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連載中)

 
巴爾帕金 2014-5-16 16:37: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3 7741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1
第一百八十六章 老而彌辣

    李福思先應了一句:“是的!殿下博聞強記,令人欽佩!”

    然後,微微壓低了聲音——雖然曉得此地說話,絕無外洩之虞,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敏感,還是不自禁的加了小心:

    “殿下是否認為,對畢典菲爾特上將、斯坦因美茲上將的……這個安排,呃……不甚妥當?”

    頓一頓,字斟句酌著說道,“不過,畢典菲爾特上將其人,平和謙遜,心胸開闊,倒不至於……呃,因此就對‘上頭’有什麼……不滿的。”

    “當然!”關卓凡微笑說道,“畢典菲爾特上將出身世家,非但是優秀的軍事家,同時,也是出色的外交家和政治家,最顧全大局的一個人——而且,左遷也好、右遷也罷,皆宦途尋常事,怎麼可能有什麼不滿?”

    李福思心裡嘀咕:這個底細,摸的是一清二楚啊!——這個功課,做的確實是很足了!

    畢典菲爾特出身貴族,數百年來,其家族向普魯士軍隊輸送了多位著名將領,是最典型的“容克貴族”,此關卓凡“出身世家”之謂。

    至於“外交家”——領兵作戰之外,畢典菲爾特還多次充任外交特使。

    克里米亞戰爭之時,他銜命使俄,勸說尼古拉一世從多瑙河各公國撤軍;又兩赴維也納,勸阻奧地利參戰。普奧戰爭後,他再次出使俄國,向亞歷山大二世解釋普魯士的德意志政策。

    畢典菲爾特甚至還做過首相——那是一八五七年的事兒,時間雖然不長,但關卓凡的“政治家”的高帽,畢某也勉強可以戴上了。

    不過,關卓凡只提畢典菲爾特,不提斯坦因美茲,言外之意,李福思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即便畢典菲爾特之“左遷”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斯坦因美茲之“右遷”,卻一定是“不甚妥當”的。

    事實上,在普魯士政府內部,對斯坦因美茲的出任第一軍團司令,也是頗有爭議的。

    對法之戰,為普魯士立國以來規模最大、最關乎國運盛衰的一戰,而斯坦因美茲雖然資歷深厚,戰功卓著,但在此之前,到底沒有過膺方面之任的經驗,由他出任軍團司令,介個,合適嗎?

    但毛奇力排眾議,一力主張斯某出任第一軍團司令——在普魯士,政治上,沒人拗的過俾斯麥,軍事上,也沒人拗的過毛奇,於是,斯坦因美茲便頂著質疑,走馬上任了。

    輔政王殿下也是這個原因才覺得“不甚妥當”的嗎?

    “對!對!”李福思先回應了關卓凡對畢典菲爾特的評價,頓一頓,說道,“斯坦因美茲上將和畢典菲爾特上將之一升一降,主要是……呃,毛奇總參謀長的意思!照鄙人看,毛奇總參謀長似乎是這樣考慮問題的——”

    “畢典菲爾特上將的脾性,頗類於王儲殿下,都屬平和中庸一路——毛奇總參謀長大約是擔心,若兩位軍團司令的……風格,都偏保守,那麼,我軍整體的兵鋒,是否就……不夠銳利了?——畢竟,攏共不過三位軍團司令嘛!”

    李福思的話,說的委婉,但他不便說出口的另一半兒,關卓凡是清清楚楚的:

    這不僅僅是“風格”的問題,更是政治取態的問題——畢典菲爾特非但性格頗類腓特烈王儲,對法國的政治取態上,也是接近的——都不大想對法大打出手,或曰,都屬於“信心不足”一派。

    軍事上,作戰計畫的制定,上上下下,都要聽毛奇的,但人事方面,毛某再強勢,也不能將王儲換了下來,那麼,就只有動畢典菲爾特了。

    另一方面,斯坦因美茲不但在普奧戰爭中的表現極其出色,更是個天生好戰的,戰端一開,恨不得一天之內便兵臨巴黎城下——用此老做軍團司令,這個“兵鋒”,當然是要多“銳利”就有多“銳利”了。

    “我非常理解毛奇總參謀長的……權衡,”關卓凡說道,“只不過,我另有一個杞人之憂,不曉得,當講不當講?”

    “當講!當講!”李福思一邊兒做相讓的手勢,一邊兒連連點頭哈腰,“鄙人洗耳恭聆殿下訓諭!”

    這個姿態,略有點兒過了,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斯坦因美茲上將用兵,凌厲果決,最喜強攻,這個‘兵鋒’,自然是足夠‘銳利’的——”

    頓一頓,“同時,他的性格——嗯,我並不如何瞭解斯老之為人,只是從其用兵的風格反推,大約是……剛強驕傲一路?”

    “剛強”是個中性詞,“驕傲”,就不算什麼讚美的話了,李福思心頭微微一震,暗道:“這個‘反推’,還真是准吶!”

    點點頭,“是!殿下睿見!斯老的脾性,確如殿下所言!而且……老而彌辣!”

    頓一頓,“不過,斯坦因美茲上將用兵雖然兇猛,倒沒有聽說過有苛待部下的事情……”

    “這我相信,”關卓凡也點點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頓一頓,“我是說——在服從、合作方面,斯老又如何呢?”

    李福思微微一怔。

    “服從、合作”啥的,斯坦因美茲的口碑,可就不大好了。

    斯坦因美茲性格剛強,能力出眾,超邁同儕,若同上級發生分歧,一定堅持自己的意見,而事實也一次又一次證明,他的看法,較之上級,更加正確。

    久而久之,不論哪個做斯某的上級,心裡頭都不由打鼓——既拗不過他,也不大有底氣拗——萬一,事實又一次證明,錯的是上級涅?

    “服從”談不上,“合作”就更不必說了——上級都不在我的話下,同級的,在我眼中,自然個個都是庸才,合作個屁啊?

    這其實也是毛奇力主以斯坦因美茲出任軍團司令的原因之一——獨當方面,無牽無絆,更能盡展所長。

    “服從……”李福思遲疑著說道,“呃,軍團由總參謀部直接指揮,斯坦因美茲上將雖然剛強驕傲,但絕不至於不接受總參謀部的指揮——他不服氣誰,也不能不服氣毛奇總參謀長啊!何況,毛奇總參謀長對他,還有知遇之恩!”

    頓一頓,“至於合作……呃,斯坦因美茲上將出任第一軍團司令,獨當方面,似乎……不大會產生什麼合作上的問題吧?”

    “未必吧?”關卓凡淡淡的說道,“還有第二軍團、第三軍團呢?三個軍團之間,難道沒有合作的必要嗎?”

    “這……”李福思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也是有的……”

    “國王陛下為貴軍總司令,”關卓凡說道,“不過,毋庸諱言,拿我們中國人的話說,國王陛下是‘坐纛兒’的,並不負責具體的指揮,真正的總司令,其實是毛奇總參謀長,只是毛奇總參謀長這位‘總司令’,並不親臨前線,有時候,前線是需要一個‘前敵總指揮’的——”

    微微一頓,“什麼時候呢?——就是軍團和軍團必須協調行動之時,亦即軍團和軍團‘合作’之時。”

    “呃……是!”

    “這個‘合作’,”關卓凡說道,“可能是三個軍團同時動作,不過,更大的可能,只是其中兩個軍團彼此配合——畢竟,同時協調三個軍團的行動,戰線太長,人數太多,就有鐵路和電報,也過於困難了。”

    “是!”

    “兩個軍團也好,三個軍團也好,”關卓凡說道,“軍團司令的級別,彼此都是對等的,如果‘合作’,誰來做這個‘前敵總指揮’呢?”

    “這——”

    李福思躊躇了一下,“不是王儲殿下,便是卡爾親王了。”

    關卓凡:“斯坦因美茲上將有做‘前敵總指揮’的可能嗎?”

    李福思目光微微一跳,“不可能!……”

    關卓凡點點頭,“確實不可能——一來,斯坦因美茲上將初任方面,怎麼也越不過卡爾親王和王儲殿下去;二來,三個軍團之中,第一軍團的兵力,遠遜第二、第三兵團——這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李福思明白關卓凡的“杞憂”了,“殿下的意思是,若有‘合作’的情形,斯坦因美茲上將可能不服從另一位軍團司令——即‘前敵總指揮’之調度?”

    “不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1
第一百八十七章 瞠目結舌

    “不錯”二字,聲量不大,語氣平靜,但斬釘截鐵,話一出口,關卓凡自己就先有點兒後悔了——中、普雖為盟國,可是,無論普方如何客氣,雙方總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對於盟友的內部人事,即便有所異議,措辭上,也應該再委婉些,自己做如是說,似乎——也太不“見外”了?

    可是,若太委婉了,又怕引不起普方足夠的重視。

    對於關卓凡來說,對法之戰,“西線”、“東線”,原本是一盤棋,即便“東線”贏了,可若“西線”有所差池,這盤棋,依舊算不得下贏了,他的大目標,依舊不能完全實現;而普法之戰的爆發,畢竟較原時空早了兩年,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一切必會照著原時空的劇本走而不“脫軌”,因此,普方的不妥當處,他不能不指了出來,以期儘量減少“脫軌”的可能性。

    畢竟,俺才是穿越者呀。

    關卓凡猶覺自己的語氣過硬了些,李福思作為聽者,就更不必說了,普魯士駐華公使心頭一震,滯了一滯,再舔了一下嘴唇,卻還是不曉得如何回話才好?

