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230　血相通，日月當空

　　蘇慕華聞言，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面色稍緩：「接著說。」

　　看來是賭對了！龍鳳胎，這麼低的概率都被我賭對了！只要這一關賭對了，下面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忽悠了。

　　「夫人，我雖然修為低，但是也知道這孩子未生之時，生身之母測字與孩子是有冥冥的關聯的。先看字形，一日一月，指代的就是腹中的一雙兒女。日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自成一體。顯然是有脾氣、有性格、有自己強烈意願想法的人。再看這個月字，比起日字來更柔和，更能包容。同時下不封底，可見是能夠接納世界，體察他人。」

　　大仙喝了一口水，繼續指點：「再看這個結構。初看一眼，是不是覺得月在保護、包容著日？日月雖然當空，但是日小而月大。顯然兩個孩子的大小次序已經有了定數。最後再來看字義，這一對兒女未來必然非同凡響，貴不可言。若要問為什麼，兩位且看——日月之下，只有空啊！」

　　在大仙的斷言中，大雪飄飄落下。天黑風大，夫婦兩人雪中攜手而歸。

　　「媳婦啊，看來是女孩先出生呢。」楊謹溫潤一笑：「那騙子說了那麼久，唯一有點價值的恐怕就是這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孩當弟弟，女孩當姐姐。當姐姐的包容弟弟的棱角，倒也對的上日小月大的意思。」蘇慕華點點頭，但然後又嬌憨一笑：「可是我很想先生男孩呢！男孩有個妹妹。女孩有個哥哥，這才完美啊！」

　　「姐弟也好兄妹也好。都好。」楊謹摸了摸蘇慕華的腹部，感受了一下裡面的小傢伙，呵呵直樂：「最好的是，家裡總算有個溫柔的女子了。」

　　「你什麼意思啊！」蘇慕華翻了個白眼：「我就不溫柔嗎？」

　　「你最多能算剛中帶柔。」楊謹蹲下，湊到蘇慕華腹部低聲道：「都說女孩疼爹，女兒啊女兒，聽爹的，一定要成個溫柔如水的好女孩啊！」說著。就把耳朵貼到老婆肚皮上，好像要聽聽女兒的回應。

　　結果剛貼上去，就聽微微的咕嚕的一聲。在蘇慕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楊謹摸了摸臉，悻悻道：「剛才有人踢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楊謹吃癟的模樣，讓蘇慕華一陣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在大雪中飄蕩。

　　龍年，來了。

　　時間匆匆流走，轉眼間到了三月，蘇慕華懷孕已經七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內，楊謹已經找準了當日襲擊他的「兇手」，正是自己的女兒。小姑娘在肚子裡活潑無比。時常拳打腳踢。力量當然很小，但總是不閑著。楊謹愁眉苦臉，完了，自家女兒生下來後可能會隨她媽，又是一個混世魔女。不過讓楊謹比較安慰的是。自家兒子比較隨自己，安安靜靜地。沒怎麼鬧騰。

　　不過楊謹旋即又擔心自己的兒子。

　　會不會被他的姐妹欺負？會不會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會不會被奪去了營養吃不飽？

　　某一天楊謹做夢了，夢到還未降生的兩個小不點在打架。說打架也不對，應該是男孩單方面的被欺負。夢中，女孩雙手掐腰哈哈大笑：「所有好吃的都是我的！」而男孩可憐的縮在一個角落裡，悲慘的垂著淚，摸了摸頭上的大包後抽著鼻子委屈點頭：「嗯……都給你……」

　　夢醒後，楊謹驚出一身冷汗，把心中擔心告知了蘇慕華。蘇慕華笑的前仰後合，樂了整整一天。但楊謹愛子心切，表示不能縱容小魔女如此囂張，一定要找到證據，予以教育。於是就畫下了「女兒欺負兒子」的連環畫，算是個紀念。還別說，楊謹畫畫還真有一把刷子，他對藝術好像很有天賦，無師自通。

　　不過蘇慕華想了想，老公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兩個孩子共用臍血，總會出現營養偏斜的情況。還是去看看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別把哪個小傢伙餓到了。

　　徐主任再次上場，拿B超一照，就欣慰斷言：「兩個孩子發育的都很好，營養很平均。這一點也很神奇，因為一般都不會這麼平均的，還真是稀罕。」說罷，徐主任又再多看了一段時間，忽然面色一變，表情嚴肅了起來：「慕華，告訴你一件事，不要激動——兩個孩子有了點問題。」

　　「怎麼了？」蘇慕華忍不住緊張起來：「徐主任，有什麼問題啊？」

　　「這兩個孩子是……」徐主任微微頓了一下，還是無奈的說出了殘酷的現實：「連體嬰。」

　　五天以後，還是婦產科，還是上次的五個當事人。

　　楊穎緊張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徐大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忽然發現這種事啊？」真是天降噩耗，之前還都好好地，怎麼會忽然發生這種事呢？

　　「從前的時候孩子太小，而且總是重疊在一起，所以沒看出來。這一次，女孩忽然揮胳膊，我這才發現——兩個孩子是有連體情況的。」徐主任推了推眼鏡：「這件事真的很不可思議，因為所謂的連體，就是要長到一起去。不同的個體之間，哪怕是親兄弟，也會存在排異反應。所以連體往往出現在同卵雙生的情況下。龍鳳胎連體，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

　　蘇懷恩啪啪的拍著腦門，看著一臉煞白的女兒，長歎一口氣：「大夫，能治嗎？對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想治的話，只能等生下來後手術分離了。連體的部位不大，其實就一層皮肉而已，沒什麼影響。只不過雖然只是連了一層皮肉，但因為位置特殊，想平產恐怕是不行了，只能剖腹產了。」

　　聽到徐主任的話，眾人面色稍微好了點。現在來說，首先保證對孩子沒影響，這是最重要的。楊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主任，到底是哪裡連在一起了？」

　　徐主任點點頭，說出了答案：「手。男孩的左手，和女孩的右手，連在一起了。這段時間用多種方式檢查過，手部的連接很緊密。兩個孩子通過手掌血脈相連、神經相接，互通血液、營養，難怪會這麼均衡。」徐主任左右手和在一起，做了個十指交纏互握的姿勢：「就是這個樣子，連在一起了。」

　　「別太緊張，孩子的手部發育都沒問題，只要生出來就好處理，對未來沒什麼影響。況且，隨著發育成熟，憑著他們天生的排異反應，或許自己就分離開了也說不定。」徐主任難得講了個笑話：「這兩個孩子，心相連、手相通，以後一定關係很好。小楊、慕華，你們倆以後有福了。」

　　眾人聞言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又覺得還沒到那麼慘，最終在一種複雜的情緒下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在楊謹的安慰和各種刻意搞笑之下，蘇慕華總算又恢復了良好的心情。不過是手部相連而已，在所有胎兒病例中，也算個事兒麼？而且換個角度想想，兩個小不點在娘胎裡就手牽手，也的確挺可愛的。蘇慕華本身就不是那種能長期鬱鬱的性格，於是很快調整了過來。

　　沒什麼好憂鬱的，反正從發現懷孕的那一刻不就已經決定了麼：不論未來發生什麼，我這當媽的，擔待到底。

　　一時間，蘇慕華又燃起了熊熊鬥志。看到活力滿滿的妻子，楊謹也寬慰的笑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一個月又一個月，這幾個月裡倒是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肚子越來越大，孩子越來越成熟。女孩越來越好動，喜歡折騰。男孩還是個悶葫蘆，不聲不響。不過這兩個孩子還沒出生，卻都好似有了靈性一般。

　　女孩鬧的太歡的時候，蘇慕華會摸摸肚子道：「小公主，你快把媽媽踢死了。」然後女孩就會咕嚕一下縮起來，消停一段時間。

　　男孩太宅的時候，楊謹會隔著肚皮道：「臭小子，不能太悶啊，起來活動活動！」然後，男孩就會慢悠悠的晃蕩兩下，或者伸手摸摸老媽的肚皮，證明自己還活著。

　　最神奇的是，雖然都在肚子裡，但楊謹和蘇慕華就是能分清正在動彈的是哪個。老丈人蘇懷恩好奇不已，問女婿是怎麼分開的。楊謹答道：「他們倆的拳路我早就摸清了。一接招，就知道是武當綿掌，還是少林羅漢拳。」

　　為了這個，楊謹又畫了一個兒女練武的連環畫，被手下學生偷偷傳閱，並奉為神作。

　　在這期間，家人還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爭執，就是關於孩子起名。

　　楊謹提議讓女孩叫「楊綺」，蘇懷恩大搖其頭，說既然是龍鳳胎，那姑爺打個商量，能讓女孩隨母姓嗎。但所謂女大不中留，蘇慕華立刻反對：如果真要隨母姓，那女孩可要隨她姥姥，轉了一圈還姓楊。楊穎立刻眉開眼笑，表示贊成。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絕對支持女孩隨母姓。

　　二比一，蘇懷恩無奈敗退。

　　然後是男孩，楊謹提議讓男孩叫「楊奇」，希望孩子能出奇制勝，頭角崢嶸。這一次蘇懷恩大點起頭，說男子漢就要有這種情懷，這個名字好。但蘇慕華又大搖其頭，表示「楊奇」和「楊綺」在讀音上根本分不開，不利於稱呼——人都連體了，連名字也要連體嗎？

　　這一局雖然也是二比一，但誰讓那個一是蘇慕華呢，老爺們非但沒有收復失地，反而再次敗退，最後只能擱置爭議。

　　時間流過，月份漸漸足了，接近了預產期。六月一日，蘇慕華做了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

231　我的女兒，你回來了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很多家長都領著孩子到遊樂園裡來。一對夫婦領著一對小兒女，也來這熱熱鬧鬧的地方玩。兩個小不點看起來特別的小，比兩三歲的孩子更小。按理說，這麼大的小孩絕對到不了能跑能跳的時候，但這兩個小不點卻行動自如，毫無問題。而且粉雕玉鑿，笑嘻嘻精靈靈，十分惹人愛。

　　男孩黑髮，烏黑發亮，如同夜空。女孩白髮，白中透金，宛如星辰。從眉眼中看，男孩隨爸爸，安安靜靜地不亂跑。女孩隨媽媽，活潑好動有激情。在滿滿的都是人的遊樂園中，夫婦兩人帶著孩子們玩的很高興。

　　廣場上，男孩靜靜地喂鴿子，這些鴿子看到他就往他身邊湊，任他撫摸碰觸也不跑。男孩好像在和鴿子說話一樣，嘟著嘴小聲呢喃著什麼，而鴿子也好像能聽懂一樣，一邊咕咕的叫，一邊晃著腦袋。爸爸也靜靜地看著，笑的很溫暖。

　　而女孩卻牽著氣球一路瘋跑，有一群小屁孩跟著她，好像是想搶她手裡漂亮的氣球。但沒多久，就被女孩揮拳踢腿，打的哇哇大哭，全都逃跑。媽媽也哈哈直樂，一邊左勾拳右勾拳的教育女兒怎麼打才更有效果，一邊拍著她的小腦袋告訴她幹得好。

　　花叢裡，草坪上，湖水邊，一家四人都玩得很開心。那些熊孩子好像想報仇，多次探頭探腦的過來，全都被女孩打跑。到最後，糾結了一大批熊孩子吵吵嚷嚷的過來。終於打擾到了安靜釣魚的男孩。於是男孩放下小魚竿，和女孩一起出手。把那群熊孩子都揍翻在地。

　　拍了拍手，男孩淡定的走了。而女孩裝模作樣的捏著小拳頭，嘎嘎笑著逼向了倒在地上的熊孩子。

　　當一家人開始去湖裡划船的時候，熊孩子們以恭送聖上的態度將兩個小不點送上了船。

　　划船之後又去蕩秋千，夫婦兩人把兩個孩子放在了海盜船裡，一人推一邊。秋千蕩的老高，四人的笑聲也隨之蕩的老高。藍天、白雲，青青地草和香香的風。真是完美的一天。

　　夕陽西下，人們陸陸續續開始回家。大手拉小手，四個影子並排在夕陽下拉的老長。但不知什麼時候，忽然間人就多了起來，如同洶湧的海潮一般澎湃激蕩。媽媽感覺手中一空，趕緊低頭去找，卻見兩個小不點不知何時被擠入了人縫。手牽著手越走越遠。

　　夫婦倆緊張起來，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一邊趕緊去追，卻忽然被人擋住。

　　抬頭一看，卻是一個邋遢的瘋道人。那道人帶著反派專用的扭曲表情，啊哈哈的笑著。說出了四個字：「離散之噩！離散之噩……」

　　兩人怒拳將瘋道人砸倒在地，鞋底踩過他的髒臉，奮力分開人群。但此刻，在橘紅色的夕陽下，附近的人卻忽然如同妖魔鬼怪一樣扭曲。伸展著老槐樹一般的肢體，帶著恐怖的尖叫圍堵過來。

　　夫婦兩人劈波斬浪憤怒前進。在最後，終於伸出胳膊穿過人群抓到了一個小小的手。

　　那是男孩的右手，而他的左手拉著女孩。

　　夫婦兩人，終於鬆了口氣。

　　但在這時，小女孩忽然對著爸媽展顏一笑，白金色的頭髮在空氣中飛舞，如斯燦爛。「爸、媽，我先走了，拜拜！」說著，兩個小不點同時鬆開了牽著的手。妖魔一樣的人群似又變成了木頭和石頭，蒼白而寂靜。只有夫婦兩人抱著兒子，將手伸向了遠去的女孩，牢牢記住了她飛速消失的背影……

　　「啊——！不——！」蘇慕華忽然一聲尖叫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頭虛汗，心跳的快要炸開。她摸著肚子愣著神，似乎感到了什麼不對。楊謹也從沉眠中醒來，蘇慕華立刻驚慌的抓住他：「快、快、我要去單位，我要去查一查！」

　　楊謹二話沒說，用力的點點頭就帶著老婆星夜兼程趕向了醫院。老兩口自然也被驚動，不明所以的跟在後頭。到了婦產科，蘇慕華來不及等待，直衝衝的闖進了B超室。自己拿起B超儀往肚子上一照，盯著螢幕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她咬著牙噙著淚，左照右照，將所有方位都照了個遍，但最終，卻手臂一軟，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樣往下面倒去。

　　楊謹連忙接住老婆，這瘦弱書生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將老婆抱起來，放在了床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摟住了妻子，抓著她的手，給她溫暖。感覺到楊謹，蘇慕華才有了點反應，轉動了一下眼球看著老公，蘇慕華顫抖著、拼命地擠出了一句話：「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女兒……不見了……」

　　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蘇慕華一生至此，第二次如此撕心裂肺：「我們的女兒，不見了啊！她、她明明就在這裡，就在我肚子裡，可是她就這麼不見了！不見了！」

　　當老兩口和慌慌張張的徐主任衝進來的時候，蘇慕華已經哭到快崩潰了。楊謹沒有哭，他努力地安慰著妻子，但眼睛已經一片通紅。

　　徐主任趕緊撿起B超儀查了查，然後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道：「這、這怎麼可能呢……」

