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山海秘聞錄 作者:仐三 (連載中)

 
sanvan 2014-7-5 20:31: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1548098
sanvan 發表於 2016-7-27 20:15
第四十五章 變化


  我的屋子裡彌漫著一股中藥特有的味道,而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還有一些頭暈目眩,整個大腦一陣一陣的脹痛,伴隨著偶爾尖銳的刺痛。

  在我身旁,一個醫字脈的修者正在為我扎針,而蘇靈在房間之中忙上忙下的熬藥,為的是我能夠儘快恢復。

  現在的感覺比起之前的感覺已經好了太多,通過那個醫字脈的修者,我知道我這下是大腦和靈魂承受到了極限造成的後遺症,誰讓我一定要強行的留在那個世界裡,想要看清楚那一場大戰呢?

  結果造成了這種結果不說,沒有看見真正碰撞的戰爭不說,就連那一個如同陰影的妖物究竟是什麼我也沒有看清楚?

  “那是一個世界嗎?”儘管腦袋的感覺還是如此的不舒服,我就是忍不住思考這個問題。在從那個世界出來以後,我就問了所有人的獵妖人,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世界,同一個世界!

  那是不是看到的同一個視角,同一個畫面呢?我已經來不及詳細的問,只是通過身旁人的告知,每個人在那個世界所停留的時間是有所不同的。

  “靈魂力,強大一些的,會停留的久一些。”在那個時候我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如果不是意志強撐著,我恐怕已經要陷入昏迷,也是在那個時候,童帝被人扶著走過來和我說了那麼一句話。

  我在迷糊中看了一眼童帝,模糊中看見他的臉色也是蒼白到了極點,嘴角也是掛著一絲血跡,看樣子這個傢伙一定也是在那個世界強撐過度的表現,只不過看樣子比我抽離的早一些,否則不會得出這個結論。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可是在那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再強撐下去,醫字脈的修者已經快速的趕了過來,在我口中塞入了一顆應急的丹丸,便叫了一幫人七手八腳的把我扶回了屋中。

  這一場祭祀就這樣看似草草的就結束了,可在這個時候我稍微好一些,就在忍不住回想今天祭祀發生的一切,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而我所看見的世界,根據各種情況來判斷,那應該並不是一個世界,而是…“應該是一場藏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吧。”我忍不住喃喃的說到,這就是我的判斷。

  因為我感受到了,最後竄入我們靈魂力之中的那一絲力量,並不是單純的靈魂力,還包含著一點點殘魂碎片,如果不是對靈魂力十分的敏感,是感受不到這點殘魂碎片的。就連我也沒有第一時間感受到,只是察覺到了有一些異樣,直到我從那個世界抽離,我才肯定了有殘魂碎片的存在!而且看似我在那個世界堅持了很久,實際上我只堅持了半分鐘不到,所以那絲力量還沒有完全的沉寂在我靈魂當中,我才真正敏感的確定了殘魂碎片的存在。

  等我回到屋中的時候,那絲力量已經完全的沉寂了下來,但我感覺到我的靈魂力有了一絲絲的進步,而且對於靈魂力本質的認知似乎提升了一些。這幾年,我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瓶頸,能夠調動天地之力的靈魂力,我已經觸摸到了門檻,但就是推不開這最後的一層薄紗。

  所以我如今的層次一直停留在幾年前那一次守衛望仙村戰鬥,突然領悟的層次,儘管我本身的靈魂力已經比那個時候強悍太多,但也只是量變,並沒有發生真正的質變。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如若我自己都不能突破到那個層次,我並沒有面對妖族真正厲害的絕對高層的信心。至於童帝,我並沒有詢問他太多,不過跟隨他一起戰鬥過的獵妖人,曾經在村子裡和別的獵妖人崇拜的說起過童帝的實力,我能判斷出來,他和我處在同一個層次,靈魂力方面應該沒有我強悍,不過他的攻擊方式也和我有本質的不同。所以,也說不上他和我有多大的差距。

  童帝的實力越是強悍我當然越是高興,為了即將到來的變故,事實上我對村子裡每一個獵妖人的實力都是瞭解的。我希望每一個人都強悍,希望能夠有一個天才超越我都好!可是,不夠啊,不管是我,還是童帝,還是獵妖人的高層,都還差著實力。

