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連載中)

 
巴爾帕金 2014-5-16 16:37: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3 7749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49
第九十五章 普魯士訪華代表團到啦
        
    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終於到埠了。

    不過,雖同名為“訪華代表團”,但此“訪華代表團”之規模,較另一個“訪華代表團”“美利堅訪華代表團”,卻不可同日而語。

    一八六五年三月四日,亞伯拉罕.林肯就任第十七屆美利堅合眾國總統,當天,他便向中國第一任駐美公使鄭藻如提出,要派出一個“有一定規模”的“訪華代表團”。

    代表團“成團”之後,卻未能在預定時間內成行,這是因為,彼時,中國政府正忙於“內務”因為小人進讒,兩宮皇太后和主持政務的關貝子生了齟齬,關貝子被“黜出弘德殿”,風波未靖之前,實在不便接待友邦使團。

    風波終於過去,不過,代表團依舊不能成行鐵路、國債、聯合艦隊……中美合作的“大案子”出來一單,“訪華代表團”的行程,就被向後擠上一擠。

    一直到關貝子從日本凱旋回國,“美利堅訪華代表團”才終於首途中國。

    此時,林肯口中的“有一定規模”,已經變成了“規模之大,規格之高,史無前例”。

    代表團星光熠熠,副總統兼參議長安德魯.約翰遜領銜,最重要的成員如下:

    國務卿威廉.西沃德;財政部長賽門.切斯;商業部長戴維.戴維斯;戰爭部長埃德溫.斯坦頓;軍械部長喬治.拉姆齊;聯邦軍隊總司令尤利西斯.格蘭特;聯邦西部軍管區總司令威廉.謝爾曼。

    以上是政府大員,代表團中,也有議會的要角,包括:眾議院籌款委員會主席約翰.謝爾曼威廉.謝爾曼的親兄弟;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西蒙.卡梅隆。

    除了林肯總統本人,美國政府要員,幾乎傾巢而出,許多人包括不止一家的新聞媒體,都半真半假的開玩笑:“如果‘訪華代表團’的坐船不幸遇上海難,美利堅合眾國政府可就要停止運轉了。”

    顯宦之外,代表團中,還有數十位工商巨頭,譬如,威利.希爾,j.p.摩根,約翰.洛克菲勒,等等。

    算上文書、隨從,整個訪華代表團,超過兩百之數。

    為了接待這支龐大的隊伍,顧問委員會專門訂購了一百架西式馬車,以為代表團的坐駕,加上護衛的軒軍,天津至北京的路上,這一條車水馬龍,由首至尾,迤邐數里,蔚為壯觀,轟動一時。

    這是“美利堅訪華代表團”,那麼,“普魯士訪華代表團”呢?

    腓特烈王儲、王儲妃姊妹維多利亞長公主、露易絲公主之外,重要的人物,只有兩位:一位是腓特王儲的表兄腓特烈.卡爾親王,一位是克虜伯公司的掌門人阿爾弗雷德.克虜伯。

    其中,露易絲公主還不能說是代表團的正式成員,名義上,只是跟著姐姐、姐夫出來“透透氣、散散心”的。

    呃……這個規模,是不是……略微的小了些?

    不大像一個政府代表團啊,倒像是……王儲殿下的私人訪問?

    有點兒尷尬。

    事實上,初初的時候,“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規模,並不止於此,雖比不上“美利堅訪華代表團”,不過,顯宦巨賈,也有二、三十號,整個代表團的人數,接近百人,是個正經的政府代表團的樣子。

    可是,亦如同“美利堅訪華代表團”一般,行程初定之後,便遇上了中國人忙於“內務”,而且,中國人這一次的“內務”,非上一次可比

    皇帝駕崩,新皇繼位居然是個女皇帝!

    軒親王先辭職、後復職一復職就遭遇暗殺!

    北京發生了兩次政變:第一次成功了軒親王的嫡系部隊接管了京城和皇宮的防務;第二次失敗了醇郡王變成了階下之囚。

    哎喲,這個熱鬧啊!

    中國人管這個叫做“鬧家務”不管叫什麼,反正,左右是不得空兒接待友邦使團的啦。

    既不曉得“家務”啥時候鬧完,“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行程,就只好向後一推再推。

    好,“家務”終於鬧完了,覷到了空兒,趕緊請代表團上路再不上路,大約也就也不必上路了,接下來,恐怕更沒空兒如果真和法國人打了起來,中國沒空兒,普魯士更沒空兒。

    行程既變過了,代表團的成員也就跟著變過了,美利堅訪華代表團的規模,是愈變愈大,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規模,卻是愈變愈小,究其原因,一是因為代表團的成員都是要角,各有各的安排,倉促之間,大多數人無法配合新的行程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美、普兩國的“訪華代表團”,目的、性質都大不相同。

    美國的“訪華代表團”,首先是對中國出兵協助平叛的“答禮”,因此,必須隆而重之;其次,美國派出如此龐大的一個代表團,林肯總統以下之當國者,確為著眼長久,惇睦邦誼,鞏固血盟。

    美國內戰,聯邦“廢奴”,邦聯“蓄奴”,正、邪之辨,清清楚楚,然而,逆料之所不及的是,英、法為首的歐洲諸強,一律秉持“中立”,不僅不對聯邦提供援助,有的國家,還暗中和邦聯眉來眼去。

    究其竟,英、法並不願意看到美洲大陸上出現一個強大的美利堅,南北分治乃至四分五裂的美國,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尤其是英國,美國南方的棉花,為英國紡織業的重要原材料,如果主張“廢奴”的北方贏得內戰,南方以奴隸為勞力的種植園何去何從?

    英國的原材料進口,還能得到保證嗎?

    前殖民地嘛,還是老老實實扮演原材料供應者的角色比較好些。

    在這種情形下,中國的援助,便是真正的雪中送炭,而且,中國拿出來的,不是錢,而是命衝鋒陷陣、流血犧牲,這就更加令人心感了。

    最重要的是,中國的援助,不是可有可無的,戰後,美國朝野、學界、新聞界,一致認為,關親王和他帶領的軍隊,對聯邦政府取得內戰的勝利,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事實上,沒有“關逸軒和他帶領的軍隊”,聯邦政府也是能夠“取得內戰的勝利”的,可是,沒有人曉得呀除了關逸軒之外,沒有第二個穿越者啊。

    不過,較原時空,關卓凡的介入,大幅度縮短了美國內戰的時間,還救了林肯一命,即便站在上帝視角,說“至關重要”,亦不為過。

    中國、歐洲的強烈對比,使孤懸海外的美利堅,深刻的體認到盟友的重要性此時的美國,可還談不上什麼“光榮孤立”,因此

    朋友啊,請讓我緊握你的手!

    再次,美國重新統一之後,工業化的最大障礙奴隸制被搬開了,有識者形成了這樣一種共識:美國將進入一個較長期的和平發展的階段,大夥兒當打疊心思,國內國外,開拓市場中國,那是多麼龐大的一個市場啊!

    普魯士就不同了。

    普魯士和中國之間,沒有中、美那樣的淵源,更談不上什麼“血盟”,結盟中國,普魯士最重要的目的,是對付法國在亞洲為法國找到一個有份量的敵人,在將來的戰爭中,起到牽制高盧牛的作用。

    僅此而已。

    在普魯士眼裡,中國大致就是普奧之爭中的意大利的角色。

    至於市場中國的市場當然重要,不過,目前為止,兩國之間的貿易,主要侷限於軍火,而且,基本是克虜伯一家的生意所以,這一回,克虜伯公司的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就顛兒顛兒的跑過來了。

    其餘的嘛唉,德意志自個兒還沒有統一,德意志自個兒的大市場,還沒有最後成形,自家的一畝三分田還顧不過來,別人家的,暫時先放一放吧!

    因此,雖然也有“惇睦邦誼”的必要,但是,代表團的大部分成員,之所以加入代表團,僅僅是被動的接受普魯士政府的安排,而政府如此安排,主要是出於禮貌人數太少,不大像“政府代表團”嘛!

    說到底,大部分都是“片湯兒話”,可有可無。

    更重要的是,代表團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惇睦邦誼”,而是“考察”。

    考察什麼呢?

    兩個:第一,中國到底有多大的對法作戰的決心?第二,中國的實力,到底能不能扮演好“牽制者”的角色?

    畢竟,意大利殷鑑在前啊。

    意、奧之戰,意大利海、陸兩路,都是雄糾糾、氣昂昂的,海軍的實力,甚至還超過了奧地利,可是,一經接戰,便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中國不會是個“東方意大利”吧?

    還有,人意大利雖然被奧地利打的屁滾尿流,但好歹吸引了十多萬的奧軍,可是,不論中國怎麼折騰,法國也不可能在亞洲投入這麼大數量的軍力的。

    事實上,中國人“鬧家務”期間,普魯士政府內,有人甚至懷疑,以中國目前的情狀,是否還能夠履行之前的密約?這個“訪華代表團”,是否還有成行的必要?

    總之,折騰來,折騰去,普魯士代表團就縮水成現在這個規模了。

    不過,縮水歸縮水,縮掉的,都是“水”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剩下的,卻都是精華呢!普魯士訪華代表團出發之前,李福思努力向關卓凡灌輸上述觀點。

    李公使滔滔不絕:

    “代表團的規模,確實是縮小了,不過,縮掉的那些,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嘿嘿,還替貴國省下了一筆接待的費用!”

    “代表團真正重要的,原本就只有王儲殿下、卡爾親王以及克虜伯先生啊!”

    “我不諱言,代表團負有考察中國軍力的任務,這上頭,王儲殿下自然是抓總的,不過,更加重要的,其實還是卡爾親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0
第九十六章 血王子,鷹視狼顧,氣吞萬里如虎
        
    “哦,”關卓凡點了點頭,“血王子。”

    “啊?”李福思微愕。

    關卓凡心念電轉:壞了——老子說禿嚕嘴了!

    原時空,腓特烈?卡爾榮膺“血王子”的雅號,是普法戰爭的事兒,現在,普、法兩國,可還沒有開打呢!

    “抱歉,”關卓凡做出歉然的樣子,“我走神兒了——卡爾親王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普、奧的‘七周戰爭’,他和腓特烈王儲並為普軍三大軍團長之一,是吧?”

    “是!”李福思說道,“卡爾親王指揮第一軍團,腓特烈王儲指揮第二軍團。”

    “貴使方才說,”關卓凡說道,“‘考察中國軍力,卡爾親王的角色,更加重要’——怎麼,卡爾親王……另銜專命嗎?”

    “這倒不是,”李福思說道,“事實上,代表團原定的名單中,並沒有卡爾親王,來中國,是他自己的要求。”

    關卓凡頗出意外,微笑道:“看來,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成員,並不是一味‘縮水’——‘縮水’的同時,也在添加精華——而且,是真正的精華呢!”

    說到這兒,覺得自己的話,略有不妥,“哦,我並不是說,未能成行的諸君,就不是‘真正的精華’了。”

    李福思一笑,“未能成行的那班人,是不是‘真正的精華’,我不好說,可是,我可以肯定,卡爾親王擔得起親王殿下‘真正的精華’之譽——”

    頓了頓,“普魯士軍界有一種說法:毛奇總參謀長為普魯士軍隊的大腦,卡爾親王為普魯士軍隊的右拳,其他的將軍加在一起,算是普魯士軍隊的左拳。”

    咦,還有這個說法?我怎麼不曉得?