　　楊穎也淚崩了，摟住女兒哭道：「我可憐的兒啊，難道這是我們家的命嗎？同胞的孩子，就非得丟一個嗎？！」楊穎顯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兒，蘇慕華的同胞姐姐蘇慕瓊。蘇懷恩狠狠的歎了口氣，也不說什麼，只是拿手用力拍著額頭，一臉痛苦。

　　忽然，蘇慕華「嗚」了一聲，眾人緊張看去，卻見她激動之下，羊水囊竟然破了。

　　「要生了！」徐主任跳了起來，趕緊招呼道：「把所有值夜班的人都叫來。收拾好產房！」

　　深夜，蘇慕華被推進了產房中。失魂落魄的家屬們等在了外面的長椅上。「姑爺，」蘇懷恩拍了拍將十根手指插在頭髮裡，沉默的如同石頭一樣的楊謹的肩膀，遞上一根煙：「來一根吧。」

　　楊謹動了動，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從來不抽煙的楊謹看了看老丈人，默然的點了點頭，接過了香煙點著了放在嘴裡狠狠的抽了一口。

　　咳咳！辛辣、嗆人的感覺直沖肺部。楊謹不停地咳嗽，咳嗽中有晶瑩的東西落下，那是第一次抽煙被嗆出的眼淚……吧……不過咳嗽過之後，楊謹繼續狠狠的抽了第二口，繼續咳嗽，第三口，依然咳嗽……

　　一九八八年六月二日凌晨。一聲嘹亮的啼哭從產房中傳出，為沉悶的讓人窒息的氣息注入了一絲活力。

　　沒等三人有所反應，就聽產房裡傳出了慌亂的動靜。「穆華姐，你、你冷靜點！」

　　然後是蘇慕華的叫喊聲：「給我！把寶寶的臍帶給我！」

　　聽著裡面的騷亂，一直很沉默的楊謹眉毛一皺，豁然起身。大跨步的就衝進了產房。將門一推，只見產床上的蘇慕華披頭散髮的抓著一根臍帶。那臍帶，從中間開始分叉成兩根。「看，徐主任，分叉的！」蘇慕華像瘋了一樣的舉著臍帶。尖叫著：「看看啊，是分叉的！我應該有兩個孩子！兩個！」

　　然後。她又委頓下去，痛不欲生：「都是我的錯……一定是我的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女兒會不見了呢……」

　　看到行將崩潰的妻子，楊謹忽然大跨步的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根臍帶，沉聲道：「給我。」

　　蘇慕華立刻緊張起來：「你想幹什麼？」

　　「扔掉。」

　　「不、不准扔！」蘇慕華如同護住小雞的母雞一般，死死抓住不鬆手，哭喊道：「謹，這、是我們女兒存在過的、唯一的證明啊！」

　　聽到蘇慕華的話，楊謹渾身顫了顫，痛苦的閉上眼睛，但卻沒有鬆開手。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豁然一巴掌抽在蘇慕華臉上，爆吼道：「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蘇慕華愣了，產房裡的護士門都愣了，只有徐主任歎了口氣，悄悄催促著小妹們離開。

　　「慕華，給我清醒一下！」楊謹抓住蘇慕華的肩膀，緊得好像要抓到肉裡去。「不需要這種東西，我也知道我們的女兒是真實的！她不是我們的幻覺，她真的存在過！但不論如何，不能被這件事擊倒——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啊！」

　　聽到楊謹的話，蘇慕華目光轉了轉，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喃喃道：「兒子？對啊，我還有一個兒子……」

　　「慕華，你聽我說。」楊謹將妻子的腦袋抱在懷裡，聲音穩如泰山：「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爸媽在等你，我在等你，咱們的兒子也在等你。現在，你好好休息一下，調養身體，去看看咱們的兒子。而這個臍帶，就給我吧，給我吧……」

　　蘇慕華咬了咬牙，終於放開了緊握著臍帶的手。這一瞬，她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癱倒在了產床上。徐主任歎了口氣，又掛上了溫暖人心的笑容，將男孩抱了過來，放在了蘇慕華的身邊，輕聲道：「很健康的小子，六斤九兩，你看，長的多漂亮。」

　　蘇慕華看著繈褓中柔弱的嬰孩，嬰孩竟然也睜開眼睛看著她。伸出小手，嬰孩如同在安慰她一樣，輕輕摸著蘇慕華的臉龐。這一刻，蘇慕華淚如雨下，但這大哭並沒有剛剛那麼淒切。在嬰孩的小手中，蘇慕華獲得了新的力量，眼睛裡也重新亮起了璀璨的光。

　　而楊謹，看了看分叉的臍帶，沉默了片刻，然後收了起來走出了產房。門外，蘇懷恩和楊穎正站在那裡等著。楊謹看了看老兩口，開口道：「爸、媽，孩子的名字就叫楊奇吧。」

　　從這一天起，家中多了一個男孩。在養育寶寶的過程中，蘇慕華似乎忘卻了曾經的傷痛，重新變得美麗、堅強、開朗。那明媚的笑容，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溫暖。而所有知情者，在祝福她的同時，也對女孩的事情絕口不提。那神秘消失的女孩，如同葬在了過去的時光中一樣，再也沒被提起。

　　楊謹卻養成了一個壞習慣。曾經煙酒不沾的新時代完美好男人楊謹，也終於開始沾染凡塵，學會了抽煙了。在和丈夫的煙盒作鬥爭的過程中，蘇慕華練就了靈敏的鼻子和敏銳的目光。

　　後來，楊謹去了泰山，去了幾十次。每次短則三五天，長則一星期。他風餐露宿，上下尋覓，翻遍了每一座山峰每一寸土地。只是不論他怎麼找，那瘋道人，都沒有再出現。問過了所有在泰山頂上混生意的大仙，也沒有人認識那個傢伙。

　　他也去尋覓過很多大仙，那些所謂的法力通玄的、很靈的大仙。楊謹往往用各種手段試探、拆穿，識破了不少的騙子。但楊謹卻沒有任何成就感，因為他現在想遇到一個真正的高人，算算卦、測測字，問問女兒的吉凶。

　　楊奇十八歲生日那天，鬢角染霜的楊謹和兒子開懷大喝，喝了個叮嚀大醉。剛剛成年的楊奇很快就不勝酒力的倒下了，而不怎麼喝酒的楊謹也弄了個醉眼惺忪。看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兒子，楊謹點起一根煙，呵呵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又低笑一陣。

　　這一天，蘇慕華沒有掐掉他的煙頭。

　　從這天起，楊謹終於不再去泰山了，也不再去拆穿算命的騙子了。一切生活都進入了平靜的生活中，或是去嚴防死守的盯梢兒子，防止他翹課去網吧或者去早戀。或是夫妻倆吵吵鬧鬧，油鹽醬醋，洗衣疊被。

　　匆匆時光流去，夫妻兩人雖然都沒有說，但也都沒有忘。月觀峰的瘋道人曾經說過，世界遭受大變時，女兒將歸來。雖然不知道什麼算世界大變，但兩人都沒有放下過這個念想。

　　直到一四年四月初，白夜降臨，天下譁然。這一刻，蘇慕華忽然有一種感覺，如果說世界大變，那麼眼前的這個不就是嗎？又不久，在和兒子的通話中，兒子忽然問到了女兒的問題，那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七月某一日，蘇慕華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麼重要的事。

　　「算了，別瞎想了。兒子快回來了，我去準備點吃的。」提上菜籃子，蘇慕華出了門。剛剛拉開樓道大門，贏面是明媚的光。光輝中，一個女孩站在面前，與自己正面相對。

　　如此突如其來，如此猝不及防，但這女孩的長相又是這麼熟悉。那閃爍著白金色澤的頭髮，也是如此熟悉。那眼中的親密，血脈中的牽連，更是這麼熟悉。

　　噗通，菜籃子掉在了地上。這一瞬，二十六年糾纏沉澱的情感洶湧而至，堵住了喉嚨卻衝開了淚腺。千言萬語，就只化作了四個字：「你回來了？」

　　對面的女孩笑了，和那夢中一樣燦爛、耀眼：「嗯，我回來了——老媽。」

232　女王要去相親了？！

　　「我說……老爹，老媽，你們……不會真打算把我當女孩養吧？」楊綺腦門上都是汗滴，嘴角抽了抽：「我還是我啊……別，把那件衣服放下，太可愛了不忍直視——還有那個布娃娃也放下！粉紅色窗簾什麼的，毛茸茸的地毯什麼的，等人大小的公仔什麼的……」

　　「別說傻話。」蘇慕華過來拉住了楊綺，將她拉到了一面鏡子前，伸手給她戴了個髮卡：「看，美美的。」

　　旁邊的店員小妹眼睛裡都閃光了：「阿姨、伯伯，你們女兒真漂亮啊！還有這頭髮，在哪裡染的，這光澤真自然啊！」

　　楊謹沒有說什麼，只是翹著嘴角，揮手抖開了一件披肩，直拿眼睛往楊綺身上比量，似乎在估測它的效果。

　　事情是這樣的。一天以前，在自己家裡，在兩位大神的面前，楊綺供認不諱：「基本上，就是這個情況了。白夜那一天，我做了一夢，夢醒之後就成這樣了。然後會間歇性的在原本的樣子和這個樣子之間切換，所以有些時候才不敢接老媽的電話。」

　　老老實實的坐在小馬扎上，楊綺小心的觀測著對面兩位大神的表情，尷尬的呵呵笑了笑，然後咽了一口氣緊張道：「我……不會被趕出家門吧？我是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啊！雖然不覺得這是個壞事吧，但我也是受害者立場啊！」

　　而楊謹和蘇慕華只是深深地看著她，沒什麼動作。但讓楊綺生出一種正在被全方位掃描的感覺。好像有狙擊槍的鐳射定位器瞄在了身上，兩個紅色的光點正周身遊走。尋找著一擊必殺的位置一般，所過之處忍不住雞皮疙瘩四起。

　　我說，兩位老大，你們的眼神什麼時候這麼犀利了？槍林彈雨都闖過來的我，怎麼覺得渾身寒毛倒立？！還有，兩位老大的目光好深邃，是太憤怒了嗎？不妙啊，不會真要被滅了吧……

　　楊謹忽然抬起手。楊綺立刻「嗚」的一聲悲鳴抱頭縮起。從小到大楊奇都沒有挨過揍，因為他沒什麼「揍點」。不作死就不會死，楊奇沒咋作死過，所以也沒挨過傳說中的父愛之鐵錘。但是今天，果然老大太生氣了吧？

　　雖然在肉體的傷害上，與其擔心楊綺被打，不如擔心楊謹的手。

　　但果然。不論實力多高，對於兒女來說，父母的手是永遠破防的啊！

　　楊謹的手落下了，雖然沒有睜眼，但楊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一掌的運行情況。咦，力量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是綿掌嗎？失傳已久的化骨綿掌？

　　但楊謹的這一掌最終只是放在了楊綺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如同揉著需要領著手才能往前走的小女兒一樣。「嗯？」楊綺睜開眼，抬頭看了看老爹，只見老爹的神色很平靜。也或許是太複雜了。複雜到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好，最終只是化作了一笑：「說一個也是一個。說一雙也是一雙——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老大們似乎沒有太生氣啊，楊綺立刻趁熱打鐵：「啊哈哈，那個，雖然身軀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基本上來說我還是你們的兒子……」

　　「胡說。」蘇慕華立刻將楊綺摟在懷裡：「你就是我女兒，我懷了你這麼久，還能不知道？」說著，簡略的把曾經的事情說了說。

　　楊綺聞言後呆住了，自己看了看自己，然後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微微有點高興。這個『楊綺』，不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或者憑空變出來的，而是老媽正經孕育過的孩子，這倒是讓我有點開心。但是……」

　　楊綺糾結了，自己這樣，算什麼呢？原本以為就是一個隨附的身軀，一個「附屬體」。但現在忽然發現，「楊綺」正兒八經的是兩位大神的女兒，那自己到底怎麼算？一個人？兩個人？披著女兒皮的兒子，還是擁有漢子心的妹子？

　　不過沒等楊綺繼續糾結，楊謹就開口問道：「你給自己起名字了？」從剛剛楊綺的話裡，老爺子捕捉到了這層意思：「叫什麼？和原來一樣嗎？」

　　「哦，名字啊，的確是取了一個。稍微有一點不一樣，是這個字。」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楊綺徵詢的問道：「咋樣？叫這個行嗎？要不，你們給我再取個新的？」

　　「哈哈哈！」楊謹笑了，看著白紙上的字歎了口氣：「不用，這個名字挺好，就叫這個名字吧。」然後，他站了起來，嘴裡說著「天意啊，天意」的走向了陽臺。沒有遮掩什麼，楊謹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之後卻將煙頭一掐，回頭一笑道：「行了，這煙——我戒了。」

　　隨著這一笑，這一家子的遊子，正式歸來。

　　一家人有無窮無盡的話要說。蘇慕華拿出了收藏二十多年的小衣服，說「這些都是當初給你準備的，這一件是你姥姥縫的，這一件是你舅舅買的，這一件是……」。而楊謹也翻出了幾個古舊的本子，打開一看，都是連環畫。老爹的連環畫自然和日漫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畫中的孩子都有點人參娃娃的味道，不過內容還是讓人忍不住捧腹的。

　　發現爸媽兩人似乎在通過這些懷舊、絮叨，整理自己的感情和思緒，所以楊綺也沒說什麼，高高興興的配合著一起幹。偶爾吐個槽，活躍一下氣氛。

　　當兩位老大梳理的差不多之後，楊綺就講了講自己的經歷。比起埋藏在時光中的舊事，楊綺的經歷就比較驚人了。為了防止兩位老大接受不可，楊綺專門挑了能說的說。出生入死啊、黑道老大啊、殺人狩獵啊、血腥女王啊之類的統統砍掉，一說出來恐怕就要上速效救心丸了。

　　所以楊綺講到最後也不過說了兩件事。其一。自己可以去另外的奇異世界旅行，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交了很多「正常」的朋友。其二，自己學了一身功夫，現在是武術宗師，「多少」賺了一筆錢。

　　就這兩個消息，也讓老兩口瞠目結舌了很久，目瞪口呆了半天。即便是楊綺已經將自己的經歷打了碼，剪輯成了超級和諧版，宛如把《咒怨》砍成了《開心鬼》一般。但穿越這種事。對於他們倆來說，還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

　　最終兩位大神決定了一件事：打死都不說。這件事就被悶在他們肚子裡，一直把秘密保存到天荒地老去。但楊綺表示，有些時候，所謂的秘密，並不是自己想藏就藏的起來的。但不論發生什麼，都請牢記一句話：這都不是事兒。是事兒就一陣兒，一陣兒就沒事兒。

　　盡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如是而已。

　　兩人覺得楊綺說的對，也暫時放下了心事。然後就開始了「人民群眾喜迎女兒歸來」的故事，也就有了本章一開頭的情節。

　　「我說，雖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但我可是純爺們之心不死、真豪傑之情不滅啊！」在楊綺的大力主張之下，一家人總算離開了可愛氣息滿滿的服裝店。回頭看看。似乎有粉紅色的愛心噗嚕噗嚕的從裡面冒出來，如同孩子吹出的泡泡一樣在空中飛舞。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雖然楊綺也不是沒逛過女裝店，但還是對這種太過可愛風的東西望而卻步。就好比她會自拍，但絕對不會以伸出一根手指比著嘟起的嘴吧的造型自拍。想看到楊綺「超大眼睛、超尖下巴」的萌照，或者想看「媚眼如絲、性感滿滿」的誘惑——或許把她灌暈了頭之後再讓卓一航師兄實施催眠才可能做到……