    普魯士內部對斯坦因美茲的質疑,主要集中在資歷上——斯某“沒有過膺方面之任的經驗”;對於斯某人的能力,卻是很少有人質疑的——“七星期戰爭”,三天之內,三戰三捷,打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至於性格——軍人嘛,尤其是普魯士軍人,“剛強驕傲”,難道算什麼缺點嗎?

    而斯坦因美茲雖然在“服從、合作”方面口碑不佳,不過,似乎也沒有過公然抗命的記錄,輔政王殿下以其“剛強驕傲”就斷定其必然不接受充任“前線總指揮”的另一個軍團司令的調度,會不會……太武斷了些?

    這個,拿中國人的話說,這不是……“誅心”嘛!

    還有,輔政王對於斯坦因美茲的評價,我到底要不要轉告國內?尤其是……卡爾親王?

    前頭說過,“前線總指揮”只可能由卡爾親王和腓特烈王儲兩兄弟充任,也就是說,若第一、第二軍團共同行動,必然以第二軍團司令卡爾親王為正、第一軍團司令斯坦因美茲為副。

    目下,這個“共同行動”連影兒都還沒有呢,我就對可能“為正”的那位說,可能“為副”的那位,一定不服從您的調度——

    介個,合適嗎?

    這個不成了……挑撥離間了嗎?

    至少也是……自尋煩惱啊!

    關卓凡見李福思一直不說話,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曉得他在想些什麼,不禁心中暗嘆一口氣,說道:

    “貴國的三個軍團,都已完成了集結,是吧?”

    這是關卓凡主動轉移話題——關於斯坦因美茲右遷的“不甚妥當”,已經談的太多、太深、太過了,雖然他還有更多的斯某可能不服調度的證據,但是,已不能再談下去了。

    “啊?”李福思一怔,定一定神,“啊,是的!”

    “具體如何部署,可以見告嗎?”

    “當然!”

    李福思一邊兒說,一邊兒打開護書,“殿下,請允許我向您展示普、法兩國的地圖——對著地圖,我可以將普、法兩軍的部署,說的更加明白些。”

    哦,居然還帶了地圖過來?

    這個“通報”的誠意,真的是很足了。

    不過,俺這兒,其實也是有“普、法兩國的地圖”滴。

    李福思在圓桌上展開地圖,一邊兒指點,一邊兒說道,“這兒——自薩爾布呂肯至斯特拉斯堡一帶,依次為第一軍團、第二軍團、第三軍團。”

    薩爾布呂肯、斯特拉斯堡皆為普法邊境地區城市,前者在普魯士境內,越境即進入法國的洛林地區;後者在法國境內,屬阿爾薩斯地區,同南德意志的巴登,隔萊茵河相望。

    地理方位上,薩爾布呂肯、斯特拉斯堡是一個西北—東南的關係。

    關卓凡凝眸片刻,點一點頭,“好!高明之至!”

    高明?高明在哪裡?聽輔政王殿下您的口氣,毛奇總參謀長的算盤,您經已了然於胸了?——就介麼一小會兒?

    倒不能不請教一番了。

    “呃……請教!”

    “薩爾布呂肯、斯特拉斯堡兩地之間,”關卓凡說道,“是法蘭西楔入德意志的一個‘突出部’,其頂點——”右手食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乃維桑堡。”

    抬手成掌,指尖向前,“事實上,整個阿爾薩斯—洛林地區,猶如一個大大的倒‘V’,深深的插入德意志的下腹部,對於德意志來說,難受的很!”

    頓一頓,“不過,對於法國人來說,就舒服的很了!普法相爭,除非法軍不主動進攻——”

    右掌往前一送,“只要法軍主動進攻,必選擇由此‘突出部’侵入德意志境內!”

    李福思心中跳了一跳,“殿下……睿見!”

    “此‘突出部’範圍內,”關卓凡說道,“以斯特拉斯堡鐵路線路最密,兼之其又為邊境城市,法軍進攻,理所當然,以斯特拉斯堡為集結地,然後,強渡萊茵河,攻入南德意志巴登境內!”

    “不過,斯特拉斯堡鐵路線路雖為‘最密’,但那僅僅是就‘突出部’範圍而言的,較之萊茵河右岸的普魯士,這個‘最密’,就不夠瞧了!”

    “法國能夠動員的總兵力,總在三十萬以上,而斯特拉斯堡鐵路的輸送能力,即便在理論上,也超不過二十萬——何況,它多半沒有滿負荷運作的能力。”

    “因此,大約有十五萬上下的法軍,走不了斯特拉斯堡這條‘南線’。”

    “那麼,這十幾萬人該怎麼辦呢?”

    “‘突出部’範圍內,鐵路線路足夠密、夠資格充任大軍集結地的,除了斯特拉斯堡,就只有洛林的梅斯了。”

    “不消說,走不了‘南線’的那十幾萬人,就只好走‘北線’了——在梅斯集結。”

    梅斯,位於斯特拉斯堡的西北方向。

    “不過,”關卓凡繼續說道,“梅斯不算邊境城市,這十幾萬大軍下了火車,還得向東徒步行軍一段距離,才能夠達到邊境——對面,即是薩爾布呂肯了。”

    “這也罷了,關鍵是,梅斯和斯特拉斯堡之間,隔著一條孚日山脈,因此,法軍的兩大集團——我姑且稱之為‘梅斯集團’和‘斯特拉斯堡集團’,勢必為山勢所阻,彼此不能相顧。”

    “而孚日山脈及萊茵河左岸而止——全在法國境內,即是說,它在將法軍一分為二的同時,對普軍的部署,沒有任何影響。”

    李福思的眼睛和嘴巴,都慢慢兒的張大了,普魯士駐華公使的表情,開始往“瞠目結舌”的方向發展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2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次獻上我的膝蓋!

    李公使的表情,關親王自然是一目瞭然的,不過,他只做啥也沒瞅見,繼續平靜的說道:

    “面對如此局面,我若是毛奇總參謀長,當如何進止呢?”

    設問之後,不急自答,先宕開一筆:

    “普軍經已完成了所有的部署——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十五個軍又兩個師以及六個騎兵師的部署,效率之高,令人驚嘆!而法軍那邊兒——具體的情形我雖不清楚,但想來,目下,法國人還來不及完成所有的部署——”

    頓一頓,“這一來,法國的鐵路,不及普魯士之多,部隊集結的速度,就要比普魯士慢一拍;二來,不比普軍軍制的完善、嚴密,法軍平時並無軍、師一級編制,臨戰方始編組——這就又慢了一拍了!”

    說到這兒,微微一笑,“請教貴使,情形是否如此呢?”

    “啊?”李福思一怔,隨即醒過神兒來,連聲說道,“是!是!確如殿下之所言!”

    頓一頓,“迄今為止,法國人只完成了……呃,殿下所說的‘斯特拉斯堡集團’的部署,至於‘梅斯集團’的部署,大約只完成了一半——或許還不到。”

    再一頓,“事實上,‘斯特拉斯堡集團’的部署,也只完成了一半多一點兒——不過,剩下的那一半,應該不會繼續往斯特拉斯堡方向部署了,所以,這個‘斯特拉斯堡集團’的部署,姑且就算他已經完成了吧!”

    “哦?怎麼說呢?”

    “就是殿下指出的鐵路運力的問題了——”

    頓一頓,李福思繼續說道,“斯特拉斯堡鐵路的實際運力,較其理論運力,差距很大——滿打滿算,亦不過十五萬左右罷了!而且,如殿下之言——他還不能夠滿負荷運作!可是,咱們看得明白的事情,法國人自個兒,卻是糊裡糊塗——兵運到一半兒,才發覺大大的不對勁兒!”

    “只好改弦更張——不是小改、而是大改——大到連主攻方向都改過了!”

    “根據情報,法國人原本的主攻方向,確是殿下說的——出斯特拉斯堡,強渡萊茵河,攻入巴登境內;然而,當法國人發現無法在斯特拉斯堡集結足夠多的兵力的時候,就不得不把主攻方向由‘南線’改為‘北線’了——出梅斯,由薩爾布呂肯攻入普魯士境內。”

    關卓凡轉向地圖,沉吟片刻,“然後,法軍就可以一路北上,直取法蘭克福,將北德意志和南德意志隔了開來,使普魯士無法得到南德諸邦的支援,並迫使南德諸邦舉手投降?——至少,保持‘中立’?”

    “殿下睿見!”

    “嗯,算盤打得倒是滿響的嘛!”

    李福思“嘿嘿”一笑,“誰說不是呢!”

    頓一頓,“非但主攻方向改了,斯特拉斯堡這邊兒,十有八九,也不會執行原定的作戰計畫了——迄今為止,‘斯特拉斯堡集團’並未做任何強渡萊茵河的準備。”

    “那麼,”關卓凡點了點頭,“這個‘斯特拉斯堡集團’,大約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了——”

    手指點在地圖上的斯特拉斯堡,然後,虛虛的劃了上去:

    “沿國境線——亦是沿萊茵河左岸——一路北上,直抵‘突出部’的頂點,出維桑堡,攻入普魯士境內!”

