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刀筆吏 作者: 沐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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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4-4-24 22:54: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2 24566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9 22:56
第60章必須修煉的秘籍

        這一次,他沒有想像對付洪山那樣,先擺出證據,而且簡單地問了一句話:「你指使洪山殺死了金老三等人,現在,我問你,你招還是不招?」

        劉鄉正聽蕭家鼎這麼說,以為他還是在訛自己,同時,他還寄希望於上面的人保他。於是一口咬定冤枉。

        蕭家鼎也不多說,懶洋洋對戴捕頭一揮手:「給他用刑!」

        皂隸們便掄著水火棍,對劉鄉正一頓扳子,接著,又用水火棍壓他的腳踝,還在上面猛踩,痛得他死去活來。實在抗不住,終於鬆口道:「我……,我招了……」

        這時,蕭家鼎竟然已經歪在坐榻上睡著了。一夜沒有睡,他太困了。而這個案子主要的證據都已經拿到,所以他根本不擔心劉鄉正不招供,他之所以不擺證據讓對方主動招供,而使用酷刑逼供,便是為了讓劉鄉正這個連殺三人的狠毒的傢伙受受苦頭。心情一放鬆,那邊在酷刑拷打,他在這邊已經睡著了。

        戴捕頭趕緊過來,小心地叫醒了他,低聲道:「大哥,這小子願意招供了。」

        「嗯!帶過來!」

        劉鄉正被帶過來之後沒等蕭家鼎問,他便開始說了起來:「事情是這樣的,我得知我嫂子跟黃岩村金老三私通的事情後,非常的氣憤,曾經破口大罵金老三,說他**我們家的人,不得好死。想不到洪山私下裡聽到了,便悄悄的去把金老三給殺了。回來之後向我稟報,我才知道,詳細問了事情經過,很是生氣,把他大罵了一頓。說不該如此。我不對,我隱瞞了這件事情,沒有向衙門稟報,是我的失職,我接受王法的嚴懲……」

        他說到這裡,偷眼看蕭家鼎,見他只是冷笑,不覺有些發毛,便住口了。

        蕭家鼎冷聲道:「這麼說,你沒有參與殺死金老三?事情全是洪山滿著你幹的?」

        「是……」劉鄉正硬著頭皮回答。

        「你沒有說實話,——接著用刑!」蕭家鼎也懶得跟他多說,揮手對戴捕頭道。

        於是乎,劉鄉正又被拉到門外嚴刑拷打,淒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蕭家鼎的睡意,他很快又歪在坐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一個甜美的聲音喚醒了,睜眼一看,居然是那個稚嫩的村姑雛菊!正端著一碗參湯,羞答答站在他身側。

        蕭家鼎又驚又喜,道:「雛菊?你怎麼在這裡?」

        「是羅村正讓我來服侍蕭爺的。蕭爺請喝茶!」

        「哦,謝謝!」蕭家鼎接過了參湯,喝了一口,很是有點苦味,回味卻是香甜的。

        雛菊道:「剛才捕頭大爺進來說,那劉鄉正又說願意如實招供了。因為看見蕭爺你睡得正香,沒敢打擾。」

        「嗯!」蕭家鼎望向正堂外,看見戴捕頭站在門口,便道:「把人帶進來!」

        雛菊趕緊迴避到了旁邊的廂房裡。

        劉鄉正被拖進來了,他的雙腳腳踝已經被水火棍壓得高高腫起,痛得額頭滿是冷汗,不停地痛苦呻吟著。

        蕭家鼎仍舊懶洋洋道:「說罷!記住,說實話!免得皮肉受苦。」

        劉鄉正道:「小的一定如實招供……」

        接著,劉鄉正敘述了殺害金老三的經過,跟洪山和小平子所說能相互吻合,證明他說了實話。

        等他說完,蕭家鼎又問道:「你就這件事情嗎?」

        「是……」

        「你沒有做過其他違法的事情?」

        「……」劉鄉正驚恐地望著蕭家鼎,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況。

        蕭家鼎道:「你我都很清楚,你還有很多違法的事情沒有說出來!我不想提醒你,你自己說!你要是不肯說,那我就讓刑具來讓你說!」

        劉鄉正沉默不語,蕭家鼎揮手又讓把人拖下去用刑,劉鄉正趕緊道:「我說!我說!」

        於是,劉鄉正說了他跟另外兩個村婦私通的事情,還說了他以威脅的手段強迫別人把好田賣給他的事情,還有敲詐勒索鄉里一些他看不慣的大戶的事情。在蕭家鼎威脅還有用刑的情況下,終於說出了他向衙門官員行賄的事情。

        蕭家鼎一聽,便吩咐其他無關的人都出去,連負責記錄的書吏都出去了,自己親自把關於行賄的事情單獨製作一份筆錄。蕭家鼎反覆詳細地詢問了行賄的時間,受賄人,行賄金額,請託的事情等等。根據劉鄉正的供述,他行賄的人,有州府衙門的法曹鐘世榮,司法參軍事顧金坤以及縣衙的縣尉鄧全盛等人,通過行賄,他當上鄉正,並擺平了一些牽連他的麻煩事。

        問完所有行賄事情寫好筆錄,讓劉鄉正簽字畫押之後,他把這份筆錄收好,對劉鄉正道:「你剛才說的這些事情,到了衙門可不要再說了,要不然,你只怕連等刑場都上不了就得被人滅口!聽見了嗎?」

        劉鄉正自知在劫難逃,不過能拖得一日也好一日,想想蕭家鼎說的沒錯,要是那些人知道自己供出行賄的事情,只怕立即就會殺人滅口。當下點頭答應。

        蕭家鼎把戴捕頭和負責記錄的書吏都叫進來。又接著問:「除了這些,再沒有了嗎?」

        劉鄉正哭喪著臉說真的沒有了。

        蕭家鼎道:「你還有所隱瞞,看來,不用刑是不行的。」手一揮,讓戴捕頭把他又拖了下去。

        蕭家鼎肚子也餓了,正好羅村正過來陪著笑問是不是先吃飯,蕭家鼎便吩咐先吃飯,再繼續。

        蕭家鼎跟著羅村正來到膳堂,這裡只有一個小圓桌,上面幾樣精緻的小菜。因為要忙公務,所以羅村正沒有讓鄉紳來作陪,只是讓雛菊坐在蕭家鼎的身邊,給他敬酒。

        因為還有事情要辦,蕭家鼎沒有喝酒,只是吃了飯,便又接著審訊。

        沒有用多久,那劉鄉正又說願意招供,拖上來的時候,他的雙腳腳踝都已經被水火棍壓碎了,痛得他死去活來的,原來戴捕頭見他幾次招供都沒有讓蕭家鼎滿意,覺得是自己刑訊沒有到位,這一次加大了力度,直接廢了劉鄉正的雙腳。並且威脅,如果這一次還不能讓蕭執衣滿意,便讓他飽嘗痛苦。

        那劉鄉正當真是害怕了,所以這一次,他終於交代了指示洪山殺害跟班東子,以及自己親手掐死嫂子的事情經過。所說的情節,跟洪山和小平子說的能夠相互吻合。

        至此,全案告破!

        蕭家鼎吩咐回城。羅村正知道的蕭家鼎有公務,也不敢挽留,帶著鄉紳,還有金家人、雛菊一直將他們送到了村口。

        蕭家鼎他們押解著幾個案犯,回到益州外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遠遠望見城門,慧儀對蕭家鼎道:「貧尼先回去稟報家師,掌門大會之前三日,再來相邀。」

        「等一下,我還有點事跟你說。」蕭家鼎吩咐其他人現往前走,他們隨後就來。

        等其他人離開後,蕭家鼎低聲道:「你能否安排人替我做一件事?」

        「哦?什麼事?」

        「幫我潛入鄧縣尉家,把他家的資產情況摸清楚。同時監視他的行蹤。」

        「沒問題!」慧儀點頭答應。

        蕭家鼎拱手道:「那就多謝了,這消息隱蔽,一定要找信得過的人去做,千萬不能走漏風聲。」

        「我親自去辦,讓師姐她們回去稟報就是。」

        「那太好了!你辦事,我放心!」

        慧儀嫣然一笑,桃花般的俏臉微現紅暈,低下頭,道:「我也有事跟你說。」

        蕭家鼎忽然見她面露羞態,很是好看,便有些看呆了,道:「有悄悄話就說吧!」

        這更讓慧儀羞澀,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從懷裡摸出兩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蕭家鼎,道:「這個你拿著。」

        「這是什麼?」

        「一本是我們峨嵋派的輕功柳絮步,送給你。我看你先前躲閃那飛鏢的時候,動作非常的快捷,很適合修煉這套功法,所以給你修煉。」

        「你們峨嵋派的武功,我修煉不太好吧?」

        「這只是入門的功法,峨嵋派的俗家弟子都可以修煉的,你幫我師父爭奪掌門人,你學這套功法也沒有什麼的。相對比較簡單,不過對付一般江湖好手已經沒有問題了。你身邊沒有高手,學會這套武功,說不定關鍵的時候可以幫你逃命。」

        哈哈,這倒是,腳下會抹油,打架不用愁!

        慧儀說道第二本,話語中羞態更濃了,道:「第二本是……,是一本心法,這本很珍貴,你自己練,可別弄丟了,也別給外人看。」

        內功心法?這玩意可是武俠小說裡才有的,莫非自己穿越到了武俠小說裡?蕭家鼎有些迷糊。

        慧儀道:「這個功法,你……,你可一定要練!對你有好處的,記住了嗎……?」

        蕭家鼎其實不想學這些,畢竟已經成年了,再回頭學這些伸胳膊伸腿呼吸吐納的什麼武功,只怕不趕趟了。但是美貌女尼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絕的。當下便接了過來。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很真誠:「好!姑娘餽贈,我一定好好練。」

        慧儀很滿意第點點頭,羞澀不減,道:「這幾天你先自己看著練。要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到青雲庵來找我。我跟你說……」

        「好的,我記住了。」

        「你託付的事情,我會盡快打探清楚稟報你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0 13:09
第61章立功

    說罷,兩人打馬揚鞭追上了大隊,進城之後,慧儀這才跟蕭家鼎施禮作別,帶著師姐師妹走了。

    蕭家鼎他們回到衙門,將案犯收監,讓仵作將證物送到證物室存放。然後他拿著筆錄往康縣令的簽押房走,準備向康縣令稟報。路上,便被人叫住了,回頭一看,卻是鄧縣尉。

    鄧縣尉滿面春風過來,道:「聽說你昨夜奉命帶人前去抓捕案犯去了?是什麼案子啊?」

    蕭家鼎拱手道:「是趙氏私通那個案子。已經將私通的趙氏和姦夫劉鄉正當場抓獲!」

    鄧縣尉不由臉色微變,道:「這趙氏當真與人私通?」

    反正這個案子已經眾人皆知,而且他是負責本縣刑案的,遲早也會知道所有案情,所以蕭家鼎也不隱瞞,道:「是啊,姦夫是劉鄉正,兩人正在私通的時候,被羅村正帶著人當場抓獲,並按照他們的鄉規民約把兩人押解遊街視示眾。」

    鄧縣尉哦了一聲,片刻,才回過神來,擊掌道:「好一對姦夫淫婦!抓得好,這趙氏裝作清純,把我們都給欺騙了,卻原來背地裡這麼淫蕩!」

    「這趙氏不僅是淫蕩,」蕭家鼎瞧著他,微笑道:「還有狠毒!」

    「狠毒?蕭執衣你這話是說……?」

    「沒錯,她殺害親侄兒的事情已經查清,是那劉鄉正私下買通威逼童氏等人,他們才翻供的,相關證據已經提取,二人也已經供認不諱,另外,那劉鄉正還供述了殺害他的親嫂子、還有黃巖村的金老三,以及他的跟班小廝東子。相關證據都已經提取。」