    關卓凡不禁微微動容,“‘其他的將軍’——難道,其中,也包括王儲殿下?”

    “是的,”李福思頷首,“也包括王儲殿下。”

    頓了頓,“至於普魯士軍隊的雙腿——那是陸軍大臣阿爾佈雷希特.馮.羅恩。”

    關卓凡心中一動:羅恩?德意志“開國三傑”之一啊!

    “羅恩將軍?雙腿?怎麼說呢?”

    “羅恩將軍改變了普魯士的舊軍制!”李福思說道,“普魯士原先的軍制,是一種防禦性的軍制,改革後的軍制,是進攻性……嗯,是進攻、防禦兼備的軍制!其改革的具體措施,包括:現役從兩年延長至三年,大幅度增加徵兵額,等等。”

    頓了頓,“軍制的改革,是普魯士軍隊之所以成為普魯士軍隊的基石,因此,羅恩將軍算是普魯士軍隊的雙腿。”

    關卓凡心中暗道:俾斯麥、老毛奇、羅恩這德意志“開國三傑”之中,無論當世還是後世,羅恩都是最不顯眼的一個,但是,人家普魯士,心水清的很哪。

    “大腦、右拳、左拳、雙腿——”關卓凡說道,“這個譬喻,形象而深刻,令人印象深刻!”

    “是!”李福思微微一笑,“親王殿下,請允許我把話頭轉回‘右拳’——”

    頓了頓,“卡爾親王十歲時授近衛軍少尉軍銜,十六歲授中尉軍銜——這些,自然只是‘榮銜’,可是,也有人說,其實,卡爾親王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了指揮作戰的能力。”

    “卡爾親王二十歲大學畢業,隨即便有了歸自己指揮的第一個步兵團——這就不是‘榮銜了’;而且,當年便展現了他的軍事才能——一八四八年革命,二十歲的卡爾親王,指揮驃騎兵衛隊,乾淨利落的敉平了巴登的暴動。”

    嗯,換一個說法,就是“殘酷鎮壓巴登革命”。

    “卡爾親王二十四歲授上校,二十六歲授少將,二十九歲任近衛第一師師長,三十一歲任第三軍軍長——這樣的晉陞速度,我的印象中,普魯士軍隊中,除了國王和王儲,再沒有第二人了。”

    關卓凡點了點頭,“而且,卡爾親王擔任的,都是實打實的軍事主官。”

    言下之意,國王和王儲身上的高階軍銜,更多時候,是一種前頭提到的“榮銜”。

    “正是!”李福思說道,“親王殿下‘實打實’之說,恰如其分!卡爾親王這個軍事主官——不管師長還是軍長,不管有沒有戰事,每一天,都在‘實打實’!”

    “怎麼說呢?”

    “訓練!——如果說,羅恩將軍改革了普魯士軍隊的軍制,那麼,卡爾親王便改革了普魯士軍隊的訓練方式——不如此,僅有軍制的改變,普魯士軍隊還是不能成為一支現代化的軍隊!”

    “上任近衛第一師師長之後,卡爾親王便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訓練軍隊——大約這麼幾個要素:嚴苛、精準、紀律、實戰,以及‘最大的訓練量’——接近極限、無休無止。”

    “他的訓練方式引起了重大的爭議,大部分部下都吃不消,不少容克軍官向‘上頭’訴苦,‘上頭’也頗有疑慮,希望卡爾親王‘有所節制’,結果,卡爾親王憤然掛冠,說若不能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管理和訓練軍隊,他做這個師長,便毫無意義。”

    “卡爾親王被任命為第三軍軍長,代表‘上頭’終於認可了他的訓練方式,‘下頭’也終於接受了他的訓練方式,不久,他的第三軍,便被公認超越了近衛軍,成為普魯士戰鬥力最強悍的一支部隊。”

    “卡爾親王說過,‘嚴格的訓練,比什麼都管用,甚至比實戰還管用——兩支軍隊,一支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新兵,一支是雖然打了十年的仗、卻鬆鬆垮垮、吊兒郎當的老兵,在雙方數量相同的情形下,前者將輕鬆擊敗後者。’”

    “卡爾親王的訓練成果,在第二次石勒蘇益格戰爭中得到了檢驗——第三軍成為德意志聯軍的陸軍主力,在奧地利海軍的協助下,第三軍突破了丹麥人設在在易北河上的防線,先克迪佩爾要塞,再克阿爾斯島,丹軍損失慘重,只好求和。”

    “比對第一次石勒蘇益格戰爭,丹麥人、奧地利人、乃至普魯士人自己,都很難相信,十餘年間,普魯士軍隊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第一次石勒蘇益格戰爭,普魯士可是大敗於丹麥,丟掉了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啊!”

    “‘七周戰爭’更見顏色——我是說,更能體現卡爾親王治軍、作戰的特點!”

    “北線——即波希米亞戰場:卡爾親王指揮第一軍團,腓特烈王儲指揮第二軍團,畢典菲爾特將軍指揮第三軍團——即易北河軍團。毛奇總參謀長的計畫,是‘分進合擊’——每支軍團都被賦予最大的行動自由權,在寬廣的戰線上分路推進,然後合兵作戰。”

    “攻佔德累斯頓之後,實施第一階段的‘合兵’——第三軍團合併於第一軍團,全軍分成兩路進攻,之後事實第二階段的‘合兵’,以鉗形攻勢,殲滅奧軍主力北方軍團。”

    “奧軍北方軍團在奧爾米茨附近集結,向前開進,迎擊普軍。卡爾親王指揮第一軍團,以比奧軍更高的行軍速度,通過山隘,先敵展開,並擊敗了奧軍的前鋒部隊。”

    “奧軍為第一軍團的兵鋒所懾,主力未曾接戰,便主動後退至薩多瓦。”

    “第一軍團躡蹤而至。”

    “本來,按照計畫,第一、第二軍團應該在薩多瓦實施第二階段的‘合兵’,但王儲的第二軍團為地形所阻,未能及時趕到,卡爾親王不待友軍,便獨自以十二萬的兵力,向擁兵二十二萬的奧軍發動攻擊——如果遲滯行動,奧軍可能脫離接觸,失去殲敵主力的機會。”

    “面對只有自己一半兵力的第一軍團,奧地利人卻連連後退,戰至午後,第二軍團終於出現在奧軍側後,勝敗就此定局。”

    “這真是一個劃時代的勝利,”關卓凡感嘆著說道,“整個歐洲都睜大了眼睛呢!”

    “觀戰的法國軍官的眼睛睜的最大,”李福思一笑,“他說過一句話,‘從今以後,法國軍隊再也不能號稱歐陸最強大的軍隊了。’”

    頓了頓,“可是,這個話,除了他自己,法國國內,沒有幾個相信的。”

    “他們還不曉得,”關卓凡說道,“時代已經變過了。”

    微微一頓,“不過,這是好事兒——對於我們來說。”

    李福思哈哈一笑,“是!”

    “現在,”關卓凡說道,“我能夠理解,卡爾親王何以被被稱為普魯士軍隊的‘右拳’了——名副其實!”

    “親王殿下,”李福思說道,“恕我冒昧,我以為,無論個人經歷,還是治軍作戰,您和卡爾親王兩位,這個,嘿嘿,都相像的很,可謂……異曲同工啊!”

    屁,老子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那是白手起家打出來的,這個腓特烈.卡爾,含著金鑰匙出生,咋比啊?

    不過,說到“治軍”,還真是有點兒像呢——

    於是點頭,“貴使此言,於我心有慼慼焉!”

    “其實,”李福思說道,“兩位親王雖未謀面,已算神交!卡爾親王對親王殿下您,也是很景仰的,他十分好奇,古老的東方,居然存在一支‘軒軍’這樣子的部隊?——所以,不惜萬里海途,也一定要親眼一睹。”

    你說了這麼一大篇兒,到這裡才開始“劃重點”——

    “我聽出你話裡的意思了,”關卓凡微笑說道,“卡爾親王對軒軍種種,大約並不是十分相信——嗯,十有八九,是那個駐華公使誇大其詞!。”

    李福思“哈哈”一笑,“眼見為實,也是人之常情,親王殿下勿怪為幸!就如法國於普魯士,親眼目睹普勝奧敗的法國軍事觀察員,相信普魯士已今非昔比,可是,沒有親眼目睹的,還是覺得,‘七周戰爭’之勝利,不過是普魯士僥倖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0
第九十七章 十萬虎弁枕金戈
        
    “對卡爾親王的心存疑惑,”關卓凡說道,“我是完全理解的,易地而處,我也會要求‘眼見為實’——事實上,卡爾親王不遠萬里,飄洋過海,到中國來‘眼見為實’,從一個側面,證明了他對中國和軒軍的重視,對此,我是要表示感謝的。”

    李福思喜道:“果然是英雄相惜!對親王殿下的廣闊胸懷,我也要代表卡爾親王——當然,還有腓特烈王儲——表示由衷的敬意!”

    關卓凡微笑著擺了擺手,“貴使不必客氣——嗯,要如何‘眼見為實’,卡爾親王——哦,還有腓特烈王儲,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嗎?”

    “這就有一個不情之請了——”李福思說道,“卡爾親王親口說過……呃,委婉表示,希望親王殿下能夠為腓特烈王儲,安排一次閱兵。”

    關卓凡目光微微一跳,隨即沉吟不語。

    進軍營、看訓練、看打靶、甚至看演習,都沒有問題,不過,閱兵就不同了,除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消耗,更重要的是,閱兵有著非常濃重的政治意味。

    中、普兩國的關係的親密,到了請對方領袖閱兵的地步了嗎?

    還有,如果是威廉一世還好說些,腓特烈王儲——畢竟還只是個王儲。

    “這確實是一個不請之情——”李福思用很誠摯的語氣說道,“我曉得,貴國的領導人,除了慈禧皇太后,就連慈安皇太后和皇帝陛下,也沒有檢閱過軒軍。”

    頓了一頓,“至於外賓——據我所知,美利堅訪華代表團的規模,遠超普魯士訪華代表團,可是,中國方面,也沒有替安德魯.約翰遜副總統安排閱兵——何況,美利堅還是中國的‘血盟’。”

    說到這兒,覷著關卓凡的神色,慢吞吞的說道,“不過,如果中、普兩國共同對敵,那麼,中、普兩國,也可以算是‘血盟’了。”

    關卓凡心中一動,點了點頭,“貴使這個說法,我完全贊同。”

    李福思鬆一口氣,“是!另外,也是最關鍵的,卡爾親王認為,閱兵能夠最直觀、最迅速、最全面的展現一支軍隊的真實水準——”

    微微一頓,“目下,距親王殿下設定的對法戰爭的日期,已不剩多少辰光了,普魯士代表團不比美利堅代表團,沒有從容……考察的時間,因此,卡爾親王認為,閱兵,是最理想的考察的手段——且沒有其他手段可以替代。”

    “哦?”關卓凡眉毛,微微一揚,“卡爾親王的這個觀點,很有意思。”

    心裡說,“親王殿下設定的對法戰爭的日期”——照你的邏輯,我才是卡爾親王關於閱兵的要求的始作俑者了?