　　總之，在楊綺的再三強調和一段時間的適應期之後，楊謹和蘇慕華似乎接受了什麼。以介於「乖女兒」和「傻兒子」之間的態度來對待她，讓楊綺舒服了不少。

　　三人一商量，決定暫時對包括外功外婆在內的所有人保密楊綺的事。這事太過驚世駭俗，一旦洩露出去，必然會被奇特部門找上門來。雖然楊綺本身並不怕查水錶、送快遞的各路神秘人物，但她還是不想把外面的風風雨雨引到家裡來。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光中，楊綺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待著，讓爸媽很是彌補了一把欠缺二十多年的天倫之樂。當然楊綺也不是傻待著，她做了一個很重要的嘗試：教爸媽學習龍象功。

　　她沒說這是龍象功，只拿出第一層來，說是強身健體的功夫。同時，也讓強納森送來了各種神秘肉類食材。老兩口都是徹底的普通人，所以用不著、也不能用太過高等的血肉精華，普通的猛獸就足夠了。每天，楊綺都會將這些血肉精華混在菜裡，偷偷給兩人吃下去。

　　其效果可以說很出乎意料——因為基本沒有效果。

　　吃了楊綺特製肉片並進行了鍛煉後，兩位大神的體質的確有改善，但也僅限於蓋中蓋療效的層面。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走路也有勁兒了——除此之外，就是補的有點多，微微有點發胖。可以說，楊綺特殊萃取的生命能量，放在鋼睾城都是讓人爭破頭的寶貝。但是放在自己家，卻沒有起到任何超凡脫俗的功效。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楊綺百思不得其解。她將龍象功第一層又拿出來仔仔細細的研讀了一下，包括天竺原版和中土修改版，全都仔細參悟了一遍，生怕有什麼地方是自己錯漏過去了。但研究了好幾天之後，楊綺也只得出一個結論：自己完全沒有練錯，也沒有疏漏的地方。

　　自己修煉龍象功的辦法，就是最優的辦法，是最有效果最有效率的辦法。

　　所以說，為什麼同樣都是一個方法，輔助了同樣的血肉精華，但自己能練成，爸媽就練不成？而且，似乎強納森吃掉特製肉片之後也有些效果，可為什麼自己爸媽就無效呢？

　　楊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在楊綺想出來解決的辦法之前，蘇慕華忽然給楊綺佈置了一個任務。看到這個任務，楊綺可謂是大驚失色，且抵死不從。「不去不去，絕對不去！」楊綺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去幹啥？強搶民女嗎？」

　　「這件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蘇慕華將一張海報往桌面上一拍，毫無商量餘地的強硬道：「總之，我已經幫你報名了，你必須參與！」拍過桌子之後，蘇慕華轉又軟語勸道：「據說這次活動的規格很高，你就算是不投敵，也可以打探敵情吧？去吧去吧，去見識見識所謂的『高品質』都是什麼樣的標準，回來咱也好參考參考，做出相應的戰略調整。」

　　「這……」楊綺糾結的看著桌面上的海報，表情很複雜。只見那印刷精美的海報上寫著這麼幾個字：

　　七月十七，攜手泉城，與你的另一半，約見一夏——男神女神高品質相親會，火熱報名中……

233　相親，就是去找人生的女主角（1）

　　「行了，不就是去趟濟南麼，小意思。」離別的車站上，楊綺和老爸老媽在告別。這一次所謂的相親會動靜不小，在全省範圍內徵集男神女神，所以要去濟南參與活動。也不知道老媽是怎麼弄到的情報，又是怎麼報的名。

　　「小心點啊，現在世道很亂，昨天晚上醫院裡還來了幾個嚴重外傷的，一定要小心。」蘇慕華叮囑了兩句，但也沒說太多。因為楊綺曾經向他們表演過自己的所謂功夫——拿起一塊磚頭，像掰餅乾一樣掰成幾塊，然後放在手心裡一搓，那可憐的磚頭就變成了粉。

　　兩口子當場就瞪眼了，那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然後對楊綺的人身安全就感到了一定程度的放心。所以，這一次才允許楊綺一個人去濟南。「世道不平，人心險惡，身手再好也不能四處惹事。」楊謹還是比較穩重：「下毒、暗算、麻藥，如果有人想對付你的話總能找到辦法，所以還是要謹慎些。」

　　「沒問題沒問題！」咱的江湖經驗足著呢，經過了鋼睾城大冒險之後，常規的暗算手段楊綺都熟得很。而且隨著龍象功的提升，想暗算她的難度是越來越高了。「行了，我上車了。不過老媽，我可不保證這所謂的相親是什麼結果。」楊綺打著預防針：「如果有不開眼的惹到我——」

　　「如果有人故意惹你，那你就隨便教訓隨便砸。」蘇慕華威風凜凜的一揮手：「打壞了人我負責修，砸壞了東西我負責陪，這方面就放手去幹吧！」

　　「那行，」有這授權就好辦了：「我走了。」

　　動車開車了，駛向了遠方。蘇慕華和楊謹還站在月臺上，看著遠去的火車，半天都沒挪動腳。

　　「慕華。」楊謹沉聲開口了：「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讓她去參加這個所謂的相親會？她說的沒錯，這種情況下，是娶是嫁還都不好說。所謂的相親會也沒意義吧。」

　　「當然有意義啊，」蘇慕華嘴角一勾：「送她去和男人相親這種事——多好玩啊！」

　　「啊？」楊謹覺得自己一定幻聽了：「好玩？」

　　「當然了！」蘇慕華眼裡閃著狡黠的光，拍了拍楊謹的肩膀：「如果有一天你也變成女人，那我也送你去相親，讓你知道我當初看上了你是你多麼大的福氣。」

　　「唉……」楊謹無語望天。自家老婆一直很……呃，調皮，這一點他是知道的。但生了孩子之後收斂了不少。想來是苦難的經歷讓她沉穩了。沒想到，女兒一回來，似乎把她的傷心處治癒了，但同時也讓她現了原形了。以後的日子，難過咯。

　　「而且，除了好玩以外。還有別的想法。」蘇慕華又正色道：「其實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把她當女兒看，還是當兒子看，所以就用這個試一試。這個高品質相親會，據說去的都是精英男女。如果她還是我兒子，那就會被高品質男青年刺激，以後也知道奮發追女孩。而如果她有那麼點喜歡男人的意思，我就把她當女兒給嫁了。也一樣可以接受。」

　　楊謹聽到老婆的分析後沉默了片刻，然後大點其頭：「你說的倒也在理。不過，兒子和女兒好像不能同時存在，這是個大難點，大問題。」

　　「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蘇慕華也歎了口氣：「太遠的事就別想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現在擔心的是，她會不會鬧出什麼亂子。」

　　楊謹也隨之悚然。根據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楊綺基本上和她老媽的性格一致。這孩子從胎裡就拳打腳踢沒個安分的時候。現在一巴掌能拍斷磚頭了，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動靜呢。想像一下，如果蘇慕華有楊綺的武力值的話……楊謹一個哆嗦，出了一身冷汗。

　　滿天神佛，如果這次相親之行能安安穩穩的，我就扔掉知識份子的榮耀，相信你們真的存在！

　　不過楊謹顯然還不是太過瞭解自己的女兒。如果他看到楊綺現在的樣子，就不是「出不出事」了，而是「出多大的事」。只見楊綺坐在座位上，臉上五官湊在一起。匯成兩個大字——不、爽！這種不爽是如此的鮮明，以至於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奶油小生都有點噤若寒蟬的意思。

　　想搭訕的奶油憋了半天之後開口了：「請問，您，是哪家公司的老總吧？」

　　「哦？」楊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看著像老總嗎？」

　　「絕對像，我的老闆在看到年中報表的時候就是這個感覺。」奶油顯然長期周旋於強人之中，所以雖然氣勢上被壓得喘不過氣，但臉上的表情還算自然：「我們老闆的氣勢已經夠強了，您比他還強，絕對是大公司的大老闆。我猜的沒錯吧？」

　　「某種意義上講……你說的倒也沒錯。」永夜控股，絕對大公司，絕對大老闆，只可惜不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產業。前幾天強納森打來電話，說運籌之腦真的管用了。其效用雖然遠沒有在鋼睾城時那麼誇張，但也讓強納森喜出望外，正在著手侵吞香港的娛樂公司。因為運籌之腦的給力，蘇秀同學無論如何也要送股份給楊綺，所以楊綺現在是鼎誠集團的高級董事之一。說起來，也是響噹噹的大人物了。

　　「哈哈，果然，我對自己的眼力勁還是有點自信的。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鐘俊鈺。」說著，奶油遞上一個名片，楊綺接過來一看，啥啥公司的某某職位，職位名稱看起來還挺唬人，但完全意義不明的那種。

　　「我再猜一下，您一定是為了最近的金融風波而頭疼吧？」鐘俊鈺自顧自的道：「唉，我們公司也在為這個頭疼。最近忽然竄起的草根企業太多了，讓人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不過您也別太憂心，在我看來，那些草根企業雖然或多或少的有點絕活，但是管理的水準太爛了。大學生開公司啊高中生開公司什麼的，就算有點絕活也不過是拿著獵槍亂打罷了。能打下來鳥是因為出其不意，往後可能連獵槍都被騙走了。」

　　之後，這位叫鐘俊鈺的奶油大談管理，似乎在故意顯示自己的管理水準有多高，知識有多淵博一樣。看來這奶油也是一個喜歡抓機遇的人啊，一旦發現疑似大老闆的人，立刻順杆子上。說不定哪天能遇到伯樂了，自己就能從意義不明的唬人職位，變成意義鮮明的唬人職位了。

　　不過發現楊綺對此毫無興趣，他也只能悻悻閉嘴，轉換話題。「那個，哈哈，好像我猜錯了。您不是為了公司的事煩惱啊，那到底為什麼呢？能說出來聽聽嗎，或許我能貢獻些點子什麼的。」

　　「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楊綺歎了口氣，把那張海報往鐘俊鈺眼前一拍：「我煩的是這個。家中有命，我得去相親。」

　　鐘俊鈺看到這張海報的時候就愣住了，然後忽然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領，臉上掛滿了笑容，伸出手來：「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去參加這個相親會的。」

　　「你？」楊綺伸手握了握，大咧咧上下掃了他兩眼，直言不諱道：「你模樣也算不錯，看起來也是個上進的上班族，但距離『男神』這個標準還有點遠吧？怎麼報上名的？」雖然楊綺也不知道啥叫高品質相親會，但肯定和非誠勿擾的級別不一樣。這鐘俊鈺憑外形，放到非誠勿擾裡應該能在首輪留下大多數的燈，但放在「高品質」相親會裡就不夠看了吧？

　　又不是來找小白臉的。

　　「呵呵，那個，您沒注意吧？這個相親會分為男性專場和女性專場，我參加的是男性專場。也就是電視上的相親那種，女士挑男士的專場。」

　　「哦！」楊綺懂了。這麼說來，應該是類似於老佛爺選太監一樣，一群富婆、女強人去挑選面首的感覺。簡而言之，應該是逆後宮專區。楊綺忽然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種形式的話，也倒無所謂了。反正就當看個熱鬧，啥都不用幹，最後甩手走人就行。

　　「哈哈，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啊！」楊綺拍了拍鐘俊鈺的肩膀，把他的坐高拍矮了幾公分：「我看好你，一群富婆選男人倒也無所謂事業、收入之類的東西了，你勉強夠格了。哦，對了，咱打個商量吧！」楊綺忽然想到一個點子，眼裡放光道：「如果最後你淒慘的無人問津的話，那我就把你拍下來。到時候你也功成、我也身退，你沒丟面子、我也可以趕緊離開那煩人的地方，怎麼樣？」

　　拍下來……這詞用的……鐘俊鈺彎著腰陪著笑吐著槽：「那就要多謝您出價購買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幾號，如果靠前的話，您會不會錯失了後面的選手？」

　　「錯失個毛！」楊綺一揮手：「行了，就這麼定了。我看心情或許會幫你說兩句好話，多少捧一捧。俗話說有競爭者才有市場，說不定一爭，就把你的身價爭上去了呢？反正富婆選男人也就那麼回事，選誰不是選。要是你能賣個好價錢，還得謝謝我呢。」

　　賣身的感覺真是越發強烈了……鐘俊鈺帶哭帶笑的來了一句：「那就請老闆多多關照吧……」那神情，真和「掛牌營業」的某職業從業人員差不多，看來這鐘俊鈺已經有覺悟了啊。

234　相親，就是去找人生的女主角（2）

　　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做計畫趕不上變化。

　　楊綺計畫的很好，心情也很好。本來鐵定是一趟讓人火大、無聊、難受的旅程，結果坐了趟火車，柳暗花明的就找到了解決辦法。而且這件事好像很有趣，坐看富婆爭奶油，絕對是沒有體驗過的新感覺。就像當初周小惠邀請她去GAY吧時一樣，雖然心情詭異彆扭，但彆扭中又帶著好奇和躍躍欲試。所以總體而言，楊綺的心情不錯。

　　心情好，就什麼都好。所以楊綺找了個無人角落把自己的逆流機車弄出來，在濟南街頭一路狂飆。霸道的機車、白髮的女子，惹得路人紛紛矚目。交警叔叔自然也看到了，但交警叔叔在圍觀之餘也有點糾結。

　　「隊長，咱把她攔下來吧，騎摩托不戴頭盔，這是違章啊。」一位年輕交警道。

　　「小陳，別說這麼天真的話。」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滄桑的吸了口煙，伸手一指：「看，那邊那個保時捷，你敢攔嗎？」

　　「不敢……」年輕交警無奈搖頭：「那是省常委公子的車，我一個小交警哪敢攔啊。」

　　「那就看那邊，那兒有一輛車，看車牌子是外省的，你敢攔嗎？」

　　「別，您嚇唬我呢。那個蘭博基尼一千多萬，不是大富大貴開不起。」

　　「那不就得了，有權的咱得罪不起，特有錢的咱也得罪不起。」隊長指指楊綺的背影：「這姑娘的機車，看著比道奇戰斧還霸道，我估計不比蘭博基尼便宜多少。花一千萬買汽車，和花一千萬買摩托車，你覺得這兩種人哪一種更燒錢？所以啊，小小不然的就讓她過去吧……」

　　年輕的交警有點不甘，但又不得不低頭。錢與權，是這世上最具威力、最無法反抗的武器。但假如有一天，可以獲得錢權之上的能力……小交警的目光閃爍著。似乎想著什麼心事。

　　再說楊綺這邊，開開車吹吹風就是心情舒暢啊。濟南也是很久沒來了，也不知道去山大上大學的高中兄弟們現在都怎麼樣了，改天聯繫聯繫吧。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把相親這件事搞定。按照回執函的說明，楊綺遵循百度地圖大神的指引，來到了地點。

