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國術兇猛之六合無雙 作者:小子無膽 (連載中)

 
吟雙 2014-5-31 20:58: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8 139373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19:45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章  家事難斷

        謝寸官此時自己心中也一片茫然,突然間他就想起黃老頭給他講過的心意拳譜上的一段話來︰

        「其近世司武者,多惑于異端之說。而以善走為奇,亦知此拳有退法乎?以能閃為妙。亦知此拳有動之而不見形,一動即至,而實不及封閉乎?且即雲︰能去,能閃,能封,能閉也,必目見而能然也。

    故曰︰白晝間遇敵猶可取勝,若黑夜之間,倘遇盜賊,猝遇仇敵,吾本未見其形,將何以封而逃。豈不反誤自身乎!

    惟我六合者,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手與足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練上法與進法為一貫,雖黑夜之間,風吹草動,有觸即應。其機自靈,其動自捷,也不知其所以然也。惟精于此技者能爾。」

    風吹草動,有觸即應,其機自靈,其動自捷,不正是剛才自己的反應嗎?拳起交意貴在心,遇敵好似火燒身!好一個火燒身之意。怪不得黃老頭常說,心意拳看似狠拙,其實最在意的是一個靈字。

    「你——」此時才發現情況不對的“凶猛”嫂面色一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一個箭步跨過他,去扶地上的女子。

    「別動她!」謝寸官忙叫了一聲,看「凶猛」嫂轉過頭來,就輕聲道︰「暫時別動她,她岔了氣血,休息一會就好了……」

    「凶猛」嫂听了他的話,再次瞪了他一眼,卻轉過頭去,眼楮直盯著遠處桌上的葉準星,胸口起伏不定,終于狠狠地一跺腳,直接前竄一步,手扶護欄,跳了下去,身手之矯健,讓謝寸官不由一愣。

    他也急忙跳下台,跟了過去。

    只見「凶猛」嫂風風火火地走到葉準星桌前,看見肖翰業,咬了嘴唇,眼圈就是一紅,指著一旁的謝寸官,對肖翰業道︰「肖哥!這人是你帶來的吧?和肖哥一樣,好功夫啊……不過,肖哥,人都是勸合不勸離,我離婚了對你有什麼好處?」說完就轉頭面對葉準星道︰「這下你滿意了吧!離婚就離婚,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孫佳楠也不是沒人要的主!這麼多年,纏著你,不過是想給咱倆一個繼續在一起的機會,畢竟這麼多年風里雨里地走過來了……你不用等分居夠兩年了,你起協議,我簽!我簽!」說完,轉身就走,謝寸官分明看見,這「凶猛」嫂的眼楮已經流下了淚水。

    而這時,台上剛才動手的女子已經快步迎了過來,叫一聲姐!眼楮卻狠狠地瞪著謝寸官,明顯是殺人的眼神。

    謝寸官不由地摸摸自己的鼻頭,苦笑一聲,這什麼跟什麼呀。

    肖翰業此時卻已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壓抑著聲音怒道︰「離婚?葉準星,媽的說到底怎麼回事,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孩子氣地要和佳楠鬥氣,怎麼嚴重到離婚這種地步了?佳楠這樣的女人,打著燈籠那里找?當年要不是她,你和我……我靠,我這都幹了什麼?」

    葉準星卻沒有言語,怔怔地看著「凶猛」嫂消失的方向,臉上一片迷惘。

    「凶猛」嫂確實凶猛,一標人馬迅速消失,來去都是一陣風。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成這樣!真的,老肖……」半晌葉準星終于回過神一般,頹然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難看︰「我是真的愛她!你知道的,當年追她我花了多大的代價,她說要嫁個鐵血軍人,我就到了雲南邊境!第一次殺人,我將苦膽都差點兒吐出來……我那時候豆芽菜一樣,多文質彬彬,硬練成了現在的體魄,野蠻性子,打架鬥毆,無事生非!臉上也落了這一道疤!可是結了婚,我才知道,我在她眼里仍然什麼都不是,『小男人』、『娘娘腔』,永遠這麼稱呼我,動不動還要動動手,我就成了家暴對象!這些年我拼命練,可是練了在別人身上百試百中,到了她那兒卻不能用……我拼命打架,求實戰經驗,可是到了她手里,也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腿,後來我就遇到了湯雅,她人漂亮,又溫柔體貼……其實湯雅倒沒有讓我離婚,只不過我自己真受不了這個婆娘!」說到婆娘這倆個字,葉準星咬牙切齒,可是謝寸官卻看到他的眼角滲出了些許液體。

    看來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不分家世與貧窮。

    以肖翰業對葉準星的態度看,葉家肯定不是平凡人家,但顯然「凶猛」嫂的家也不是吃素的,京城的九門提督,雖然是戲稱,但那是多重要的崗位呀。而且,從葉準星的話里語氣,他能感覺到,他其實還是愛著那位「凶猛」嫂的。

    謝寸官能看出,肖翰業自然也看得出來,而且,從他心里,也確實不想讓這二位分開。而且,兩家都是于他有恩的上級,二人分開,兩家勢必成水火這勢,不但他在中間難作人,而且對于葉肖兩家也不好,肯定會實力大減。

    肖翰業嘆息一聲,這就是所謂的孽緣。

    葉準星越愛孫佳楠,就越容不得她看不起自己,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被自己所愛的人看扁了。而孫佳楠越愛葉準星,卻越看不起葉準星,因為她是那樣的優秀,自然想找一個比自己更優秀的男人。解決問題的辦法,似乎只有一個,就是要讓葉準星能「收拾」得了孫佳楠。但倆人論為人處世,機智謀略,不相上下!論槍法,都是頂尖人物,也不相上下。只有說到武功,孫佳楠小時候,他爺爺的一個警衛,是天津形意八卦門的高手,雖然不曾拜師,卻一直系統指點她,孫佳楠的形意八卦實戰,在圈子里那是從小就有名的。

    而葉準星,在遇到孫佳楠以前,就是個公子哥式的人物。

    不過,老葉家的人自然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自從遇上孫佳楠,葉準星就脫胎換骨一般,主動要求去雲南邊防軍中鍛煉,肖翰業則是被挑出來的軍中精英,給葉大少做陪煉的。開始倆人並不很對付,對于肖翰業來說,本來在萬歲軍中,前途大好,卻給丟到邊防基層來。對于葉準星來說,你就是我家裡給我挑的保鏢,得瑟什麼。不過,一次巡邏中的意外,讓倆人有了過命交情,肖翰業先救了葉準星的命,接下來葉準星卻替他擋住了那一刀。

    現在葉準星臉上的刀傷,就是替肖翰業挨的。

    倆人經此事後,就成了兄弟一樣的關系。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上面本來就有人,加上又肯拼肯干,立功不斷,很快就都提了職。幾年下來,葉準星也就成了一個標準的軍人,倒讓老葉家上上下下刮目相看一番,正兒八經地向孫家提了親。

    孫佳楠此時已經听說了葉準星為自己的付出,而且,以她的「獨特」眼光,京城大少們中能入眼的也不多。左右是嫁,就嫁個喜歡自己的。而且,兩家聯姻,對兩個家族都有好處!二人結婚後,開始尚好,不過,好武的性子,讓孫佳楠從小對武術有著極度的偏愛,總希望自己能嫁一個大俠式的人物,這本是少女懷春的夢想,到了她這裡,卻成為一種執著。

    漸漸地,不和諧的聲音就在這個家中響起,開始鬧著玩兒,葉準星自然總是輸給她。然後不和諧就逐漸擴大,最後就鬧成了這個樣子。

    葉準星有了湯雅後,向孫佳楠提出了離婚,孫佳楠卻也在此時想起了他的好來。

    而且,孫佳楠此時已經三十五歲了,且不說離婚的名聲,就是離了,想找一個比葉準星差幾截的男人都不容易,何況比他強的。但她好強的性子,平常小事犯錯都不認,又怎麼會將這話說出口來,於是倆人就鬧將起來。葉準星也狠,直接從家裡搬出來,想要等分居兩年,自動判離。

    孫佳楠自然不准,找上門來,不知怎麼地,話趕話,倆人約好,只要孫佳楠帶出來的兵能在一年內將葉準星的人都壓服,葉準星就得搬回家住。這樣一來,分居兩年自然就不成立了。但等孫佳楠一方出的人一出場,葉準星就傻了眼,竟然是他的小姨子孫勝楠。要知道,孫勝楠的功夫,比孫佳楠只差一線,也是京津圈子里的猛女,最愛同人切磋動手,人們戲稱胭脂虎。不知道什麼時候,調到了孫佳楠的特勤隊里。這一下,將葉準星的特務連壓得死死的。結果眼看就要期滿一年,孫佳楠就要大功告成,正盤算著怎麼在葉準星回家後改變態度,好好過日子時,卻橫空出世個謝寸官,一下子擊敗了孫佳楠的妹妹孫勝楠。

    這婚自然就離定了。

    肖翰業自然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雖然同湯雅接觸之後,也感覺這個女人待人處世,分寸拿捏得極好,將一個老兵酒吧打點得有聲有色,而又投葉準星所好。但一是他同孫佳楠也有交情,再就是葉孫兩家合則兩利,分則兩傷。長輩們肯定不會同意離婚的,鬧下去,對倆人都沒有好處。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孫佳楠對葉準星的前途更有幫助。

    他盤算著倆人的分歧之處,怎麼復活!眼楮就落到謝寸官身上,突然眼前一亮。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19:51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一章  雞步搖閃

    要說肖翰業的打算,還是將二人的關係落到一個武字上。

    傳統國術到了現在,已經失傳頗多,掌握真傳的幾乎是鳳毛麟角,就肖翰業自己,雖然從小學習家傳通背,但因為父親去世早,真正傳下來的東西也不多,所以自己的技擊功夫,總是不上不下的。他也曾走訪了一些名氣在外的前輩,得到的卻是失望——因為傳下來的東西,連父親教給他的那一點也不如。

    武術經過這麼多年「和平」演練,已經遠遠不能同過去相比了。首先是真心下苦習練者已經寥寥無幾,再就是真有一兩個能下苦去練的,卻已經極難再遇到一個得真傳,能實戰的師父。搞武術不是理論學習,不是你懂那個道理就成,而是像游泳一樣,不但要懂道理,還要實實在在地練到身上,更要在實戰中的水中實踐一番。

    葉準星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刻苦練習,卻一直斗不過得過真傳的孫佳楠。

    但謝寸官卻運氣好,得了黃老頭這個碩果僅存的高手指點,如果讓他教葉準星,沒準還能壓住孫佳楠一頭呢!畢竟孫勝楠的功夫也不錯,卻在一個照面就給謝寸官輕易地放翻了。葉準星是個肯吃苦有悟性的人,如果能得到謝寸官的東西,戰勝孫佳楠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當肖翰業一開口,謝寸官直接傻眼了。

    讓自己收葉準星做弟子,開什麼玩笑?但一旁正垂頭喪氣的葉準星卻眼楮一亮。他不缺毅力,不缺膽氣,就是缺一個法字!他已經三十七歲了,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已經在走下坡路了,無論他多麼刻苦地去練,也抵禦不了拳怕少壯的自然法則。

    現代搏擊雖然也有很強的技巧性,但它終究是速度、反應、力量、體力的綜合表現,對運動員個人的先天素質要求比較高。運動員中的佼佼者,三分靠練,七分靠選。

    想想看,畢竟它是一種三五年就要出成果的技術,是一種依靠大量的實戰磨合出的發揮本能的技術,所以也就改變不了這種技術是以強凌弱的本質。

    這也就是葉準星一直吃不住孫佳楠的原因。

    如果能學到謝寸官的技術,葉準星就有自信拿住自己的「凶猛」婆娘。打贏她,再和她離婚,不是更爽!葉準星有些「惡毒」地想。

    謝寸官終究沒有答應肖翰業所說的收葉準星為徒的說法,而是答應先以朋友交流的方式,訓練葉準星。倆人的關係既然已經定位為朋友,就等他稟明師父黃士鴻答應,由他代師收徒,這在過去武林中是常有的事情,其實也就是對一些不好處理的關係的變通之道。