  這一次的祭祀,實在是意義重大,它帶來的實力提升,連我都感覺靈魂力都一絲絲提升,那對於別的獵妖人呢?要知道,到了我這個層次,每一絲的提升都是困難的,需要累積的,需要機緣的。更重要的是,帶來的對靈魂力提升的一種認知,這種認知我無法去和別人言說,但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儘管現在它還模糊,但它在我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只等時間,便會破土而出!這個意義簡直不言而喻。

  另外,我感覺到胸口掛著的那個墜子也有了一絲變化,有一絲新的力量附著在了其上,不用仔細的探查什麼,我都知道,從此以後,有了它,對於妖的‘偵測’會更上一層樓。

  這實在是極大的好事,儘管現在我仍然處於難受當中,也免不了內心的興奮,因為我看見了某種希望,更大的驚喜是《山海百妖錄》的祭祀仍然沒有完成,繼續下去呢?如果全部的祭祀都完成了,又會出現什麼樣的效果?

  我判斷我所看見的是來自靈魂碎片的記憶,那麼,這個意義是什麼?讓我們感受妖族的實力嗎?還是什麼?

  最後,在祭祀的當中,我就覺得靈魂多了一種若有似無的聯繫感,究竟是在聯繫什麼?還是我的錯覺?我沒有答案,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這一絲若有似無的聯繫感絕對不是錯覺,特別是當那一絲力量和碎片已經深深的紮根於我的靈魂當中時。

  太多的迷霧撥不開,可我的內心並未有著急,因為這是好的變化,這是希望,而總有一天謎題會被揭開,到時候自然就會清楚一切。我現在唯一怕的是變化只發生在我的身上,別的獵妖人身上並沒有得到那麼多的好處。

  我忍著大腦的不適,仔細的思考著這一切,在我旁邊正在收針的醫字脈修者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蘇靈此時端著一碗煎好的藥坐在了我的床前,輕輕的吹涼了一勺,喂到了我的嘴邊。

  我腦中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只是下意識的就張口喝了一口,結果藥汁順著嘴角流了一些下來,蘇靈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終究是忍不住的說到:“少爺,在這個時候你既然身體不適,能不能放空自己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你看大夫都想說你兩句,只是不好開口。”

  我這才回過神來,抱歉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夫,他忙抱拳說了一句:“無妨,家主如今的狀態正是巔峰,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都調理的很好。這一次算是一次不小心的震盪,並未有傷到什麼本質,不過是家主強撐了一些。我已經為家主紮過針,而且針對性的給了藥,只要堅持喝三副藥,休息一夜,就再無大礙了。不過…”

  說到這裡,大夫猶豫了一下,這才繼續說到:“家主,你是真的要注意休息,哪怕放空自己休息一夜。雖然深知家主責多而事物繁重,但事事也不能完全的急在一時啊。”

  我聽得不好意思的沖大夫笑了笑,而蘇靈就如逮住了話柄,忙不迭的又再次責備了我兩句。可手上的活兒到底沒有停下,已經麻利的喂我喝完了一碗藥,又體貼的喂了一顆梅子在我口中,免得我口中發苦。

  我心中其實非常的感激,蘇靈真的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至少在村中有了她,我不用為生活的任何事情操心。而大夫說完這番話就已經告別了。

  待到大夫走了,我就急匆匆的沖著蘇靈說到:“這碗藥喝下去,我已經好多了。我想要知道村中的獵妖人怎麼樣了,經過了這一次的祭祀,是否發生了什麼變化?我必須要知道這件事情。而且,蘇靈,你幫我安排一下,收拾一些行李,我下午就要下山去。”

  蘇靈以為我已經聽了大夫的話,要好好的休息,沒有想到大夫一走,我便鬧出了這麼一出,她氣急,瞪了我一眼,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空碗,望著我,語氣中已經有了一絲的委屈的喊了一聲:“少爺,你…”

  她這句話剛落音,我也剛想要解釋,我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聽腳步聲我就沒有回頭,我知道是tina來了。

  “蘇靈,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爺的性格,這種事情是生氣不來的。村中獵妖人的情況我已經大致整理了一下帶來了,等一下就說給他聽。免得他牽腸掛肚,反而更是勞神。”tina一進屋,便說了好幾句話,聽得我心生感慨,果然tina能在我回歸之前統領著火聶家的一切是不無道理的。

  我沖著tina感激的笑笑,蘇靈不滿的哼了一聲,看樣子也是不打算和我計較了,而tina坐在一旁詢問了兩句我的情況,便開口說到:“少爺,你想要知道情況沒有關係。不過,下山的事情也就不急在一時了吧?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

sanvan 發表於 2016-7-27 20:15
第四十六章 不是英雄


  我已經忘記了上一次我坐上飛機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了。

  用最快的速度下山,趕到附近的大城市!用最匆忙的方式購得一張機票,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快速度了。