　　這地點看著還挺上檔次的。屬於那種最繁華的中心區和幽靜的度假區之間的交界，一座很高級的洋館。不用看別的，就門口停車場上一排排的名車，就已經為這次的「高品質相親」做了很好地注解。

　　開著逆流機車穿著仇恨鑄模的楊綺無人敢擋，保安連問都沒問一句就開門放行了。這停車場上沒有放摩托的地方，所以楊綺就大模大樣的把機車往汽車位裡一停就走人了。在楊綺走後不久。那輛蘭博基尼開了過來。路過逆流機車的時候，蘭博基尼稍微停了停，車裡的駕駛員似乎意外地「咦」了一聲。

　　大樓大廳中，楊綺將自己的回執函提交給前臺小妹。左右看了看，這裡裝修的真不錯啊，金碧輝煌的，以後的別墅就按照這個風格弄。

　　正想著別墅呢。電話響了，是阿波的。

　　「陛下，給您彙報兩件事。」阿波恭敬道：「第一件事是，我給您看好了三套別墅，分別在海南、香港和上海。相關情報我給您發到手機裡去，您看看哪個合適。」

　　「得了，不看了，都買下來。」咱今天也爆發一把。甩錢的感覺就是這麼爽！「呃，話說，我的錢夠嗎？」沒買過別墅啊，如果每一個都好幾千萬，結果自己錢不夠，那可就搞笑了。

　　「夠，絕對夠。」阿波忙不迭的保證：「陛下您買這些別墅綽綽有餘。不過您不看看效果嗎？」

　　「不看了。反正是你挑的——如果最後發現不好看，只要弄死你就行了，簡單易行。」

　　「呃……呵呵……」阿波的黑線甚至已經具現化到手機螢幕上了：「還真是簡單易行啊……不過陛下，我一力擔保。這三座別墅絕對牛，包你滿意。第二件事，正好是跟錢有關係的：您的鑽石，已經在往外賣了。這段時間國際上的鑽石市場比較動盪，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冒出來一批比較高品質的鑽石，讓鑽石的整體價格稍稍有些……」

　　「你就告訴我最後的結果吧。」楊綺懶得聽這麼多過程。

　　「哦，結果是首批賣出了五分之一。算上加工、販售、安保等成本，最後的淨賺是八千萬……」

　　「哦。」淡定，預計以內呢。不過幾顆炭顆粒就能賣這麼多錢，還真是讓人歎息。

　　「美元。」

　　「啊？」楊綺也意外了：「你當初不是說一共能賣三億人民幣嗎，怎麼現在五分之一就值這麼多了？」

　　「陛下，我當時對鑽石這一行不瞭解嘛。經過仔細鑒定，發現您帶來的原石都是成色最上等、最高端、最精華的原石，是鑽石裡的王老五！」阿波的聲音裡都帶著喜氣：「最近老闆有一個計畫，利用剩下的五分之四布個局，把香港珠寶行套進來。」

　　「喂，區區幾顆鑽石，就算能值二十億，也撬不動整個香港珠寶界吧？」楊綺提醒道：「你們悠著點，別把自己繞進去。」怎麼說也是管理過永夜控股的人，楊綺對金融並不是毫無所知。

　　「老闆只是在做計畫，還沒有行動。這件事原本也做不到，但是輔助以『小叮噹』，就有了可能性。」小叮噹指代的是運籌之腦。作為最高機密，為了防止竊聽，統統以代號稱呼。「具體操作方法我也不清楚，老闆把計畫做好之後將會親自向您說的。總之，這五分之四要滯留一段時間不能折現，您意下如何？」

　　「行，沒問題。」五億存款和二十五億存款有什麼區別嗎？楊綺不是很在乎這個，夠用就行，所以爽快道：「早點晚點無所謂，強納森弄好計畫之後記得向我報告一下。」

　　「是！我等必會將整個香港的珠寶界變成陛下的後花園，將澳門的博彩業變成陛下的遊樂場！」

　　嘟，掛了電話，楊綺心情舒暢。強納森那邊似乎很有進展。相信下次再去香港的時候已經有一番截然不同的風貌了。在上一個世界中，鋼睾城是世界之心，占住了鋼睾城就能俯視天下。而在地球上，香港雖然遠遠夠不上這個級別，但也擁有不低的地位。一旦將香港經略的如同鐵桶一般，那不管是試劍國內，還是放眼海外。都有了一個絕佳的根據地。

　　到時候強納森的地位自然與今日不可同日而語。曾經的鬼面僅僅是在黑拳界小有名聲，在整個黑暗世界是個小屁屁。SD組織舉辦活動不會邀請他，唐納德的展銷會中也是當做祭品想殺就殺。但如果可以控制整個香港，那麼鬼面就是黑暗世界新崛起的一方諸侯。到時候進可攻退可守，舉足輕重，再對付SD組織啊扎德家族之類的勢力的時候。就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了。

　　所以，阿波給的是好消息。

　　果然人品是均衡流轉的啊，被強迫來相親的確很慘，但也攢了人品。人品攢滿了，果然就都是好事。「楊小姐，已經給您登入好了。」笑起來甜甜的前臺小妹將回執函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單子遞了回來：「歡迎您參加本次高品質相親會，您是女性專場的9號。請拿好號碼牌。相親會在上午十點開始，您可以先去更衣室或者休息室等候。」

　　「嗯。」楊綺接過號牌，沖小妹笑了笑：「這次來的都有是什麼料子啊？」

　　小妹職業化的一笑答道：「參與這次相親會的男嘉賓品質很高。有榮成公司董事長獨子、南華集團首席執行官、著名畫家及音樂家、還有最重量級的人物——最近聲名鵲起的公子哥蕭……」

　　「等等，你等會兒。」楊綺出言打斷，盯著小妹的雙眼道：「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呢？這些富二代、商界精英、藝術家新貴啥啥的，像選太監一樣站在臺上被我選？」太扯了吧，你說鐘俊鈺那種小奶油、沒根沒底求包養的小生，選秀一樣的出來轉一圈也就罷了。這些個成功人士也上臺轉悠嗎？不可能吧！

　　「呃。楊小姐，您說的是男性專場。」小妹的表情略顯抽搐：「您報名的，是女性專場。選配規則，和男性專場剛好相反。」

　　哦！原來是這樣！仔細想想的話，之前那鐘俊鈺也說過有男女兩個專場呢，自己只是一時間忘了而已。低頭看看回執函，還有牌號及說明書。都明確的寫著「女性專場」四個大字，好像生怕我不知道自己要參與一項類似王爺選妃的活動一樣，真是太貼心了——個妹夫啊！為什麼我要參與這種活動啊！

　　如果是普通相親會也就罷了，大家互相做下來聊一聊。談一談人生志向什麼的。最後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個男人。但看看這行程安排，看看這節目特點，看看這排場講究——什麼高品質相親會啊，當我是傻子啊，擺明了是給富豪們找情人用的皮條大會啊！

　　看來老媽是不知道情況，所以才會看到「女性專場」就報上了。這個時候一定要發揮社會人「報聯商」的獨門絕技，來一個層層上報！

　　「喂，媽，你搞錯了吧，怎麼給報到女性專場裡來了？」

　　「沒報錯啊。」蘇慕華的聲音很無辜：「報名的時候，女孩只能報女性專場，沒法報別的。」而這個時候，那前臺小妹也追加說明一句：「本次相親會的『嘉賓』實行特別邀請制，而社會報名只能進入『選手』序列。」

　　「我咧個驅！」楊綺趕緊彙報情況：「老媽，這裡簡直就是選秀女的地方，是人間的修羅場啊！我能退出不？」

　　「你看你，怎麼跟個不聽話的小姑娘似的。」蘇慕華發揮母親的威嚴，糾正孩子的三觀：「即便遇到了困難、痛苦，也不能隨便退縮，而是要迎難直上。逃避不是辦法，我們要做的是把困難打倒。你不是說你還是個男子漢嗎，男子漢就不要隨便提『不行』、『不去』、『不幹』。就是刀山火海，也得上前闖一闖，明白嗎？」

　　楊綺聞言，沉默片刻，看了看手裡的九號牌，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於千鈞的點頭道：「行，去，幹。」然後有吐槽道：「但是老媽，雖然你說的大義凜然的，但我怎麼覺得你聲調裡憋著壞呢？」

　　「哪、哪有！就、就這樣了，掛了！」

　　老媽，你的語氣，略慌亂啊。唉，知女莫如母，但反過來，老媽是什麼脾氣，自己也最清楚。果然是準備看好戲吧……不過無所謂了，不就是個相親嗎，本女王還搞不定這個？上了！

235　廢柴三評委

　　「各位嘉賓，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黑暗之中響起了超人的主題曲，激昂的旋律中有一束光降下，照在了一個年輕主持人的身上。這主持人西裝筆挺，言語間很有煽動力，是主持的一把好手。「歡迎各位來到『攜手泉城、約見一夏』的相親會女性專場的現場。這一次相親會，真的是彙聚了來自五湖四海的高品質男神，以及高貴典雅、美麗脫俗的女神。」

　　隨著主持人的講話，大廳中的燈光漸漸打開，可以看出來是一間類似於演播廳一樣的大廳中。主持人站在一個半米高的舞臺上，舞臺整體呈T形，T的那一豎連接了一個弧形區域，那個區域裡有十幾個男人坐在沙發裡。

　　看看這十多個男人，真有種閃瞎眼的感覺。怎麼說呢，不論高矮胖瘦老少，絕大多數都是各種閃光。那種「老子非常牛逼」的成功氣息撲面而來，歎為觀止。總體來說，佈局類似非你莫屬，坐在座椅裡的男人們怎麼看都像「黑暗十天王」之類的角色，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真是如出一轍。

　　「除了各位嘉賓以外，本次相親會現場還請到了三位點評老師。他們，將會用自己的熱情、經驗，以及男人的直覺，對所有選手進行打分和點評。他們是——」啪，燈亮了，在T的豎的旁邊，稍遠一點的位置，出現了三個男人，如同比賽的主裁和邊裁一樣。

　　只是，這三個人的氣息和鐵面無私的裁判有點不同……

　　「第一位，馬老師！」

　　中年男，短髮，帶著大墨鏡，渾身散發著「中年不成功」男士特有的頹廢氣息。

　　「第二位，尹老師！」

　　青年男，卷髮，一雙死魚眼。渾身散發著「青年不成功」男士特有的懶散氣息。

　　「第三位，辛老師！」

　　少年男，學生頭，厚鏡片的眼鏡，渾身散發著「少年不成功」男士特有的禦宅氣息。

　　這三個人一橫排的坐著，雙手交疊撐在下巴上，形似某些詭異部門的局長。

　　當追光燈打到這三個人身上的時候。全場的氣氛都有點詭異。因為這三個評委老師和那些男嘉賓的氣息反差之大，真是天淵之別。如果說男嘉賓都是一隻隻閃電鳥火焰鳥急凍鳥的話，那麼這哥仨就是臭臭泥史萊姆加鼻涕怪三兄弟。這仨人的氣質與整個豪華的大廳反差是如此之大，以至於甚至有男嘉賓在與旁邊的嘉賓竊竊私語，詢問這三個廢柴的來路。

　　不，已經不只是竊竊私語了。已經有人當場問出來了。那是一個公子哥，睥睨了一下三個評委後道：「主持人，等一下，這三位老師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可以擔任這次的評委？」

　　被問的主持人一砸吧嘴，面色微苦——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問誰啊，誰知道主辦方到底是從哪裡找來這三個極品的，我只是個臨時雇來的主持人好不好！不行。主持大忌就是冷場，不論如何一定要忽悠過去，於是主持人勉強開口道：「那個，這三位老師是……」

　　「年輕人，你的問題很好。」主持人剛要回答，只見那個馬老師已經開口了。他的聲音很特別，嘶啞中帶著滄桑，乍聽起來還是挺唬人的：「每一個節目中。總會有那麼幾個不明所以的傢伙擔當提問、吐槽、毒舌的重要任務。我們總是在疑問，這些傢伙到底是誰，哪來的，憑什麼一臉很懂的樣子進行評論？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三個人放在其他任何場合都是廢柴，但惟獨在今天這個場合——」唰。墨鏡的弧面閃過一道光，馬老師斬釘截鐵：「是不容置疑的權威。」

　　「哦？」公子哥眉毛一挑：「為什麼？說來聽聽。」

　　坐在中間的尹老師摳了摳鼻孔，隨手彈飛了某種黑乎乎的顆粒物，然後一翻死魚眼道：「因為我們比你懂女人。」

　　「哈哈。你比我們懂女人？」公子哥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般的捧腹大笑：「哈哈，你一輩子見過的女人或許都沒有我……」

　　「沒錯！」沒等公子哥說完話，那尹老師就出言打斷：「在真槍實幹方面，你當然在『量』上有壓倒性的勝利。但波斯軍有三十萬，也不過是三十萬個奴隸。斯巴達只有三百，卻是三百個戰士。你見女人見得多了，但這有什麼好吹噓的。要說『好女人』，你又見過幾個？這方面來說，我，遠遠比你有經驗。」

　　公子哥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切了一聲，嗤笑道：「好女人？還不都是給錢就……」

　　「所以說，你還是看不清啊。」辛老師看起來是個弱弱的眼鏡男，但在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卻一推鼻樑上的鏡框，老氣橫秋道：「你看不清，所以我們的作用就是幫你看清。在相親中遇到真正的女神，這種天命一般的邂逅，是男人最大的浪漫。如果沒有了這種浪漫，那麼你的一生就再也沒有意義，蒼白的如同縱欲過度的臉。」

　　不等那公子哥反擊，馬老師一錘定音道：「總之，各位是來相親的。既然是相親，那就要以『尋找人生的女主角』的態度來對待。畢竟，如果僅僅是為了找一個炮友的話，憑各位的本領根本就不需要來到這個場合。那麼既然來了，就不妨聽一聽我們這些廢柴的想法，算是個側面參考，如何？」

　　聽到這三個人的發言，眾位男嘉賓表情不一反應不同。有一些點點頭，有一些則好奇這三個愣頭青是哪來的。坐在最靠中間、最醒目位置的一個青年開口了：「點評老師說的很有道理，很有啟發，我對這次相親忽然有了期待了。」

　　這青年一開口，那公子哥也只能悻悻住口，好似不敢違逆這青年的意思一般。

　　主持人見狀偷偷抹了把汗，鬆了口氣。如果今天的嘉賓和點評老師頂起來，那就真是災難了。還好還好，現在沒發生什麼事，所以主持人興高采烈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各位來悉心挑選人生中的女主角吧！現在，我宣佈，本次相親會，正式開始！第一個階段——驚豔亮相！」

236　驚豔亮相

　　主持人大手一揮，T台的那個橫的位置亮了起來，只見在有二十多個帶著問號的門，門上還有女子的剪影。「這些門後，就是本次參與相親會的二十五位女性選手。她們來自廣泛的地域，經過重重選拔之後才獲准登上今天舞臺的天之驕女。她們或性感誘惑，或清純可人，但無一不是萬裡挑一。好了各位嘉賓，開始我們的天命第一關——迷之邂逅！現在請各位嘉賓隨意在一到二十五號之間選擇，看看大家盲選到的人都是什麼樣的呢？好了，從一號男嘉賓開始選擇！」

