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天風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河東 2014-5-12 12:1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24774
河東 發表於 2014-5-24 22:48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三章 陷阱


    秦儀當真是又氣又恨,做夢也沒想到這兩個家夥如此狡猾。

    本以為世均洋身受重傷,必定逃不了多遠,他只需一路順著血跡追隨,以自己的輕功很輕易就能追到他們。

    可惜他畢竟不是叢林追蹤的行家,一路沿著血跡追蹤,末了才發現竟是只被捅了一刀的野山羊在前面狂奔,尾巴上還拴著一把小刀,一跑起來就會不停刺擊臀部,使它無法停歇,結果將秦儀越引越遠。

    他被迫無奈,只能再返回出發點,重新尋找痕跡,到也被他發現了一些,卻是指向一條河流。兩個人的蹤跡在此消失,害得他再想尋找卻也困難。

    只是秦儀雖然不擅追蹤又兼已經被甩掉,卻還是有自己的辦法去找到對方。。。。。。

    “我說八尺,你那個感覺到底對不對啊?沒道理老東西追了這麼久還能跟上我們的啊?”世均洋憤怒道。

    他這刻已經知道了秦儀的來龍去脈,對秦儀這個人的存在也趕到詫異不已,想不通造物弄人,怎麼製造出這麼一個老妖出來。他這段時間被秦儀追得那叫一個淒慘,可以說這輩子做人都從未有過。自己身上本就已經重傷,結果被他追得卻連治都沒機會治,如今耽誤多日,好些地方傷口已經化膿,再不及時治理,不用老妖出手,他就自己累死了。只是他也是個狠角色,如此情況下,他竟依然能咬著牙硬挺不倒,但是今天還是忍不住大罵起來。

    詭八尺有氣無力道:“不會錯的,老家夥一接近我到一定程度,我就能感覺到。可能是我練了他們那個教的狗屁神功的緣故吧。所以他能感覺到我,我也能感覺到他。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我們每次都把他引到了錯誤的方向,他又總是能回到正確方向呢?”

    他的確想不明白,為什麼幾次都已經擺脫了秦儀,剛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治理傷勢,秦儀又會再度追上來。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盡管他們一再將秦儀引向錯誤的方向,但是秦儀卻是依仗自己的絕世功力硬生生地在短時間內強提速度。他一旦趕了一段路還沒發現詭八尺等人,立刻就明白被引去了別處,直接返回走另一條路。換了是別人碰上這種情況,早就被甩掉無數回了,可秦儀畢竟不是一般人,內力深厚,氣息悠長,硬是以比對方多跑數倍路為代價,死死地追著二人不放。而且隨著時間流逝,秦儀對這套叢林追蹤的伎倆越來越熟悉,想騙過他也是越來越難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看我們得趕快找處城市,到了那尋求當地官府的幫忙。”詭八尺道。

    “不行。”世均洋立刻搖頭:“這老妖太厲害了,離開了叢林荒野,咱們就更沒辦法把他引到別處去了。一旦走上大道,除非咱們好命碰上軍隊,否則到城市之前,肯定會被這老妖怪追上,一刀一個要了咱們的命。就算讓咱們好命及時跑進城,一來官府未必相信咱們的身份,你我身上沒有可以證明身份之信物。二來。。。沒有正規軍,就憑那般捕快衙役就想對付秦儀這種人?媽的,別說是他了,就老子現在這種狀況,都能殺他個七進七出!”

    “那怎麼辦?老實說,跑了好幾天,我真得跑不動了。”詭八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世均洋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那只右手,如今正被一圈圈的粗布纏著,上面還透出殷殷血漬,苦笑道:“你這山長大的野猴子都跑不動了,我就更別說了。”

    詭八尺看看世均洋一身鮮血的慘樣,愧疚道:“世大哥,多謝你了。我當初騙得你那麼慘,沒想到你還拚死救我。”

    世均洋一揮手道:“你小子少他媽給老子屁話多多。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說起來能將老子騙慘的也不多,你是頭一個。咱倆算有緣吧,不打不相識嘛。”

    詭八尺嘿嘿笑道:“也是,過會老妖追上來,他可能恨我入骨殺了我也說不定,就算是幫你報了仇吧。”

    “嘿嘿。”世均洋也咧嘴笑了起來:“其實你這小子古靈精怪的,人挺聰明。我看那秦儀未必舍得殺你。他那個聖子不是得來不易嗎?你擺了他一道,沒準抓到你也就是打你一頓,你死不了。”

    詭八尺想想也對,點頭道:“要不,你自己先走,我在這擋老妖一會?”

    “去你媽的!”世均洋大怒:“你當老子什麼人啊?生死關頭丟下你不管?”

    “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未必會死啊。有我在,他就總能追上我們。既然如此,還不如乾脆咱們分開。世大哥你先脫身,我要是運氣好,以後自然會來找你。要是運氣不好,你就把情況跟我師傅說一聲。”

    “想都別想!”世均洋叫道:“老子縱橫沙場這麼些年,那比自己強的對手碰到的還少了嗎?沒錯,我山狗軍是在鐵血鎮下敗了一場,可那不能因此就抹殺我驚虹軍人的氣節!我身為山狗軍統兵大將,碰到硬茬子就跑,那還算什麼英雄?豈不成了專挑軟果子吃的窩囊廢了?就算打不過那老小子,老子至少有本事拖他一起去死!”

    說著,他站了起來。

    詭八尺大叫道:“你幹什麼?”

    世均洋眼中放出狠厲之色:“就讓你真正見識一下我山軍叢林作戰的能力,小子,好好學吧,今天老子就教你一套單兵作戰的技巧。在這山地之中,老子才是王!”

    ……

    山下叢林,一襲黑袍的秦儀提著金刀緩緩走來。

    站定在一塊大石旁,他揚聲道:“出來吧,都別躲著了。”

    詭八尺的腦袋在樹上亮了一下,嘿嘿笑道:“師傅,您真厲害,徒兒我這麼躲,都躲不過你。”

    “既修我教神功,彼此之間就必有感應。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總能找到你。”

    世均洋的怪笑響起:“這法子用到軍中到是不錯。正適合用來通傳訊息,要是能教給前方斥候,那麼從此以後任何軍隊都不用擔心被偷襲了。”

    秦儀臉上黑氣一閃而過:“我派神功,豈能如此大才小用。你既已知我派底細,當饒你不得。”

    他也不多廢話,手中金刀再閃,向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劈去。世均洋的聲音來自樹後,他這一刀下去,那是要連刀帶人劈成兩半。

    沒想到大樹嘩啦倒下,樹後竟無一人。秦儀正詫異中,只見空中飛來一根巨木,急撞秦儀。饒是他功力絕倫,被這巨木一撞,也得受傷不輕,無奈之下只能長袍輕展,躲避來木。

    他這一飛身而起,只聽詭八尺輕咦一聲:“咦?怎麼裡面的衣服沒了?”

    秦儀被他這句話一出口,激得一口真氣差點逆衝己身。他被這兩個混蛋下了瀉藥,又苦於手頭無紙,只能用撕衣解手。他本人極好清潔,又要面子,所以外面的那件黑袍不扯,就扯裡面的衣服,結果這一飛身,硬是被詭八尺給發現機密。

    他修煉的功夫本講究圓轉流暢,這刻真氣一岔,剛剛騰起的身體又落了回去,只覺腳下一緊,竟已被一條繩子纏住。

    這機關做得極巧妙,就在滿地落葉中,踩上才發覺,卻已經晚了。腳下一股大力傳來,竟直接將秦儀吊向半空,於此同時,一排尖木呼嘯著從半空中衝向秦儀。這一下要是撞中,能把他紮成一個大篩子。

    好一個秦儀,人在半空,金刀卻已經再度放出光芒,身體做了一個奇異的扭轉動作,仿佛軟骨人一般,整個人都折疊起來。他一刀砍斷那縛腳的繩索,將自己身體蜷縮成皮球般,與那衝來的尖木擦身而過,同時舒展身體,再一刀,將那尖木排砍得粉碎。

    “小子,看清楚了,這就是我派神功之奧妙。若能大成,天下縱橫。”他竟還有心教詭八尺。

    輕飄飄落在地上,秦儀冷笑道:“還有什麼花招,盡管一起拿出來,讓本宗主好好欣賞一番。”他這話說得豪氣無雙,有著一力破十巧的絕對自信。

    世均洋終於現身,苦笑道:“沒了,都用出來了。你追得這麼快,只來得及布置這點東西。現在你贏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秦儀大踏步向世均洋走去:“既如此,就先把你拿下。老夫改主意,要以你為質。如果臭小子再敢逃跑,就把你千刀萬剮。”

    那一刻,秦儀正要抓向世均洋,忽見世均洋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心中一動,知道上當。

    果然,只見頭頂一張大網突然落下,頭上腳下一空,竟出現了一個陷阱,將他整個人陷落進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那塊巨石不知怎的,竟突然鬆動起來,轟隆隆以巨大聲勢滾向那處陷阱。

    詭八尺同時大笑道:“師傅你終於上當了。要知道這可是有很多獵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不需要我們現挖的,哈哈!”

    這一手連環坑殺,才是世均洋和詭八尺為秦儀準備的真正殺著,先用小陷阱迷惑對方,然後世均洋現身,吸引秦儀走進。地下那個深達數米的大坑,是山林獵人們用來捕捉大型野獸的,而世均洋他們又搬來一塊巨石,與那陷阱連在一起。一旦秦儀落入陷阱,會立刻將那支撐大石的機關啟動,同時大石就會滾向陷阱。

    至於那張網,主要作用是讓秦儀無法第一時間逃出陷阱,用於爭取時間的。

    這一刻大石轟隆隆滾動,若讓那大石滾入陷阱,絕對會將秦儀頃刻間砸成肉餅。

    秦儀人在陷阱中,卻突然大喝一聲,金刀綻放出璀璨光芒,頃刻將那網撕成碎粉,同時提氣上躍,只見世均洋早在洞口等好,大吼道:“給我下去!”

    一拳轟向秦儀。

    秦儀眼中凶光連閃,左拳和世均洋對了一掌,世均洋居高臨下發出一擊,卻還是被秦儀擊得飛退,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只是秦儀本人也因此重落陷阱。

    那巨石轟轟的滾得飛快,此時已經來到阱口,再不上去,就真要被活活砸死,秦儀突然長吸了一口氣,臉色由紅到白,由白到黑,見接連數變,陡然間向空中擊出一拳,這一拳,仿佛將整個空間都凝固住一般,那大石的滾落之勢竟為之滯了一滯。借著這一滯之機,秦儀長嘯一聲,已經縱出陷阱,隨手一掌,正打中由空中撲來的詭八尺身上,將他打得倒退跌飛,正落在世均洋的身邊。

    這一刻秦儀的身體飄飄欲仙,竟在空中停留了一下,這才重新墜落,此時那大石已經轟然砸進洞底,秦儀卻是正好落在了石頭上。

    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次吐血的卻是秦儀了。

    望著眼前的這兩個人,秦儀心中的殺意是越來越盛了。

    在千軍萬馬中都來去自如的秦儀,一生縱橫,從沒想過今天竟會在這兩個家夥手下吃上大虧,甚至被迫要動用自己壓箱底的功夫。他本身就身上帶了傷,如今這麼一來,傷上加傷,傷勢更重。再不好好調養一番的話,估計沒個三五年都難以恢複全盛。

    只是此刻世均洋和詭八尺也都已被他再度打傷,他長長吸了一口氣,狠聲道:“你們兩個,今天一定要死在這。”

    世均洋和詭八尺互相看看,眼中同時露出驚駭之色。

    世均洋苦笑道:“完了,這樣都害不死這老家夥,那是真沒辦法了。”

    詭八尺也歎息:“這回大神都救不了我了。”

    世均洋哈哈笑了起來:“早知如此,你還如就入了他們那個教也不錯。你看這老小子的功夫,當真是厲害的邪門了。”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秦儀冷冷道。

    世均洋捂著胸口大笑,搖晃著身體站起來道:“反正我是已經要死的人了,無所謂了,老東西,我就再和你打一場。至於八尺你,你還是趕快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

    詭八尺呆呆道:“沒別的辦法了嗎?”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世均洋反問。

    詭八尺低下頭想了想,然後猛然朝天大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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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 發表於 2014-5-24 22:55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四章 軍機


    度過寒風關後,暴風軍團的戰士便一路馬不停蹄地沿著接天山脈一路北進,為保證大軍的隱秘性,一路專挑偏僻小道行進,前有大量斥候探馬不斷探路,兩側也同樣安排了大量的戰士巡邏。

    這次出征,淺水清把寞子歐和他新補充完備的兩萬鬼騎兵也帶了出來,曾經的不共戴天的死敵,如今成了同一面旗幟下的戰士,人生際遇離合無常由此可見。

    遠望著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前進,淺水清心中亦是一番感慨,自己自從軍以來,從未想過竟還有能夠統領全國第一主力軍團的一天。在蒼野望為其補足兵力後,總計十七萬大軍,向著聖威爾一路進發,而在另兩個方向,還有六十萬大軍亦在配合行動。三路大軍已經形成了一個凹字口,就等著西蚩軍狼入虎口,一氣包圓。

    “報——”前方的斥候飛馬回報:“報寞將軍,接到前方飛信。”

    “拿來。”寞子歐接信看過,神情大喜,策馬向淺水清奔去。

    “淺帥,聖威爾我國細作發過來的消息,西蚩人進兵了。”

    “哦?具體什麼情況?”

    “聖威爾向西蚩尤人宣戰之後,斯波卡約領兵救援巴斯拉。結果剛出冷泉關沒多久,就被西蚩人來了個繞後奔襲,兩個時辰就把冷泉關奪下了。”

    “哦?只用了兩個時辰就拿下了冷泉關?”

    “正是。”

    “什麼人領軍?”

    寞子歐一展地圖道:“目前的西蚩軍,由西蚩人中號稱國八駿中的四名戰將負責。分別是熊將隆,蛇將布爾干,影將雷托那和衝將帝元勒。”

    按照西蚩人的分法,帝國八駿分別為四上將和四下將,即,同為帝國八大年輕後駿,亦有上下之分。

    其中四上將就是鷹將沁珠旺,狼將控達拉,蛇將布爾干和熊將隆。這四個人是帝國八駿四上將,以獸為名,此外另有綽號,比如隆又叫屠夫,控達拉又稱血目。四下將除了影將雷托那和衝將帝元勒外,還有禦將格力穆特和陣將什南,這四下將分別是根據他們的作戰特性加以排名。如影將擅長奔襲匿蹤,衝將善於衝鋒陷陣,禦將善於防守,陣將擅長正面對決等。

    由於西蚩帝國分三路進攻,南路軍由沁珠旺負責,輔以陣將什南,北路軍由狼將控達拉負責,輔以禦將格力穆特。而中路格龍特親自坐鎮指揮之處,就是蛇,熊,影,衝四將,此番出征,西蚩帝國可以說是把自己國家最好的元帥將軍全派了出來,不留底貨,盡皆上陣。

    “竟然一下子出動了帝國四駿,格龍特還真是好魄力啊,不過他自己沒出動?”

    “線報上稱,沒有發現格龍特的旗號。此外根據探查,此次進攻聖威的西蚩軍,估計不少於三十萬人。另外西蚩人這次打法與前有所迥異,攻城之後不作停留,采取的是四面強攻,直下中路,分進合擊的打法。”說著寞子歐在地圖上隨手畫了四道黑線,然後一指米特列道:“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一股作氣拿下米特列。”

    說到這,寞子歐瞥了一眼淺水清:“我怎麼覺得格龍特有股和你慪氣的想法。”

    “此話怎講?”

    寞子歐笑道:“當初你打大梁城的時候,可是典型的速戰速決,也是一路攻城不占地,結果戰後被稱為速攻大師。但是要說速攻戰術,其實天下無人能出草原人其右。格龍特這次以數十萬兵力強攻各處,頗有速戰速決之念,看來是想在速攻一道上,向世人證實草原人才是速攻大家的意思。”

    淺水清也笑了起來:“有點意思。不過聖威爾畢竟不是止水。當初止水各地空虛,後備無力,聖威爾可不相同。他們在各地都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假如說西蚩人是以速度天下稱雄,那麼聖威爾的重裝防禦在守城戰和陣地戰上可是占有優勢的。”

    “可當時您只帶了一萬人,這次西蚩卻有數十萬大軍,同樣不可相提並論。”

    淺水清大奇:“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溜須拍馬了?非要說我比格龍特強不可?”

    寞子歐一臉委屈:“我壓根就是這麼想的,怎麼就能說是溜須之行呢。這年頭說真話也有錯。”

    淺水清哈哈大笑,拍拍寞子歐的肩頭道:“不管怎麼說,這次咱們的確是算準了格龍特,他果然行動了,而且一動就是雷霆萬鈞啊。對了,聖威爾那邊反應如何?”

    寞子歐苦笑著搖頭:“能有什麼反應?第一天發起進攻的時候,還在打冷泉關,到了第二天,已經到了野果嶺,到了第三天,乾脆打到穆河了。五天時間,西蚩大軍行進了近二百里地,一口氣拿下了十多個城市,並且還在不斷挺進中。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不出十天,就能打到米特列城下。這個時候米特列城就算知道了情況,也來不及調兵防禦了。要知道米特列城為了成為大陸中心富裕之地,可是連像樣的城牆都沒有,真要讓那幫草原狼衝到城下,僅憑城防根本擋不了多少天。據我了解,在米特列城周圍一百里內,成建製的駐軍不超過五萬人,而米特列本城只有三萬正規兵,還好那是曼德教聖地,有大量的聖堂武士在,盡管如此,加起來只怕也不超過十五萬人。這是他們在近期內所能調動的兵力極限。一旦被西蚩人包圍,我怕是凶多吉少。”

    淺水清的眉頭皺了起來:“米特列城能否擋住西蚩人的進攻,對我們來說是個關鍵。一旦在我軍合攏之勢完成之前,米特列先一步失守,對整個聖威爾都是一個沉重打擊。尤其那是曼德教聖地,一旦被其俘虜教皇,然後格龍特再以允許自由傳教為誘惑,逼迫教皇低頭,鼓動國民投降,那對我們將是不小的打擊。”

    “是啊。”寞子歐也點頭承認:“畢竟是要在聖威爾的國土上作戰,沒有他們的支持,只怕舉步維艱。”

    “必須立刻想辦法,在西蚩人到來之前,把教皇和女王接出來。”淺水清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智者千慮,仍有一疏,戰前計劃考慮了這許久,仍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西蚩軍的進攻速度竟會如此之快。以至於包攏之勢未成,先遇到了計劃流產的風險。

    “我們可以派一支輕騎一路向北,只要亮明身份,也許聖威爾人會放我們入境。只要我們的部隊到了米特列,就有把握救出他們。”

    “不行。”淺水清立刻拒絕:“只要看西蚩軍的進攻速度,就知道西蚩人對聖威爾的情況有多了解了。作為商業繁盛之地,每年草原人都會借機向此地派出大量細作。一旦我軍光明正大進入聖威爾,很可能在三面合圍之前,就先被西蚩人得了消息。這個險冒不得。”

    “那就派出少量精銳,混入聖威爾,想辦法晉見教皇和女王,和他們商談我們的計劃。”

    “卻需有人引路方可。”

    “那個叫貝曼的商人,當初不是幫過淺帥的大忙嗎?”