    好吧,算你把球踢回給我了。

    “是!”李福思說道,“卡爾親王有這樣子的一個觀點——隊列不齊整的軍隊,如果精神飽滿,未必一定不能打仗;可是,如果隊列既不齊整、精神又鬆垮懈怠,這樣的軍隊,百分百不能打仗——絕無例外。”

    頓了頓,“反過來也一樣——隊列齊整、精神飽滿的軍隊,百分百是能夠打仗的——亦絕無例外。”

    咦,這個話觀點,和俺的倒是很像啊——俺一向認為,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把齊步、正步走好了,幾乎就可以和“戰鬥力”劃上等號了。

    關卓凡下定了決心,“好,既如此,我就替王儲殿下安排一次閱兵!”

    李福思眉開眼笑,“好,好!親王殿下盛意拳拳,敝國君臣,心感之至!”

    微微一頓,“呃,請問親王殿下,這個閱兵的規模——”

    “萬人以上。”

    李福思驚喜交加,“好,好!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啊,我的意思是,閱兵的宏大規模,充分彰示中國、普魯士兩國攜手對敵的決心!——敝國上下,包括卡爾親王,再不能對中國從法國手裡收復自身合法權益的決心,抱有任何疑慮了!”

    你這麼說嘛……嗯,倒也是。

    “還有,”李福思繼續說道,“將來,親王殿下回訪普魯士,敝國將以同等、甚至更大規模的閱兵,迎接殿下的蒞臨!”

    回訪普魯士?咦,我還沒有想過這茬呢!

    不過,檢閱檢閱歐洲強國的軍隊,倒也不壞。

    “好,”關卓凡微笑說道,“戰事既了,只要我走得開,必第一時間造訪貴國——不過,到時候,大約就不是簡單的‘回訪’了,而是作為中國政府的代表,恭賀德意志統一、國王陛下加冕德意志皇帝了!”

    這真是善頌善禱!

    李福思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好,好!承親王殿下的吉言!”

    一時之間,賓主之間,氣氛極其融洽。

    “有些話,”李福思笑道,“原先覺得不大方便說,不過,親王殿下的氣度,恢弘如此,我想,就說一說,也不妨了。”

    “貴使請說。”

    “其實,”李福思說道,“卡爾親王對親王殿下,原本是多少有些……嘿嘿,這個……心結的。”

    關卓凡頗出意外,“哦,還有這樣的事兒?請教。”

    啥心結?既生瑜、何生亮嗎?不至於吧。

    當然不至於。

    “是這樣子的,”李福思說道,“‘七周戰爭’,薩多瓦戰役大勝之後,普魯士高級將領,毛奇總參謀長以下,皆主張乘勝追擊,進軍維也納,其中,卡爾親王是最積極的一位。”

    頓了頓,“俾斯麥首相和國王陛下爭執不下,前線的卡爾親王不耐煩了,下令他的第一軍團,厲兵秣馬——再等不到柏林的命令,就自行進軍維也納!”

    好傢伙,你要暴走啊?

    “我明白了,”關卓凡含笑說道,“國王陛下最終改弦更張,多少關區區在下的一點兒事兒,卡爾親王大約就是因為這個,怪上了我——這一回,到中國來,大約還存著一層找關逸軒算一算賬的意思——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膽小鬼,壞了普魯士和本親王的好事兒?”

    李福思大笑,“親王殿下太詼諧了!”

    頓了頓,“‘怪’是一定談不上,卡爾親王也決計不敢輕視親王殿下的膽氣,還是之前我說過的——‘好奇’!卡爾親王既好奇於古老的東方,出現了軒軍這樣一支現代化的軍隊,也好奇於——一個外國人,如何能夠說服他的滿心火熱的國王叔叔,止戈息爭?”

    “嗯,”關卓凡沉吟了一下,說道,“不曉得我這樣子理解對不對?卡爾親王為普魯士前敵將領第一人,在軍界的份量,其實過於王儲殿下,軍事上,‘上頭’很可能更重視他的意見——”

    頓了頓,“再加上他對我,多少有過這點子的‘心結’,於是,就是貴使方才說的,考察中國軍力,‘王儲殿下自然是抓總的,不過,更加重要的,其實還是卡爾親王’?”

    “親王殿下明鑑!”李福思欣慰的說道,“正是如此!”

    頓了頓,“還有,以我對腓特烈王儲的瞭解——他性格溫和,又身處王儲這個特殊的位置,不會輕易臧否父親和首相的國策;不過,卡爾親王就不同了,他是無所顧慮的,以為是、則是之,以為非、則非之——”

    說到這兒,笑了一笑,“另外,卡爾親王雖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軍人,不過,在政治上嘛——”

    打住了。

    “好的,”關卓凡微笑說道,“我都明白了!我相信,腓特烈王儲也好,卡爾親王也好,中國之行,都會適得其所——嗯,他們兩位,都會不虛此行的。”

    “是,是!”李福思說道,“我也堅信,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的中國之行,一定會大開眼界……滿載而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0
第九十八章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本章以及下一章的大部分內容,選自路德維希.馮.奧托伯爵的回憶錄《黃昏和清晨》中的“一八六八年:新時代”一章,主要涉及一八六八年初腓特烈王儲訪問中國的內容是年,尚未繼承祖上爵位的奧托,時任腓特烈王儲副官,軍銜上校,王儲伉儷乘“腓特烈大帝號”護衛艦訪問中國,未來的奧托伯爵全程隨侍。

    凡選自《黃昏和清晨》的內容,皆加雙引號註明;非選自《黃昏和清晨》的內容,則不加雙引號,不會叫書友弄混的譬如,彼時中國的輔政軒親王的某些心理活動。

    好了,言歸正傳。

    “‘腓特烈大帝號’在香港停泊期間,補充了煤、水和米肉果蔬等物資,不過,我們沒有上岸,嚴格說起來,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留在香港的時間,只不過是一個晚上,還不足十二個小時。”

    “這讓代表團中的兩位女士尤其是較年輕的那一位,感到了失望,畢竟,香港是我們經過長途旅行後抵達的第一個中國城市,不能夠親身領略其風情,露易絲公主並不掩飾她的遺憾。”

    “當然,在法律上,香港已經是英國的屬土了,不過,在習慣上,我們依舊視它為一座中國的城市。”

    “王儲殿下微笑著對小姨子的遺憾表示歉意沒有法子啊,船一進港,我們就收到了兩條消息,使我們不得不抓緊時間,繼續行程,畢竟,香港不是‘腓特烈大帝號’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天津才是。”

    “第一條消息,國王陛下接受了法國人關於利奧波德王子退出西班牙王位競爭的要求,俾斯麥首相、毛奇總參謀長都深感遺憾我想,羅恩陸軍大臣又該忙著在國王陛下和俾斯麥首相之間,做耐心細緻的調解的工作了。”

    “這條消息對代表團的影響是,我們的任務,不止於考察中國人結盟的誠意、以及軍隊的實力了,任務單上,還得加上這麼一條我們必須讓中國人相信,國王陛下的退讓,只是權宜之計,普魯士結盟的誠意,並沒有發生任何的動搖。”

    “事實上,對這條消息,較俾斯麥首相、毛奇總參謀長更加失望的,應該是卡爾親王對於戰勝法國人,俾斯麥首相、毛奇總參謀長兩位,只能說是‘有把握’;卡爾親王呢,卻是百分百的堅信,他率領的軍隊,必將在對法戰爭中大獲全勝。”

    “我似乎聽見……卡爾親王罵了句粗口?”

    “當然,卡爾親王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對國王叔叔口出任何不敬的言語的一定是香港的蚊子太多了,惹得親王殿下心煩意亂,才有所發洩。”

    “第二條消息,中國政府向越南派出了一支海、陸混編的遠征軍,進駐土倫和順化,並且,中、法兩國的土倫駐軍,發生了‘較為激烈’的‘肢體衝突’。”

    “對於普魯士來說,這當然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可是,另一方面相形之下,國王陛下對法國人的退讓,就愈加顯得的……嗯,不合時宜了。”

    “因此,我們不能在香港耽擱下去了。”

    “幾天之後,‘腓特烈大帝號’到達上海。”

    “較之這座遠東最繁華的城市,香港只能算是一個小漁村,不過,我們在上海停留的時間,較香港更短江蘇和上海的地方官員的禮節性拜訪之後,王儲殿下接見了駐上海領事,聽取了他的工作匯報,然後,便下令開船加上補充物資,前後攏共亦不超過六個小時。”

    “我們可以想見露易絲公主的失望,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把遺憾形諸於色,她從姐姐那裡瞭解到我們不能浪費時間的苦衷,另外,畢竟,再過幾天,‘腓特烈大帝號’就要到達她最終的目的地天津了。”

    “自香港北上,愈往北,緯度愈高,氣溫愈低這很有趣,這個季節,天氣明明是逐漸轉暖的。”

    “僅此一點,我就對中國的幅員廣大,有了直觀的、深刻的感受。”

    “天津港在望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一隻奧地利商船,和‘腓特烈大帝號’擦肩而過,彼此的距離,不超過二十五米。”

    “當然,如果發生碰撞,倒霉的是那隻奧地利商船,‘腓特烈大帝號’的噸位,比對方大的多,船體也堅固的多,而且,船頭還有一隻巨大的沖角。”

    “不過,卡爾親王依舊很惱火,罵奧地利人走路不長眼睛,並且半開玩笑的說,很可惜,現在普魯士和奧地利不是處在戰爭狀態,不然,‘腓特烈大帝號’該衝了過去,就算不撞沉他,也要將之俘虜,作為戰利品,或者在中國就地拍賣,或者帶回普魯士去。”

    “我們都曉得,對於普魯士‘七周戰爭’未能進軍維也納、進一步擴大戰果,卡爾親王迄今悻悻,不過,他這個玩笑,其實並不好笑,不曉得他還記不記得,類似的事情,駐華公使李福思就干過一回?而結果,是令人非常尷尬的?”

    “一八六四年,李福思履新中國,船行至天津港外,發現了三隻丹麥商船,彼時,正值第二次石勒蘇益格戰爭期間卡爾親王正率領他的第三軍,作為德意志聯軍陸軍主力,攻打丹麥的易北河防線李福思一見三隻商船懸掛丹麥國旗,二話不說,立即衝了過去,將三隻商船統統捉住了。”

    “丹麥商人訴之於中國政府,彼時的中國首相恭親王大為惱火,傳告李福思,指丹麥商船已入中國內海,非在公海,貴使此舉,有違萬國公法,‘顯奪中國之權’,若不妥善解決,請你打道回府,敝國恕不接待。”

    “李福思自知理虧,不但釋放了三隻丹麥商船,還主動賠償了丹麥商人一千五百銀元。”

    “如果現在普魯士和奧地利還處在戰爭狀態,如果卡爾親王一時頭腦發熱,捉了奧地利人的船,那麼,接下來,面對中國政府‘妥善解決’的要求,他會怎麼做呢?他會不會審時度勢,像李福思那樣,做委曲求全的事情呢?中、普兩國的結盟,又會不會受到這個事件的影響呢?”

