的名字,卻沒見過本人,現在見到了,一個個都驚訝地望著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有。

    鄧縣尉介紹了徐厚德和他身後的法佐董忠,蕭家鼎上前施禮,董忠倒是滿臉堆笑,那徐厚德卻板著個臉,還了一禮,沒有說什麼。

    鄧縣尉道:「徐司法,咱們這位蕭兄弟不僅文采出眾,而且精通刑律,是個難得的人才啊,這樣吧,把蔣忠元故意殺人的哪件案子,交給他辦,本館相信,他一定能辦好,你多指點他。」

    此言一出,蕭家鼎立即發現對面的徐厚德以及他身後的一眾書吏表情立即發生了變化,徐厚德是錯愕,那些書吏大多是幸災樂禍,唯獨朱海銀,是驚詫和焦急。他立即明白了,這個案子是個難啃的骨頭案!鄧縣尉這狗日的真的想整自己!

    他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的波動,躬身道:「是!屬下一定盡心竭力把案子辦好。」

    「嗯!好好看,前途無量啊!」說罷,又親熱地拍了拍蕭家鼎的肩膀,轉身走了。

    徐厚德已經事先得到了消息,說刑房要來一個書吏,因此已經替他準備好了書案,正好就在朱海銀的桌子旁邊。

    徐厚德給他指明了他的書案之後,讓負責收發案件的書吏將蔣忠元故意殺人一案的全部卷宗交給他,然後進了裡屋。書吏們也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時偷眼瞧他一下,暗自嘀咕幾句,時不時帶著笑,那笑聲聽得出來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文人相輕,自古始然。蕭家鼎肚子裡已經明白了自己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他沒有跟朱海銀說話,拿起卷宗看了起來。

    卷宗很薄,他用了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就看完了。案情也非常簡單,這蔣忠元帶著僕從,大半年前當街用刀捅死了兩個男子,傷了幾人。很多人都看見了。

    這樣一個案子,目擊證人這麼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有什麼難辦的?會讓這些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呢?而且案發已經大半年了,卻一直沒有處理,其中必有蹊蹺,要知道古代衙門相當於現在的公檢法,而不僅僅是法院,古代規定的審限比現代短得多,這樣的命案,限期一個月審結,超期未結的話,衙門掌印官和監臨官(也就是直接責任人)是要被打板子的。這案子卻拖了大半年沒審結,沒有鬼才怪了!

    不行,必須馬上搞清楚,自己可不能莫名其妙被人當槍使。

    蕭家鼎站起來,瞧了旁邊朱海銀一樣,捧著肚子嘀咕了一句:「媽的肚子痛,不是吃壞了東西了吧?」

    說罷,他快步出來,到門口問了門房茅廁的方向,逕直過去。到了茅廁裡,左右看看沒人,進去撒了一泡尿,出來便看見了朱海銀過來。便低聲道:「這案子怎麼回事?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案子大有來頭,衙門裡誰不知道?」朱海銀回頭看看沒人,聲音低低的道,「這當街殺人的蔣忠元,是州府衙長史的小舅子!也就是說,他的姐姐,便是這長史的妻子。當街殺人的原因,是這小子跟死者兩個都是大戶人家的紈褲子弟,兩人都看上了一個**女子,爭風吃醋,在**就打了一架了。回家後這蔣忠元覺得吃虧了憋屈,便預謀報復,帶著人等在街上,見那受害人出來,他親自操刀,一刀捅死了那人,還捅死了一個衝上來的僕從,捅傷了幾個。那死者人家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是沒有什麼人當官,只是有幾個錢而已,雖然到處告狀,蔣家卻還是把這個案子給拖了下來,就這麼拖著,一直拖到現在。」

    州衙門長史,是從五品上,比司馬還高半級,在府衙裡,僅次於刺史和別駕。相當於省委常委,誰敢惹啊?

    蕭家鼎疑惑道:「那拖著也不是事啊?遲早還是要處刑的,他當街殺人,死罪啊。那麼多人都看見了,跑得了嗎?拖又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等朝廷大赦啊!」

    蕭家鼎頓時醒悟,古代當皇帝的,很喜歡搞大赦天下,老娘、老婆病了,搞個什麼大赦,過生日祭天,也要搞個什麼大赦。名目繁多。差不多隔上幾年就有一次。一旦大赦,只要不是十惡重罪,重罪減輕,輕罪釋放。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案子要是判了,鐵定的死罪,拖著不判,等到大赦下來了,就可以不掉腦袋了。

    這樣一個案子,明顯嚴重超期羈押,卻沒人敢管,沒人敢接,不就是因為他的姐夫是省委常委!現在這鄧縣尉卻讓自己來扛這根爛木頭,擺明了想整死自己,一個省委常委要捏死自己,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蕭家鼎怒從心頭起,難怪鄧縣尉這狗日的昨晚上不肯收自己的禮,原來他想整死自己,所以裝出清廉的樣子,好讓自己麻痺大意,上他的當。幸虧老子穿越前領教過無數這樣的陰招,要不然,還以為得到了領導的重視,將死刑案件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自己辦,那還不巴巴的趕緊辦結了以便展示才能?到時候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夠狠毒的!

    這案子被告蔣忠元跟死者都不是什麼好人,實在也沒有什麼必要替他們伸張什麼正義,自己何苦趟這趟渾水?

    朱海銀道:「大哥,你打算怎麼辦?」

    蕭家鼎陰陰一笑,道:「涼拌豆腐絲炒雞蛋!」

    朱海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瞧著他。

    「回去吧!」蕭家鼎邁步往回走,來到了鄧縣尉房門,他拿出了州府衙司馬唐臨的那副字畫,邁步進了鄧縣尉的簽押房。

    鄧縣尉見他進來,愣了一下,道:「怎麼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蕭家鼎滿臉是笑,點頭哈腰道,「昨天我在翠玉樓吃花酒,遇到了州府衙的唐臨唐司馬。前日裡我以詩會友勝過鍾文博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竟然對我特別的好,請我喝酒,還考問了我一些詩詞。對我的回答很滿意,臨別之前,他提筆做了一幅畫給我,還讓我沒事可以去他府上拜訪,切磋詩詞……」

    剛說到這裡,鄧縣尉的老臉已經滿是驚訝,原本瞇成縫的小綠豆眼也睜開,直愣愣瞧著蕭家鼎。

    蕭家鼎見到起了效果了,不由暗自偷樂,接著道:「當時我接過畫看了,發現沒有題跋蓋印,仗著酒興說怎麼不寫名諱,要不誰知道是司馬大人親筆啊。唐司馬大笑,說他已經寫在了畫裡,讓我自己找去。我瞅了半天也找不到,聽聞鄧縣尉是丹青行家,所以想向縣尉大人討教一下,不知能否費心指點,看看唐司馬將這題字寫在了哪裡。」說罷,將那幅畫攤開,放在了鄧縣尉的書案上。

    蕭家鼎編的這個謊言,也不擔心鄧縣尉會去找唐臨核實,這種事情,鄧縣尉這樣的官場老手那肯定是寧可信其有的。
mk2258 發表於 2014-5-2 22:22
刀筆吏 正文 第24章 貼身秘書



     鄧縣尉倒是真的懂一點丹青,——古代官場,字畫那是書生本行,多少都會懂一點。他只掃了一眼,便找到了唐司馬的題字所在,仔細辨認,果然便是唐臨兩個字。他認得唐臨的字,也知道唐臨書畫雙絕,很有些名氣。這幅山水筆法意境,都跟他見過的唐臨的畫類似,應該就是他的親筆。

    一看見唐臨二字,鄧縣尉全身都如同掉進了冰窟裡。

    唐臨何等人也?他鄧縣尉久在官場怎麼會不知道?這唐臨在做益州府司馬之前,那可是絕對的位居高官——正三品的刑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

    刑部是唐朝中央六部之一,負責制定和修改律令、管理全國監獄、考核刑事官員、選拔相關優秀人才,同時,還可能根據皇帝的詔令,直接審理專案,對重大案件,以「三司推事」的形式會同大理寺和御史台聯合審理,死刑案件和京城官員判處徒刑、流刑和死刑的案件,大理寺審理完畢之後,要報送刑部覆核。因此,刑部其實相當於現在的人大常委會、中組部(省部級司法人員考核任免)、司法部以及半個最高法院的聯合。而大理寺,只相當於另外半個最高法院。因此,在級別上,刑部尚書是正三品,而大理寺卿,只是從三品。