  其實tina的提議並不過分,休息一夜再走,也不影響我的任何計畫,可是我拒絕了。我不能告訴tina和蘇靈的原因是,我無法再忍受這思念。

  可能沒有人能夠理解吧?當飛機起飛,已經在雲層之上時,我看著下方的雲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容,那是想起了辛夷曾經呆呆傻傻的樣子,分明動人的容顏,卻做不出過多的表情,偶爾一笑卻如百花盛開。

  可如今,我都知道原因了啊。我為此而感覺到開心,所以忍不住想要笑。如果辛夷現在能在我身邊,我會告訴她,看吧,我又瞭解你多一些了,你的什麼我都知道啊。

  這種情緒讓人愉快,而我的思念就是,她明明就在望仙村沉睡著,我可以風塵僕僕的歸來,第一時間就看見她,可以和她說話,可以握著她的手,可以沉默的看著她的睡顏,安靜的守著,可我還是思念。

  我思念她的眼睛,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我思念她的笑容,能夠化開我最深的悲傷和最焦慮的不安,我最思念她的聲音,不管是曾經呆滯的她還是在狐變後多少有些古靈精怪的她,我都希望一回頭,就看見她笑著,用那種熟悉的溫柔的依賴的語氣,叫我一聲‘小叔’。

  這種思念太過煎熬,就在我的心裡靈魂裡刻骨銘心,我如何還能夠等待?任何人都無法理解,就算辛夷也不知道我有多思念她?一晚上的時間無可厚非,但對於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難熬,當知道了辛夷的情況,當醒來的希望就在我眼前,這些條件簡直沸騰了這份思念。

  所以,我顯得很‘不懂事’吧?幾乎不加考慮的就拒絕了tina和蘇靈很正常的提議,而且非常堅決,但我無法解釋。想到這裡,我略微有些疲憊的靠在飛機的窗戶旁,是沒有完全緩解,至少現在也沒有那種大腦漲暈的感覺了。無論如何,為了身邊的人安心,我還是安睡了幾個小時,做了一些安排,才下山了。

  只是想起找到童帝時,那傢伙不情不願的樣子,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臉,因為通過tina的調查我得知,這一次的祭祀所有的獵妖人都有了和我一樣的感覺和變化,而且實力越弱的提升越是明顯,對於那種靈魂力的本質提升的感覺越是強烈。

  若然是平日裡,我和童帝不在村子都沒有關係。只要有幾個高層在指揮分配任務就行了,畢竟獵妖人的意義在於獵妖,他們也需要訓練。

  可是這種提升的時機,我認為應該給他們一個好的條件和相對安靜安心的環境,讓他們靜靜的體悟一番,最好有人能夠多一些指導。所以,在這種時候就需要我和童帝這樣的留在村子裡。不然地下城的阿大,還有幾位實力和我還有童帝也相差不遠的地下城精英獵妖人也可以。但是,這些實力頂尖的地下城獵妖人沒有在望仙村,而我…就讓我自私這一次吧。我從來不是英雄,我兒女情長,我有自己的情緒,我無法做到擱置辛夷去偉大。所以,當童帝冷哼一聲拒絕我時,我根本不管他,只是說了這些年輕的獵妖人你看著辦吧,就強行離去了。

  很不負責任的樣子啊,這就是我尷尬的原因。可有些感情和思念真的有辦法了,也許我也就不是人,成神仙了吧。早已經看穿,還何必癡纏其中。

  而癡纏時候的樣子,想必在神仙眼中很不堪吧?不僅沒有覺悟的心,還很陶醉,甜蜜,自得其樂,心甘情願。

  修這一世,到底最後能夠領悟的是什麼呢?

  我的腦子胡思亂想,但對於飛機來說,我要到的目的地不算遠,在不知不覺當中,飛機已經降落了。

  我幾乎是抱著迫不及待,不能等待的心情,直接就包了一輛車,直接就開往了辛夷媽媽所在的地方。

  這麼些年,她其實一直住在廠礦區。而那片曾經的廠礦區早就已經衰敗了,曾經那種一播放著音樂,就成群的人上班的景象早已經沒有。就連舊時的住宅樓,也只剩下一些老人還在那裡生活著,其餘的都早已經搬到了市區。就連我的父母也早已經搬去了市區,但辛夷媽媽卻是一直在老的廠礦區生活的一位。

  我曾經很疑惑,為什麼辛姨會有能力讓辛夷出國去留學?後來,我想是不是她沒有搬到市區然後省下了這些錢?這些在曾經對於我來說,不是太會放在心上的事情,所以我也就一直相信這個解釋。

  如今和辛夷的關係明瞭,曾經的種種卻都讓我開始敏感不已。就算那樣,也不是有能力負擔辛夷出國的吧?而且辛夷成績都不錯,完全都可以在國內上學,為什麼非要送出國?