    鄧縣尉臉色更是難看,眼見蕭家鼎要走,趕緊又攔住了,低聲道:「蕭兄弟,有沒有時間都我那裡坐坐,咱們再聊聊?」

    蕭家鼎聽他連稱呼都改了,暗自好笑,臉上卻是一付為難的樣子道:「這個,我著急著去跟康縣令覆命呢。」

    「耽誤不了多久的,走走,正好我那裡有一件寶貝,想讓兄弟鑒賞一下呢。」

    「那,只能耽誤一會,我著急著見康縣令!」

    「行行,不敢耽誤兄弟太多的。走走。」

    蕭家鼎便跟著他進了他的簽押房。等蕭家鼎進來,鄧縣尉把房門關上,請蕭家鼎坐下,自己也不坐在幾案後面,而是從屋角的一口箱子裡取出一尊金佛,放在蕭家鼎的面前,道:「蕭兄弟,你看這個如何?」

    蕭家鼎瞧了一眼,這小金佛也就拳頭大小,拿起來感覺了一下,沉甸甸的,想必是純金的,便道:「很好啊。」

    「既然蕭兄弟喜歡,就送給蕭兄弟了!」

    蕭家鼎早就知道他要想自己行賄,跟這種貪官,他是不可能同流合污的,這個底線早已經打定。而且,這鄧縣尉是個十足的笑面虎,絕不能讓他這樣的笑面虎擋在自己上面,否則那是非常危險的,必須先下手為強。他之所以把劉鄉正行賄這方面的口供藏了起來,便是要集中足夠證據之後再重拳出擊。但是,在這之前,他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跟他撕破臉。

    當下,蕭家鼎故作驚喜而惶恐道:「這個……,所謂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

    「咱們自家兄弟,還客氣那些做什麼?蕭兄弟來到衙門,我還沒有送什麼像樣的賀禮呢!正好補上。」

    「不不,嘿嘿,多謝鄧縣尉的美意,但說句話縣尉可不要生氣,我這個人是不信佛的,所以,這佛祖塑像我可不敢要。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又不信奉它,擺在家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啊。所以,縣尉的好意心領了,我實在是不能收的。」

    鄧縣尉愣了一下,想不到蕭家鼎居然拿出了這樣一個托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復。

    蕭家鼎又滿臉堆笑道:「縣尉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沒有必要搞這些虛禮嘛。」

    鄧縣尉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禮物,又著急著想知道結果,聽蕭家鼎這麼說,又見到他一臉的誠意,便訕訕道:「那好,那我說了,這個案子嘛,涉及到我們少城縣的榮譽,要是真的被定了錯案,那咱們所有人可就麻煩大了,當然也包括我,所以,嘿嘿,蕭兄弟,這劉鄉正和趙氏的口供,能不能給我看看?我想瞭解瞭解,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把握翻回去。」

    蕭家鼎心中暗笑,他已經預料到鄧縣尉會這麼說,他也知道鄧縣尉其實想看什麼,趕緊惶恐地將手中筆錄遞了過去,道:「沒問題,縣尉請過目。」

    鄧縣尉接過筆錄,認真看了起來。對於趙氏的口供,他幾乎是一掃而過,而對於劉鄉正的,他則看得非常的仔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看。額頭上,隱隱有冷汗。

    蕭家鼎自然明白,他在看劉鄉正是否說出了向他行賄的事情。這一部分的口供,他已經收了起來,不在裡面,鄧縣尉自然找不到。

    鄧縣尉看完之後,很明顯地舒了一口氣,似乎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忙又滿臉是笑道:「真是太好了,說明我們原先的案子沒有辦錯嘛,康縣令我們都可以鬆一口氣了,而且,你還端出了後面這麼個大案出來,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接著,他又立即換上了一付義憤填膺的樣子,道:「這劉鄉正正是罪大惡極!竟然連殺三人!而且還與多人私通!這樣的人怎麼混進衙門裡來的?」

    蕭家鼎道:「是啊,這個我也很懷疑,他是不是採用了什麼行賄之類的卑鄙手段謀取了這個職位呢?」

    剛說到這裡,鄧縣尉的臉色便已經變了。

    蕭家鼎接著道:「只是,我無論怎麼詢問,他都不肯說,我動用了大刑,也沒有能撬開他的嘴啊,真是的,他都承認了殺人重罪,怎麼會連行賄這樣的輕罪反而不肯承認呢?真是搞不懂!」

    說罷,蕭家鼎不停搖頭。一臉不解。

    一聽劉鄉正經受嚴刑拷打也沒有說出行賄的事情,鄧縣尉幾乎要興奮得蹦起來。但畢竟老於官場,很快就鎮定下來了,慢悠悠道:「這個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案犯不招供,要麼是不想連累別人,要麼是壓根就沒有這件事情,沒有的事情,他如何招供啊?既然他飽受酷刑都沒有招供,那依我所見,他應該是真的沒有這種事情,無從招供。」

    蕭家鼎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還是鄧縣尉經驗豐富,一下的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讓茅塞頓開啊。」

    「客氣了!」鄧縣尉捋著鬍鬚微笑,「既然嚴刑拷打都沒有問出來,這件事情,蕭兄弟最好就不要向康縣令提了,免得他覺得蕭兄弟辦事不力啊。」

    「對對!」蕭家鼎一付初出茅廬的惶恐樣,連聲道:「多謝鄧縣尉提醒,那等會見到康縣令,我便不提。」

    「嗯!」鄧縣尉微笑點頭,道:「那你就去吧,別讓康縣令久等了。那修建墊資宅院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絕對不會讓兄弟失望的。」

    「多謝!」蕭家鼎拿著口供出來,逕直到了康縣令的簽押房。

    康縣令正在那裡心神不寧的想心事,不是的唉聲歎氣,見到蕭家鼎挑門簾進來,不由大喜,一下子站了起來:「事情……怎麼樣?」

    蕭家鼎揚了揚手裡的口供,道:「趙氏殺死侄兒的案子,證據都找到了,她沒有用刑便供認不諱!跟他私通的姦夫也找到了,竟然便是劉鄉正!這小子身上竟然有三條命案!嘿嘿」

    這一天裡康縣令都無心辦公,就在發愁這件錯案,昨日監察御史已經找他談話,表示了錯案必糾的意思,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後面緊接著會有一連串的訊問,接著會是彈劾,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實在難說。因此他便一整天都心事重重,

    昨晚上聽蕭家鼎說要去抓趙氏私通的事情,他自然很是高興,雖然這個事情可能跟殺死侄兒的案子沒有關係,但是,只要能抓住趙氏私通的罪行,那也就有了一個基本的交代,至少這個錯案不會太離譜,抓趙氏還有有一定道理的。而現在,他聽到竟然連查獲了趙氏殺死侄兒案,已經劉鄉正身上的三件命案,這不過一夜的工夫,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真是讓他目瞪口呆而又驚喜萬分,連花白鬍子都簌簌抖動起來。連聲問:「到底怎麼回事?快快說來!不不,先坐!先請坐!坐下慢慢說!」

    蕭家鼎微微一笑,在旁邊的坐榻上坐下,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說了。當然,劉鄉正供述的行賄的事情,他沒有說。一個字都沒有提。這是致命武器,必須摸清了情況看清了形勢之後再出手,否則,只怕傷不到別人,反倒自己先倒下了。

    康縣令聽得眉飛色舞,聽罷拿過口供證詞,飛快地看了一遍,看完的時候,他的一張老臉已經笑開了花,道:「太好了!蕭兄弟!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要好好犒賞你!」

    「康縣令過獎了,我只是盡職盡責而已,談不上有什麼功勞,要是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成績的話,那也是康縣令指揮有度的結果,要只是靠我們,連門檻都摸不著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0 22:33
第62章美女送上門

    康縣令走下來,拍了拍蕭家鼎的肩膀,道:「唐司馬推薦你幫我,有你這麼一位能幹的幫手,當真是我的福氣,哈哈哈!——走!升堂問案,便可以結案上報了。這一次,應該不會再發回重審了吧?」

    蕭家鼎心想,這劉鄉正向那鐘法曹行賄最多,鐘法曹生怕他把這些說出來,肯定是巴不得早點把這個瘟神處死,所以會馬不停蹄地把案子往上報,絕對不會拖延。估計,在劉鄉正被處死之前,他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按照規矩,刑房書吏或者執衣所作的筆錄雖然可以作為證據使用,但是縣令還要升堂的,要當堂作出判決的,這個判決當然是由他的執衣蕭家鼎事先草擬好了的。

    提審進行得非常的順利,趙氏和劉鄉正二人都如是供述了罪行,而洪山、小平子也也都如實供認,康縣令終於心中大定,根據蕭家鼎草擬的判詞,判處殺死侄兒的的趙氏絞刑,判處劉鄉正和洪山死刑,從犯小平子流三千里。並吩咐立即辦理有關手續,保送州府衙門覆核。

    退堂之後,康縣令心情大悅,捻著鬍鬚對蕭家鼎道:「你做得很不錯,這件事情多虧了你,今天晚上有沒有事啊?」

    「沒什麼事情。」蕭家鼎微笑。

    「嗯,那好,我讓拙荊炒兩個小菜,你來嘗嘗她的手藝,如何?」

    蕭家鼎已經聽杜達隱說過,這位康縣令為人謹慎,輕易不跟人交往的,想不到邀請自己到家裡作客。很是高興,忙拱手道:「好的。那我可就有口福了。老夫人的手藝一定非常不錯的。」

    「嗯,還行吧,那就說定了!」

    散衙的時候,蕭家鼎先出來,到商舖買了一些禮物,總不能空手登門吧。可是到了商舖,又不知道該買什麼,甚至都不知道康縣令家有些什麼人,送誰不送誰的都不好。於是,蕭家鼎便又回到衙門,想找個人問問。正好迎面碰到了黃錄事。黃錄事非常親熱地迎了過來,拱手道:「蕭執衣!」

    蕭家鼎也拱手道:「黃錄事,正好,遇到了你,有個事情想問問。」蕭家鼎把黃錄事拉到一邊,低聲道:「康縣令請我去他家吃飯,我不知道他家都有些什麼人?」

    黃錄事立即就明白蕭家鼎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所以回答得比較仔細,他道:「康縣令家裡只有原配夫人,還有一個小少爺,大概有十一二歲了。康縣令喜歡喝酒,但是酒量不大,夫人最喜歡江南蘇繡錦緞,那小少爺,雖然家教很嚴,但是這孩子非常的調皮,特別喜歡舞槍弄棒的。總是喜歡纏著衙門的捕快們讓教他的工夫。嘿嘿」

    蕭家鼎眼珠一轉,便有了一個主意,拱手道:「多謝!等會吃飯的時候,瞅到機會,我就跟他康縣令說說你的事情。」

    黃錄事大喜,一躬到地:「多謝蕭兄弟!」

    「好說!相互幫忙唄!」

    黃錄事又低聲道:「給康縣令送的酒,最好不要再外面買了,他最喜歡喝的是他家鄉的酒。他老家在杭州,那有一種有名的好酒叫做『梨花春』,這種酒在益州沒有賣的,不過,我那裡正好有一瓶,你拿去送給康縣令,他一定會喜歡的。」

    蕭家鼎心想,什麼叫你正好有一瓶?一看你老小子就是摸準了康縣令的愛好,事前準備下的,恐怕也不止一瓶。便道:「這個不太好吧,我送禮,拿你的東西。」

    「嗨!剛剛才說不用客氣的,蕭兄弟怎麼就客氣起來了,這樣好了,你先去買其他的禮物,我回頭馬上叫人給你送到你家裡來!如何?」

    「那可就多謝了!」

    兩人分開之後,蕭家鼎去了益州一家高檔綢緞鋪,買了一匹蘇繡錦緞,然後回到了住處等黃錄事把酒送來。

    他拿出慧儀給他的那兩本冊子翻看,那本什麼內功他沒有看,在他的理解裡,吐納內功只怕不是一時半會就會學會的,成效也不可能太明顯,還不如練練這峨嵋輕功柳絮步,可以現學現用。

    於是他開始翻看。這其實是一套躲閃技巧的步伐,不需要高深的內力作輔助。他便開始在屋子裡練了起來,要是為他自己,他才沒有這個閒心,他練的目的,自然是小討好那小少爺,把縣令的家人的關係搞好了,那可比什麼都重要。

    這一套步伐其實還是比較繁雜的,蕭家鼎耐著性子費了半天勁,也只練會了開頭的一小段,想想應該夠用了。便在這時,他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朝這邊走過來了。便走到門口一看,只見遠處要是在黃詩筠手裡提著一個小盒子,楊柳細腰,裊裊婷婷正往這邊走來。

    蕭家鼎有些差異,怎麼距離這麼遠自己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要是穿越前,這樣根本不可能的,看來,穿越讓自己的耳力也得到了明顯的增強。

    黃錄事居然叫自己的女兒親自送來,看來,他是指望女兒能得到自己的好感。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女兒雖然貌美如花,可是自己已經清楚地看見了她的本質,就像一個美麗的蘋果,裡面長蟲了,自己已經洞察,還有興趣去咬一口?