    葉準星自然高興,說實話,雖然謝寸官功夫高,但要讓他真拜一個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孩子為師,心理還是有點疙瘩的。

    確定下關係,葉準星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謝寸官教他兩招。

    老兵酒吧是他的場子,他在後一進院子有住處,當時就拉了肖翰業和謝寸官來到自己的住處。穿過一個彎彎扭扭的小過道,就進了後院,一棵高茂繁密的大樹在微弱的燈光下黑乎乎地遮了大半個院落,轉過大樹,葉準星打開院子的一盞燈,樹下立刻亮了起來。

    謝寸官不由地贊嘆一聲,一水的青磚鋪地,端是練功的好地方。

    既然起了結交之心,謝寸官也就沒有了藏私的打算,藝無止境!先教一點入門的東西,至于心性人品,目前看葉準星、肖翰業都還不錯。而且,倆人所從事的職業,也是讓他願意教些東西的重要原因。當然,隨著傳授以後還要考察他的心性人品,如果不是厚道人,那麼一些秘門之法,還是不能輕易傳授的。

    謝寸官先教葉準星心意六合入門之法,踩雞腿和溜雞腿。拳譜上講,打人如走路,這句話大部分就來源于雞腿。謝寸官教給葉準星的,除了提踩刮的動作外,還要求他在走雞步時,裹肩溜臀,身往後坐。這八個字,就是雞腿的關健。裹肩自然開背,能通背氣;溜臀自然開胯,能耗盡腿力出胯勁;而身往後座,一方面是開胯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出蹬勁的根本。心意六合消息全憑後腿蹬的蹬勁,就從這一坐上出來。

    這一坐也是身法。

    試想對敵之時,對方逼壓推時,一坐之法,就能化對方大部分勁力。而且,坐法是馬在前,身在後,上法對敵時,有出其不意之妙。更重要的是,坐法能勁通腰胯,是馬奔虎踐之步的根本。練不出勁通腰胯,就不可能有一縱而入的迅猛。

    因為縱踐之力,全在于腰緊胯合,腿力一扒!

    雞步雖然用起來千變萬化,但需要注意的要領卻不多。謝寸官將雞步說完,又給葉準星傳授了裹膀之法。練法也很簡單,就是面視前方,然後中線不動,身體在起伏中,用雙肩頭換著去觸自己的下頜。這其實也是龍身之法。龍身三折,三折之中有一扭曲,沒有這個扭曲,也不叫龍身。現在人們多是三折能做,卻偏偏少了這一扭曲。

    這一扭曲,龍形就有了搜骨之意。

    節節扭,節節順,節節貫通。

    心意六合拳對敵之時,攻守的關健,就在一個肩頭。顧法,顧對方的肩頭;而守法,自己的肩頭是最後一道關口。傳統武術中,手是門,肘為戶,肩為迎客,胸為主人。

    打開對方的手肘防守,就叫開門入戶,一般打法到這里就基本攻勢已成。

    但心意六合卻多了個迎客,就好像家里的管家。客人來的,迎上來,問有什麼事。親客臨門,通報主人。惡客臨門,自然就阻于門外。就好像剛才對付那匹胭脂虎,孫勝楠的手已經打開他的手臂,到了胸前,而謝寸官一裹膀,就用膀將對方的手閉于心口之外,而且趁勢順肘,肘尖就順在對方肋上。這一裹膀,就是肩這個迎客的作用。

    為什麼肩要合頜,一般肩合到頜上,也就閉往了胸口,這是一個上半身的防守習慣。

    謝寸官細細地解說了要領,然後就讓葉準星自己體會練習,並叮囑他,在單練熟練以後,就要叫一個助手,來攻擊他。遠他可以用雞腿來阻擊對方,控制距離,護住自己。近則用肩來裹封對方對胸頜的攻擊,並練習用肩靠來攻擊對手。

    順便他就向他解釋了肩打一陰返一陽的正反靠和肩部沉起的栽頂膀。

    接下來謝寸官給葉準星講了號稱心意拳母勢的雞步搖閃把。但凡練過六合心意的人都知道,雞步搖閃把除了所包含的打法外,就是練一個整字。

    但這個整字卻被很多人理解錯了。大部分人理解為整勁,練來練去,終於越練越偏。

    雞步搖閃把練一個整字,這個整字是齊整之意,就是身步手三合一之整,而非發勁之整。換個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練協調,練上中下三節的上下一致性。

    手去腳不移,打人必無力;腳去手不到,近身定不妙!雞步搖閃把主要就是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雞步搖閃把動作雖然看著簡單,但卻是一式多練,互相交錯。要練門清並不容易。按黃老頭的說法,搖閃把可以分為一步一圈法,兩步一圈法,三步一圈法。

    當然手上的一圈,手法為封、抹、棚、塌;步上的一走就是雞步的提、踩、刮;身法上則是龍身三折加一扭曲,就是隨著身體動作,要將裹膀之法,就是肩合下頜加進去,練成習慣。謝寸官給葉準星教的這些東西,主要是手法、身法和步法的不同配合。

    因為葉準星不是沒練過功夫的菜鳥,要叫他放棄目前的身手,從頭開始系統練習六合心意拳,謝寸官感覺不現實,也不靠譜。要知道學拳容易改拳難,整個要將他的技擊習慣改過來,那太不容易了。而且,心意六合拳本來就是重意不重形的拳法,只要將六合之意,貫穿入葉準星的技術當中,又何嘗不是心意六合拳。

    但這六合之意,卻必須有一整套的動作做為載體,讓葉準星去感受,體悟。

    心意六合,形練到了,才能談到意。重意不重形,是對形已經練到火候的人來說的。有許多初學者,連基本的步子都走不順,就也整天喊叫重意不重形,那不是練拳,那是2B囈夢。

    謝寸官一晚上就說了這三樣東西。這三樣是最基本的入門,如果練不出來,往下學也是白搭。

    練拳就是這樣,師父說一點,要快點練,練合格了。而不是貪心想多學些。真正把你當徒弟,想讓你出息的人,才會這麼做。那種恨不得一下子教給你好多東西的人,往往是忽悠你的人。因為,有經驗的師父都知道,要讓一個人記不住你傳授的東西,不是少說或不說,而是一下子告訴他好多東西。當時聽得心曠神怡,激動萬分,但師父走後,基本上啥都記不下。所以過去的武林典故中,有許多都是簡單東西,苦練若干年,天下無敵的故事。

    教完了這些,謝寸官就離開老兵酒吧,回去學校。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0:00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二章  再相逢

    謝寸官走出胡同,拒絕了葉準星幫他叫車的要求,只說頭次來到後海,不著急著回,隨便走走。肖翰業卻在此時向葉準星告辭,表示他送謝寸官回去。葉準星就沒再說什麼,目送著他們走進燈光下的人流當中。

    像葉準星這種體制內有著優越地位的人,已經過了需要用客氣來給人留下好印像的時期,尊重別人的意見,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美德。

    謝寸官和肖翰業走在後海邊胡同旁的人群中,旁邊不時有一些小店,賣一些小工藝品,有漂亮的女店員招睞客人。肖翰業邊走邊打電話,謝寸官就邊走邊打量著周圍,碰到想在他跟前招睞生意的美女,他只是笑著搖頭。來北京一周時間,他一直穿梭於學校的教室、宿舍、圖書館和百家園之間,學習、睡覺、讀書、練武,難得出來轉轉。後海的燈火及空氣中水的濕氣,撲面耀眼而來,不是上海,聊似上海,讓他有一種恍惚間時空穿越的感覺。

    想到了同肖翰業、葉準星的交往,他沒有常人說的攀富交貴的感覺,而只是感覺認識了兩個朋友。平常心對非常事,雖山岳亦如平川。

    在父親去世後,師傅黃士鴻就像是他的父親。

    黃士鴻曾經對他說過,同這些富貴中人交往,不在於姿態,最主要是要有一顆平常之心。只要不仰視、不俯視、不諂媚,無愧於心就好。

    歷史上,寫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李白,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無奈,他巴巴地從碎葉城進入長安,投奔李隆基,雖說是懷著濟蒼生、安社稷的願望,實質上不就是想事權貴而來。結果空有詩文錦繡,卻不能練達世情,終就空懷惆悵而去。

    而幾乎是同一時期,一個叫郭子儀的人,從來沒做過什麼燦爛文章,卻不但在唐末亂世中,濟了蒼生,安了社稷,更武事三朝,儀戎馬一生,屢建奇功,大唐因有他而獲得安寧達20多年,史稱「權傾天下而朝不忌,功蓋一代而主不疑」,成為人們心中忠義存世,福壽雙全,子孫滿堂,盡享天倫的杰出人物。

    傲氣說在嘴、顯在臉,而傲骨則存於心。

    肖翰業此時掛了電話,對謝寸官道︰「這邊來,還有幾個熟人要見你。」

    謝寸官心中一動,就跟了他,三轉兩拐,老完就聽到有人喊︰「肖哥,這邊!」聞聲轉頭,就看到一間小店前,一高一低兩個人正打量著他。看見他轉頭,其中一個矮膀壯碩的就大叫起來︰「兄弟,果然是你,記得我不?火車上換鋪的那個,還記得不?」

    謝寸官不由一愣,果然是那個在「燦爛」笑臉中給自己寫下電話的胖子。

    他立刻走過去,招呼道︰「記得,你叫馬通……」

    馬通先是一愣,立刻笑臉如「花」,往前迎上一步,與謝寸官伸手相握,並指著旁邊的劉振朝道︰「這是我朋友劉振朝,那天他本來想謝謝你,不過他傷得有點重,到北京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恢復過來……今天碰上了,真是緣份!」

    劉振朝就往前一步,伸出手來道︰「劉振朝,北體的,哥們你好身手!」

    謝寸官笑道︰「那裡那裡……」,眼楮卻忍不住四下一打量。

    馬通就笑道︰「她們在店裡……一直說想請你吃頓飯,大家認識一下。特別是振朝,他是北體練散打的,小時候也練過武術……說是從來沒見過練武術能打的,結果一天就見了倆,一個打了他,一個救了他……」

    一旁的劉振朝就不斷點頭。

    謝寸官看了他,怪不得在火車上,同黑T恤動手時,雖說敗了,卻極有章法,原來是體院專業搏擊的。正想說話,張開嘴卻停住話頭。在劉振朝身後,突然就多了兩個美女,一個身材欣長,禍國殃民;一個個頭嬌小,圓臉甜美。正是火車上的王傾城和蒲媛媛。

    二人看到謝寸官,都是一愣,蒲媛媛突然間就捂了小嘴吃吃笑了起來,王傾城臉上就微微一紅,原來剛才在店裡,倆人正說到謝寸官來著。

    王傾城瞪了蒲媛媛一眼,卻往前一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來︰「這麼巧——」,神態自然,宛若分別不久的朋友。謝寸官也還了一個微笑,伸出手,輕輕在她小手上一握道︰「不是巧,肖哥帶我來的!」,然後又對一旁落了笑容的蒲媛媛點了一下頭。

    這時,一旁的馬通就開口道︰「大家一直都想聯繫你呢,找個地方,喝點東西……」

    謝寸官剛想推辭,那邊肖翰業已經開口道︰「別推辭,總得給大家一個感謝你的機會!明天周六,不用這麼早回學校吧?一會我也有話對你說……」

    謝寸官這才省起,明天確實是周六,於是就點點頭。

    六人就近來到一家安靜的酒吧,肖翰業一進門就道︰「你們年輕人聊,我自己找伴!」說著,不等大家說什麼,就向吧台旁邊走去,那里,一個黑衣麗人正一個人坐在那里,品著手里的紅酒。謝寸官一愣,就明白了肖翰業怕他在幾個年輕人不自在,就沒說什麼。

    五個人就坐在一張小台子上,在緩緩的鋼琴聲中,喝酒聊天。

    兩個女孩子都點了口味清淡的果酒。謝寸官、馬通和劉振朝,則點了啤酒。馬通喝酒爽快,基本不用人勸,幾乎是酒到杯乾。劉振朝也不扭捏,卻也不過份鬧酒。謝寸官則喝得極有節制,有人勸就大喝一口,沒有勸就小抿。