  是我多想了嗎?我在車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有些秘密吧?就包括我以為一直很普通的辛姨。

  至於廠礦區,我的神色有些冰冷了下來,我無法忘記我差點死去的那個夜晚,就是在廠礦區的裡面,那個曾經給我留下了很長時間心理陰影的地方!後來變成了倉庫,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就是在那一夜,陳重差點兒殺死了我。

  就是在那一夜,我的命運徹底發生了改變,看見了不一樣的世界。那應該是他們的地盤吧,想起曾經在童年發生的事情,那神秘的洞穴,我其實完全有理由去相信他們在那裡假借一個倉庫掩飾,然後有著秘密。

  可是,如今的我和當年的我已經完全不同了,我有實力大模大樣的闖進去,然後殺一個來回再出來。但這一次我是去接辛姨的,我不想惹事。而聯想起來,一切都像一個微妙的平衡,我的命運從那裡開始轉折,我卻一直沒有去觸碰那個地方!或許因為它在廠礦區,是我成長的地方,我不想在這裡留下血腥。又或許,童年的陰影太深,我一時間還沒有辦法去觸碰。再或許,關係到陳重…最後,難道是我不想留在這裡的回憶破碎?

  我揉了一下眉頭,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答案,索性不再去想,我唯一能夠肯定的只是,這一次我就算路過吧,我依舊不會去觸碰那個地方,直到有一天我無法再去逃避為止。

  車子很快就穿越了高速公路,到了我家鄉所在的城市。這也是一個充滿了回憶的城市,我曾經在這裡認識了阿木這樣的朋友,在這裡窩著幾年,當了一個古玩店的老闆。看著這座經過了幾年,已經改變了些許的城市,我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車子穿越了最中心的城區,開了一段兒,來到了這個城市的另外一個市區,我看得有些失神,情不自禁的叫司機停了下來。

  在我眼前是一個修了好些年的社區,而在這個社區裡,我的爸媽就住在這裡。之前,因為工作調動的關係,他們住在另外一個城市。後來,退休了,又回到了這個城市,回到了早已經買好,但放置了很多年的房子裡住著。

  我其實很不孝,我很少去看他們,特別是在生命發生了改變以後,很多時候我都是安排tina去幫我‘應付’他們,只要他們知道我很平安,在做著什麼事情,衣食無憂就行。

  我知道自己有原因,那就是當我知道,從某種意義上我不算他們真正的兒子,我的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靈魂時,我就更加逃避的無法面對他們?我一直告訴自己,我就是他們的兒子,但無論我怎麼樣去暗示自己,這點心理上的痕跡都無法完全的消除。

  可當如今,路過這裡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急著去接辛姨,竟然沒有想到他們?我忍不住叫司機停車,駐足在這裡時,才發現一切的藉口都是那麼的拙劣,我可以因為背負的責任暫時無法盡孝,可我不能去逃避他們的思念和牽掛,我有問過他們的情感嗎?還是就持續的相信著他們說放心,我們一切都好的話?

  我竟然站在這裡難過的想哭,趕緊轉身,幾乎是用飛奔的速度跑到了最近的商場,買了送給爸的煙酒,媽的保暖內衣和一個手鐲,然後才裝作淡定從容的回家。

  我其實心酸的要命,也許這個世界上往往最在意你,對你最無私的人,偏偏就被你放在不太能想起的位置,儘管這些年我也有回家探望他們。這些年我也會想起童年,少年時,偶爾思念他們。但這一次的心境竟然如此不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或許是看見辛叔,我開始真正的解開心結,去面對我的父母?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突然的感悟,也讓我的靈魂莫名的產生了一絲波動,可我沒有去在意。我只是步伐匆匆,裝作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沖進了父母所在的社區。