    前些日子,這唐臨不知道什麼原因得罪了皇帝,被貶官到了益州當了司馬,變成了刺史的副職。可是按照官場規則,當地官員對京城下來的貶官,那可是不敢真的當作副職看待的,因為這些貶官被貶的原因非常多,其中很多原因是深層次的權力鬥爭,外人很難知道,因此,因為權力鬥爭形勢的變化,這些貶官很可能會東山再起,這樣的事例太多了。說不定哪天人家又上去了,踩在你頭上,那可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益州設有大都督府,統領益、綿、簡、嘉、陵、眉、犍、邛十州,並督巂、南寧、會都督府,益州都督同時兼任益州刺史,也就是相當於軍區司令員兼益州市長,那可是標準的一方諸侯。便是這樣的大官,鄧縣尉不止一次看見,在唐臨面前,這位都督兼刺史態度非常和藹,甚至有一些謙恭。堂堂大都督兼刺史況且如此,更何況自己這從九品的小小縣尉,能惹得起這位京城貶官唐司馬嗎?

    自己的依靠只不過是府衙的鍾法曹,從七品上而已,他也見過,自己的靠山鍾法曹在唐臨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何況自己這小芝麻官?

    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攀上了這麼一棵大樹,我的老天,鄧縣尉感到全身冰涼,要是自己陰他的事情讓唐司馬知道了,一句話便可以把自己這九品小官連命帶官都卡嚓掉!

    鄧縣尉越想越害怕,故作鎮靜捋鬍子,卻沒發現鬍子都在簌簌發抖。他勉強擠出一絲笑臉,指著樹林裡那題寫著唐臨的名字的大樹,道:「唐司馬的題名在這呢。呵呵」

    蕭家鼎見他怕成這樣,心中更是好笑,也難怪,他一個縣公安局長可能得罪一個省委常委,不害怕才怪了。忙湊上去細看,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哎呀原來在這裡,我廢了半天勁,都是在山峰頂上找去了,沒想到他竟然把字題在這。真是的,誰會想到呢。」

    鄧縣尉微笑道:「唐司馬雖然身居高位,為人卻很謙遜,自然不會把名字題寫在山峰頂上的。——嗯,蕭兄弟啊,我把蔣忠元那個案子交給你,本來是因為很欣賞你的刑律造詣,所以想給你壓壓擔子,但是剛才我又琢磨了半天,覺得蔣忠元那個案子畢竟是命案,你剛來,只怕這擔子太重了,還是算了,讓別人辦吧。我讓徐司法另外給你安排別的案子好了。」

    蕭家鼎聽他居然連本官都不說,直接說我,顯然是怕到家了,便道:「好的,我聽從縣尉的安排。」

    「嗯,你去把徐司法叫來,我跟他說。」

    「是!」蕭家鼎將那副畫折好,轉身要走,鄧縣尉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蕭家鼎站住了,轉身望著他。

    鄧縣尉臉上盡可能顯得平靜,招手道:「你過來!」

    蕭家鼎忙走到他書案前。鄧縣尉轉過身,打開了身後一口箱子,從裡面取出來一塊硯台和幾支毛筆,放在了蕭家鼎面前,帶著一種獻媚的微笑道:「你以後是書吏了,咱們干文案的,得有個趁手的筆和硯啊。這硯台是虢州出產的澄泥硯,這筆是侯店村出產,也都還是不錯的,算是給你接風的小禮物吧。」

    局長給下屬送禮,這到稀奇了。蕭家鼎暗笑,忙謝過收了起來。

    鄧縣尉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嗯……,唐司馬公事繁忙,今天分給你這件案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來,好嗎?」

    蕭家鼎忍住笑,忙些許惶恐道:「好的。」

    蕭家鼎抱著硯台毛筆出來,回到刑房,告訴司馬徐厚德說鄧縣尉找他。徐厚德出去了,法佐董忠見到他抱著一堆東西回來,問道:「咦,這麼多東西?新買的嗎?」

    「不是,剛才鄧縣尉送我的,說我剛來,沒有筆和硯台,就送給我這些了。」蕭家鼎並不是一個張揚的人,但是,那得看場合,想起眼前這些人剛才看自己幸災樂禍的眼神,他就一肚子火,對他們可不用客氣,該出手時就出手,狐假虎威的事,輕車熟路。

    一聽這話,屋裡一眾書吏都面露驚訝之色,董法佐瞧了一眼,驚訝得叫了出來:「哎呀,這可是虢州澄泥硯和侯店村的筆啊,都是上品,這幾件玩意沒有十貫錢拿不下來的!嘖嘖!」

    一種書吏都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議論著,望向蕭家鼎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有的覺得鄧縣尉這是故意迷惑蕭家鼎,好讓他乖乖地辦那件案子,有的又覺得不可能,鄧縣尉沒有必要拿這麼貴重的東西去讓下屬辦案,其中必有蹊蹺。有的則想到蕭家鼎說不定有什麼大來歷,還是謹慎點,別惹麻煩。於是乎,望向蕭家鼎的目光,多半便變成了討好的了。

    這時,徐厚德回來了,一進門,便笑呵呵拍了拍蕭家鼎的肩膀,道:「蕭兄弟,鄧縣尉考慮到你剛來,還不宜承擔太過艱巨的任務,所以說了,蔣忠元這命案,就不交給你辦了,我另外給你一件案子。」

    這下子,屋裡人又都驚呆了,想不到這蕭家鼎上了一趟茅房回來,事情就來了個大變樣,又得了貴重禮物,又卸掉了遭災惹禍的骨頭案子。

    蕭家鼎坐下之後,旁邊桌上的朱海銀朝他眨了眨眼睛,暗中挑了一下大拇指。意思是說,大哥你真棒!

    負責內勤的書吏根據徐厚德的指示,很快又給蕭家鼎送來了一件案子。蕭家鼎簡單看了一下,是個普通的債務糾紛,很容易辦理。不過,他也不著急著動筆寫處理意見,因為馬上就要散衙了。

    便在這個時候,鄧縣尉跟著另一個身穿官袍的老者邁步進來了。鄧縣尉臉色很難看,既想笑,又想哭,也不好形容是什麼表情,而那老者,卻是滿面春風,笑吟吟的,站在門口,望著一屋子的書吏,問道:「哪位是蕭兄弟啊?」

    鄧縣尉忙望向蕭家鼎這邊,道:「文主簿,蕭兄弟在那裡。」

    文主簿?難道,這位笑吟吟的老者,是縣衙的主簿?

    主簿分管一縣的勾檢、監印及部分司法職能,從職能上,類似於現在縣委辦公室主任。但級別沒有現在的主任那麼高,僅僅比縣尉高一級,是正九品下。

    官雖然小,也是官,自己這個小小書吏的到來,還不至於驚動他吧?

    蕭家鼎正琢磨著,文主簿已經搶步上前,來到了蕭家鼎的面前,滿臉堆笑,拱手道:「蕭兄弟,恭喜啊!」

    恭喜?蕭家鼎有些莫名其妙,忙拱手還禮,一臉探尋地望著他。

    文主簿道:「是這樣的,康縣令原先的執衣,經唐司馬和康縣令聯名保薦,報吏部審批,將入流任益州導江縣任縣尉。唐司馬同時向並保薦你為康縣令的執衣,康縣令非常高興地接受了,以後,你就是康縣令的執衣了,豈不是可喜可賀?哈哈哈」

    縣令的執衣,說白了,也就是縣委書記的貼身秘書,雖然還是屬於吏,但是,一縣首腦身邊的貼身秘書,又豈是一般的書吏能比擬的?儘管主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縣令的秘書,主簿可以說是縣令執衣的頂頭上司,但是,畢竟縣令執衣是縣令身邊的人,經常能跟縣令說上話,所以,儘管身為主簿,他還是要親自來告訴蕭家鼎這個好消息。

    他要親自來的原因,不僅僅是蕭家鼎將來要成為他的頂頭上司縣令身邊的人,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保薦蕭家鼎的人,是府衙司馬的唐臨!唐臨是什麼來頭,他非常清楚,一個縣令執衣身後有這樣一座大靠山,他敢在蕭家鼎面前端架子嗎?
mk2258 發表於 2014-5-2 22:23
刀筆吏 正文 第25章 兩個案子



     一聽文主簿的話,蕭家鼎愣了一下,唐臨?府衙司馬?自己剛剛用了他的山水畫狐假虎威鎮住了鄧縣尉,那只不過是自己瞎編的謊話,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位府衙的唐司馬,他怎麼會保薦自己為縣令的貼身秘書呢?