    “好吧,也許我想的太多了。”

    “‘腓特烈大帝號’終於進港了。”

    “停泊在天津港的軍艦所有國家的軍艦,也包括法國人的,都鳴放禮炮,對王儲殿下伉儷的到來,表示敬意。”

    “中國政府在大沽口碼頭,舉行盛大了歡迎儀式。”

    “前來迎接‘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輔政王關逸軒之下,有鐘郡王愛新覺羅.奕詒、直隸總督曾國藩、軍機大臣文祥、外務部尚書錢鼎銘,他們乘坐火車,一天前便自北京到達天津北京至天津的鐵路,是中國的第一條鐵路,半年前竣工。”

    在這裡糾個錯:奧拓伯爵搞錯了,京津線可不是俺們的第一條鐵路,俺們的第一條鐵路,是津唐線兩年前就竣工啦。

    還有,曾國藩也不是自北京過天津的,直隸總督的治所在保定,他是自保定過天津的,同關卓凡他們,走的不是一路。

    好吧,繼續《黃昏與清晨》:

    “排名呢,自然是輔政王關逸軒領銜,他的後面,依次為奕詒、曾國藩、文祥、錢鼎銘。”

    “鐘郡王算不上政府要員,他的職務是‘散秩大臣’,這似乎是個不負責什麼具體事務的職位至少,我搞不清楚他具體負責什麼事務。鐘郡王參加迎接‘普魯士訪華代表團’,排名僅次於輔政王,是因為他是皇室的代表他是皇帝陛下的親叔叔,在‘在職’的皇室成員中,他的血緣,和皇帝陛下是最接近的。”

    “輔政王自然也是皇室成員,不過,他是皇帝的丈夫,和皇帝並不存在任何意義上的血緣關係。”

    “我對這位年輕的郡王頗感興趣,他清秀、白皙、溫文爾雅,可是,我能夠感覺得到,他對自己這份臨時的工作,非常緊張,目光閃爍,瑟瑟縮縮總之,很不自信。”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鐘郡王的排名,居於最末,而非僅次於輔政王,並排在功勛卓著的曾侯爵之前,他會自在的多。”

    “考慮到他的三個哥哥皇帝的三位親叔叔的遭遇,鐘郡王的這個表現,也許並不令人感到意外。”

    “他的五哥,前惇親王愛新覺羅.奕誴,因事涉謀反以及謀殺另一位親王,被剝奪爵位,終生圈禁無期徒刑。”

    “他的六哥,前首相恭親王愛新覺羅.奕?,在三十三歲的盛年,被迫退休。”

    “他的七哥,前醇郡王愛新覺羅.奕譞,因涉嫌刺殺輔政王,並策劃大規模的兵變,被剝奪爵位,軟禁起來不過,無論如何,這位前醇郡王的命運,要比他的五哥好多了。”

    “以上種種,輔政王都在其中扮演了最關鍵的那個角色。”

    “鐘郡王在兄弟之中行八,就是說,醇郡王之後,就是他了。”

    “所以,他不曉得,這突如其來的‘重用’,是禍、是福?”

    “不過,據說,他和輔政王的個人關係,還是比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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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鐵血皮相,骷髏紅顏
        
    “站在鐘郡王右側的曾侯爵,形貌和前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身材瘦小,三角眼,吊梢眉,還有一點駝背。”

    “我頗為意外相信代表團的其他成員,也有類似的感覺這位敉平大亂、聲名遠播的勳臣,居然如此的……貌不驚人?”

    “不過,曾侯爵的氣質,亦和左手邊的年輕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容、沉靜,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感覺到這位老人的情緒發生過哪怕一丁點兒的變化。”

    “曾侯爵的行政職務是直隸總督,他作為地方官員的代表,參與迎接王儲殿下,排名卻在大臣和錢尚書之前,一個自然是因為他的爵位文、錢都沒有爵位;另一個,也許是更重要的原因曾侯爵還有一個‘大學士’的兼職。”

    “這是一個非常崇高的職位,歐洲國家的政治、行政體系中,我找不到可以與之對應的職位它似乎只是一個榮銜,可是,不同於鐘郡王的‘散秩大臣’,有時候,‘大學士’是能夠對政務施加實質性的影響的。”

    “文大臣是輔政王在中央政府中的最重要的助手之一,不過,他參與迎接王儲殿下,是以‘外務部會辦大臣’的身份就是說,名義上,他是中國政府外交工作排名僅次於輔政王的領導者,錢尚書還得算是他的下屬。”

    “不過,我相信,這僅僅是一個‘名義’李福思曾經說過,他幾乎沒有和這位‘外務部會辦大臣’打過什麼正經的交道,事務性的工作,他和錢尚書接洽;涉及重大的決策,從來是直接謀之於輔政王的。”

    “我想,這也不奇怪不同於錢尚書,文大臣不是輔政王的嫡系,他和被迫退休的前首相恭親王的關係,似乎更加密切一些。”

    “錢尚書在外交界有很好的名聲,原因之一他是一位真正的語言天才,除了英語流利之外,還能夠用法語、德語甚至俄語和他的歐洲同事進行直接的交流。”

    “同時精擅幾門語言的人很多,可是,我們得考慮到漢語和拉丁語系、日耳曼語系以及斯拉夫語系的巨大差異,以及也是最重要的錢尚書大約四、五年前才開始學習歐洲各國的語言。”

    “最後,我把目光轉回最重要的那位人物輔政王的身上。”

    “我們早就曉得輔政王的年紀很輕,之前論及之時,難免會有不真實的感覺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居然掌握在一個不過二十八歲的年輕人手裡?特別是,這個年輕人,沒有任何皇族的血統,八年之前,還只是一個最普通的、沒有任何背景的士兵。”

    哼哼,在這裡,再替奧托伯爵糾一次錯,八年前,俺可不是普通士兵俺是“外委藍翎長”。

    當然,這個從九品的“外委藍翎長”,和普通的士兵,區別也不是太大。

    啊,也不對八年前,老子還沒有穿越呢!“俺”也不曉得是哪個“俺”?

    好吧,這種叫人精神分裂的念頭,先放一放,回到奧拓伯爵的回憶錄裡吧。

    “真見了面,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迅速的褪去了。”

    “輔政王相貌英俊,目光溫和而明亮是那種叫人信賴卻不能輕易冒犯的目光。”

    “在亞洲人中,輔政王屬於中等偏上的身材,應該不比身後的鐘郡王更高,然而,一眼看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會有類似的錯覺:輔政王比鐘郡王高了半個頭或許還不止。”

    “這是因為,輔政王站立、行走,都是標準的軍人姿勢,迥異於其他的官。”

    “我很難找到合適的詞語,形容其他的中國官員的那種特殊的姿態尤其是走路的時候中國人自己,將之稱為‘四方步’。”

    “還有,輔政王穿的是軍服,而不是中國官員的標準制服‘朝服’。”

    “這真是令人驚喜!”

    “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這是輔政王為了迎接王儲殿下而特意變更了自己的著裝我們都曉得,在這種場合,歐洲王室的男性成員,一律是著軍裝的。後來,李福思說,事實上,輔政王很早就開始穿著軍裝出席正式場合了,皇帝陛下登基之後,這一點,更加是以法律條文的形式確定了下來。”

    “唯一令人困惑的是,輔政王的軍裝也即中國國防軍的軍裝,怎麼會選用法軍的款式呢?”

    “不久,這個問題就得到了答案是我搞錯了。”

    “事實上,中國國防軍的軍裝,是和美軍同款,不是和法軍同款,之所以會有上面的錯覺,是因為美軍的軍裝,除了顏色,基本上就是法軍的複製。”

    “確實法軍的帽子和褲子,是紅色的,中國國防軍的軍裝,從上到下,都是藏藍色的兩者還是有不同的。”

    “考慮到輔政王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中國國防軍‘軒軍’同美國人的特殊淵源,‘軒軍’軍服採用美軍的款式,也不算一件多麼出奇的事情。”

    “主人的著裝,給了客人意外的驚喜;反過來客人的著裝,也給了主人意外不過,只好叫做‘驚異’了。”

    “‘異’在了卡爾親王的身上他穿了一身火紅的驃騎兵制服,在代表團諸成員中,異常扎眼。”

    “首途中國之前,王儲殿下曾派我請問卡爾親王,‘是否需要代表團提供服裝’這是一個委婉的說法,言下之意,您是否和我們穿同樣的藏青色軍裝呢?”

    “卡爾親王很明確的回答‘不必’這就沒有法子了,只好由得他特立獨行了。”

    “紅色的驃騎兵制服本身問題還不大,只不過顯得親王殿下與眾不同罷了,問題在於帽子一頂巨大的狼皮帽子,帽徽的位置,是一隻拳頭大小的骷髏頭。”

    “這不是普通驃騎兵的制服,是第五驃騎兵團的制服在歐洲,這支部隊,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第五骷髏騎兵團’,或者,‘第五死亡騎兵團’。”

    “我們都曉得,卡爾親王初出茅廬第一戰,是鎮壓巴登的暴亂那場戰鬥中,他指揮的,就是第五驃騎兵團。”

    “打那兒之後,卡爾親王就以‘第五骷髏騎兵團’的制服紅色的上裝、下裝,骷髏標誌的大狼皮帽子為自己的‘官方制服’,不論指揮步兵還是騎兵,不論做師長還是軍長,乃至軍團長,亦不論國內還是國外,統統這一套打扮。”

    “在歐洲,如前所述,這套裝束至多被視為‘特立獨行’;在化的差異在化中,骷髏沒有任何正面的含義,沒有什麼‘勇氣’、‘力量’、‘威懾’一類的象徵意義卡爾親王的‘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不僅會被視作奇裝異服,而且可能被視作對主人的冒犯”

    “在主人的眼裡,這個古怪的客人,大約於野蠻人無異不是野蠻人,誰會在頭上頂一個骷髏呢?”

    “卡爾親王出現之時,預料之中的,主人們的眼色變得怪異了,包括最沉靜的曾侯爵,三角眼中,似乎也是波光一閃。”

    “輔政王的神色亦有變化,不過,不能說是‘怪異’,嗯……怎麼說呢?好像……頗有興趣的樣子?”

    當然有興趣啦。

    當時,關卓凡在心裡“哎呀”了一聲:這不就是“骷髏騎兵團”嗎?

    嘿,可算看到活物了!

    黨衛軍軍帽上的骷髏頭,不就是打這兒來的嗎?

    還有,關卓凡看過威廉二世的女兒最小的一個孩子、唯一的一個女兒維多利亞?路易絲公主的戎裝照,穿的就是“第五骷髏騎兵團”的制服。

    巨大的狼皮帽子下,一張小小的瓜子臉;合體的軍服,緊緊的箍在苗條的身體上,勾勒出美妙的曲線。

    骷髏紅顏,豐乳蜂腰,那真正叫……帥的一逼啊!

    現在,這位公主……呃,好吧,她爹現在亦不過九歲多一點兒,就別那麼多想頭啦。

    她爹威廉二世也玩兒過“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的cosplay,不過,那個效果,比女兒可差的遠嘍。

    對了,還有一位“第五骷髏騎兵團”的制服cosplay玩兒的很溜的奧古斯特.馮.馬肯森,我大tg總司令許之為“當代機動戰大師”、“世界名將排名第一”者。

    馬氏後來一路做到了元帥,是一戰德國五位大鐵十字勛章獲得者之一確實很牛,現在嘛,似乎還在讀書……還沒有入伍吧?