    “睿見!睿見!”李福思大聲說道,“真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敝國的總參謀部——毛奇總參謀長以下,也是如此判斷的!”

    “好!”關卓凡點點頭,“既如此,咱們回到‘如何進止’上來——”

    頓一頓,“普軍已完成部署,法軍卻還在手忙腳亂,照理,普軍發動進攻,正其時矣!何以按兵不動呢?”

    “我想,兩個原因。”

    “第一個,是政治上的。”

    “普、法兩國,雖已彼此宣戰,不過,到底要等到法國先動了手,普魯士才好‘奮起反擊’,不然的話,豈不成了普魯士侵略法蘭西了麼?如是,在國際上,有些話,可就不大好說了。”

    “第二個,是軍事上的,也是更加緊要的——”

    “法軍的部署,為孚日山脈所隔;若普魯士主動進攻,一入法境,便會遇到同樣的問題——既必須向梅斯和斯特拉斯堡兩個方向同時發動進攻,而孚日山脈橫亙其中,則普軍的三個軍團,勢必彼此不能相顧——”

    “本來,普軍有著明顯的兵力上的優勢,如此一來,這個優勢,可就大大的打了折扣了!”

    “因此,最好的‘進止’,就是勒兵觀望,確定法軍的進攻方向後,在其正面,將三個軍團做相對集中的部署,待法軍一入境,即集中兵力,迎頭痛擊!”

    “法軍分兵數路——至少兩路,彼此不能相顧,普軍的總兵力,本就倍於法軍,又以集中對分兵,真正是——以逸待勞,以多打少!焉有不勝之理?”

    “另外,對普之戰,法軍一門心思,只是進攻,我想,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萬一兵敗,又該怎麼辦呢?因此,我估計,其在法、普邊境地區所設之陣地,皆只適合進攻,並不適合防守,野戰一敗,就是個兵敗如山倒的局面——怎麼守也是守不住的!只能夠往西、往國內、往縱深退卻了!”

    李福思呆了半響,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深深一躬,“殿下萬里如見!福思……拜服!拜服!”

    一點兒都不誇張——真正是“萬里如見”!

    首先,關親王對於法軍的種種判斷,較之事實——也就是普魯士自己的研判,幾乎一模一樣,絲毫不爽。

    可是,這些東東,普魯士是在蒐集了海量情報、反覆研判之後,方才得出結論的——哎,就算中國人在法國有自己的眼線,可是,對法國本土的情報工作,無論如何,不可能同普魯士相比並論吧?

    事實上,法軍的調動、部署,混亂異常,變來變去——這並非為了迷惑敵人,而是計畫倉促,組織不力,破綻百出,不能不三天兩頭的“調整”;這個“調整”,局外人看去,便是一頭霧水了——您們到底想幹些啥涅?

    事實上,非但“局外人”,就是“局內人”,也常常搞不清楚,“上頭”到底想幹些啥涅?

    輔政王殿下非但“萬里如見”,更在一片混沌之中,抽絲剝繭,提綱挈領,切中肯綮——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其次,是普魯士的部署——

    這就更加神奇了!——難道,輔政王殿下由頭至尾的參加了普魯士總參謀部的軍事會議不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2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好局面,皆拜殿下之賜!

    李福思甚至冒出了這樣的念頭:總參謀部裡頭,不會摻有中國人的“沙子”吧?

    當然,這種可能性是極低滴。

    唉!沒啥好說的!輔政王殿下就是“萬里如見”!就是——天縱英明!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關親王、俾首相一類的天才,供我等凡人——高山仰止!五體投地!

    李福思還站著,關卓凡伸手讓一讓,“貴使謬獎,也太客氣了些——請坐吧。”

    又說了一遍“請坐”,李福思方才坐了下來,屁股只佔了一多半兒的椅面,雙手撫膝,上身挺直而微微前傾,那份畢恭畢敬的模樣,就好像一個小學生一般,神情姿態,同龐大魁梧的身材,形成了有趣的對比。

    “不瞞殿下說,”李福思透一口氣,“嘿嘿”一笑,“法國人這一‘改弦更張’——將主攻方向由斯特拉斯堡方向改為梅斯方向,‘斯特拉斯堡集團’更由東進改為北上,敝國的總參謀部,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呢!”

    頓一頓,“拿毛奇總參謀長的話說,巴登是‘德意志柔軟的下腹部’,如果‘斯特拉斯堡集團’不顧一切,執行原定的作戰計畫——強渡萊茵河,攻入巴境,這個仗,就很有些頭疼了!”

    再一頓,“別的不說,至少,第三軍團的部署,就得往下邊兒、也即往南邊兒挪!——得部署在斯特拉斯堡的正面啊!如是,第三軍團和第一、第二軍團,就被‘突出部’隔開了!這個兵力,就不夠集中了!”

    “不錯!”關卓凡點點頭,“所謂‘探驪得珠’,這個‘珠’,就是‘集中’二字——此為一切一切之關鍵!”

    “是!”

    “如何‘集中’呢?”關卓凡慢吞吞的說道,“其實,就是軍團和軍團之間的配合、協作了。”

    李福思心中一跳:這個話,不又繞回來了嗎?

    不過,此刻,他對關卓凡的以斯坦因美茲出任第一軍團司令為“不甚妥當”,較之初初之躊躇疑惑,已大大不同了。

    關親王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了他的“萬里如見”——再說一遍:拜服!拜服!而他既能對法、普的部署“萬里如見”,對於斯坦因美茲之優劣長短,自然也是……“萬里如見”的嘍?

    另外,他不避嫌疑,臧否斯坦因美茲,其初衷,必是百分百為了普魯士好,不可能有任何挑撥離間的用意在——這一層,是完全不必懷疑的。

    那麼——斯坦因美茲確實不適合出任方面?

    李福思的神情,清楚顯示他已經收到了關卓凡的言外之意,該強調的既已強調過了,關於斯坦因美茲的話頭,可以就此打住了。

    “‘斯特拉斯堡集團’、‘梅斯集團’云云,”關卓凡說道,“不過是我大而化之的杜撰,法國人自己,大約不會是這個叫法兒——請問,法軍具體的佈置,是怎麼樣的呢?”

    “啊?啊,回殿下,是這樣子的——”

    “‘斯特拉斯堡集團’是最早完成部署的,攏共三個軍——第一軍、第五軍、第七軍,再加上一個騎兵第二師,由麥克馬洪元帥統領。”

    “不過,不曉得為了什麼,這個‘斯特拉斯堡集團’,一直沒有安上‘軍團’的名目,麥克馬洪元帥的頭上,始終沒有戴上‘軍團司令’的帽子,始終有點兒……嘿嘿,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目下,有正經名目的,只有‘梅斯集團’——法國人名之曰‘萊茵軍團’,由法皇親領,下轄近衛軍和第六軍,以及騎兵第一師。”

    “當然,萊茵軍團’的編制,並不止於兩個軍和一個騎兵師——目下在梅斯完成集結的,暫時這麼多,更多的兵力,還在後頭。”

    “‘萊茵軍團’?”關卓凡微微一笑,“這個名字好啊!——這是要在萊茵地區大展拳腳的意思嘍?”

    他語帶譏諷,李福思會意,“嘿嘿”一笑,“是啊!”

    關卓凡沉吟了一下,“法皇親領?”

    “是!”李福思說道,“而且,是真正的‘親領’——不比敝國國王陛下,只是‘坐纛兒’的喲。”

    “嗯!”關卓凡再次微笑,“拿破崙三世自以為軍事天才,而對普之戰,是他即位以來法蘭西打的最大的一場仗,不親自下場活動活動筋骨,非但心癢難耐,將來,青史之上,皇帝陛下的豐功偉績,也未免稍顯單薄了些呀!”

    這當然又是譏諷,李福思再次“嘿嘿”一笑,“是啊!”

    頓一頓,“梅斯的後頭,還有三個軍——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目下,這三個軍,暫時集中在沙隆一帶,由巴贊元帥管領。”

    “沙隆?”

    “是的,殿下請看,在這裡——”

    李福思一邊兒說,一邊兒在地圖上將沙隆的位置指了出來——位於梅斯正西方向。

    “沙隆——”關卓凡說道,“本就是法軍在國內的最重要的兵營吧?”

    “是的——”李福思點頭,“說是‘大本營’,亦不為過!”

    “沙隆位於梅斯的正西,”關卓凡沉吟說道,“巴黎呢,又位於沙隆的正西——”

    頓一頓,“嗯,梅斯、沙隆、巴黎——幾乎是在一條直線上呢。”

    李福思明白他的意思,“殿下睿見!——克巴黎,必先克沙隆!”

    仗還沒正經開打,你們普魯士人就在想著“克巴黎”了?

    嘿嘿,其志果然不小啊!

    關卓凡心裡說道:克巴黎,並非一定要先克沙隆,只不過,目下說這個些話還早,俺就暫且按下不表吧。

    “沙隆的三個軍,”李福思繼續說道,“正在往梅斯方向調動,但是否都會往調往梅斯,目下還不好說——照目前的情形看,或許,留下一、兩個軍,佈置在南錫—沙隆一帶,作為戰略預備隊,也說不定。”

    南錫在梅斯的正南方,也即沙隆的東南方。

    “我想,”關卓凡說道,“法國人當然想將三個軍都調到邊境前線的——事實上,即便這三個軍都調到了前線,法軍的總兵力,也不過八個軍——普魯士可是有十五個軍還不止呢!差不多是法軍的兩倍呢!”