    雖然蕭家鼎的腦瓜子轉得很快,卻一時半會想不清楚其中的奧妙。

    不過,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鄧縣尉會是那樣一付嘴臉,要說剛才蕭家鼎編的跟唐司馬交往的謊言鄧縣尉只是寧可信其有,而現在,唐司馬保薦蕭家鼎為康縣令的執衣,便讓他相信了個十足十。難怪他臉上那幅尷尬窘迫樣子。

    縣長的貼身秘書自然是個肥缺,也是有大好前途的,從上一個康縣令的執衣從吏直接入流而成為縣尉就可以知道,將來自己的路也完全可以從這條路入流而走上仕途,不需要參加那嚴格的科舉考試了。所以蕭家鼎心裡自然是非常的高興,但臉上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驚喜交加,似乎自己早已經知道的樣子,拱手道:「多謝文主簿相告。」

    蕭家鼎的這副神情,讓文主簿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甚至可以理解為某種巴結,道:「明日上衙,你直接來我的簽押房,我帶你去見縣令,給你講講以後你要做的事情。好嗎?」

    他的口氣非常的客氣,哪裡像一個官對一個小書吏在說話。

    蕭家鼎忙躬身答應了。

    文主簿從袖袋裡取出蕭家鼎的路引和一個腰牌,遞給蕭家鼎,道:「對了,鄧縣尉派人送來你的路引登記造冊的時候,我剛剛得知這件事,便把腰牌換成了執衣的,因為事情忙,現在才給你送來。」

    蕭家鼎趕緊接過腰牌和路引。

    文主簿又道:「你現在是縣令的執衣,有可能縣令會讓你加班啥的,要有個歇息的地方,所以,我已經給你在縣令內衙外面花房旁邊安排了一個住處,你搬去住就行了。你辦公的地方我也讓人給你收拾好了。具體上衙再說。」

    「是!多謝文主簿。」

    文主簿又對鄧縣尉道:「等一會你領蕭執衣到各處轉轉,跟大家認識認識。」

    鄧縣尉忙答應了。

    文主簿微笑拱手,告辭走了。

    他走了之後,鄧縣尉和徐司法、董法佐趕緊過來拱手祝賀,蕭家鼎忙一一還禮。

    鄧縣尉已經恢復了鎮定,滿臉堆笑,哈著腰對蕭家鼎拱拱手,說了一番恭喜的話,然後鄭重其事對身邊的徐司法道:「對了,蕭執衣堂叔的婢女跟趙家那件案子,要按照蕭執衣的意見辦,——那婢女是蕭家的人,就跟蕭家的牛馬一樣,生下的小牛小馬,自然也是他蕭家的,這婢女跟趙家大郎生的孩子,應當歸於蕭家。這樣淺顯的道理,你們怎麼不明白?」

    徐司法有些傻眼了,這案子當初就是鄧縣尉看過之後駁回的,當時還說這孩子是趙家的骨肉,當然應該歸趙家,怎麼現在變成了自己的錯了?不過他哪裡敢跟分管領導分辨,只能打著哈哈連聲稱是。

    鄧縣尉望向蕭家鼎,有些邀功地笑著道:「蕭執衣啊,你覺得這樣處理是否妥當?」

    「很好啊,我替堂叔多謝縣尉秉公執法了。」

    「好說好說。」

    蕭家鼎忽然想起早上吃飯時余貴說的那個案子,便輕描淡寫說道:「對了,昨天我在衙門口見到一個老漢,名叫余貴,他在衙門口跪著哭泣,我問了怎麼回事,他說他的一頭牛意外摔死了,衙門定了他過失殺牛,沒有處刑,但把他的牛給罰沒入官了。這種事情刑律沒有規定,我心裡也在琢磨,所以昨晚上見到唐司馬的時候,我向他討教了這個案子。他笑著說,雖然具體到這種情況沒有規定,但是律令早已經明確,只有犯罪工具才能沒收入官,殺牛案件,牛只是犯罪對象,是受害者,怎麼成了犯罪工具呢。既然不是犯罪工具,就不應該抄沒入官,而應當歸還原主。唐司馬還很不高興地問這案子是哪裡的,怎麼能這麼處理……」

    一聽蕭家鼎這話,鄧縣尉和徐司法都緊張起來,臉上漲得通紅,眼巴巴望著他。

    蕭家鼎微微一笑,道:「我說我只是這麼琢磨來著,也不知道衙門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案件。他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鄧縣尉和徐司法都舒了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鄧縣尉陪著笑道:「多謝蕭執衣美言了,我立即讓他們把抄沒的牛肉還給原主。呵呵」

    徐司法小聲道:「可是牛肉已經分了……」

    鄧縣尉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對蕭家鼎道:「這事一定會處理好的,放心吧。」

    「那我可要替那余貴謝謝縣尉了,唉,挺可憐的,我這人就是心軟,聽不得別人哭。嘿嘿。」

    「蕭執衣宅心仁厚,審案就得有這樣的悲憫之心啊。蕭兄弟升任執衣,將來要與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我先帶你去跟縣衙各方面的人都見個面吧,認識一下,以後好辦事。」

    「多謝縣尉。」

    「咱家兄弟,不客氣。」

    鄧縣尉帶著蕭家鼎,先去拜會了縣丞廉朝暉,老頭非常的熱情,拍著蕭家鼎的肩膀連聲說好好幹,前途無量之類的。接著鄧縣尉又帶著他去見了另外一個縣尉溫有德。

    少城縣屬於上縣,設兩個縣尉,分別管理縣衙的六房,相當於分管領導。其中,這溫有德分管吏、戶、禮三房,縣尉鄧全盛分管刑、兵、工三房。當然,六房重要的事情,都是需要縣令點頭的。

    溫有德說話慢吞吞文縐縐的,一看就是個老學究,對蕭家鼎也很熱情。

    鄧縣尉又給他介紹了他的執衣邢旭忠。蕭家鼎聽杜二妞的爺爺說過,此人精通刑律,是鄧縣尉的得力干將。畢竟是同行,蕭家鼎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這邢旭忠卻只是很恭敬地躬身施禮,並沒有積極回應蕭家鼎的熱情,顯得有些淡漠。有本事的人很多都這德性,蕭家鼎也不以為意。

    鄧縣尉又領他去了刑房之外的吏、戶、禮、兵、工五房,跟每房的司房和下面的副職、書吏們都見了面。接著去了縣倉庫,跟倉督、市令和皂隸們見面。然後又去了縣衙三班皂隸和大牢,見了捕頭、捕快,值堂皂隸、大牢典獄、問事、白直。最後還去了衙門的學校,見了負責的博士、助教和學生。全衙門上下一兩百號人,都見了面。這些人瞧著蕭家鼎,眼神中大多是敬畏和羨慕,當然也有嫉妒和淡然的。

    轉了一圈之後,也差不多要散衙了,鄧縣尉把他送回到刑房,朱海銀主動提出自己領蕭執衣去他在衙門的住處,鄧縣尉同意了,然後拱手告辭出門走了。

    蕭家鼎一回來,一屋子的刑房書吏爭前恐後地過來向蕭家鼎拱手道喜,臉上的笑容一個個的很是古怪和惶恐,他們都在肚子裡後悔自己先前沒有看清楚蕭家鼎的來臨,便表露出那樣的表情,也不知道將來這位連縣尉都著意巴結的縣令執衣會不會報復自己。