    這位馬元帥,亦如卡爾親王一般,終身以“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為自己的“官方制服”,俺記得,一九四一年,時已退位多年的威廉二世在荷蘭去世,出席葬禮的馬元帥,從頭到腳,便是一身“第五骷髏騎兵團”的制服,一眾孫子輩的高級軍官眾星捧月,環伺左右,十分惹眼。

    唉,彼時,年已九十有二高齡的馬帥,可算是他那個時代的唯一一個僅存的碩果了。

    呃……其實,也不能說人是在玩兒什麼cosplay拿著調侃威廉二世父可以,放到馬肯森哪兒,可就不對了。

    馬肯森就是在“骷髏驃騎兵”入的伍,從一個大頭兵幹起,輾轉多支部隊、多個崗位,多年之後,混成了將軍,又回過頭來,做了已經擴編為旅的“骷髏驃騎兵”的主官馬帥同“骷髏驃騎兵”的淵源之深,無人可比,他終生不去的“骷髏驃騎兵”情結,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嗯,對了,馬肯森運氣很好,一入伍,就撞上了普法戰爭,得以嶄露頭角,可是,那是原時空的事兒,本時空,普法戰爭眼見是要提前開打的,等不及小馬了,那麼,本時空,還會有奧古斯特.馮.馬肯森元帥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1
第一百章 奇異的禮物,神秘的女士,公然的挑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定也包括卡爾親王本人他的被視為唐突和冒犯的‘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會有如下的峰迴路轉:當天的歡迎晚宴上,卡爾親王向輔政王贈送了兩套‘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包括兩頂巨大的、帶著骷髏標誌的狼皮帽子,而主人愉快的接受了這份古怪的禮物。”

    “不是現場贈送卡爾親王根本沒有帶備這樣的禮物是客人在晚宴上向主人做出了這樣的承諾。”

    “這真是不可索解啊!”

    “兩位親王關於‘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的交流,沒有當著其他與宴士人的面兒兩位親王都能操流利的英語,無需翻譯,便可直接進行無障礙的交流因此,時迄筆者撰述本回憶錄至此之際,那個著名的疑問依舊沒有答案:哪一位親王先開的口?這件奇異的禮物,到底是輔政王主動相索,還是卡爾親王主動相贈?”

    “有人認為,是卡爾親王主動相贈,主人出於禮貌,只好捏著鼻子,接受了這份荒唐的禮物。”

    “對這種看法,我表示懷疑。”

    “持這種看法的人,因為卡爾親王治軍、作戰的獨特風格,就以為他是一個粗魯、冒失的人這是錯誤的;事實上,卡爾親王只不過是‘固執’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並堅定不移。”

    “他絕不會幼稚到這種程度:因為自己喜愛‘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就認為別的人還是和歐洲人有著巨大文化差異的中國人必然也喜愛這套特立獨行的制服。”

    “我傾向於一個較小眾的觀點這份禮物,是輔政王先開的口主動相索。”

    “沒有和輔政王直接打過交道的人,很難認同上述觀點中國人怎麼可能對這種‘奇裝異服’感興趣呢?不當面表示他們的詫異,已經算是很有禮貌的了!”

    “可是,如果你和輔政王直接打過交道,你就會發現,他和我們印象中的中國人或者說,和其他的中國人,有太多的不同拿李福思的說法,某種意義上,輔政王殿下‘比歐洲人還像歐洲人’。”

    “因此,他對‘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發生興趣,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然,如果真的是輔政王先開的口,那麼,也有這樣一種可能輔政王的要求,只是一種高超的外交手腕,和‘興趣’無關;可是,我也有我的證據第一,前頭已經提過了見到卡爾親王的‘奇裝異服’的第一眼,輔政王臉上的表情,和他的下屬們大異其趣分明就是‘感興趣’。”

    “您可以說我看花了眼,不過,我還有更加有力的證據卡爾親王致送的‘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為什麼是兩套呢?”

    “其中一套,是輔政王的尺寸;另一套非常奇怪,尺寸不僅要小許多,而且,胸部、腰部、臀部,都有微妙的、特別的變動實在不大像一位成年男性的尺寸。”

    “寫到這裡,我似乎聽到了尊貴的讀者的譏笑:‘總不會是成年女性吧’?”

    “呃我認為,這套尺寸奇異的‘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就是為一位成年或者青年女性準備的。”

    “我聽見,讀者們的譏笑聲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匪夷所思!請問,這套制服,輔政王是為哪位女士準備的?難道是皇帝陛下?’”

    “‘中國的皇帝和皇夫,穿著普魯士的軍服還是那樣古怪的一套軍服焉有是理?’”

    “我不曉得,這套尺寸奇異的制服,是否是為皇帝陛下準備的,不過,我敢肯定,這個尺寸,一定是輔政王自己提供的你能夠想像,如此奇異的尺寸,是出於卡爾親王的意思嗎?”

    “還有,我們都曉得,輔政王並非只有皇帝陛下一位妻子他一共擁有四位法律承認的妻子;我們還曉得,他至少擁有兩位半公開的情婦都是美國人;除此之外,以他的權勢、學識、風度,您怎麼可以肯定,他沒有更多的未公開的情人呢?”

    哼哼,這班沒見識的歐洲人,別說“未公開”的了,就是“半公開”和“法律承認”的,都給俺算少了俺還有翠兒和小熙兩位“試婚格格”呢!

    “多年來,許多人都好奇的問過卡爾親王關於這兩套制服的問題包括王儲殿下,可是,不論提問者是誰,卡爾親王都含笑不答,既不肯說明,到底是誰先開的口是輔政王主動相索?還是他自己主動相贈?更不肯說明,那套較小尺寸的制服,是為哪一位神秘的女士準備的?”

    “問多了,卡爾親王就如中國人說的,‘王顧左右而言他’。”

    “輔政王從未在公開場合穿過‘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這是自然的;就是私下底也不曉得他穿過沒有?反正,既沒有人看過,也沒有任何相關的照片流傳於外。”

    “至於另一套‘神秘尺寸’的那一套,就更加不必說了。”

    “所以,這件事請,迄今還是一個懸案,而且,我估計,永遠都是一個懸案了。”

    “能夠肯定的是,這件特殊的禮物,對兩位親王的個人友誼,以及中、普兩國的‘惇睦邦誼’,都起到了非常正面、非常積極的作用。”

    “在花了偌許篇幅講述這件有趣和有意義的事情之後,讓我們把時間稍稍回推一些從晚宴回推到碼頭的歡迎儀式上。”

    “輔政王殿下和王儲殿下先後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輔政王表示,王儲殿下伉儷不遠萬里,到訪中國,充分反映了普魯士人民對中國人民的深情厚誼,他深為感動,亦深感榮幸。”

    “王儲殿下代表國王陛下對皇帝陛下的登基,表示最衷心的祝賀,對主人熱情而隆重的接待,致以深深的謝意,並表示,到訪偉大的中國,是他和妻子少年時就有的願望,如今終於踏進這個古老而充滿活力的國度,夙願得償,不勝欣慰。”

    “好吧,我得說,作為王儲殿下的副官,我並不曉得,原來,王儲伉儷在他們的青少年時代,就對中國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輔政王殿下和王儲殿下不約而同的提到了普、中兩國的‘傳統友誼’,並且,都表示要盡其所能,‘深化和鞏固’這份‘傳統友誼’筆者私以為,普、中兩國,‘友誼’是一定有的,不過,‘傳統友誼’嘛”

    “輔政王說,在中國人民支持美國人民追求國家統一、反對奴隸制暴政的鬥爭中,普魯士人民伸出了寶貴的援手;王儲殿下說,在普魯士為德意志民族‘主張權利’、努力達成德意志‘民族和解’的過程中,中國給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

    “這說的是,中國參與美國內戰時,普魯士向‘軒軍’提供軍火,以及,普奧相爭時,中國發表支持普魯士的聲明於先,呼籲止戈息爭於後,最後,輔政王充當普奧兩國的調停人,促成了布拉格和約的簽署。”

    “哦,原來,所謂的‘傳統友誼’,在這裡呀。”

    “輔政王殿下和王儲殿下都含蓄的對目前歐洲和亞州的局勢表達了憂慮,強調了‘傳統和均衡’的重要性。”

    “王儲殿下說,普魯士支持中國主張和恢復自己的合理、合法的‘傳統權益’。”

    “輔政王殿下說,中國政府認為,德意志民族的進一步‘融合’,是歐洲大陸達致‘平衡’的關鍵因素中國政府支持德意志民族走自己選擇的發展道路,反對一切外來勢力對德意志民族內部事務的干涉。”

    “兩位殿下的講話,有著明確的指向性,也使普、中之間之前一直處於保密狀態的結盟首次半公開於世普、中兩國都認為,時已至此,低調和保密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給第三方足夠的刺激,以達到盡快挑起戰爭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都曉得,‘碼頭講話’發表不久,巴黎政府就做出了激烈的反應。”

    “講話之後,在輔政王殿下的陪同下,王儲殿下檢閱了‘軒軍’的儀仗隊。”

    “所有的客人包括兩位女士,都對這支儀仗隊給出了最高分的評價,咸以為,無論動作之齊整、精神之飽滿,都不在普魯士近衛軍儀仗隊之下。”

    “卡爾親王尤其驚喜,我看見,他眉頭微蹙,兩眼放光,那個神情,很難用語言準確描述,既好像一隻兇猛的獵豹覷到了獵物,又好像嗯,一個小孩子看到了渴望已久的心儀的禮物。”

    “我們都曉得,步操在卡爾親王治軍中的重要地位,雖然,儀仗隊的人數有限,未必能夠反應一支軍隊的全貌,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晚宴的時候,卡爾親王主動對輔政王表示,他‘驚豔’於軒軍儀仗隊的表現,希望明天的閱兵,能夠帶來更大的驚喜。”

    “王儲殿下雖負有覲見皇帝陛下、對她的登基當面致賀之責,不過,考慮到時間的緊湊,中、普雙方還是決定,先閱兵,再進京。”

    “據我所知,卡爾親王‘驚豔’一論發表之後,他和輔政王就達成了贈送‘第五骷髏騎兵團’制服的約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1
第一零一章 風雲變色,我武惟揚
        
    歡迎“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晚宴,賓主盡歡而散。

    腓特烈王儲伉儷攜露易絲公主,下榻“官港行宮”據說,這座行宮,是專門為巡幸天津的皇太后陛下修建的。

    代表團其他成員,包括卡爾親王、克虜伯先生等,下榻行宮的附屬建築“配殿”。

    客人對主人的安排十分滿意,女客人尤其驚喜本來,到訪中國,兩位公主已經做好了生活起居不便的心理準備,但這座“官港行宮”,建築、園林、陳設基本“歐化”之外,各種現代化的生活設施如抽水馬桶、自來水、煤氣燈、暖氣,亦是一應俱全,入住之後,真正叫“賓至如歸”了。

    前半夜休息的很好,後半夜,天氣似乎變過了,有半夢半醒的客人,聽到了窗外呼嘯的風聲。

    一大早起床,拉開窗簾,不由一怔。

    彤雲密佈啊!

    推開長窗,寒風撲面,不由就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哆嗦。

    透一口氣,抬起頭,半空中疏疏落落、飄飄灑灑、在北風中打著轉兒的,竟然是雪花?

    伸出手去,過了一會兒,終於接到了一片兒。

    入手即化果然是雪花。

    天氣不是已轉暖了嗎?昨兒個還春光明媚呢!