    “呃……是!”

    “不過,”關卓凡說道,“一個是運力的問題,另一個,是地形的問題——法德邊境法國一帶,因為有一條孚日山脈的關係,部隊的展開,不能不受到一定的制約。”

    “這……是!”

    “通盤看去,”關卓凡說道,“目下,法軍愈早動手,對咱們愈好——法國人愈早動手,兵力愈薄,各方面的準備,愈粗疏倉促;愈晚動手,兵力愈厚,各方面的準備,也會更加完備些——”

    “殿下睿見!”

    “還有,”關卓凡說道,“法國人愈晚動手——斯特拉斯堡那邊兒,麥克馬洪元帥那三個軍,北上至‘突出部’的頂點後,有可能繞過孚日山脈,同‘梅斯集團’——哦,應該是叫‘萊茵軍團’——會師的!”

    李福思一怔,隨即悚然失聲,“啊!還真是有這種可能!虧得殿下提醒!敝國的總部參謀部,似乎……還沒怎麼想到這一層呢!”

    “所以,”關卓凡說道,“咱們得想個法子,逼法國人早些動手才好……”

    他還在裝模作樣的沉吟,李福思已是展顏笑道,“殿下,這個‘法子’,咱們其實已經有了!——就是蘇竇山大捷啊!”

    頓一頓,“經此一大敗,法國人不早些動手也得早些動手了!不然的話——嘿嘿,不趕緊打個勝仗,法國國內的輿論鼎沸,能夠把拿破崙三世的寶座頂翻了!”

    再一頓,“托殿下的福!——大好局面,皆拜殿下之賜!”

    說罷,再次站起身來——這一次,不是簡單的鞠躬,而是學中國人的樣子,雙手合攏,一揖到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3
第一百九十章 親愛的皇后,您神助攻啊!

    “貴使太客氣了!”關卓凡說道,“中、普兩國,休戚與共,本為一體,何分彼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對!對!你好,我好……大家好!”

    待李福思重新落座,關卓凡笑一笑,“不過,若是為了法國人的‘早些動手’,拿破崙三世親自下場,對於咱們,還真是一個好消息呢!”

    “這——何以言之?請殿下垂諭!”

    “法皇陛下的軍事才能,”關卓凡說道,“咱們暫時不做評價——只怕,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高吧?他到底不是他叔叔——嘿嘿!”

    李福思會心,“嘿嘿!嘿嘿!”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關卓凡說道,“若是臣下統軍,還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可能——軍力未曾集結完畢,準備的功夫未曾做足,不論‘上頭’如何嚴旨催迫,就是不肯進軍。”

    頓一頓,“可是,目下是拿破崙三世自己統軍,就沒有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可能了!蘇竇山一役的結果一傳到巴黎——哦,應該說是‘一傳到梅斯’——法皇陛下現已到了梅斯了,他大約就會拼了老命,向法普邊境——向薩爾布呂肯進軍!”

    “對!對!”李福思拊掌大笑,“哪裡需要別人逼他?他自己就會把自己逼得人仰馬翻的!”

    “不錯!”

    頓一頓,關卓凡說道,“拿破崙三世統兵在外,那麼,家裡頭——”

    “回殿下,”李福思說道,“目下,法國中央政府,乃由歐仁妮皇后攝政。”

    關卓凡輕輕“哦”了一聲,略一沉吟,說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一次,應該是這位歐仁妮皇后……第三次攝政了吧?”

    “殿下淵博!”李福思說道,“確實是歐仁妮皇后第三次攝政!”

    頓一頓,“第一次,是一八五九年的意法奧戰爭——法、意聯手對奧地利開戰,那一次,拿破崙三世也是‘親領’,他去了意大利,家裡頭,就交給了皇后。”

    再一頓,“第二次,是一八六五年,拿破崙三世巡狩阿爾及利亞,家裡頭——歐仁妮皇后第二次攝政。”

    “以貴使之見,”關卓凡說道,“這位皇后的為人處事,如何呢?”

    “這個嘛……勉強過得去吧!”李福思說道,“攝政的時候,倒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麼擅做威福的情事,也肯聽大臣們的意見——”

    頓一頓,笑一笑,“不過,到底只是一個女人,謹小慎微之外,也沒有什麼太特出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真正了不起的見識!頂多算是……嗯,不過不失吧!”

    話一出口,自覺不妥,什麼叫做“到底只是一個女人”?什麼叫做“並沒有什麼真正了不起的見識”?中國的皇帝陛下,也是女人呀!而且,正是眼前這位“皇夫輔政王”的老婆呀!

    不由就尷尬了,“呃,殿下,我的意思,並不是……”

    “皇夫輔政王”笑著擺了擺手,以示毫不介懷。

    放下手,眼睛微微發亮,“既然法國國內,目下是皇后攝政,對於咱們來說,這又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哦?”

    “普、法兩軍於普、法邊境之首戰,”關卓凡說道,“普魯士可操必勝,這一點,我有堅定的信心;不過,法蘭西二十幾萬大軍,到底不可能一戰而盡沒之——”

    頓一頓,“因此,真正的決勝,大約是進入法國境內之後的事情了——”

    “這……是!”

    “請問貴使,”關卓凡說道,“法軍退入境內之後,普軍當如何進止呢?”

    這還用問?

    “這……立即乘勝追擊啊!”

    關卓凡微微搖了搖頭,“‘乘勝追擊’是一定的,不過,‘立即’,恐怕是做不到的。”

    李福思愕然,“啊?”

    “這樣大規模的仗,”關卓凡說道,“幾百年來,普魯士也是第一次打——”

    頓一頓,“首戰之後,縱然傷亡有限,不過,休整、總結,一定是要的;而且,深入敵國境內作戰,同邊境作戰,頗有不同,別的不說,後勤方面,必須做好更充分的準備,才能進行下一階段的作戰,因此,很難做到‘立即乘勝追擊’。”

    “呃……”

    好像……確實如此?

    “我的意思是,”關卓凡說道,“首戰失利、退入境內之後,法軍還是有喘口氣兒的機會的——這個機會,把握的好,咱們的麻煩,會大許多;把握不好,用不了多久,法國人就自個兒把自個兒給憋死了!”

    李福思一頭霧水,“請教其詳!請教其詳!”

    心裡說,方才,不是正在說著歐仁妮皇后攝政、咱們有便宜賺的事兒嗎?現在說了這許多,同歐仁妮皇后攝政,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法國的國土面積,”關卓凡說道,“並不算小,戰略縱深,還是有的,我以為,首戰失利、退入境內之後,法軍的正確做法,是徹底脫離同普軍的接觸,大步後撤——至少,要撤到沙隆一帶。”

    頓一頓,“第一,以空間換時間——換補充兵員、調整戰略戰術、重新部署的時間;第二,沙隆本就是法軍的大本營,多年經營,防禦設施比較完善——進可攻,退可守。”

    李福思輕輕“啊”了一聲,臉上現出憂色來,“是啊!如是,咱們又沒法子‘立即乘勝追擊’——這接下來的仗,可就不大好打了!”

    “可是,”關卓凡微微一笑,“如果法軍‘大步後撤’,而且,是撤向巴黎的方向——沙隆正正好位於巴黎和梅斯的中間點上——貴使請想一想,巴黎方面,會有什麼反應?”

    “巴黎方面?……”李福思心頭一跳,又不禁“啊”了一聲,“我明白了!”

    頓一頓,“如是,巴黎——其實不止巴黎,整個法國,都會輿論鼎沸!一般人哪裡明白‘空間換時間’的道理?法軍的‘大步後撤’,在老百姓眼裡,就是喪師失地!就是不戰而逃!”

    再一頓,做個補充,“呃,殿下‘空間換時間’的說法,真正精闢!”

    關卓凡一笑,“何止‘輿論鼎沸’?到時候,老百姓起來造反——革命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對!對!”李福思連連搓手,興奮不已。

    “再請貴使想一想,”關卓凡說道,“這個壓力,巴黎政府,承受的了嗎?”

    李福思大大的“啊”了一聲,“我算徹底明白了!——殿下何以說‘法國國內,皇后攝政,對咱們是好消息’?”

    頓一頓,“這個壓力,就是久歷風浪的政治家,也未必承受的了!何況歐仁妮皇后……一介女流,並沒有真正的政治經驗?”

    再一頓,“她一定會強烈要求他的丈夫:莫向後撤!固守梅斯!同普軍決戰!”

    “對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3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去拿回來!

    “為此,”,關卓凡微笑說道,“我建議貴國,還要多做些輿論方面的工作——”

    “對!對!”不必關卓凡多說,李福思便已心領神會,“一個是在巴黎的間諜,要大力散佈法軍‘畏敵如虎、不戰而逃’之種種,火上澆油!一個是敝國的新聞界,要以最輕蔑乃至侮辱性的言辭,報導法軍‘畏敵如虎、不戰而逃’之種種!”

    頓一頓,“這其中,還可以加入許多生動有趣的細節,描摹法國人的屁滾尿流——這上頭,記者們可以充分發揮想像力嘛!”