    “找貝曼嗎?”淺水清的眼眯了起來。找貝曼去疏通關節,派駐特使會見教皇和女王,然後再秘密接他們出城,到是個說得過去的主意。可問題是,派誰去比較合適呢?這種事可不是憑幾個武夫就能解決的,最好是和那些聖威爾人有些交情,說起話來才方便。

    如果姬若紫在這就好了,這種外交上的事物她是最拿手的。

    一想到這,淺水清忍不住要發笑,自己好言好語費盡辛苦才勸得眾女肯留下來,沒想到這刻到又想起她們的作用來了。

    正為人選問題頭疼之際,突然聽到前面一陣喧嘩聲。

    隨之而來的,是陣陣殺聲。

    ……

    騎兵踐踏地面的聲音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

    起初打得熱鬧的三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的情況,待到戰鬥結束,秦儀掌控大局,才愕然發現不遠處的山道上,竟然有大批部隊從此經過。

    詭八尺不是無緣無故亂喊救命的,危急時刻,他反而比秦儀更早察覺到地面動靜。

    這一嗓子喊得驚天動地,一批前方斥候聞聲而來。

    他們是負責保證前方道路偵察的最精銳戰士,絕不容許大軍行動期間出現任何變故。

    轉眼間,數十名天風斥候呼嘯著向林中奔來,鐵騎踏出凜凜聲威。

    “是天風軍!”詭八尺大喜呼喝。

    “嘿!”世均洋拚盡全力向秦儀搗出一拳,趁他閃避之機,兩個人拔腿就跑。

    尤其可惡的是,詭八尺一面跑還一面大叫:“我是淺水清的徒弟!後面那個老頭是西蚩人的細作,不要讓他跑了!”

    秦儀氣得幾乎要吐血,但是那邊的騎兵斥候一聽此話,二話不說直接對準秦儀就是開弓放箭。

    秦儀此時傷勢雖重,但區區幾十個騎兵他還不放在眼。金刀一掄,將射來的勁箭砍斷,雙臂一展,如鷹隼展翼,凶猛地撲向世詭二人。詭八尺就好像腦後長眼睛一般,猛地推了世均洋一把,自己同時往地上一倒,秦儀可開碑裂石的一抓,直接擦著他後腦勺插入地面。

    前面奔來的斥候見這老頭如此凶悍,大怒挺槍衝向秦儀。

    詭八尺高喊:“小心,老家夥厲害得緊!”

    只見秦儀一抬頭,雙眼中精光閃過,竟震得那騎兵心神微顫,秦儀突然身形電閃,從他騎兵身邊急掠而過,右手金刀輕揮,那騎兵的腦袋呼的飛上天空,只留下一具無頭屍身在馬上搖晃了幾下,砰然摔落。

    這些戰士平時一起出生入死,生死與共的,這刻一看自己人被殺,卻都怒急。數十名騎兵呼嘯著衝上來,向秦儀發起瘋狂攻擊。

    詭八尺和世均洋則趁勢往他們身後跑,秦儀此時還沒打算放棄詭八尺,卻不得不先面對這幾十名騎兵。他此刻也是怒火如狂,不顧身上傷勢,竟硬是以一人之力強挑數十名精銳騎兵。

    整個叢林中由此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秦儀的金刀在叢林中不停閃爍,每閃現一次,就必定奪走一名戰士的性命,一幫天風戰士誰也沒想到這老頭竟如此難纏,一個個都殺得瘋狂大聲呼叫起來。告急的呼哨聲不時響起,那是在通知後方這有敵人,速來救援。

    很快,越來越多的騎兵隊出現在交戰點,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天風軍人。

    “怎麼會有這麼多天風軍在這?”秦儀的心中亦是駭然。此時此刻,天風軍怎麼會出現在驚虹境內?難道。。。。。。。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無意中發現了天風軍的一次重大軍事行動,心念立轉,再顧不得詭八尺,而是要趕快返回,通知格龍特他可能會面臨的情況。

    此時,大批的天風軍已經越來越近,密集的箭雨和投槍已經如鋪天蓋地的飛蝗,罩向秦儀。秦儀大喝一聲,飛身後退,竟穩穩地站在樹頂上,望著奔跑中的詭八尺,發出不甘的冷哼,轉身向後逃逸。他的逃逸與眾不同,別人是在地面上追捕,他卻直接在樹頂上急奔,每一次起落,都會落在對面一棵樹的枝條上,隨著那枝條晃動,將自己身軀彈起,如炮彈般飛向空中,如此反複,速度快捷如靈猿。

    無數飛箭向他射去,老妖竟還有猶有餘力反手揮刀斬落箭支,再幾個起落,就遠遠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徹底消失於那一片茫茫林海中。

    一幫天風軍戰士哪見過這種功夫,彼此間目瞪口呆,徹底呆滯。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秦儀自己心中也在叫苦。這些天他接連受傷,又被迫一再強用功力,這最後的逃逸已經是他所剩最後內息,若再不找個地方好好調養,只怕以後功力都將大打折扣。

    這幫天風騎兵若真得一直追下去,任他功力再高,也還是逃不掉。

    可惜他這出神入化仿佛神仙降世般的表演,終究是嚇壞了一干人等,這刻竟誰都沒再提追上去的事。

    離楚和寞子歐是後來趕到的,只來得及目送秦儀一程,望著那絕世輕功的表演,還有地上這一大堆的屍體,也為這老妖的功力心顫不已。

    “八尺,這家夥就是秦儀?”離楚駭然問。

    終於回到“祖國”懷抱的詭八尺有氣無力地回答:“對,同時還是我第二個師傅,那可是正式行過拜師禮的。我說,我現在這樣算不算欺師滅祖啊?”

    “問你師傅去。”離楚沒好氣回答。

    就形式上而言,當初淺水清收詭八尺做徒弟,也不過是喝了他一杯水酒,秦儀卻是用正式的婆蘭教入門儀式收的詭八尺。詭八尺隱隱覺得,真要說誰算自己師傅,只怕秦儀才是。當然,感情是另外一碼事了。

    望望寞子歐,離楚道:“這老頭有通天徹地之能,這次又被他發現了我軍行動跡像,後面麻煩了。”

    寞子歐冷冷道:“以八尺所說,老妖受傷甚重,對西蚩人也不是全部忠心,未必肯冒大險去通知格龍特。而且就算格龍特知道了,此時再想調整,時間上也未必來得及。”

    “希望如此。不過這老家夥的功夫也當真厲害,有他在,我軍以後要想秘密行動,怕是難了。”

    寞子歐立刻道:“只要我們有了準備,我看這老東西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休想逃走。下次再遇上,他絕不會有今日之好運!”

    “先回去見淺帥吧,今日之事,總是有些麻煩了。”


本帖最後由 河東 於 2014-5-24 22:56 編輯

河東 發表於 2014-5-24 23:06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五章 一石三鳥


    淺水清的眉頭皺得就像天上的彎月。

    詭八尺被救出來了,這是好事。可是暴風軍團的秘密軍事行動卻因此而暴露,那就糟得沒法再糟了。

    就得失而言,這絕對是一筆得不償失的買賣,只可惜他卻沒有選擇的權力。

    尤其令他驚訝的是,根據當時目睹戰況的士兵介紹,這秦儀的武功高得驚人,要是他肯屈尊,為西蚩軍做哨探,只怕以後很多軍事行動都會毀於他一人之手。這人若肯轉行做殺手刺客,定是觀瀾大陸第一流的人物。

    “對付這樣的人,不能靠人海戰術。”淺水清首先否定了這一點:“老家夥縱橫觀瀾七十載,經驗豐富,絕非常人可比。咱們要是一大群人去對付他一個,他自己就先逃之夭夭了。”

    “那就只能用精英戰術了。”寞子歐道:“找一些真正的好手過來,再以大隊人馬為輔佐,或許事有可成。”

    “那也要他肯露面才行。對了,你們說驚虹會不會有直通西蚩的信鴿存在?”

    寞子歐立刻搖頭:“這不可能。信鴿是受國家管製之物,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可隨意豢養信鴿,防的就是有人資敵。驚虹內部肯定有西蚩人的內應,這秦儀既然是國師,只怕也知道些底細,但要說用信鴿,怕還做不到。而且就算有信鴿,最多也只能通知到西蚩本土。格龍特如今人在楓國,正向白沙城一帶進發,據我們估計,八成是要準備斷斯波卡約的後路。西蚩赤帝就算得了消息,也來不及通知格龍特。”

    “照此說來,秦儀要想通知到格龍特,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他自己親身前往。”淺水清緩緩道:“假設八尺所言屬實,秦老妖功力大損,急需覓地療傷,那我們至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籌備安排。。。。。。立刻放飛信鴿,命嚴真平發動全國府衙,搜捕秦儀,此外還有計顯宗和崖驚岸。秦儀既然在驚虹,那麼計顯宗肯定也會往這跑。哼,在天風帝國,我放過他一次,這次到了驚虹的地面上,我可就不用客氣了。對此三人,下懸賞令,三千兩黃金一顆人頭,有能通報線索者,可以得到五百黃金的賞賜。”

    “是。”

    淺水清又道:“子歐,離楚,這次怕是要麻煩你們了。你們去準備一下,帶三千騎兵出發,向西北方向挺進,追擊查找秦儀。凡是通往楓丘黎和聖威爾及各獨立城市的重要道路,全部設卡盤查,不許任何可疑人等通過。尤其是邊關一帶,定要堵死秦儀出路。另外,你們再從軍中挑一些真正的武功好手隨同前往,如果遇上秦儀,立刻擒拿,抓不住就直接射殺。”

    “需要用到三千騎兵嗎?”

    淺水清決然道:“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僅是一個秦儀的問題,重要的是他發現了我軍動向,絕不能給他通風報訊的機會。軍情需要,就算是派出再多的戰士也值得。”

    “屬下明白了!”

    詭八尺愧然道:“師傅,對不起,都是我惹的禍。”

    淺水清笑著拍拍他:“別跟我說對不起,這叫時也命也,你能逃出來,這就是一件大喜事,至於其他的嘛,師傅自然會想辦法解決。”說到這,淺水清心中微微沉重了一下,出師不利,行蹤泄露,雖然自己應對及時,但是秦儀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卻是難說。以這老頭的功力而言,真要想攔住他出國之路,只怕困難重重。也許。。。自己該想個應變的方法了。

    問題是,如果自己是格龍特,在他得知此情況後,會做出怎樣的應急反應呢?

    “師傅,我到是有個想法,或許能讓秦儀那老妖怪不把我軍行蹤泄露。”詭八尺突然打斷了淺水清的思索。

    淺水清看看身邊愛徒,笑著摸摸他的頭:“你是不是想和秦儀達成交易,我們不揭破他婆蘭教教宗的身份,而他則對此次我軍行蹤保守機密?”

    詭八尺嘿嘿笑道:“還是師傅厲害,不過我覺得光這樣可能不夠。你想啊,您這次的戰略行動,可以說是有著絕對的時效性。大戰一旦開始,我們就再不用擔心秦儀泄露機密一事。一旦如此,我們還是可以把秦儀的婆蘭教身份暴露出來。這對他來說,很顯然是極為不利的。秦儀不可能想不到這個問題,所以我怕他很難答應。我覺得要想以此要挾秦儀,只怕還需要更加足夠的砝碼。”

    “什麼砝碼?”淺水清來了興趣,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徒弟對這類事情的處理手腕到底如何。

    “合作。只有合作才能讓秦儀放心。”

    淺水清眉頭微皺:“你讓我與秦儀合作?”

    “對!”詭八尺興奮道:“這些日子我跟隨秦儀,發現這個人雖然心高氣傲,但是也的確有真才實料。他不像師傅你擅長把握細微末節,隨機應變,他一生行走,對天下大勢和各地民生極為清楚,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他當初之所以跑到草原上去,就是因為他早早看出了西蚩帝國的野心。但是西蚩帝國是赤帝的,不是他秦儀的。就算是再強大的軍隊,他也只能借用,而不如臂使指地進行指揮。如果赤帝願意,他隨時可以把借給秦儀的兵用來對付秦儀自己,這一點秦儀也很明白,所以他才始終不肯暴露自己是婆蘭教中人。如若可以,我相信秦儀更願意擁有自己的軍隊。若是能以婆蘭教的身份在觀瀾建國, 相信秦儀絕對會立刻反叛西蚩。”

    幫秦儀建國?所有人心中均是一驚。寞子歐等人聽得目瞪口呆,這種思想在當時近乎於大逆不道。

    不過淺水清是什麼人?他是最不怕叛逆的主,因為他自己就夠叛逆。

    他以前可以為了打敗驚虹與西蚩人合作,這一次為了幹掉西蚩人,與秦儀合作一次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淺水清點點頭:“我看沒什麼不可以。婆蘭教雖是邪教,但終究是當初西撒羅造謠中傷所至,其本質並無大惡。秦儀是個有能力的人,但可惜年事已高,且不懂兵法,但他的兒子,孫子,卻都是真正的人才,也都是婆蘭教死忠之徒,而且旺讚本人在西蚩帝國的地位更是舉足輕重。咱們不是一直打算刺殺旺讚,分裂草原的嗎?以秦儀在草原上的多年經營,肯定會有一些部落暗中追隨他。這個人,豈不正好是我們用於分裂對手的最佳棋子?”

    寞子歐立刻道:“只怕這顆棋子不好控製。”

    “有大才能者,豈有可隨意控製之理?再者說我們從一開始也沒打算完全控製秦儀。我們以幫他建國為誘惑,以揭穿他身份做威脅,以四面圍堵打破他冒險強衝的念頭,以大勝西蚩狼軍給他信心,相信在這樣的基礎下,秦儀一定會好好作一番考慮。”

    “實在不行,就把我還給秦儀,我繼續做他們的聖子去。”詭八尺突然道。

    淺水清很詫異地看看他:“你千辛萬苦才回到我身邊,怎麼如今又想自投虎穴?”

    詭八尺笑道:“以前老東西和師傅你是敵對狀態,我是你徒弟,怎麼都得為師傅你著想。可現在要是能建立盟友關係,一起搞西蚩人,那問題就不一樣了。老實說,師傅你指揮作戰的能力我想學,秦儀的功夫,我也想學。以前是秦儀抓我,強迫我,我沒有自由。可現在要是我主動回返,性質又自不同。秦儀一定會給我自由,而我也自會努力拉攏兩方。”

    “小心貪多嚼不爛。”

    “可師傅你也說過,貪婪是人類進步的動力。”

    淺水清仰天大笑:“好好好,八尺,你真得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恩,讓你去做談判特使,到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如何聯係到他,卻是個難題。”

    詭八尺小胸脯一拍:“這個問題交給我。別忘了我可是婆蘭教的聖子,婆蘭教中人自有一套聯係之法。我會用婆蘭教密語通知秦儀,與他約地見面,師傅你只需要讓手下廣為傳播即可。不過為誠意起見,這套聯絡手法我就不能告訴大家了。相反,從現在起,我還要為婆蘭教盡量保守秘密。”

    離楚有些著急:“你就不怕秦儀恨你入骨要殺你?”