　　一號男嘉賓在最邊上，是個胖子。那胖子眯著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後道：「那就三號吧。」

　　隨著話音一落，呲的一聲響，三號的遮板落下。在動感的配樂和變換的燈光中，一個熱火女郎走了出來。她臉上帶著勾魂攝魄的笑容，身形款款風韻無窮穿著清涼——或許有點太清涼了，以至於胸口的那一對真是呼之欲出。總之，隨著她的走動，那一對一顫一顫的，讓人擔心會不會忽然從衣服裡蹦出來。

　　台下的攝像、觀眾、服務人員都輕輕地「哦」了一聲，這一聲哦被她聽到了，嫵媚的一笑，沖著各個男嘉賓拋了個媚眼，走到了標著三號的位置上站好。

　　主持人事先也沒見過女選手，他也有點眼直。雖然幹主持人的時間不短了，見過的場面也不少，天上人間什麼的也去過很多次了，但這個三號這麼漂亮的還真沒見過。看看男嘉賓，一號那個胖子已經流口水了！有戲，這次相親絕對有戲，不說別的至少可以大飽眼福！

　　於是主持人興奮地開始暖場：「評委老師，三號女選手已經亮相了，三位老師怎麼看？」

　　「預想以上！」

　　「好深的事業線！」

　　「鼻、鼻血！」

　　三個廢柴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打分牌，分別打了989分。

　　那三號選手見狀得意一笑。風情萬種。

　　「哦哦！沒有想到相親會剛剛開始就已經遇到了如此美人，一號嘉賓你手氣很不錯啊！不過，到底是偶然的手氣，還是整體的水準？讓我們拭目以待！好了，二號嘉賓，請選擇——」

　　有了一號嘉賓的成功案例，二號也顯得躊躇滿志。他考慮了半天，最後伸手一指：「那就十八號選手吧。」

　　呲，十八號的遮板降了下去。在乾冰製造的雲霧中，一位古典裝扮的女子飄然而出。她如同一首詩，如同一幅畫，如同純淨的甘泉和輕柔的風。她穿著素淡的仿古服飾。臉上掛著盈盈笑意。一雙大大的眼睛如同會說話一般，天真純淨中帶著羞怯，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小嘴、瓊鼻、尖下巴，總之，好像是古典仙俠網遊裡面走出來的一般。

　　台下的無關雜人們齊齊「呀」了一聲，似乎還往前湊了湊，好像想近距離看清這女子的細節。

　　這次用不著主持人說話。三個老師已經拍著桌子嚎叫了。

　　「命中萌點！」

　　「神仙妹妹！」

　　「鼻、鼻血！」

　　三個廢柴再次舉起了打分牌，分別是999分。

　　「哦！十八號選手比三號選手的打分還要高一分！」聽到主持人的咆哮，十八號女子含羞帶怯的一笑，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略微慌張的跑到了十八號位上。不過這更增加了清純可愛的氣息，讓人不由得蠢蠢欲動。只有三號選手在看到打分之後面色微沉，然後又挺了挺胸。

　　「連續兩個都有是如此佳人，連我都興奮起來了。那麼，三號男嘉賓。請你盲猜，緣分或許就在這一瞬之間！」隨著主持人的不停引導，十多個男嘉賓一個個都做出了選擇。一個個女子從問號板後走出來，迤邐走下閃亮的臺階，如同從天堂走入凡塵。

　　這些女子一個個從外貌上來說都很有水準，相當有水準。照比一些女子多人偶像天團（沒錯，我指的就是AKB48）。將裡面的成員單拿出來總有不上檔次的，總有拉低平均分的。但這十多個女孩往臺上一站，可以說任何一個都不比某組合裡最漂亮的姑娘差。一時間，可謂是爭奇鬥豔。百花齊放。就連見多了大風大浪的男嘉賓們也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美女好找，美到一定地步的美女就不好找了。

　　「已經有十六個女孩上場了，而我的眼睛已經快被亮瞎了！」主持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來似的激動道：「三位評委老師，你們有什麼想法？」

　　「幫我送醫院，墨鏡碎了！」

　　「幫我送醫院，心爆了！」

　　「幫我送醫院……鼻、鼻血流盡了……」

　　喂喂，墨鏡碎了為什麼要送醫院啊？難道說墨鏡才是本體嗎？還有那第三個好像不是感想吧，怎麼看那臉色都是真真正正失血過多的樣子！話說辛老師你有多宅啊，看個美女就把鼻血噴乾淨，難道說你也在偉大航路的某人妖王國修煉過兩年嗎？

　　主持人心中吐槽，臉上卻熱情洋溢：「那麼在三位老師看來，這十六位姑娘裡頭亮相最驚豔的人是哪位呢？」

　　「這個嘛，實話說很難抉擇……」開口的是馬老師，只見他微微低頭，似乎在思考著上廁所沒帶紙的時候用左手擦還是用右手擦一般讓他難以決斷的問題一樣，臉上都微微有了陰影。半晌後，他一抬頭，墨鏡的弧面上閃過亮光：「但是我們有我們的職業操守，所以就不彎彎繞了，直接說吧。經過綜合的判定，亮相最驚豔的，果然是那兩位吧。」

　　「沒錯。」尹老師接過話茬，一手抱胸，另一首揮手一指，大喝一聲：「就是三號選手，和十八號選手啊！男嘉賓們，你們說我的判斷有沒有錯？」

　　聽到尹老師的話，男嘉賓們也紛紛點頭。雖然每一個都是美女，爭奇鬥豔賞心悅目，但是其中還是三號和十八號給人的感覺更加鮮明一些。這三個廢柴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看美女的眼光上還是讓人信服的，而三號和十八號在打分上也的確領先。

　　三號見狀，得意一笑。二十八號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很羞澀的擺弄自己的衣角。

　　「哦！兩位女士是亮相最成功的，那麼按照本次相親的規則，每一輪中都可以由評委老師來提一個問題。而面對這一個問題，女選手們必須如實回答。那麼辛老師。本輪就由你……辛老師？你還活著嗎？」

　　「沒、沒問題，挺得住……」辛老師往鼻子裡塞著止血棉，同時拿搞笑的聲音問道：「兩位女士，請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哦，非常紳士的提問，不過也的確是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兩位。你們回答一下吧。」

　　話筒交割，三號拿甜膩膩的嗓音道：「大叫好，我叫孫美美。」

　　孫美美揮著手，驕傲的如同開著屏的孔雀。這所謂的高品質相親會的男嘉賓，一個個都有錢有地位，絕對是自己的好機會。抓住這個機會，抓住男人的心。就能抓住自己的未來！這一次百花爭豔，自己一定要獨佔鰲頭，獲得最出位的位置！

　　現在看來，沒有人可以在乳量上和自己一爭高低。看看，那些男人的目光全都被黏住了——果然露溝才是王道啊。想到這裡，孫美美越發得意。

　　不過，也不能徹底大意，因為並非沒有競爭對手。孫美美眼神一轉。看向了十八號。十八號拿著話筒，輕聲細語道：「各位嘉賓、主持人，還有三位評委老師，大家好。人……人家叫郭靜雅……」用略帶著羞澀的顫音，郭靜雅匆匆自我介紹之後納了個萬福，顯得典雅溫婉知書達理。

　　謔！這小丫頭片子，玩裝純這一套？看這小浪蹄子不時的偷偷瞟著那一位。果然也是奔著那一位來的吧？不錯，雖然有十六位男嘉賓，但所有男嘉賓裡的上上簽果然也只有一個而已！比之那位上上簽，其他不過都是王子殿下身邊的土財主。不值一提。

　　行啊，小丫頭，這才是第一步，咱們走著瞧，看看最後誰鬥得過誰！

　　「哦，兩位美人已經自報過家門了。孫美美果然夠美，郭靜雅也很靜很雅，真是人如其名。」主持人覺得今天的相親會一定會大獲成功，所以熱情高漲道：「我個人認為這兩位應該是全場最強了，但是——咱們的女嘉賓還有九位沒有登場。這九位裡面會不會潛藏著傾國佳麗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現在，有請九位女士，驚、豔、亮、相！」

　　嘩啦啦，吹動的風，飄飛的泡泡，彌漫的煙霞，讓這舞臺如夢似幻。一位位女士從煙霞後面走出，有穿旗袍的，有船希臘式絲袍的，總之一個個都很美。不過孫美美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這些女人，沒有什麼威脅。她們穿的也露，但不夠露。氣質也典雅，但又不夠典雅。啥都半瓶子醋，啥都沾著，但卻哪邊都沒落上。

　　這年頭，想出來混，要麼賣肉要麼賣臉，兩邊都不捨得下血本，怎麼跟我們爭？

　　偷眼看看那個郭靜雅，臉上不也笑的很淡定麼。再看看男嘉賓，似乎也興致缺缺。看來，最終還是要在我們兩個人之間決出勝負。所以，給我接招吧，小娘皮！

　　正當孫美美心中鬥志翻滾的時候，主持人開口了：「九位選手都已經……還差一個？哦，九號選手，你為什麼不下來？」

　　隨著主持人訝異的聲音，眾人紛紛看去，只見還有一個女子站在臺階的最頂端。隨著煙霞散去，眾人看清了這女子的身形，卻都不由得發出意外的「呀？」的聲音。「這、這……」孫美美的眼角都抽了，在腹中咆哮道：「穿成這樣，是來參加相親的還是來打架的啊！」

　　正是身著仇恨鑄模的楊綺。

　　只見楊綺站在最頂端，俯視下方看了一圈，忽然伸手一指主持人：「喂，你，去給我搬個座椅來。」

　　「啊？」主持人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座椅？」

　　「怎麼，」楊綺居高臨下掃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危險：「你打算讓我站著嗎？」

　　這一瞬，主持人不知怎的就冒了一身冷汗，心肝兒都在打顫，所以立刻對台下的工作人員示意，讓他們去搬椅子。

　　「對了，不准比對面的傢伙們的座椅差，必須是相同及以上的標準。」楊綺自顧自的下令，然後又看向了其他二十四個女孩：「你們要嗎？」

　　二十四個女孩都有點發愣，不知道怎麼答她，所以都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算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楊綺慢條斯理的走下臺階，如同皇帝走下了龍庭。簡單的動作之間，卻讓所有人都關注。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住了。

　　三個工作人員急急火火的抬來了豪華的座椅，想往九號位上放。

　　「放這邊。」楊綺一指腳下，正是T台一橫的最中心位置。工作人員不等主持人的指示，忙不迭的將座椅搬到這最坐北朝南的位置上，咣當一下放好。楊綺大馬金刀的往座位上一座，緩緩掃視了對面的男嘉賓一眼，然後沖著主持人一抬下巴：「行了，你繼續吧。」

　　「呃，哈，哈哈……」主持人在這驚變中乾巴巴的笑笑，勉強想說點什麼，但腦子裡實在一片空白。

　　喂——我要說點什麼好？從女選手到男嘉賓都呆住了啊，女選手倒好說，看看那些舉足輕重的男嘉賓們，例如最左邊的一號死胖子，屁股扭來扭曲的好像痔瘡復發了一樣！這冷場冷的，該怎麼救啊？話說這位最後殺出來的大姐到底是什麼情況啊，為什麼一上來就把所有人都鎮住了啊！編導，趕緊想辦法，我一個人在場上忽悠不住！

　　對了，不是還有三個逗逼評委麼？讓他們頂一頂，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那、那個，三位老師，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尹老師捅了辛老師一下，辛老師脫口問道：「我想請問，九號選手，您如此舉動的目的是什麼？是故意設計出來引人注目的開場玩笑還是……」

　　「目的？哈，你的眼鏡架把腦子夾壞了嗎？」楊綺雙手抱胸，二郎腿一翹，冷聲道：「我還以為能組織出來什麼樣的特別活動，沒想到竟然見到了這種噁心的場面。怎麼，平時去高檔會所裡挑小姐挑習慣了，看到女孩就想讓她們站一排、不順眼就換一排是嗎？想整那種玩意可以回去整，現在，在這個地方，在我面前，就統統給我收斂一下！」

237　幕後黑手竟然是聶坤？！

　　喂，這、這——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上來就把主持人、評委、嘉賓、主辦方，全都數落了一個遍啊！孫美美在心中咆哮不止：擺正你的位置好伐？你就是過來抱大腿找錢包的好伐？你這樣整，豈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推？

　　但是等等——孫美美腦袋中一個機靈，忽然又笑了起來——沒錯，仔細想想的話，有這個女人在臺上並不是壞事。所謂文似看山不喜平，必須有反襯才能出效果，有波折才能出戲劇。有這麼一個奇葩在場，豈不是更能襯托出我的知書達理、溫婉馴良？

　　只有這樣，才能真的在金大腿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個……」主持人穩不住了，這個時候再不說話可就真不歡而散了，必須說點什麼，往原本的路線上硬拉也得拉！「呃，現在最後的九位選手也已經上場了，三位老師，請點評一下這九位選手中哪位最亮眼吧。」

　　「主持人，不要說這種廢話。」尹老師雙手抱胸，冷聲喝道：「最亮眼的人，只要沒瞎就都能看得出是誰。當然就是這位——九號選手了。」

　　「沒錯。」辛老師點點頭：「而我們的打打分是……」說著，辛老師舉起了打分牌，牌子上面赫然是個大大的「0」！

　　全場譁然了，不僅僅是嘉賓，就連二十四個選手以及主持人也都譁然了。

　　尹老師第二個舉起了打分牌，也是個「0」。

　　不少人目光閃爍，表情變幻。

　　馬老師最後一個舉起打分牌，這次不是零了，而是一個大大的「1」。

　　郭靜雅低著頭，但藏不住嘴邊微微的一抹弧線。而孫美美直接就擺在臉上樂了，眼神如同看到了肉的狐狸。

　　哈哈，看看你，果然挨了一個大耳光吧！本來覺得這三個人只是主辦方請來的逗逼。沒什麼本事，但沒想到竟然抽耳光抽的如此響亮，幹得好！什麼「平起平坐」，你和對面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平起平坐？這個世界，可不是那麼好混的。不認清這潛在的規則，只是隨著脾氣亂跑亂撞，最後只能頭破血流！

　　瞧瞧。大模大樣的坐在椅子裡，好像不為所動一樣，我只能說一句——裝得真好。但接著裝吧，當你沉沒到深淵裡去的時候，我會踩著你的屍骨登上天堂。而你，只能是可悲的失敗者。哦呵呵呵！

　　「哦！」主持人帶著驚異的腔調大喊道：「三位老師，你們的打分真是毫不留情，難道說九號選手的總分只有一分嗎？」

　　孫美美在心中握拳：沒錯沒錯，主持人做得好，乘勝追擊吧！

　　「不是，你理解錯了。我們三位的打分並非一分，而是——」說著。三人把打分牌往中間一拼，形成了「100」的字樣。馬老師握著拳頭熱血大喊：「是一百分啊！如果說這一輪驚豔亮相還有人獲得了當之無愧的第一的話，那麼一定就是這位九號選手了！」