    再一頓,“這些報導,轉天就會傳到巴黎——法國人看了,哪裡受得了?哈哈!”

    嗯,看來,普魯士人造法國的謠,早就是熟練工人嘍。

    “很好!”關卓凡點點頭,“如此一來,拿破崙三世就算有心‘以空間換時間’,也動彈不得了!”

    頓一頓,“一個是,法國這幾年八面漏風,革命的威脅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畏敵如虎、不戰而逃’只是一條導火索;一個是,拿破崙三世是個最好面子的人,連老婆都要求他‘堅持戰鬥’,他又怎麼張的開‘撤退’的嘴?——總不成,還不如一個女人有勇氣?”

    “對!”李福思大笑,“殿下,您的話,給了我靈感!——我想到該如何報導法軍的‘畏敵如虎、不戰而逃’了!”

    微微一頓,“一幅漫畫——拿破崙三世穿著女人的衣服,妝成女人的模樣,抱頭鼠竄!地上,損手折腳的法軍士兵橫七豎八,哀嚎不已;揉成一團的法軍軍旗,扔的到處都是!——如何?哈哈!”

    我靠,還真是狠吶!

    關卓凡笑一笑,說道,“梅斯只是個集結地,並沒有非常完善的防禦設施,後勤補給方面,更是有限,十幾萬驚恐疲憊、亂成一團的士兵,被圍困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時間稍長,莫說打了,餓都餓暈了!”

    “對!對!對!”

    李福思一邊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邊兒轉著念頭:輔政王殿下曉得梅斯“並沒有非常完善的防禦設施”,還不算太稀奇,可是,“後勤補給方面,更是有限”也曉得,是咋回事兒呢?

    “法軍主力被困於梅斯——皇帝陛下亦可能在其中,”關卓凡說道,“其餘法軍——主要是麥克馬洪的‘斯特拉斯堡集團’,必要趕來救援,這,對於普軍來說,又是一個好機會了——圍點打援!”

    “對!對!對!”

    李福思心癢難搔:我滴個神哎!輔政王啥都想到了,真真正正,天縱英明啊!

    “麥克馬洪其人,”關卓凡說道,“名氣雖大,不過,謀有餘,斷不足,新敗之餘,無論如何,不敢跟普軍硬碰硬的,只要在‘梅斯集團’——哦,‘萊茵軍團’——和他的‘斯特拉斯堡集團’之間,擺上一支兵,他就得去繞圈子了——”

    微微一頓,“繞來繞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繞進普軍的包圍圈裡頭了!”

    “對!對!對!”

    這個……算無遺策!算無遺策啊!

    還有,對麥克馬洪的“謀有餘,斷不足”,也真是“的評”啊!

    輔政王的功課,做的是真真的足啊!

    李福思搓著手,一個魁梧龐大的身軀都跟著搖晃起來了——興奮的有些不曉得說什麼好了!

    過了片刻,有些沒話找話的,“‘事成’之後,咱們可得好好兒的‘謝謝’歐仁妮皇后呢!哈哈哈!”

    話出了口,覺得可能給關卓凡造成某種誤會,乃補充說道:

    “呃,我是說,到時候,簽過了和約,拿破崙三世自然就得退位——做不成法國皇帝了!老公做不成皇帝,老婆自然也就做不成皇后了!——他們夫妻倆,說不定,還要流放國外,到時候,屬於歐仁妮個人的財產,可以允許她帶走——不為己甚嘛!”

    頓一頓,“不過,不屬於她個人所有的,一件也不許帶走!”

    這句話,似乎另有含義,關卓凡目視相詢。

    “殿下,”李福思往前挪了挪身子,微微壓低了聲音,“您曉不曉得,這位歐仁妮皇后,其實同貴國,也有某種……‘交集’呢?嘿嘿!”

    “哦?”

    “法國人打‘夏宮’搶去的……呃,法國人非法佔有的、出自‘夏宮’的珍寶,都在歐仁妮皇后那兒存著呢!”

    關卓凡的目光,霍的一跳。

    夏宮,圓明園。

    李福思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法軍將大部分的……呃,所謂的‘戰利品’,都獻給了皇帝、皇后!而為了存放這些珍寶,五年前,即一八六三的時候,歐仁妮皇后下令整修楓丹白露宮底層對過的池塘、英國花園以及噴泉庭院的四個大廳,整修完成後,整套建築備有……嗯,一個前廳、一個會客廳、一個大客廳以及一個中國廳。”

    “‘夏宮’的珍寶,就擺在這些個大廳裡——主要是中國廳!”

    “敝國駐法大使,曾經進過中國廳,回來之後,他是這樣描述的——”

    “天花板上,裝飾著珍貴的西藏唐卡;大廳的正面,擺放著鑲嵌珠寶的寶座、屏風、宮扇;左側,兩個大多寶閣櫃依牆而立,裡頭,陳列著用珊瑚、田黃石、白玉等雕刻的各式擺件,古舊的青銅器,精美的瓷器,以及……呃,中國皇帝夏天戴的皇冠!”

    “大廳的另一側,佇立著幾個彼此獨立的展櫃,裡面是大型的器物:一件碩大的景泰藍瓶,上有雙龍圖案;一架木托碧玉插屏;一座高達兩米的銅佛塔,通體鎏金,一共九層,每一層,都鑲嵌著耀目的綠寶石。”

    “據他說,嘿嘿,彼處收藏的‘夏宮’珍寶,包括名畫、首飾、寶石、瓷器、香爐、編鐘以及各種金銀器,攏在一起,怕不有……三萬多件?”

    關卓凡眼中隱有光芒,臉上,卻是木無表情。

    “殿下請放心!”李福思拍著胸脯,“攻克巴黎之後,這些珍寶,全部都要運回中國!一件也不能少!——這件事情,包在敝國身上了!”

    關卓凡終於開口了,“貴使厚意可感,我先謝過了——”

    “應該的!應該的!”

    “不過,”關卓凡淡淡的說道,“我自己的東西,還是我自己去拿回來好些——”

    李福思一怔:啊?

    “若必得貴國協助,再來奉煩。”

    李福思這才發覺,自己是興奮過頭,有些得意忘形了!方才的話,尤其是什麼“包在敝國身上”,詞氣頗不對頭,不由暗暗叫聲“慚愧”,趕緊說道,“是!是!敝國若能有效力的地方,請殿下儘管吩咐!”

    關卓凡點點頭,沒說什麼。

    李福思很見機,小心翼翼的轉移了話題:

    “請教殿下,接下來,‘東線’這邊兒,有什麼……計畫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4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已立於不敗之地

    “‘東線’?”關卓凡沉吟了一下,“先說海面上的事兒吧——”

    頓一頓,“蘇竇山一役過後,敝國的艦隊,也是需要略作休整的;同時,也要看一看,‘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二批次’,到底如何進止?然後,敝國的艦隊,才好確定具體的作戰計畫。”

    即是說,還是要“後發制人”。

    這……會不會略保守了些?

    事實上,嫌“略保守了些”的,並不止李福思一個——挾大勝之威,艦隊上下,士氣高昂到爆棚,丁汝昌以下諸將,包括喬百倫、狄克多等英國顧問在內,都是傾向於“略作休整”之後,即南下接敵——並不必等看清楚了“‘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二批次’如何進止”後,方才“確定具體的作戰計畫”。

    但是,被關卓凡否決掉了。

    “殿下,”李福思遲疑了一下,說道,“福思愚鈍,還請開釋。”

    “貴使客氣,”關卓凡說道,“有何垂詢,盡請明言。”

    “蘇竇山一役,”李福思說道,“我軍損失極微,對陣‘北京—東京’艦隊之‘第二批次’,非但噸位、防護上佔據絕對優勢,數量上的優勢,也很明顯——總之,較之對陣其‘第一批次’,優勢更大了!——此其一。”

    頓一頓,“其二,愈快動作,不是愈具戰術上的突然性嗎?”

    再一頓,“其三,我軍剛剛取得了極其輝煌的勝利,士氣的高昂,可以想見!這個,嗯,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

    說到這兒,尷尬了——想不起這位“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姓甚名誰了?

    呃,算了,“知名不具”!

    “呃,這個,他說過,士氣這樣東西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是吧?嘿嘿!”

    一口一個“我軍”,嗯,還真是不見外呢!

    “曹劌斯言,”關卓凡點點頭,“確為至理——”

    哦,對,這位“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名叫“曹劌”。

    “不過,”關卓凡繼續說道,“我就是要叫這個士氣,‘衰’一點,‘竭’一點。”

    李福思愕然,“啊?”

    這可不懂了!輔政王殿下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

    “貴使說的不錯,”關卓凡斂去笑容,“目下,敝國艦隊的士氣,確實高昂!高昂到了什麼程度呢?——嗯,高昂到了驕傲的程度了!”

    “啊?呃……”

    “不過,”關卓凡平靜的說道,“其實也是難免的——”

    頓一頓,“蘇竇山一役之前,整支艦隊,乃至整支海軍,上上下下——也包括我本人在內——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哪一個想的到,竟然能夠一戰而盡沒世界第二強海軍之第一大艦隊?”

    再一頓,“反差如此之大,於是,就有人從一個極端跳到了另一個極端——竟看不上法國人了!以為世界第二強海軍不在他的話下了!”