    唐朝的書吏跟現在的公務員不一樣,公務員是鐵飯碗,而唐朝的書吏,則是有期限的,一般是五年,到期之後縣令決定繼續留用,才能接著干五年,否則,就捲鋪蓋滾蛋了。而期滿時候縣令會不會繼續留用,因為縣令基本上不直接跟書吏打交道,所以書吏表現如何,縣令也只是靠下面的人匯報,這時候,縣令身邊的執衣的話,那常常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於是乎,這些書吏在恭喜蕭家鼎的同時,心裡都在盤算,該如何給蕭家鼎送禮,好挽回自己在蕭家鼎心目中的不好印象。

    散衙的雲板聲響了。這些書吏都點頭哈腰望著蕭家鼎,等他先出門,才好出去,蕭家鼎看見朱海銀在跟自己擠眼睛,知道他話要說,便對那些書吏道:「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辦。」

    那些書吏才巴結地拱手告辭出門走了。徐司法臨走之前,笑呵呵對蕭家鼎說,交給他的案子不用辦了,回頭交給內勤就行了。想不到,蕭家鼎到了衙門刑房,交給他兩個案子,都沒有辦成,人家就高昇了。當真是運氣來了,山也擋不住。

    書吏們走後,屋裡只剩下了朱海銀和蕭家鼎。

    朱海銀這才上前拱手道:「恭喜大哥!賀喜大哥!走,咱們去翠玉樓,好好給大哥慶賀一下!」

    先前事情出得太突然,蕭家鼎還沒有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朱海銀提到了翠玉樓,他立即眼前一亮,難道,這件事情是雅娘幫的忙?有這種可能,因為這唐司馬就是雅娘的座上賓,還為她題寫過不少字畫。說明兩人關係不錯,只不過是提攜一個書吏,這種事情對堂堂司馬來說太小兒科了,這樣的事情,雅娘應該能說得上話。

    到底是不是她幫忙的呢?要是這樣,自己得通過他真的結識一下這位唐司馬。這種關係,不走那才是大傻瓜。
mk2258 發表於 2014-5-2 22:24
刀筆吏 正文 第26章 跋扈男女



     既然有這樣重要的事情,那朱海銀在一旁就不方便了。因此,蕭家鼎對朱海銀道:「不好意思,昨天玩得太晚,喝醉了,今天有點累,就不出去了,改天吧。」

    朱海銀忙道:「行啊,那就後天,我今晚上也不出去了,養精蓄銳,後天咱們去好好大醉一場。——現在,咱們先去內衙花房看看你的住處,對了,大哥,你搬家要不要幫忙?」

    「幫什麼忙,我孤身一人,也沒什麼行李,直接進去住就是了,不存在幫忙的問題。」

    「那好,那我陪你先去看看住處。」

    說罷,兩人出門往外走。

    剛剛走到門外,迎面正好過來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卻正是那天在桃林裡的那個什麼益州第一才女黃詩筠,還有那個翩翩公子湯榮軒。

    看見蕭家鼎,兩人都是臉色一變,黃詩筠重重哼了一聲,望向湯榮軒。湯榮軒會意,立即咆哮道:「堂堂縣衙後堂,豈是你這泥腿子能隨便進來的?來人,將他綁了,吊在樹上給我狠狠打!」身後幾個隨從便要衝上來拿人。

    朱海銀趕緊道:「湯公子,住手!這位是咱們康縣令的……」

    蕭家鼎一擺手,擋住了他下面的話,瞧著湯榮軒,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是衙門刑房的書吏了,我有權進來這裡。而據我所知,兩位也不是衙門的人,憑什麼進這後堂?該綁的是你們吧?」

    黃詩筠哼了一個,翻了個白眼,道:「我來找我爹爹的。湯公子也是找他爹爹的。」

    「哦,原來你們是來找爹的呀?」他腆著肚子大大咧咧道,「有什麼事?說罷!」那神態,儼然他就是兩位的父親大人似的。

    黃詩筠氣得臉煞白,道:「你這泥腿子,佔人便宜!——刑房書吏很了不起嗎?我告訴爹爹,有你好看的!」

    「好看?對了,兩位那天在桃林爛醉的形象的確好看。桃花林那麼雅致的地方,你不讓我拉屎,你們兩卻拉得滿地狼藉,比我拉屎還臭,此等有辱斯文的事情,兩位也能做得出來?」

    黃詩筠和湯榮軒本來被蕭家鼎氣得煞白的臉,此刻又變得滿臉漲紅,怒道:「你……,你胡說什麼!」

    「那天桃林裡那麼多人看見了,又不是我一個人看見,你們就沒見到別人皺眉嗎?對了,你們已經爛醉如泥,當然看不見的。嘿嘿,益州第一才女,拉成那德性,滿身污穢,跟一條死狗似的,當真好看。」

    「你!你!」黃詩筠氣得全身發抖,指著蕭家鼎,一跺腳,衝出了角門去了。

    「賢妹!」湯榮軒惡狠狠也跟了出去,走了幾步又站住了,轉身指著蕭家鼎道:「你等著!」

    「好,我等著!」蕭家鼎淡淡笑道。

    看著他們的背影,朱海銀哼了一聲,道:「神氣什麼?等你們知道了我大哥現在的身份,看你還怎麼神氣!」

    他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大,唐朝州縣衙門一般的胥吏,不存在考核的問題,期滿由縣令決定是否繼續錄用,而九品以外不入流的吏,比如錄事、佐等,則要考核,以便決定是否繼續任用。這個考核工作也是縣令負責的。考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有人打小報告,而最方便打小報告的,便是縣令身邊的執衣了。

    蕭家鼎跟著朱海銀來到了內衙門外。古代衙門佈局有點像縮小版的皇宮,也可以整體分為前後兩部分,前面是辦公區,後面是縣令的住家。兩者有一道高牆分開,在高牆的外面,便是縣令的隨從住的地方,其中,便有執衣。

    執衣是縣令的貼身秘書,待遇自然跟別的隨從不同,有一個單獨的套間,裡外兩間,外間是臥室,裡間是書房。

    路上,朱海銀告訴他,其實這個住處,相當於秘書的值班室,用於中午休息什麼的。散衙之後,如果縣令沒有安排什麼事務,執衣可以不住在這裡,而回家住。只不過,現在蕭家鼎還沒有自己的住處,所以便把這裡暫時當做家。

    看過住處之後,蕭家鼎便跟朱海銀往縣衙門外走,到了門口,門房看見蕭家鼎,非常的巴結,連連的點頭哈腰的。看來,權力還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縣長專職秘書,便已經受人尊敬到如此地步,要是真的當了官,那可是威風八面了。

    兩人出了縣衙,便分手了,蕭家鼎抬頭看看天,天色還早。唐朝的上下班冬春實行早七晚四,也就是現在時間早上七點上班,下午四點下班。中午的時候有兩個小時的吃飯和休息時間。夏秋的提前一個小時。所以散衙的時候天色還早。他決定去找個住處。雖然縣衙裡有住處,裡面什麼都有,但是太不方便了。還在住在外面自在。這個住處不能太遠了,最好就在衙門附近。

    他之所以沒有告訴朱海銀自己要租或者買房子,就是不想讓財大氣粗的朱海銀幫忙,別人掏錢幫自己買房子,他可住得不得勁。

    他隨意往前走,到了一個長滿銀杏的小巷口,他看這裡環境很幽靜,而且緊挨著衙門口,很方便上下衙,便要進去問問裡面有沒有房屋出租或者出售,多少錢。要是能買就買下來,買不起就先租住。

    進了巷口,看見路邊有個小吃攤,沒有什麼人客,因為還沒有到吃飯的點。便進去坐下,要了一碗豬油蔥花的陽春麵,一邊吃著,一邊跟掌櫃的老漢詢問這小巷裡有沒有房屋出租,什麼價錢。

    那掌櫃的告訴他,說這小項叫做銀杏坊,裡面倒是聽說有人要賣宅院,也有要出租的,一般門口都會掛木牌寫著。租金都很便宜,一個月也就兩百文左右,相當於現代的一千元。至於賣價,那要看宅院的大小,小一點兩進門帶院子的,也就四十貫左右,大一點的,怕是要上百貫了。