　　尹老師也嚎叫了：「九號選手，是今天態度最端正，行為最合適，言辭最正當的一位！即便忽略外貌，僅僅看那如同天日般浩然正大、熾烈硬朗的身姿和作風，那種舍我其誰、目空一切的姿態和氣度。絕對是最驚豔、最勁爆的一位！」

　　辛老師也同樣點著頭，頻率快的好像脖子裡裝了彈簧一樣，臉都甩成了看不清的幻影。

　　什麼？！孫美美不可置信的瞪著眼，怎麼會這樣？這三個逗逼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一臉快要拜倒的表情？主辦方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不應該是最頭疼的時候嗎？回頭看看郭靜雅，果然那小娘皮的表情也有點抽搐，好。看來不是只有我一個在慌亂。不過冷靜下來啊美美，你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這三根廢柴，他們的點評怎樣都好，我的目的是蕭——

　　「我覺得九號女士說的很有道理。」坐在最主要位置的年輕人開口了：「從剛剛我就覺得哪裡有點怪。現在經這位女士這麼一說，才發現原來問題在這裡。主持人，還有主辦方的各位，為表尊重，還是給各位女士們都準備座椅吧。」

　　「這……」主持人的臉繼續抽搐，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跑過去對他耳語了什麼，主持人明顯鬆了口氣：「那就請各位嘉賓以及選手稍微休息二十分鐘，我們馬上整備座椅。」

　　在選手們被帶離了現場的時候，主辦方的一個胖子正在滿頭大汗的查著資料。主持人下來之後，心氣不順的找到胖子質問道：「喂，這簡直要徹底砸崩盤了。如果真玩完了，可別賴我主持的不行啊！」

　　那胖子一邊緊張的翻閱，一邊安慰道：「別急別急，交給我。趁著這段時間，我想辦法搞定那位大姐。這是第一屆，絕對是只能成，不能敗！」

　　忽然，胖子的手指一停，他已經翻到了楊綺的報名資料。「山東省，濟平市，楊綺？楊綺……」那胖子皺著眉頭琢磨著什麼，然後目光一閃不可置信道：「怎麼是這個電話號碼——！」

　　另外一邊，楊綺和眾位女選手回到了選手休息區。女選手們補水補妝，看著楊綺的眼神都有點怪怪的。而楊綺只是翹著二郎腿枕著胳膊往沙發裡一躺，統統無視。她才無所謂呢，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她一丁點都不想從這次相親會裡得到什麼，所以剛的很。

　　不光沒想得到什麼，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搞定了趕緊走。如果這相親會有趣，她還能湊合著跟著一起玩玩。如果沒意思，或者有什麼讓她不爽的東西，那自然是不會給絲毫面子。

　　「如果這次的主辦方再小家子氣一點，忍無可忍把我趕走，那就最好不過了。即完成了老媽的任務，又解脫了自己，兩全其美。」楊綺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哈——嗚，唉，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個主辦方的反面角色過來威逼利誘才對吧。趕緊來，正好我也有理由走人了。」

　　正想著，電話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喲，還是一個熟人的來電。起身出門，走到僻靜的地方，探查一下附近沒有別人之後才接了電話。這麼小心原因無他，只因為必須用楊奇的聲音應答。

　　「喂，老聶啊，好久不聯繫了。現在在哪發財啊？」正是楊奇原來的同事，虐老鬼那天一起喝酒的胖子，聶坤。

　　「好久不見了楊奇，聽你的聲音似乎很高興啊，是碰到什麼好事了嗎？」蘇慕華能聽出仿製的聲音，但聶坤顯然沒這個本事。

　　「行了。別囉嗦這麼多。」楊綺直戳了當：「你要是就想和我嘮嗑呢，我就陪嘮十分鐘。你要是有事呢，也別拐彎抹角的，直說就行。所以，說吧，啥事。」

　　「呃……」電話那頭的聶坤愕然的愣了愣，今天楊奇的講話風格和記憶中怎麼不大一樣啊。雖然一直也都是直爽的漢子。但今天這樣，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或許是人生際遇的緣故吧，在老鬼手底下受氣受屈和在外面一展志願的心情絕對不同，所以一段時間不見，說話風格大變也不是沒可能。「那我也不繞了，我有件事想和你確認一下。」

　　「行，啥事兒。」

　　「我現在搞了一個高品質相親活動，這個活動裡有一個女選手來自你老家。叫楊綺，綺羅的綺。她留了個手機號，竟然是你的手機，我想問問這姑娘是不是和你有關係啊。」

　　這……楊綺的黑線從額頭直接畫到腳底，無力道：「這個相親，是你辦的啊……」仔細想想的話，當初喝酒那一天。聶坤在喝的醉醺醺的時候不是說過要回老家辦上檔次的相親會麼？人生何處不相逢，楊綺實在是沒想到聶坤那一天的「上檔次」和今天的「高品質」竟然是同一個！「你能有這麼大面子，請來這麼多鑽石王老五？」

　　「單單一個我當然不行，但我也算是主辦方主要成員之一。」聶坤解釋了一句後道：「果然你也知道這個活動啊。看來你的確和那姑娘有聯繫。她是你的……」

　　「同胞姐妹。」現在這樣描述身份，真是一點都不心虛。

　　「原來你還是龍鳳胎啊，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聶坤疑惑，復有抓狂：「早知道你有這麼漂亮的姐妹，我他娘的結婚這麼早幹什麼！」

　　「呵、呵呵……」楊綺語調繼續無力：「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她的報名資料裡為什麼寫的你的手機號啊？」

　　「這次是我媽擅自報的名，填手機號的時候她一順手就寫了我的手機號。」其實楊奇和楊綺的確有不同的手機號，這也是機密管理的一部分。一個雙卡雙持超長待機的手機，就解決了所有問題。只是這一次的確是蘇慕華搞混了。「行了，別說沒用的了，你想幹啥吧。」

　　「那個，我就是想拜託一下，你能不能和你家姐妹說說，讓她稍微悠著點？」聶坤有點低聲下氣的意思，看來是被楊綺之前的一番做派震的不輕：「這可是老哥哥我第一次整高檔次相親啊，如果毀了那可就全完了，家裡的老婆孩子都指望著我呢。奇子，當初咱關係那麼好，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去你的，當我不知道情況啊，我姐們兒發脾氣是應該的。我給你透個底，第一，這次相親是父母之命，她自己其實不樂意來，所以心情本來就不好。第二，她的脾氣可比我牛得多，別看那些男嘉賓這富豪那公子的，惹惱了她，最後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她跪下。所以就你那皮條大會、嫖客大會的樣子，她不發脾氣才怪呢。」

　　「啊？」電話那頭的聶坤有點傻眼，然後立刻悲情嚎哭：「奇子啊，你可得救救我啊，我這就是一小水坑，經不起神龍打水仗啊。你給說說行嗎，不論如何，湊合過這次相親會——算我求你了！」

　　「我說，給你出個點子。」楊綺眯起眼睛，壞壞道：「要不然，你把她趕走吧？她本來就不樂意參加，你呢就順水推舟的一推，讓她悄悄離場。這樣你也鬆快，她也爽利，不是兩全其美嗎？放心放心，這個計畫她絕對答應。」

　　「這……」聶坤聞言沉吟半晌，但最終說出了一句讓楊綺意外的話：「我不想趕走她，我其實想讓她繼續留在臺上。」

　　「為什麼？你不是很頭疼嗎？」

　　「我是頭疼，但其實也有點暗爽。」聶坤似乎轉移了地點，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壓低聲音道：「奇子，我老實告訴你，我本來想辦的就是正兒八經的相親。大家坐下來，你選我我也選你，最後喜結良緣的那一種。但合夥人否決了，說完全沒市場，所以就改成了這種選妃一樣的形式。我雖然看不慣，但也沒辦法，最後只能找了三個相熟的二貨來當點評老師。這三個二貨人雖然廢柴，但是能把活動往正路上引。」

　　聶坤歎了口氣繼續道：「奇子，咱喝酒的時候也說過了，都是不服的人。我也看不慣有錢有權就二五八萬的現實，我也想辦一個真正的相親會，一個真正用來找老婆而不是找二奶的相親會。但僅僅是我一個人的話，只能做到在現場安插三個二貨插科打諢的地步。剛剛聽到你家姐妹的發言，我其實覺得她說的挺對的。所以我打心底裡希望她能留在臺上，讓這次的相親少點歪風邪氣，能夠更『正』一點。」

　　聶坤似乎抽了口煙，歎息道：「我就是個不中用的平凡男人，我有家要養，所以蹦躂不了太出格。理想啊夢想啊，沒膽子直接上前，反而讓一個女孩頂在前頭，我知道這的確很遜，弱爆了。但就算是我這種弱爆了的傢伙，我這種只能躲在後頭的傢伙，也打心底裡覺得應該做點什麼。」

　　楊綺沉默了。這一瞬她忽然感覺到，聶坤還是那個聶坤，那個倔強的可愛胖子。所以楊綺歎了口氣道：「我說，如果讓她繼續留在臺上，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就算我出面和她說，讓她稍微收斂點，這具體效果也很難預料啊。如果有人惹到她讓她發飆，你這牌子砸了，我可概不負責。」

　　「別啊！」倔強滄桑的大哥立刻又變回了嚎叫的死胖子：「最低限度請保證這次活動可以正常結束吧！我可不想在踏足這一行的第一次，就留下這麼大一個敗筆汙點啊！我可好不容易請來了著名的鑽石王老五蕭公子，拜託你家姐妹給一丟丟面子吧！」

　　「少賣萌，還『一丟丟』？大老爺們的也不害臊。得了，我答應了，和她好好說說。不過別再叫什麼『你家姐妹』了，太難聽。」

　　「那該怎麼稱呼？」

　　「要叫女王大人啊！」

　　啪，關了手機，楊綺的眼中發了光。不服氣男人們的夢想啊，還是要互相鼓勵，互相扶持，往前衝一把才行啊！

238　我們男人啊，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各位男嘉賓、女嘉賓、三位老師，我代表主辦方為我們工作上的疏漏導致的這些問題而表示歉意。」二十分鐘後，主持人上臺重新開始。這一次也不提什麼「女選手」之類的了，而是用「女嘉賓」來稱呼。二十五個女人也安排了坐席，就在男嘉賓的正對面。而楊綺的位置沒有動，還是最中間，所以楊綺坐在群芳的環繞中，是眾星拱月一般的形態。

　　「好，各位嘉賓，那我就不廢話了，咱們繼續開始今日的活動。」主持人一邊控制著場面，一邊偷眼看了看楊綺，發現這姐姐的表情還算穩定，偷偷鬆了口氣：「接下來的活動，將由三位老師來宣佈規則！辛老師，有請。」

　　宅男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用「老子很專業」的口吻沉著到：「各位嘉賓，今日的相親既然是選擇人生的女主角，那麼我們就必須用女主角的標準來進行仔細考量。在接下來的幾個環節中，將從各個不同的側面，展現女嘉賓的魅力，幫助男嘉賓選擇。」

　　卷毛尹接著道：「而不論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所謂的女主角，一定要通過如下標準進行判斷：外貌、性格，以及才華。先說第一點，外貌。不論承認還是不承認，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對女性的第一印象中外貌占了一半以上的比重。按照我們這些混蛋的邏輯來講：土肥圓是絕對不可能相當女神的！所以我們的第一關就是——外形！」

　　外形？聽到這個詞，在場的女孩都忍不住互相看了看。如果說外形的話，在場的都沒有一個優等級以下的。想比外形。恐怕也只是走個過場吧。畢竟誰比誰漂亮太多呢。

　　「不要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雖然在剛剛的驚豔亮相環節中。我們都給了較高的評價，但那只是娛樂性質。現在開始，才是嚴肅認真的甄別階段。」墨鏡馬也如同鐵面包青天一般認真：「說到外形，也就是通過外界感官能夠感知到的存在特性。簡單點說，就是臉俊不俊，身材正不正，皮膚嫩不嫩，甚至包括有沒有香港腳等。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男嘉賓們不由得點頭了。話糙理不糙。這墨鏡馬看著不靠譜，而且說話也很不堪，但莫名的讓男嘉賓們很共鳴。要找女神，理所當然的要從這些方面入手。男人嘛，撥開虛頭巴腦的東西直爽爽的說一句——心靈美去死吧，外表美才是王道！只要外表夠美，心靈什麼的可以回頭再養成！

　　「所謂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五種感官在一起形成了我們感知到的『外在』。」卷毛尹補充說明道：「樣子看起來美，聲音聽起來悅耳，味道香香的。這些加在一起才叫『外在』。說的再露骨一點的話，摸起來的手感也得……」

　　豁然。楊綺橫了他一眼，有一種「你再說下去試試」的危險味道。

　　「呃，哈哈，這、這一個當然不能鑒別了！」卷毛撓著腦袋對著楊綺點頭哈腰，乾笑道：「這個只能在喜結良緣之後由當事人來評價了！啊哈、啊哈哈！」

　　聽到了三位廢柴老師如此專業的發言，就連男嘉賓都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這，比選美還嚴苛啊。至少選美比賽上不會評價大臭腳，不娶回去管人聞起來如何。但仔細想想的話，這三個傢伙的著眼點真沒錯。萬一真抱回家裡去後發現此人味道「只可遠觀」，那就坑了個爹了！

　　所以此時，即便是那個一開始不忿的公子哥，也不禁開始懾服於三位廢柴老師對於「美女」的專業程度。

　　「有鑑於此——第一階段，外形，正式開始！」宅男辛一揮手：「盡情展現你們外在的美麗吧！」

　　「喔！」台下一群觀眾開始起哄，如同可以看到一大堆美女寬衣解帶似的。而二十五位女嘉賓中，有一些也蠢蠢欲動，似乎精於此道。尤其是孫美美，得意的挺了挺胸。果然，露溝才是王道。所謂有溝必火，在比外形這個階段上，自己絕不可能會輸！

　　郭靜雅，還有那個楊綺，給我看好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咱們又不是真正的選美比賽，所以不可能要求各位去換裝。」辛老師立刻潑了冷水，讓蠢蠢欲動的男人們齊齊歎息。面對歎息的眾男，宅男辛怒其不爭的呵斥道：「看看你們的樣子，太丟人了。知道宅男三大必備神技之一是什麼嗎？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啊！回想起來吧，看到有碼片時望穿螢幕的專注，路遇美女時尋找縫隙的敏銳，還有在腦海中完美復原的想像力。擁有如此神技的我們，還需要什麼其他的輔助手段嗎？」

　　台下眾男面面相覷，有一個看著就死宅的攝影師把掌心一敲：「有道理！」

　　「所以，眾位女嘉賓只要到t臺上走一圈，然後隨便說點自己的興趣愛好就行了。」尹老師雙手抱胸，表情高冷：「而我們，在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的同時，也會安排一些特殊的小夥伴來鑒別氣味。」陰險的笑了笑，尹老師一揮手：「上小羊羊！」

　　只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群黑色的山羊羔走上了舞臺，咩咩叫喚好不可愛。看到這些小羊，楊綺不明所以，但有一些女孩的面色瞬間就變了。