  這一次,我才真正的認可,我就是葉正淩,是他們的兒子,因為我身體的血液,髮膚來自於他們,我的樣子,我的神態習慣都有些他們的影子。


仐三說:
這一章是情感過度章節,但很必要。明天有事,無法保證會不會更新。先給大家說一聲,大家別等。

sanvan 發表於 2016-8-2 21:17
第四十七章 難料的情緒


  我是第二天才從家裡出發去找辛夷,原本急不可耐的心情因為父母卻變得願意停留,柔軟而安靜。
  
  我感受了父母對我究竟在做什麼的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這個兒子在他們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他們已經不瞭解我的行蹤,甚至開始不瞭解我起來。
  
  我讀到了他們的眼中並非為此而憤怒,只有深深的擔心。在家,我喝得半醉,拉著他們的手,用最溫和又堅定的語氣告訴他們,我因為從小的經歷,學了一些常人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所以也要承擔一些責任,做一些常人不能做的事情。
  
  “但是,放心,我很安全,絕對不會有危險。只是有些東西要保密啊。”我笑得很安然的樣子,說完這句的時候,用力的握了一下父母的手。
  
  只能做到這個樣子了,也才發現有時候欺騙原來是一件無奈的事情。你愛一個人,你不要欺騙他(她),可有時候你愛一個人,你不得不欺騙他(她),我忽然有些明白辛叔的心情。
  
  “連爸媽也不能說嗎?”在這個時候媽媽追問了一句,儘管已經安心了許多,眼中的擔憂還未散去。
  
  我看著她的臉,那麼多年歲月過去了,早已經不再年輕,眼角的細紋,已經鬆弛了許多的皮膚,看得我一陣心疼。忍不住鬆手,輕輕把媽媽略微有些淩亂的額前發給她弄弄整齊,然後再裝作若無其事的一把攬過她,說到:“如果能說,我有什麼瞞著你和我爸的道理?”
  
  “那…”媽媽還想追問兩句,卻被我爸打斷:“兒子的事情既然要保密,你一直問啥呢?不要拖兒子的後腿。”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我爸爸,如果不是他及時的給我解圍,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誰說對最親密的人說謊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只是,我爸說完這句卻也欲言又止,我詢問的看著他,然後拿起桌上的煙,給他點燃了遞給他,又很自然的把茶遞到了他手裡。
  
  爸的眼中全是欣慰,我的心酸卻藏在這裡,這些不是很自然的兒子應該做的事情嗎?可我為他們做的太少。
  
  抽了一口煙,爸自然了一些,這才對我說到:“知道你工作辛苦,還保密。爸是沒有問題,主要是你媽,你知道的,女人家嘛,愛念叨。我們也沒有多的,就你一個兒子。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
  
  “老頭子,你推我身上幹嘛?平時,你念叨的不多?你不想兒子?”爸說到這裡,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媽在這個時候見縫插針的開始一疊聲的埋怨他。
  
  很平常的爭吵,很濃厚的愛意,我才知道我因為心結逃避是一件多麼可惡的事情,那種愧疚蔓延在我的每一個細胞,讓我連身體都感覺到疼痛。可是,我只能強忍這種情緒,甚至連神情都不敢有變化,一把把二老全摟住了,趕緊的說到:“我之前太忙,現在只有一有空,我就回家陪著你們。等我忙完這些事情,就會守在你們身邊的。”
  
  是夜,我一個人在被窩裡悄悄流淚,整潔的房間,我何曾回來住過幾次?他們卻一樣為我準備著,打掃的一層不染,各種心酸壓在心頭也只能這個時候悄悄釋放,可一點聲音都不敢弄出來。
  
  卻不想媽媽在這個時候進了房間,我趕緊擦乾眼淚,假裝翻身,只感覺她給我理了理被子,嗔怪卻帶著溺愛的說到:“這孩子,這麼大了,睡覺還這麼翻騰。”又摸了摸我的頭,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總是半夜來看看我睡得怎麼樣,離開那麼多年,媽媽這個習慣都不曾改變,而我早已經咬著自己的手,哭得很難受。這輩子,如果說我有什麼虧欠,一定是對父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會哭得那麼厲害。
  