    詭八尺得意地搖頭晃腦:“像我這樣的人才,老東西找了幾十年都沒找到,怎麼可能輕易殺我?他可能會恨我入骨,但我自有辦法讓他消除恨意。只要我和他見了面,我有把握他絕不會殺我。不過。。。。你們還是得派些高手保護我哦,總要讓他一開始有所忌憚,我才能和他好好說道。”

    淺水清和寞子歐等人對望數眼,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毫無疑問,剛剛脫離險境的詭八尺又將面臨一次重大冒險。

    如果冒險成功,則淺水清對付西蚩人的大計到這刻為止就算全部完成,可如果冒險失敗,不但計劃將告泄露,而且詭八尺也將面臨生命危險。

    這個險,到底值不值冒,誰也說不清楚,畢竟他們對秦儀都缺乏了解。他們可以肯定的是,秦儀忠於婆蘭教肯定比忠於西蚩人多,但同樣的,秦儀之所以選中西蚩人,也是因為他一來看好西蚩人強大的實力,二來也和當年天風人殺他一事有關。

    最糟糕的是,一旦和秦儀達成協議,秦儀肯定會提出一連串要求,而有些要求他們將無可回避,比如傳教。

    “這件事,我看成功的希望不大。如果婆蘭教提出要在天風境內傳播教義怎麼辦?”淺水清問詭八尺。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因為他可以肯定,蒼野望絕不會接受這個條件。

    誰提出方案誰解決,這幾乎成了軍中慣例,詭八尺立刻道:“我對婆蘭教教義如今了解許多,基本可以肯定,婆蘭教與我天風帝國的思想文化衝突極大,就算允許他們傳教,也很難獲得成就。秦儀也知道這點,所以這也是他後來放棄天風改投西蚩的主要原因。但是有一個國家,卻很適合宣揚婆蘭教。”

    “聖威爾?”眾人同時驚呼。

    “沒錯!”詭八尺興奮地握緊小拳頭:“他們的教義與婆蘭教相近,也是教國,我們可以向秦儀做出三點承諾。一:天風帝國不再宣布婆蘭教是邪教,承認該教合法,雖不會支持傳教,但也不會緝捕婆蘭教徒,允許婆蘭教徒自由行走,只是不得在天風帝國建立教會。二:未來天風西蚩兩國交戰,如果天風軍戰而勝之,將把聖威爾地區劃為婆蘭教自由傳教地。這一帶是曼德教興盛之所,婆蘭教要想傳教,勢必要遭受重重阻礙。秦儀要想在此地立足,還是離不開我們的幫助。三:允許婆蘭教建國,但是其國土只能在西蚩人如今控製下的範圍選擇。至於國土面積有多大,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淺水清等人聽得面面相覷,沒想到小家夥竟然一口氣列出這樣一纜子計劃。這已經不再是軍事上的問題,而是政治外交上的事務。難得的是小家夥頭腦清楚,頗有分寸,竟把問題看得透徹之極。第一條其實是在不觸及蒼野望心理底線的情況下,為婆蘭教正名。第二條則暗示如果想在聖威爾傳教,那秦儀最好是保佑天風軍獲勝,換句話說,僅從此點上看,秦儀就不可能通知格龍特他所發現的情況。至於第三條則是徹徹底底地將秦儀推向了西蚩帝國的對立面。毫無疑問,淺水清所能夠給予秦儀的,絕對比西蚩人能給予的要多得多。

    “可是秦儀畢竟是赤帝之師,他會同意嗎?”離楚有些擔憂。

    詭八尺很肯定道:“我跟了他這幾個月,可以說已經很了解這老頭了。自古以來,為天下爭奪,連父子都可相殘,何況師徒?赤帝是他徒弟沒錯,可我也是他徒弟啊。在秦儀的眼,如果赤帝不是西蚩國主,絕對不會比我更有價值。秦儀與赤帝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我與秦儀則又有不同。我是他寄托希望之人,未來繼承婆蘭教大統之人。婆蘭教以教立國,教主就是國主,現在我做他聖子,將來他若能成功建國,那我便是國主繼承之人,與他國血脈相承完全不同。親疏有別,秦儀不幫我幫誰?而有我在,有師傅在,將來婆蘭國與天風帝國的關係必定友善。他朝秦儀若想重返神聖大陸,還得靠天風帝國。至於那被秦儀拿走的龍船圖紙和海圖,到頭來只怕還會主動送回到我們手中,又有何不可?未來的婆蘭國主是天風人,此事想必讓野王陛下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的吧?”

    一番話說得抑揚頓挫,擲地有聲,詭八尺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離楚指著他的鼻子叫道:“你小子竟然想做國君?”

    詭八尺做了個鬼臉回答:“我才沒那興趣呢,我要學師傅,領千軍萬馬縱橫天下,做大陸戰神!如今所言,不過是權宜之計,哄哄那老頭而已。那老頭見我有野心,只會開心發狂,哪會有所懷疑。事情自然便可水到渠成。我們不但不用再擔心行蹤暴露一事,反而可以得到一大助力,豈非大妙。”

    “的確不錯。”淺水清很肯定地點點頭。

    “那師傅是同意我的意見了?”詭八尺大喜道。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為國家大事出謀劃策,而且一出手就驚天動地,要把仇敵國師拉為己方,談判內容涉及多個國家,以他這般小小年紀,若能成功達成協議,所做出的成就足以驚世駭俗,未來名聲絕不在淺水清之下。

    “我同意了。”淺水清道:“至於具體內容,如何行事,大家還要再商議一下。不過有一件事,目前正好難辦,我需要有人處理。既然你打算遊說秦儀投靠我方,我看不如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和秦儀去處理,也算是投名狀吧,畢竟總不能他說一聲同意,我們就可以輕易相信的。”

    “什麼事?”

    “前往聖威爾,救出教皇和女王陛下。”

    “異教徒救異教徒,哈哈,此事當真有趣。若讓教皇他老人家知道,那救他之人,乃是他教中死敵,天下第一邪教的教主,表情定會很精彩吧?”詭八尺笑得肚子都痛了。

    淺水清量才用人,這一手當真是玩得漂亮之極。

    要想在聖威爾完成傳教,控製對方的教皇無疑是最好的舉措。救出曼德教教皇這樣的任務,交給秦儀來做,定會歡喜得主動要求。僅憑此點,不但可以證明淺水清的真心實意,同時也讓秦儀徹底打消為西蚩軍通風報信的念頭。

    這就是一石三鳥了。

    勝負,往往在戰爭開始之間就已經注定。

    這句話是戰爭史上永的名言。

    戰爭考驗士兵的勇氣,考驗將軍的智慧,更考驗一個國家成熟的政治準備。後者為戰爭提供的服務是無形的,卻是至關重要的。而詭八尺這一次,就是將後者的優勢完全地發揮出來了。

    從這一刻起,所有的前期準備都已完成,接下來就是戰場上的撕殺與拚搏了。

    對於那正向著米特列城狂飆突進的西蚩大軍,淺水清已經張開了他那血腥大口,要將其一網打盡!


河東 發表於 2014-5-25 21:53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六章 末日(1)


    天風歷111年。

    時已近三月,又是一個血色春季。

    這一年的春天,格外悲涼,觀瀾大陸上最為繁華的國家——聖威爾聯合公國,遭遇了西方草原狼騎的大舉入侵。

    三十萬騎兵如風卷殘雲,橫掃聖威爾聯合公國西部諸領地。領土被陷,子民被驅逐,所有敢于頑抗的戰士統統殺死,財富被劫掠,教堂被焚毀,草原人從來都不是仁慈的主,他們的進攻富有侵略性,本質上與強盜無異。

    在戰刀的威逼下,一個又一個的小公國開始宣布脫離聖威爾聯合公國,轉而依附強大的西蚩帝國。

    萊斯堡,安那塔切羅公國,西耶佛公國紛紛淪陷,甚至連構成聖威爾聯合公國的三個最重要的國家之一,威敏斯特公國也由于都城被陷而被迫向西蚩帝國投降。

    元老院的長老們為他們的愚蠢與貪婪付出慘重代價,斯波卡約出軍高原,撞上了在那里圍攻巴斯拉的二十萬草原大軍,被他們死死糾纏,無暇分身。格龍特親領十萬軍隊,佔據了冷泉關和白沙城一帶,將其回歸的通道徹底堵死。盡管聖威爾本土還有大量的士兵和曼德教的聖堂武士,但是面對凶猛的三十萬草原鐵騎,他們的反抗根本不足以停滯西蚩人狂飆突進的進攻勢頭。

    與此同時,淺水清策劃的三面大包抄計劃也開始順利實施。以中路翔龍軍團和中央軍團為首的天風帝國二十萬大軍,公然進入聖潔走廊,他們打著救援聖威爾的旗號,開始了對聖威爾東部地區的佔領工作。

    兩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帝國,同時開始對大陸最富有的國家下手的過程。

    只是這一次,正邪之間的角色互換,原本打著堂而皇之,剿滅邪惡天風帝國旗號的西蚩帝國,在完成消滅周邊四國的重任後,終于公然撕破面具,對聖威爾人舉起了屠刀,而天風帝國則又轉換成大陸救世主,以救援之名來參與分食。

    兩邊都是角色扮演的大行家,在公告上一再譴責對方侵略他國,自己的行為是解救正陷入“水深火熱”的聖威爾,措辭狡詐,否認事實,捏造事實,制造由頭,極盡無恥之能事。不過同時雙方也都知道,其實誰是正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勝利的一方。

    在大陸的南面,沁珠旺與孤遠影正式展開一場大戰,兩邊的主將都是出自世家,一個凶狠如浪,一個盤踞如虎,一時間難分勝負。而在北面,控達拉和北方獨立領也展開了一場殊死拼殺,人稱血目的控達拉對上剽悍勇猛的北方獨立領,同樣打得有聲有色。

    雲風舞雲嵐父子二人,則帶領雪風軍團和鷹揚軍團悄然穿越獨立領邊境線,從獨立領的後方開始對中央三十萬草原狼騎的迂迴包抄。

    按理說,在這種局勢下,西蚩大帝國以一國之力對抗諸國聯盟,本是有敗無勝的局面。但是無論赤帝還是格龍特,都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他們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就是因為在戰爭早期時輕易拿下四國,從而獲得了大量的僕從國戰士。

    楓,丘,黎,亞提四國如今已可說全面歸屬西蚩人,僅從這四個國家中,西蚩人就得到了數量超過近二百萬的大量士兵。

    當西蚩狼軍開始進犯邊境的同時,大批的僕從士兵隊也開始加入各地的進攻力量中去。有了這股力量的加入,即使純以數量論,西蚩人也全然不懼對手的聯合。

    3月6日,帝國四駿完成了對聖威爾西部的分進合擊,四路合並,來到了米特列城城下。

    此時,由于草原軍來得太快,米特列城根本來不及召回多少軍隊保護。聖路易王國面隊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一旦米特列城再失陷,整個聖威爾聯合公國都將被迫在西蚩人的軍刀下低頭。屆時,西蚩人將在聖威爾強大的財富資源支持下,進一步強大自己的戰斗力,向整個世界發起沖擊……

    米特列城。

    三十萬大軍組成的攻擊陣容,如洶涌的海上巨浪席卷而來。

    平坦的曠野上,到處都是西蚩狼騎的旗幟,強悍的騎兵在地面上踏出的塵煙就像有無數條龍卷風刮過,震顫的大地發出不堪負荷的呻吟。

    他們瘋狂馳突在平原曠野上,發出勝利而囂張的呼喝,龐大的陣容就向是看不到盡頭的麥浪,一層層延綿向遠方。

    屠夫里隆望著那號稱觀瀾大陸的明珠的大陸第一繁華城市,眼中流出的貪婪就象是狼見到了新鮮的血肉。他用厚大的舌頭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嘶啞著的嗓音擠出嘎嘎的怪笑。

    所有的草原戰士,對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充滿期待,他們渴望殺戮,渴望掠奪,渴望從此以後入主這大陸最富裕的地區,成為大陸的主人。

    與龐大的草原軍陣相對應的,是聖威爾的重步兵大方陣。

    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是一種攻防兩便的方陣戰術。

    它從最早期的槍盾方陣的基礎上演變而來,方陣步兵配備瓖嵌式胸甲,左手持輔助步兵盾,右手持矛,此外還帶有可投擲短標槍一支。

    與以往的槍盾方陣相比,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排布較為鬆散,士兵間隔約有2米左右,一方面這個空間足以發揮重步兵強悍的近身搏斗能力,另一方面這種鬆散隊形對地形要求很低,大部分復雜地形都能運動得起來,且其陣型變換非常容易。此外對投石機等集中火力傷害的規避能力明顯增強。但是因此帶來的弊端就是由于密度不夠,不利于抵擋騎兵沖擊。

    不過聖威爾人別出心裁地在聖威爾重步兵大方陣之間的間隙中布置了一定數量的聖堂武士。

    這些聖堂武士可以說是聖威爾聯合公國的真正頂尖力量。聖堂武士裝備的是當時大陸最好的賽格蒙塔胸甲,由多層鐵片疊加制作而成,有著強大的防御能力,缺點是較重,不利于沖擊。聖堂武士通常是一個重騎士佩四個扈從,被稱為“伙伴戰士”。在進攻時,扈從戰士會跟隨在聖堂武士的身後,保護其左右,同時不顧自身危險,從下部對敵方騎兵發起攻擊。

    整個聖威爾步兵大方陣,可以說是以重裝步兵為主,聖堂武士為主要作戰力量的一種構成,整個大方陣分外三列式排布,層層遞進,具有強大的持續作戰能力。

    只是這種步兵方陣對騎兵的沖擊防御依然有所欠缺。騎兵在對抗這種戰術時,戰斗模式往往會變得千篇一律︰先用少量裝備標槍、弓箭的輕裝騎兵游離于方陣外先行接敵,盡力干擾敵軍方陣的整齊性,等雙方方陣湊得夠近時用長矛互戳。待到對方的陣形出現散亂時,就集中精銳騎兵組成尖刀陣形,從對方的側翼進行狠插。重步兵方陣一旦被切割開來,基本作戰能力就會被癱瘓。

    因此這樣的重步兵方陣通常都擁有“側翼恐懼癥”和“騎兵恐懼癥”。

    後來是曼巴菲斯特大帝用拒馬代替重步兵前鋒線,解決了騎兵沖擊的問題,但隨之而來的,是重步兵的移動攻擊能力越發薄弱,聖威爾天性的擅守不擅攻由此可見。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方今大陸上,純以兵種和陣地戰而論,無人能強于聖威爾甲士。

    由于米特列城根本沒有可依賴的城防,如今聖威爾擋住西蚩鐵騎的希望,也就在他們賴以自豪的重步兵方陣上了。

    對于西蚩人來說,能否打破這個由一層層鐵甲包圍起來的鐵客武裝,正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整個米特列城城外,十萬聖威爾軍人,一萬五千聖堂武士,再加六萬扈從,已經構成了米特列最後的防御力量。

    一旦讓草原人擊敗這支隊伍,那麼短時間內,聖威爾將再拿不出任何象樣的抵抗力量,除非斯波卡約能肋生雙翼,從巴斯拉飛回米特列。

    “上帝啊,請您保佑您的子民。”戰場的大後方,米特列城內,亞歷山大‧奧布賴特教皇向上蒼誠心祈禱。眼前敵人浩大而壯觀的軍隊陣容嚇得他瑟瑟發抖,可惜他身為教皇,不得不出來鼓舞大家,激勵士氣。只是他舉目都是無邊的煙塵,耳際充滿恐怖的吶喊,腳底更傳來隆隆的微顫,他人雖然在戰場,卻嚇得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能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祈禱,只可惜這一次,上帝他老人家依然無動于衷。

    不同于農耕文明世界里的職業化軍人,西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基本上實行以部落為主體單位的部落兵制,即使同為一族戰士,同樣以部落劃分,所有十五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的男子全部當兵,下馬牧畜,上馬攻戰。

    在進行戰斗時,隊伍的編制基本上也是按照牧戶、家族、部落等體制進行編組。在血肉紛飛的戰場上,身邊不是至愛親人就是鄰居好友,參戰的戰士也格外勇猛,相互間的協同配合不遜于任何久經訓練部隊。

    由于草原人作戰素來習慣拖家帶口,一旦失敗,不僅自身難保,連帶著自己的家人都會跟著遭殃,因此草原人經常在面臨死戰惡戰時能發揮出極大的戰斗力,拼死打敗對手。再加上早在赤帝的祖父主政期間,就將賞罰條文化、細化,同時更是將連坐制度引入戰爭中,任何戰場上的怯懦行為,不僅本人將受嚴酷的處罰,其家人、親戚甚至鄰居都要受到牽連。這使得西蚩戰士作戰時更加的剽悍勇敢。

    一方是以家族部落為意志核心,一方則是以宗教信仰而無畏獻身,原始生態下的生存本能與文明時代的迷信麻醉,即將進行一場最強烈的踫撞。

    一方若暴風烈焰,激情如火,縱橫來去;一方若千載寒冰,陰沉冷靜,不動若山。

    無數面大大小小的旗幟,繪滿了各個家族部落的圖騰幟,乍眼看上去,就軍容而言,草原兵比起聖威爾軍差得太遠。

    可是下一刻,當進攻的呼哨響起時,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西蚩騎兵,帶給人們的是死神的狂暴。

    草原騎兵在陣地進攻上,有他們獨特的方式。他們在軍紀,陣容和兵種上都是出了名的不嚴謹。軍紀上他們散漫放縱,陣容上騎兵並不過份追求統一協調,更加強調沖擊力,甚至在兵種上也是完全的自由發揮。最前排沖鋒來的草原騎兵,手裡舉著的是各色武器,長矛,鋼刀,狼牙棒,戰錘,各種輕重武器應有盡有,全憑個人喜好。

    相對于思維嚴謹、講究科學分工的文明世界里的正規軍,草原游牧民族的分工是如此的不明顯,他們的騎兵結合了射手與沖擊之長,他們在奔馳的馬背上仍然能夠彎弓射月,且非常精準。

    拋棄了過于浪費箭支的區域性射擊,草原人從來都是使用精準式射擊的好手。

    在戰馬激踏土地的同時,只聽無數聲弓弦齊響,一支支利箭凶猛地飛向聖威爾的重步兵大方陣。

    帶著死亡的呼嘯,利箭以刺破蒼穹之勢在空中交錯成漫天的箭雨,凶狠地落在聖威爾戰士的胸膛,手臂還有盾牌上。

    他們的箭凶狠霸道,勁道極強,即使是重盔甲也很難抵擋。隨著箭雨的撲至,無數的慘呼聲在重步兵方陣中炸響,一團團血花在大方陣中一朵又一朵的盛開,仿佛人間最美艷淒厲的鮮花盛開。

    在固定的土地上作個神射手已經很難了,而在高速運動的戰馬上射箭又難了一倍不止。不過經過與生俱來的生存訓練的草原戰士卻作到了這一點,這種絕活正是游牧騎兵的可怕之處,是他們在戰場上長勝不敗的重要原因,遠了搭弓射箭、近了揮刀捅槍,來如風、快如電,任何軍隊踫到他們都要頭痛不已。可見軍事的發展進程中,分工並不一定意味著科學,綜合有時候反而更加重要。

    相比之下,擁有良好的陣形體系,最好的盔甲防御的聖威爾步兵方陣,在遠程射擊方面卻有著無可彌補的缺悍。他們缺乏足夠的射手與敵人對抗。

    不過對于這種狀況,聖威爾人也自有他們的應對方式。

    “密集陣形,抬盾!”一名聖威爾步兵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隨著他的一聲大喊,數十上百名中基層指揮官紛紛將命令傳達下去,整個碩大的軍陣若精密機器般轟然運轉。

    大批的士兵按照事先訓練好的過程開始挪動。他們並不是向前沖鋒,反而由分散形步兵方陣立刻轉成密集形方陣。同時所有的盾牌互相拼組,呼啦啦一大片步兵盾同時舉起,幾乎不留縫隙地將步兵戰士們掩蓋在盾牌後。這正是聖威爾人招牌陣形鐵龜陣,當年淺水清救出護糧隊時用過的陣形。