    蕭家鼎把秘籍放好,坐在書房,拿了一本詩經,搖頭晃腦地吟誦起來。

    過了一會,門口響起了黃詩筠輕輕的敲門聲,還有那百靈鳥一般美妙的話語:「蕭大哥,家父讓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蕭家鼎這才放下書本,起身走了出來,淡淡地拱手道:「多謝,就放在桌上好了。」

    黃詩筠把那錦盒放下,卻並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望著蕭家鼎,欲言又止。

    蕭家鼎道:「黃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嗎?」

    黃詩筠紅暈滿腮,輕聲道:「小妹閨名筱玥,蕭大哥若不介意,可以叫我……」

    蕭家鼎卻打斷了她的話,道:「不好意思,黃姑娘,我馬上要去康縣令那裡,有事情要稟告。你要是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那就請回吧。」

    要說上次黃詩筠告訴蕭家鼎自己的閨名的時候,蕭家鼎是醉了沒有聽見,黃詩筠還可以這樣說服自己,可是這一次,在蕭家鼎清醒的狀態下,居然還是對她這話不理不睬,這就是說他根本不願意用這樣親暱的閨名稱呼自己了。

    黃詩筠原本羞紅的俏臉立即煞白一片,她輕咬著紅唇,聲音微微的顫抖,道:「蕭大哥,以前是小妹不對,小妹真誠的道歉,也一直在按照蕭大哥指點改變自己,只希望……」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蕭家鼎語重心長道:「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對於你也是這樣,或許這幾天你真的在改變,可是,來日方長……」

    「我能做到!我真的能!蕭大哥!」

    「你能不能,跟我沒有關係,」蕭家鼎語氣還是那樣的淡漠,「你喜歡怎麼說怎麼做,都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黃姑娘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我改變什麼,我也受不起。好了,我要走了!」

    說罷,蕭家鼎也不看她那泫然欲滴梨花帶雨的俏臉,哼著小曲,拿起那匹緞子,還有桌上的小盒子。邁步出來,把一扇門拉了過來,手裡拿著銅鎖,瞧著兀自站在屋裡的黃詩筠。

    黃詩筠眼淚終於簌簌落了下來,她提著裙裾兒,低著頭,邁步出了門檻,站在廊下飲泣。

    蕭家鼎卻當她是透明的,拿過銅鎖,鎖上了門,也不看她,提著禮物,吹著口哨,往內衙走去。

    來到內衙門口,門房已經得到了招呼,看見他,馬上點頭哈腰的,將他接了進去。

    蕭家鼎頭天已經來過一次,所以內宅大致的情況他已經很清楚。徑直來到了正堂,有丫鬟引領他進去,讓他在坐榻上稍等,丫鬟去稟報康縣令。

    很快,康縣令便來了,身後帶著他的夫人和孩子。

    康縣令的夫人也就四十歲不到的樣子,微微有些發福,但是身體保養得很好,臉蛋上連一絲皺紋都沒有。而康縣令的兒子,看見蕭家鼎,卻搶先一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會武功嗎?」

    康縣令呵斥道:「宣兒!不得無禮!——這是犬子,名叫康宣,這是拙荊。」康縣令分別介紹了兩人。

    蕭家鼎忙跟康夫人施禮,這才對康宣道:「會一點。你呢?」

    小傢伙沒有回答蕭家鼎的問話,而是擺開了架式,道:「那好,那我們比試比試!」說罷,沒等蕭家鼎答應,便一拳朝著蕭家鼎的小腹搗去,聽風聲竟然很是強勁,看樣子的確刻苦練過。

    蕭家鼎施展出剛剛學會的柳絮步,輕輕閃開。

    康宣見他躲閃得非常的漂亮,而且手裡還拿著禮物的,居然沒有半點慌亂,驚詫地望了他一眼,又是連續幾拳,再加上飛腿,都被蕭家鼎輕盈地閃避開了,連衣角都沒有碰到。

    本來康縣令準備叫住兒子的,可是見蕭家鼎這樣,知道兒子傷不了他,便道:「宣兒,你等叔叔把東西放下再說啊。」

    康宣便住手了,康夫人這才從蕭家鼎的手裡接過東西,看見是自己最喜歡的蘇繡錦緞,還有丈夫最喜歡的家鄉酒,臉上不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望了康縣令一眼。

    康縣令也看見了,捋著鬍鬚微微點頭,嘴角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1 16:05
第63章再也不會煩你

    眼看蕭家鼎放下了東西,康宣立即又開始狂風一般的進攻,蕭家鼎雖然學會了那柳絮步的開始一小部分,但是要應付一個孩子,已經是綽綽有餘了。於是乎,無論康宣如何出招,都打不到他。

    終於,康宣停止了進攻,欣喜道:「你輕功真好!教我!快教我!」

    蕭家鼎雙手抱肩,懶洋洋道:「教你可以,可是你這個態度,卻不是要學東西的樣子,要讓別人教你武功,至少要講禮節。」

    康宣倒是一點就透,趕緊雙手抱拳,躬身施禮:「先生,請教宣兒這輕功,可好?」

    蕭家鼎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不過,馬上要吃飯了,等以後有空再說。」

    「娘還沒有炒菜呢!還得一會,先教我吧!先生!」康宣拉著蕭家鼎的衣袖撒嬌。

    康縣令非常疼愛這個孩子,不忍心讓他失望,便道:「最多一刻鐘的時間!你娘的菜炒得很快的!」

    「好啊好啊!先生,快教我吧!」

    康夫人微笑轉身去準備菜餚去了。蕭家鼎便在院子裡開始教康宣,這套輕功步伐非常的繁雜,不過這康宣天生是學武功的料,記憶力又好,蕭家鼎只教了三遍,他就已經全部記住了。當然,蕭家鼎教給他的,也只是他自己學過的那一小節。

    好在很快小丫鬟便來說酒宴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入席了。那康宣還想學,但是已經說了只有一刻鐘,他倒也守信,不再纏著蕭家鼎讓他教,只說明天中午來跟他學。蕭家鼎心想這個時間太短了,自己只怕還來不及學會,便說明天一天都有事情,便推到了後天。

    這康夫人的手藝還真不錯,做的菜很好吃。

    康縣令的酒量遠遠超出蕭家鼎的想像,蕭家鼎一直自以為自己的酒量不錯,但是在康縣令面前,才知道遇到了真正強硬的對手。而康縣令對蕭家鼎的酒量也十分的意外,兩個酒量好的在一起喝酒,那是非常愜意的事情,於是乎,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非常的高興,轉眼之間,臉盆般的一大酒樽劍南燒春酒便喝光了。兩人也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康縣令很久沒有這樣放開量喝了,趙氏的案子柳暗花明,他的仕途也轉危為安,這讓他非常的興奮,也充滿了對蕭家鼎的感激,儘管他只是自己的下屬。所以眼看酒樽的酒喝光,便又讓夫人去拿酒。

    康夫人微笑望著丈夫,他也知道丈夫今天為什麼高興,其實她自己也非常的高興,便也不勸阻,親自端著大酒樽去盛酒。

    趁她離開這工夫,蕭家鼎低聲對康縣令道:「聽說工房的司房近日要離休了?是嗎?」

    「嗯!」康縣令瞇著一雙醉眼望著蕭家鼎,老於官場的他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蕭家鼎提起這個話頭,肯定是另外用意的,這個用意他心知肚明,便歎了一口氣,道:「他一走,這工房誰來領頭,我心裡正為這個煩惱呢。不知道你有沒有好的推薦啊?說來讓我參量參量。」

    蕭家鼎微笑搖頭,道:「我哪裡有甚麼推薦?我剛到衙門不久,跟很多人都不熟悉,要是胡亂推薦,萬一用錯了人,豈不是誤事?」

    「無妨無妨!你年紀雖輕,但是腦瓜很靈,這次趙氏的案子便是最好的明證,所以,你保薦的人,絕對錯不了!」

    「呵呵,多謝康縣令的誇獎,我倒是不敢推薦的,不過,衙門的錄事黃棟很不錯,老成持重,辦事穩妥,給我的印象很深啊。當然啦,其他人也是很不錯的。」

    康縣令捋著鬍鬚頻頻點頭,道:「我也覺得黃錄事的確很不錯,現在蕭兄弟都說他好,那我就更認準了!嘿嘿嘿」

    蕭家鼎知道,這件事情辦成了!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可以了。正好康夫人提著大酒樽又回來了,便又接著喝。

    等到再把這一大酒樽的酒喝光,兩個人已經醉了。康縣令當場直接就吐了,被康夫人攙扶著回去歇息,康夫人讓丫鬟送蕭家鼎回去,蕭家鼎肚子裡也翻江倒海似的,本來還想充英雄自己走回去,可是東倒西歪的差點被門檻絆倒,兩個丫鬟趕緊上去攙扶他,他也只好由著了。

    兩個小丫鬟一邊一個攙扶著他出了內宅,搖搖晃晃回到了他的住處,一個丫鬟幫著拿出蕭家鼎的鑰匙,打開了房門。正要送他進去,卻被蕭家鼎推開了,道:「我沒事了,我沒有醉,你們走吧!」說罷,跌跌撞撞的進了門,反手把房門關上,卻忘了上閂。

    門外,兩個小丫鬟吃吃笑著回去了。

    蕭家鼎一頭倒在床上,連鞋子都沒有脫,可是,他根本躺不住,感到天旋地轉的,肚子裡翻江倒海似的要吐。本來他還可以堅持,只是剛才出來,被涼風一吹,這酒勁上來了,便忍不住了,他趕緊爬起來,打著乾嘔,想去找盆來嘔吐,黑咕隆咚裡感到身邊有一個香噴噴的嬌軀攙扶住了自己,聲音輕柔道:「盆在床邊呢。」

    剛才那丫鬟還沒有回去?在這裡照顧自己?真是難得的細心啊,蕭家鼎醉眼朦朧看了看,果然是個女子,只是黑夜裡屋裡光線不好,他又喝醉了,看不真切,便說了一聲謝謝,朦朧中低頭看見床邊的地上,果然有一個木盆,還裝著小半盆的清水。於是哇哇狂吐起來。

    那女子輕輕替他拍著後背,等他吐完了,攙扶他躺下。把床邊的木盆拿起放在牆角,過來幫他脫了靴子,想替他寬衣,便附身下去解他的盤扣。

    蕭家鼎吐了之後,整個頭都已經昏了,根本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伸手拉過被子,抱在懷裡,便呼呼大睡了過去。

    …………

    窗欞朦朧,天已經漸漸亮了,蕭家鼎被口渴弄醒了,睜開眼,頭痛欲裂,又趕緊閉上,不由得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媽的,頭好痛……!」

    片刻,他感到一隻柔軟的素手放在了自己的太陽穴,輕輕地揉捏著。

    蕭家鼎嚇了一跳,立即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懷裡竟然躺著一個女子!正在用手幫自己揉捏額頭,接著朦朧的晨曦,他看清了,懷裡的女子,竟然便是那個討厭的黃詩筠!