  儘管很想陪陪他們,在早上的時候,我還是離去了。媽媽很欣慰,我能留下來吃早飯,她特意為我做的,她以為我吃早飯的時間都沒有,而爸爸一個勁兒的念叨,不要拖我的後腿。
  
  走在晨風當中,我的眼睛還很酸澀,可是我不敢回頭,我怕回頭看見他們會站在陽臺上看著我離去的背影。
  
  整理好了心情,我去到了熟悉的廠礦區,徑直的就去到了辛姨所住的單元樓。
  
  曾經,我們住的平房院子早已經拆了,你曾經以為永遠不會改變的事情,會一直存在的地方,實際上比你想像的消失的更快,快到給你再看一眼的時間或許都不會再有。
  
  在經過曾經住的地方時,我稍微停下了腳步,有太多的回憶,卻已經找不到熟悉。我有些愣神,回過神來點上了一支煙,看了看在原位址上建起的單元樓,裝作若無其事的吐了一口煙,然後匆忙的離開。
  
  當我敲開辛姨家門的時候,等了很久辛姨才來開門,而映入我眼簾的辛姨,就穿著一件隨意的很老舊的衣服,頭髮也多少有些淩亂,抬頭看著我的臉,比我媽媽還要蒼老許多。
  
  我的喉頭滾動,心中又是難過。曾經的辛姨那麼漂亮,就算一直以來生活壓力很大,她沒有心思打扮,但她也會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小時候無論什麼時候我去她家裡,她總是漂亮而乾淨整潔的樣子。
  
  哪像現在,好像已經無心打理自己的樣子。是因為辛夷那麼久沒有回來了嗎?是因為她已經有了什麼感覺嗎?我不敢想下去,我莫名的有些心虛。這些年,辛夷幾乎就是她心裡所有的寄託,可是辛夷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只能瞞著她,就算真相要揭開了,我也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面對辛姨,何況是這個樣子的她?我只能看著辛姨,勉強的笑了一下,叫了她一聲。
  
  而辛姨似乎有些恍惚,直到我叫她一聲之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卻是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手,又是激動又是不敢相信的小聲叫了我一聲:“是正淩,正淩你來看我了?”
  
  我拉著辛姨的手,除了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從小我和辛夷一起長大,兩家人住的近,關係也親密,常常走動。加上我和辛夷的親密,眼前的辛姨幾乎是把我當成兒子來看的。
  
  這些年,雖然我一直在給她編造辛夷的消息,但她始終沒能看過一眼辛夷,就連我也因為很多事情沒有能經常去看她,看見我她怎麼能不激動?
  
  “快進來,進來吧。”簡單的一句對話後,辛姨才察覺到我站在門外,趕緊的把我拉了進去。她一邊拉著我坐下,一邊又忙著想給我張羅一些吃喝的,一邊又想收拾一下,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乾脆一把拉過了她坐下,剛想說點兒什麼,她又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看我這樣子,想著在家裡打掃衛生,都沒有收拾一下。這邋遢的樣子,太不禮貌了。”
  
  我隨意的掃了一眼家裡,其實整潔的不能再整潔,但放在屋角的拖把,證明辛姨還真的是在打掃,我就說了一句:“姨,這家裡也挺乾淨的,還打掃什麼呢?來坐著吧,在我面前不用那麼講究。”
  
  在這個時候,辛姨已經梳理了一下頭髮出來了,看著我笑笑的說到:“我這不是沒事兒做嗎?週末的,不上班,就打掃打掃吧。”
  
  我沉默,嘴角勉強的笑著,卻仿佛能夠看見一直在牽掛而寂寞的辛姨一遍一遍打掃,讓自己忙碌起來的樣子,卻在我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她有些小心的問了我一句:“正淩啊,你這次來看我,是不是辛夷又有什麼消息了?她什麼時候能回來看看我?也沒什麼,你不要和她說太多,我也挺好的,重要的是她不能有負擔。”
  
  辛夷一邊擔心著,一邊又解釋著,拼命的裝若無其事,又期盼的看著我,希望我下一刻能夠給她多說一些辛夷的事情。
  
  她從未給我說過,想要辛夷回去看她,這一次一定是非常的思念了吧?為什麼父母說的話總是相似?而我們常常忽略過去的又是什麼?我做的太少,其實應該替代辛夷多來盡孝,可我自己也有一定要背負的事情。如若犧牲了這些,想要完成自己的守護,老天爺可不可以給我一個不算悲慘的結果?
  
  我有些發愣,辛姨小心又擔心的叫了我一聲,還是忍不住問到:“正淩,辛夷,辛夷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我一個回神,趕緊笑了一下,說到:“沒事啊。”可接下來,我又要怎麼說?我不能說辛叔想要見她,也不敢說辛夷的情況,我一路想了應該要怎麼說,到了這個時候,真的面對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我只能儘量輕鬆的說到:“辛夷真的沒事兒,而這一次我是來接你的,接你去看看辛夷。”
  
  這是我想到的最好說法,依舊帶著隱瞞,但我也沒有辦法。
  
  我以為辛姨會很開心,然後問東問西,我也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她卻是聽了之後,帶著一絲悲傷愣在了屋子裡。
  
  這是,發生了什麼?