    鐵龜陣是聖威爾的看家法寶,只不過被天風人學為己用而已。

    充分利用自身重裝鐵甲厚盾的優勢,聖威爾軍將自己的防御優勢發揮得淋灕盡致,草原騎兵的弓箭殺傷頃刻間變小,只有少許流箭能夠透過縫隙射傷盾陣中的士兵,卻無足輕重。

    不過草原騎兵可不是只會馬上射箭這一手。

    對付重裝甲士的鐵龜陣他們同樣有自己的獨特手段。

    第一波三千名草原騎兵,在瘋狂馳突靠近聖威爾重騎後,陡然從身後亮出無數明晃晃的標槍。這種標槍柄短刃長,卻鋒利無比,這種投槍的威力相當驚人,由于有戰馬飛馳所帶來的沖力,加上投手擲出的力量,長槍自身的重量,殺傷力相當驚人。

    一支支投槍瘋狂地投向聖威爾重步兵,擊穿他們的盾牌,將他們牢牢釘死在地上。

    不過聖威爾人的反擊也在此刻開始,他們也有投槍,盡管擲出的力道明顯不如對方,但草原騎兵的防御手段卻也相對薄弱許多。

    雙方幾乎是在等價交換生命,彼此各自先用投矛展開了一場中距離的大戰。一批草原騎兵被擊落馬下,無主的戰馬瘋狂亂跑,然而大部分的草原騎兵還是靠近到了重步兵方陣前。

    令人驚奇的是,游牧騎兵在沖鋒到步兵方陣身邊後,並沒有按慣常戰術那樣采用鑿穿突擊的方式硬沖強打敵軍,反而從身後抓出一條長長的繩套,揮手用繩套圈住了步兵方陣前的拒馬,然後轉身回竄。飛快趨馳的戰馬帶著繩索,輕易地就將深插入地的木樁拔斷或者拉出了土地。

    有些聖威爾的戰士不忍心自己費了一個晚上工夫建立起的木樁被這樣破壞掉,他們跑上前去意圖砍斷繩索。

    草原人果然是精于騎射的馬上箭手,就在高速疾馳的坐騎上,他們突然彎弓搭箭,回身返射。這些跑出去的重步兵們措手不及,紛紛中箭倒地。

    就這樣,草原游牧騎兵只用了寥寥數次這種沖鋒,用了不到千人傷亡的代價,就將聖威爾重步兵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拒馬屏障完全拆毀,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開始直接裸在對方面前。

    這種套索戰術,正是草原人特有的打法,淺水清曾在康洲郊外有所見識。錯非是土生土長的草原騎兵,普通經過訓練文明國家戰士根本玩不出這樣的花樣。

    眼看著拒馬防線被拆除,對方的鬆散性方陣又被自己逼回到密集方陣模式,屠夫里隆的眼中出了得意之色。

    他緩緩抬起手臂,準備發起大舉進攻。

河東 發表於 2014-5-25 22:02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七章 末日(2)


    “哇,宗主你快看快看,打得好熱鬧啊!”詭八尺對著遠方戰場龐大的軍陣衝殺看得興起,大呼小叫起來。

    秦儀冷哼一聲。

    當初詭八尺逃出自己手心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這輩子都得不到這個徒弟了。想想自己千辛萬苦才找到這麼一個好資質的寶貝,就因為他心念淺水清,始終不肯心歸自己,心中難免悲痛。

    尤其是詭八尺一走,自己婆蘭教教主的身份必然暴光,如果讓西蚩帝國知道他隱瞞了這一身份,到時候幾十年心血就可能毀於一旦。

    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詭八尺竟會用他親手所傳的婆蘭教傳信密法聯絡自己,試圖談判,更沒想到淺水清對自己婆蘭教身份一事全不在意,公然表示支持他建國。

    這是自婆蘭教進入觀瀾大陸以來,第一個在得知婆蘭教身份和教義後,已經表示允許傳教的重量級人物。

    在得知此消息的一那,老秦儀激動的幾乎要哭了。

    他自幼時便受父輩熏陶,終身以光復聖教為己任,然而西撒羅當初對婆蘭教造成的傷害,使得婆蘭教背負起天下第一邪教之名,使得光復之路無比艱難。即使他曾先後處任天風和西蚩帝國的高官,但是只要想想天風四世皇帝一知道他是婆蘭教教主身份就立起殺心,就可以想像赤帝若知此事,又會是如何反應了。

    很多時候,他也一度懷疑,自己在暗中推波助瀾所做的一切,到底對光復聖教有多大幫助,赤帝是否真正可信?

    他或許會遵守諾言,借兵給自己,但未來的神聖大陸和觀瀾大陸,到底會屬於西蚩人還是屬於婆蘭教,殊難預料。

    只是老頭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淺水清跳了出來,他明確表示自己可以幫助秦儀建國,未來對神聖大陸的戰爭,也可以出面相助,當然婆蘭教必須支付相應的報酬。相比赤帝的雄心大志,空頭許諾,淺水清的提議更見誠意,也更易實現。

    因此 當詭八尺帶著淺水清的誠意來找秦儀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淺水清的條件。不過老東西也不傻,他提出,除非淺水清在正面戰場上打敗格龍特,否則秦儀不會與西蚩帝國公然作對。

    不過對於從西蚩人虎口奪食,搶走教皇與女王,他表示出極大興趣。

    說起來,秦儀最憎恨的國家就是都市聯盟,而其次就是聖威爾。他最憎恨的教派,則是曼德教。

    曼德教是有名的排外教派,崇奉一神論,除上帝之外,其他神王皆為偽神,篡主,不得供奉。西撒羅本就是聖威爾人,與聖威爾人一個鼻子出氣,西撒羅陷害婆蘭教,曼德教有出過大力氣協助打壓。。

    對於秦儀而言,在聖威爾早已根深蒂固的曼德教正是他未來傳教最大的阻礙,可惜的是赤帝卻並不打算將教皇交給他。恰恰相反,他還準備借曼德教對教民的統治力,扶持傀儡教皇,控製聖威爾。這恰恰是秦儀所不能接受的。

    淺水清的提議無疑是雪中送炭,由秦儀出手,救走教皇和女王,淺水清將承擔救人的名聲與責任,好處則交給秦儀。淺水清承諾,戰爭期間,會借用曼德教的勢力一段時間,但戰爭結束後絕不會以任何手段扶持曼德教,相反,他會盡力打壓該教派,扶持婆蘭教。從此以後,聖威爾地區將成為婆蘭教傳教之地,而詭八尺做為兩個人共同的徒弟,將成為天風與未來婆蘭國友誼的橋梁。

    秦儀實在沒有不接受的理由,詭八尺重歸門下,從此以後,他都不用再擔心這個令人頭痛的活寶徒弟再想著法子逃跑了。

    帶著詭八尺一路跋山涉水,秦儀終於在西蚩大軍趕到的同時來到米特列。不遠處的山坡上,詭八尺對眼前發生的戰事興致昂揚,全無面對鮮血殺戮的恐懼。

    “一群野蠻人和異教徒在狗咬狗而已,有什麼可看的。”

    秦儀的回答若是讓西蚩軍士兵聽到,只怕會驚掉下巴,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秦儀的心目中,西蚩帝國不過是他一生匆匆的一個旅站而已,所謂的強悍士兵,也只是他眼中的野蠻暴徒。

    詭八尺可不在乎秦儀的評價,對遠方那一片馬嘶人叫、兵器互撞,一片震耳欲聾的噪音雜響興奮不已。

    遠處戰場,西蚩人的先鋒騎兵已經開始了對重步兵本陣的衝擊。

    由於聖威爾的步兵方陣,是由鬆散陣形轉變成密集陣形,數十萬人的龐然大陣,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完整方陣,而是由無數個小方陣拚合而成。當他們從鬆散形方陣轉形為密集方陣時,無可避免地,在各中小方陣之間出現了一條條寬敞的大縫隙,乍一眼看上去,到有些像天風帝國擅長的嵌套式方陣。

    只是嵌套式方陣的縫隙是主動留出的,是用於吸引,包圍,殲滅及突擊敵人的騎兵通道,在寬度,長度,士兵數量兵種的配置上,都有著嚴格的要求,並經過嚴格的訓練。

    聖威爾的這個方陣卻是被動而成,空有嵌套式方陣的形,卻無嵌套式方陣的核,說到底,是為了防禦而應變,不是為了反擊而應變,這便給了西蚩騎兵趁勢衝擊的機會。

    隨著後方指揮處的一聲響箭射向天空,原先還在前頭反復來去,把打仗玩成戲法一樣的草原騎兵突然變換陣形,重整隊伍,原本漫天遍野鋪灑開來的騎兵一下子從無序變成了有序,就好像盛大節日萬人慶典中的諸般變幻,從無數紛亂的星星點點,一下組合成八條粗而長的鐵騎龍流。

    狂熱而凶猛的草原騎兵在組合成八條攻擊尖刀隊後,同時發一聲喊,順著聖威爾重步兵陣的中路通道就直插下去。

    騎兵的衝鋒是火烈的,迅猛的,更重視衝擊動能,令人難判形勢。

    但是這一刻即使是傻瓜也能看出來,他們是要利用對方步兵方陣中漏出的縫隙進行無阻穿插,然後進行以動製靜的分割包圍。

    八支騎隊分左右兩翼向步兵方陣的側翼進行迂迴突擊,步兵方陣的側翼登時出現亂像。草原騎兵的穿插攻擊真正體現了剔骨尖刀的含義,對手只是稍一出現疏忽,立刻沿著這致命的缺陷下刀子,將對手的血肉一塊塊從身上剝離出來。

    最外沿的步兵戰士首先遭到攻擊,只見兩翼戰場上,到處是草原騎兵奔呼來去,被包圍的聖威爾重步兵戰士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他們的面前,側翼,後方都是敵人,卻看不見幾個自己人的影子。凶狠的草原狼騎急速奔至,手中的戰刀長矛發出刺眼的精亮,帶出血色的沸騰。

    每個人都明白,聖威爾重步兵方陣的兩翼正在遭遇慘重的打擊,再不做出及時應對,一旦讓對方繼續攪合,這場戰爭就先輸一半了。

    “看樣子聖威爾有些麻煩呢。”詭八尺叫道。

    “沒那麼簡單就被打垮的。”秦儀冷冷道。

    詭八尺立刻問:“那他們該怎麼做?”

    “聖威爾人在陣地防禦上自有他們的一套看家法寶,重步兵攻防轉換的速度更是無人能及,你看著吧,如今只是熱身而已。”

    果然,隨著秦儀的話音落下,步兵方陣中央的指揮塔上,旗幟連晃。

    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分成三個梯次,分別是防禦梯次,突擊梯次,反擊梯次。

    這其中最外緣的部隊,屬於防禦梯次,他們的裝甲最厚,耐攻擊性最強,防禦能力甚至大於攻擊能力。盡管草原騎兵利用對方變換陣形時出現的各陣鬆散形式對其進行分割包圍,但是對久於陣地防守的聖威爾步兵戰士來說,被包圍是常勢,他們已經習慣了利用機動式防衛力量殺傷敵人。

    草原狼騎在殺入對方兩翼後,盡管初期造成了一些混亂,但是隨著各級指揮官的命令下達,聖威爾的鋼甲戰陣重新轟隆隆運轉起來,一大批的防禦甲車被推出邊線,建立起一道牢固的隔離牆。內層的士兵開始向外攻擊,外層的士兵則向擠壓,陣形快速變換,各小方陣間通過各自的移動,突然變成了一條組合拚湊而成的空心圓陣,一下子反將突入的草原狼騎給反包圍起來。

    一批聖威爾重步兵戰士迅速從斜刺衝了出來,正是第二梯次的突擊編隊,他們不畏傷亡,向著被反包圍的草原狼騎發起了反衝鋒。

    整個戰場上形勢再變,西蚩人前突的五萬騎兵轉眼竟被敵人給包圍住,眼看著將遭滅頂之禍。

    “哇,這下西蚩騎兵要倒黴了!”詭八尺大叫。

    “小子,不要一驚一詐的。這便是聖威爾最拿手的攻防轉換了。他們示敵以弱,故漏破綻,引敵突入,然後將各小方陣突然轉換空心圓陣,便可以將突入的騎兵包起來打。這套戰術,正是聖威爾在陣地作戰中最令人難以應對的作戰方式。他們有效的將自己的弱點轉化成勝勢,變成剿滅敵人的陷阱,可以說屢用不爽。”

    “厲害,果然厲害。這戰術誰發明的?”

    秦儀歎了口氣:“斯波卡約也算是個人才的。幸好今日他不在這,否則如今天下,能在陣地作戰上正面打贏他的,恐怕也只有格龍特沙庫而倫和淺水清了。”

    “宗主你的意思是,這種情況下,聖威爾還是要敗嗎?”

    秦儀嘿嘿冷笑:“戰術之道,千變萬化,從無一法可用百年,充其量只能得意一時罷了。斯波卡約的這套戰術,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管用的,可惜,一來不是他親自坐鎮指揮,如今的指揮官對此套戰法的核心精髓並未能拿捏理透。二來,聖威爾戰士在博命勇氣上遠不如西蚩和天風帝國的軍人,空有好的戰術,也難發揮。如今他們在上風,還好說一些。若落了下風,只怕就要將令難遵了。不過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就是此套戰法,沿用已有十餘年。西蚩帝國既然將聖威爾做為必下之地,又豈能不對此研究個透徹?你當那五萬騎兵當真是進去送死的嗎?試目以待吧,要不了多久,聖威爾就會知道什麼叫自食苦果了。”

    戰場之上,形勢於須臾之間一變再變。

    先是草原騎兵用遠程對射將聖威爾步兵打得被迫變陣,製造疏漏,接著卻是聖威爾人故意示敵以弱,反戈一擊,然而面對這種情況,被包圍的草原騎兵卻並不驚慌。

    戰場之上,一聲尖銳的呼嘯傳來,八支被困於圓陣的騎兵突然同時發一聲喊,八支隊伍同時對準步兵大方陣的中心發起了突擊。

    騎兵的衝鋒時間不長,撞擊動能卻大了十倍不止。為了增加穿透力度,八支被困的騎兵同時收縮攻擊區域,不顧自身安危,在領頭騎兵的帶頭衝鋒下,一個接一個向著固定的突破點發起強攻。

    前面的戰士被重步兵的長矛捅死,後面的騎兵就踏著自己戰友的屍體繼續向前發起攻擊。

    就像是用鋒利的小刀在某個銅皮鐵骨的家夥身上反復的捅戳,刀折了一把就再換一把,任你皮厚如鐵,也非得在你身上紮出個窟窿眼不可。

    這種死亡衝鋒是沒有任何戰陣能夠擋得住的,哪怕你是城牆,也得被無數血肉刀槍撞破垮塌。

    草原騎兵用生命與鮮血換來的,是在頃刻間將聖威爾步兵圓陣捅出了八個血淋淋的大口子,所有的口子方向,都指向了中央本陣。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這種破洞本是可以通過高速的移位彌補的。大量的步兵戰士會迅速雲集到對手的主攻方向,布下一層又一層防線。你就是捅穿了一層,我這邊卻已經補上了十層。你就是捅穿了十層,我又布下了百層。運用這種層層疊疊的壓力,你就算是有再多的敢死之士,也得死在包圍之中。斯波卡約設計的戰術,充分發揮了鐵甲陣,方陣,圓陣和鐵桶陣都諸多陣形的優勢,變幻莫測,令敵人難以應對,可以說是的確是個天才人物。

    然而草原騎兵選擇突擊的時機卻正好是在聖威爾進行攻防轉換的一刻。

    變陣,永遠是最危險的時刻!

    由方陣變成圓陣,需要戰士們通過高速的移動和迅速準確的部位來完成。不僅考驗戰士的訓練素質,同時也需要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完成。而在這期間,陣形威力無法全面發揮,相反,會在變陣中無可避免地出現一些疏漏和不足。

    此外,從方陣變換成圓陣之後,圓陣的最大弱勢,就是厚度不足。

    尤其是初換之機,大量士兵被調離原來的防守位置,很多士兵尚未來得及補位,這便露出了更大的空擋。

    草原騎兵在進攻時機的拿捏上絕對精準,他們從衝進去的時候,就在等候對方攻守轉換,並在最要命的時刻對準選定的目標發起了決死衝鋒。

    此時的進攻,恰恰打在了步兵陣的最薄弱的環節上,真正是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以力憾巧!