    “這……”

    “蘇竇山一役,”關卓凡說道,“事先做過無數次推演,大大小小,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可謂殫精竭慮!而且,天時、地利、人和,一個不少,全湊齊了!如是,方有這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捷!”

    頓一頓,“若是打了一個勝仗,便以法國人為不堪一擊,便不做萬全之備,只憑著一股驕氣,迫不及待,匆匆南下,吾恐勝敗之機,倏忽翻轉;大好局面,一旦葬送!”

    “這!……”

    “所以,”關卓凡說道,“我寧肯以放棄‘戰術上的突然性’為代價,也要……先立於不敗之地!”

    “呃,是……”

    另有些話,當著李福思的面兒,關卓凡還不好說的太明白。

    普、法既已開戰,則法國再不可能增兵“東線”,就海軍來說,目下,中國佔著軍力、士氣、地理的全面優勢,只要自己不犯錯,這場戰爭——至少海戰這一部分,就是穩贏的——贏早一點、贏晚一點的區別罷了。

    所以,目下一切一切之關鍵,不是“乘勝追擊”、“抓住戰機”啥的,而是——

    不、犯、錯。

    即關卓凡“立於不敗之地”之謂。

    “再者說了,”關卓凡說道,“目下,其實已經不存在什麼‘戰術上的突然性’了。”

    “啊?這又怎麼說呢?請殿下指教!”

    “所謂‘戰術上的突然性’,”關卓凡說道,“是說‘北京—東京’艦隊‘第二批次’浮海茫茫,音訊不便,不曉得其‘第一批次’經已覆沒——至少,不曉得‘第一批次’覆沒之詳情,因此,猝然接敵,手足無措——”

    頓一頓,“可是,‘第一批次’到底逃掉了一隻‘雲雀號’,咱們不能指望著這只‘雲雀’尋不到‘第二批次’——若雙方匯合,那麼,‘第一批次’經已覆沒以及覆沒之詳情——至少‘詳情’之半——‘第二批次’是能夠第一時間瞭解的。”

    頓一頓,“如是,就不存在什麼‘戰術的突然性’了。”

    “哦……說的也是……”

    頓一頓,李福思先“嘿嘿”的尬笑兩聲,然後說道:“可是——哎,我有些想頭,也不曉得,有沒有道理?”

    “請說。”

    “咱們的‘萬全之備’,”李福思說道,“多少是要花點時間的,是吧?這個,同時也給了法國人做更多準備的時間,是吧?目下,雖已不存在‘戰術上的突然性’,但艦隊盡快南下,不給法國人‘第二批次’做更多準備的時間,這個,這個,好有一比——”

    頓一頓,想到拿什麼來“比”了,“哎,這個,同‘西線’的情形,不是挺相像嗎?”

    “貴使這樣想,當然是有道理的,”關卓凡先做禮貌性的肯定,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我以為,海戰較之陸戰,到底頗有不同,而且,一東一西,主客異勢,這個區別,就更大了。”

    “呃……請殿下垂諭!”

    “‘西線’,”關卓凡說道,“法軍後撤,即入本國,人地兩宜,他拿空間換來的時間,是真正的時間——真正有大用處的時間;我的意思是,在這段時間內,他可以做真正的‘萬全之備’。”

    頓一頓,“可是,‘東線’這邊兒,法軍是客軍,其海軍,更是客中之客——前後左右,皆無所恃!就給他時間——也不過是自亂陣腳的時間!我的意思是,這個時間愈長,他的心裡愈亂,愈不知所措,愈進退維谷,愈——破綻愈多!”

    “呃……”

    “若不給他這個時間,”關卓凡說道,“他反倒沒空兒胡思亂想,說不得,只好背水一戰了!——反正,前後左右,都是水嘛!”

    頓一頓,“背水之戰,必是死戰——這樣的情形下,我軍的損失,就不會是‘極微’的了!”

    再一頓,“這也罷了,關鍵是,這樣的情形下,難操必勝嘛!”

    “呃……”

    “貴使如若不信,且走著瞧吧!”

    “呃……是!走著瞧,走著瞧!”

    話一出口,李福思自覺詞氣尷尬古怪,連忙補充說道,“呃,殿下,我的意思,並不是不信……”

    關卓凡笑著擺了擺手,意思是,“沒關係,您不信,也是很正常滴”。

    然後,豎起一根手指,微微晃一晃,以做語氣的加強:

    “還有,對陣‘第二批次’,較之對陣‘第一批次’,優勢是否更大了,也得兩說。”

    “啊?”

    “‘第二批次’中,”關卓凡說道,“到底有三隻‘二等巡洋艦’啊。”

    李福思明白關卓凡的意思了,“……對啊!”

    “不過,”關卓凡說道,“有趣的是,這三隻二等巡洋艦,目下,只剩下兩隻了——‘第二批次’原本是有十隻作戰艦隻的,目下,只剩下九隻了。”

    “咦?咋回事兒涅?”

    “這個‘第二批次’,”關卓凡說道,“到達香港之前,還是齊裝滿員的——還是十隻作戰艦隻,不過,再香港做了一點兒補給,再出發的時候,就是九隻了——其中的一隻二等巡洋艦‘德思丹號’,留在了香港,沒跟過來。”

    “這可奇了——為什麼呢?”

    “壞了——我是說,出故障了。”

    “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4
第一百九十三章 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二批次’中,”關卓凡微微一笑,“包括‘德思丹號’在內的三條二等巡洋艦——嗯,另外兩條,一曰‘阿米林號’,一曰‘黎塞留主教號’——”

    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變的有些狡黠了,“此三艦,噸位不算小,但是,艦況都不如何理想——都是服役多年的老傢伙,本就周身病痛,長途跋涉之後,一口氣兒喘不上來,趴了窩,也沒什麼稀奇!”

    “呃……”

    “法海軍此級別之軍艦,”關卓凡繼續說道,“艦況較好的、較為新銳的,都留在了歐洲,一來嘛,是要看家,二來嘛,也以為並無必要將較好、較新的艦隻派到亞洲來——三個老傢伙,就足以將中國人吊起來打嘍!”

    李福思“嘿嘿”一笑,“驕兵必敗!驕兵必敗!”

    嘴上附合輔政王,心裡卻頗為疑惑:

    狀況不佳的艦船,半途趴窩,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德思丹號”就算已十分老舊了,但西貢至香港的海途,並不算太遠,何以這樣根本算不得“遠洋”的一段路,都撐不下來?

    還有,法國人在西貢多年經營,當地已經具有相當的船舶維修能力了,“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二批次”到達西貢之後,並未馬上北上,而是先做了一段時日的修整——“德思丹號”就有什麼問題,也該修復了啊!

    如果問題過於嚴重,以西貢的船舶維修能力,無法修復,那,就不應該將之“放洋”啊?

    “北京—東京”艦隊軍力極厚——至少,在其“第二批次”北上之前,不論敵我,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不至於捉襟見肘到逼著一個老傢伙“抱病上陣”啊?

    念頭轉來轉去,突然就想到輔政王殿下的古怪的笑容了,再想一想香港的特殊地位,李福思恍然了:

    這一定是英國人和中國人勾起手來,搞了法國人的鬼!

    不過,這個“恍然”,不好形諸於色:中、法交兵,第三國應該保持中立,英國人怎麼可以幫著中國人,給法國人使絆子呢?

    當然了,考慮到中國艦隊裡頭的那幾百個英籍的“不在現役”的“顧問”,這個“中立”——

    嘿嘿!

    “嗯……”他斟酌著說道,“這就是殿下為什麼寧肯叫艦隊的士氣‘衰’一點、‘竭’一點——咱們不能重蹈法國人的覆轍呀!”

    關卓凡含笑,“是呀!”

    “不過,無論如何,”李福思“嘿嘿”一笑,“‘德思丹號’趴了窩,對咱們,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畢竟,在整支‘北京—東京’艦隊中——‘第一批次’、‘第二批次’都算上——‘德思丹號’是噸位最大的艦隻之一嘛!”

    頓一頓,“這說明,不論上帝還是佛祖,都在保佑我軍!——嗯,此役,我軍必勝!必勝!”

    李公使善頌善禱,不過,上帝和佛祖二位,都不是關親王感興趣的,他只笑一笑,沒說什麼。

    “再請教殿下,”李福思說道,“陸上呢?——越南那邊兒,又如何?”

    “‘遠東第一軍’北寧一役鎩羽,”關卓凡說道,“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頭,去打山西了——”

    頓一頓,“初初主攻的方向,是山西的北門和東門,攻了幾輪,毫無進展,只好暫時停了下來;現在,似乎是打算去攻南門了——”

    “哦?”

    “在山西,”關卓凡慢吞吞的說道,“中國軍隊和越南軍隊,是有分工的——中國軍隊負責山西的東、北、西三個方向的防務,而南門的防務,歸越南人負責——”

    頓一頓,“越南人的戰鬥力,貴使是曉得的;所以,法國人若真的去打南門,我想,是可以將山西攻了下來的——”

    啊?

    李福思愕然:這個話古怪!

    越南人不濟,任誰都曉得的,可是——調整部署就是了呀!

    既然已經判定,法國人將把主攻方向由東門、北門改為南門,那麼,將南門的越南軍隊撤了下來,換上中國軍隊就是了呀?

    至少,由中國軍隊、越南軍隊聯合防守南門呀?