    蕭家鼎啊的叫了一聲,一把推開她。可著手處柔軟而富有彈性,定眼一看,自己的手居然推在她一隻圓鼓鼓的酥乳上!

    蕭家鼎立即收回手,驚詫道:「你!你搞什麼?怎麼在我家?」說著,低頭看看自己,還穿著衣袍,再看看黃詩筠,也是衣裙完好,這才稍稍放心。又怒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偷偷跑上人家男人的床?」

    黃詩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下床,整理了衣裙,低著頭衝到門口,拔掉門閂,正要拉開門,又停住了,泣聲道:「是!我不要臉,你罵得好!你放心,我……,我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了!」說罷,猛地拉開門,衝了出去。

    莫名其妙!

    蕭家鼎嘀咕了一聲,依舊躺在床上,閉上眼。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接著睡覺了,腦海裡滿是剛才的事情。

    她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昨晚上哪個照顧自己的女子不是內宅的丫鬟,而是她?那就是說,她昨晚上一直沒有走?一直在門口等著自己?她等自己作什麼?難道就是想跟自己上床?

    不對啊!要是那樣,自己昨晚上醉的人事不知,她想做什麼完全沒有問題,可為什麼兩人卻是衣褲整齊呢?

    剛剛想到這裡,蕭家鼎又覺得自己太無聊了,人家黃花大閨女,憑什麼主動送上門陪你睡啊?這黃詩筠雖然討厭,也只是官宦家的清高看不起勞動人民而已,倒是沒有見到她淫蕩過,她是大家閨秀,也應該不會那麼開放的。

    這麼說,她一直等在自己門外,不是為了陪自己上床,而是為了照顧自己,因為昨天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去康縣令內宅喝酒,擔心自己一個人喝醉了沒有人照料,所以留下來照料自己?昨晚上的確也是在照料自己。這一點可以回想起來。

    那她是怎麼到了自己的懷裡?

    蕭家鼎皺眉思索,終於想起來了,好像是自己拉被子的時候,把她當作被子拉到懷裡的,自己當時吐了之後頭是昏的,還以為抱住了被子,沒有想到卻是抱住了她。

    這麼說,其實是自己把人家大姑娘抱在懷裡的,而不是人家主動投懷送抱!

    想明白了這一點,蕭家鼎有些懊惱,人家好心照顧自己,自己卻那麼說她,話也太難聽了點。

    這下子,只怕真的傷到她的心了。

    那有甚麼!

    蕭家鼎悻悻想著,傷了就傷了,她這樣跋扈的女人,傷了也沒有什麼,還免得以後她接著煩自己。

    雖然這麼想,可蕭家鼎心裡堵著的東西並沒有因此而緩解。他搖搖頭,覺得身上有點冷,看了一眼床裡的被子,還整整齊齊疊著的,便拉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他想再睡一會,可是卻怎麼都睡不著了,總是聞到一股淡淡的少女的體香,這香氣肯定是黃詩筠那妮子留在自己身上,昨晚上抱著她睡了一夜,染上了這種香味。

    現在這種香味讓他有些心煩意亂,也不知道為什麼。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1 23:06
第64章種辣椒

    蕭家鼎實在睡不著了,便爬了起來,感到有些頭重腳輕,站了好一會,才感覺好一些,便把屋角木盆的嘔吐物處理了,打了清水洗漱,完了之後鎖門出來,出了衙門,來到了余貴的小食鋪。

    這裡排隊等羊肉串的比以前更長了,應該是更多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都來等著賣。而負責燒烤的除了樓蘭之外,還多了兩個女子,一個是中年婦人,一個是個少婦。就這樣還忙不過來。

    正在忙著燒烤的樓蘭看見了她,馬上把手裡的燒烤了一半的羊肉串給了旁邊的少婦,興沖沖小跑過來,欣喜地望著他:「蕭大哥,你來了!」

    「嗯,生意不錯嘛。」

    「還不是大哥你教給的,聽爹爹說,光是這幾天賺的錢,便超過了以前一個月賺的前呢!」

    「嘿嘿!那不是很好嗎?」

    「別站在門口了,進去啊!」樓蘭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往裡走。到底是異域女子,沒有漢人女子的矜持,落落大方。

    兩人跟情侶似的進了屋裡,來到專門給蕭家鼎預備的那間雅座。余貴也過來招呼,看見女兒陪著,便說自己去準備早點,然後出去了,屋裡就只剩下蕭家鼎和樓蘭兩人了。

    樓蘭見他精神不佳,便關切地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嗯,昨天喝醉了。頭痛。」

    「哦,那我給你揉揉吧!」說罷,樓蘭起身,站在蕭家鼎的身後,開始給他進行頭部按摩。

    樓蘭的手法非常的專業,輕重剛剛好,推拿按摩是跟中醫一起發展的,到了唐朝的時候,已經相當成熟了,帶有醫療保健的作用。

    蕭家鼎閉著眼睛享受著,道:「看不出來,樓蘭,你還會這一招。」

    「嘻嘻,跟別人學的,我爹娘嫂子不舒服的時候,我就給他們按摩,他們也說不錯呢。」

    「外面燒烤的那兩個,是你娘和嫂子?以前怎麼沒有見過啊?」

    「是啊,他們原本在鄉下種田,原先店舖裡人客不多,也不需要他們幫忙,所以沒有讓他們來,現在忙不過來了,所以讓他們來幫忙,只留哥哥在鄉下種地。」

    「哦?你哥哥會種地?那他會種蔬菜不?」

    「這個到沒有種過,蕭大哥要找種菜的人嗎?」

    蕭家鼎心想,這樓蘭還真的蘭心慧智,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道:「是啊,我買了一塊地,準備種點東西,想找個會種菜的人幫忙。」

    「那你怎麼不找你堂叔呢?他一家子都是種菜的啊。好大一片園子呢。」

    「我堂叔?」蕭家鼎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樓蘭說的是那個蕭老漢,自己為了填寫路引,冒充了他的遠房侄兒,「我沒有跟他說,他可能忙不過來吧。」

    「哦。」樓蘭對蕭老漢知道得也不多,所以也沒有別的招,「要不,我問問我哥,讓他來幫你?」

    「算了,他忙著種地,那個可離不開。你剛才倒也提醒了我,我等一會去找堂叔問問。就算他忙不過來,也可以想辦法幫我找人。」

    這時,余貴端著早點進來了,看見樓蘭在給蕭家鼎按摩,會心地微微一笑。

    經過樓蘭一番推拿按摩,蕭家鼎的頭痛果然大減,很是高興,連聲誇讚樓蘭厲害。

    他吃過早餐,出門的時候,余貴引見了他妻子和兒媳,兩人聽說他就是教授他們燒烤孜然羊肉的人,忙不迭的施禮,非常的親熱。

    因為今天頭痛,加上黃詩筠的事情,所以天剛亮他就起來了,現在離上衙的時間還早,所以蕭家鼎離開小食鋪之後,便買了一些禮物,然後按照蕭老漢所說的地址,找到了蕭老漢的家。

    蕭老漢見到蕭家鼎登門,很是驚喜,連忙把他讓到了屋裡,又讓家人出來見面。來了一大屋子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看來是個大家族啊。

    蕭老漢介紹蕭家鼎的身份便是他的遠房侄兒,現在在衙門裡給縣令當執衣。這些人一聽,對蕭家鼎親熱的態度更增加了幾分敬畏和高興。畢竟,有這樣在衙門做事的親戚,而且還是在縣令身邊做事的,自然是臉上有光的。

    蕭家鼎說想四處看看,蕭老漢便領著他四處逛。蕭老漢的住宅其實很小,大部分的宅基地都拿來種菜了,這是他們一家的主要生活來源,生意還不錯。不僅養活了一大家子人,還養著好幾個僕從婢女。其中便包括上次蕭家鼎幫忙的那個三娘。

    蕭老漢的菜地種的都是一些蔬菜,品種很少,因為唐朝的時候,很多蔬菜還沒有輸入到中國。其中就包括蕭家鼎準備種植的辣椒。

    蕭老漢的菜地雖然也算比較大了,但是跟蕭家鼎的相比,那就差得遠了。蕭家鼎掃了一眼,問蕭老漢:「這些菜地算下來一年能掙多少錢?」

    「嗯……」蕭老漢想了想,道:「純利大概二三十貫吧。」

    蕭家鼎點點頭,瞧著他,道:「我想你堂叔你們商量一件事情。——我出每年三十貫的工錢,請你們全家幫我種一種藥材,跟種蔬菜差不多。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蕭家鼎沒有說是一種佐料,而說是藥材,他是留了心眼的,這個獨門生意他要一個人做。

    蕭老漢愣了一下,驚喜道:「一年三十貫的工錢?這個……,賢侄啊,這工錢也太高了,你很吃虧的。」

    蕭家鼎微笑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的地就在衙門旁邊,堂叔你們願意嗎?」

    跟在後面的蕭老漢的妻兒們都興奮地點點,使眼色讓蕭老漢趕緊的答應下來。這門交易做得,他們不僅可以賺取蕭家鼎給的高工錢,還可以把這裡的菜地轉租給別人種,那等於是賺了雙倍的錢,這樣的好事不答應才是傻子呢。

    蕭老漢訕訕道:「幫賢侄種藥材當然好了。只是這工錢,也太高了點……」

    蕭家鼎心想,要是辣椒種好了,那可就是財源滾滾,怎麼會在意這一點小錢呢。當下微笑道:「高一點好,你們也可以用心的幫我種這藥材,對大家都有利。」

    蕭老漢的老婆趕緊的陪著笑臉說:「賢侄放心,我們一定會用心種好的,要是種不好,我們也沒有臉拿錢不是。——對吧老爺?」她捅了捅蕭老漢,一臉的乞求,讓丈夫趕緊的答應下來。

    蕭家鼎道:「那好,那咱們就說定了,對吧堂叔。」蕭家鼎望著蕭老漢。

    蕭老漢感激地笑了笑,點點頭:「那就多謝賢侄這麼大方了,賢侄儘管放心,我們一家子種菜很多年了,藥材也種過的。不敢說整個益州種菜第一吧,至少也不會輸給別人。所以沒有問題,請賢侄放心。」

    「好!那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地吧。你們今天就可以開工了,我的地很大,你們只怕要比現在辛苦一些。」

    蕭老漢不相信益州城裡還有比自己的菜地更大的。可是當他們一家人跟著蕭家鼎來到那塊地面前的時候,蕭老漢一家人都驚呆了。

    望著遠比他家的菜地大得多的空曠遼闊的這塊地,蕭老漢半晌才回過神來,道:「這……,這要全部種嗎?」

    「是啊,要不然,我怎麼會給你們開出高價工錢。」

    「那是那是。」

    「能拿得下來嗎?」

    「能!我們一大家子人呢。沒有問題的。」

    「那就拜託了。」

    他們來的時候,臨街的鋪面已經開始動工了,因為是朱海銀全權幫忙照料,所以蕭家鼎沒有管。他又劃出了一塊地,作為自己修建住宅的宅基地。在另一頭,也劃了一小塊地,修建簡易住處,給蕭老漢一大家子人住,這樣方便他們管理菜地,免得來回跑。

    蕭家鼎把這兩個地方劃出來之後,告訴蕭老漢,他們可以動工鬆土了。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蕭家鼎便告辭回到了衙門上衙。

    走進衙門,遠遠看見黃錄事,正用探尋的目光望著他,知道他在關心自己幫他美言讓他擔任工房司房的事情,便微笑著微微點頭。

    黃錄事立即明白事情已經辦妥,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但是很快就平復了,對蕭家鼎微笑點頭,便各自走開了。

    看見黃錄事,蕭家鼎又想起他女兒黃詩筠,估計他女兒給自己送酒之後便一夜沒有回家,說不定這老小子還以為自己跟她女兒上床辦事了呢。有些猶豫是不是跟黃錄事解釋一下,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見他走開了,便也懶得解釋了。