    這便是格龍特陣對斯波卡約設計的這套戰術製訂的破陣之法,為了對付聖威爾步兵陣,草原騎兵們早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去熟悉,研究和演練。

    八支騎兵隊在這刻仿佛八把明晃晃的刺刀,捅破對手的圓陣,向著聖威爾中央本陣再度狠戳,氣勢如潮,仿佛天下根本沒什麼可以攔得住他們的。

    與此同時,遠方本陣上各色西蚩狼旗紛紛飄搖,又是一大批的草原騎兵呼嘯著衝向敵人,與聖威爾之間的決死大戰,到這一刻才真正展開。

河東 發表於 2014-5-25 22:12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八章 末日(3)


    舉目都是無邊的煙塵,耳際充滿恐怖的喊,數十萬大軍的廝殺,喊殺聲震天,教皇奧布賴特嚇得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遠方是西蚩主力騎軍正在向己方發起狂潮衝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衝嘯喊殺的騎兵在向著自己這方衝來,人群在地面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波浪,一浪復一浪,看上去仿佛永無盡頭。

    而在聖威爾方陣的兩側,前鋒騎兵正在向著己方本陣突進,很顯然有一舉斬首的打算。

    看著這令人驚恐的一幕,奧布賴特顫抖著跪下,手劃十字:“主啊!為了你的榮耀,求你賜給我們最睿智的首領,使你能籍著他們讓我們得勝。求你賜予我們最勇敢的士兵,使你能籍著他們撒播你的光輝。求你賜予我們無上的神力與勇氣,在面對邪惡的異教徒時,使刀劍不能傷害我們,使敵人對我們畏懼。。。。。。”

    “仁慈的主啊,請賜福您最虔誠的子民吧。”聖威爾的一眾將領同時向上蒼祈禱。

    斯波卡約不在此處,負責指揮這場戰爭的溫納爾伯爵,也算是一位老於沙場的老將,但是很顯然,在面對龐大的西蚩人軍隊的壓力下,他的表現有些過於死板和守舊了。

    面對聖威爾最拿手攻防轉換被騎兵突破這樣的解決,他完全找不出好的辦法。五萬西蚩騎兵隊在聖威爾本陣中狂衝亂絞,已經使聖威爾的重步兵方陣出現亂像,龐大的西蚩鐵騎在這個時候強衝而至,完全符合兵法上批亢搗虛,致命一擊的策略。

    在向上帝祈禱過後,奧布賴特教皇向溫納爾伯爵道:“伯爵閣下,上帝向我傳達了他的旨意,聖威爾注定要經受一場考驗,但最後的勝利必定屬於我們。現在我要立刻回到聖曼德宮,組織我們的民眾和擁戴我們的貴族,共同抵抗殘暴的西蚩大軍。就請你在這繼續領導大家戰鬥吧。”

    “不!教皇陛下,現在這個時候您不能離開!”溫納爾伯爵大叫道:“你是主的代言人,只要您還在這,我們的戰士就會沐浴著神的光輝,奮勇作戰的。如果你離開了,這場戰爭我們必輸無疑。”

    已經輸定了,奧布賴特在心中暗自腹誹:“溫納爾伯爵,這是主的意志,我必須遵從。我要離開戰場。”

    溫納爾大驚,很顯然這位怕死的教皇陛下已經準備逃跑了。上帝遁這種無敵遁法毫無疑問可以保住教皇自己,但是聖威爾的戰士可就不好說了。不過對於教皇的貪生怕死,溫納爾伯爵並沒有任何辦法。奧布賴特要學梁丘旭,他卻學不了淺水清。如果是淺水清在這,肯定是二話不說,直接把刀抽出來架在教皇的脖子上,要走可以,留下腦袋。

    但做為一名虔誠的曼德教徒,溫納爾別說不敢這樣做,甚至連想一想都覺得罪孽深重。他只能無奈道:“教皇陛下,我們還沒有全輸,我們還有聖堂武士隊。請你至少不要把聖堂武士隊帶走。。。”

    他說這話時已經帶著哭音:“陛下,如果我們玩了,米特列也就完了,如果米特列完了。。。。聖威爾也就完了。”

    奧布賴特到底還沒昏庸到這種地步,他點點頭,對自己的近衛隊長道:“你留下來,聽溫納爾大人的指揮。”

    “是,教皇陛下。”

    “願主賜福於你。”

    “主的光輝照耀世人。”

    丟下這幾句場面話,教皇奧布賴特帶著自己的近衛和一批紅衣主教匆匆離開戰場,向著後方急撤。奧布賴特雖然貪生怕死,不過至少還知道自己的離開對士氣會有多大影響,因此很聰明地沒有命令整隊後撤,而是悄悄換上便服,只和少許人在一起向後退卻,象征教皇地位的權仗固然要拿著,那輦車卻留了下來,以給大家一種錯覺,教皇依然在這,上帝還未拋棄他們。

    ……

    “宗主,奧布賴特後退了。”詭八尺指著遠處叫道。

    大戰中的士兵無暇顧及身後,遠處的師徒二人卻看得清楚。

    秦儀嘿嘿冷笑:“膽小,卻還不算蠢到家。咱們走,他既脫離了戰場,也就省了本宗主的麻煩,不用再到戰場上去搶人了。如果教皇去見女王,正好兩個人一起帶走。”

    “不去見貝曼嗎?”詭八尺問。

    “哼。”秦儀冷笑回答:“老夫要帶人走,何需層層通報如此麻煩,戰事已起,聖威爾敗局已定,他們撐不了多久了。真要讓貝曼帶咱們去見女王,只怕那個時候草原人已經進城了。”

    “又要闖王宮。”詭八尺一腳將路邊的石子踢飛。

    隨即他眼前一亮,指著遠處大叫:“宗主你快看,聖堂武士出動了,哇塞,他們好高大,好威猛,他們的矛好長好長!”

    巨大的重步兵方陣,一條條寬闊的騎兵通道已經出現了聖威爾聖堂武士的蹤跡。

    黑色的厚鐵甲幾乎包裹了他們的全身,除了眼,鼻,口及手腕外部分露出以外,整個騎兵幾乎全身都包裹在鐵甲之中。連戰馬身上都外掛著鐵片甲。

    這些重騎兵身上的鐵甲重量重達百斤,使得一匹戰馬攜帶一名騎兵的負荷和攜帶兩個人的負荷差不多。因此聖堂武士所選用的戰馬,都是那種耐負荷,高負重的高頭大馬。這種戰馬並不適宜於長途奔跑,但由於其自體負重能力較大,因此最適合戰場陣地作戰中做短途衝刺,而他們所帶來的衝擊力,則要數倍於輕騎兵。

    當前方西蚩輕騎呼嘯著衝向聖威爾步兵陣時,待命已久的聖堂武士終於贏來了他們發揮自己戰力的時刻。

    總計七萬五千名聖堂武士隊,幾乎是曼德教最後的抵抗力量,他們從聖威爾重步兵大方陣中魚貫而出,森森的鐵甲發出冰冷的死亡寒潮。

    一萬五千支長矛齊舉,戳出一片密集槍林,六萬把戰刀出鞘,凜冽出洶湧刀叢,扈從騎士都是步兵,責任是保護騎士,在作戰時主要以近身揮砍馬腿為主要作戰方式。這樣的作戰方式極為危險,一旦被馬蹄踐踏數次,非死也得重傷。沒有過人的勇氣,休想成為這樣的士兵。他們隨著聖堂武士的馬蹄前踏,一起向著對方的騎兵徐徐行去。

    秦儀領著詭八尺一邊步下小坡一邊道:“那是他們的特製騎兵槍,中距離殺傷的利器,比一般的騎兵槍長出三分之二左右,可以在正面衝殺中,敵兵還未來到身邊時竟對手刺死。但也正因為過長,所以揮舞不便,只適合正面衝鋒,不適合饒後迂迴,更不適宜往返衝殺。”

    “那是因為他們還有扈從保護。擁有扈從的重騎兵,在速度和耐力上受到極大限製,既然不能全力加速拋棄自己的扈從,就乾脆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正面戰場上,我估計就算是十個草原騎兵,也不可能是一個帶扈從的聖堂武士的對手。”詭八尺毫不示弱的反對秦儀的藐視。

    秦儀頗為欣賞地看了一眼這小子,微笑道:“考慮到扈從協同作戰的力量,一支聖堂武士隊的確可以在正面戰場上消滅數倍於自己的輕騎兵,這到是絲毫不假的事實。只是戰爭不是算術,很多事情不是做做算術題就可以解決的。”

    遠方的戰場上,脫離於步兵方陣之外,一場恐怖的騎兵大決戰此刻正在上演。

    衝鋒的草原騎兵就像海浪撲擊堤岸,暴烈狂躁,洶湧如潮,仿佛一群凶猛的血肉怪獸。

    而徐步前進的聖堂武士隊則像一塊萬年難化的寒冰之原,連年的征戰把他們訓練成鐵石心腸的職業劊子手,戰場上一次次塵土和鮮血的洗浴,早將他們身上軟弱的人性滌蕩乾淨,戰勝後肆意的奸淫擄掠,讓他們異化成殘忍無情的戰爭機器。而秉承上帝的旨意,使他們在面對殺戮時毫無愧疚,對於殺死異教徒,他們的心中有著發自內心的狂熱。

    當普通的聖威爾士兵還在為戰鬥的激烈瑟瑟發抖時,這些職業劊子手冰冷的心卻燃燒起殺戮的火焰。

    正如幸中源所介紹的那樣:這些狂熱的信徒,對於死亡的態度是期待。他們相信天堂中有七十七個處女在等待他們……

    職業性的冷靜和漆黑如墨的盔甲,把每一個聖堂武士都變成了鐵甲機器人一般的模樣。當大批的西蚩鐵騎迎頭撞上這些聖堂武士時,劇烈的碰撞在平地間卷起一股血肉旋流。

    西蚩騎兵的攻擊就像是一張網,疏密結合,於無序中透著有序,漫天遍野的鋪灑下來,所有對手均在這張網中無法逃脫。可聖堂武士們卻把自己變成一把仿佛開足馬力的鋸齒切割刀,到處都是飛轉的輪盤,旋舞正鋒利的槍刃。

    西蚩騎兵的進攻是自由性的,各人可以有各人的發揮,如果仔細看,一百名騎兵甚至可以有一百種作戰方式與習慣。

    聖堂武士的進攻則是組織嚴密的,十人一隊,長矛同舉同刺,戰馬兩側則是扈從騎士隨同護衛。

    兩邊的騎兵剛一交鋒,凶猛的血肉怪獸碰上鐵甲機器人,輕騎兵的劣勢頓顯。

    一名又一名勇敢的西蚩騎兵衝向聖堂武士,但是面對重騎兵的奇長刺矛和剛硬盔甲,他們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牆,一座山,撞得自己頭破血流。

    戰馬在旋風與狂沙中哀鳴著倒下,一個又一個西蚩騎兵撲倒在血水橫流的荒野。

    未等他們起身,敵人粗厚的鐵蹄已經踏在他們的身上,向著前方繼續衝擊。

    仿佛一輛巨大的推土機,聖堂武士開始在這片戰場上製造出一堵血肉曠野,用敵人的鮮血與屍體來重新平整大地,原本黃色的地面漸漸染成紅色,成片的血肉就像是屠宰場切割出來的一般,橫七豎八地陳放在地面上。而號稱人肉切割機的聖堂武士隊則踏著整齊的步伐以定的速度向前推進,一路所向無敵,帶給西蚩人巨大的傷害。

    詭八尺定定地看著那塵煙彌漫的戰場,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部隊的重騎兵在戰場上發威,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殺人景像。

    這真是一支可怕的軍隊!

    他們像冰人一樣冷靜、冷酷和冷血,又帶著黑森林恐怖的死亡氣息,如同要吞噬一切的茫茫黑夜……

    黑白分明的軍陣,如同雪崩一般向西蚩騎兵席卷過來,無形的殺氣瀰漫擴散,給人無法形容的巨大震懾和壓迫。

    “真厲害啊。。。看來就算是西蚩人也擋不住聖堂武士的衝擊呢。”

    “正面擋,自然是擋不住的。如果是正面作戰,三十萬西蚩大軍就算能打贏對手,只怕也要付出半數的傷亡代價。不過問題是,誰又會這麼傻,真去跟對手硬碰硬呢?”

    “可是他們現在不是正在。。。。。。”

    “八尺,你要記住,萬事不能只看表象。西蚩人研究諸國戰術多年,對每一個兵種,每一套戰法都有著相當的了解,又怎會不做出對應的克製之道?沒錯,現在的西蚩大軍的確是在和聖堂武士隊對衝,但是你又怎麼能肯定這樣的態勢會一直繼續下去呢?莫忘了輕騎兵的優勢是速度,草原人的特長是能進能退,能伸能縮。重騎兵。。。嘿嘿,天下可不是只有一個雲風舞擅長以輕騎對重騎,在西蚩帝國,同樣有這樣的將軍,且不在少數。看著吧,從今日開始,重騎兵怕是要正式退出歷史舞台了。”

    ……

    仿佛是一個惡毒的詛咒,秦儀的說法很快得到了證實。

    形勢瞬息萬變。

    剛剛還在狂衝的西蚩大軍突然間停止了他們的正面對衝行為。在付出了數千名騎兵戰死的代價後,他們已經成功地將聖堂武士隊與步兵本陣帶出了一定的距離。此時,大批的西蚩騎兵呼嘯著從聖堂武士的兩側飛掠,他們再度揚起了手中的套索。

    不再采用貼身近打的戰術,而是改用套索作戰,同樣是格龍特針對聖堂武士的特點製訂的一套陣地戰打法。

    無數條長長的套索在空中盤舞著落向聖堂武士們的手,頸甚至馬頭等重要部位。這一飛索之技,是草原牧馬人的獨門絕活,從小習練,當真是百發百中。就像是對付重步兵方陣前的那些拒馬一樣,西蚩騎兵把這些移動速度較慢的重騎兵當成了野馬來套。在套住對手之後,他們迅速打馬回奔。

    他國作戰,一旦回身撤退,就是大潰敗,草原騎兵作戰,回身撤退卻是他們作戰殺敵的另一種方式。

    不是真正了解草原人的將軍,有時很難分清楚草原人到底是敗退還是在進攻。

    而現在就是如此。

    他們這一回跑,立刻牽動了整支聖堂武士隊,巨大的戰馬衝擊時的慣性力量,將一名名聖堂武士從他們的戰馬上拉扯下來。身上背負著的沉重盔甲,使他們連站起來都頗為困難。

    有些人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卻被又一根套索套住,然後用戰馬一路呼嘯著拖向後方。

    西蚩騎兵輪換對聖堂武士采取中距離擲索戰術,他們的投擲距離比對方的騎兵矛更長,騎兵矛刺不到對方,卻反而一個個被敵人拉下馬去。

    原本整齊嚴密的隊型因此而出現了散亂。

    大批的扈從戰士眼看著自己的主子被拖下馬,紛紛衝出陣營試圖砍斷套索,結果卻被更多的西蚩人用套索一起拉走。

    這些重甲騎兵和戰士,用普通的刀劍砍,效果未必太好。反到是這樣一路拖行,能更快地將對方拖死在地上。無數西蚩騎兵蜂擁呼嘯著衝上,從聖堂武士隊的外緣下手,就像是餓狼撕撤食物一般,將一塊塊血肉剝離目標的身體。將一個龐然大物般的鐵騎軍陣,不停地縮小,直至蠶食乾淨。

    詭八尺呆代地看著這一切,半響才終於低頭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人稱西蚩鐵騎天下無敵了。在正面戰場上擊敗聖堂武士,這恐怕也只有西蚩人能做到了,就連我師傅也未必能行。”

    “那是因為他缺少可以執行這樣的戰術的士兵。再好的戰術策劃,也及不上優秀的執行人員。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先看到你師傅打出一場勝利才能同意全面結盟的原因。八尺,相信我,就算你師傅能夠順利包圍西蚩軍,他要想打贏這三十萬人,依然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

    沒想到詭八尺輕輕一笑:“可我還是相信師傅能贏。他的士兵做不到像西蚩人這樣作戰,但天風帝國,自然有屬於自己的一套作戰方式。我師傅同樣會讓西蚩人大開眼界的。”

    “老夫試目以待。”秦儀微笑道。

    戰場上的形勢再度變了過來。

    聖堂武士隊對這種騷擾式的作戰方式完全無法抵禦。隨著一名高級指揮官的大喝,聖堂武士對終於放棄了他們的嚴密陣型,開始了自由衝擊。

    大批的重騎兵在放棄了嚴密陣形之後,換來的是短時間內的加速和自由躲避機會,各重騎兵戰士之間的間隙陡然增加,連帶著使戰場面積也迅速擴大。若從空中俯瞰,就會看到原本的聖堂武士隊仿佛一朵層層包裹的緊密花蕾,在這刻突然盛放,所有的花瓣同時向外卷去。

    就場面形勢而言,聖堂武士隊在這一刻仿佛不是死去了很多戰士,而是一下子增加了許多戰士。至少他們占地面積一下子擴大了數倍。

    這是抵禦對方套索攻擊的一種有效方式,通過擴大空間增加閃躲和衝擊能力,但是那一刻,秦儀卻輕輕歎了口氣。

    他說:“聖威爾人的每一步應招,都正中格龍特的下懷。他人雖不在這,卻早就製訂好了打敗敵人的戰術和種種應對方案。淺水清,你碰到的可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啊。”

    下一刻,面對聖堂武士的變化,所有的西蚩騎兵也同時發一聲喊,放棄了套索攻擊的模式,反而義無返顧地衝向了敵軍。

    由於聖堂武士們的間隙增大,西蚩騎兵再不用與聖堂武士們進行面對面的衝撞。事實上,他們可以盡情地發揮著自己的騎術,用自己精湛的個人能力從聖堂武士對中的間隙強衝而去。西蚩騎兵重新恢復成漫天灑兵的作戰模式,只是這一次,他們的灑兵戰術如水銀泄地般無孔不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聖堂武士隊的指揮官才駭然意識到,不知何時,西蚩騎兵竟已經穿過了他們的阻擋,來到了他們的背後,從他們的背後發起了衝擊。

    “撒星陣!”詭八尺駭然怪叫起來。他終於看出了西蚩人用的是什麼戰術了。

    “不錯,正是撒星陣,自人類戰史以來,輕騎破重騎的最佳戰術!先製造形勢,逼迫對手分散,然後利用輕騎的高速,迂回與穿透,從各個方向對敵騎發起攻擊,充分利用敵騎重甲在身,轉動不靈極速度較慢的特點,發揮自身速度,技巧,人數和小規模戰術優勢,將戰場分割成數十個甚至上百個小戰場,然後一一蠶食。。。。。。”秦儀嘿然道:“這也正是雪風軍團雲風舞兩大看家拿手好戲之一,如今卻被西蚩人用了去。八尺,憑心而論,你覺得他們用得如何?”

    詭八尺死死盯著戰場,看著那塵煙嫋繞之處,他沒有回答秦儀的提問,卻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宗主,這場戰爭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咱們還是快點進城把教皇和女王救出來吧。再晚些時間。。。西蚩人就要進城了。”

    聖威爾聯軍敗局已定,詭八尺再不想多耽誤一刻時間。他要盡快完成任務,然後把有關於西蚩軍的一切情況上報淺水清。

    “放心吧,好歹也是近二十萬大軍呢,敵人就是要殺,也得殺上好一會。”

    “今天……怕是要死很多人了。”

    “未來的日子,還會死更多的人。這個世界最優秀的小夥子們,最終能夠活下來的,只怕不到十分之一。八尺,這就是戰爭。你還依然期待著做那個能夠縱橫天下的大將軍們?”

    詭八尺冷冷回答:“自然如此。若無鐵石心腸,怎能成就霸業?”