    何以說什麼“是可以將山西攻了下來的”這種怪話?

    總不成,山西守軍的兵力,已捉襟見肘到沒有任何調整的餘地了?

    不至於吧!

    突然,李福思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就輕輕“啊”了一聲,隨即往前俯了俯身子,壓低了聲音:

    “殿下的意思,是不是……呃,施棄沱灢、棄升龍之故技,這個……誘敵深入?”

    “故技重施”不算什麼褒義詞,不過,你小子的腦袋瓜,倒是轉的很快呀!

    關卓凡沒有直接回答李福思的問題,略一沉吟,說道,“在越南,我軍暫時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海軍力量,法軍的‘聯合艦隊’,雖然不倫不類,卻也不宜直接與抗,因此,欲重挫‘遠東第一軍’,就必須將戰場設定在‘聯合艦隊’艦炮所不及之處——”

    頓一頓,笑一笑,“山西傍河,‘聯合艦隊’可直抵城下,不符合這樣的要求。”

    “啊!”李福思連連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法國人若‘攻’下了山西,”關卓凡說道,“宣光——北圻西路最緊要之中心城市——便正當其北了。”

    頓一頓,狡黠的笑容回到了臉上,“更‘緊要’的是,宣光為越南‘北圻經略使’黃炳炎駐節之地,宣光的守軍,全部都是越南人,沒有一個中國人。”

    李福思微微一怔,隨即眼睛大大一亮,“我明白了——法國人既在山西嘗到了同越南人‘單獨’對陣的甜頭,怎麼可能抵禦住宣光這個更大的誘惑?”

    頓一頓,“他們一定會調整原先的戰略——原先是想著由東路進入中國的——改東為西,攻下宣光,由西路進入中國!”

    “不錯!”關卓凡說道,“如是,法國人就真正深入了北圻——”

    頓一頓,“宣光雖然也是‘傍河’,可是,所傍者,只是紅河的一條支流——明江,而且,其同紅河的交匯處,已經接近紅河的上游了——”

    再一頓,“這條明江,較之紅河的主幹道,河道狹窄的多,水流也湍急的多——”

    打住。

    “對!對!”李福思努力回想著越南的地理,“即是說,噸位較大的艦隻,是無法進入明江的!”

    頓一頓,“如是,法國人的‘聯合艦隊’,就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了!”

    再一頓,舒一口氣,“殿下縱橫捭闔——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事實上,關親王“高明”的地方,並不止於此,不過,對著普魯士人,暫時就先說介麼多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4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整個人都不好了!

    讓我們將目光投回關親王千小心、萬小心的大海,看一看,他確定“立於不敗之地”之後,萬里波濤之中,還會不會有什麼奇蹟上演?

    首先,讓我們鎖定那隻蘇竇山大海戰中唯一逸出的法國軍艦——“雲雀號”。

    “雲雀號”南遁的航線,就是“北京—東京”艦隊“第一批次”——包括“雲雀號”在內——北上的航線,這條航線,緊貼海岸,來時方便耀武揚威,去時卻顯得比較危險了,不過,“雲雀號”又不能往外海繞——那樣更加危險。

    “雲雀號”的燃煤,已經所剩不多了,若脫離險境之前——或同“第二批次”匯合、或達到“中立國”下轄之香港,才算“脫離險境”——燃煤告罄,那就呼天不應、告地不靈了,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沿來路回竄。

    這條航線上,最危險的一段,自然是閩江的出海口。

    很叫薩岡將軍和孤拔上校糾結過一番的那支小小的“船政分艦隊”,時不時的,會由馬尾出閩江,到海面上來打個轉兒;目下,更可能已經領受了攔截南遁法艦的命令,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蹲守在閩江出海口,若不幸撞上了——

    唉,人家再“小小”,也是一支艦隊啊!自個兒孤零零的一隻“雲雀”,下場何如,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到啊!

    愈接近閩江口海域,愈是心驚膽顫,海面上任何一個方向出現煙跡,都會在全艦上下引起騷動,可謂風聲鶴唳了;當瞭望手報告“馬祖島東,發現多支菸跡,應為一大型蒸汽船隊”時,“雲雀號”艦長差點兒背過氣去:

    他娘的!真撞到中國人的羅網中來了?!

    “多支?!‘多支’是多少支?!”

    “五、六支……六、七支……還不止……煙跡的數目,還在持續增加中……”

    “雲雀號”艦長一轉念——咦,中國人的那隻“小小的艦隊”,似乎沒有介麼多船吶?

    那就是說,這支“大型蒸汽船隊”,也可能是——

    本艦隊之“第二批次”?!

    接下來的時間,真正叫度秒如年了!

    終於,看清楚了,來者懸掛的是——

    紅藍白三色旗!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讚美上主!讚美上主!

    除了沒有如“第一批次”那般進珠江口“武裝巡遊”一番,“北京—東京”艦隊“第二批次”的航線,完全拷貝“第一批次”,就這樣,“雲雀號”和“第二批次”,在閩江口海域“順利”匯合了。

    聽了“雲雀號”艦長對黃龍山海域戰況的報告,帶隊“第二批次”的紀堯姆少將,整個人都方掉了:

    怎、麼、可、能?!

    紀堯姆今年六十五歲——與臨陣抗命的“維拉號”艦長布魯斯中校同歲;而且,同布魯斯一樣,亦是打過了這一仗,回到法國,就要“光榮退役”的;不過,若論出身、脾性,紀某、布某,便天壤有別了。

    紀堯姆富家子出身,脾性方面,典型的好好先生一枚,為人處事,圓通不過,不論誰跟他打交道——上級也好、下級也罷,都有如沐春風之感。

    事實上,論資歷,紀堯姆並不比布魯斯更厚,論功勞,亦不比布魯斯更多,論經驗,其實還不如布魯斯——紀堯姆坐辦公室的時間,比上艦的時間,還要多些;可是,臨近退役了,一個少將,一個中校,這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也只好說——嗯,“性格決定命運”了。

    不過,布魯斯加入“北京—東京”艦隊,是奉調;紀堯姆呢,卻是主動請纓。

    只是,紀堯姆的主動請纓,並非渴望出沒波濤,血裡火裡,決死強敵,其本質,同“遠東第一軍”第一師五十一團團長厄德一樣,都以為,法、中之戰,法蘭西之勝利,是理所當然的——手到擒來,探囊取物耳;亞洲之行,不過一次大型武裝巡遊,是低風險乃至零風險刷功勛的天賜良機。

    紀堯姆官至少將,但從未打過啥正經海戰,雖不至於像布魯斯那般刻骨銘心,死不瞑目,不過,到底意有不足,若在“光榮退役”之前,參與領導一場取得輝煌勝利的海戰,自己的軍旅生涯,何其完滿?退役之後,悠遊林下,含飴弄孫,回首前塵,這個……大慰生平啊!

    紀堯姆得遂所願,並不必像厄德那樣,出之以金錢物質的賄賂——紀堯姆的層次,可比厄德高的多了。

    同交趾支那總督拉格朗迪埃爾一樣,紀堯姆同海軍及殖民地部長黎峨將軍也有很好的私交,而且,為拉格朗迪埃爾所不及的是,紀、黎兩家,還是幾代的世交,紀堯姆既找上了黎峨,這個忙,黎峨就不好不幫;再者說了,以六十五歲的高齡,“主動請纓”,逆戰於萬里之外,別的不說,單是這份氣概,就足堪嘉美,為後輩型範啊!

    但黎峨也頗覺為難。

    倒不是怕老友此去馬革裹尸,不能生還法蘭西,而是黎峨曉得,薩岡屬意的副手,是孤拔,紀堯姆的軍銜,比孤拔高,到時候,這個人事,該怎麼處呢?

    畢竟,薩岡才是“北京—東京”艦隊的司令,艦隊內部的人事,海軍及殖民地部一定要尊重薩岡的意見,不然,人家的這樁差使,就不好辦了。

    人情世故方面,紀堯姆是再通透不過的一個人,黎峨略作難色,他就曉得關節何在了,乃慨然表示,“為國效力,原不必居何名分!就是做一個分艦隊的副司令,我就是非常樂意的!”

    這是“以退為進”,沒有請一位將軍去做分艦隊副司令的道理的;不過,既做到海軍及殖民地部長,黎峨的“通透”,並不在紀堯姆之下,馬上就明白老友的意思了:

    “北京—東京”艦隊“第一批次”、“第二批次”攏在一起,作戰艦隻超過三十隻,如此龐大的一支艦隊,執行具體作戰任務的時候,至少要分成三、四支分艦隊,紀堯姆、孤拔可各領一支,如此一來,彼此平行,就不存在什麼上、下級的問題了。

    也可以這樣安排——紀、孤二人,一人以“艦隊副司令”隨侍薩岡,另一人以“分艦隊司令”獨領方面,如此,亦不存在明顯的上、下級的問題。

    黎峨將這番意思當面向薩岡說了,並一再表示,具體如何安排,完全由薩岡決定,只要不把將軍直接擺在上校之下就好了。

    薩岡並不怎麼想要紀堯姆這個部下,不過,躊躇了一番之後,最後還是接受了“上頭”的安排,但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紀堯姆不要加入“第一批次”——紀將軍把“第二批次”從法國順順當當的帶到中國去,就算他完成任務啦。

    黎峨轉告紀堯姆,紀堯姆欣然同意——再好不過了!