　　「沒錯，正是這些黑色的小羊，對鹹味等等重口味特別敏感，簡而言之——它們喜歡舔臭腳！」尹老師笑的肩膀都在哆嗦，如同陰到了常威的包龍星：「是香是臭，一舔可辨。現在，綻放吧！一號選手，請起立，脫下鞋子，走上前臺！」

　　「呃……」一號有點慌亂，但只能依言而行。脫下了高跟鞋，臉上帶著微笑。款款走向了前臺。但是怎麼看她的笑容都有點勉強。似乎很緊張。「呃。各位男嘉賓大家好，我叫郭珠珠，我平時的愛好是……」還未等繼續說，就見有人開始低聲喧嘩。回頭一看，郭珠珠同學面色瞬變，因為一隻小羊羔真的順著她走過來的路徑跟了過來，伸著小舌頭沖著她的腳面子就舔了過來。

　　「你的愛好是洗腳吧哈哈哈！」那公子哥樂不可支，指著臺上拍手大笑：「管用了！真的管用了！超級大臭腳啊！」

　　郭珠珠也顧不得自我介紹了。狼狽奔回座位上，很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其他的女嘉賓中也有幾位變了顏色，心中似乎惴惴不安。某「函數」就是因為這種黑山羊而身陷駡名，一直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一見竟然傳言為真，這羊真的這麼準！

　　卷毛尹面無表情，繼續道：「下一個——十七號。」

　　「是我？」沒想到評委會亂序點名，十七號猝不及防。但她卻好似不怎麼擔心，站起身來脫掉鞋子大大方方往前走。

　　小羊，無視了她。

　　十七號心情更佳，嘴角一挑盡顯明豔姿色：「各位嘉賓大家好。我叫……」

　　「等等，」墨鏡馬打斷了她：「不好意思啊這位嘉賓。但是在自我介紹之前，請先擦把臉吧。」說著，一個工作人員將一塊乾淨的毛巾遞到了她面前。

　　十七號的面色立刻變了，有些尷尬，有些窘迫，也有些閃躲。「我……呵呵，謝謝，我不熱。」十七號想盡力周旋一下。

　　「我沒覺得你熱，我只是看不見你長什麼樣而已。」沒想到墨鏡馬竟然完全不給面子，直戳了當道：「你臉上的妝太厚，即便是我的透視眼也看不清你長什麼樣。為了公平，也為了你自己的毛孔好，還是請你擦把臉吧。相信毛巾上的高級卸妝水可以幫到你的。」

　　聽了墨鏡馬的發言，所有男嘉賓都緊盯著十七號看。十七號面色數變——或者說表情多次改變，但「臉色」還是紅潤有光澤。她慌亂的眼神在評委、男嘉賓、卸妝毛巾上轉了轉，最後伸出顫抖的手，抓住毛巾。忍了忍，她還是不甘心的開口問道：「評委老師，化妝本來就是女孩美容的一個重要部分，為什麼要對化妝如此偏見？」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回答你好了。」辛老師站了起來，一推眼睛，揮手一指鏗鏘有力道：「你那根本就不叫化妝，而叫變臉！你用一層粉，重構了另外一張臉，就以為可以騙過我們的火眼金睛？太天真了！」

　　「你！」十七號也有點怒了：「我化點妝而已，為什麼這麼刻薄？」

　　「哼，你摸摸自己的心口問問，真的只是化妝而已嗎？」宅男辛氣魄逼人：「你這叫欺詐！在這樣一個場合下，用這種虛假的東西欺騙我們美好的情感，你還有什麼道理嗎？面具一般的厚粉，讓我們上當的次數還少嗎？問問這些男嘉賓，他們認識的人裡面必然有去給人當乾爹的。但花了那麼大價錢，弄回來的乾女兒還不如天上人間的五百塊水準，你覺得對乾爹們公平嗎？」

　　「啪啪啪」有人鼓掌，回頭一看，卻是那個公子哥：「厲害，微妙的讓我共鳴呢！」

　　「不過你也不用自卑，因為除了臉以外，你其他的東西都是真實的，這一點還是很好地。或許我的言辭太過尖刻了，請不要放在心上。」辛老師語氣轉又柔和，讓十七號神色好看了一點。不過辛老師的攻擊尚未結束：「但是，二十四號，請你起立。」

　　「我？」看熱鬧的二十四號愕然以對。

　　「對，就是你。剛剛看到十七號被我臭駡的時候你看起來很得意的樣子。但你以為，你能逃過我的法眼嗎？」宅男辛推了推眼鏡，鏡片上一片亮白，顯得高深莫測：「你的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樑、小下巴，還有大胸部，全都是假的！這二十五位女嘉賓中，整到改頭換面地步的就你一個，你才是真正的欺詐！」

　　「你！你胡說，血口噴人！」二十四號氣的不行了，呼吸急促的尖叫道：「說話要負責任，你敢拿出證據嗎？」

　　「你要證據？我說的話，就是證據！」辛老師毫不畏怯。針鋒相對：「這個洋館裡就有游泳設施。有種的咱們立刻就去十米臺上走一遭。你要是入水出水之後鼻子不歪眼不斜。我就把所有的山羊都撤走，自己趴在臺上跪舔。不過告誡你一聲，矽膠破裂洩露的話，可是會要人命的。所以——你敢嗎？」

　　「這……」二十四號猶豫了。在所有人齊刷刷的注視下，二十四號僵在那裡，俏麗的臉蛋忽紅忽白，最終「哇」的一下哭出來掩面而奔，離開了現場。

　　「哼。敗犬的悲鳴。」宅男辛重新坐下，宣告了勝利的宣言：「今天我們三個在此，就是要殺一殺歪風邪氣，為我們廢材男人們撐起一片純淨真實的天空。別以為我們男人真的那麼好糊弄，那麼好騙。弄虛作假的魑魅魍魎全部碾成碎渣，我們要供奉的，必須是真正的女神！」

　　嘩啦啦，全場掌聲四起。台下的死宅們鼓掌如雷，扯著嗓子叫好。就連男嘉賓也紛紛大樂，用力拍著巴掌。「剛開始時我覺得你們三個是傻逼。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那個公子哥一邊拍著巴掌一邊叫道：「你們仨說的沒錯，別說是相親。就是包養，老子也要找真美人啊哈哈哈！」

　　面對歡騰起來的眾男人，還剩下的女嘉賓中有不少人面色都有些難看了。誰也沒想到這一次相親竟然搞的如此嚴格，就連正兒八經的選美大賽也沒有這樣過。了不起要求素顏，但這裡卻連整形都給限制了。

　　有幾個人心中實在沒底。三給評委堪稱火眼金睛，而且面黑心狠。與其在這裡露餡丟臉，不如趕緊離開吧。這些不安的女子可謂是一覽無餘，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她們心中有鬼。只有十來個人依然平靜，有一些甚至有些高興，這其中就包括了孫美美。

　　哈哈，老娘也討厭那些作弊的傢伙啊，現在更能突出老娘的優勢！不用說，看現場氣氛，這大大的加分啊！不過能不能爭取到頭籌，還需要看一看對手。回頭一瞧郭靜雅，這小娘皮還是神仙姐姐的樣子，素素淡淡沒反應。再看看楊綺——喂！你為什麼點頭點的那麼誠懇啊，好像深有同感的樣子！

　　「從現在起，所有女選手都要卸妝，展現最真實的自己。攝影師，請給個特寫放到螢幕上，三位老師也請嚴查。」好久沒有說話的主持人插嘴道：「那麼，第一輪繼續進行。」主持人又燃起了希望，看看男嘉賓們的反應，這三根廢柴真的沒有白來啊！

　　隨著三個點評老師亂序抽取，評價外形的這一關意外地刷下去不少人。有一些自覺罪孽深重，毫無勝算，就提前離場，以防丟臉。這些人一走，女嘉賓就只剩下十九個人。

　　有一些心中兩可，稍微有些惴惴但又不至於絕望，她們是最緊張的。比方說一號國珠珠，雖然大臭腳，但比起後面兩位來說，臭腳屬性也算不得什麼了。

　　還有少數人真的比較淡定，她們對自己充滿信心，並且看的更遠更多——比方說，介紹自我愛好什麼的，不就是展示自己的一個好平臺嗎？所以這些人構思了不少說辭，想要在人前留下一點印象。

　　有可愛流的：「我喜歡嬰兒的眼睛。」

　　有文藝流的：「我喜歡患難的真情。」

　　當然，這不是她們的原話，她們不至於抄歌詞。只是因為她們講的沒什麼營養，記不住，所以就這麼概括了。

　　比較讓人眼前一亮的是郭靜雅，她卸了妝以後也是白白淨淨的，沒差太多。「我喜歡做飯。我媽媽說，我做的飯可好吃了。」

　　點評老師對此的評價是「可信度略高」，讓被點評為「記不住」的孫美美咬牙切齒。果然這年頭老娘這種露溝女和綠茶婊是天敵啊，不過你等著，就算你是綠茶婊，咱們了不起劃江而治，各占半邊天。在這場角逐裡，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哦！！」忽然有無數人集中的驚歎聲出現，孫美美回頭看去，原來是楊綺上場了。

　　不知道為什麼，三個評委有意無意的把楊綺留到了最後，似乎不敢點她的名。而楊綺也不是被點名上去的，而是自己站起來走上去的。沒脫鞋，但沒人敢指責什麼。

　　用卸妝毛巾一擦——啥改變都沒有！剛剛眾人哦的就是這個。

　　「怎麼會，不可能！」這不僅僅是孫美美的心聲，還有很多人當面叫了出來。這樣一張精緻的面孔，竟然是沒有上妝的原生態？！這簡直不可接受！

　　這年頭的化妝技術越發的高超了，能把一個底子無所謂的人弄得和cg似的，這也造成了網路上美女氾濫的現象。再美能有多美呢，所以眾多美女看起來都差不多，貼圖都類似。所以楊綺坐在一群女選手之中，除了衣著和氣場之外，單單的長相也並不出眾，並不惹眼。

　　但是！前提是不知道她根本沒化妝！所謂疾風知勁草，歲寒現松柏。所有人都卸了妝之後，才明白原生態美人是怎樣碾壓性的強！

　　「完、完、完全沒有ps痕跡！」嚴苛的辛老師也嚎叫了。

　　楊綺走到t台的最前端，靠近男嘉賓的地方，站定。簡簡單單的一個掃視，卻讓男嘉賓不由自主的都動了動，有幾個的坐姿又端正了一點。

　　「那個，您，有什麼訓示嗎？」尹老師雙手互搓，笑的很謙卑。

　　「你們三個做的很好。這年頭，弄虛作假的太多、假的也太過分，所以必須好好殺一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怨。」楊綺這個殺字一出口，真的是殺氣四溢，讓人不由得一個哆嗦，似乎眼前真的浮現了楊綺揮刀斬人的場景。

　　三個評委都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謝、謝謝您的支持！」

　　「所以這一輪我就配合一下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對豪宅、名車、奢華的生活、至上的權力，全都有興趣。」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面色都怪異了。的確，拜金女屢見不鮮，曬錢曬包的都不稀罕。但怎麼看，這位九號都不是那種類型的。難道說……其實這個九號也是來求包養的？之前的強勢都是演出來的？

　　「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是充話費的贈品。我最喜歡的，是新奇的大冒險，去做沒做過的事，體驗沒體驗過的生活，經歷沒經歷過的旅程。比方說現在，」楊綺一指腳下：「這種場合，我從來沒遇到過，所以想體驗一把，僅此而已。至於你們嘛，」環視了一眼男嘉賓：「可以不用瞄著我了，多看看其他人吧。」

　　說罷，楊綺轉身就走，只有三個點評老師齊聲歡呼：「這發言——可信度超高！」

239　天選者？天選者！

　　中國人好面子，有很多事雖然很在意，但往往無法宣之於口。因為很多時候大多數人覺得，一些東西一旦說出口來，就掉份兒了，顯得很不上檔次，很丟臉。其實這些問題絕大多數男人都超在意、超關注，但又捨不得臉來深究。

　　不過今天的眾人有福了，因為有三個評委為民丟臉。或者說，這仨人根本就不在乎臉不臉的問題，該問的照問，該說的照說，言語間很是辛辣凌厲。而且雖然問了很多別人不好意思問的事，但是神奇的是，不僅沒讓人鄙視，反而讓現場的很多人鼓掌歡呼、大聲聲援。

　　比方說，在外形評價之後，進行了性格評價的階段。

　　「外形的美，是作為女神的必要不充分條件。可以說，想當女神，外形美是必須的，但僅僅只是外形美是絕對不夠的。任何一個二次元作品中，決定作品格調的並非是男主角，反而是女主角！」馬老師又說出來一番新奇的理論：「只要看看這個番的女主角是什麼樣的人，立刻就能明白整個故事是什麼樣的流派，知道男主角是什麼貨色。」

　　尹老師雙手抱胸嗯嗯點頭贊同道：「看到娜美，就知道是勇往直前的大冒險流。看到雅典娜，就知道是熱血小強不死鬥毆流。看到赤木晴子，就知道是純粹又激燃的青春尋夢流。看到撒庫拉，就知道是女主什麼的無所謂的男主搞基相愛相殺流。」

　　「喂！」辛老師憤然吐槽：「為什麼撒庫拉就這麼慘啊！她也是很有作用的角色好不好？要吐槽也應該吐琪琪好不好？」

　　尹老師沒有理他，總結道：「以後各位在看各種新番、老番的時候也可以留意一下——女主角，決定了男主角的格調！如果看到一個叼著麵包喊著『不好了遲到了』一路飛奔並在轉角處碰撞倒地亂放撒必死的女主角的話，那麼這個故事的男主角也就那麼回事了，絕不可能有出海去尋找『玩劈死』的恢弘氣度。而這一點，在我們三次元中也是一樣適用的！」

　　尹老師的目光掃過男嘉賓，淡淡中甚至有一點凌厲：「你是想讓自己成為沒用的廢柴呢，還是被人騙錢的冤大頭呢，還是人人生厭的二世祖呢。還是真正有所作為的青年俊傑呢。在極大地程度上，取決於女主角的特性。在人生的旅途上，一個賢慧的、真正支持你的伴侶，比金錢更重要。只有擁有絕佳的女主角，才可能找到蒼茫人世中的『玩劈死』。」

　　聽到卷毛尹的發言，很多男嘉賓都紛紛沉思。他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在今天這個場合以這種方式說出來。尤其的讓他們有感觸罷了。女嘉賓們也都若有所思，看向三廢柴的目光也悄然轉變。很多人最一開始看三廢柴是不屑的，後來在外形評判中又是恐懼、憤恨的，但現在隱隱間終於有了點欽佩。

　　似乎這一次相親，因為這三廢柴，而真的成為了有格調的相親活動一般。

　　「所——以——」尹老師霍然起身。身姿雄偉氣度儼然好一副高大全的優良風貌：「為了防止我們的人生成為『龍背上的某人穿著的破鞋』，現在所有女嘉賓先報一報數——和多少男人上過床！」

　　「啊？！」女嘉賓一片譁然，男嘉賓們卻都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一邊鼓掌。

　　「啊什麼啊，有什麼值得驚異的？這裡是選女主角的地方，不是招聘報廢二奶的場所！」尹老師氣勢洶洶：「什麼氣質啊性格啊都先死到一邊去，我們不是奧林匹斯系的。黑木耳沒有資格成為我們的女神！就算是廢柴，我們也不希望自己高舉雙手托起來的人有他娘的習慣性流產！渣也有渣的骨氣，我們啊，是絕對不會給偽神當備胎的！你們說是不是？」