    秦儀的眼神一陣收縮,猛然間他哈哈大笑起來,在這片充滿血腥與殺戮的戰場上,竟是那樣的清晰。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這個聖子,注定了將成為又一個淺水清,甚至比他更毒,更辣,更狠。

    不過,他需要的恰恰就是這樣的人,非如此,無法繼承婆蘭教大統,重新光大該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河東 發表於 2014-5-25 22:21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六十九章 兌子


    龍蛇鎮。

    做為驚虹最靠近聖威爾的邊疆小鎮,這曾經接待過以姬若紫為首的天風使節團對驚虹的秘密進入,如今又迎來了一支天風帝國的大軍。

    驚虹之戰勝利後,龍蛇鎮便成為對聖威爾信息的收集中轉站,將各類有關聖威爾的消息傳到淺水清手中。

    暴風軍團來到這後便駐紮了下來,靜靜等待著西蚩軍的消息。

    “報淺帥,八尺少爺來函。”傳令兵在帳外叫道。

    “送進來。”

    傳令兵將詭八尺的信息送到淺水清手上,然後退卻,淺水清展信閱讀,半響,皺起了眉頭。

    “八尺剛從聖威爾送來的情報,西蚩大軍已經拿下了米特列城。”

    “這麼說,聖威爾人還是敗了,傷亡情況如何?”寞子歐對這種情況到是早有心理準備。

    “平原一戰,聖威爾重甲集團幾乎全軍覆沒,僅有約1萬人左右做了戰俘。至於西蚩軍那邊則戰死三萬餘人。”

    只用十分之一的戰損,就換來素以陣地戰強悍之名的聖威爾重甲軍團全滅的輝煌戰果嗎?無論是淺水清還是軍中諸將,對於西蚩鐵騎的強大戰力,也都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他們用的是撒星陣。”淺水清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震撼了所有將軍。

    想不到一向橫衝直撞的草原騎兵,如今竟也可以使用出如此高難度的陣戰之術,高超的個人能力配合有組織的指揮,的確可以發揮出他們最強大的戰鬥能力。

    還是碧空晴冷哼道:“就算是會了撒星陣又如何?戰略大局已定,我軍有備打無備,此戰西蚩軍必敗,差別只在於我們會付出多少代價而已。”

    “沒錯,正是如此。”眾將紛紛附和。

    “對了,有沒有關於教皇和女王的消息?”方虎忍不住問

    “有秦儀出手,當真是沒有完不成的任務。老東西武功極高,又碰上聖威爾大敗,衛隊戰死無數,守衛力量明顯不足。他竟然強闖聖巴菲宮,直接擄走教皇與女王。哼,我們是讓他去救人,他卻直接去搶人了。信上說屠夫隆在搜遍全城也未到找到教皇和女王後憤怒不已,親自下了屠城令。如今米特列城已經成了人間地獄,西蚩大軍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引得天怒人怨,奈何敵軍勢大,卻只能強忍。聽說還有人請求一把火燒了聖曼德宮,而隆卻頗為支持此議,好在毒蛇布爾干堅決反對,兩人大吵一場,這聖曼德宮才算是勉強保住。但是元老院大議會廳卻被他們打砸搶燒,幾乎毀了一半。”

    眾將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西蚩人竟殘忍野蠻至如斯地步。

    沐血更是憤怒道:“哼,野蠻人就是野蠻人。米特列城天下富庶之地,被他們這麼一搞,也不知多少人傾家蕩產,多少珍稀寶物就此毀於一旦。”

    “是啊,多少寶貴的文化遺產,就此不復存在,這些野蠻人終將成為歷史罪人。”淺水清也歎息。

    “那麼我們就是懲罰者。”碧空晴冷冷道。

    “沒錯,既然西蚩軍已經進入米特列,接下來就該看我們的了。”拓拔開山也傲然道。

    “卻是要抓緊時間了。”水中棠提醒大家。

    此時淺水清的婚期已過,他人不在蒼天城的消息估計已經開始走漏。以他一貫的作戰風格,從來都是主動進攻,有備打無備,大婚之期他人不出現,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想到淺水清幹什麼去了。再者天風帝國諸大軍團遲遲不見動靜,行蹤詭秘,也足夠引發人們無數遐想。

    只是此時此刻,格龍特就算知道此消息,也已經來不及通知隆等人,而隆等人就算得知,只怕也來不及離開聖威爾了。

    雪風軍團和鷹揚軍團正按照計劃從北方獨立領進入聖威爾,中央和祥龍兩大軍團更是提前十天進入聖威爾,如今離米特列城已不足五日路程。

    聖威爾各地城市正在諸路將領的號召下,掀開對西蚩帝國的軍事反抗行動,這個充滿宗教狂熱的國家,素來是面粉拳頭鐵肚皮,打進他們的領土,注定了要遭遇無數狂信徒自殺式的瘋狂攻擊。

    以救世主身份進入聖威爾的天風三路大軍,在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方面均已占足優勢,淺水清精心布置下的這張圍剿大網,更已全面張開,西蚩大軍搶占了米特列城,便算是正式入槲。走到這一步,一直提心吊膽的淺水清也算是徹底鬆了口氣。三路並進的天風軍開始合攏五指,仿佛西蚩突進大軍頸上的絞索,一步步收縮,拉緊,直至將對手勒斃。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一場硬碰硬的,毫無花巧可言的血戰了。

    “傳令下去,讓風縱打頭陣,率先進入聖威爾,龍牙軍緊隨其後。”淺水清淡淡道。

    “是。”眾將齊聲應道。

    天風歷111年,3月12日,西蚩軍於平原曠野大敗聖威爾軍,正式入主聯合公國首府。

    3月15日,在得到消息後,淺水清帶領暴風軍團正式從驚虹進入聖威爾,由側面對西蚩大軍進行了迂回包抄。這一次他們進入聖威爾,可以說是受到了聖威爾人的夾道歡迎。

    與此同時,其他兩路軍團也在快速向著米特列挺進,合圍之勢已成,七十五萬大軍對陣西蚩二十餘萬騎兵,形成了絕對的兵力優勢。

    而此時隆等人尚蒙在鼓,在米特列城大肆慶祝勝利,等待著格龍特消滅斯波卡約後與他們會合。

    為了完成格龍特的指示,這批草原戰士大半個月來打了不知多少仗,全無休息與發泄的機會。如今眼看著米特列城以下,最重要的戰略任務已告完成,若再不趁機放縱一番,待到大元帥歸來,又不知會有什麼新的任命了。

    士兵們從來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樂與悲的。

    別說是他們,就連將軍們也都期待著好好放鬆放肆一番。他們再次發揮出自己凶悍野蠻人的本性,在全城各地大肆劫掠,殺戮,焚燒,奸淫……

    曾經大陸上最繁華富裕的米特列城,因此而陷入了一片血火殺戮之中。

    ……

    白沙城。

    格龍特的眼皮突然狂跳不止。

    不知為何,突然有種沒來由的煩躁,讓他坐臥不安。

    明明前方大勝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隆等人勝利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務,各方面計劃進展良好,他卻偏偏有種不知名的煩躁感,說不清,也道不明。

    這使他在自己的帳內不停地踱步,試圖尋找到原因何在,正好此時幕僚鬆幹從外面進來。

    “鬆干,天風帝國那邊,我們的細作有消息送來嗎?”

    “回大元帥,天風帝國那邊加強了消息控製,對往來人員的盤查力度也為之大增,我方的情報人員的工作難度大大增加。不過我們的人還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推斷出一些可能的信息。”

    “什麼信息?”

    “根據我方情報人員的暗中觀察,發現天風帝國是在半個多月前突然加強警戒的,主要警戒範圍是在蒼天城內。由於加強警戒的日期正是淺水清大婚之日,因此當時我們的情報人員也並未太過在意,畢竟是公主出嫁,自然要多加小心。沒想到的是,從那天開始,警戒便一直未曾鬆懈過。尤其令人奇怪的是,此次兩位公主出嫁,按天風慣例,駙馬是要跨馬遊街的,但是這一次,淺水清卻並沒有如此做。以至於好多市民抱怨無法得見他們的戰神將軍和公主天顏。此外,淺府內外警戒森嚴,所有前往拜侯的官員在進入淺府後,一律不得帶入任何隨從人員。騎馬的下馬,乘轎的出轎,淺府下人一律不得外出,外人也不得入內,整個淺府仿佛與世隔絕一般,在大婚之日,竟辦得絲毫也不熱鬧。甚至有人聽到有位官員抱怨說,自己送了大禮去慶賀淺水清大婚,卻連淺水清本人的面都沒見到,真正是無禮之極。”

    格龍特心中巨震,一把抓住鬆干叫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你怎麼才說?”

    鬆幹無奈回答:“這也是今早剛送來的消息,我得此消息後也頗覺詫異,這便匆匆趕來匯報大元帥。”

    格龍特背著手在原地急轉幾圈,雙目已現出一片血紅:“有沒有淺水清封壇拜帥的消息?”

    鬆幹搖頭:“如今蒼天城內傳言紛紛,說淺水清新婚燕耳,心無鬥志,這拜帥出征一事,怕還是要耽誤些時日。”

    “放屁!”格龍特大叫道:“這個混蛋早就出征了!而且肯定是在他新婚之前,他放棄了婚姻,放棄了在天下人面前登壇拜帥的榮耀,放棄了所有他可以放棄的!我敢肯定,他現在的軍隊一定已經在聖威爾境內了!”

    鬆幹驚得渾身打顫:“大元帥,淺水清不會狠毒若斯吧?”

    “哼,為了打勝仗,他有什麼幹不出來的?”格龍特憤怒反問,他自責不已:“我早該料到這個家夥絕不是個安分守己的貨,他又怎麼會等到我們打下聖威爾後和我們作戰呢?他若不先發製人,他也就不是淺水清了。”

    “我的天啊,大元帥,必須立刻通知隆他們……”鬆干只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氣。

    格龍特絕望地搖頭:“來不及了,隆布爾幹他們此刻只怕還在米特列城慶祝勝利呢。等我們消息送到,只怕淺水清的軍隊也已經打到了米特列城下。我帝國三十萬大軍。。。。。能活著逃出來一半已是萬幸。”

    格龍特一生征戰,可以說什麼樣的對手都遭遇過,但是像淺水清這樣,不要一切虛名浮利,為戰爭勝利可以拿自己的婚姻和封帥這種大事做幌子的對手還是第一次碰到。很多時候兩個對手交鋒,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未必是那個更強一些的獲得勝利,往往是那個敢於付出代價,肯於付出犧牲的人獲得勝利。

    為了勝利,淺水清已經是不擇手段。

    這兩個人雖未碰面,卻已經交手數次。上一次淺水清被格龍特給算計了一把,被陷驚虹一年,這一次淺水清反過來的報復,則注定了他的三十萬大軍要遭遇厄運。

    一想到這,格龍特忍不住仰天長歎:“淺水清啊淺水清,你的確是個好對手,人生能得一勁敵,夫復何憾。”

    “可是大元帥,我們總不能坐看隆他們完蛋吧,此時派兵救援,或許還來得及。”鬆干也急了。

    “來不及了,淺水清不可能不設置阻攔兵力。隆那如今是鞭長莫及,我們可以期待他自救,卻不可以主動救援。領兵作戰,打得就是一個節奏,若我們去救他們,那便是正中淺水清的下懷……”

    “那可如何是好?”

    格龍特的聲音如九幽地獄飄出來一般,充滿了森寒陰冷之意:“別急,我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還記得當初淺水清是怎麼滅掉蘇南宇的嗎?”

    “利用雪崩之計。”

    “錯,你看問題還沒有學會看本質。就兵法而言,雪崩之計的本質,就是利用種種形式製造絕境,然後與敵同歸於盡。也就是……兌子戰術。”

    “大帥!”鬆幹驚叫起來。

    “沒錯!”格龍特大吼道:“兵家作戰,削弱敵人就等於強大自己。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但是對於尚未發生的,我們卻還有機會轉變。淺水清若要滅我大軍,勢必要采用分進合擊,堵塞多路的戰術,我與其全力營救隆,強闖主力,到不如全力攻打其外圍,滅其分路!”

    “可是如此一來,我三十萬大軍在劫難逃!”

    “所以更要多殺,狠殺,強殺!”格龍特的臉上露出一股戾氣:“鬆干,立刻點將出兵,我要讓淺水清知道,就算他能滅掉我三十萬草原大軍,他也得付出同等數量士兵的代價!”


河東 發表於 2014-5-25 22:31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七十章 城下之盟


    一場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戰役,在淺水清和格龍特兩個人的聯手推動下,就此轟轟烈烈地展開。

    隨著天風帝國三路大軍分進合擊,聖威爾聯合公國周邊領土開始納入淺水清的掌控之下。

    與西蚩帝國天性殘暴的掠奪式占領不同,天風軍一如既往地進行著他們收買人心的工作。

    為了達到在戰後能夠繼續控製聖威爾,吞並此地的目的,淺水清對各地領主采用了收買,拉攏,聯合也不乏威脅利誘的手段。

    黑石城,巴爾哈公國王都。

    當淺水清的部隊來到此地時,受到了以巴勒海姆公爵為首的聖威爾人的歡迎。

    做為巴爾哈公國的領袖,這位大公爵閣下素來以貪得無厭聞名於世,自從得知西蚩人打下米特列後,這位大公爵每天吃都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體重由原來的三百餘斤直線下降,整整掉了二十多斤肉。而在得知道天風軍來援的消息後,他又以每天增長三斤的速度迅速恢復體形。

    這刻眼望著天風軍大軍打著“驅逐草原強盜,義助聖威爾朋友,匡扶正義”的名義到來時,巴勒海姆激動的渾身的肥肉都顫抖起來,盡管半年前,他們雙方還打得水深火熱,彼此恨不得食骨啖肉。

    公爵府前,巴勒海姆領著一身戎甲的淺水清等人向府內走去:“對於天風帝國無私幫助我們,迎擊西蚩野蠻人的入侵,我在此謹代表全體聖威爾人向元帥與皇帝陛下表示最真誠的感謝。”

    淺水清微笑著對巴勒海姆道:“大公爵閣下太客氣了,不過我覺得,大公爵還是代表巴爾哈公國做出就夠了。”

    巴勒海姆微微一楞:“大元帥這是什麼意思?”

    “請大公爵閣下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告訴大公爵閣下,聖威爾聯合公國如今正在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草原人從來都不是好對付的主,即使我天風帝國舉國之力前來襄助,也不敢保證能將侵略者趕出去。為今之計,我們必須兩國聯手,立刻做出應對之法,同時……也要做出對最壞情況的考慮。”

    “怎麼樣的最壞情況?”

    淺水清歎了口氣:“米特列城已經被草原人拿下了,這是貴國的恥辱,是整個聖威爾聯合公國的恥辱。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失去了米特列,聖威爾就等於名存實亡。如果再不想辦法彌補這一問題,我怕後果難料啊。”

    “還請大元帥指點。”

    淺水清看看身旁的碧空晴,碧空晴立刻向前踏上一步:“大公爵閣下,這些年來,聖威爾聯合公國主要以聖路易王國為首,輔以威敏斯特公國和巴爾哈公國,在整個聯合公國地位上,巴爾哈公國位列第三,而論國土面積,其實巴爾哈並不輸於其他兩國,對於這種情況您就甘心嗎?”

    方虎也逼近巴勒海姆道:“大公爵閣下,如今西蚩軍勢頭正盛,如果讓他們占據了米特列,並憑此號令聖威爾,會讓我們很被動。我有個建議,對你,對我們,對這場戰爭都有好處。”

    “方將軍請說。”

    “立刻對外宣布,讓黑石城成為新的聖威爾國都,將曼德教總部遷移至此地,同時也將女王陛下請來此處。從今天起,由巴爾哈公國成為聯合公國的領袖,你覺得如何?”

    “這個。。。”巴勒海姆嚇了一大跳。

    方虎的提議,毫無疑問是出自淺水清的授意。對於巴勒海姆來說,這絕對是有利於自己的大喜事,意味著將來戰勝之後,女王必定會下台,登上聯合公國王位的除了自己再無他人。可是這遷都的做法,在沒有經過女王和元老院的同意下進行,擅自以黑石城為國都,毫無疑問也會引來一批聖路易王國人的憤怒。

    “恐怕不是很妥當吧?”巴勒海姆小心詢問:“聖路易王國和威敏斯特公國都不會同意的。”

    “威敏斯特公國已經入了西蚩人的魔掌,威廉公爵已經成為西蚩人的幫凶,聖路易王國都城被陷,自身難保。如我所料不差,要不了多久,西蚩人就會正式把威廉公爵推上聯合公國王位,號令全國。我相信,無論是閣下還是我天風帝國,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聖路易王國已經完了,聖威爾需要一個新的領導人,這個領導者不能是草原人控製下的傀儡,那麼除了巴勒海姆閣下您,還有誰夠資格呢?至於其他人的反應,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天風帝國支持你,你大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巴勒海姆明白了。

    西蚩人在聖威爾西面扶持了一個傀儡,天風帝國就要在東面也扶持一個傀儡。兩大帝國打對台,彼此間總要有個大義名分。

    自草原三十萬狼騎打進聖威爾後,屠夫隆就脅迫威敏斯特公國的威廉公爵,要他簽下協議書,聲明西蚩帝國的進入,乃是應威廉公爵的邀請而來,並非侵略。通過這種手段,將戰爭定性為一場聖威爾公國內部爭權奪利的鬥爭,而非一場侵略之戰。盡管這種障眼法連瞎子都騙不過去,但不管怎麼說,姿態總是要做的,信不信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西蚩人玩出了這一手後,天風帝國不甘落後,同樣也找上了巴爾哈公國,並且公然表示願意扶持他們成為未來的聖威爾領袖,不僅僅是為了破壞西蚩人所謂的大義名分,更重要的是在未來為自己統治此地打下基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聖路易王國的實力遠大於巴爾哈,沒有天風帝國的支持,巴爾哈要想統領聖威爾幾乎是不可能。

    自落馬坡協議之後,淺水清徹底領悟了傀儡君主的意義與重要性,與梁錦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是主動出擊,而不是等待對方提出類似意見了。

    秦儀已將女王拿下,按照二人協議,女王歸淺水清,教皇歸秦儀,但在必要時,淺水清要借助教皇在國內的號召力。有此二人在手,淺水清不怕誰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面對盟友“來勢洶洶的幫助與友好”,巴勒海姆很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資格。

    他歎息道:“既然如此,巴勒海姆先多謝大元帥的厚愛了。”

    “不必客氣。”淺水清的臉上浮現出那招牌式的壞笑。

    暴風軍團諸將此時已經跟著巴勒海姆進入公爵府,雙方分主次入座,淺水清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代表巴勒海姆大公爵身份的那張椅子上,讓巴勒海姆想客氣一下都省了。

    高高在坐,先寒暄了幾句目下的局勢,說了些沒營養的話題和虛偽的問候後,淺水清用眼神示意碧空晴,碧空晴領會意思,立刻上前道:“既然我軍已經出兵,那麼接下來咱們也趕談談另一件事了。”

    “不知碧將軍還有什麼指教?”