    王傾城不大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著喝酒的三位男性,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蒲媛媛則不停地在她耳邊或劉振朝耳邊說些什麼,然後就是不停地笑。這自然是不禮貌的舉動,可是沒人會和這個看起來漫無心機的可愛女孩計較什麼。

    一頓酒喝得波瀾不驚,都是說一些京城見聞,並和上海做出比較。

    謝寸官看時間不早時,就站起來提出告辭,他是要回學校的。三人就互相都留了電話,最後劉振朝猶猶豫豫地向謝寸官提出,是不是請他指點一下自己。謝寸官忙道互相學習,於是劉振朝向他約了周日請他去自己學校玩兒。謝寸官微一思索就答應下來,且不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就是北體,他也確實想去看看。

    馬通則約謝寸官去自己學校玩,並引誘說自己是北廣的,美女多多。謝寸官就笑著答應了,說起來,這幾人中,他對馬通的印像不錯。臨走時,王傾城突然拉著蒲媛媛,舉起杯子,同謝寸官碰了,表示感謝。謝寸官將杯中餘酒一飲而盡。

    謝寸官站起身時,遠遠正和黑衣麗人說笑的肖翰業就對黑衣麗人說了句什麼,然後一個人走了過來,送謝寸官出門。出門的路上,肖翰業輕聲道︰「我明天就回上海,這邊傾城還需要你照顧一下。雖然已經托葉準星照顧,但傾城可能不喜歡被過份干涉私生活。我已經把你電話留給了她,一些可以由你陪同的場合,在可能的情況下,你盡量能抽出時間來,就當多個朋友吧!她雖然任性了一點兒,卻並不難相處……而且,做好這件事,肯定對你將來回上海有好處。」

    謝寸官就點頭應承了下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肖翰業為自己鋪路,肯定是有所要求的。

    人大的學生宿舍是按四人一間分配,謝寸官回到宿舍時,房間里只剩下一個叫李波的同學在打電腦。李波是湖南長沙人,也是個電腦狂人,每天二十四小時,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其他時間找他,一準能在宿舍電腦桌前找到。

    謝寸官給自己倒上一杯水,然後問李波要水不,李波連頭都沒回,只是舉起手邊的杯子。謝寸官給他將水續滿,李波就繼續埋頭苦戰,玩一款老網游,熱血江湖。其實這款遊戲早就過時了,風光不再。游戲中已經沒多少人,李波總是很苦惱地說,遊戲中人太少,自己一身拉風的裝備只能孤芳自賞,偶而找一兩個低級小怪,發出幾個眩目的技能。然後他就會更加想起當年游戲正興旺的時候,自己那一票子朋友。

    什麼福仁堂、WRGERQ、有毒的刀、滴滴貓、王者神醫等人,他還說起他在游戲中的小女朋友,雖然沒見過面,但當小女朋友因為學業不再玩游戲時,他多麼的心慌,無奈。

    現在李波在游戲中幾乎沒有朋友,只是整天掛機打怪升級。

    不過,他大部分坐在桌前人工操作的時間,卻多是指揮已經一百多級的大號,在新手城周圍轉圈,偶然還會脫光游戲中人物的衣服,在小怪中屠殺一番,雖然不得什麼經驗,卻是他極大的樂趣一般。

    謝寸官能理解他的那種感覺,因為父親去世前,他也迷戀過一陣網游,在游戲中也有許多朋友。雖然那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但是友情卻是真實的。曾經有一個外地遊戲朋友,跟家人一起到上海玩時,專門約了遊戲中的朋友在酒店裡見面。

    後來,他們也成了現實中的朋友。

    (正在出差中,昨天到了一個無網絡的賓館,所以無法更新,請諒解。目前手中存稿已完,每天會盡量更新。)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0:08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三章    李佛協的挑戰

    十點半時,樓梯口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正在門邊拿了臉盆準備洗漱睡覺的謝寸官順手拉開門,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人就點頭笑著走了進來,是謝寸官的另一個室友郭踏虜,河北深縣人。

    郭踏虜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人,身高一米八五,比謝寸官足足高出十公分。而且身體壯實,胸圍子頂謝寸官一個半,是真真正正的虎背熊腰式的漢子。為什麼這麼說,是因為郭踏虜身體高大,動作卻非常靈活,是整個宿舍里每天早上堅持跑操場五圈的牛人。

    前幾天謝寸官班上幾個新生在操場玩籃球,結果同高年級幾個同學因場地沖突起來。最後決定雙方打一場,那家贏了那家使用場地。打得是半場的球,也就是只在一半的場地上鬥輸贏。開始高年級同學氣勢洶洶,優勢領先,自然對這些不「開眼」的新生冷嘲熱諷。卻正好郭踏虜路過,當場就換下一名同學。

    上得場去,殺神一般,遇神撞神,遇佛飛佛,橫沖無阻。

    原因是根本沒人能攔住他,他也不帶球,張開雙臂,如同老母雞護仔一樣,圈著帶球的同學,直到把同學送到欄下。而且退的過程中,他步子移得極快,幾乎是那里有人,他就出現在那里,硬是將比分搬得反超對方。

    正好校籃球隊在不遠處訓練,教練聽到同學們的叫囂聲,跑了過來,一看這情況,立刻欽點入校隊。雖然明顯地看出郭踏虜不大會打球,但這身材,這速度和反應,太有潛力了。

    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一屠萬人為雄的霍去病式的人物。

    他是宿舍中每天雷打不動的十點半回宿舍的人,誰也不知道他一吃完晚飯就出去做什麼。

    至於宿舍裡另外一位哥們,除了白天在宿舍呆呆,晚上還沒回來過。

    這哥們叫路燕凱,是滿族人,據說家裡與愛新覺羅氏有點關聯,是宿舍中唯一的北京當地人。開學頭一天是自己開著寶馬來報到的,父母都是經商的,僅在西單一處市場,就有半幢樓的產權。雖然交往不深,但從幾天處下來,感覺路燕凱還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人,沒有一些有錢人盛氣凌人的毛病。宿舍里一共三台電腦,一台是李波的,另外一台台式機和一個本本,都是路燕凱的。李波沒事時,總是用他的台機掛游戲,用自己的電腦上網聊天。那個本本,也成了宿舍里幾個人的共有品,任誰查個資料上個網,都是直接拿來用。

    總地來說,宿舍四個人,目前相處都不錯。

    不過,今天意外的,在熄燈前,路燕凱卻回到了宿舍。

    路燕凱進門時,郭踏虜和謝寸官都已經上了床,只有李波還坐在電腦前鏖戰。而宿舍里,也是李波和路燕凱關系最近,因為他經常用路燕凱的電腦,自然對路燕凱要比其他倆人親熱些。這不,路燕凱一進門,李波就站起身道︰「凱子,今天咋這時候來了,不在家住了?」

    路燕凱就笑了道︰「明天不是周六嗎,我開車過來,明天帶你們三個在北京轉轉,熟悉一下北京城……」

    「哦?呵呵——」李波就笑︰「凱子你真夠意思!」

    「不過,你們仨誰會開車?明天我讓我女朋友開車帶上她們宿舍的女孩子,四個配四個,可都是北外的美女哦!不過,能不能把到手,看你們本事了……」路燕凱接著道︰「不過,我可不想和我女朋友坐兩輛車,所以你們誰會開車最好,剛好一車四個人……不然,不光我倆分開,還得有一對分開……」

    李波就看了謝寸官和郭踏虜一眼,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謝寸官也笑著搖頭,出人意料的,郭踏虜卻輕聲道︰「我會!」李波和路燕凱就沖郭踏虜樹起了大拇指。

    路燕凱就爽氣地一把按滅了李波的電腦,說一聲︰「睡覺!明天要早起!」

    幾乎把電腦當老婆的李波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拿了牙缸,去刷牙了。

    當屋子裡陷入黑暗時,謝寸官就在床上,緩緩地搖著肩膀,心意拳打法中,膀法所佔的比重很大,所以睡前活膀是黃老頭傳給謝寸官的習慣。先是左膀一組三十六次,再是右膀一組三十六次,最後是雙膀一起活動三十六次。雙膀一起動時,就有了縮頸的動作,謝寸官就感覺小腦處一陣酥麻舒服,有一種通透的感覺,讓他的身體不由地顫了幾顫。

    然後,他就平靜下來,在臨睡著前,他的腦子中有一個意識,就是自己也該學學車了。不過,學會開車容易,但學好可不容易。不過,這個也許可以找葉準星幫忙,這是他臨進入夢鄉時腦海中的意識。

    感覺幾乎是在一激靈間,謝寸官就醒了過來。

    然而,此時看窗外,天卻已經亮了。自從跟黃老頭學心意拳,堅持一呼一吸直達腳跟後,謝寸官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好,連夢都很少做。總是感覺一閉眼,睜開天就亮了。其實卻是實實在在地過了一夜。

    不用看表,謝寸官也知道此時是早上五點鐘。

    因為睡眠質量好,他總是在早上五點鐘自動醒來,而且一天都極有精神,中午甚至從來不午睡。他是個一醒來就不願意賴在床上的人,輕輕一晃身體,感覺脊柱從尾到頭節節擰扭著抖摟一次,然後又從到尾轉回去,一陣輕微的嗶剝聲就從脊柱上傳來。

    自從十四歲跟上黃老頭,他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做這些動作,六年下來,謝寸官才能自己聽見自己身體裡的響。而黃老頭起床時,謝寸官坐在床邊就能聽見。他不知道這樣的動作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只感覺到舒服。

    謝寸官悄悄地起床,感覺郭踏虜的身體輕輕動了一下,旋即安靜。而路燕凱卻發出輕微的鼾聲。只有李波,睜開眼楮看了他一眼,眼仁一白,發出不滿的咕噥。他一向睡眠極淺,對於有節奏的聲響,倒不敏感。但對於其他的突然的聲音,卻有些過敏。

    謝寸官已經習慣了他表達不滿的樣子,也不見怪,悄悄地下床穿衣出門,就一路跑著,到了百家園的一勺池旁。這里這時候根本沒有人,他就站在池面,面對東方,開始黃老頭傳下來的十大盤功。

    從一盤霸王舉鼎,到十盤朝天蹬,一遍他就做了三十分鐘。

    十大盤動作是越緩越勻越好,因為要配合呼吸,而且幾乎動了全身每一塊肌肉,就像一個攥拳如卷餅,就連手指肚和手指背上的肌肉都練了。當初謝寸官剛開始練時,還不感覺,但練了幾天,就感覺整個手上每一塊肉都酸痛。到了以後,就感覺自己手上的抓握能力明顯加強了,用起鷹捉把來,感覺手指能摳入人肉中。

    而且,這十盤練下來,不但有練體作用,其實也有健身作用。特別對於氣力,增長效果非常明顯。謝寸官練了這麼多年,身體外表並不顯壯,但力氣卻比許多體重超過他的人更大,而且身上的肌肉有一種拔絲感,稍一用力,就能看到肌肉似乎是一縷一縷的,充滿力量。

    因為十大盤一定要配合呼吸做,所以練一遍時間的長短,就顯示出了功夫的高低。

    像黃老頭練一遍,基本要一個半小時,也就說明黃老頭的氣息比謝寸官悠長三倍。

    練完十大盤,謝寸官就開始走拳,一直練到六點半時,就看到李佛協和張博然師兄弟也來了,點點頭算是招呼,就各自練拳。人漸漸就多了起來,百家園也就熱鬧起來,太極拳的、空手道的、劍道的都來了,各自佔領著自己的一片場地。

    謝寸官這個時候基本練完了,就抹把汗,準備要走,這時李佛協就走了過來道︰「謝寸官是不?」謝寸官先是一愣,心中就有些驚惕起來,他在這里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也不認識,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李佛協,練形意的!」李佛協自己介紹自己,然後指著張博然道︰「這是我師弟,我們對你練的心意拳很好奇,都說形意脫胎于心意,但我怎麼都沒看出咱們倆門拳法的聯系來,要不要切磋一下,讓我感受一下……」