    蕭家鼎苦笑,自己手裡現在就算加上那玉珮,也不過在十多貫,看來只能先租了。

    吃完麵,蕭家鼎出了小吃鋪,準備去逛逛。他一路慢慢往前走,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身嬌嫩的女聲:「蕭公子!」

    蕭家鼎回頭一看,便望著一個胖乎乎的少女抖動著一身的肥肉跑了過來,正是杜二妞。笑道:「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我家就在這裡啊。」

    蕭家鼎頓時想起來了,昨天杜二妞的爺爺杜達隱曾跟她說過,他們家就在這一帶,門口有一棵銀杏樹。只是這條街兩邊都是銀杏樹,所以他沒有想起來杜二妞家在這裡。

    杜二妞道:「你是去我家的吧?走吧!爺爺今天還說起你呢,說不知道你進衙門當書吏的事情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那鄧縣尉會不會找你麻煩。」

    蕭家鼎隨嘴道:「我的確是來感謝爺爺的,我已經順利進了衙門當上了書吏,多虧了你跟爺爺幫忙。我聽說你們家在這附近,可是我不知道具體在哪裡。」

    「我帶你去!」

    「好,不過……,等我一下,我買個什麼見面禮……」

    「買什麼啊!你來了就是最好的大禮!」杜二妞潮紅的臉龐滿是喜色,拉著蕭家鼎的手往前走,「我家就在前面。」

    往前走了不遠,杜二妞手指前面一棵高大的銀杏樹下的一處宅院,道:「喏!到了!」

    蕭家鼎抬頭一看,那銀杏樹果然生得高大,比旁邊的銀杏樹明顯高出一截。到了門下,杜二妞拍門,很快門房打開了,是一個中年婦人,望著杜二妞,陪著笑道:「二妞回來了。」

    「是啊,」杜二妞拉著蕭家鼎進門,給蕭家鼎作了介紹,原來這中年婦人是他們家的僕從。

    杜家的院子很大,杜二妞徑直拉著他進了正屋,一路上嚷嚷著:「爺爺!爺爺你在哪裡?蕭公子來探望你來了!」

    裡屋傳來了杜達隱蒼老的聲音:「蕭公子來了?」說話間,從裡屋走出了杜達隱,滿臉是笑。

    蕭家鼎忙躬身一禮:「晚生是來拜謝爺爺的,衙門已經錄取我為書吏了,而且,還讓我當了縣令的執衣。」

    杜達隱和杜二妞都是又驚又喜,杜二妞望著他:「是嗎?太好了!縣令的執衣,老天爺,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位,想不到竟然給了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多虧了爺爺的幫忙,要不然,我怎麼能有今天?」

    杜達隱捋著鬍鬚道:「這個忙可不是我幫的,當縣令的執衣,這須得很大的本事啊。要麼出很多的錢,要麼有很大的靠山,兩樣我都幫不了你。你謝錯人了吧。」

    蕭家鼎道:「自然沒有錯,正是爺爺領著我去找鄧縣尉,我才進得了衙門啊。沒有爺爺的引薦,怎麼可能呢?」

    這話杜達隱聽著很受用,老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不必客氣,他沒有整你吧?」

    「目前沒有這種跡象。」

    「嗯,凡是都要小心啊,你現在是縣令的執衣,那鄧縣尉會有所忌憚的,應該不會太過為難你。你能夠得到這個職位,若不是你花了大價錢,那就是你後面有人幫忙,你先前還為送禮去以詩會友,想必不會有足夠換取這個職位的錢的,而且,縣令的執衣,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關鍵還得有人向縣令老爺保薦你。是誰啊?能說說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14:10
第27章 唐律疏議

    蕭家鼎心想,這杜達隱來真是老狐狸,在衙門這麼多年可沒有白混,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唐司馬推薦自己這件事情,文主簿已經在刑房說了,衙門肯定很快就會傳開。反正自己不說,他後面也會知道。忙謙遜地笑了笑,道:「是府衙的唐司馬。」

    杜達隱驚喜交加,道:「唐司馬?他以前可是刑部尚書!有他推薦,別說是縣令了,便是刺史也不會不給他面子的呀。」

    刑部尚書?蕭家鼎一聽,不由得心頭一動,立即想起了一個人,唐臨!難道作畫的這個唐司馬,就是唐朝參與制訂《永徽疏議》的刑部尚書唐臨?

    蕭家鼎是專攻法制史的,而以《永徽律》為基礎編寫的《永徽律疏》的參與者之一,便有這唐臨!他在唐朝法制史上算得上個人物,所以蕭家鼎自然知道。他之所以沒有把自己狐假虎威的冒用人家字畫的那個唐臨與編撰《永徽律疏》的唐臨等同,主要原因是後者是堂堂的刑部尚書,那可是相當於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兼司法部長兼半個中組部長兼半個最高法院院長,屬於國家領導人之一,太有名了,而益州的這個,只是一個司馬,只相當於沒有實權的省委常委,級別差的太遠。他還以為是同名了呢。想不到竟然是同一個人。

    自己的小寶貝雅娘,竟然認識這樣一個大人物,肯定是雅娘跟他說了自己的事情,讓他幫忙。嘿嘿,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不能不說自己的狗屎運也太他媽的好了。

    蕭家鼎心裡美不滋的,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神秘莫測地微笑著沒有接杜達隱的話。

    杜達隱望向蕭家鼎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甚至夾雜著一種多年衙門書吏形成的奴性的媚笑,道:「蕭兄弟,快快進屋,請坐!二妞啊,趕緊的準備餅餌果品啊!」

    杜二妞忙答應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蕭家鼎一眼。她到底年輕,又是個女子,對官場的事情不瞭解,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從爺爺態度的變化,他多少感覺到了其中的奧妙。

    蕭家鼎跟著杜達隱進了屋裡,在正堂坐下。杜達隱又叫來了一個中年婦人,卻是杜二妞的母親,跟杜二妞一樣的胖乎乎的甚是富態。杜母並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話,不知道裡面的內幕,所以望向蕭家鼎的眼神是一種帶著審視味道的慈祥,似乎在觀察自己未來的女婿似的。

    杜二妞端著果盤上來,唐朝這個時候普通的百姓人家還不流刑喝茶,所有沒有奉茶一說,客人來了,都是果盤伺候。

    蕭家鼎還在回味剛才杜達隱的話,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咱們益州刺史是誰啊?」

    杜達隱立即表情肅穆道:「咱們益州刺史是由益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兼任的,大都督統領包括益州在內的十個州,這位大老爺,是當今聖上的親哥哥,蜀王,上李下恪。」

    (其實,蜀王是李恪早年的封號,永徽三年時,他其實是吳王,小說野史,不求事事與正史吻合,請各位方家一笑了之。)

    蕭家鼎眼睛瞪圓了:「李恪?」

    他眼前立即竄出《貞觀長歌》等一連串的影視形象,這些電視劇蕭家鼎都看過,對這位李恪太熟悉了。李恪是一個悲劇人物,可以說是李世民的那麼多兒子中最賢能的,毛主席曾經評價李恪是「英物」,深深為李世民沒有立他為太子感到惋惜。李恪的悲劇也正在於此。

    當時最有爭奪皇位繼承權的有三個人,都是李世民的已故愛妻長孫皇后所生,一個是太子李承乾,一個是四子李泰,另一個就是九子李治。太子李承乾跟李泰斗得很凶,李世民生怕玄武門事件重蹈覆轍,便另選了其實性格柔弱並不適合當皇帝的九子李治,正是因為這種性格,讓李世民相信他將來繼位,不會對兩個兄長下毒手,也就避免了手足相殘。而這個選擇得到了極其具有野心的當朝第一權臣,皇帝李世民的愛妻長孫皇后的親哥哥長孫無忌的大力支持。

    長孫無忌之所以在三個外甥中支持立最小的生性柔弱的李治為儲君,明眼人都知道,他想當曹操,挾天子以令天下。英明的李世民這是卻有一點糊塗,採納了他的意見。最終李治當上了皇帝。具有擁戴之功的長孫無忌自然成了幕後太上皇。在李治當皇帝僅僅兩年,長孫無忌便利用波大無腦的高陽公主一點小心眼整出來的事情,立即擴大成了政治謀反案,即後世所稱「房遺愛謀反案」,大搞誅連,李恪便成了其中的犧牲品。