    “指教就算不上,只是我天風帝國此番勞師遠征,用兵百萬,錢糧耗費無數,其用意皆為保護聖威爾。如此龐大的遠征,軍費開銷實在過大,我天風帝國不像貴國那樣商業發達,財源廣進,這樣的戰爭打上個一年半載只怕就要破產了。那麼貴國是否也應當做出一些表示呢?”

    巴勒海姆知道這是赤裸裸地敲詐開始了。

    他無奈道:“我巴勒海姆在此代表巴爾哈全體民眾,願意向天風帝國支付薪酬,暴風軍團所需耗費,一應武器錢糧皆由本國支出。至於聖威爾聯合公國方面,由於女王陛下目前暫時不在,聯合公國事務名義上依然由她主理,我不好越權處理。”

    “女王那你不用擔心,現在她還有用處,待戰後,我們自會讓女王主動讓位給你。到時候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這麼說,女王陛下現在已經落在你們手?”

    “巴勒海姆,你應該說是我們救出了女王,而不是什麼落入我們手中。”碧空晴陰測測的聲音嚇了巴勒海姆一跳。

    眼看著巴勒海姆被自己震住,碧空晴這才道:“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就整個天風軍,而不是暴風軍團一軍軍需好好洽談一番了吧?百萬大軍的錢糧不是小數,不知道貴國能支付多少?”

    巴勒海姆想把錢糧限製在暴風軍團一軍上面,碧空晴卻一句話就擴大到整個天風軍,對巴勒海姆來說,如今過來的只有暴風軍團,可其他地方的軍隊也要他出錢,未免有些令他不舍。他現在聯合公國的王位還沒做上,債務到先要負擔起來,心中一陣苦痛。只是如今這種情況,又容不得他不低頭,只能苦笑道:“我巴爾哈公國目前可以拿出五十萬兩黃金。若天風人能趕走西蚩軍隊,在貴國軍隊退出我國之後,我會想辦法再湊齊二百萬兩黃金。”

    不得不說,這已經是個大數字了,可是碧空晴卻不滿意地搖搖頭:“大公爵閣下,這注定了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您不覺得你能給出的價碼太少了點嗎?”

    “那貴國想要多少?”

    “怎麼也不能少於黃金五百萬兩吧。”

    巴勒海姆倒吸一口涼氣,你他媽的怎麼不乾脆把聖威爾吃掉得了?如此龐大的胃口,虧你們也說得出來。五百萬兩黃金,就算是富裕如聖威爾,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也根本拿不出來。

    碧空晴冷冷提醒他:“五百萬兩黃金不算多,要知道這只是戰爭需要,還未包括我國將士戰死後的撫恤金呢。”

    媽的,你們天風改行做強盜得了!巴勒海姆急得差點背過氣去。

    不過他終究還是只能低頭道:“如今我國領土半數失陷,草原豺狼凶狠如虎豹,就算收復之後,國家經濟也勢必大受損失。天風軍所需錢糧數目不菲,我怕拿不出這許多來。”

    “沒關係,總有一些可以抵償的東西吧?”碧空晴步步緊逼。

    “不知貴方想要什麼?”巴勒海姆立刻明白,恐怕接下來的,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很顯然,他勢必要在未來的政治和經濟等方面做出一些讓步了。

    “簡單。”碧空晴立刻道:“很多東西都可以做錢抵數。比如貴國的鹽鐵交易權,河運通商權,聖潔走廊的自由通行權,其他各種商品貨物的專賣權,以及主要大道的關卡收費問題。如果這樣還是不夠的話,我國還可以向貴國延長交付日期,貴國可以分期償還,至於利息嘛,就按貴國的標準利息,月息三分好了。”

    碧空晴獅子大開口,嚇得巴勒海姆渾身一個哆嗦,月息三分?這不是高利貸嗎?向他這樣叫價法,以後聖威爾聯合公國的財路幾乎就要被天風帝國給搶光了。可是這位有名的蛇郎君如今笑咪咪地看著巴勒海姆,全然不覺得自己叫價太狠,到像是聖威爾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他那句“如果還不夠”,其內涵不是如果,而是“肯定不會夠。”

    巴勒海姆被碧空晴的胃口嚇得呆了,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淺水清。

    於是淺水清略帶慍怒地對碧空晴道:“空晴,你怎可如此要價?咱們一路勞師遠征,是為了驅逐那些草原強盜,維護天下和平,你這樣向大公爵閣下開口,咱們與那些草原人還有何異?”

    還是這位淺元帥心地善良啊,巴勒海姆可憐巴巴地望著淺水清,期待這位大陸戰神能給他一個公道。

    公道果然來了。

    碧空晴很認真地回答:“大帥說得是,可是此番出征,耗費過巨,將來苦戰,只怕還要犧牲無數將士,非如此只怕難以向國民和陛下交代啊。”

    “總該有個辦法的。依我看。。。。。。”淺水清很“認真”地想了一會:“不如這樣吧。我看反正聖威爾的軍隊也打不過草原人,與其留著他們白白花費軍餉,到不如大舉裁軍。以後聖威爾的國防事務,就交給我天風帝國來處理好了。如此一來,聖威爾不就省下了一筆龐大的軍費開支了嘛。多餘的勞力完全可以用來從事生產,發展經濟。裁軍省下的這筆錢完全可以做為我們此次出兵的酬勞,至於那欠款利息還是改成我軍以後駐紮此地,代守邊疆的酬勞吧。如此一來,不正是兩全齊美嗎?”

    碧空晴“恍然大悟”,高叫:“大帥英明。”

    巴勒海姆幾乎被淺水清的“善良”嚇得癱軟在地,他這才明白什麼叫世間還有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淺水清分明是想吞並聖威爾,他不僅要聖威爾人從此以後失去自由通商的權力,徹底開放聖潔走廊,還要剝奪他們的財產,最重要的是不許聖威爾保留兵權,從此以後都要將聖威爾置於天風帝國的管製之下,美其名曰“協同守衛”。

    相比淺水清那凶狠的胃口,剛才還被他認為是惡毒貪婪的碧空晴簡直就是個大好人啊。

    如果說草原人的侵略,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強盜性質的,那麼天風帝國的侵略,就是狡詐的虛偽的,同時又披上了一件美好外衣的。

    這就是強盜與文明人的區別,淺水清與碧空晴一搭一檔,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將自己對聖威爾的領土野心徹底暴露無遺。他們壓根就不是來解救聖威爾的,而是來跟西蚩人搶食的。無論是在赤帝的眼,還是在蒼野望的眼,聖威爾都是一塊肥肉,是勢必要搶下來的。西蚩人先下手了,天風帝國便乘機給自己披上華麗的外衣,隨後下手。他們扶植巴勒海姆成為聖威爾新的領導者的目的只有一個:為徹底控制和剝削聖威爾打下基礎。

    未來的歲月,人們只會痛恨和漫罵這位引狼入室的巴爾哈公爵,使其成為愚蠢的代名詞,而淺水清則成為幫助天風帝國攫取利益的最大英雄。

    “淺元帥,諸位將軍,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我聯合公國若無軍隊,豈非可以任他欺侮了!”巴勒海姆高叫起來。

    淺水清的眉頭微微一皺,碧空晴立刻冷笑道:“你們現在有軍隊,結果又怎麼樣?還不是讓西蚩人連一個月都沒到就把米特列打下來了。”

    “可是那是。。。。。。”

    淺水清把手一揚:“戰爭只有勝負,沒有可是但是。若我如你們般左可是,右但是,今天也不用出現在這,而是在蒼天城與嬌妻美眷在一起了。”

    水中棠也笑道:“我家淺帥為了貴國安危,連自家婚事都放棄,如此巨大犧牲,還換不來貴國一點誠意嗎?”

    媽的,明明是過來搶劫的,卻說是過來做救世主的,巴勒海姆看著眼前這一個如狼似虎的將軍,恨得牙癢癢,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也許我該提醒大公爵閣下。”這刻眼看著巴勒海姆不知如何是好,又一個唱黑臉的方虎跳了出來:“沒有我天風帝國的出兵,聖威爾就注定要亡命在西蚩人的爪牙下。他們可不像我們這麼好說話,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果大公爵閣下能夠保持基本的誠意與我們合作,那麼請相信我們,至少聖威爾還能保留基本的領土主權和信仰。否則的話,我怕你們到時候連性命都保不住啊。”

    誰手的兵多,誰說話的腰杆子就硬,可憐的巴勒海姆從方虎陰森森的口氣中聽出了死亡的威脅。

    威逼,利誘,恐嚇,欺詐,諸般手段同時運用;那白臉的紅臉的黑臉的,一個個粉墨登場;一大群將軍在巴勒海姆口邊說著各種各樣的話,理由冠冕堂皇,手段凶狠直接,語氣充滿威脅,胃口則如海般龐大。

    面對這種情況,巴勒海姆無奈地垂下頭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很顯然,你沒有。”碧空晴笑道:“未來的聖威爾國王陛下。”

    “那麼,巴勒海姆在此恭祝天風軍旗開得勝,大敗西蚩軍。”巴勒海姆鞠了一躬,匆匆離開議事堂。

    打吧,打吧,最好你們這些強盜全部死光才好。那是巴勒海姆發自內心的詛咒。

    ……

    在與巴勒海姆簽訂了城下之盟後,淺水清隨即帶部北上。此時,他們與草原軍距離已經不遠。

    3月18日,暴風軍團來到沙林一帶,根據計劃,他們將在此留下一支三萬人的部隊,分駐由此通往西部的三個主要城市。為了防止格龍特的援救,淺水清在整個聖威爾布下了一張大網。

    這張大網分別由暴風軍團,雪風軍團,鷹揚軍團,止水軍團的總計二十萬軍隊組成,扼守各地戰略要地,同時在各鄉野民間建立中小型據點,形成網格狀防禦態勢。

    在進攻敵人之前,先完成防守,如今的淺水清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如一把出鞘利劍,每次進攻都是有去無回之勢。更多的時候,他為失敗做足準備,萬一進攻不利,天風軍也決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

    3月21日,暴風軍團風縱騎兵隊在柏安國的率領下趕到距離米特列只有五十里遠的紗鎮上。

    紗鎮,是聖威爾有名的絲綢生產地,這的農戶幾乎家家種桑養蠶,有大大小小數十個織絲作坊,能夠生產出優質的絲綢,故名紗鎮。

    當風縱來到此地後,屠夫隆終於得到了此一消息。

    得到消息的隆立知大事不好。

    天風軍到來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在此之前,甚至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們即將參與聖威爾戰事的消息。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軍事行動,其目的就是以米特列為餌,等待西蚩軍的自投羅網。

    隆布爾幹等人立刻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已經確定,紗鎮上出現的部隊是暴風軍團的風縱。此外在北面的薩穆拉城,聽說也出現了天風軍的旗號,具體是哪支部隊,還待斥候的進一步觀察。”聖巴菲宮,隆坐在女王的寶座上,心情有些焦躁。

    “奇怪,暴風軍團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們西面?他們是怎麼繞到我們後面去的?”帝元勒也納悶道。

    毒蛇布爾幹則陰測測道:“恐怕又是天風人耍的花招,這一次咱們都讓他們給算計了。”

    屠夫隆一下站了出來:“你是說。。。。。。”

    布爾幹:“我很擔心,我怕我們已經被淺水清完成了合圍之勢。”

    “淺水清?可是這個家夥不是前幾天剛剛結婚嗎?”

    “恐怕那正是他的障眼法,這個家夥,明成婚,暗合圍!”

    “混蛋!”隆暴跳起來:“布爾干,你覺得會有多少人對付我們?”

    “如果我是淺水清,我不會派出少於五十萬的部隊圍剿我軍。如果他想贏得更輕鬆些,就會派更多的人。考慮到他可能還會借用聖威爾本土力量,我們就是面對百萬大軍亦有可能。”

    其餘帝國三駿互相看了一眼,隆沉聲道:“必須立刻派出精練斥候,全面打探後方情況,偵察範圍五十里。另外,我看我們要做好撤離米特列的準備了。”

    “真得要放棄我們付出好大心血才拿下的城市嗎?”雷托那和帝元勒二人皆有些不舍。

    “總比全滅在此處好。在斥候回報之前,我們還是先假定對手已經完成了包圍圈,先研究一下從哪突破比較好吧。如果情況已到最糟地步。。。後果不堪設想啊。”隆長歎一聲。他雖人稱屠夫,卻也不全是有勇無謀之輩,深知如果淺水清果然已後發制人,局勢被動下,想要求勝難比登天。

    那個時候,布爾干眼中凶光閃現:“如果情勢真到此地步,或許有個方法可以解圍。”

河東 發表於 2014-5-26 22:21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七十一章 合擊(上)


    蟄伏已久的天風軍終於動了。

    一動便是石破天驚。

    以米特列城為中心,向周邊輻射出出一個直徑達四十里的巨型包圍圈。

    數以五十萬計的天風大軍以磅之勢向米特城壓來,遠遠望去,仿佛天地間每一根草木都化身成為天風軍戰士,又好像整個大陸的所有軍人都被淺水清搬至此地。

    這是淺水清第一次以全國統帥的身份統領這樣一支隊伍,從曾經的數萬人一下子躍升到如今的數十萬,這種量的變化也從根本上提升了淺水清的指揮難度。

    在以前,他指揮部隊,只需要最多三個層次的命令傳達,他的肉眼所望之處,可以覆蓋身周大半個戰場,哪怕視線模糊,也可以根據塵煙變化,分析出敵情局勢。

    但是現在不行了。他更多的要在戰略布局是下功夫,下達作戰任務,然後由各高級指揮官以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他的戰略意圖。戰術層面的東西已經不再是淺水清需要考慮的,仗該怎麼打是他說了算,具體如何實施,只能由下面的人配合執行。

    他要做的就是製訂合理的戰略安排,然後充分考慮到下面的執行能力,以及各種可能的應對狀況。

    這是與以往淺水清所指揮的戰鬥差別最大的一點。

    眼前的米特列城,一片靜悄悄。

    自從西蚩人拿下米特列城後,所有的護城設施都被拆卸,蒺藜、陷阱、尖樁等統統不複存在,這為天風軍攻打米特列提供了良好的進攻基礎。

    令淺水清感到詫異的是,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在已經來到米特列城下後,沒理由西蚩人會不察覺的。但是他們卻並沒有出城迎戰。

    而以西蚩人的馬上功力和米特列的城防狀況而言,出城迎戰,絕對比坐以待斃要強得多。

    二比一的數量差距,又有淺水清雲風舞這樣的當世名帥指揮,無論隆和布爾干等人如何自大,也沒可能擋過這一劫,那麼他們又是為什麼可以如此鎮定呢?

    心中有一絲疑惑,一種隱隱的不好的念頭升起。

    放下千眼,淺水清沉聲道:“立刻派傳令兵去雪風軍團,請雲帥過來一下,我有要事和他商議。”

    雲風舞過來時,身邊還帶著雲嵐。

    “雲風舞見過淺帥。”

    淺水清身為暴風軍團主帥,同時也時全國兵馬大元帥,可節度天風帝國所有兵馬,盡管身為淺水清的老丈人,在軍中雲風舞對淺水清依然必須執下屬禮。

    淺水清一指前方米特列城道:“大軍合圍之勢已成,西蚩軍沒理由到現在還沒發現。他們遲遲不見動靜,我怕其中有詐,特請兩位前來商議。”

    雲嵐立刻道:“已經查明,西蚩大軍的確就在城內,他們不可能插上翅膀飛出米特列城,不過現在連守衛的士兵都看不見,的確有些詭異。”

    方虎叫囂道:“那就衝進去,殺個痛快。”

    淺水晴瞪了他一眼,雲風舞則道:“事機不明,先察敵情。”

    雲嵐卻支持方虎的看法:“我看還是直接強衝為好。到不是我不謹慎,只怕敵人擺空城計。咱們來得突然,西蚩軍在城防設施上毫無準備,如果過於猶疑不定,只怕反耽誤了時機。”

    關於是否立刻展開進攻,天風軍內部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意見。

    以雲風舞為首的老派將領,老成持重,輕易不願出手,而以方虎雲嵐為首的年輕激進派,則不畏冒險。

    這種爭論,一般而言是不會有什麼成果的。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有風險也有收益,各執一方意見的兩派,只抓一端,不計其餘,自然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的結果,還是要淺水清來下。

    淺水清想了想,下令道:“擊鼓,下令全軍準備進攻。”

    從心頭,他其實傾向於老成持重的做法,但維護年輕將領的尊嚴,不打擊他們今後進言的積極性,保持軍隊的活力,也是主帥義不容辭的責任。

    畢竟,軍隊的將來不能只靠一些暮氣沉沉的老將,重擔遲早必須交到年輕人的手上。故而淺水清選擇了采納方虎雲嵐等人的意見,這是從人際關係的處理上來處理軍官內部的爭論。

    當然,擊鼓不代表立刻進攻,淺水清也想以此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

    果然,反應很快出來了。

    當天風軍開始向著米特列城合圍逼進的時候,米特列城內突然湧出大批的人來。

    所有進攻的天風軍,包括淺水清雲風舞在內,看到眼前這一幕都驚呆了。

    出來的不是軍人,而是老百姓,人數有十數萬之多,赫然正是米特列城內居民。

    他們的衣衫襤褸、花花綠綠,除了成年男子,也不乏老幼婦孺。這些人手拿著的不是兵器,而是拖家帶口的金銀細軟,有些人還趕著馬車,有些人則推著獨輪車,上面還坐著自己的老婆孩子。

    米特列城大門洞開,大批的老百姓走出城內,在他們的身後,西蚩軍跨騎戰馬,手持軍刀,威風凜凜地逼迫著百姓前進。

    “卑鄙!無恥!”雲風舞氣憤得大罵起來。

    他的手一緊,那是淺水清抓住了他,沉聲道:“請雲帥鎮定,這是對方故意用計,想逼我們對聖威爾老百姓下手呢。”

    “淺帥,殺吧!”方虎狂叫:“不能讓那些老百姓衝過來,不然那些騎兵就會突破我軍防線了!”