    話音未落,周圍的十數道眼光一時間齊刷刷地就看了過來。

    謝寸官眼楮輕微一眯,後背本能地輕輕一緊,這是挑戰了!不過,隨即他就放鬆了自己,輕輕搖頭道︰「形意拳脫胎于戴家心意,戴家心意與周口心意淵源頗深,我們滬上十大真形,是從周口心意里出來的,所以區別自然大了!切磋就不必了,我練這個純粹是練身體,技擊打法不成……」

    李佛協聽了他的話,輕輕笑道︰「能說出打法這個詞來,怎麼會不懂技擊……只是友好切磋,我絕不傷人!」聽到謝寸官拒戰,李佛協就放下心來,年輕人那個不好勝,拒戰往往就說明實戰機會不是很多,他本也不願意咄咄逼人,但卻按捺不住自己對心意拳的好奇。

    「是啊,我師哥在老家同很多人切磋,從來不傷人!」一不旁的張博然忍不住開口道,他也確實很好奇這個整天塌著屁股走來走去的拳,到底是怎麼技擊的。

    「切磋不傷人,那是對手水平差得有些遠!遇到水平相當的,怎麼能不傷人?」謝寸官還是搖頭拒絕。

    「哦,謝同學,知道這個又怎麼會不懂技擊!」李佛協眼楮一眯︰「練武術有交流才能有長進,難道真要練成花拳繡腿嗎?」

    謝寸官看他的神情,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也懶得再多說話,真截了當地道︰「我不打!」

    李佛協听了,臉色不由一凜︰「真不給這個面子嗎?」

    謝寸官再沒答話,轉身就走,時間差不多了,路燕凱他們應該差不多起床了。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0:1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四章    很文藝,很2B

    路燕凱的女朋友張莎莎是個個子高佻的女生,比他還高幾厘米,模樣里就帶著一股子傲氣兒,遠沒有路燕凱看起來那麼隨和。他們兩人家裡是世交,小時候就是雙方家長戲言玩笑中的娃娃親。從幼稚園起,路燕凱就整天我媳婦地稱呼張莎莎,小學初中一起上過來。

    二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小情侶,真正的早得不能再早的「早戀」。不過,卻一直沒有像老師家長們擔心的那樣,影響學習。路燕凱從小聽張莎莎的話比聽自己的父母還多,氣得路母總是罵他,還沒娶媳婦就忘了娘。不過,笑罵中總帶著一股子喜氣,因為張莎莎從小在路母心中,親得跟女兒似的。

    路燕凱為人聰明,卻又不失豪氣。而且從小有做生意的父親做榜樣,很會為人處事。就像這次帶四個舍友出來玩,還讓女朋友拉上同學,按父親的說法,這就是一種投資。

    投資是個大課題,否則哈佛大學也不會做為一個專門的職業。但其實很多時候投資根本就是人脈,就是看遇到事情時出面幫你的朋友有多少,這些朋友的份量有多重。

    但交朋友更是一門大學問。

    有人會交朋友,日常裡注重這些,為人處事都表現得熱情大方,交朋結友很四海。而且,多是花費時間精力在一些看似「無用」的人身上,做事真心實意。但其實這就是一種投資,這時候他付出的其實並不很多,卻交到了朋友。

    有些人則是只對自己感覺有用的人下功夫,讓人感覺心機感很重。但其實真正到用人的時候,就會發現,幫忙的人很少。有許多自己曾經忽視的人,這時候剛好在那個重要的位置上。這時候求人辦事,再有意地去交朋友,那就不是一兩金一兩銀能力成的事情了。

    路燕凱正是由於受父親的影響,所以在這方面很注意。

    宿舍里三個舍友,大家能走到一起,未嘗不是一種緣份。同學是朋友中四鐵之一「同過窗的」,而舍友則是「同過窗的」中更鐵的一部分。想想看,一起在一個房間裡生活四年,這是多大的緣份。所以路燕凱願意在第一時間,花時間精力金錢來結交自己的三位舍友。

    張莎莎帶來的三位女生,一位叫史錦雲,名字很古典,人也長得很有古典氣質,杏眼瑤鼻,口如豆蔻,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一位在自我介紹時自稱丹丹,短發短裙,圓嘟嘟卻不顯胖,活潑可愛型的;最後一位則有些格格不入,塗了青眼黛,染了黃頭髮,戴了一副大到誇張的耳環,眼楮看人都是斜視,很文藝很2B的模樣,只是伸出手同大家握握,嚼著口香糖,連名字都懶得說。不過,謝寸官同她握手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她多打量了他兩眼。

    路燕凱的車是一輛外表普通的寶馬車,而張莎莎的車卻是一輛比較顯眼拉風的三菱吉普。二人的車是滿十八歲自己選的,付賬則是路燕凱父親的事。張莎莎的父親戲言,我不能搭上一個女兒再賠一輛車。但事後卻給路燕凱送了一塊表,價值比那款三菱吉普不遑多讓。

    大家稍事寒暄介紹,等上車時就開始像電視台速配節目愛之初體驗一樣,開始根據第一印像選定自己的對像兒。路燕凱自然坐著張莎莎,而那個很2B的文藝女青年則坐在了他的車後面,這時李波不等正安排大家的路燕凱上車,就嗖地上了車,坐到了2B文藝女的旁邊。這女的打扮是異類了點兒,可保不住開放呀,弄不好今天就能上手開房。而且明顯地,郭踏虜的那輛車上,倆個女孩鐵定要先坐到後面,不像這輛車上,張莎莎鐵定要坐前排路燕凱的邊上,這不就機會大些嗎?

    等一上車,果然,郭踏虜那輛車上,丹丹和史錦雲就坐在了車後座上,謝寸官坐在副駕駛上。第一站當然是頤和園了,對於初次相識的人來說,逛故宮就有些沉悶了。

    不過,等下車時,李波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張莎莎同路燕凱最親熱,挽著他的胳膊,完全不顧別人看二人身高差異的目光;

    史錦雲和郭踏虜倆人有意無意地走在一起,都是好安靜不大說話的主,眼神和笑容交流多過語言交流;

    丹丹則在謝寸官身邊嘰嘰喳喳,她是個活潑的女孩,可不喜歡郭踏虜那樣,十句話頂多換一笑容的節奏。謝寸官雖然話不多,但總在關健處恰到好處地點上一兩句,既不搶話頭,又不冷落她;

    李波則苦著臉,也走在一臉不顧別人眼光的文藝女孩身邊,在車上,他搭訕了不下二十句話,但對方竟然一句話都沒回過,完全是一副我文藝、我2B,不要理姐的模樣。

    走了一截路,李波就有意無意地鑽到了謝寸官和丹丹身邊,接過話頭,同丹丹熱聊了起來。剩下文藝女青年一個人走在後頭。謝寸官就有些不落忍,有意無意地落後兩步,同那女孩走了個並排,文藝女青年斜了他一眼,她不說話,謝寸官也不說話,就靜靜地走著。

    李波輕輕瞄了一眼謝寸官,絲毫沒有對不起人的感覺。說實話,三個舍友中,他不大看得起謝寸官。郭踏虜僅身材就讓人不敢低看,再加上氣質安靜,身上衣服雖然並不是昂貴名牌,但幾件小飾物,卻顯出貴氣來。特別是手腕上一串佛珠,那是真正的紫檀木,決不是假貨。李波家里就是做這種木質飾品生意的,他有這個眼光。路燕凱那就更不用說,家大業大。李波自己家,也有個百萬身家。所以相對來說,長相普通,在宿舍中經濟最一般的謝寸官,他就不大在放在眼里。

    慈禧太后當年挪用軍費修建的園子確實很大,不過,在水泥文化泛濫、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今天,對於不研究藝術的年輕人來說,其實沒多大吸引力。工匠們一斧一鑿、精工細琢出的藝術品,現代建築工人一個模子、幾碗水泥傾刻間搞定。

    這就是科技帶來的變化。

    不過,頤和園最大的好處也是大,對於地界越來越大、樓房越來越高的北京城人來說,一處有山有水,而且又眼寬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再加上慕名而來的外地游客,周六這園子里可以說人滿為患,少有無人的清靜之處了。

    一行八人就這麼走著,終於在登上一處假山上的半山殿亭時,路燕凱就提出休息一下。

    於是大家就坐在一處相對安靜的石頭堆里,漫無心機的丹丹直嚷渴了。路燕凱就站起身來道,我去買水。謝寸官看他已經滿頭汗,有些喘的樣子,就主動站起來道:「我去吧!」

    剛才走上半坡時,路燕凱硬是將張莎莎背了一截路。

    郭踏虜和史錦雲還在那里眉目傳情,這時也站起身來,剛想開口,就聽李波道︰「讓寸官跑個腿吧,我出錢!」說著遞出一百元來。

    謝寸官微微一笑道︰「我帶錢了!」就轉身向半山腰上遙遙相望的小商店走去。

    看著眾人的眼光,李波就有些訕訕地收回錢來,笑道︰「沒別的意思,我也是看寸官家境不富裕……」路燕凱就呵呵一笑道︰「沒事,寸官也不會想歪……」

    郭踏虜卻叫道︰「寸官,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八瓶水,你一個人不好拿……」說著,就敏捷地追了上去。路燕凱和張莎莎相視一笑,沒說什麼。那個2B女目光閃爍,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此時,就聽最沒心機的丹丹叫嚷道︰「要不大家一起去,還可以買點別的吃的……」於是大家都站了起來,李波嘴里道︰「燕凱剛才背莎莎累了,不多歇一會兒。」

    「沒事,我要就這點體力,將來怎麼把莎莎從他家28層樓上抱下來……」路燕凱笑著,拉著張莎莎的手,頭前就走。李波笑一邊笑道︰「那是,那是……」跟在丹丹身後,史雲和2B女就走在最後頭。

    到了小店里,謝寸官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問大家都要什麼,於是就讓店主拿八瓶農夫山泉,眾口難調,恰好是最無味的水最適合。剛拿好水,郭踏虜已經到了跟前,提過一袋四瓶水,卻沒有爭著付賬。謝寸官家境雖然一般,但遠沒有到貧困生的地步,李波那一齣,真的犯不著。謝寸官付了錢,轉過身來時,遠遠地大家已經走了上來。

    小店旁邊剛好有個小亭子,裡面這會兒恰好沒人,於是他們就進了亭子,等大家上來。

    到了亭子,李波陪貪吃的丹丹去買零食,謝寸官和郭踏虜則給大家發水,在他將手遞給2B女時,很文藝很2B的女孩子卻沒接水,而是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叫張苗!」

    謝寸官一愣,忙把水倒到左手,伸手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再將水遞過去。

    「剛才怎麼不抽他,老兵酒吧我見過你的身手!」張苗接過水時,突然輕聲說道。

    謝寸官一愣,不由地看過去。

    張苗嫣然一笑道︰「昨天晚上你打倒孫勝楠那隻母老虎時,我就在台下……我經常去那個酒吧玩,啥時候有空教教我怎麼打人……」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0:28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五章    直接捂翻

    大家休息一陣,繼續往前走,除了丹丹仍然毫無心機嘰嘰喳喳,一會兒扯住張莎莎咬耳朵,一會兒貓到史錦雲的腋下咭咭笑,一會兒又摟著張苗的脖頸子撒嬌。其他幾個人的交流都相對固定了下來,路燕凱和張莎莎那是鐵打不動的一對兒;史錦雲總是安靜地跟在郭踏虜的身後;張苗和謝寸官打開了話匣子,一顰一笑雖然異類,卻也別居風情。最後只剩下李波,跟著丹丹後面,耷拉著腦袋,四處跑場子。

    一行人下到湖邊時,就在有意無意間散了開來。

    郭踏虜早不知道將史錦雲拐到那里去了。路燕凱和張莎莎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丹丹懶懶地膩在張莎莎身邊找瞌睡,一路說個不停,小妮子確實累了。李波無奈地站在椅子邊上,一邊看著這不諳風情的純真少女,一邊眼楮卻巴巴地望著同謝寸官沿湖邊小路遠去的張苗背影,一臉的早知如今,何必當初的懊悔。