    所謂“第一批次”,其實是由駐亞洲各地軍艦集結而成,薩岡之赴“北京—東京”艦隊司令任,其實是“孤身前往”,俺若加入“第一批次”,自然也是一般——如何比得上領著十條戰艦,一路之上,浩浩蕩蕩,威風凜凜?

    因此,由頭至尾,紀堯姆根本就沒有想到——第一,中法艦隊如此之快便大打出手?!第二,法軍竟然大敗?!第三,我居然要獨自面對這個“殘局”?!

    第一點只是“大出意料”,第二點就是“三觀盡碎”了——

    這都罷了,事已至此,我已經顧不上收拾碎成一地的三觀了,因為,最要命的還是第三點——

    我他娘的咋曉得如何……“收拾殘局”啊?!

    原先可是這樣跟我說的——“把‘第二批次’順順當當的帶到中國去,就算完成任務啦”,云云。

    我來中國,是本著“武裝巡遊”的良好願望的,就算有什麼海戰要打,那也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現在,你突然告訴我,這株大樹已經塌了,颳風下雨、打雷閃電,都歸我一個人扛?!

    他娘的!我咋曉得咋扛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8 16:45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光榮的復仇

    紀堯姆還抱著萬一的希望:無論如何,“雲雀號”親歷的,只是第二分艦隊的戰事——或許,第一分艦隊的際遇,要好過第二分艦隊呢?或許,第一分艦隊的主力,已破圍而出,亦如“雲雀號”一般,正在尋找“第二批次”,以求匯合呢?

    這場海戰到底打成什麼樣子,第一分艦隊是否如俺之願“破圍而出”,得趕緊搞搞清楚啊!

    在獲得明確訊息之前,紀堯姆斷然不敢再往前走了,那麼,相關訊息,只好求助於岸上——這兒是閩江口,溯江而上,就是福州,那兒有法蘭西的領事館,他們一定曉得究竟的吧?

    喂,趕緊想法子同福州領事館取得聯繫!

    “第二批次”在找福州領事館,福州領事館也在找“第二批次”。

    蘇竇山大海戰“第一批次”全軍盡墨的消息傳來,福州領事館上下,顧不得收拾碎成一地的三觀——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將相關消息傳達給“第二批次”。

    福州領事館的南邊兒,還有個廣州領事館,可是,蘇竇山大海戰相關消息傳到廣州領事館的時候,“第二批次”早就過了珠江口了,因此,及時迅達就成了福州領事館一家的責任了。

    若他們未及時攔住“第二批次”,叫紀堯姆將軍一路傻乎乎的晃到了杭州灣外海,重蹈進蘇竇山那個大陷阱,那麻煩可就大了!——說不定,又被中國人連鍋端了!

    還好,福州領事館的人盯得緊,“第二批次”同“雲雀號”匯合後不到兩個小時,領事館就同“第二批次”搭上了線。

    聽了領事館來人的通報,紀堯姆將軍再次眼前一黑:

    竟然是——

    整個“第一批次”,除“雲雀號”外,連輜重艦在內,全、軍、盡、墨?!

    靠!

    第二分艦隊好歹還逃出來一個“雲雀號”,第一分艦隊——由牛逼哄哄的薩岡將軍親領,卻一個也沒有逃出來?!

    比俺想的最壞的結果——

    還要壞啊!

    壞的不能再壞了啊!

    咋回事兒?!

    何以至此?!

    好吧,事已至此,揣摩究竟,已非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是——

    我該咋辦涅?

    何去何從涅?

    若論紀堯姆的本心,最好立即調轉船頭,返回西貢,可是——

    不成啊!

    算上“雲雀號”,自己手上,攏共十條作戰艦隻——若算上暫時滯留香港的“德思丹號”,就是十一條了;中國方面,投入蘇竇山一役的,攏共十四條作戰艦隻,而追擊“雲雀號”和“阿黛爾號”的兩隻炮艦,其中一條,似乎受了重傷,那麼,短時間內,中國人能夠重新投入戰鬥的,就是十三條——

    數量上,自己雖居劣勢,但差距並不明顯,並非不能一戰。

    何況,自己手上,還有“第一批次”所無的二等巡洋艦?

    不發一炮,掉頭就走,說不過去啊!

    這也罷了,關鍵是,如是,整個中國海域的制海權,固然拱手相讓,就是越南海域的制海權,也是“敵我共險”了!

    如是,等於承認,這場戰爭中,海上的爭奪,法蘭西輸給了中國了!

    如是,回到巴黎,別說“光榮退役”了,一不小心,還得上軍事法庭!

    我滴個娘唉……

    原先以為,我的苦日子,已經熬到頭兒了,沒想到,才剛剛開始!

    說明一下,紀堯姆將軍的賬,沒算對——中國海軍投入蘇竇山戰役的艦隻,攏共是十六隻,只不過,追擊“雲雀號”和“阿黛爾號”的“振威號”和“福勝號”,負責外圍偵查,沒有直接在蘇竇山、黃龍山海域同“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一批次”對陣罷了。

    而紀堯姆將軍所謂的“苦日子”,是指由法國到越南的萬里海途——倒不是說風波勞苦,而是這一路,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抵埠越南的日期,一延再延,紀堯姆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真能夠將這十條軍艦帶到中國?

    原因呢,主要是“第二批次”的大多數艦隻,艦齡都不算短,艦況都不如何理想,尤以三條二等巡洋艦“黎塞留主教號”、“德思丹號”、“阿米林號”為甚,此三子噸位既大,維護起來就更加的麻煩,偏偏不曉得撞了什麼邪,這一路上,幾乎每一個港口,維護、補給乃至泊位,都會出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幺蛾子,紀堯姆一度覺得,自己要犯心臟病了!

    這種情況,一直挨到印度的本地治裡——法國自個兒的殖民地,才算告一段落。

    原以為,本地治裡之後,海途平坦,孰料到了香港,又出了幺蛾子——這一回,“德思丹號”徹底的趴了窩。

    當然,“北京—東京”艦隊“第一批次”、“第二批次”攏在一起,軍力雄厚,少一個“德思丹”、多一個“德思丹”,倒不至於發生什麼實質性的影響,而且,“德思丹”的問題,並不是特別嚴重,短時間內,還是能夠修好的——修好了之後,再北上同大隊匯合就是了。

    可是,再不敢出幺蛾子啦!

    孰料——

    唉!

    “巴黎方面,”紀堯姆將軍的語氣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絕望,“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啊——巴黎方面,還沒有回電吧!”福州領事館來人——一個叫做朱爾的書記官說道,“反正,俺們福州這兒,沒有進一步的消息——沒上海的,沒北京的,沒巴黎的——統統都沒有。”

    你妹的……

    我幹啥要“主動請纓”?這樣一把年紀,趟這樣一趟渾水?真正是年紀大了,腦子鏽了!

    “不過嘛,”那個叫做朱爾的年輕人繼續說道,“目下,中國艦隊,都還泊在吳淞口內,似乎……並沒有立即南下的意思?”

    “哦!……”

    紀堯姆暗透一口氣,多少放下來一點心來。

    那……我先開個會——

    哎,你別走啊!——開過了會,還得你們領事館替我給巴黎發報呢!

    會上,所有的艦長都方掉了!

    如何進退,莫衷一是。

    也有慷慨激昂,要北上與中國人“再決雌雄”,為“第一批次”做“光榮的復仇”的——譬如,“第二批次”旗艦“黎塞留主教號”艦長莫奴裡。

    莫奴裡甚至認為,應該直接進攻上海——管他娘的什麼“國際觀瞻”!——將被俘而困於吳淞口的“降艦”們“解救出來”!

    不過,包括“雲雀號”艦長在內的十位艦長,也就他一人持此議了。

    也有“力持慎重”,主張先回軍西貢,觀望形勢,再做道理的——譬如,另一條二等巡洋艦“阿米林”號的艦長布爾熱。

    布艦長的提議,倒是暗合紀將軍的心意,若十位艦長人同此心就好啦——法不責眾嘛!

    可惜,布艦長的提議,如莫艦長一般,皆無第二人讚附,見此情形,紀將軍也只好木無表情,不置可否了。

    不過,除莫奴裡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在情形進一步明朗之前——或接到巴黎的進一步的指示之前,暫時不宜北上。

    紀將軍暗透一口氣。

    既不宜北上,亦不宜回軍,那麼,暫以何處為泊地呢?

    很自然的,目光都投向了左近的馬祖島——而且,“第一批次”也曾以該處為泊地嘛!

    好,第一個問題解決了——暫以馬祖島為泊地,“觀望形勢”,並“等候巴黎的進一步指示”。

    第二個問題——暫泊馬祖期間,咱們就一直介麼無所事事,直到“形勢明朗”嗎?

    有人提議,應該選擇“次要的重要目標”,予以打擊——也算是為“第一批次”做“光榮的復仇”啦!

    “次要的重要目標”,拗口的很,不過,意思是明白的——“主要的重要目標”,是中國海軍主力艦隊嘛!

    這個方案,對上對下,似乎都交代的過去,那麼,應該選擇什麼樣的“次要目標”呢?

    艦長們很快便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去打台灣的基隆,一派主張就近——去打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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