    他來到簽押房,書僮文硯已經在那裡了,正在打掃衛生。看見蕭家鼎進來,忙躬身施禮,道:「執衣,剛才康縣令派人來說他會晚一點到,有甚麼事情讓你先處理著。」

    蕭家鼎哦了一聲,知道康縣令昨晚上肯定跟自己一樣喝高了,早上頭痛起不來了。畢竟自己比他年輕得多,第二天要好受一些。

    他在几案後面坐下,感覺身體還有些乏力,便一時不想辦公。坐在那裡喝水。

    這時,鄧縣尉進來了,滿面春風拱手道:「蕭執衣!」

    蕭家鼎也拱拱手,甚至都沒有起來,道:「鄧縣尉來了,請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2 13:48
第65章 殺母之仇
   
    鄧縣尉在他旁邊的坐榻上坐下,道:「趙氏、劉鄉正等人殺人、支解人屍及私通一案,已經辦結報送州府了,這個案子十分的惡劣,支解人屍,所以,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送交執行的。」

    蕭家鼎點點頭,他知道,碎屍在唐律裡屬於十惡重罪中「不道」的一種,而劉鄉正殺死他的嫂子,這是屬於小功親,在五服之內,按照唐律,謀殺五服親的,屬於十惡重罪裡的不睦。而十惡重罪不僅不能納入大赦內免死,也不需要等待秋後在處死,只要死刑得到核准,立即便可以行刑。這正是鄧縣尉企盼的,能早點讓這兩個人消失,才能保住他的烏紗。相信擇州府衙門的鐘法曹也是這樣想的。

    蕭家鼎道:「知道了,等康縣令來了,我會向他稟報的。」

    說了一會閒話,鄧縣尉隨後離開了。

    蕭家鼎休息了這麼一會,加上鄧縣尉告訴他已經找到了免利息墊資修建宅院的包工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了,便拿起案卷,開始辦公。

    他拿起最上面一個卷宗看了一下,他習慣先把看判詞,再看卷宗,因為刑房書吏草擬的判詞上面有案情,先瞭解案情,再看卷宗,就有的放矢了。

    因為蕭家鼎已經特別要求了,以後的判詞不要太注重駢體格式,要把案件事情寫清楚,法律依據寫明確,所以現在的判詞的案件事實已經比較詳細了。

    蕭家鼎看完之後,坐在那裡發呆。

    這個案子很簡單,案犯名叫蘇芸霞,十六歲,她的母親柳氏是父親的小妾,也就是說庶母,因為長得美貌,遭到了父親元配妻子也就是她的嫡母武氏的妒忌,這一天竟然把庶母柳氏給打死了,蘇芸霞親眼目睹生母慘死,悲痛欲絕,便跑到衙門告發了嫡母武氏。結果,嫡母因為殺人被抓了起來,而蘇芸霞也因為告發了嫡母而被抓了起來。對於蘇芸霞,刑房書吏草擬的判詞是絞刑!徐司法和鄧縣尉都簽署同意了。報給康縣令,升堂問案之後,便可以當堂判決。

    嚴格按照唐律來說,這個判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因為《永徽律》規定:「諸告祖父母、父母者,絞!」也就是說,只要不是謀反、謀叛或者可能會緣坐到自己的罪行,子女是嚴禁控告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的,否則要判絞刑!這是儒家親親得相首匿原則在法律上的具體體現。也就是說,在中國古代,是不允許所謂的「大義滅親」的。特別是對自己的父母。

    中國古代宗法制度非常嚴格,男人的元配妻子是所有子女的嫡母,他的妾室所生的子女,也只能把嫡母當做自己的母親,而對自己生母只能叫姨娘。現在,這女孩告發的嫡母是她法律上的母親,這是違背宗法體制的,是古代法律絕對不允許的,也就是要嚴懲的。

    蕭家鼎呆了半晌,歎了一口氣,很為這個女孩感到可惜。他把卷宗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疑問。

    他提筆準備寫擬同意判詞。可是筆提了起來,卻久久沒有落下。

    終於,他把毛筆擱在了筆架山上,站了起來。他決定親自提審一下再說。

    作為縣令的執衣,他有權提審案犯,並進行必要的調查。

    他邁步來到了大牢。縣衙的大牢只是在他剛剛進衙門的時候來過一次,提審人犯,這還是第一次。

    大牢的典獄名叫姜峰,看見蕭家鼎來了,又驚又喜迎了出來,拱手道:「蕭執衣!」

    蕭家鼎點點頭,拱手還禮,道:「我是來提審人犯的。」

    「好啊,執衣要提審誰?」

    「蘇芸霞!」

    「好!執衣稍等,我去把人犯提解出來。」

    「不必了,我就問幾句話而已。就直接在囚牢裡問詢吧。」

    「好的,執衣請跟我來。」

    姜峰說罷,帶著蕭家鼎來到了死牢。少城縣衙大牢分成三個部分,一個是普通的男監,一個是普通的女監,還有一個是死牢。凡是可能要判死罪的,無論男女,都關押在死牢裡。一人一間,重點看守。

    男監和女監都是在地上,分開的兩個院子,而死牢卻幾乎是在地下室,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才有一個小小的鐵窗透光。裡面非常的潮濕和陰暗。不時傳來恐怖的慘叫和呻吟,還有哭泣聲。

    他跟著姜峰來到一個囚室前,姜峰賠笑道:「到了。」

    蕭家鼎上次來,只是在班房跟典獄和獄卒們見了面,並沒有到牢房看,更沒有來到這個戒備森嚴死牢裡來過。現在進來,感覺當真是陰森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這囚牢裡光線非常的昏暗,蕭家鼎的目光又一時還沒有適應,所以看不太清楚囚牢裡的情況。只看見地上滿是稻草,旁邊還有一個長長的籠子。但是卻並沒有看見人。不由奇怪地轉頭望向姜典獄:「人呢?」

    姜典獄忙指了指旁邊那長方形的木頭籠子:「在匣床上呢。」

    匣床是一種專門用於重刑犯的刑具,有點類似於躺著的站籠,把人固定在下面的床板上,頭部脖頸和雙手、雙腳都用固定的木枷鎖死,腹部還要橫著壓一根粗大的木頭,身上和腿部都有粗鐵鏈捆著。然後在用一個類似於蓋子的籠子扣在上面,這籠子裡面佈滿了長長的尖刺,扣下之後,距離囚犯身體只有幾寸。這樣的囚具非常的恐怖,犯人吃喝拉撒都在上面,又不能動彈,什麼地方癢了連抓撓一下都不可能。蟲子爬到臉上也好無辦法,更不要說翻身活動。可以說是最恐怖的囚具之一。

    蕭家鼎仔細一看,果然,那小孩胳膊粗細的木頭籠子匣床裡,躺著一個瘦小的女子。看不見相貌,因為她的頭部是朝著裡面的。

    蕭家鼎暗自皺了皺眉,但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轉頭望著姜典獄,道:「上匣床有甚麼講究嗎?」

    他不想讓人覺得自己盛氣凌人,所以沒有質問的口氣,而是用好奇的語氣,也沒有問女孩子怎麼能用這樣的囚具,而是直接問這匣床使用的講究。姜典獄便以為他想瞭解一些大牢的內幕,畢竟他剛剛進衙門不久,便忙賠笑說:「凡是死囚,都要上匣床。這是規定。不過,要是人犯家裡肯花錢,也可以改成枷鎖甚至不上囚具,這要看拿多少錢了。嘿嘿。」

    他說得很小心,還不是偷眼看看蕭家鼎。

    蕭家鼎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道:「兄弟們在這大牢裡謀生也不容易,要一點辛苦錢也是無可厚非的。」

    一聽這話,姜典獄馬上鬆了一口氣,感激地賠笑道:「還是蕭執衣體貼我們這些獄卒,是不容易啊。」

    蕭家鼎也知道,監牢裡的掙錢的門道非常多,利用囚具生財便是其中之一,花錢了的可以用輕的囚具甚至不用囚具。而沒有錢或者不願意出錢的,則會用重囚具。這樣看來,這個蘇芸霞應該是家人並沒有花錢活動,所以雖然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也用上了匣床這樣殘酷的囚具。

    蕭家鼎道:「把牢門打開吧,我進去問。」

    姜典獄趕緊的把牢門打開。蕭家鼎走了進去,來到躺著的蘇芸霞的頭側。看了一眼,不覺一呆。這女子竟然是個絕色的美女!彎彎的柳眉,大大的眼睛,肌膚潔白,櫻唇小巧。只是由於飽受的匣床的折磨,形容憔悴,反倒顯得她那雙大眼睛更加的顯眼。此刻,她只是呆呆地仰頭望著上方,雖然蕭家鼎走了進來,她也似乎沒有反應一般。

    一旁的姜典獄大聲道:「蘇芸霞!」

    這一聲大喝,終於讓這女子稍稍有了一些反應,她慢慢地轉頭過來,看了他們一眼,便把眼睛閉上了。

    姜典獄道:「衙門的蕭執衣蕭老爺來提審你,你要好好回答!」

    蘇芸霞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姜典獄還要呵斥,蕭家鼎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姜典獄卻以為蕭家鼎讓他出去,趕緊點頭哈腰的退出來牢房,到外面去了。

    蕭家鼎本想叫住他,想想又算了。他沒有問蘇芸霞案情,因為這個案子沒有什麼問題,她是跑到衙門告發她的嫡母,直接被衙門的皂隸當場拘捕了。事情清楚,不需要多問。他之所以來監牢看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許是對她的同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生母親被人打死,換成誰都不會冷靜。只是,她跑去衙門告狀了,由此把自己拖了進去。還要面臨死罪,的確是讓人歎息的。

    蕭家鼎瞧著她,終於開口了,道:「你的母親去世了,我也替你難過。還望你節哀。」

    蘇芸霞眼睛輕輕地閉上,半晌,一顆晶瑩的淚珠慢慢滾落下來。

    蕭家鼎接著說:「你為了給母親報仇,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佩服你。」

    蕭家鼎終於理順了自己來死牢提審這個其實不需要提審的案子的真正原因,子女不能狀告父母,否則要被處死。這個規定在古代,就像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樣的家喻戶曉,眾人皆知。可是蘇芸霞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到衙門告狀了,可以說是用自己的生命為母親報仇。這樣不值得敬仰嗎?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22 14:1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2 22:43
第66章 匣床裡的女孩

               
        蕭家鼎說完了這句話,更多的眼淚從蘇芸霞的眼角滾落。

        蕭家鼎嘆息了一聲,道:「我今天來,只是想想你表達哀悼之情,以及久仰之情。另外,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要是有,你可以說,我盡力而為幫你。」

        蕭家鼎的確非常同情這個女孩,可惜他不能改變法律,他能幫她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蘇芸霞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流淚。

        蕭家鼎再次嘆了一口氣,道:「這樣吧,我讓他們幫你去掉匣床好了,讓他們對你好一些。這算是我幫你的一點心意。你要是還有別的什麼要求,可以讓他們轉告我。——我走了。」

        他轉身出了囚室,正要出去,便聽到了蘇芸霞非常微弱的聲音:「執衣大哥……」

        若不是他現在耳力強勁,他肯定聽不到她的話。蕭家鼎站住了,回頭望著她。她的臉被匣床的木欄擋住了,看不見是什麼表情,只能聽到她的微弱的聲音:「你……真的願意幫我?」

        蕭家鼎走了回來,仍舊站在她頭側方,看著她。

        蘇芸霞滿是淚花的雙眸定定地看著他,小巧的櫻唇輕輕蠕動著,又問了一遍。

        蕭家鼎點點頭:「你希望我幫你什麼?說罷。我盡力而為。」

        「要是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幫我到母親的墳頭……,燒一柱香、燒一點紙?——我娘就我一個親人,我沒有辦法親自去給她燒香燒紙……,你要是肯幫我……,就……,就麻煩幫我……」