    中國的天氣,還真是古怪。

    也罷了,關鍵是今兒個的閱兵,會不會受什麼影響?

    當然不會。

    別說一場小小的“倒春寒”,不過飄了幾片雪花兒,就是下了雹子,既定的軍事行動,也不會改變。

    過“官港行宮”接代表團去小站軍營大校場的錢尚書,很貼心的提醒:大校場的閱兵台,是沒有陽篷的,看今兒個的天氣,說不定會有些雨雪要不要替各位準備雨傘、雨衣什麼的呀?

    客人微愕:閱兵台……沒有陽篷?

    錢尚書說:是啊,打一開始修大校場的時候,閱兵台就是沒有陽篷的這是輔政王的明確要求,取一個“寒暑雨雪共之”的意思如果下雨下雪,那麼,台上、台下,當官的、當兵的,都一塊兒淋著。

    這是普魯士人到達中國之後,受到的第一次真正的衝擊超過了昨天歡迎儀式上那隻得到“最高分”的儀仗隊。

    彼時,歐洲各**隊,等級森嚴,階級分野也很明顯軍官,特別是中、高級軍官,基本由貴族和富家子弟擔任,官兵待遇,差異極大,而且,不論什麼等級、什麼階級,不論是官、是兵,皆視這種差異為天經地義,官也好、兵也好,都沒有什麼“同甘共苦”的概念。

    “寒暑雨雪共之”?如果是排長、班長一類的低級軍官也就罷了,可是,高級軍官哎,即便是在前線、在戰鬥中,高級軍官和普通士兵也不可能“寒暑雨雪共之”啊?何況,現在是在後方、是在閱兵?

    更何況,站在閱兵台上的,是輔政王、是王太子?

    有些……不可思議啊!

    錢尚書之“貼心”,頗有點兒“激將”的意思,在中國人面前,普魯士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示弱的,腓特烈王儲以下包括兩位女士,皆婉言謝絕了主人的“好意”,表示“一切入境隨俗”。

    再者說了,看這天兒,大約只會下雪,不會下雨,就是下雪,也未必能下的多大畢竟已經是春天了嘛,男士的大氅、女士的斗篷,都是有一定的“防雪”的功能的。

    還有,俺們自己的行李裡頭,雨傘、雨衣什麼的,也是帶了的真到了不能不用的時候,其實也不必你錢尚書費心。

    出發。

    北風愈緊,不過,雪花兒總是疏疏落落的幾片兒,這個雪,始終沒有正經下起來,客人們的心裡,多少安定了一些。

    大校場在望,在鉛雲四垂的背景下,在隱約的金鼓軍號聲中,遠遠的便覺得一股肅殺之氣迎面而來。

    主人輔政王攜鐘郡王、曾侯爵、文大臣在大校場西門前相迎。

    對輔政王邀請自己參與檢閱名聞天下的“軒軍”,腓特烈王儲再次表示衷心的感謝,並特別代表身邊的妻子以及妻子的妹妹表示感謝普魯士人曉得,在中國,女子的地位遠不及歐洲,除了身份最特殊的皇太后和皇帝,別的女子,幾乎是不可能出現在閱兵台上的。

    關卓凡先對維多利亞公主姊妹頷首致意,然後對腓特烈王儲說道,“王儲殿下伉儷蒞臨,是本人和軒軍的榮幸。”

    一進大門,連卡爾親王在內,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大校場”,果然是大!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場地,目測東西長……至少二百五十米左右,南北寬……至少一百五十米左右吧!

    閱兵台位於大校場北部中央,坐北朝南。

    嗯,果然是沒有陽篷的。

    不過,目下,閱兵台上,倒也不是光禿禿的搭起了一座大大的彩坊,頂端拉起了一條長長的橫幅,幾同閱兵台同寬。

    距離尚遠,風又大,橫幅繃的雖緊,卻也為風所鼓,不住顫動,一時之間,倒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些什麼?

    只是看的出來,上面的文字,是用“德、中雙語”書就的。

    不過,普魯士人注意力,都不在閱兵台校場之東,密密齊齊,是一個又一個受閱方隊

    這才是焦點所在!

    一眼看過去,受閱部隊分成了三大塊:北邊兒的一大塊,是步兵方隊;中間的一大塊,是騎兵方隊,南邊兒的一大塊,是炮兵方隊。

    不知縱深,不好判斷準確的人數,不過,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兩位,都是帶老了兵的人,直覺上受閱部隊的總人數,總在一萬上下吧!

    金鼓已歇,闊大的校場上,雖然擺了上萬的軍人,卻不聞一絲人聲,除了戰馬偶爾的嘶鳴,只有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關卓凡介紹:此次受閱部隊,共有一個禮兵方隊、三十個步兵方隊、十一個騎兵方隊、八個炮兵方隊合五十個方隊。

    其中,禮兵方隊,橫十三人,縱十二人,旗手一人,護旗二人,共一百五十九人其實就是昨兒個您檢閱的那支儀仗隊啦!

    步兵方隊,橫二十五人,縱十四人,領隊二人每個方隊三百五十二人,共一萬零五百六十人。

    騎兵方隊,橫十二騎,縱十騎,領隊二騎每個方隊一百二十二騎,共一千三百二十騎。

    炮兵方隊,橫四門大炮,縱四門大炮,每門大炮前連彈藥車,由一匹駿馬牽引,馬上騎一位馭手;每個方隊領隊一騎每個方隊十七騎、十六門大炮,共一百三十六騎、一百二十八門大炮。

    “嗯,對了,這一百二十八門大炮,全部是貴國生產的克虜伯後膛鋼炮。”

    客人們個個臉上放光,尤其是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先生,一張臉亮的好像一盞煤氣燈似的。

    “總計”關卓凡繼續說道,“官兵一萬二千一百七十五人,馬一千四百五十六匹,大炮一百二十八門。”

    果然上了萬!

    普魯士人既滿意,又得意,如卡爾親王者,更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眼睛中又射出了那種光芒“既好像一隻兇猛的獵豹覷到了獵物,又好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渴望已久的心儀的禮物。”

    不過,今日的閱兵,只行分列式,不行閱兵式。

    閱兵式,即諸軍列隊而立,檢閱者在隊列前徐行而過,閱看軍容;分列式,即諸軍列隊步操,依次通過閱兵台,接受檢閱。

    分列式是一種對檢閱者的“致意”,閱兵式卻代表上位對治下的檢視,過於敏感,即便是盟國的領袖,也沒有這個資格,這一點,普魯士人充分理解,事實上,較之閱兵式,他們更想看分列式隊伍在行進中,才能夠真正體現步操的水準。

    走近閱兵台了,才看清楚,橫幅上“德、中合璧”的是什麼字:

    “熱烈歡迎普魯士王國腓特烈王儲殿下伉儷一行蒞臨指導!”

    字不是寫上去的,是用金線繡上去的。

    咦,這種行文、措辭,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這個花樣,有點兒意思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1
第一零二章 天地迴響,一髮千鈞
        
    登上閱兵台,各就各位關卓凡、腓特烈王儲居中,關左、腓右,關卓凡的左手邊,依次為鐘郡王、曾國藩、文祥、錢鼎銘,腓特烈王儲的右手邊,依次為維多利亞公主、露易絲公主、卡爾親王和阿爾弗雷德.克虜伯。

    一名騎士自受閱部隊處疾馳而至,定睛一看,卻是金發碧眼敕命軒軍松江軍團軍團長華爾是也。

    華爾勒轉馬頭,正對閱兵台,舉手行禮,高聲說道:“報告首長!受閱諸軍準備完畢,恭請檢閱!閱兵總指揮華爾!”

    華爾的中國話,早已字正腔圓,普魯士人自然是聽不懂的當然啦,說的不標準,一樣是聽不懂滴不過,主人事先早做了細緻的交代,因此,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兩位,並未冒失回禮,只關卓凡一人,舉手回禮,朗聲說道:“開始!”

    “是!”

    華爾調轉馬頭,疾馳而回,在受閱方隊正面中央停下,取出一面小小的“軒”字令旗,高高舉起,拉長了調子,大聲吼道:“全體都有”

    微微一頓,令旗向下,猛力一揮。

    只聽“刷”一聲悶響,不曉得軍士們做了個什麼舉動,幅度極微以卡爾親王目光之銳,都沒有看清楚但動作雖小,動靜卻大!一萬二千一百七十五人齊齊動作,猶如打了一個悶雷,整個大校場,似乎都微微的搖動了一下。

    接著,四周樹林裡的飛鳥,驚覺感應,呼啦啦飛起了一大片,盤旋翔舞,久久不肯回落。

    這麼小小的一下子,便直有天地迴響之威!

    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都動容了!

    看閱兵,如維多利亞公主姊妹者,只能看個熱鬧,方才這一下子,不過叫她們心頭大大一跳,腓特烈王儲兄弟,卻是當世名將,深知關竅,曉得這一簡簡單單的動作,其實是一等一之高難

    華爾不是站在高處,他和一萬二千一百七十五名受閱官兵,同在一個平面上,他雖然騎著馬,但對於如此龐大的一支隊伍,這點兒高度,幾乎是可以忽略的,受閱部隊有相當的縱深,後面的軍士,未必看得清、甚至未必看得見總指揮揮動令旗的動作,那麼,一萬二千一百七十五名官兵,是如何同時接受到了這個命令,不差一絲一毫呢?

    密集的鼓點響了起來。

    普魯士人都以為,鼓聲一停,受閱方隊就將開動,不過還要略等一等。

    鼓聲歇止,遠遠傳來吼聲:“標兵就位”

    不是華總指揮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皮靴砸地的聲音聽上去不過一人一靴,但一入耳便覺有異,普魯士人不由齊刷刷向右即向東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過頭去。

    一小隊著軍禮服、短披風、長筒靴的軍士,以一縱線,列隊於閱兵台右側不遠之處,為首的軍士,雙手持槍,右臂曲肘於後,左臂伸直於前,槍托下,槍口上,昂然前指。

    同時,腳尖繃直,腿高高抬起,超過了膝蓋的位置,然後用力踏下整個過程,整條腿,伸得筆直,大腿至腳尖,不稍彎曲。

    如此一步一步,踏地而來。

    客人們都是心頭一跳,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兩位,更是驚喜莫名:這不是“正步”嗎?

    彼時歐洲各國軍隊之步操,行“正步”者,唯普魯士一家耳。

    第一個軍士走出五米左右,第二個軍士起步,第二個軍士走出五米左右,第三個軍士起步,此時,第一個軍士已走出了十米左右。

    如此依次起步,每一步,皆為“正步”。

    這一小隊軍士,一共十五人,在闊大的校場內,在一萬二千一百七十五名受閱同袍的龐大背景下,本來無足輕重,可是,大校場雖大,人數雖多,但除了這一十五名軍士,餘者別無動作,不發一聲,於是,他們每一步踏地的聲音,皆清清楚楚,前一步、後一步的間隔,又不差分毫,同時,還伴有隱約的迴響,於是,這一小小的一支隊伍,便隱隱然有千軍萬馬之威了!

    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心跳之餘,都轉著相同的念頭:軒軍師法美軍,但美軍步操,絕對沒有“正步”一說,則此“正步”,豈非……只能是師法我普魯士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嗯……中國的海軍,倒不是師法美軍,而是師法英軍,可是,參加受閱的部隊,應該都是陸軍,沒有海軍

    再者說了,即便英軍,也沒有“正步”一說啊!