    謝寸官和張苗沿著湖邊走,前面有一片建築,綠樹環繞,遠遠地感覺蔭涼的樣子。二人不知不覺地走近了,一片建築像半島一樣,伸入水中,卻有一條水上九曲橋,通了過去。倆人對視一眼,就沿橋而行,直到那片建築前面。

    這裡卻是一片特殊的存在,好像一個小港灣,石塊嶙峋,水環石間,輕輕蕩漾。

    張苗興奮地像隻小貓,在石頭上蹦蹦跳跳著斗折蛇行,看得謝寸官不由地直叫小心。最後她終於停了下來,因為到了水邊了。長長的青石板搭出一條條窄窄的石階,一直伸入水中。幾條不知名的小青魚階梯邊啄食青苔,他們一過來,立刻竄開去。

    張苗也不嫌髒,席階而坐,卻挽起褲角,脫了鞋襪,將一雙白嫩腳丫伸入清涼的水中。

    雖然已經入秋,但秋老虎還要蹦幾天的,而且正當午時,天氣正熱,張苗忍不住舒爽地輕叫一聲,對謝寸官道︰「你也來泡泡腳,可舒服了……」

    一路行來,謝寸官才發現,去掉矜持,開了金口的張苗原來也是個挺風趣健談的人,如果忽視她一身2B的「文藝」裝扮,也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謝寸官也就在她身邊坐下來,先用手試了試水溫,然後就學她的樣子,挽起褲腿,脫掉鞋襪,將腳伸入水中,踏在台階上,確實好爽!他無意中一轉眼,就再也轉不開眼楮了,清水碧波當中,張苗白白的小腳丫像兩只白海豚,在水中輕輕地蕩動著,可愛的小腳趾,調皮地動呀動地,一張一合。

    好漂亮的小腳丫!謝寸官看得有點舍不得移開眼楮。

    正巧這時,低頭伸手撥弄水波的張苗一抬頭,想給他說什麼。看到他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的腳,張苗的臉不由地一紅,將小腳丫往回一縮,將想說的話都忘了,只禁不住地輕聲嗔道︰「你看什麼呢!」

    謝寸官也是老臉一紅,卻沒有像別人那樣心虛地避開眼光,而是迎著張苗的眼楮道︰「好漂亮的腳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並沒有什麼值得心虛的。越是大大方方,人越不感覺怪,反而是越是表現得偷偷摸摸,越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甚至是有些齷齪。

    男女間的事,有時就是這樣,特殊的時刻一句特別的話,就能引起心中的漣漪。

    張苗的眼楮躲開了他的目光,低下頭,卻勇敢地將一只腳丫就抬出水面來,輕聲道︰「真的好看嗎?」玉足帶水,圓潤秀巧,彎著微微的足弓,像一只蜷曲了身體的可愛小蝦。

    「嗯!」謝寸官差點兒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捉住它們。不過,他強忍著沒敢造次。不管張苗是不是一個開放的女孩子,這時候他也不敢做出這樣孟浪的舉動。

    張苗就抬起頭來,看著他︰「其實你也挺帥的,只是別人看不到而已……」

    「呃——」謝寸官聽了她的話,不由地嗯了口口水,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誇獎。不過,他很快回地神來,看著張苗那畫得已經有些分不清底色的臉,終於忍不住道︰「能不能將臉上的妝洗了……」

    「為什麼?」張苗歪著頭︰「感覺我這樣不好看?不喜歡我這樣打扮?」

    「恩!」謝寸官點點頭︰「感覺這樣看的,不是真正的你!我敢保證,下次見面,你如果卸了妝,我可能都不認識你了……」

    「呿!」張苗臉色微微一變︰「你以為你是誰,管我好看不好看!你以為我們還會見面!」

    謝寸官微微錯愕一下,立刻就恢復了平靜,輕聲道︰「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朋友長啥樣……至于會不會再見,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定的事!」他將眼楮轉向寬闊的湖面︰「就像我以為我父親永遠高大,永遠會用他的脊背,為我遮風擋雨,卻沒料到,他會在我十二歲時就離開這個世界,只丟下媽媽和我,還有姐姐……從那以後,我知道了世事無常,所以我學著珍惜我所擁有的,那怕片刻……就像你剛才問我,為什麼不抽李波,其實我找不到理由抽他,他的舉動也許有些失禮,但他的出發點也是一種關心!我知道我是沒有權利對你的裝扮評頭論足,我僅僅想知道一個新朋友,她是什麼樣子,那怕只是片刻的朋友!」

    張苗一時沉默,沒有說話。

    謝寸官也不說話,心里卻暗暗懊悔,一時口無遮攔,得罪了一個朋友。

    張苗此時卻有了動作,她伸出手,從眼瞼上摘下兩只假睫毛,然後轉過頭,將後腦勺對著謝寸官道︰「幫我解開頭髮!」

    謝寸官一愣,還是聽從她,伸手將她頭上那綰得很張揚很「藝術」的黃色頭髮解散了。

    張苗沒有回頭,直接低頭,就著湖水,將臉洗了,然後轉過頭來,面對謝寸官。謝寸官看到她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苗長了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小鼻頭挺挺的,兩只眼楮因為臉頰消瘦,有點誇張地大,很有種洋娃娃的感覺。不過,臉色卻異常地白,沒有了口紅的飾掩,小巧的嘴巴,明顯地有點唇無血色的感覺。黃髮間蒼白的臉,讓這時候的張苗,再沒有了跋扈,只有一種楚楚可憐。

    此時,她的所有異類裝扮,只剩下耳朵上一對超巨的耳環,顯得異常刺眼。

    謝寸官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幫她摘下那對耳環,但他從來沒注意地女孩子的耳環是怎樣的扣兒,笨手笨腳就撞到了張苗的耳輪。張苗身子一顫道︰「別……我自己來……」,說著,就順下眼瞼,自己伸手拿下了耳環。

    「你很漂亮!」謝寸官輕聲道︰「那種打扮埋沒了你的美……」

    張苗輕輕地搖頭道︰「我這樣裝扮是有原因的,和美不美沒關系……你走開一會兒,好嗎?」聲音竟然帶著些許祈求的味道了。

    謝寸官點點頭,提了鞋襪,就赤著腳走到一邊去了。

    等張苗再出現在謝寸官面前時,她又恢復了剛才那種很藝術,很2B的樣子。謝寸官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張苗為什麼要這樣裝扮自己,但肯定是有原因的。他雖然有些好奇,但卻識相地沒開口再問。即就是朋友間的關心,有時也要適可而止!

    重新裝扮起來的張苗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游玩的興致,她沒有再正視謝寸官,只是輕聲道︰「走吧,我有些倦了……」

    謝寸官點點頭,兩個人又順原路返回。只不過氣氛明顯地沉悶了許多,一路無語地走到剛才大家分開的地方,長椅上,坐著路燕凱和李波,張莎莎和丹丹已經沒了影子。看到二人過來,路燕凱和李波就站了起來,謝寸官一面示意張苗坐下,一面道︰「張苗感覺有些累了。」

    路燕凱就笑道︰「那我們集合,先找個地方休息吃飯打牌,輕鬆一下,然後晚上一起去泡夜店放鬆一下……」

    于是就給郭踏虜打了電話,大家一起出了公園,先在附近找了個茶秀餐廳,包了一間小屋,路燕凱、李波、郭踏虜和張莎莎四個人打牌,史錦雲和丹丹興致勃勃地觀戰,謝寸官翻著房間里的幾本雜誌,張苗則靠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安靜地喝一瓶綠茶。

    突然間房門被撞開,一個光膀背心臂頭上紋一只青色虎頭的年輕人就醉醺醺地跌了進來,進門就搖搖頭,看了一圈,沒有一個認識的,不由地罵道︰「媽的,老子的房間在那里……」

    正在打牌的幾個人都回過頭來。

    門邊沙發上的張苗被嚇了一跳,見是一個醉鬼,不由地站起來,皺了眉頭道︰「先生,你走錯門了……」

    「走錯門了?」年輕人轉頭就看了張苗一眼,看到打扮有些異類的張苗,突然間就伸手去捏她的下頜,一面伸手一面道︰「妹子挺靚,混那兒的?」

    張苗一退步,手中的綠茶瓶就摔在那年輕人的頭上。

    茶水濺了一臉,年輕人就清醒了一些,伸手一抹臉上的茶水︰「小婊子,敢砸老子,也不打聽打聽,小蟲爺是混那兒的!」罵罵咧咧似乎覺得還不解氣,突然間伸手一個耳光就照張苗的臉甩了過來,已經站起身來的謝寸官已經一步跨到跟前,抬手格住年輕人的手臂,順臂一滑,就把住了肘關節,以對方大臂為杠桿,往前輕輕一拉,順勢一擰就往後推。年輕人吃他一拉,本能地後拉,就給他一把推開,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跌坐在門外。

    「操你大爺!」年輕人起身就撲了過來。

    謝寸官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善茬,不欲生事,于是拉著張苗將她護往一邊。

    年輕人站立不穩,就直往牌桌上撲過去,正對著丹丹和史錦雲的方位,眼看就要撞在二人身上,就看一只大手突然出現,橫擋在他面前,一把就捂在他臉上,手腕一抖,將人直接捂翻。

    出手的人正是郭踏虜,不過,郭踏虜的眼楮,此時卻沒有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而是緊盯著護在張苗身前的謝寸官,而謝寸官的眼楮,同樣也看著郭踏虜。

    此時,二人都看出對方有身手了。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1:49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六章    小郭雲深

    每個固定的物體都有一個重心,只要推動重心,就能移動他。

    但像人這種可以動作,可以調整重心的事物,重心在那裡?有經驗的拳師會告訴你,人的重心在頭上。不管扎馬扎得多扎實的人,你推他的身子可以推不動,推他的手臂可以推不動,但你一推他的頭,他必然會動。

    自己也可以站在那裡做試驗,只要頭左右偏移一點兒,你的身體立刻要響應,做出調節。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人體的平衡系統就在頭上,在耳蝸中。當我們一只手捉另一只耳朵,在地上轉圈時,我們就會暈,就會站立不穩,那怕沒人推你。

    所以,以郭踏虜的力氣,一把捂在小蟲哥的臉上,盡管沒有抽打,小蟲哥這樣的醉漢,也是一跤重新栽到了門外,頭撞在了過道的牆上,再此發出一聲「我操!」的怒吼。聲音驚動了隔壁包間的幾個人,就聽門外有個聲音問道︰「小蟲哥,怎麼了?」

    那個小蟲此時正爬起來,聞言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彌勒,我在你的地盤上被人打了,你怎麼說?」

    「操!」隨著一聲叫,聲音吵雜中,一個胖胖的圓臉就出現在門外,接著就有幾個赤臂紋身的光頭漢子出現在包間門口。圓臉漢子面相忠厚,嘴角微微上翹,要不是眼神陰沉,你真會認為他一直在笑,怪不得叫做彌勒。這個看著「笑眯眯」的漢子門口一站,卻讓人感覺溫度似乎都低了兩度,丹丹躲在史錦雲的背後,史錦雲眼神緊張地看著郭踏虜。

    路燕凱、張莎莎和李波也都站了起來。

    而此時,郭踏虜卻大不咧咧地坐著,看著正看他的謝寸官。

    謝寸官則用手臂將張苗往身後推,眼楮也看著郭踏虜。

    「那位『好漢』動的手?」圓臉的彌勒開了口,聲音低沉沙啞,許是心理作用,讓人聽著就帶一股子的陰森氣息。眼楮則四下打量著房間裡的人,看到郭踏虜時,停頓了一下,顯然將他當做目標了。

    「我摔了他一瓶子,誰讓他動手動腳,怎麼了!」在大家都沒開口時,張苗卻率先開了口,並一步跨到謝寸官並排,不示弱地看著圓臉的彌勒。

    「哦——」彌勒拉長了聲音,眼楮眯了起來︰「挺牛的嘛,丫頭!」。

    「這位老大,其實這是一場誤會……」路燕凱忙跨前一步道︰「我與西單的『小王爺』是朋友,哥們能不能給個面子?今天你們那邊的單,我買了……」路燕凱家在西單有生意,自然同道上的朋友有點交情,這時忙往前一步,伸手去拉張苗。他的手剛碰到張苗的衣袖,張苗就像被火燒了一樣,一抖臂甩開他的手道︰「有話就說,不要拉拉扯扯……」路燕凱不由地一陣面紅,這2B丫頭這話說的,整得好像自己佔她便宜一樣。