        「沒問題,你母親安葬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蘇芸霞哽嚥著,「我被抓了之後……,沒有人來看我……,也不知道母親後事是……怎麼辦的……」說到最後,蘇芸霞已經泣不成聲。

        蕭家鼎道:「你別難過,我去問問就知道了。這個我可以幫你做到。還要我做別的什麼嗎?」

        蘇芸霞淚眼婆娑望著他,似乎在探究蕭家鼎這話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最終,她找到了肯定的答案,於是,她的眼淚再次湧滿了她的眼眶。感激地眨眨眼,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泣聲道:「要是不麻煩的話……,在我死後,執衣大哥你……能不能把我……埋在我娘的墳邊?讓我們母女團圓……」

        「你的家人應該會處理你的後事的。」

        「不會的,我和母親……,本來就是那個家……多餘的人,沒有人會管我們……」

        「不是還有你爹嗎?他應該不會不管吧?」

        「爹本來就不喜歡我,這次我又把嫡母告了……,爹一定恨死我了。不會管我的……」

        蕭家鼎默然,這話沒錯,要是她父親要管她的話,應該會花錢讓她在大牢裡少受一點罪的。可是沒有,她被收監都差不多兩個月了,一直關在匣床裡,便是最好的證明。

        蕭家鼎道:「行,如果到時候你的家人不給你處理後事,我會按照你的要求辦理的。你放心。」

        蘇芸霞被卡在木枷裡的頭艱難地點了點,望著他,泣聲道:「謝謝……,執衣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蕭家鼎。」

        「蕭大哥,今生今世,我是沒有辦法報答你的恩情了,來生結草啣環,報答蕭大哥你的恩德……」

        「不必客氣。還有別的事情嗎?」

        蘇芸霞微微搖頭,不停地流淚。

        蕭家鼎見她一張俏臉滿是淚花,便想找個什麼替她擦一下,可是他還沒有帶手絹的習慣,只好抓著自己衣袖替她拭淚。感覺她的俏臉雖然因為囚禁的折磨,消瘦了許多,但是肌膚還是非常的滑嫩的。

        拭淚之後,他發現蘇芸霞的臉上多了一抹羞澀,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好在他臉皮一向都比較厚實,也不會臉紅,若無其事道:「我走了,他們很快就會把你從匣床放出來的。」

        「謝謝大哥……」

        聽到她把蕭大哥簡化成了大哥,顯然心中多了一份親人的依戀似的。蕭家鼎便笑了笑,又替她理了理蓬亂的秀髮,這才踱步出了大牢。

        姜典獄站在大牢門口,正在跟幾個死牢的獄卒說話,看見蕭家鼎出來,趕緊的迎上來陪著笑。蕭家鼎問:「這蘇芸霞的嫡母情況怎麼樣啊?是不是也上著匣床啊?」

        姜典獄忙道:「沒有沒有,他丈夫已經花了錢打點了,進來當天就取了匣床,也沒戴枷鎖。還有專門供應的食物,媽的過得比我們都好呢。」

        蕭家鼎嗯了一聲,嘆了口氣,道:「這蘇芸霞的生母的家人托關係找到我,讓我幫忙打點一下,照顧照顧蘇芸霞在監獄裡的生活,唉!都是人情,不顧也不行啊。我知道監獄裡的兄弟們都很辛苦,光是口頭上說也不妥,我也剛剛知道監獄的一些規矩,所以事前沒有帶錢來,這樣吧,我回頭就讓人把錢給你們送來。你們先把她放出匣床,就不要戴什麼枷鎖了,她一個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也不可能逃出大牢。那些枷鎖也沒有什麼用處。另外,找兩套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了,吃食也弄好一點。為了給生母報仇,弄成這個樣子,可憐啊,怎麼樣啊?姜典獄?」

        姜典獄漲紅著臉,嘴裡一會兒說不敢,一會又說是是,他想插話,又不敢打斷蕭家鼎的話,好不容易蕭家鼎說完了,趕緊的點頭哈腰說道:「小的事前不知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委屈了蘇姑娘了。——快快!趕緊的去把蘇姑娘從匣床裡放出來!他媽的快啊!趕緊的拿兩套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不准再上任何囚具!你們他媽的快點!欠揍啊!」

        幾個獄卒被姜典獄罵得連滾帶爬跑去放人,負責死囚區的牢頭跑了幾步又回來,哈著腰說:「這女人的衣服……,這個咱們這沒有啊……」

        「你奶奶!」姜典獄給了他一腳,「你狗日的不會把你渾家的衣服先拿幾套來啊?」

        「是是!」那牢頭揉著屁股,有些尷尬笑著,「我渾家太胖了,衣服太大,不合身,不過我妹妹跟她差不多大,她的衣服應該能穿,我這就去拿兩套妹妹的衣服來給她換上。

        「那趕緊的啊!要干淨的!」

        「好,過年的時候新做了兩套,只穿過一水的,正好……」那牢頭一邊說一邊跑出門去了。

        蕭家鼎見他們忙活,微笑不語,等說完了,才道:「辛苦你們了,我這就讓人把錢送來……」

        「不不!」姜典獄都快哭了,不停拱手道:「執衣這是罵我呢,我要是收了執衣的錢,那我還有什麼臉面在衙門裡呆下去啊。這種小事,執衣說一句就行了,小的一定照辦!」

        蕭家鼎其實不過是裝腔作勢,他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怎麼會把錢用在這種事情上?聽到姜典獄這麼說了,便點點頭,拱手道:「那就多謝了,姜大哥。」

        「不不!您是我大哥,我是小弟,嘿嘿。」其實這姜典獄已經是人到中年,但是大哥小弟常常不是以年紀來決定的,而是以權勢。

        蕭家鼎也不客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以後便是自家兄弟了,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蕭家鼎這輕輕一拍,把個姜典獄骨頭都要拍得輕飄飄飛起來了,能跟蕭家鼎成稱兄道弟,這分榮耀又豈是錢財能買到的?心中便打定主意,要把那蘇芸霞當成自己老娘一樣伺候。

        蕭家鼎離開了大牢,站在院子裡,琢磨了一下,明天就是休息日,到時候去幫這小姑娘祭奠她的娘親好了。唐朝的時候,官吏每十天休息一天,叫旬休。明天正好是旬休日。

        蕭家鼎回到簽押房,接著看卷宗,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散衙。

        下午的時候康縣令才來,還是頭昏腦脹的,看見蕭家鼎便苦笑:「家鼎啊,你酒量太厲害了,我可是好久沒有這樣醉過了。」

        蕭家鼎聽他又改了對自己的稱呼,變成了叫名字,顯得更親近,心裡也很高興,拱手道:「老大才是好酒量!」

        這個老大是現代稱呼上司的一種非正式場合的用語,蕭家鼎以前叫習慣了,所以隨口叫了出來,說出來之後,便感覺不對。

        康縣令有些詫異,因為這個稱呼唐朝沒有,不過聽著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康縣令琢磨了一下,道:「老大?嘿嘿,我喜歡。」

        蕭家鼎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道:「老大,上午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趙氏和劉鄉正的案子已經辦結手續報送州府了。」

        「嗯!那就好。」

        康縣令進了簽押房,蕭家鼎接著看案卷。剛剛看了一會,便聽到門口有人輕聲道:「蕭大哥!」

        蕭家鼎抬頭一看,竟然是那胖乎乎的杜二妞。

        蕭家鼎忙起身道:「你來了,進來啊。」

        杜二妞的爺爺是衙門的老書吏,整個衙門也都認識這位胖妞,所以他進出衙門辦公區倒也自由。杜二妞沒有進來,卻示意讓他出去。

        蕭家鼎只好出了門口,問:「怎麼了?」

        杜二妞左右看看,低聲道:「去你家,上次那事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13:46
第67章 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蕭家鼎便明白了,杜二妞已經拿到了詩社的題目,找他作弊來了。便跟書僮文硯說了一聲自己出去一下,然後帶著杜二妞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進門之後,杜二妞把房門關上,笑嘻嘻道:「大哥,題目我已經拿到了。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一定高興。」

    「哦?什麼好消息,是不是你要出嫁了?」蕭家鼎促狹地笑著道。

    杜二妞胖乎乎的臉蛋微微一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道:「不是了啦!是我乾娘說了,要讓你當我們『白露詩社』的副掌社!」

    「什麼?」蕭家鼎瞪眼道:「你們怎麼都不通知我一聲,就把我發展進去了?」

    「通知?昨天黃姐姐沒有通知你嗎?」

    「黃姐姐?黃詩筠?」

    「是啊,前天我們就商量好了的,是黃姐姐向我乾娘也就是我們詩社的掌社紀夫人提議,讓你加入我們詩社,你是我們衙門的人,又鬥詩打敗了益州第一才子鐘文博,她這麼一說,大家都說好。於是就這麼定了,黃姐姐說由她來通知你的,她沒有跟你說嗎?」

    蕭家鼎立即明白了,昨天下午,黃詩筠來找自己,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因為這個,只是被自己幾句話噎得沒有說出口。那她留下來等自己,恐怕便是要跟自己商量這個事情。想說服自己參加他們的詩社,想不到自己喝醉了,她又主動照料,結果不僅被酒醉的自己當成被子抱著睡了一夜,早上還被自己給罵跑了,當然也有沒有機會說出這件事情。

    蕭家鼎聽了杜二妞說要自己加入他們的詩社,因為這個什麼詩社裡黃詩筠和湯榮軒給他的印象太差了,實在不想跟這樣的人同流合污,便道:「我考慮還是算了吧,我這點歪才,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你替我謝謝紀夫人,謝謝她的一番好意。」

    杜二妞一聽就急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要是不參加我們詩社,今年跟州府衙門的賽事,肯定又是我們輸了。——我們已經連著輸了三屆了!你就幫幫我們吧!」

    蕭家鼎好奇道:「什麼賽事?」

    「我們少城縣的『白露詩社』跟州府衙門的人組成的『苕之華詩社』每年都要舉行一次比賽,彩頭很重的。我們已經連著輸了三屆了。而且,今年的大賽刺史非常的重視,要跟唐司馬一起擔任裁判呢!」

    蕭家鼎聽了不由心中一動。道:「唐司馬?」

    「是啊,就是那個推薦你擔任縣令執衣的唐臨唐司馬啊。」

    這個唐臨為什麼要推薦他,蕭家鼎其實並不是很清楚,自己跟他也只是一面之交而已,根據他自己的推測,估計是自己的那首詩寫到了他的心底,得到了他得好感,加上自己對他提出的那個案子的分析,又增加了這種好感,覺得自己可能是一個可造之才,所以才保薦自己的。人人都說他是自己的靠山,可是自己卻只見過他一面。上次跟雅娘說了約見他,雅娘卻說連她自己都很難見到。不好約。

    既然是因為他欣賞自己而保薦的,那自己就該盡力找機會多表現一下。一方面是辦案的能力,另一方方面便是詩詞。因為估計唐臨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才推薦自己的。

    現在,唐臨要參加州縣衙門的詩社比賽作裁判,那正好是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蕭家鼎堅信這一點。

    要想攀住唐臨這棵大樹,就必須找一切機會跟他多接觸,讓他們瞭解自己,欣賞自己。只有不斷地在領導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領導的賞識,進一步提拔才有希望。這一點蕭家鼎非常的清楚。

    於是,他當機立斷,撇開對黃、湯二人的厭惡,把這詩會當成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

    蕭家鼎歎了一口氣,苦笑著對杜二妞道:「你是知道的,我特別討厭黃詩筠和湯榮軒他們兩個,可是我卻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現在你又求我,讓我很為難啊……」

    杜二妞一聽蕭家鼎這話,似乎有些鬆動,不由大喜,緊緊抱住他的胳膊,搖晃著道:「大哥,好大哥!既然這樣,你就看在小妹的臉面上,答應了小妹吧。別理睬他們,啊不,別理睬那個湯榮軒,其實黃姐姐人很不錯的。她前天使勁說你的好話呢,而且,我乾娘也非常的欣賞你的,她看過你的詩詞,說非常的了不起呢!」

    「是嗎?」

    「嗯!前天黃姐姐拿著你寫的詩給大家看,說是你的新作,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們都抄錄了你的那幾首詩,現在都已經傳開了。寫的真好!」

    蕭家鼎立即便明白了,黃詩筠拿出來給他們看的,應該是那天自己在她家吃酒的時候抄襲的那幾首,這妮子沒有說自己去她家吃酒的事情,沒有用這個來顯擺,這讓蕭家鼎對她的厭惡多少有些一點減輕。

    蕭家鼎感覺自己的手臂在杜二妞豐滿的懷裡體會著她的曲線和溫度,身體開始沒出息地有了反應,趕緊把手抽了出來,順勢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這麼拍我的馬屁,不就是想讓我參加你們詩社嗎?行了,你幫過我,我自然也應該幫你,我答應了!」

    這個順水人情那是一定要給的。

    杜二妞高興地蹦了起來,張開雙臂一下子抱住了他:「太好了!蕭大哥,你答應了,可不能翻悔啊!」

    蕭家鼎原本是一支胳膊被摟著已經有了反應,現在整個人被抱著,只怕更麻煩,他趕緊把杜二妞的雙臂拉下來,道:「別這樣,跟個孩子似的,好好說話!