    李恪雖然只是李世民的愛妃楊氏(隋煬帝李廣的女兒)所生,但是李世民對他非常的欣賞,說他文武雙全,在所有兒子中最像自己,所以,在李世民為了避免李承乾、李泰手足相殘,另立九子李治為儲君之後,又感到後悔了,想立李恪為儲君,這個遭到了李治的舅舅長孫無忌的堅決反對,李世民曾一針見血指出:「你反對立李恪為太子,是不是因為他不是你的外甥?」儘管如此,在長孫無忌的堅持下,同時在死去的愛妻長孫皇后的陰靈影響下,李世民還是退卻了。

    因為這件事,差一點當了太子的李恪,自然對長孫無忌又恨又怕。這種情緒自然被老謀深算的長孫無忌洞察了。於是,在高陽公主那件事折騰出來之後,長孫無忌自告奮勇請纓擔任主審,由此升格成了謀反案,並作為剷除異己的良機,將許多異己拉入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看他很不順眼的李恪。

    在長孫無忌列出一連串的處死名單中,李恪赫然其中。非常重感情的李治想保住哥哥的性命,求長孫無忌放過他,但是被長孫無忌斷然拒絕。李恪由此慘死。

    這段歷史蕭家鼎是從影視劇和小說裡看來的,具體他不知道是發生在哪一年,只記得在李治當了皇帝之後不久。那就是說,這位益州大都督兼益州刺史,只怕命不久矣。

    眼看蕭家鼎臉上陰晴不定,杜達隱微微有些詫異,便隨口找了一個話題,想引開蕭家鼎的思緒,問:「蕭執衣住在哪裡啊?以後老朽帶著二妞好去拜訪你啊。」

    蕭家鼎很快恢復了正常,人家皇家的事情關自己個鳥事,去操這個心做什麼,便收斂的心思,道:「暫時住在衙門裡。不過,我想在外面租一套房子住,畢竟住在衙門裡太不方便了。衙門晚上要上鎖的。」

    杜達隱繞有趣味地瞧著他:「怎麼,你都是縣令的執衣了,還要租房子住?豈不是笑話!這樣好了,老朽把你要買房子的事情傳出去,老朽向你保證,不出十天,你一定能買到非常便宜而且又非常好的宅院的。」

    「哦?不會吧?」

    「不會?當然,如果你僅僅只是個縣令的執衣,倒也的確不太可能有人這樣的巴結你,但是,你後面還有一個府衙的司法,而這個司馬,以前曾經是刑部尚書,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你說,這個份量夠不夠啊?」

    「可是,他這個司馬現在是貶官啊,而且司馬本來就是個閒職,沒有什麼實權的。需要這麼買他的賬嗎?」

    杜達隱歎了一口氣,道:「你太不瞭解朝廷的,很多官之所以被貶官,其實只是皇帝一時氣惱,等氣消了,自然就官復原職,還有一些是根本就沒有惹惱皇帝,皇帝出於種種目的,將他貶官,等時機一到,便會官復原職。這唐臨,滿朝誰不知道?早在當今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跟皇帝關係很密切,所以皇帝繼位的時候,唐臨還只是個檢校吏部侍郎,皇帝一等級,立即提拔他當了大理寺卿!接著升任御史大夫,再接著,又當上了刑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不過一年時間,便連升三級,你說他跟皇帝關係如何?」

    吏部侍郎相當於中組部副部長,但是前面加了個一檢校,那就是代理的意思,也就是說唐臨在宋高宗繼位之前,還只是享受待遇的高套正四品上的級別,皇帝高宗繼位之後,連跳三級,升到了正三品的刑部尚書!手握除了皇帝之外的最高司法權,其間僅僅一年時間!由此可見,他在皇帝面前還真算得上大紅人。

    其實,學法制史蕭家鼎已經知道,在歷代皇帝中,當今皇帝唐高宗李治是最注重法律的皇帝之一,他在位期間,組織長孫無忌等十幾個法律專家型的大臣,制訂了《永徽律》和《永徽律疏》,後世稱為《唐律疏議》。後來成為宋、元、明、清歷朝的法律藍本,同時,也被周邊國家日本、朝鮮、越南等抄錄過去,根據他們的情況簡單修改之後作為他們的法律頒行,由此組成了中華法系。成為有國際影響的法律。

    因為唐高宗李治對法律的高度重視,因此他對法律人才也非常的看重,唐臨能連跳三級,一方面是因為兩人私交,連一方面,也說明了皇帝李治對法律人才的重視。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22:25
第28章 纏頭百萬醉青 樓
               
        明白了這一點,他就也明白了杜達隱話裡的意思,那就是說,這些想巴結的人等於在買股票,認為自己後面有唐臨,是一隻強大的潛力股,買股票就是要看準這一點才能賺大錢。

        被人重視的感覺還是很爽的,蕭家鼎笑呵呵道:「看不出來,爺爺你對朝廷的事情知道挺多啊。」

        「沒辦法,身在衙門,就是你不關心,也整天會有人在你耳邊嘮叨,咱們益州來了這個大一個官兒,誰不想搞清楚他的背景啊?所以他的來歷,益州上下兩級衙門,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那知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貶官的?」

        「這個……,還真不知道,有各種謠言,但都不確切,只知道他沒有什麼徵兆,便突然地被皇帝貶到了咱們益州,誰也說不出個確切的原因來。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很可能只是哪句話說的不中聽得罪了皇帝,皇帝一是氣惱貶了他的官,也正是因此,他官復原職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將來回去,是不是還當刑部尚書,還是當吏部尚書,或者是更上一步,誰也說不準。所以啊,包括府衙的都督兼刺史大老爺,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你想想,你是他推薦的,誰敢不給你面子?那些想鑽營的人,又有誰不會來走你這條路呢?」

        蕭家鼎苦笑:「我剛剛當上執衣,可不想枉法犯錯。」

        「半點錯都不會讓你犯,你放心,很多人想走你這條門路只是苦於沒有路徑,現在你給了一條路徑,擠著要走這條路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他們絕對不會提出任何要求,你也不用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他們只不過是想通過這個跟你這位唐司馬推薦的縣令執衣拉拉關係,很多人並沒有什麼直接的事情找你幫忙,這個時候,更沒有人讓你犯錯去幫他們。嘿嘿嘿。」

        蕭家鼎只不過是揣著聰明裝糊塗,這種事情,現代社會那不多了去了?給領導或者領導身邊的人送禮,很多時候是不需要具體的動機的,逢年過節,生日生病,喬遷生子等等,都是理由。那種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事情,一個聰明人是不會這麼做的。這要是在現代社會,他馬上就會想到這種結果,可是現在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他還摸不清唐朝官場的規矩,現在看來,跟現代社會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蕭家鼎一臉他忐忑地笑了笑,道:「既然爺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先等等看吧。」

        杜達隱忙道:「老朽可不敢讓執衣如此稱呼,一還是叫老朽名字吧。」

        「那怎麼行,」蕭家鼎也覺得一口一個爺爺的,似乎自己想圖謀他家的女兒似的,也不好,想了想,道:「那晚生就叫您杜老吧。」

        這種稱呼在現在很普遍,可是在唐朝則沒有,杜達隱聽著很新奇,也很順耳,便便點點頭道:「行啊。」

        一旁的杜二妞道:「蕭公子,過幾天,我們詩社又要結社了,你現在是衙門的人了,何不加入我們的詩社呢?那樣的話,你也方便幫我忙啊。」

        蕭家鼎一聽到詩社,立即想起了黃詩筠和湯榮軒那兩個讓人倒胃口的狗男女,搖頭道:「我沒有興趣加見到你們詩社裡那兩個討厭的人。我要是去了,不得天天吵架?」

        杜達隱已經從杜二妞那裡聽說了那天的事情,知道事情的原委,除了蕭家鼎幫孫女代筆寫詩之外。當下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們只怕要搶著巴結你了。」