    「『小王爺』?,是王自海那小子嗎?在小蟲爺面前,他算個屁,彌勒爺會鳥他!」圓臉胖子還沒說話,那個小蟲爺已經罵出口來。

    圓臉的彌勒爺本來臉上已經頗為意動,畢竟在道上混,面子是互相給的。雖然西單的「小王爺」勢力比他差得遠,而且又不是跟同一個老大,但自己也難免在西單有事,賣個面子自然是應該的。江湖上一個人的勢力再大,都是有限的,面子還是靠互相撐。但還沒等他開口,這邊小蟲爺卻已經將話放了出來,這位小爺自己沒什麼,但背後那人,在京城道上混的,誰敢不給面子。

    路燕凱給小蟲爺一句搶白,臉就有些漲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張莎莎卻不幹了,吳張兩家還是有點小勢力的,從小到大她也是被寵出來的。而且,她愛路燕凱,看路燕凱尷尬,比她自己尷尬還讓她難受,當時俏臉一變道︰「不鳥又怎麼樣?別忘了這里是北京!事情弄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喲荷——」小蟲爺就笑了,陰陽怪氣地道︰「彌勒爺,這話是人家說的,你聽聽……只要你順得下這口氣兒,小蟲兒我在你地盤上給人開了瓢,我也認了……」

    圓臉彌勒的臉上「笑意」更濃了,冷笑一聲道︰「北京城里牛人多,我彌勒佛本來就不算什麼,但還不是給人嚇大的……好處,我不需要什麼好處!小蟲哥,既然是給你出氣,你開個章程出來,今天彌勒哥給你辦到就是了!」

    小蟲哥就笑了道︰「還是彌勒哥有義氣!」伸手一指謝寸官和郭踏虜道︰「這兩個一人打斷一只手,」然後一指路燕凱道︰「這哥們想給咱結賬,夠義氣,賴好給王自海一點面子,買了兩邊的單趕緊滾……」

    最後一指李波道︰「至于這小子,同小蟲哥也算是無怨無仇,不過跟他們一起,算你倒霉,小打一頓扔街上去……」

    最後看著四個女孩子,就笑得有點淫色地道︰「陪哥哥們喝酒,打打波,快活快活就成了,我要這個……」說著就一邊伸手來拉張苗一邊道︰「其他三個給彌勒哥暖場子吧!」他這邊剛伸手,張苗下面早起一腳,直蹬入他的襠中。看得謝寸官心中一陣惡寒,這妮子還真狠!

    小蟲哥的話音剛落,就一下子彎腰蜷身,身體只往一邊倒去,一只手捂襠,另一只手就扶了門框,臉憋得紫紅,偏偏岔住了氣,喊都喊不出聲來。

    彌勒哥的臉色不由一變,上前一把扶住小蟲哥,對旁邊一使眼色喝道︰「錛子!」。

    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漢子就越眾而出道︰「好辣的妞!你也踢哥哥一腳試試……」口中一邊說話,一邊就伸手來抓張苗。張苗也不客氣,又是一腳踢襠。那漢子的前膝一合,就將張苗的腿滑向一邊,手就抓向張苗的脖頸。漢子出手極快,眼看得他一把就要抓住張苗,謝寸官已經伸手一把拉住張苗的手臂,將她拉開。那漢子一把走空,已經面對了謝寸官。

    張苗驚魂初定,看著謝寸官拉自己的手,使勁一扭身子道︰「快放手!」

    謝寸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發現她對同別人身體接觸,太過敏感。但還是放開了她。此時那個叫錛子的漢子已經冷笑道︰「想玩英雄救美麼?」說著,不等謝寸官說話,已經一步跨出,右手揮拳,斜擊謝寸官的臉。

    他那邊剛一開步,謝寸官已經右手理鬢般地抬起右手護了頭,右小臂橫在臉前,護住自己。左手掌扶在自己的右肘彎處,右腿一提,腳掌一橫,就將膝蓋橫在身前。而右腳踝就格踢在對方膝蓋處,阻住錛子的步子。錛子身體一頓,步沒到位,手上的力氣立刻就散了,給謝寸官阻在右臂外,就順著右臂滑了上去。

    第一手的攻擊半途受阻,他的組合也就發不出來了。

    謝寸官此時右腳落步,直踩向他的後腿腳面,與同時,右手肘已經往前塌頂有對方右肋下,肘帶身勁這一點,就听錛子發出一聲悶哼,顯然這一肘不輕。而此時,謝寸官的左掌幾乎同時就印在錛子的肋部,在勁口初吐之時,他後腿一蹬,前腿一弓,吐氣開聲,隨著一聲「噫!」,力由脊發,錛子的身體就被撞向往一邊,砰地一聲撞在牆上,翻身倒地。

    郭踏虜不知道謝寸官身手到底如何,此時已經站起身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地叫一聲「好!原來寸官你是心意六合門的……」

    謝寸官輕輕點頭,臉上卻沒有絲毫放鬆。他用心意六合拳中一式單虎抱頭放翻了錛子,卻將眼光看向了彌勒佛身邊的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那人在動手的時候,一直站在彌勒哥的身後,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但謝寸官分明看到,自己放倒錛子這一手,人人動容,這個人卻恍如未見。而且,這人站在彌勒佛身後,雖然是輕輕鬆鬆地站著,但謝寸官卻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沉穩氣息,顯然也是個有功夫在身的人。

    彌勒哥此時已經冷笑一聲道︰「怪不得這麼猖狂,原來是有點身手!馬超,你會會這位心意六合門的朋友!」

    那個漢子就點點頭,抬步往前。這時,錛子已經掙扎著站起身來,但剛一移步,就再次踉蹌地要跌在地上。那漢子緊前一步,一把扶住錛子,眼神就已經變了,看著謝寸官道︰「好勁口!」要知道,像錛子這樣的漢子,打倒容易,有一定的技巧就成。但一把打得雙腿發軟,站不起來,那就是心意六合的勁口功夫就有一定火候了。

    此時,小蟲哥已經緩過神來,看著謝寸官,眼神陰晴不定,卻沒說話,只是推開了彌勒哥的扶持。

    「八卦門馬超!」說著一拱手,練武的遇到練武的,動起手來,自然少了幾分流氣,多了幾分禮儀。

    謝寸官正想答話,就听一旁的郭踏虜道︰「原來是京城八卦圈里有名的馬王爺,我深州形意圈里的,叫郭踏虜,想替我這個朋友接你幾招!」

    馬王爺聽了,眼楮不由地一眯,卻不是看謝寸官,而是看向了郭踏虜,冷聲微訝道︰「你就是『小郭雲深』!」

    郭踏虜大步而進,長聲笑道︰「不敢辱沒祖師威名!」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1:59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七章    看手


    眼看郭踏虜欲向前同馬王爺一戰,謝寸官卻意識到此時並不是放對的時候,因為此次衝突是在對方地盤上的遭遇戰,正該速戰速決,離開這里。否則時間一長,對方的人會越聚越多。自己這一方能動手的就兩個人,又有四個女孩子,越混亂越容易出意外。

    他緩緩地退開半步,對一旁氣得胸部直鼓的張苗輕聲道︰「忍住氣,別亂來,傷著我們那一個人都不好!一會動手亂起來,照顧好丹丹,她膽小!」

    張苗不由地看了謝寸官一眼道︰「你喜歡她?」

    謝寸官一愣,心說這是那跟那的話,卻還是搖搖頭。

    此時馬王爺已經雙掌抱懷,擺開了架式,郭踏虜卻一步踏定在一個合適的距離,不動如山,眼楮直盯著馬王爺的眼楮。二人精氣神都提到了盡頭,帶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兒。

    就在此時,謝寸官突然大喝一聲,左腿往前一步,一趴起,右腿躍起,一個大踐步直往前竄,一步就竄到了胖胖的彌勒哥面前,左掌一豎,護了面門,右手一個標掌直撲對方的面門。彌勒哥此時也正關注著場中要動手的二人,吃謝寸官一聲喝叫,心頭一驚,掌現當面,一掌就標了個眉頭紅。這也是現代武術的悲哀。這要擱過去的年代,這一標掌管叫這彌勒哥沒了雙眼。但現代社會,法制為先,謝寸官自然不能傷人。

    彌勒哥額頭吃痛,本能地抬手,但此時謝寸官的右手已經順勢往下一劃拉,就將他欲抬的手封住,護了自己面門的左手一個旋削掌,掌緣就劈在彌勒哥胖胖的脖頸上,順勢往下一划拉,左腿早就一步邁到了跤口上,封了彌勒哥的腿,左掌一抹,立刻再起,掌背就抬起對方的下頜,同時右手把手成拳,沖天一炮。

    四把中的虎踐橫拳。

    俗語講,拳打不防如破竹。

    彌勒哥的心神正關注著場中的郭馬兩人,卻不防謝寸官突然發難,只一拳就放落當場,重噸位的身體跌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整個樓似乎都顫了一顫。

    這一聲響,立刻驚得四周的漢子們嚇一大跳,看清楚時,彌勒哥早就暈了過去。

    謝寸官橫拳出手,還是收了大半的勁力,否則就不是暈倒這麼簡單了。不過,彌勒哥身邊的漢子們一驚之後,就炸了鍋。正與郭踏虜放對的馬王爺也是一驚,不知道彌勒哥傷輕傷重,就在他心神一滯之間,對面的郭踏虜已經大喝一聲,右步往前一竄步,左步往上一隨,步如寒雞。但不知怎地,卻沒有立刻出拳,而是微微一停頓,才左拳一拳如箭,直封馬王爺面門。謝寸官不由地暗道一聲︰「可惜!」如果郭踏虜不停頓那一下,基本就可一拳定乾坤了。不過,他可能同人比武比慣了,竟然在攻勢已成之時,卻給對方一個準備的機會,以免勝之不武!此時,馬王爺雖然心還沒有完全平靜,卻已經本能地雙手上抬,上封這一拳。同時,郭踏虜身上似乎有一股危險的氣息,讓他本能地開步後退。果然,郭踏虜左手拳一觸他的手,立刻寒雞步一開,進左腿的同時,右手崩拳如箭,直擊他的心窩處。

    馬王爺雙手上抬如同八卦掌的的起手勢,右手在上在前,左手在右肘處。謝寸官的手同他的右手一接觸,他的右手立刻就做了一個內旋的動作,從自己的右臉前,轉向左臉一邊。同時左手環身一盤,如蟒蛇盤身,左肩就合向右小臂的中間,正是八卦掌葉底藏花的封門閉戶勢。這並不是他的反應快,而是拳架使然!二人手觸于他身體的右上方,那左上和右下空虛,所以一換勢,就是封了左上和右下。而且這次馬王爺沒有退步,而是在合肩的同時加了旋身。這正是八卦掌的特色之處,大圈盤人,小圈盤已。小圈是切線運動,將對方的勁力化開。于是郭踏虜一拳眼前就打在了馬王爺的心窩上時,給他這一旋,就用左臂旋開了。同時馬王爺的身體就擠了進來,住懷里鑽,腿已經進身盤步,要封郭踏虜的跤口。

    郭踏虜的右手被馬王爺一旋,就離開了中線,要被敞開胸口。

    這在放對動手時,是決不能允許出現的情況,雙肘不離肋,雙手不離懷,啥時開就要啥時閉。所以郭踏虜右手一離中線,立刻本能地將身子跟手而去,左手一沉,左肩就追著右手肘而去,倆人顯然都是常動手的老打家,都知道身不入膛,手不開門的道理。