　　「是——！」台下的男人們齊聲歡呼，如同高喊萬歲一般。

　　「所以說啊，女嘉賓們，從實招來吧。不過我要事先說一下，」尹老師一副淵渟岳峙的宗師氣派：「我左右這兩個人。他們臉上掛著的東西可不是擺設。除了厚妝看不穿以外，其他都是毛毛雨。千萬，不要，說謊啊。」

　　驚悚了，女嘉賓們終於驚悚了。男人們眼中的火焰已經完全繞燒起來了，這個時候，要暴露這種事嗎？

　　「一號臭腳國足……哦。不對，是國珠珠，你先說！」尹老師兵鋒直指一號。

　　一號慌亂了，啊呃半晌無法回答。

　　「趕緊說！」尹老師步步緊逼：「有多少人和你上過床。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仔細回憶才能數清嗎？」

　　「沒、沒有！」一號終於勉強達到：「我沒有和男人上過……」

　　「哦？真的嗎？」尹老師徵詢邊裁的意見：「你們怎麼看？」

　　辛老師和馬老師同時豎起牌子，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假」字。

　　一號立刻手無足措，結結巴巴道：「我、我那個、其實……」

　　「行了，說謊者就閉嘴，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辛老師不給人反應時間的立刻發問：「三號，你什麼情況？」

　　孫美美剛剛還在暗笑，這國珠珠編的也太假，就那騷媚樣還裝處女？說謊話，不說九真一假吧，但至少不能十成十的全假啊。聽到自己被點名後，孫美美沉吟一下，這報數還真難。因為不能太多，太多了肯定就是黑木耳了。但也不能太少，因為自己這種露溝路線天生就限制了自己太過胡扯的可能。

　　怎麼辦啊，還真是有難度呢。這三個廢柴，行事看起來荒唐，但直達問題中樞。

　　「我……」孫美美略一沉吟，便達到：「我有過三個男朋友。」這孫美美回答的時候挺胸抬頭，一片坦然，很有種說一是一的感覺。

　　但是！「三號，不要偷換概念，顧左右而言他。我沒問你有過幾個男朋友，我問的是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尹老師真是完全不給一點偷跑的餘地！

　　「那、那當然是三、三個了！」孫美美略慌亂。

　　兩個邊裁立刻豎起牌子——假！

　　啊！老娘要抓狂了！老娘本來就是奔著露水姻緣來的，只是想來應聘二奶的，誰家找二奶還在乎這個！但是讓這三個王八蛋一攪合。就完全沒戲了啊！就算原本還有人動心的，現在挑明了這麼一說，也徹底完蛋了啊！

　　孫美美在心中以OTZ的姿勢跪倒，悲傷逆流成河。

　　「十八號，說你的。」尹老師指點江山：「實話說，我對你還是有點期待的。」

　　十八號？十八號不是郭靜雅麼？孫美美立刻咬牙切齒，這種時候。綠茶婊完勝啊！

　　「我……」郭靜雅低垂螓首，霞飛雙頰，聲音細若蚊蠅，好像已經害羞的不行了：「我沒有和男人那個過……」

　　該死的，這小妞從一開始就走裝純路線，而且還一純到底。不僅僅是綠茶。簡直就是西湖龍井似的。現在這種時候，絕對如魚得水啊！

　　但下一瞬孫美美就瞪大眼睛愣住了，因為兩個眼鏡男豎起來的牌子竟然是兩個「假」字。

　　「哦？！」主持人叫了，觀眾叫了，嘉賓也叫了，看來大家對這十八號也很期待，不成想竟然評判為「假」！郭靜雅瞪大了無辜的眼鏡。好像很可憐，很震驚。

　　「郭靜雅同學，雖然個人很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但是我的操守告訴我——我必須舉這個牌子。」辛老師好似在面對終極強敵一般沉重道：「其實，對我們這種廢柴男來說，最大的天敵，就是你們這種姑娘。看起來太有欺騙性，如同濁世中的一株清蓮。但可惜。在無數兄弟上當之後，我們終於練就了偵測真純還是假純的慧眼。」

　　「你、你騙人！」孫靜雅同學看起來無辜極了，氣的臉都紅了：「你怎麼可以隨便說？」即便是在憤怒中，孫靜雅也如同炸了毛的小動物一樣，小兇狠中帶著可愛。就這生氣的神態，能把普通宅男萌一臉。

　　但是，可惜她面對的是一個已經黑化的宅男。

　　「騙人？」辛老師如同被玩壞的木偶一樣咔嚓咔嚓的抽動著脖子。臉上全是黑色的陰影，緩緩道：「你可還記得，一中四班的高春明、一中六班的楊書海、二中十二班的孫廣福、實驗中學八班的盧秀金？」

　　「你！」郭靜雅捂住了嘴瞪大了眼，可以看出來。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

　　辛老師如同暴走的初號機一般，五官都猙獰化了，聲音仿似死神在吐息：「還需要我繼續念嗎？」

　　郭靜雅慌忙搖頭。

　　「那，你覺得我的判決是真實的嗎？」

　　郭靜雅掙扎片刻，終於點頭。

　　「哼，呵呵，哈哈哈哈！」暴走八神一樣捂住額頭仰天大笑，宅男辛一揮手：「繼續！」

　　哦——！孫美美的眼睛亮了，雖然不知道這宅男辛到底和綠茶婊有什麼複雜的背景故事，但孫美美此刻清晰地意識到了一點：綠茶婊，終於敗露了！終於裝不下去了！哇咔咔咔，今天就算敗了也值了，和死敵同歸於盡的感覺真是好啊！

　　在三廢柴的蠻橫強勢表現中，女嘉賓們終於不敢造次，紛紛從實招來。奇葩點的有答二十七個的，答完之後自覺再無機會，就放鬆下來看熱鬧了。也有比較讓人眼前一亮的，一個風情萬種的少婦答的是一個，竟然被評判為「真」。少婦解釋說，自己結過婚，那一個就是自己上一個老公。

　　在這一場評判過程中，三廢柴在眾男人的眼中被升級為神人，就連那些有錢有勢的男嘉賓也都紛紛仰視。在錢權之外，如果能練成這麼一雙慧眼，那真的是價值無量。就連那個公子哥，也似乎已經動了拜師學藝的念頭，不停地捧場叫好。

　　在這嚴酷的篩選中，終於水落而石出的篩出了真女神。楊綺，擁有無可爭議的可信度。當她那句「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包括場下的眾人在內，全都不停點頭，似乎天經地義一般。孫美美和郭靜雅等人一陣氣餒，真的是不能比啊。在那端坐於寶座之上的女王面前，露溝女和綠茶婊什麼的，只能是牆角裡燃燒殆盡的灰渣。老老實實地敗退吧。

　　而第三輪，也就是所謂的「才華」，成了一個充話費送獎品的獎品。

　　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耍魔術的，十八般武藝齊上陣，倒是顯得很熱鬧。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在前兩輪結束之後，所有人的心裡都已經有了個排名。

　　最後，該楊綺了。

　　不過她沒有起身去表演什麼，而是就坐在座椅上開了口：「今天的相親，還是有點意思的。從一個男性的立場上來看，今天算得上是大快人心。但既然是相親。男人選女神，那麼反過來女人也得選選男神。所以在這裡我想反過來問男嘉賓幾個問題，先都把手舉起來。」

　　男嘉賓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但都覺得這大姐一出招就恐怕不好接，於是紛紛舉起了手。

　　「先問一個簡單點的吧。」楊綺嘴角一勾，眼睛一眯：「和你們上過床的女人。人數在三十以下的，把手放下。」

　　有一個把手放下了，剩下的都舉著。

　　「現在，人數在五十以下的，把手放下。」

　　又有兩個把手放下了，有幾個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舉著，剩下的還是高舉手臂。

　　看到這一大排的手。所有人都沉默了。三個廢柴六行淚奔流而下，不停地拿腦袋撞著桌面，好像要砸碎自己可悲的生命。

　　「他奶奶的，一群王八蛋富豪……」楊綺自己也暗罵，這是處男之魂在發出不甘的咆哮。然後，她高聲道：「不管是平均分還是最高分，都遠遠高出我們這邊的水準啊。不過看起來你們都很坦然。也是，實話實說這次所謂的相親會，其根本目的就是在給你們選妃。有錢嘛，在現在不正是體現男人價值的唯一標準麼。我暫且表示理解。」

　　聽了楊綺的話，男嘉賓們在略有尷尬的同時又有點惱怒。被一個女人這樣教訓，很多人多少還是有點不服的。

　　「行了，現在所有人把手舉起來，女人也舉著，我問第二個問題。」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靜靜的等待著。

　　「個人存款數，不足一百萬的，把手放下。」

　　男嘉賓中有人嗤笑，能在這裡做嘉賓，怎麼可能存款數還不到一百萬？

　　場下的大部分龍套們把手放下了，女人們也放下了一多半，但也有一小半人還舉著手。

　　「哦，我看到有人笑了，也的確，對你們來講數額有點少了。那麼下一步，不足一千萬的把手放下。」

　　男嘉賓還舉著手，但令人驚異的是台下也有人舉著手，同時女嘉賓中竟然也有七個人舉著手。

　　「三千萬。」

　　男嘉賓有人把手放下了，女嘉賓中依然有人舉手。

　　「五千萬。」「七千萬。」「一億。」

　　說到一億這個數字的時候，很多男嘉賓都把手放下了。所謂億萬富豪，不是說存款有一億。今天的這些男嘉賓雖然都遠遠勝過某個燜鍋，但也不代表存款都能過億。而讓這些男嘉賓愕然以對的是，女嘉賓中竟然還有兩個人舉著手。一個是楊綺，一個就是那個曾經結過婚的女人。

　　「兩億。」

　　絕大多數人都把手放下了，離婚女也把手放下了，男嘉賓中還有四五個在堅持。

　　「三億。」

　　還剩兩個。

　　「四億。」

　　還剩一個。

　　「五億。」

　　最後的一個，也把手放下了。現在整個會場中，就只有一個人還舉著手，就是楊綺自己。看到這一幕，每一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全都呆了。男嘉賓們也全都愕然，有一些甚至有點羞愧。眼睛瞪得最大的就是孫美美，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己就是一隻愚蠢的烏鴉，以為天上飛過的鳳凰會爭搶自己的腐肉。

　　楊綺站起身來，一邊往前走一邊淡淡道：「沒錯，我就是在炫富。實話說，跟你們這些傢伙炫富，掉我的份。但我之所以炫富，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高貴。你們對面的姑娘們，有一些的經濟實力養活自己綽綽有餘。所以不要理所當然的就覺得都是來求包養的，理所當然的就用挑選商品的眼神。你們，未必消費得起。」

　　男嘉賓們沒有一個說話，互相之間看了看。表情都很複雜。

　　「還有主辦方，你們也是，明白了嗎？」楊綺掃了台下一眼。台下幾個人立刻立正站好：「是！」

　　楊綺點點頭，邁步走過T台，走向了對面的門洞，那是離開的通道，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三廢柴不由自主地起身相送。而男嘉賓席中。坐在最中間位置的青年第一個站了起來，其餘男嘉賓也不得不起立。女嘉賓們有的主動，有的隨大流，但也都起身了。所有人的視線都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腳步，一時間沒人說話，大家的思緒都很複雜。

　　楊綺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只留下一句話在大廳中迴蕩：「女主角決定了故事的格調，那麼男主角就決定了故事的高度。所有人，都想想吧。」

　　在楊綺離開後，最先起立的青年笑了，開口道：「各位，很抱歉，我也先行離席了。」

　　台下。主辦人員中的幾個領導慌慌張張的奔入會場，看到這一幕後，所有主辦人員都是一副天打雷劈的樣子。今日到場的男嘉賓誰都不能得罪，但其中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他。如果這青年今日憤然離席的話，恐怕以後就沒他們的好日子了。所以有些人已經快嚇暈了，腳都開始發軟，張著嘴說不出來話。

　　只有聶坤還算鎮定，緊張開口道：「蕭公子。如果是我們招待不周，您請海涵！請您萬萬海涵！」

　　「別叫什麼蕭公子了，我覺得剛才的姑娘說得對，我也沒什麼高人一等的地方。」這青年看起來不像是憤然離席的樣子，主辦人員就稍微放鬆了一下。

　　「實話實說吧，本來今天這種場合我是不想來的，我不是很喜歡這種道道。但因為欠了情。所以不得不來。不過今天來到之後，卻發現很出乎我的預料。各位姑娘們，我知道你們有不少對三位老師咬牙切齒的。但是其實你們應該謝謝他們，因為他們提升了整個相親會的層次。」青年說話很有種坦誠的味道。而且沒人覺得他是在故作姿態，因為凡是知道他是誰的人都清楚——他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姿態。

　　「如果以後還是這種品質、這種思路的相親會的話，我想我會推薦朋友來參與的。不論如何，這裡是一個真的在相親的地方。行了，我先走了，各位繼續吧。」蕭景哲轉身就走，背對眾人揮了揮手：「我去找女神去了。」

　　這一刻，聶坤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任性一般的舉動，終於有了良好的回報。而所有人看向三廢柴的眼神也都變了，的確，在他們一次次嚴苛又荒誕的舉動中，連旁觀者也轉變了心態。從「不就是選二奶嘛」的戲謔眼神，變成了「還真是在找女神啊！」的驚歎。

　　會場外，楊綺站在大廳中做了個伸展運動，好好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今天玩得還算開心，作為過去二十多年一直是個普通廢柴男人的自己，今天終於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廢柴男人的在天之靈，應該也能安息了。

　　嗯，今天有攝影，所以回頭要一盤錄影吧。讓無良老媽也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好好，現在就先回家。為了兜風，乾脆就騎乘回去好了！一路走到了停車場，翻身上了逆流機車，發動了動力爐就要走，就聽見有人一邊呼喚著一邊跑了過來：「等等、請等一下！」

　　回頭一看，有人奔了過來，是個青年，有點眼熟——哦，不正是坐在最中間位置的富豪麼，出來的時候還經過他身邊來著。

　　「哦，是你啊。」楊綺眯著眼睛，聲音很冷淡，臉上都似乎寫滿了沒興趣這三個字一樣：「別自我介紹了，我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喜歡男人，所以你就別費這個勁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可不是想說相親的事。」那青年走過來之後左右觀察了一下四周，又拿出一個儀器神神秘秘的四處測著什麼。片刻後，點點頭收回了儀器，才對楊綺道：「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天選者吧。」

　　「天選者？」楊綺皺起了眉頭睜大了眼，有種莫名的預感，但還是謹慎道：「什麼天選者？」

　　「呵呵。」青年笑了，一伸手：「就是這個。」

　　在楊綺皺著眉頭的注視中，青年的右手手背上無中生有的浮現出一個銀色的花紋。在看到這個銀色花紋的一瞬間，楊綺就覺得心頭一震悸動——果然，是這個東西！

　　和自己類似的，光線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