    “不可以!”沐血也高叫起來:“他們都是老百姓,不能殺啊!”

    雲風舞則皺著眉頭道:“想不到西蚩人這麼狡猾,竟以米特列城中居民開路。一旦我方展開屠殺,對日後戰事影響巨大。”

    雲嵐:“可要是不動手,我軍必亂啊。”

    眾人一起看向淺水清。

    雖然說戰爭必定會帶來暴行,但是終究有其底限。文明世界各國的軍事交鋒中,存在著一些心照不宣的慣例。殘殺戰俘、驅使平民作戰等,都被視作野蠻人行徑,一旦流傳出去,不僅在受害國,中立國、盟國甚至本國的民間,都會遭受輿論的譴責,屬於極其不光彩的行為。

    由於天風帝國如今與西蚩人的戰爭,是發生在聖威爾的土地上,聖威爾人對他們的到來是否支持,是他們能否將戰爭維持下去的重要憑依。如果淺水清在這大開殺戒,那麼聖威爾人肯定會對淺水清恨之入骨,以後的戰鬥就會很難打,因為他將得不到聖威爾人的配合。尤其米特列城是聖威爾首府重地,面達官貴族極多,一旦殺光,對天風軍日後統治此地絕無好處。

    淺水清如今已不再是那個當初為了拿下大梁城而不惜一切的將軍了,如今的他,位高權重,所要考慮和面對的問題也就更多,行事時就必須更加謹慎。

    可如果就這樣放任對方平民百姓衝過來,毫無疑問,原本已經形成好的合圍大陣會立刻被老百姓衝散。西蚩騎兵的衝擊力是極強大的,一旦被他們找到機會,只怕就真能殺出重圍,淺水清付出重大代價才完成的這個合圍計劃就要破產一半。

    怎麼辦?擋?還是不擋?

    擺在淺水清面前的是一個巨大難題。

    淺水清死死盯著遠方戰場,那一刻,他終究還是做出了決定,他冷冷道:“傳我命令,右路赤血鎮,讓開一條通道,所有米特列難民由此地出入。其餘地方嚴守陣地,有敢靠近者,格殺勿論。派出三百人斥候,分赴各方,呼叫難民轉向。”

    “是!”

    事已至此,只有采用折衷之法。為平民百姓開一條通道出來,在放過那些難民之後再想辦法對付西蚩人。

    至於說西蚩軍會不會借此機會逃逸,這就不是淺水清所能掌握得了。

    之所以選擇在赤血鎮方向開一條通道,是因為目前掌管赤血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碧空晴。

    碧空晴此人陰狠歹毒,手段毒辣,眼光卻又極高明。如果赤血鎮方向出現了什麼岔子,他一定會及時發現,並且做出相對應手。

    ……

    在接到淺水清的命令後,碧空晴立刻傳令全軍左右分散,在中心處留出一條寬達一百米的通道。所有的刀斧手同時拔出戰刀,對準通道,形成一片刀叢。這樣在難民過通道時就會自發地不再靠近他們,以避免由於難民的擠壓而衝垮自己的陣形。

    然而這樣的防範只能在一開始起到作用。

    十多萬人的難民隊伍要從這條通道過去,就好比是洶湧海浪擠過小孔,造成的後果就是將這條小洞越撕越大,越扯越開,最後形成決堤之勢,任憑海水湧入。

    眼前的景像便是如此,從米特列城衝出來的老百姓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他們奔逃的身影。赤血鎮開啟的那條通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所有人向此地湧來。

    前方是槍如林,刀如叢的天風軍,中間夾雜著無數的老百姓哭喊哀號,在後方敵人的戰刀下威逼著向前突進,有跑得慢的一律揮刀殺掉。

    包圍的大軍則嚴守陣地,命令所有難民只許從通道過去,有敢違抗者,同樣是一律格殺。

    難民們在兩方的戰刀威懾下,紛紛擠向那可憐的通道口,人接著人,人挨著人,摩肩接踵,前撲後至,相互踐踏者甚重,許多人一旦一跤摔下去,就再沒有站起來的機會。這些可憐的老百姓,沒有武器、沒有盾牌、沒有鎧甲,根本無法抵禦,想回頭或反抗,身後的西蚩人又刀矢加身!想要突破天風軍的防禦,更是癡人說夢。

    有些人試圖從其他勸說天風軍再為他們開出一條通道,還有人甚至急得衝上前去扭打撕扯,大喊大叫,碧空晴一聲令下,亂箭齊發,這些人便紛紛倒於血泊中。

    男人在呻吟慘嚎,女人和孩子在尖叫,很多老人乾脆放棄一切抵抗和躲閃,跪伏在地上進行臨終前的懺悔和禱告。

    戰爭尚未打起,赤血鎮前沿陣地上已經是一片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悲慘景像。

    一些有良知的將領不忍心再看下去,盡管淺水清已經放開通道通行,但這場在西蚩人壓迫下的逃亡和那有限的仁慈之間,注定會犧牲太多無辜。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隨著後方西蚩軍的不停呼嘯,鼓動,鞭打,命令加速,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向著通道擠壓。一些難民被擁擠到兩側守衛士兵那,正撞在那些用戰刀頂著他們不許靠近的士兵刀上。龐大的壓力就像是一塊正在發酵不斷膨脹的面包,將整個通道越撐越大,逼使赤血鎮兩側士兵不停地挪動,也使得原本就緊密的步兵陣型被擠壓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赤血鎮的陣型,開始出現慌亂,一些士兵被難民擠倒,還有士兵甚至被那些大腳丫子在臉上狠狠踩了幾腳,這使得許多士兵怒不可遏,憤怒的情緒在士兵中暴發,少數人開始揮刀屠殺敢於靠近他們的民眾。

    這一下,立刻就亂了。

    狡猾的毒蛇布爾干早就準備了數百名西蚩士兵混入難民群中,等待的就是這一刻機會。

    一見到有赤血鎮有士兵對難民展開殺戮,他們立刻大吼:“天風軍屠殺難民了!大家再不反抗就是死啊!”

    一些衝動的老百姓眼見這種情況,信以為真,紛紛用手中的鐮刀,鋤頭等雜物反擊。整個通道一片混亂。喬裝改扮進入難民群的,大都是布爾干等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勇猛士兵,武藝不錯、戰鬥力強,單兵作戰素質尤佳,這刻眼看混亂已起,紛紛將身上暗藏的武器拿了出來,借助難民潮洪流般的衝勢,開始肆意地對把守通道的士兵進行砍殺,擴張通道面積,製造陣形混亂。

    眼看著赤血鎮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一片大亂的局面,在後方遠觀的布爾干等人發出嘿嘿得意的冷笑。

    天風軍對於殺戮聖威爾人有所顧忌,他們卻沒有。只要衝出天風軍的包圍圈,以西蚩騎兵的速度,他們以後還不是可以隨意來去,縱橫自如。

    隨著隆身後的大旗飄揚,二十餘萬的西蚩鐵騎終於動了。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充分發揮騎兵強大的衝擊優勢,將這個已經被難民衝擊得一片輪換的突破點趁勢擴大,最終成功突出包圍圈。

本帖最後由 河東 於 2014-5-26 22:39 編輯

河東 發表於 2014-5-26 22:28
第七部 雄風震九州 第七十二章 合擊(中)


    就像當初在千穀城淺水清對塔蘭做過的事情一樣,布爾干同樣安排了親信混雜在難民中。

    這種藏兵於民的做法,歷來是戰爭中最歹毒,最陰險,也最為令人不齒的做法。

    它通過挑動對立情緒,製造矛盾與分裂對敵人進行打擊,懦弱的老百姓,一旦被發動起來宣泄其不滿與憤怒,固然將是勇猛的死士和可怕的力量,然而他們天生的自由散漫習性,又令其難以遵守紀律,無法形成一個團結而有秩序的整體——使用得當,令軍隊如虎添翼;使用不當,反而會自亂陣腳。

    善於借力用力的人,會利用老百姓前者的優勢,充分發揮出取兵於民,兵源不絕的好處。

    善於借勢用力的人,則會充分利用老百姓後者的弱點,使其成為自己的開路先鋒。

    在歷史上,聖威爾發動全民抗戰,大敗大梁帝國的入侵,就是充分發揮了老百姓性情狂野而暴怒的一面。

    而今天,布爾干布置下的這個趨民衝鋒,則是要借其後端。

    兩者若做比較,前者的威力更大,效果更好,但不足之處在於見效較慢,需要花費時間培養,訓練才能使用。後者則無需如此,投入便可使用,無需顧忌一切後果。

    然而也正因此,缺乏組織紀律性的老百姓可以在刺刀的威逼下向前衝,做己國敵人的開路先鋒,也同樣可以在自己盟友的戰刀揮舞中向後轉,將矛頭對準真正的敵人。

    當布爾干自信滿滿地以為,他的驅民為敵的戰術已經大獲成功,西蚩鐵騎即將發動全面突擊,衝出天風軍的包圍時,他卻沒想到,淺水清對此竟也已經有了準備。

    “把巴勒海姆給我帶上來!”淺水清高叫道。

    巴爾哈公國大公爵巴勒海姆此番跟隨天風軍征討,完全是淺水清的意思。用他的話來說,你是將來統治整個聖威爾聯合公國的人,剿滅三十萬西蚩大軍如此輝煌的功績,你怎能不參與?你若不參與,在將來聖威爾聯合公國的歷史上,又如何能夠濃墨重彩地記下有關於自己的一筆?

    原本按照淺水清的意思,巴勒海姆就是過來混資歷,待到大勝之後,淺水清自然會給他一個“指揮戰鬥,獲得大勝”的榮耀,至於他帶過來的那兩萬巴爾哈公國親衛軍,他壓根就沒打算他們能派上用場。

    但淺水清做夢也沒想到,面對天風大軍的威逼,隆等人竟然會選擇一仗不打,直接突圍,這大大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場戰鬥,是否能將西蚩軍留在此地,在未來又是否能夠繼續獲得聖威爾國內民眾的支持,竟最終落在了巴勒海姆的身上。

    巴勒海姆被帶過來了,望著硝煙彌漫的戰場,多少有些顫顫驚驚。商賈之氣興盛的聖威爾,有骨氣的人不多,巴勒海姆絕對不在此列中。

    馬鞭一指赤血鎮方向,淺水清厲聲道:“巴勒海姆,你看清楚那邊的情況了嗎?西蚩軍正在利用難民強衝我軍陣線。如果再不加以遏止,恐怕我們費盡心力才得以完成的合圍大計就要告空。現在我要你立刻帶人,重新整治秩序,如果你做不到,就給我把那條通道堵死!”

    巴勒海姆打了個激靈:“淺帥,這樣一來我國百姓就無法逃逸了啊!”

    淺水清大吼道:“你給我閉嘴!巴勒海姆,本帥已經大發慈悲,放了近半難民過路,但是如今我赤血鎮防線已亂,西蚩軍將發起全面衝擊,你如果堵不住那條通道,讓西蚩人給跑了的話,我就把你的人頭給砍下來!”

    隨著這一聲喊,淺水清身邊無數衛兵同時呼啦啦抽出戰刀,用陰冷的眼光對準巴勒海姆。

    巴勒海姆長歎一聲,知道這一次,自己怕是要背負無數罵名了。

    已經混亂的秩序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重整,為了逃命,數萬老百姓不會在那有耐性聽你苦苦勸說。混亂一起,除非使用強力彈壓手法,否則從無自動銷聲匿跡之事。

    唯一之計,就是堵死通道,不再放難民過去。

    眼前的合圍大陣正在不斷收縮,合攏,對西蚩人的進攻即將全面展開。

    西蚩人認定了淺水清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大開殺戒。

    可惜他們犯了一個錯誤。

    淺水清敢。

    只不過他不是自己來做,而是要巴勒海姆來做這個替罪羊。

    開啟通道,是天風軍的事,堵死通道,則是巴勒海姆所為。

    在拿下西蚩軍後,淺水清將會毫不猶豫地向世人證明,是巴勒海姆舉起了屠刀,屠殺本國民眾,同樣也是他,堵死了米特列城進半百姓的逃生之路。

    ……

    此時的赤血鎮通道,混亂已高漲如潮,大批的百姓和天風軍戰士撕殺扭打,中間還摻雜著西蚩人的興風作浪,在後方等待許久,不停地來回驅策的騎兵嚴陣以待,戰馬吐魯魯打著響鼻,已經發出了不耐的召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巴勒海姆和他的親衛隊衝了過來。

    再有如何的不情願,他也不敢在此時違逆淺水清的意願。

    在黑石城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過此人的強硬做派,非戰時期尚是如此,戰時若敢對他說個不字,只怕刀子就真得要砍了下來。

    盡管巴勒海姆本人是個草包,不過他的親衛隊可是巴爾哈公國實打實的精英。

    巴爾哈公國的親衛隊戰士,一個個都是純白駿馬,亮閃銀甲,畫有大紅十字的絲質白披風,從人到馬,從頭到腳,全都用最昂貴、最精致的護具裹起來,騎手們全是從公國內部最精銳部隊中再次篩選出來的精英,大批公國王侯貴族、巨室豪門的子弟在頭供職。這樣一支騎隊,用來屠殺沒有弓弩掩護,缺乏長矛護衛,在死亡通道口亂成一片的難民,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親衛隊的出擊恰到好處,難民群此時正和赤血鎮糾纏得難解難分,碧空晴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敢下屠殺令,只能命令士兵後退,防守,再後退,再防守。

    大批的難民打的興起,有些人甚至忘記了自己逃亡的目的,忘記了誰才是他們的敵人,將所有的異國人都看成是入侵自己的侵略者,和天風軍撕咬扭打成一團。

    負責兩翼護衛的戰術們陣形混亂,衝進來的難民人員雜蕪,整條陣線成了一片沸水池,不停地向外喧囂出吵鬧聲,擊打聲。

    巴爾哈公國的親衛隊長揮槍一指,兩萬名戰士同時奔蹄啟動,就如一把銳利至極的尖錐,直紮向通道口!

    鋼人鐵馬,刺槍如林!

    馬蹄濺起地面上一片高過一片的煙塵,把這群銀甲籠罩在一片迷離而聖潔的沙霧中,恍如天兵天將下凡。

    即便在飛速衝刺中,親衛隊的隊列依然非常齊整,前排後排,馬頭馬尾,竟然像是用尺子量出來一樣筆直!

    在他們前面,是一堆一堆的難民,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著這支重騎部隊飛馳而來!

    很多人都被這種可怕的氣勢嚇傻了,一些人甚至在看到本國面孔時興奮地歡呼起來,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場慘烈的屠殺……

    ……

    聖潔走廊的西端。

    一支軍隊正瘋狂馳騁在揚沙大道上。

    格龍特心急如焚,一雙陰婺的大眼放出冰冷徹骨的寒光。

    最新得到的消息已經證實,天風軍集合了七十五萬大軍對米特列城展開了全面包圍,總帥淺水清,輔佐雲風舞,雲嵐,津業宏等人。

    聖威爾聯合公國東部已完全落如祥龍軍團和中央軍團之手,南北兩個聯盟有半數公國也分別為天風所掌控。

    與此同時,淺水清還派出一支人數高達二十萬之眾的部隊,展開了對西蚩軍已經占領的聖威爾城市的反攻,利用其後方空虛的特點,同樣以快打快,一方面搶占實,另一方面扼守要道。一旦西蚩軍有幸突破五十餘萬大軍的合圍,那麼在他們面前的還有無數被天風軍占領的城市,以及那層層的追殺與圍剿。

    “報——報大元帥,斯得摩爾城已經被寞子歐親領三萬騎兵於三個時辰前拿下。”

    什麼?他們竟然回攻得這麼快?

    格龍特怒吼道:“傳令全軍,加速趕路。我要他寞子歐多快速度拿下此地,就多快速度給我滾離此地。”

    “是!”

    “傳我命令,有斬寞子歐首級者,封將!”

    “吼!”十萬精銳草原狼騎同時狂吼起來。

    ……

    “快,快,快!把所有武器全部搬出來用到城牆上去,還有那些弓箭。再召集百姓燒油,集柴。西蚩軍就快到咱們家門口了!”寞子歐在城頭上大聲喊叫道。

    當格龍特知道了斯得摩爾城陷落的時候,寞子歐也同樣得到了西邊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正在向這邊趕來。不用問也知道,這是格龍特發飆了。

    與淺水清的安排不同的是,斯得摩爾城其實並不是淺水清要寞子歐必下之地。恰恰相反,在此次寞子歐領兵出擊時,淺水清對他一再警告,格龍特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這二十多萬大軍,所擔負的任務,除了搶占實地,控製周邊,斷敵歸路等重任外,還有一個任務就如果格龍特來得太快,就要想辦法把他堵在援救的道路上。

    按照淺水清的想法,如果真要實打實的硬幹,想要吃掉西蚩人三十萬大軍,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行的。這段時間就需要寞子歐寸土必爭,步步為營,以犧牲空間為代價爭取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城市並不是搶得越多越好,恰恰相反,要更注重搶下來的城市的質量。

    缺乏足夠防禦力,又不在必經道路上的城市寧可放棄不要。

    但是寞子歐卻不這麼認為。根據他所知道的情況,格龍特如今手只有十萬人。還有二十萬援兵如今正在血浴高原和斯波卡約糾纏著呢。以他二十萬人的兵力,又有地利優勢,若是擋不住格龍特的進襲,實在也太小看他了。

    他終究是年輕氣盛,因此先率三萬騎兵一路強攻,一直打到了斯得摩爾。

    在他看來,斯得摩爾城高牆厚,自己就算打不過格龍特,至少也可以頂住他數日時間。如果格龍特在斯得摩爾城下耽誤了太多時間,將會給淺水清帶來極大好處。再有可能,格龍特稍有不慎,說不定反而會因為匆匆趕來,反被自己的後續部隊來一個反包圍,就此一舉幹掉這位西蚩軍神也未必不可能。

    將領們的自信,是他們勇於面對一切困難,並向其挑戰的源泉。面對那位號稱無敵的西蚩西戰神,寞子歐無所畏懼,要搶在淺水清之前,先和對手做一次硬碰硬的較量!

    這正是一個向世人證明自己價值的最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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