    于是郭踏虜同馬王爺兩人都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左肩就撞在一起,發出砰地一聲響,就互相退開,不過明顯地馬王爺多退了一步,顯然是吃了些虧。謝寸官此時眼楮一眯,馬王爺的功夫完全超過了他的估計。因為雖然表面看馬王爺多退一步,但郭踏虜身重力沉,體重本身就贏一籌。而且最重要的是,郭踏虜是在馬王爺分神時突然一擊,馬王爺倉促應戰,竟然能打到這個地步,功夫就非同一般了。

    但此時卻不是英雄相惜的時刻!畢竟兩人處于敵對關系,馬王爺越厲害,自己一方越不利。不過,此時他已經將彌勒哥放翻,正是趁亂脫身的好時機。當時趁馬王爺立足未穩,喝一聲︰「看手!」往前一個過竄步,先是過步,兩步並一步,近身時步微一定,左掌一領高舉,右掌從懷里反背摔出,正是心意六合之雲遮月,上手封眼。

    武行中人,群斗之中,最愛喊這一聲︰「看手!」

    喝這一聲是有講究的。群鬥當中,亂成一團,人雙手兩眼,難免有照顧不過來的地方。一方向另一方出手,就難免有偷襲之嫌。所以,出手之時,要喝一聲,引人注意,以示光明磊落之意。但為什麼不亂叫,而要說一句看手,卻是有利用別人本能的意思。

    一般人都有聽人話的習慣,你這邊叫一聲「看手!」往往人的注意力就會被你的手所吸引,這是習慣使然。所以謝寸官口中叫著看手,就將左手領起高舉,吸引馬王爺的注意力,馬王爺眼楮往上一瞟,他右手就反掌從懷里摔了出去,直封馬王爺的眼楮。

    好個馬王爺,不愧是京城八卦圈里的佼佼者。

    雖然注意力被謝寸官吸引,卻在黑影遮面之時,本能往左轉頭,頭領身擰拖步走,避開了謝寸官這一掌。他走的是八卦秘傳打法之拖刀計,準備打一個擰身回環,掖掌回劈。所以在擰身時,他的右掌掌心朝外,掌背貼肋摩背束起,掌拖胯後,肩就合閉心口。

    謝寸官此時過竄步就出了竄步,剛才微定的步子猛向前一開,高舉的左掌就摔塌下來,砸肩掠背,而封眼的右掌就往上領起,封了頭面。這種打法,也不是來自于個人的反應,而是拳架變化原理使然。上一架左手在上,右手在前,下面自然空虛。所以左掌摔下,力度速度皆猛,劈封中線。而隨著左手摔下,上面就空虛無防,所以右手就攉挑而起,封了上路。

    這一把正是六合四把中的鷂子入林勢。

    心意六合門一套四把捶,那是天下拳範之精華集錦,也是打法拳架之典範濃縮,它的一盤一動,都是發拳之根。一根發萬芽,可抽化出千枝百條。所以心意六合,四把為根本之法,四把練得精熟,就成就了拳架變化。

    練傳統武術,一旦拳架上身,那就算入了門。

    四把中每一動,都是從一拳架合理地轉到另一拳架的規範,有了這個規範,在放拳走對時,一舉一動就把自己護嚴實了。這樣的話,依靠拳架之「間架結構」變化,就能封門打人。拳架規範了,就是內五行沒練上身,打人無力,但外五行卻已經練閉了,出門動手,贏人不贏人,先不吃大虧。

    馬王爺正欲回身,謝寸官左掌已經帶著風聲封塌而下,正劈在他想要掖回身的右大臂上,發出啪地一聲響,同時他左腿就勾入馬王爺的左腿後,同時左掌一旋,變摔為塌壓,直壓入馬王爺的右胯上。

    馬王爺打秘傳拖刀勢,為了步助人勢,所以在擰身時,將右腿拖回來。這樣再開出去,會身腳手一動合一,打出銳不可擋的氣勢來。但卻給謝寸官緊跟上來,一腳封兩步,將人整個捆在步間,又一掌塌在胯上,立刻身形不穩,向後便跌。

    而此時,謝寸官已經再進右步,刮地風連刮帶趟,左手內旋上照,護住自己的面門,右手已經握拳直劈,擰轉砸裹,劈頭蓋臉砸肩掛背。臂趁身勁,銳不可擋,一拳砸在馬王爺肩上,就听一聲滲人的嘭響,馬王爺身體給直直地砸落地上。

    正是裹筋擰骨一頭進,最毒不過心意把!

    謝寸官一把砸翻馬王爺,看得郭踏虜眉毛不由一挑,正想說什麼。謝寸官已經大喝一聲︰「你衝前,我殿後,其他人在中,快走!」

    郭踏虜此時才省得,這並不是比武場!不由得暗叫一聲︰「慚愧!」卻是沉喝一聲,邁開大步,直往外衝。他一踏入走廊,身體不由地一滯,走廊里,此時已經擠了一群膀闊腰圓身紋青的光頭漢子。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06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八章    步步寒雞步步崩

    那些漢子一看郭踏虜等人出來,立刻發出一聲喊,衝了過來。人人手中寒光閃動,卻不是普通流氓鬥毆時的那些管叉、砍刀,而是清一色的三稜刮刀。

    此時,謝寸官等人都已經衝了出來,看到這種情形,丹丹已經忍不住尖叫起來。史錦雲和張莎莎已經臉色蒼白,李波口唇哆嗦,身體發抖。相比之下,吳燕凱和張苗就比較鎮定了,吳燕凱一手拖著張莎莎,一手拉著李波,張苗卻離丹丹遠遠的,一副想抱著她安慰,卻不敢的樣子,看得謝寸官一陣無奈。

    眼看著竄來的漢子們就要同郭踏虜撞在一起。

    謝寸官心裡不由發急,對方手裡都有刀,一旦被圍上,那任多高的功夫,基本是死路一條了。三稜刮刀不比別的,如果是砍刀,雖然一刀一個血肉翻飛的傷口,但沒個七八十刀還真不容易要一條人命。但這種看起來小小的刀子就不同了,一刀進去,傷口不大,就銅錢大一個傷口,但基本一刀也就將人命要了。因為這種小刀與砍刀切肉損骨不同,一刀進去就是內臟出血。謝寸官知道,這次真的惹上不該惹的人了,胖彌勒和小蟲哥,不是現在的痞子小混混,而是真正老北京城里的頑主。

    郭踏虜功夫可以,但他卻是那種信奉武林精神的人物,他們往往容易將武林和江湖混為一談。但實際上,武林是武林,江湖是江湖。江湖人物同武林人物有重疊,但決不是同樣的圈子。謝寸官則不同,當年黃士鴻可是走著江湖到上海的,他是真正的江湖人物。武林人物,只是解放後,他退出江湖的身份。所以,謝寸官雖然跟他習武,卻吃他傳授了不少江湖經驗。

    千鈞一髮,謝寸官大喝一聲,已經從郭踏虜身邊竄了過去,迎著第一個衝在最前的漢子,就迎了上去。人未至,腿一提一踩,一腳踏在對方的腹股溝上,封住了對方的進步。然後順著腹股溝往下踏落,身體就進入對方的懷中,雙手成把,從對方雙肩下抹,同時一個頭槌就撞上對方面部,然後雙手由肋而起,從心而出,夜馬撞槽,雙拳一上一下,就擊在對方心窩上。馬形裡這一式,打得是個撞勁兒。

    雙把抹肩,就是限制對方出手,也就是顧住了對方。同時頭槌擊打,不管打得中否,都將雙手一下裹到自己肋上,在腹側一撞,趁著那股反勁兒,就撞擊而出

    群毆中,衝在頭一個的往往都是所謂的悍將。

    功夫不一定最高,但卻是最敢下手的一個,也往往是最不容易認輸的一個。對付這樣的人,千萬不能心慈手軟,幻想著對方會因你手下留情而手下留情。

    這種人在一個團體中,往往也是比較有威信的人,打倒一個,可以震懾一堆。

    謝寸官出手就沒容情,直將這一個比他看起來要重上十幾斤的漢子打得倒撞出去,跌入撲來的人堆中。緊跟其後的漢子就亂成一團,謝寸官大吼一聲︰「沖出去!」此時郭踏虜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本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論功夫不比謝寸官低,卻因經驗不足,一時間縮手縮腳。不過,能將功夫練到他的程度,又怎麼會是個笨人,此時已經靈醒過來,這種江湖爭鬥,根本同武林中比武不同,沒有什麼太多的道理講。活著不傷著,就是王道。當下大喝一聲,寒雞竄步,就越過謝寸官,沖到人群中。

    郭踏虜用的是過步攏腿開勁的寒雞步法。

    這種步法是形意門中崩拳連珠箭的步法,是從心意拳兩腿並一腿的箭竄步中演化過來,不過少了心意拳練時的那種跳躍,而多了一份沉穩。具體的步法就是前腿先寸踩調整一下距離,緊接著後腿過前腿一步跨到對方近前,後腿跟進腳不落地成寒雞覓食步,然後後腿開步,拳隨步發,一拳崩心竄腹。這個拳要練得快,但卻要一下一下交待清楚,否則容易亂步。一旦亂了步子,那就是送上門去給人打了。

    不過,這個拳打出時,還有一個訣竅。

    在形意五行拳中,鑽屬水生木出崩,所以這崩拳連珠箭對於知拍明意的老打家來說,一步一崩,直出無回,拳拳都打對方一個舊力剛過,新力未生的節點。但對於一般的拳師來說,初用時,往往是同鑽拳合用,具體到手上的動作,就是隨著過步,右手先扒一手,然後左拳上鑽,再隨著寒雞覓食開步時,右拳崩出。

    這樣的好處是,能將自己身前防嚴實了,就是打不中對方,也不至于被對方所乘。

    但苦練崩拳是深州練形意拳人的傳統,因為有一個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雲深在那里供著。郭踏虜本來就是郭家的後人,雖然不是直系,但卻不出五服九族的支系,所以他在崩拳上是確確實實下過苦功的,他八歲開拳,先練十路彈腿,一直練到十二歲,才開始修習五行拳,劈鑽崩炮橫一路練下來,一個劈拳就練了兩年時間,直到打得手腳一體,掌出如斧,才進了鑽拳。鑽拳練了半年,又入崩拳,崩拳練了一年,就開始練炮拳,橫拳。在十五歲時,又回到了崩拳,這一練就是三年。

    崩拳打法說是簡單,但其實是極難的。

    崩拳接手要知拍明意,否則接不到節點上,很容易為人所乘。而且,崩拳的勁難練,並不僅僅是一線直擊。

    初練時當然就是一線直擊,這時勢是練一個拳出如箭,順暢自然的勢!這樣一直要練到出拳見風,一聲出響,就算初成。再往下練,就要練一拳三勁。這一拳三勁,分為直挑塌。拳一出觸人前先是直勁兒,說是直勁,卻在一接觸人身時,有一個往上的挑勁,挑勁過後,就是一往斜下的塌勁兒。

    一拳三勁練出來,崩拳就算入門了,這個時候,一般的漢子,肯定吃不住這一拳。因為這一拳出來,先直摧傷人,並引出對方抗勁,打對方反應,要對方的心慌意亂。然後就是挑勁兒,拔對方的根,再是斜塌勁,將對方放出去。到了這個時候,崩拳就有了無堅不摧的威力,往往一拳能將人放飛。但還不是最高境界,最高境界的崩拳里,就有了翻浪勁兒。

    這個翻浪勁兒,就是取意海之潮浪,無窮無盡之意。

    具體到崩拳中,就是能將一拳三勁無窮無盡地連環發出,無斷結停滯之處。崩拳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再是簡單的一只手臂發出,而是全身都有一股蛇蟒之勁,節節貫通節節發,而且是束也發、展也發、無時不發。這個時候,崩拳才會有一點當年郭雲深半步崩拳打天下的威風。

    這就是郭家人口口相傳的崩拳訣竅。

    這當然是郭踏虜後來在換拳中,講給謝寸官的東西,不過,郭踏虜此時根本達不到翻浪之境,不過,經過五年苦練,一拳三勁卻已經到了勃發之境。

    此時就見郭踏虜踏步而行,手領身,身追手,勁力好像在身上的捆著一樣,一步一拳,拳拳到肉。對于對方手上的刮刀,恍如未見。每一步寒雞覓食步都恰好踩到對方身前半步之處,步開拳發,在對方刮刀勁出之前,一拳就竄入對方心窩中。