    「人家高興嘛!」杜二妞不以為意,「比賽時間還沒有定,不過快了。會提前通知的。後天我們詩社結社,在城外楊柳堤。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後天?」蕭家鼎還準備後天旬休的時候,去給蘇芸霞的母親上墳,替這可憐的姑娘盡盡孝心呢,便道:「那我晚一點去行不行?我有點事情。」

    「我們是中午吃了飯去,你上午辦事情不好嗎?」

    蕭家鼎頓時釋然,道:「行啊,那我上午辦事,中午一起去。」

    「好的!說定了,對了,這次的題目我告訴你,你便幫我準備兩首,我不指望拿第一,只要不是最後一名就行。」

    說罷,杜二妞說了題目。

    蕭家鼎聽了之後,覺得題目很大眾,肚子裡相關的詩詞不少,便挑選了其中還不錯的幾首告訴了她。雖然只是中流水準的詩,但是對於杜二妞來說,已經遠遠超出她的期待了,不由大喜,用心記住了,又擔心地道:「大哥,你把這樣的好詩夠給我了,那你怎麼辦?」

    蕭家鼎故意大刺刺笑道:「我這七步成詩之才,可不是浪得虛名哦。」

    杜二妞頓時放心,蹦蹦跳跳地出門走了。

    蕭家鼎從住處出來,往簽押房走。快到的時候,迎面來了一個中年人,點頭哈腰對蕭家鼎拱手道:「蕭執衣!」

    蕭家鼎仔細一看,是衙門的市令,姓左。只是上次鄧縣尉帶他認人的時候見過一面,並沒有什麼來往。這市令是管市場的,相當於現在的工商所所長。只是,商業在重農輕商的古代一直地位都很低,所以他這個市令也就沒有現代那樣牛逼了。蕭家鼎拱手道:「是左市令啊。有事嗎?」

    左市令看樣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晚上蕭執衣有沒有空?一塊出去坐坐?」

    蕭家鼎便知道他肯定有事求著自己,便道:「左市令不必客氣,要是有甚麼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盡力。」

    花花轎子眾人抬,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個道理蕭家鼎非常的明白。所以說話都很客氣。

    這話聽在左市令的耳朵裡卻是非常的讓他激動,忙拱手道:「多謝多謝,到不是有甚麼特別的事情,是武氏的那個案子,他夫君想向執衣說說這件事。他跟我關係不錯,所以托到我這裡了,——執衣請放心,我懂得分寸,不會讓他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的。再說了,蕭執衣來到衙門這麼些天了,小弟也沒撈到機會跟執衣一起坐坐。正好今晚一起了。執衣你看如何?」

    那個為了給生母報仇把嫡母告了的蘇芸霞,她的嫡母正是叫做武氏,而自己手頭的其他案子中沒有叫武氏的。蕭家鼎不由心頭一動,問道:「武氏的案子?是不是元配打死了姨娘的那個?」

    「對對,就是那個,她夫君叫蘇老財,便是他想見見執衣你。托我來約,我也正好想跟執衣親近親近,不知執衣是否賞臉啊?」

    蕭家鼎聽說果然是那個案子,他便想知道蘇芸霞的這位老父究竟要跟自己說什麼。當下道:「要是別人,我也就推了,不過既然是左市令開口了,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蕭家鼎這個順水人情立即讓左市令全身都輕飄飄的,忙不迭拱手道:「多謝,多謝執衣。那怎麼就說定了。衙門人多嘴雜,咱們分開去,散衙之後,小弟在浣花溪碼頭恭候執衣,可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3 22:59
第68章 亂墳崗下埋香魂

               
        蕭家鼎知道他們邀請自己去那種地方,自然是喝花酒,可是,他從心裡反感這個蘇老財,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大牢裡上著匣床,他是肯定知道的,可是竟然只是花錢把自己的元配打點去了囚具,對自己的女兒卻是不聞不問。實在是讓人寒心。蕭家鼎之所以答應見他,主要是問一下蘇芸霞的親娘被安葬在哪裡,另外,聽聽這個蘇老財究竟要說什麼,並不打算跟他們一起喝酒,更不打算跟他們一起喝花酒。

        當下,蕭家鼎皺眉道:「我晚上還有應酬,最多只有半個時辰,這浣花溪就不去了。隨便找個地方說說話就行了。」

        左市令忙道:「那,那就在衙門外面的益州酒樓,如何?」

        「行啊,我時間不多,等會直接說事。不要安排酒宴了,我晚上有事,不能喝酒。」

        「是是!」

        蕭家鼎說晚上有應酬,本來是一個託詞,想不到過了沒有多久,便當真有應酬找上門來了。——處翠玉樓的雅娘派丫鬟送來的一份請柬。請他晚上到浣花溪「蘭舟畫舫」相見。

        蕭家鼎暗叫僥倖,幸虧自己推掉了左市令要自己去浣花溪喝花酒,要不然,就撞在一起了。他又想,這個時候雅娘叫自己去相見,會不會是跟唐臨的約會說好了?想想又不太可能,雅娘說了,那唐臨非常難請。只怕不是這麼容易見到的。

        散衙的時候,左市令已經換了便裝等在衙門外了。見到蕭家鼎出來,忙迎了上來,連連拱手。

        蕭家鼎道:「實在不好意思,晚上的應酬提前了,所以,最多只有一頓飯的工夫,實在抱歉,讓他一定要長話短說。」

        「好好,小弟明白。」

        蕭家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也是抹不開面子,所以答應了他,橋歸橋,路歸路,就算我幫不了他的忙,咱們兄弟的情義,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以後有甚麼事情,儘管開口,我要有甚麼事情找你幫忙,你可也不能推託啊。哈哈哈」

        一聽這話,左市令大喜,忙不迭的哈腰道:「那是那是,多謝蕭執衣,啊不,大哥的賞識,大哥但凡有甚麼吩咐,小弟一定盡力照辦。」

        蕭家鼎跟衙門這些人稱兄道弟的拉關係,那也是為了以後辦事方便。在中國,從古至今,人人痛恨關係網,人人又離不開關係網,渴望有更多的關係網。這就是現實。這一點,蕭家鼎在現代社會的時候搞律師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是對這個已經深有體會,也一直在積極開拓各種的關係網。現在到了唐朝,把那一套也搬到了這裡。

        兩人說笑著來到了益州酒樓的雅座。便看見了一個酒糟鼻的胖子,滿臉都是那種習慣性的諂媚的微笑,抬起胖胖的雙手,連連作揖。左市令作了介紹,這位果然便是蘇芸霞的父親蘇老財。

        蘇老財忙不迭的讓夥計把最好的酒宴上來。左市令見蕭家鼎沉著臉,也沒有坐,趕緊地拉了拉蘇老財的衣袖,低聲道:「這個先等等,蕭執衣還有應酬,馬上要走,最多只有一頓飯的時間給你說事。趕緊的吧!蕭執衣非常忙的,可沒空聽你瞎扯。」

        「好好!」蘇老財本來想請蕭家鼎坐下說,可是蕭家鼎沒有坐下的意思,他也就只好站在,陪著笑臉道:「是這樣的,我有個小妾,姓柳,說話不中聽,做事不得體,老是得罪我那渾家,那天又因為這個惹了我渾家武氏生氣,我渾家也是一時氣惱,便拿的剪刀扎去,沒成想正好紮在小妾的脖子上,結果小妾就死了。我渾家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只能怪那小妾,她以下犯上,目無尊長。她是死有餘辜,但是我渾家真的是過失之錯,並非有意要殺她的,執衣,請你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蕭家鼎盯著他肥厚的嘴皮子上下翻飛說著,心中冷笑,當時在場的蘇芸霞還有幾個丫鬟僕從,都證明那武氏發瘋一般拿著剪刀一陣亂捅,屍檢也證明死者柳氏身上有七處創口,其中脖頸就有三處!頭面部一處!後腰一處!這哪裡還是過失?分明便是故意殺人。起因只不過是那武氏找茬辱罵柳氏,柳氏實在忍不住頂了一句,那武氏便發瘋一般實施了兇殺。事後,在場的僕從丫鬟都驚呆了,蘇芸霞哭著讓他們去告官,可是按照唐律,奴僕狀告主人,只要不是謀反重罪,也是要處以絞刑的,所以沒有一個奴僕敢去,都躲了起來。而這位蘇老財竟然要私了這件事情,準備讓人把屍體抬去埋了了事,蘇芸霞氣憤之下,只能自己跑去官府告狀了。現在,這蘇老財卻想自己幫他替那個狠毒的悍婦改成一個過失殺人罪,那就可以保住性命,而且可以贖刑釋放。

        蕭家鼎忍住心裡的怒氣,淡淡道:「你那個死去的柳氏,埋在哪裡啊?」

        蘇老財想不到蕭家鼎會問這件事情,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才賠笑道:「埋在……,這個,埋在城南的刀劈崖裡……」

        城南的刀劈崖,是一片亂墳崗,在兩個峽谷之間,一日裡很難有陽光照到,陰森森的,風水上非常的不好,所以,衙門便用來作了埋藏那些死去的逃荒難民,以及被處死而無人收屍的死囚的地方。窮苦百姓沒有錢買墳地,便也把屍體埋在這裡。成了一個亂墳崗。

        想不到,這蘇老財竟然把自己死去的妾室埋在這樣的地方,連一塊墳地都沒有給他買。

        蕭家鼎又接著問:「埋在刀劈崖的什麼地方?有墓碑嗎?」

        蘇老財想不到蕭家鼎會問得這麼仔細,忙又道:「就在刀劈崖進去大概兩百步,立了一個……嗯,小碑……,寫著名字的,」

        蕭家鼎點點頭,既然能立碑,到還有一點點良心。那明天自己去祭奠,也容易找到了。

        蘇老財見蕭家鼎問完了這些,沉吟不語,便有些惶恐,偷眼看了看旁邊蕭家鼎左市令。

        左市令會意,咳嗽一聲,道:「我去催催菜……」說罷,轉身要出去。

        「左市令!」蕭家鼎大聲叫住了他,「你不要走!」隨後,望著蘇老財:「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蕭家鼎希望他能說說同樣身陷牢籠的女兒蘇芸霞。可是,蘇老財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到。彷彿他根本沒有這個女兒似的。這讓蕭家鼎對他更是鄙夷,所以連坐下都不願意,也不讓左市令離開,冷冷望著他。

        左市令自然不能違背蕭家鼎的話,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

        蘇老財多年經商,深知錢財的用處,也經常跟官員打交道,不少官員開始的時候一臉的嚴肅,等到把錢擺在面前,立即就換上笑臉的,想必這位執衣也是這樣。當下,他馬上從牆角吃力地把一個錢箱子拿了起來,放在蕭家鼎的面前,打開了,裡面滿滿的都是銅錢。