仐三 說:
今天抓緊時間給大家更了一章,明天會有更新,我儘量爭取給大家更兩章。

sanvan 發表於 2016-8-2 21:17
第四十八章 直覺


  我想過千百種辛姨聽我要接她走,會有的反應。但獨獨就是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種。我抬頭看了一眼辛姨的眼神,感覺好像洞悉了一切一般,這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而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低頭不敢再看。
  
  可這也太尷尬了,難道我說了要接她走,我們倆就是相對無言了嗎?我略微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想要說點兒什麼。沒有想到辛姨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聽見關門的聲音,我更加的尷尬,更加不懂辛姨此時是怎麼樣的情緒?而一時間我也沒有敲門的勇氣去和辛姨說些什麼,總是有些心虛,是那種替辛叔心虛,也為自己心虛的感覺。也不敢細想當辛姨知道一切後的心情,不管我們的立場是什麼,這總是欺騙啊,而且處在她的角度,這一生都算得上背負著別人帶給她的苦楚。
  
  可是,又能去怪誰呢?這世間的對錯從來都不是那麼分明,而紛紛擾擾之間,每個人好像都很無辜,卻又像都在犯錯,所以修心才要講究堪破,堪破之後不染塵緣,不沾是非,也就無所謂因果纏身,最後大自在吧?
  
  我抹了一把臉,腦中亂七八糟的,說不上來的心煩,又不敢去敲門叫辛姨,只能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希望冷靜下來看看能怎麼辦?
  
  而辛姨進去了好像了就不願意再出來一般,一直到我抽完了兩支煙,她都沒有動靜,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鐘,辛姨究竟在幹什麼呢?
  
  我終於是有些焦急,原本準備點上第三支煙,到底還是煩躁的把煙揉碎了,站了起來。我沒有辦法,如果實在不行,就坦白一切。既然辛叔這麼說了,我是肯定要接辛姨到望仙村的。而我想,辛夷如果醒來了,也是很想要看見辛姨的吧?
  
  這樣想著,我終於站在了辛姨的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敲響了房門,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辛姨?”
  
  門後沒有任何的應答,我又敲了兩聲門,在這個時候,門突然打開了,我看著辛姨,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見眼前的辛姨,我就如剛才進門時那般,又愣住了。
  
  之前的辛姨說是要打掃衛生,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和我記憶中的她有些背離,讓我感覺到位她心酸。而現在的辛姨,竟然是算得上盛裝打扮了,穿著一件兒顏色比較鮮豔的高領毛衣,外頭罩著一件兒看起來嶄新的大衣。頭髮也梳理的整齊了,還細心的弄了個簡單的盤發,臉色看起來也好多了,仔細看應該是抹了一層薄薄的粉什麼的。
  
  辛姨原本就很漂亮,在小時候可以說,她是第一個啟蒙了我什麼叫做女人的美的人,如今這麼一收拾,就算是這個年紀了,還是很有氣質,帶著一種安然嫺靜的美。
  
  但這些都遠遠不是重點,我還記得剛才辛姨那一絲悲傷的神情,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怎麼轉眼間又打扮上了?我真是猜測不透這一切。原本鼓足了勇氣,準備大不了坦白,看見辛姨這副樣子,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是辛姨很淡然,整理了一下衣衫,說到:“無論怎麼樣?總是要去說清楚的,他要見了,我就去見。這麼多年,該不該死心,也死心了。只是女兒現在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是不是瞞著我什麼?如果真有什麼,他也是要出一份力的。不是因為這兩點,我不會去見他的,我的日子挺好的。”
  
  我有些吃驚的看著辛姨,但額頭上卻控制不住出了一層細汗,我第一個反應便是辛姨難道什麼都知道?可口中的話語卻是:“姨,你,你在說什麼啊?”
  