        「算了吧,我還是躲開一點,免得噁心到。」

        杜二妞見蕭家鼎態度很堅決,只好噘著嘴道:「那好吧,不過你可記得幫我的忙啊。」

        「我記得,放心吧。」

        蕭家鼎又閒聊了一會,便告辭出來,杜二妞和杜達隱要留他吃晚飯,他說已經有約了,便離開了杜家。

        蕭家鼎先回到了客棧,從櫃檯把自己的錢取了,結了房錢,然後拿上自己的行李,回到了衙門裡自己的住處,把東西放好,鎖上門,錢放在衙門裡,應該是比較放心的。他身上只帶了一點零錢,便出門了。

        他告訴了衙門的門房,自己可能會晚一點回來,讓他留門。並給了他一串小錢。門房感激涕零地接過,陪著笑連聲答應說,請執衣放心,便是通宵,他也會留門的,執衣隨時都可以回來。

        蕭家鼎看看天色還早,也沒有僱車,自己散步著來到了江邊**一條街。

        現在天還沒有黑,甚至都還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所以街上尋花問柳的人並不多。蕭家鼎來到翠玉樓前,邁步進去,龜公立即認出了他是那個前天晚上在門口斗詩擊敗益州第一才子,昨天晚上花魁雅娘親自送出門的公子,這樣的待遇可是很少有人享有的。馬上笑吟吟上來,點頭哈腰道:「蕭公子,您來了!」

        「嗯,雅娘姑娘沒有客人吧?」

        「沒有,嘿嘿,雅娘姑娘說了今晚你要來,已經把所有的拜帖都推了。就等著您呢。」

        蕭家鼎點點頭,邁步往裡走,迎面過來了**,滿臉堆笑地招呼巴結,卻只是用她那肥碩的身子當著蕭家鼎往後院走的路。

        蕭家鼎皺皺眉,瞧著她:「你有甚麼事情嗎?」

        「沒有……,沒有,呵呵。」

        「那擋著我去找雅娘做什麼?」

        **笑得更歡了,道:「蕭公子說笑了,老身哪裡敢攔著公子呢。蕭公子是故意作弄老身啊,故意的不給纏頭,好看老身的笑話不是?嘻嘻」

        纏頭用現代的詞彙,相當於給妓女的台費。蕭家鼎自然知道什麼叫「纏頭」,白居易的《琵琶行》就有一句:「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來是雅娘邀請的,難道也要給纏頭嗎?

        不過,他沒有笨到去問這個問題。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這樣的規矩的,昨天自己去見雅娘,說不定是那個什麼唐大郎一起買了單的,又或者是朱海銀結賬了,所以才沒有向自己要錢。便淡淡一笑,道:「多少啊?」

        「嘻嘻!」**笑嘻嘻笑著,學著那少女的嬌羞裝,抿著塗得紅通通的厚嘴唇,那樣子反倒讓人反胃,「公子當真是作弄老身啊,見雅娘,兩貫錢的纏頭,別的另算啊。嘻嘻嘻嘻」

        蕭家鼎吃了一驚,見一面兩貫錢?那可是相當於人民幣一萬元呢!這也太貴了。難怪陸游《梅花絕句》中寫「濯錦江邊憶舊遊,纏頭百萬醉**。」自己一直以為這是藝術誇張,想不到卻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真實的古代高級**真的是銷金窟。話又說回來,現在社會裡,那些高檔的妓女,交際花明星,陪睡一晚,不也是以五六位以上的數字計價嗎?相比起來,也差不多的。

        蕭家鼎沒有準備,要是這個時候轉身回去,那隻怕要熱人笑話了。好在他懷裡揣著上次贏了鐘文博得到的價值九貫錢的玉珮,說不得,只能用這玩意了。

        他正準備伸手去袖袋裡取那玉珮,忽聽得樓上有人嬌滴滴道:「蕭公子,您忘了,昨日你留在奴家這裡五貫錢呢!奴家這就給你拿下來。」

        蕭家鼎抬頭一看,卻是昨日為朱海銀撫琴彈奏,自己為她和了一首詞把她惹哭了的那位歌姬痴梅。蕭家鼎何曾在她那裡留下銀錢?蕭家鼎立即便知道,這痴梅是找這個藉口為自己解圍,她要為自己出了這筆錢。

        說話間,痴梅已經拿著五貫錢下來了,遞到了**的手裡,微笑對蕭家鼎道:「蕭公子,你能到奴家樓上稍坐嗎?奴家有話跟你說。」說罷,又瞧了**一眼。

        **看看手裡的錢,痴梅雖然不是花魁,卻也是翠玉樓的頭牌,所以見痴梅的纏頭雖然比不上雅娘,卻也要一貫錢,現在痴梅拿了五貫,那便是包括了蕭家鼎到她們兩人那裡吃喝的用度了。忙笑道:「好啊好啊,先去痴梅這,再去雅娘那。嘻嘻。」

        看在人家姑娘給自己解圍的份上,蕭家鼎自然不會拒絕,便對**道:「麻煩你跟雅娘姑娘說一聲,就說我等會過去。」

        沒等**答應,痴梅搶先道:「不用說了,等會過去姐姐自然知道。不用去麻煩了。」

        「好好!」**忙不迭答應了。拿著錢笑咪咪走了。

        蕭家鼎跟著痴梅上樓,往她房間走。

        路上,蕭家鼎便暗自咬牙下定決心,奶奶的,一定要掙錢,掙大錢!過那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神仙日子!用不著貪污賄賂,靠著自己這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現代社會的大腦,只要努力,應該不會太難。

        到了痴梅的屋子,蕭家鼎拱手道:「多謝姑娘,這錢日後……」

        痴梅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公子昨日為痴梅填的詞,豈是這區區五貫銅錢能買來的。這一點錢,也值當是給公子蘸墨之資吧。」

        蕭家鼎笑了笑,瞧著她,等著她往下說。痴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公子就這麼著急著去見雅娘姐姐,連奴家這裡稍坐都不願意?」
mk2258 發表於 2014-5-4 13:43
刀筆吏 正文 第29章 梅花鈿



     「哪裡有啊。我以為你還有什麼話說,正在洗耳恭聽呢。」蕭家鼎說罷,撩衣袍在坐榻上跌坐下來。他這姿勢坐沒有個坐象,著實難看,惹得癡梅撲哧一聲笑了。

    便在這時,幾個丫鬟給他們送來了酒菜糕點什麼的,做功倒也算得上精緻。

    癡梅給蕭家鼎斟酒,柔聲道:「癡梅一直在盼望著公子來,既然進了奴家的門,可不能就這麼放過公子出去,須得把這一酒樽燒春酒吃乾了,方才能說走的事情。」

    燒春酒是蜀地的特產,酒香濃郁,回味無窮。

    唐朝人在家裡室內喝酒時,不用酒壺,而是用一種相當於大鼎的酒樽置酒,放在中間,裡面放上一把樽杓,用樽杓舀酒到酒杯裡喝。

    蕭家鼎看了几案上那一大酒樽的酒一眼,至少有兩三斤。唐朝的酒不像現代社會精釀的那種高度酒,度數最多只有二十來度,所以李白才能鬥酒詩百篇。這兩三斤酒要是兩個人喝,一個人最多也就一斤半,自己倒也不怵,最多喝個半醉而已。便微笑道:「美女的酒,我從來沒有拒絕過啊。」

    癡梅頓時喜上眉梢,端起自己的一杯酒,含情脈脈瞧著他,道:「那咱們先乾三杯,然後癡梅為公子獻舞。可好?」

    「行啊!」

    兩人連著乾了三杯。

    完了之後,癡梅便開始撫琴,唱得卻是頭天蕭家鼎給她新做的那首「七張機」的詞。

    蕭家鼎聽得津津有味,一曲彈奏完畢,拊掌叫好。癡梅的歌喉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沒有雅娘那種清亮,聽著別有一番滋味。

    癡梅又彈奏歌唱的幾首她自己填詞的曲子,基本上都是思念情郎春閨怨婦的。

    接著,癡梅又叫了樂師來,伴奏舞曲,她自己長袖翩翩,隨曲而舞,癡梅的身軀比雅娘更惹火,特別是雙峰和纖腰,堪稱魔鬼。這樣的身軀下的舞姿,比起雅娘的曼妙來說,多了幾分狂野和熱烈,並且有一種火辣辣的熾熱在裡面,看完了,讓人不僅僅是心曠神怡,更多的是一種血脈奔湧。