        蘇老財頗有幾分得意地望著蕭家鼎,道:「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還請執衣笑納。只要我那渾家能定下誤殺,人放出來,便再給執衣送一箱錢來……」

        蕭家鼎本來可以義正詞嚴地呵斥一番這種行賄行為,可是,那樣一來,就傷了在一旁的左市令的臉面了,那也不好。於是,他便陰沉著臉道:「我從來不收別人的賄賂,左市令應該告訴過你的吧?」

        蘇老財愣了一下,望向左市令。

        左市令一聽蕭家鼎把這個直接定性為賄賂,便知道這事黃了,蕭家鼎現在是給自己台階下,趕緊呵斥蘇老財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蕭執衣來吃飯,就已經給你很大的面子,執衣為人十分的正直,從來不收賄賂,你怎麼不聽呢?搞出這一套!」

        蘇老財十分的尷尬,諾諾道:「這……,這只是小人的一點……,一點心意……,實在不好意思……」

        蕭家鼎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按理說,左市令開口說了,我會幫忙的,不用搞這一套。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小執衣,跑腿的,這種事情我說了不算,要康縣令說了才算。所以,我愛莫能助,抱歉!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罷,衝著左市令一拱手,袍袖一拂,揚長而去。

        雖然蕭家鼎只是執衣,但是衙門的人都知道,康縣令自身不懂法,所有刑名事務都是交給他來料理,加之蕭家鼎是唐司馬親自推薦的,康縣令非常的器重,所以他的話,某種程度上便是康縣令的決定。現在他卻以此為託詞,自然是擺明了不想幫忙的。無奈地望了蘇老財一眼,趕緊追出來,把蕭家鼎一直送到了樓下門口。蘇老財也只好緊跟著出來。

        蕭家鼎站住了,回頭對左市令拱拱手,邁步往前走去。

        那浣花溪是距離縣衙不遠的一條清幽小河,兩岸風光十分的秀美,所以在小河上便有了一些花船,供遊客遊玩風景,流連嬉戲。

        上次蕭家鼎跟朱海銀來過一次,知道路徑。剛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青衣長袍,儼然一位翩翩公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4 12:39
第69章唐臨

        蕭家鼎來到浣花溪邊,沒等靠近碼頭,便有一個小丫鬟迎了上來,福禮道:「蕭爺,您來了。」

        蕭家鼎定睛一看,正是雅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巧凡,上次在翠玉樓見過。便微笑道:「你們已經到了?雅娘呢?」

        巧凡抿嘴一笑,道:「我們小姐還沒有來呢。擔心蕭爺您提前來了,所以命奴婢在這裡等待蕭爺。——蕭爺請!」

        原來自己來早了,也難怪,衙門下午散衙的時間很早,三點就下班了。剛才耽誤了一點時間,現在最多不過四點,的確太早了一點。

        蕭家鼎跟著巧凡來到碼頭,沿途有不少花船的龜公在招呼客人,但是見巧凡領著的,都知道這是翠玉樓花魁的客人,也不敢過來招攬生意。

        到了岸邊,排著一長溜的畫舫。巧娘領著他來到了那最大的一艘面前,立即幾個龜公上來,點頭哈腰的施禮。

        巧娘也不理睬他們,伸手攙扶著蕭家鼎,一起上了踏板。

        本來按照蕭家鼎的年紀和身手,是根本不需要一個小姑娘攙扶走踏板的,可是這是一種做派,而且讓小美人攙扶的感覺也是很不錯的。所以蕭家鼎沒有推辭,大刺刺讓她托著自己的胳膊上了畫舫。

        到了二樓艙門前,巧凡才放開了他,輕輕推開了艙門,蕭家鼎邁步進去,頓時驚喜交加。——屋裡站著一個衣帶飄飄的美女,云鬢高聳,眉間一朵嬌豔的梅花鈿,襯托出一張俏臉猶如雪中臘梅一般的嬌豔。正是跟把貞操給了自己卻說不清原因的痴梅。

        「你,你怎麼在這裡?」

        痴梅對他的到來卻沒有絲毫的驚訝,款款走來,挽住他的手,親暱地瞧著他,道:「等一會雅娘他們來了,你就知道了。著什麼急呢?」

        蕭家鼎一聽他們,立即感覺應該是唐臨要來,但是不好問,驚喜道:「除了雅娘你們倆,還有別人嗎?」

        「當然了!不過先不告訴你是誰。等會你就知道了。——幾日不見,也不親親奴家?」痴梅嬌羞地望著他。

        蕭家鼎便摟住了她的纖腰,先輕輕吻了吻她眉間的梅花鈿,然後吻上了她的紅唇。

        蕭家鼎非常喜歡跟痴梅親嘴,跟她親吻,與跟雅娘不同,雅娘的吻是很文靜的,偶爾才會回吻一下。可是痴梅卻是貪婪的,充滿了主動,與其說是自己在吻她,還不如說是她在吻自己。

        親熱了一會,畢竟不是在自己屋裡,不敢太過分,便分開了,坐下來說話。

        兩人一邊說話,痴梅一邊剝水果喂蕭家鼎。時不時又親熱片刻,倒也其樂融融。

        有美女相陪,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黃昏了。入夜時分,終於有丫鬟跑進來說:「雅娘姑娘和唐大爺來了。」

        蕭家鼎一聽唐大爺,只怕便是唐臨,不由啊了一聲,忙站了起來,快步出門,痴梅跟著出來,到了樓梯口,已經看見一個清瘦的中年人在雅娘的攙扶下,款步走上了台階,正是上次在翠玉樓見到的哪位唐大郎。他趕緊側身站在一旁,等候兩人上來。

        看見唐臨,蕭家鼎以為自己會緊張,畢竟上次跟唐臨在一起,他並不知道唐臨的真實身份,所以當時瀟灑自如,甚至還給了唐臨一點難堪。可是現在,他知道了那個唐大郎就是法制史上大名鼎鼎的唐臨,中華法系的藍本法典《唐律疏議》的起草人之一,原刑部尚書,這樣的大牌來了,只怕難免會緊張的,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伯樂,有知遇之恩啊。可是真正見到唐臨他發現自己心跳竟然還是一如既往,連半點波動都沒有。不由心裡得意,奶奶的,老子這泰山崩於前而不眨眼的磐石工夫,到還真是見長啊。

        現代社會的時候,蕭家鼎因為律師業務的原因,接觸過很多財大氣粗,路子野門道廣的大老闆,也接觸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員,其中甚至還有幾個省部級領導,他當時就發現,自己跟這些人在一起,卻是自然熟,如魚得水,很快便稱兄道弟起來,他以為到了古代可能會不一樣,沒想到這份本事還是老樣子。

        等他們上了台階,蕭家鼎才拱手道:「拜見唐老……大!」

        唐臨還是第一次聽到「老大」這種稱呼,跟康縣令一樣,頗有一些詫異。這個稱呼是蕭家鼎剛才一直在琢磨的。在花船這種場合稱呼官職顯然是不恰當的,要是叫大爺又太奴性,叫大哥,自己跟人家又沒有這種交情。在現代社會,跟上級領導在這種場合,那一般都稱呼老闆或者老大。照搬到古代,叫老闆只怕別人聽不懂,叫老大就能馬上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所以,蕭家鼎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稱呼,只是剛才琢磨自己的磐石功夫去了,有些走神,差點把唐老大說成唐老鴨。

        唐臨跟康縣令一樣,對這個稱呼在差異之後,便有些新奇,點點頭,看了蕭家鼎一眼,道:「大郎啊,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蕭家鼎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來,自己先前在翠玉樓就說過,自己的小名是大郎。唐臨直接稱呼自己的小名,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關係。忙微笑道:「沒有沒有,我們也是剛剛才到。老大請。」

        雅娘對蕭家鼎獨創的這種稱呼也很有興趣,琢磨了一下,也笑嘻嘻對唐臨道:「老大,這稱呼我喜歡,以後我也這麼叫你!」

        唐臨微笑點頭:「行啊!」邁步往艙門走。

        雖然在大人物面前蕭家鼎並不怯場,但並不表示他不懂理禮節。別說唐臨曾經是國家級領導人,現在也是地方高官,就論年紀,也是可以做他的父親的,尊老敬老的道理蕭家鼎還是很懂得的。他搶上前幾步,擋在花娘面前,親自替唐臨撩起了門簾,微笑道:「老大小心腳下門檻。」

        古代進門都是有門檻的,而且很高,唐臨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艙裡,來到正中的坐榻上坐下。雅娘坐在他身邊。

        唐臨見蕭家鼎和痴梅都站在,便道:「你們也坐啊。」

        蕭家鼎便坐在了他下首軟塌上,這樣跟他說話也方便。痴梅挨著他坐下。

        唐臨對痴梅在場沒有絲毫的驚訝,這讓蕭家鼎立即明白了,唐臨肯定知道痴梅今天要來,甚至說不定痴梅就是唐臨叫來的。卻不知道是為何?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跟痴梅的關係?

        在唐臨他們上船之後,畫舫便離開了碼頭,慢慢地行進在浣花溪楊柳桃花兩岸之間。碧波清清,和風徐徐。

        很快,畫舫的花娘便抬了一罈子的酒進來,倒在場中的一個臉盆大小的大酒樽裡,那酒呈現出一種鮮豔的紅色,看上去嬌豔欲滴,就像動情女子的紅唇。

        唐臨見蕭家鼎瞧著那酒,一付饞樣,不由笑了,道:「大郎,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酒?」

        看這顏色,應該不是白酒,雖然有點像那天痴梅的女兒紅,不過又沒有女兒紅的白酒的烈性味,到有點象紅葡萄酒。所以,蕭家鼎咂巴咂巴嘴,道:「我得嘗嘗。」

        「行啊!那你先喝一杯!」

        蕭家鼎正要起身,痴梅已經說著:「我來!」便搶先起身,款步過去,拿起靠在大酒樽邊上的樽杓挹了一杯酒,送到了蕭家鼎的面前。

        蕭家鼎聞了聞,果然沒有白酒刺鼻的酒勁。而是一種葡萄的清香。便把酒在杯子中輕輕晃蕩了一下,這才微微抿了一口。琢磨了一下,笑了,然後一口喝乾,臉上卻是一臉的驚喜和疑惑,轉著眼珠,道:「哎呀,這就味道甘美,簡直是瓊漿玉液啊,這種美味,我可從來沒有品嚐過,這……,這到底是什麼美酒啊?」

        其實,蕭家鼎已經知道是葡萄酒,不過,他因為喜歡喝酒,所以對酒的歷史多少也知道一些,這葡萄種植和釀酒技術,是唐朝初年才從西域傳入中原的,而且主要在皇宮之中,穿越過來之後,他也沒有在市面上看到過葡萄酒,他非常的謹慎,便故意裝著沒有品味出來的樣子。他沒有說出來,還有一個原因,剛才他看出了唐臨對這個酒的一種得意,說明這個酒肯定是他的珍藏寶貝,只有他自己說出來那才有滿足感。就好比是猜謎語,要是對方一下子便猜出來了,那出謎語的人會有一種失落,要是怎麼都猜不出來,最後由出謎語的人自己說出來,那就會有一種很爽的成就感。

        看見蕭家鼎那饞兮兮狐疑的樣子,唐臨果然很是高興,捋著鬍鬚微笑望向雅娘和痴梅:「你們也猜猜看。」

        痴梅接過蕭家鼎手裡的酒杯,她自然不知道是葡萄酒,也就不會抿嘴品嚐,而是咕咚喝了一大口,這才咂巴咂巴嘴,道:「有一點點酸甜酸甜的。還有一種香味,這到底是什麼酒呢?」

        眼看她直接把自己喝過的殘酒拿過去喝了,蕭家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見痴梅渾然不覺,而唐臨和雅娘也沒有絲毫異樣,甚至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一般,更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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