    難道以美為師的中國國防軍,改為了……以普為師?

    如是,這個結盟的誠意,可就……“誠”的不能再“誠”了!

    可是,俺們一個軍事顧問也沒有向中國派過啊?

    中國……也從來沒有向俺們提過類似的要求啊?

    又或者,這個“正步”,僅僅是主人對客人的“致意”?

    不對!

    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何等眼力?這一小隊軍士的“正步”的水準,實不在普魯士近衛軍儀仗隊之下,絕非三幾個月功夫就可以練的出來,非經年累月不能為的怪了!

    另有一樣物事,也吸引了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的注意力:這一小隊軍士手中的步槍,都上了刺刀,不過,刺刀的形狀,頗異於歐洲軍隊,還有,刺刀居然是裝在槍口正下方的這可就又奇怪了!

    彼時,歐洲軍隊使用的刺刀,處於主流地位的,依舊是“套管式刺刀”這種刺刀,其實不能算“刀”,而是一支有著銳利尖端的細長的鐵棒,鐵棒的另一端,有一個套管,可以將“刺刀”緊緊的套在槍口上。

    這種刺刀,叫做“槍刺”,更加合適些。

    為了不影響瞄準以及裝藥,“套管式刺刀”一般是裝在槍口的一側或者斜上方,從沒有裝在槍口正上方的後世的許多人,都有彼時的刺刀居於槍口上方的錯覺,不好意思您純屬看花眼了。

    這種刺刀,更沒有裝在槍口正下方的槍口下要插通條,通條的長度,長於槍管,插進槍身之後,留在外面的部分,幾同槍口平齊,根本沒有“套管”的位置。

    前膛槍讓位於後膛槍,不再從槍口填裝彈藥了,但通條並沒有跟著前膛槍一起退休,彼時的彈藥之藥,還是黑火藥,燃燒並不如何充分,還不能跟後來的無煙火藥相提並論,因此,對後膛槍來說,通條雖然已經沒有了填裝彈藥的功能,但是,還得靠它舒筋活絡、清腸通便什麼的。

    “套管式刺刀”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多少技術含量,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發明,要知道,在此之前,所謂“刺刀”,可是直接插在槍管裡的呢就是一支兩邊開刃的矛頭,以一支長長的錐形木柄,插入槍口,謂之“插塞式刺刀”。

    “插塞式刺刀”之弊端,是一目瞭然的插上刺刀之後,就不要指望再次開槍了。

    而且,這個“插塞式刺刀”,或者不大牢靠格鬥的時候,“刺刀”鬆鬆垮垮、搖搖晃晃、甚至自顧自的從槍口中掉了出來,都不要太常見;或者太過牢靠打完了仗,怎麼使勁兒,都拔不出來。

    “套管式”刺刀的發明,不但大大提升了作戰效率,更徹底的將長矛從兵備中淘汰出去,將長矛兵變成了一個“消失的兵種”。

    時至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後期的今日,出現了一種新式的刺刀其實是一把真正的軍刀,只是刀格即護手以及刀柄,都經過了特殊的設計:刀格的一邊做成一個鐵環,可以套在槍口之上;同時,刀柄上開一細槽,可以卡在槍口一側的金屬凸起上。

    這種刺刀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第一,安裝、拆卸,都十分方便;第二,裝了上去是刺刀,拆了下來是軍刀,可謂“一刀多用”。

    不過,迄今為止,真正開始大規模換裝這種刺刀的,歐洲諸國,只有法國一家。

    原因呢,如前所述,這種刺刀是要卡在槍口的金屬凸起上的,在設計上,它和步槍,必須一體,因此,並不適用原本使用“套管式刺刀”的步槍。

    歐洲諸強之中,近一、兩年來大規模換裝新式步槍的,只有法蘭西一家就是拿破崙三世吹噓過的“夏賽波步槍”,因此,大規模換裝新式“軍刀式刺刀”的,也只有法蘭西一家。

    當然了,平心而論,“夏賽波步槍”也確實是一種好槍。

    普魯士軍隊目下使用的步槍,還是以普奧戰爭期間的“德萊賽步槍”為主,因此,普軍的刺刀,還是以“套筒式刺刀”為主。

    好了,說了這麼大一篇兒,該轉回到兩位普魯士軍人的訝異上了。

    這一小隊軍士所持步槍上的刺刀,毫無疑問,是“軍刀式刺刀”,不過,法國人的“夏賽波步槍”刺刀,長達二十英吋,而且有一定的弧度便於做軍刀時劈砍之用,可是,中國人的刺刀,明顯更短一些,而且,沒有弧度。

    最關鍵的,還是之前那個問題:怎麼會把刺刀裝在槍口正下方呢?

    “夏賽波步槍”刺刀,和“套筒式刺刀”一樣,都是裝在槍口一側,刀面平行於地面中國人的刺刀,裝在槍口正下方,刀面是垂直於地面的。

    難道,中國人的步槍,不需要通條了嗎?

    還有,這一小隊軍士,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用的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1
第一零三章 龍行於野,挾雷裹電,天玄地黃
        
    一十五名軍士在閱兵台前企定,左轉,背向閱兵台,下槍,拄槍於地,緊貼右腿外側,立正,每名軍士之間,相隔五米同他們行進中的距離,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距離近了,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看得清楚:中國人的步槍,也是有通條的,之所以沒有同安裝在槍口正下方的刺刀產生衝突,原因也很簡單刺刀的刀格即護手較長,套住槍口的鐵環和刀身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這個空間,就讓給了通條。

    就是說,刺刀的位置,不但在通條之下,甚至還在槍身之下當然,緊貼槍身。

    感覺……好違和啊!

    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都想不出來:中國人為什麼要對刺刀進行這樣子的“改革”?

    這是一個武器創新、換代異常頻繁、甚至可說是“日新月異”的大時代,歐洲諸強,你追我趕,誰也不肯後人,在這上頭,尤以法、普兩國起勁兒。

    不過,從一開始,歐洲人就是一個重火力的思路,普魯士尤其如此,於是,對於普魯士人來說,刺刀就成了武器創新、換代的一個例外在普魯士人心目中,刺刀屬於“冷兵器”、“附屬品”,並不值得如何上心,隨大流就好。

    普魯士的軍事訓練中,也沒有專門的“拼刺刀”一類的科目。

    所以,實在想不明白刺刀何以轉到了槍口正下方?

    至於這一十五位軍士是做什麼用的,卡爾親王倒是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幾分他發現,每一個軍士的腳下,都有一個白粉劃就的小圓圈,裡面是一個十字交叉。

    這十五位軍士,都分毫不差的踩住了這個小圓圈。

    鼓點再起。

    這一次,不會錯了鼓停之後,“分列式”便要正式開始。

    鼓聲驟停,緊接著,軍樂奏響。

    受閱方隊那邊兒有了動靜,禮兵方隊第一個“開動”了。

    很快,閱兵台上的客人們,便隱約覺得,腳底微微顫動。

    其實,五十個方隊,依次開出,此時“在路上”的,不過一個禮兵方隊和一個步兵方隊,禮兵方隊一百五十九人,步兵方隊三百五十二人,加起來不過五百一十一人,距閱兵台,也還有一段距離,但步子實在太過齊整,五百一十一隻軍靴齊齊落地,遙遙傳導過來,閱兵台上的人,便隱隱有地動之感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聽門道,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兩位,並沒有馬上如兩位公主一般,向左受閱部隊開來的方向轉過頭去,而是齊齊豎起了耳朵

    第三個方隊也開出來了,那麼,“在路上”的,就是八百六十三人了

    一百五十九人也好,五百一十一人也好,八百六十三人也好,竟都好像一個人一般,每一步,都合著軍樂,踏在了點兒上,不差分毫!

    兩位將軍都不由心跳加快,卡爾親王更是渾身上下起了一層微栗,心裡暗暗叫了一聲:好!

    終於,表兄弟二人也向東扭過頭去。

    受閱方隊愈來愈近。

    禮兵方隊打頭,後面,是一個又一個的步兵方隊,連綿不絕,一層塵霧,貼著大校場夯得極結實的黃土地面升了起來,塵霧之上,受閱部隊猶如一條氣勢磅礴的巨龍,在雄壯激昂的軍樂聲中,翻翻滾滾,呼嘯而來。

    唔,“呼嘯”二字,似乎用的不對,受閱部隊無一人出一語,可是,就是有這種感覺龍行不語,若聞吟嘯!

    最前頭的禮兵方隊終於逼近了閱兵台。

    除了旗手,方隊其餘士兵,皆右手持槍托,左手握槍身,斯潘塞連珠槍緊貼胸腹,槍口斜指左上方向,一百五十九名軍士,好像一個模子澆出來的一樣。

    這時,只聽一聲高呼“敬禮”,接著,“嘩啦啦”一聲大響,持槍的動作齊齊變過:雙手端槍前指,右手後,左手前,槍托下,槍口上,雪亮的刺刀幾乎抵至前面士兵的後腦勺了。

    幾乎同時,步伐亦跟著變過:腿高高抬起,超過了膝蓋的位置,然後用力踏下

    嗯,正步!

    第一步踏下,閱兵台上諸人,便覺得整個閱兵台微微一顫,緊跟著,除最邊兒上的一列外,其餘軍士,齊刷刷向右轉頭,然後,整個方隊的軍士,一齊大吼:“烏拉!”

    好一聲暴喝!

    好像一百五十九名軍士,每一個人的肚子裡,都裝了一門小炮,都點著了火,一張嘴,炮彈就齊齊飛了出來!

    這個精氣神兒嘿,不得了!

    “烏拉!”

    “烏拉!”

    如是者三,響遏行雲。

    關卓凡、腓特烈王儲、卡爾親王,皆以軍禮還禮。

    其餘的人,兩位公主,舉手示意;男人們不論中國人還是普魯士人,都做一個相同的動作右手按在左胸之上。

    這是一個新花樣。

    軒軍規定,文職人員參加閱兵,應以右手按左胸的姿勢對受閱官兵還禮;另外,文職人員參加“升旗禮”,軍旗升起的時候,也應以這種姿勢對軍旗致禮。

    回禮的時候,依舊不錯眼的盯著

    橫排縱列,每一排、每一列,都好像拿刀切出來的一般,甚至,就連對角線,也幾乎是一條直線!

    這是隊形,動作亦然一舉手,一投足,一張嘴,也都像刀切的一樣!

    每踏一步,閱兵台上諸君,便和閱兵台一起,顫上一顫。

    卡爾親王手心微汗:他的第三軍也好,國王陛下的近衛軍也好普魯士最精銳的兩支部隊,也未必能百分百做到這些啊!

    當然,禮兵個個精中選精,必定是全軍步操最好的一撥,且看一看接下來的幾十個方隊吧!

    禮兵方隊之後,第一個步兵方隊即將到達閱兵台。

    走在方隊前頭的兩個領隊,不同於另外三百五十人手持步槍,而是腰帶上扣皮套,裡面裝一支左輪手槍,近閱兵台了,舉手至額,高聲吼道:“敬禮!”

    “啪”一聲大響,後頭三百五十名軍士,端槍前指,腿高高抬起,踢出正步,緊接著,齊聲大吼:“烏拉!”