    蕭家鼎就著美色飲酒,這種滋味當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癡梅的歌舞結束,蕭家鼎已經不知不覺連著喝乾了好幾大杯,有些熏熏然了。

    有美女歌舞相伴,時間飛快。不知不覺中,那一大酒樽美酒已經被舀干喝光了。當然,大半是蕭家鼎喝的。蕭家鼎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搖搖晃晃起來,道:「我該去找雅娘了!多謝你的歌舞。」

    「蕭公子,等等!」癡梅拉住了他,歌舞之後,她一張嬌艷的俏臉紅撲撲的,脈脈含情看著她,「奴家這還有一壺珍藏了很多年的女兒紅,公子可願意品嚐?」

    「哦?」蕭家鼎經常聽到女兒紅這個名字,傳說是女子生下來之後,父母便把這樣的酒埋藏在家裡的院子地下,等到十多年後女兒出嫁,再取出來。這樣的酒可是非常難得的。瞇著醉眼瞧著她,「這女兒紅是你的?」

    癡梅羞答答低下頭,粉首點了點。又抬頭起來,眼含秋波望著他:「公子便再吃這一壺,可好?」

    「女兒紅如此美酒,豈有不吃的道理?拿來!哈哈哈」

    癡梅欣喜地小碎步進了裡屋自己的臥室,片刻,取出一小壺酒,放在了蕭家鼎的面前,那酒是有淡綠色的琉璃瓶裝著的,透過琉璃,裡面的酒便成了一種攝心奪魄的深玫瑰色,看著非常的誘人。

    癡梅揮手讓樂師和伺候的丫鬟都出去,把房門關上,蕭家鼎甚至發現她還上了門閂,不由笑了:「怎麼?還怕人進來把你的這女兒紅搶了喝了?」

    癡梅凸凹有致的曼妙嬌軀緊貼著蕭家鼎坐下,枕著他的肩膀吃吃笑道:「奴家是怕別人把你搶走了,你可比這女兒紅更誘人。」

    「哈哈哈,」蕭家鼎大笑,故意色迷迷瞧著她,「那我吃酒,你吃我好了!」

    「嗯!」癡梅竟然鄭重地點點頭,反倒讓蕭家鼎有些尷尬,這**難道聽不出來這是一句**的話?忙掩飾地道:「那就倒酒好了。」

    癡梅到了兩杯,杯給了蕭家鼎,自己端了一杯:「來,蕭公子,干了!」

    蕭家鼎沒有說話,先抿了一口,甜甜的,帶一點點酸,唐朝的酒因為釀製的原因,多少都帶有一點點的酸味。不過這女兒紅卻差不多都是甜的,只是其中略微的有一點點的酸,這倒像是愛情,甜蜜中中是不時夾雜一些吃醋的酸味。

    蕭家鼎很為自己這個評價感到得意,一仰脖,咕咚咚把一大杯女兒紅都干了。癡梅也喝乾了,又跟兩個空杯子斟滿,柔聲道:「公子,奴家再為你歌舞一曲如何?」

    「好啊!不過樂隊出去了,要不要叫人去叫呢?」

    「不用了,奴家跳得是自彈自唱的琵琶舞。」

    琵琶舞?

    蕭家鼎立即興奮起來,這在唐朝的壁畫上看到過,飛天反彈琵琶,這琵琶舞就是自彈自唱自跳。只是看過壁畫上的,卻沒有看見過唐朝美女真正的舞蹈。

    癡梅起身,羞答答瞧著他,慢慢脫去了外面的襦裙露出裡面一套半透明的紗裙,圓鼓鼓的一對雙峰裹著一條猩紅的抹胸,上半截雪白的Ru房袒露在外面,深深的乳溝就像一把鉤子,鉤住了蕭家鼎的眼神不能掉開。那纖腰不盈一握,甚至能隱隱看見那平坦小腹上的那小梨渦。

    這嬌軀,這裝束,太他奶奶的誘人了!

    蕭家鼎感到自己的老二開始不聽話,似乎也想抬頭觀瞧了。他趕緊坐正一些,好讓衣袍把那頂起的賬篷遮蓋住。

    癡梅取過一把琵琶,丁丁咚咚彈了起來,且彈且舞且唱,開始的動作還比較舒緩,到了後面,越來越難,各種高難度的舞蹈動作中,那琴聲竟然始終沒有斷過!

    更要命的是,隨著她的舞蹈,她那圓碩的雙峰也上下左右搖擺,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到癡梅這一曲跳完了,蕭家鼎的老二已經力拔山兮氣蓋世了!

    癡梅放下琵琶,貼著他坐下,靠在他的肩頭,望著他,眼神中明顯充滿了挑逗。剛才的舞蹈動作太過激烈,她有些嬌喘,額頭微汗亮津津的,胸脯不停地起伏,好像揣著的兩隻小白兔在裡面蠕動。

    蕭家鼎有一種想把她按倒就地正法的衝動,他掩飾地拿起那女兒紅,道:「來!再喝!」兩人又喝乾了這一杯,癡梅再斟上。這女兒紅也就一小壺,第三杯只到了大半,就沒有了。

    癡梅似乎跳累了,依偎在他身邊,素手撫摸著不停起伏的雙峰,酡紅滿腮望著他。

    蕭家鼎端詳著她紅撲撲嬌羞無限的俏臉,特別是她雙眉之間那朵梅花鈿格外的美麗。

    這梅花鈿上次他就看見了,只是眉間描花鈿是很多女子都有的,當時也沒在意,今天看了,卻發現這梅花鈿跟上次的一模一樣,似乎就沒有變化過,而且貼近了看,又覺得不太像描上去的,倒像是生出來的一般,便伸手去撫摸,癡梅也不躲閃,任由他摸著。

    癡梅額頭非常的滑膩,猶如凝脂一般,而那眉間一朵梅花鈿,卻是微微有些凸凹,顯然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紋的,蕭家鼎有些驚訝,道:「這是……,這是紋上去的?」

    「嗯……」癡梅更是嬌羞,道:「我出生之時,眉間便有一個紅痣,到了教坊,師傅說這紅痣很好,可以紋成一朵臘梅,便紋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說罷,美目一挑,似笑非笑望著蕭家鼎。

    「當然好看,嬌艷欲滴,真想親一口。」

    癡梅更是羞澀,微微低頭,幽幽道:「公子想做什麼便做吧……」

    蕭家鼎心頭的慾火猶如被澆了一瓢油,呼地升騰起來,抱著她香肩,伸頭便要去吻她額頭眉間那嬌艷的梅花鈿,眼看便要碰到,卻有停住了,心裡有些詫異,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在女人面前,可從沒有這樣控制不住情慾的,趕緊甩甩頭,掙扎要起身,道:「我……,我該走了!」

    「公子且慢!」癡梅挽住了他的胳膊,俏臉靠著他,甜膩膩道:「奴家還習練過柔術,再給公子展示一下,可好?」

    「嗯……,好吧……」蕭家鼎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老二越來越不聽話,只要這尤物離開便好,卻不顧她要做什麼。只是沒有想到,癡梅的柔術,猶如一針興奮劑,讓他的老二猶如上上弦的箭,不得不發了!

    癡梅把外面的那層薄紗披巾取了,整個上身,便只有那一抹猩紅的抹胸了!蕭家鼎看過雜技團的柔術表演,高難度的動作都很優美,而癡梅的柔術,不僅僅是高難度和優美,更多了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而且是**裸的。

    等到這柔術結束,蕭家鼎發現,褲襠已經差點被頂穿了!再不走,可是要出事的。

    他艱難地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賬篷,他只能躬著身子,死死盯著癡梅那飽滿的雙峰間的乳溝,使勁地嚥了一聲口水,道:「我該走了,雅娘還在等著我呢……」

    癡梅過來,端起桌上的那兩杯酒,道:「把這杯喝完再走!」

    「行!」蕭家鼎接過,一仰脖,全部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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