    拳到人出,如無人之境,此時才不愧他「小郭雲深」的稱號。

    一剎間,前面的十幾名漢子就個個倒在通道的牆邊。

    謝寸官一時看得有些呆,他雖然看不出郭踏虜的拳中微妙之處,但卻有一種感覺,郭踏虜的拳好像是捆著身子打出來。不過,此時卻不容易他多想,一推吳燕凱叫一聲︰「走!」當時吳燕凱扯著張莎莎,莎莎拉著史錦雲,史錦雲抓著丹丹,丹丹拉著李波。張苗卻獨自一個人走在一邊,看得謝寸官心里搖頭不已,這「文藝」女還真是不合群。

    一行人就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穿行。

    遇到倒在地上,一時心不甘想伸手的,謝寸官就是毫不容容情的一踩腿。

    這個茶秀是在二樓,大家下了樓梯,衝出大門,忙向停車的地方衝去。此時,就見前面突然出現一隊光頭漢子,遠遠地照見他們,立刻加快了步子,同時個個都伸手到腰裡,一時間手中都寒光閃閃地拉出刮刀來。

    謝寸官他們無奈地就轉了個方向,朝另外一個方向逃去。

    此時,樓上的彌勒哥已經從昏暈中醒來,咬牙切齒地拉出自己的手機,一個個號碼撥出去,都是同一句話︰「喊人,喊上所有的人,帶上家伙,來安泰樓!」那邊馬王爺也一手撫著自己的右邊膀子,右手的手機放在耳邊,極冷靜地下達著命令︰「不要在大街上動手,盡量往後窯棚區那兒逼……」

    後窯棚區是頤和園附近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

    此時小蟲哥也已經拉出電話,撥出一個號碼,一接通就道︰「猴叔,我在安泰樓給人打了……彌勒哥,他也給人放倒了。馬王爺,受了傷了……恩,你來,別告訴我爸……什麼,我爸就在你身邊,這下慘了……好吧好吧,寧可讓自己老子揍,也要先報這個仇!」

    一旁的馬王爺聽清了他的電話,不由地就苦了臉道︰「小蟲哥,你讓猴叔過來,這不是要我馬王爺好看麼?蟲叔再來了,我和彌勒沒法在這混了……」

    小蟲爺也是哭喪著臉道︰「我也不知道我爸正好在猴叔那裡!」
吟雙 發表於 2014-6-2 22:18
第一卷    十大真形是真傳

第十九章    才來了北京,就要走嗎?

    當一隊人突然出現在前方,並抽刀靠近時,謝寸官很快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因為已經兩次,在遭遇對方後,對方的人並不是那種急速的追趕靠近,反而是只是小跑靠近。而且領頭的漢子明顯一直在打手機,顯然接受什麼人的指揮。

    更讓他擔心的是,跑過兩個街區後,環境明顯地變得有些僻靜起來。

    顯然對方並不是真的追殺,而是有組織地想將自己一幫人逼到一個地方。不用去想,那個地方肯定會偏僻少人,係殺人越貨之「風水寶地」。

    「不能跑了!」他停下腳步,面對著對面的迅速靠近的清一水光頭漢子。

    「怎麼了?」一直打前鋒的郭踏虜轉過身來,遲疑地停下腳步,問道。其他的人也都充滿疑惑,路燕凱也是個聰明人,剛才心慌只顧跑,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停下腳步,一看環境,竟然比郭踏虜還早一步明白過來道︰「這里是後窯,他們想將我們逼到棚區那里!」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了。

    「棚區?是什麼地方?」謝寸官一邊打量著周圍環境,一邊問道。

    「那里是頤和園附近比較亂的地方,這兩年正在拆,常有惡性案件發生!」路燕凱走近謝寸官跟前,輕聲道,不知道為啥,一行人就將謝寸官看成了主心骨。

    幾個女孩子都默不作聲,只有丹丹在小聲抽泣,剛才跑的慌,她丟了一只鞋都沒敢吱聲,腳被石子硌爛了,此刻才感覺疼了起來。一旁站著的張苗看了看幾個人,突然伸腳踢了李波一腳道︰「把你鞋脫下來給丹丹!」李波吃她一腳,才從驚慌中清醒過來,忙把自己的鞋脫了一只下來,要給丹丹。丹丹抽泣著,卻害羞不要。

    謝寸官此時已經有了決定,對大家道︰「跟我來!」就向附近一處明亮之處率先走去,那里正好是在路燈之下,連續一排,有四五家門面清冷的小店,倒數第二間是一家五金小店。謝寸官就帶幾人一頭鑽進那個五金小店中,一進門就問︰「老板,你有菜刀沒?」

    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聽謝寸官問話,先是一愣,繼而狐疑地看著他道︰「這麼晚你要菜刀做什麼?你不像是廚師啊,年輕人是不是和誰有矛盾了,砍砍殺殺的可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事情越鬧越大……」說話絮絮叨叨,竟然是一位好心大叔。謝寸官也不答話,一面回頭打量店外的情形,一面對路燕凱等人道︰「把身上的現金全拿出來……」又轉頭和郭踏虜道︰「在店裡看一下有什麼可用的武器……」最後轉頭向張苗︰「張苗你打110……」

    一行人就動了起來。

    外面小街對面,那隊追殺而至的光頭漢子,看到謝寸官等人突然穿過小街道,進了那家五金小店,領頭的漢子一愣,忙撥通了一個電話。

    此刻,在後窯一處僻靜而又相對寬闊的地方,一排四輛黑色的奧迪車正停在相對較暗的地方,前後三輛車子上都沒有聲息,卻有幾個煙頭一亮一滅,顯然都坐著人。只有第二輛車子,前門打開,門邊正站著一個黑衣的中年漢子,正同後座上的一個人說話。

    這人一身黑色的老頭衫,要不是手中夾根香煙,來往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還站個人,盡管這里一般不會有行人。而車子的後排門雖然沒開,車窗卻搖了下來,一個黑影坐在那里,正輕聲地批評站著的漢子︰「王猴,這麼多年,你打人的功夫一天天見長,怎麼這養氣的功夫反而越來越差了,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將小蟲交給你照顧……」

    叫王猴的漢子就不由地一欠身,盡管在暗處,但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動作。

    「二哥,你又不是知道王猴,一輩子就是懶得動腦子,費腦子的事,有二哥和那個「騷」狐狸弄就成了,王猴只管動手的事兒……」聲音雖帶著笑,卻透著一股子狠勁兒。

    這邊正說著話,後面一輛車上就下來個漢子,悄沒聲息地走到近前。

    「你這只『騷』狐狸耳朵倒尖,聽到我編排你了是不?」王猴看了一眼來人,笑著罵道。顯然倆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但來人卻根本沒理他的茬,走到近前到︰「彌勒那邊的人打了電話過來,對方在小青街那裡不走了,進了一家五金店……線兒也有話傳出來,他們報警了。那邊可以拖一拖出警的時間,但不可能拖太久……」

    「哦——」車子里的人顯然感覺到有點意外︰「不是說是幾個學生嘛,怎麼會這麼清楚這些江湖門道……本來是小事一樁,只想教訓一下小蟲這不爭氣的兔崽子,現在我倒真有興趣去看看了!人家不來,咱們走,會會『高人』……」說到這里,停頓一下,才又道︰「一刀,小青街是誰的地界兒,打個招呼過去,清街辦事兒!」

    後來的漢子就道︰「這一片是三炮養老的地兒,他侄子管著,我已經招呼過去了……」

    頃刻之間,幾聲車門子響,車燈閃爍,一排四輛車子就都動了起來。這四輛車子一動,剛才靜寂一片的空地兒上,立刻在遠處,亮起車燈,兩輛商務車,還有三輛白麵包,就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剛才距離遠,沒啥聲息,這時就突然發出突突的發動機聲,魚貫而行,遠遠地跟上前面四輛車子。

    小青街上,此時就顯出一片詭異來。

    先是街兩頭三三兩兩地站著的一些漢子就突然集中到了街口上,一人從褲子口袋就掏出一個紅袖章來,往臂上一帶,上面印著「治安聯防」的黃字兒。然後就有一輛小客貨緩緩地開到街中間的路上,幾個黑影兒往下就抬了一些家什下來。

    幾盞燈很快亮了起來,然後就看到街口上擺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前方施工,車輛繞行」的標識,竟然將路封了起來。那些紅袖章顯然都是這條街上的「土著」,有本街人來時,只說讓快些回家,遇到生面孔不是這條街上的,不好意思,敬請繞行!

    一時間,清靜的街道上就顯出一股壓抑的清冷來。

    謝寸官看著一會兒功夫就清冷下來的街道,心裡也是沒底,路燕凱終于忍不住,給自己的父親打了個電話,請父親動用關係。雖然不知道惹的是什麼人,但此刻他已經感覺到了壓力。張莎莎、史錦雲一言不發,坐在小店的裡間床上,丹丹還在抽泣,不過她的腳上已經換上了一雙舊鞋子,顯然是從店主家里借的。

    店主此時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心大叔臉色蒼白,坐在一邊的小凳上。

    他是小青街的老住戶,剛才外間裡有人喊話,讓他將裡面的人趕出去,說是「小黑哥」的意思,他的臉色就變了。這幾個人竟然惹了小青街的「小黑哥」,真是膽大不要命的娃娃。他是個好心人,膽也小,趕人自然是不敢的,此刻坐在這里,只盼著110快點來。

    但他知道,如果是「小黑哥」的事情,110沒那麼快到的。

    按說「小黑哥」以前混得也不算怎麼好,但他卻是小青街「八卦劉」劉三炮的姪子。

    劉三炮那是蟲二爺跟前的四大紅人之一,年紀大了,不再走動江湖,就在這小青街投奔姪子劉二黑養老。以劉三炮同蟲二爺的關係,道上人誰敢不給他面子!而且,蟲二爺早就放出話來,劉三炮就是自己的親兄弟,誰敢不給三炮兄弟面子,就是不給蟲二爺面子。

    於是,附近的幾個大混子就悄沒聲息地退開去,留了一大片地盤出來。劉二黑也就混了起來,終于從過去混子們口中的「二黑子」成了今天遠近聞名的「小黑哥」。

    場面令人壓抑地冷,房間中只有路燕凱在給父親學事情經過的聲音。

    一門之隔的外間,謝寸官坐在門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在他的屁股下,坐著兩把菜刀。

    郭踏虜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在他的屁股下,照樣是兩把菜刀。而在房間的地上,扔著一捆解開的拖把棍兒。再往裡的地方,一些小點的「鐵器」都擺了開來,李波坐在一個木箱上,忐忑不安地看著倆人。按謝寸官的安排,一會兒他和路燕凱、張莎莎和張苗在這裡丟東西砸人。在他旁邊不遠處,張苗眼神游離,不知道想些什麼,她已經三次將手伸向了電話,又抽了回來,顯然在猶豫什麼。

    一陣紛踏的腳步聲從兩邊響起,謝寸官和郭踏虜同時就睜開了眼楮。

    謝寸官將兩把菜刀提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就輕聲對李波道︰「給輔導員打電話,讓學校出面吧!影響學業,總比死在這兒強!」他剛才一直壓抑著沒說這個主意,就是怕影響大家的學業。這種事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而且,對方是在北京有些背景的人,官方化事情,自己未必能討得好去。

    要說出了這種事,最有力的地方,就是人大校方。畢竟這麼一個學校在北京的影響,那是一個人根本無法想像的。但一旦驚動校方,事情鬧大了,肯定要有人背事情。以對方在北京城肆無忌憚的樣子,決不可能把責任完全推給對方。

    當然,路燕凱的父親在北京也有一定影響,但真出了事,人家保住自己的兒子沒事就好,誰認識你謝寸官是誰!更何況事情鬧大,要替死鬼時,自己這樣沒背景的人,正是現成的。所以他一直忍住沒說這個想法。

    但此刻,衝突在即,弄不好真要死人的,他卻也不想讓大家生命受到威脅。

    才來了北京,就要走麼?他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子悲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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