    沒有區別。

    隊形、動作、精氣神兒,皆不遜禮兵方隊!

    還是那個感覺橫看、縱看,都像刀切出來的一般!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就是平均起來,步兵方隊的個頭,較之禮兵隊,矮了一些,而且,也有些參差,不比禮兵方隊,個個高矮平齊,幾乎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般。

    隊形、動作的水準,則幾無任何差異。

    而且,人數既比禮兵方隊多了一倍有多,氣勢便來的更加猛烈一些。

    “烏拉!”

    “烏拉!”

    一個又一個的方隊,一聲又一聲的“烏拉”,猶如怒雷滾滾,連綿不絕,迴響天地,無始無終。校場四周,驚鳥迴翔,一群又是一群,在飄灑的雪花中,在低垂的雲層下,盤旋往復,忽起忽落,始終不肯著地。

    真正叫天地變色!

    閱兵台上的每一個人,包括最冷靜的關卓凡,都覺得自己好像行進在洶湧澎湃的滾滾波濤之中,百脈賁張,心旌搖動。

    普魯士人相信了:高水準的步操,對軒軍來說,不止於儀仗,更不是點綴,不是奢侈品,而是和水、米一般,是地地道道的“必需品”。

    掌心出汗的,不止卡爾親王一人這個步操的水準,較之普魯士軍隊,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尤其是這個精氣神兒,真的是……咳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卡爾親王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原本是“既好像一隻兇猛的獵豹覷到了獵物,又好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渴望已久的心儀的禮物。”

    現在呢?

    “獵物固然美味,可是,體型過於龐大,我……捉得住嗎?”

    “這件禮物,固然心儀已久,可是,我原先想要的,只是一個‘簡裝版’,現在擺在面前的,卻是一個‘精裝版’”

    驚喜過逾,難免患得患失“這件禮物,還能是我的嗎?”

    步兵方隊走過了,到了騎兵方隊,普魯士人的震撼,才算告一段落。

    軍士們左手控韁,右手持刀,抬肘曲臂,馬刀的刀背靠在右肩上面,領隊一發出“敬禮”的號令,“刷”的一聲,方隊所有官兵,直臂舉刀,斜向上指,大吼,“烏拉!”

    吼聲如雷,刀光勝雪。

    嗯,水準也很不錯,不過,到底超不過普魯士的驃騎兵,別的不說,單論戰馬,就和俺們的頗有差距了。

    歐洲的戰馬,高大矯捷,神駿非凡,中國的戰馬,個頭既矮,也不比歐洲戰馬那般肌肉虯結,看起來,嗯,要“低調”不少嘛。

    最後是炮兵方隊。

    每一個炮兵方隊,有十六門大炮、十六個馭手和一個領隊,人數是少了一點,但有大炮的“加持”,氣勢上並不輸步兵方隊和騎兵方隊。

    不過,炮兵方隊就談不上什麼“步操”了,隊形雖然齊整,卻怎麼也超不過騎兵方隊大炮都是馬拉的嘛。

    關鍵是,這一百二十八門大炮,統統都是俺們普魯士的出品啊!

    客人的心理,終於平衡了。

    可是,心潮依舊洶湧澎湃、甚至幾乎不能自己的,大有人在,不過,不是客人,是主人關卓凡左手邊的那三位“主人”。

    鐘王、曾國藩、文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2:52
第一零四章 髡發明志,無顧無惜
        
    閱兵台為萬眾矚目,不過,“萬眾”所矚目者,只是最中間的兩位輔政王和普魯士王太子,這是“注目禮”的要求。餘者,兩位美麗的“洋公主”,多少能夠吸引血氣方剛的軍士的一小部分眼角餘光。這四位之外,別的人,就真的是“視而不見”了。

    因此,沒有什麼人留意輔政王左手邊的幾位大人的神情。

    如果有,該人士一定會覺得,“咦,有點兒意思啊……”

    最有意思的是最年輕的那一位鐘郡王。

    一張俊秀的面龐,忽紅,忽白,忽青,眼睛忽而睜大,眉頭忽而緊蹙,嘴巴忽而微張,如果靠近了,還能看見,鐘王爺額頭上亮晶晶的那是一層又一層細密的汗珠。

    雖然,鐘王爺頭上戴著暖帽,可是,今兒個是“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的倒春寒天氣,您又沒有如校場上的軍士們一般,掄胳膊伸腿,扯著嗓子吼,您那汗,不能是熱出來的吧?

    鐘王爺旁邊兒的曾中堂,整個“分列式”,由頭至尾,幾乎都是眯著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兒。可是,今兒的這個天兒,一絲兒陽光也沒有,您眯著眼睛,是啥意思呢?當然啦,曾中堂的三角眼本來就不大,別人也鬧不清楚,他老人家是故意眯著眼睛呢,還是本來眼睛就介麼小涅?

    哦,也許,曾中堂的眼疾又犯了?

    事實上,犯的不是眼疾,是“心疾”。

    曾國藩是理學大家,最重“持志養氣”的,可是,面兒上看著平靜,心頭卻是狂潮洶湧,這個“志”,怎麼也持他不定,這個“氣”,怎麼也養他不住,於是,只好拿一個“挺”字訣來硬撐曾中堂之所以眯著眼睛,那是在施展“挺功”呢!

    不如此,就會洩了氣兒,在臉上掛出幌子來。

    各位明白了?

    至於曾中堂的心頭,何以“狂潮洶湧”,獅子不是他老先生肚子裡的蛔蟲,這個,咳咳,不大清楚,不大清楚。

    文祥是興奮的甚至,可以說是“亢奮”。

    不過,他的亢奮,夾雜著莫名的惆悵和不安,五味雜陳,異常複雜。

    在來天津的火車上,文祥就難掩興奮之情。

    兩個原因:第一,這是生平第一次做火車;第二,就像他對關卓凡說的那樣:“王爺,以前,軒軍的步操,我不過管中窺豹,只見了一斑;明兒個,這‘窺’的,可就是‘堂奧’了!哈哈,大慰平生,大慰平生!”

    文祥到過豐台大營,走馬觀花的看過些吳建瀛部的操練,此即“管中窺豹”之謂。

    文祥是練過兵、打過仗的人神機營就是他的手創,醇王之前,亦一直由他管帶,表現的也不錯曾經出關剿馬賊,奏凱而歸;只是醇王接手之後,路數大變,才急轉直下,終於爛的不可收拾。

    文祥不帶兵了,眼光不失,雖然“只見了一斑”,卻已得出“神機營和‘御三營’攏在一起,也不是吳建瀛一部的對手”的結論。

    “御三營”,即前鋒營、驍騎營、護軍營。

    “管中窺豹”得出了上述結論,“進窺堂奧”之後呢?又得出了什麼結論?

    文祥的結論是:

    雪恥在望!中興可期!

    將來盛世之隆,過於康、乾,也是有把握的!

    一念及此,渾身血熱,何能不亢奮?

    不過,他還有第二個結論:

    某些人心底的那絲兒“撥亂反正”、“恢復乾綱”的念想,趕緊徹底打消了吧!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現在,除了祈禱軒邸到此為止、不再進窺神器之外,無可為者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可為者,亦不能為啊!

    中國,斷乎少不得此人呀!

    唉!

    這就是文祥的“莫名的惆悵和不安”。

    *

    *

    “分列式”行過,閱兵並未結束。

    鼓點再起。

    接下來?

    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閱兵台上諸君,除關卓凡之外,不論客人、主人,都睜大了眼睛。

    數百名精壯的軍士,由東而西,跑步進入場內

    咦,怎麼?居然都是赤裸著上身?

    上帝!這個天兒……正飄著雪花兒呢!

    不過,眼睛睜的最大的,還不是客人尤其兩位女客人,而是上面提到的三位主人鐘王、曾國藩、文祥。

    其中,一直在“養氣”的曾國藩,眯著的三角眼,一下子睜大了,灼灼的閃著異樣的光芒。

    曾中堂帶老了兵的,軍營之中,戰陣之上,男人打赤膊,尋常之事也,反應這麼大,至於嗎?

    呃,是這樣子的

    這數百名軍士,“打赤膊”的,不僅僅上身,還有頭。

    啥意思啊?

    意思是幾百顆腦袋,全部都是光禿禿的。

    三千煩惱絲,統統無尋蹤,一根兒也沒剩下。

    呃,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目下,這幾百名軍士的頭皮上,有一層極薄的發茬,長不過一、兩分的樣子,不過,這明顯不是刻意剃的這麼短大約也沒有哪個剃頭師傅有這麼好的手藝而是原先的頭髮剃光了,剛剛新長出來一點兒的樣子。

    一分十分之一寸也。

    文祥心念電轉:之前,隱約聽說過,軒軍之中,有一個“髡發營”原來,竟然是真的?!

    入場之後,六百名軍士迅速企定,分成十五排,每排四十人,左右、前後間隔,皆三米左右,每一個軍士,都是雙腳分開,不丁不八,雙手反背於身後,昂首挺胸。

    他們的袒裸的身上,似乎塗了什麼膏油,本來一個個就都是一身的腱子肉,這下子,愈發顯得條兒是條兒,塊兒是塊兒。

    在鉛雲低垂、雪花飄舞的大背景下,這六百半裸的健壯青年男體,好生……咳咳,火辣啊。

    閱兵台上,某公主的臉兒,莫名其妙的微微有些發熱了。

    男人、女人的關注點不同,主人、客人的關注點更加不同,文祥快速的轉著念頭

    傳言之中,軒軍“髡發營”之“髡發”,並不是東胡、契丹、蒙古的那種“髡發”頭頂的頭髮剃光,只在兩鬢或前額留少量余發,以為裝飾或者在額前蓄留一排短髮;或者在耳邊披散鬢髮;或者將左右兩綹頭髮編成辮子,下垂至肩。

    軒軍“髡發營”之“髡發”,就是剃光頭跟和尚一樣。

    傳言說,軒軍的“髡發營”,其實相當於“選鋒”亦即敢死之士,之所以要“髡發”,是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剃光了頭髮,即意味著斬斷牽絆,無顧無惜,乃可一往無前,斷脛決腹,赴死疆場。

    這一點,同和尚剃光頭,倒是“異曲同工”。

    只是“選鋒”都是臨時招募、組建,戰事結束,或者遣散,或者各回各的本來建制,而軒軍的“髡發營”,卻是自成一營,為常設建制。

    傳言隱約,並不如何確實,文祥也從來沒有拿這個去向關卓凡求證過如果根本沒有其事呢?

    那不是太尷尬了嗎?

    畢竟,頭髮的事兒……咳咳。

    未曾想竟然是真的!

    正在思潮起伏,華總指揮已再次來到閱兵台前,勒定坐騎,舉手敬禮。

    “報告首長!特種合成營軍武演練準備完畢!請指示!”

    關卓凡還禮,“開始吧!”

    “是!”

    “特種合成營”?

    哦,這個“髡發營”,原來叫做“特種合成營”?

    啥意思呢?

    念頭還未轉定,只見華爾取出一面小紅旗不是之前的那面“軒”字令旗用力一揮,陣前一個領隊模樣的,本來面對閱兵台,立即轉過身去,大聲吼道:“全體都有預備!”

    “刷”一聲大響,六百名軍士本來背在身後的雙手,分了開來,握拳貼腰。

    “軍武演練第一項軍武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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