  辛姨沒有理會我,反倒是又進了屋子,到了梳粧檯前,拿起了一管口紅,塗了,又擦去,又拿起了另外一管口紅,在塗抹。
  
  然後一邊塗一邊對我說到:“正淩,你這孩子,也幫姨看看這樣抹一點,是不是顯得氣色好一些?姨年輕時候還喜歡打扮一下,現在不愛了。也不知道自己弄的精不精神。這出去見人啊,也不能失了禮數。”
  
  這都什麼啊,我對於這個一點都不懂,更不明白辛姨這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腦中亂哄哄的想著的都是辛姨剛才的話,看樣子辛姨好像明白些什麼,怎麼還有心思打扮啊?我只能隨口說了一句:“姨,你很好看,隨便收拾一下都很好看。”
  
  “是嗎?”辛姨聽見這一句似乎很開心,但我心中焦急,也只能故意避開剛才的話題,說到:“辛姨,那你是要和我一起去嗎?”
  
  “去啊。”辛姨淡淡的回答到,說完話她已經放下了口紅,走出了門來,看著我說到:“走吧,他在哪兒?竟然還要你上門來撒謊,見了我還要回家收拾呢。”
  
  “啊?”我想辛姨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偏偏在關鍵的時候,嘴笨的要死,想要解釋,話語卻一直翻滾在喉頭,不知道從何說起。
  
  辛姨卻看似很淡定了走到了客廳,還催促了我一句,看起來很隨意的摸了摸頭發問我:“正淩啊,我白頭發是不是很多?”
  
  我已經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了,也懶得再去猜測什麼?從小到大,辛姨就真的像是我姨媽,或者半個媽媽,我爸媽忙碌的時候,她也照看我。而我在她家來來去去簡直就如自己家一樣,這種如同親人的情分,讓我也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我乾脆很直接的拉住辛姨,說到:“姨,你到底知道了什麼?怎麼忽然這樣了?而且,我要接你去的地方不近,又要坐車,又要坐飛機,還要趕路的。你怎麼也得收拾一些東西啊,你這慌著出門是要做什麼?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心中到底舒服了不少,也有一種豁出去的心情,反倒是辛姨帶著疑惑帶著猜測,還有些著急:“他不在這裡?難道真的是辛夷出了什麼事情?她在哪兒?怎麼這麼遠?還要趕路?正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辛夷她…?”
  
  在這個時候,我反倒冷靜了下來,拉著辛姨坐下,很堅定的說到:“姨,你相信我,辛夷沒有危險!她若出了什麼事情,我不可能好好的冷靜的站在這裡和你說話,我和辛夷什麼感情,你是知道的。而這些年,我也陸陸續續透露了,我和辛夷是相愛的。”說完這話,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對著辛姨說,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對於這一點,辛姨並沒有什麼特別吃驚的樣子,反而是欣慰的笑開了,忍不住摸摸我頭,說到:“我就覺得你們這兩個孩子是會在一起的。女孩子早熟,我家丫頭的心思啊,我早早的就看出來了,就看你是什麼心思?我還擔心著,但這些年我也知道了,不用你今天特意說,也知道。姨挺開心的,你爸媽也開心。可是,你們兩個孩子好像不著調,我們都盼望著你們什麼時候能告訴我們就這樣定下來,把事情辦了。”
  
  “可是你啊,一年到頭見不到兩次。辛夷這孩子,更是幾年沒有見著人了。你今天這樣說,我的心寬了一些。但我是她媽媽啊,我瞭解她,這幾年沒見人,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你告訴我的那些理由雖然好,但我還是會不放心的。直到今天你說著這句話,我才真正…”辛姨沒有繼續說下去了,眼眶倒是有些紅。
  
  我的心翻滾著對我父母一樣的內疚,忍不住拉著辛姨的手,握的緊緊的,很多時候我們自作聰明,以為瞞住了父母,以為他們就可以不操心了。誰能知道,不管是我爸媽,還是辛姨,甚至天下的父母有時候應該是洞悉一切的,反倒是他們不想要我們操心,反倒是他們有時候故意去逃避,去相信我們,內心深處又難以安心。
  
  “姨,辛夷她現在很安全的,這一次我接你去,你真的能見到辛夷的。”我心中那麼感觸,也想儘量安慰著辛姨,但說出來的話只有這樣。
  
  現在還不是揭開真相的時候,不是不能說辛夷的情況,而是說了出來,要拉扯出來的事情就太多了,我為了避免辛姨的追問,只能趕緊的轉移話題:“姨,那你剛才是要做什麼?說的話真的讓我都吃驚了,我都不明白…”
  
  見我這麼問,辛姨打斷了我,反倒是疑惑的問我:“你難道真的不知情嗎?我以為你知道的,我以為是他讓你來的。”
  
  “他是?”我心中深知不可能辛姨會知道辛叔的消息,如若是這樣,辛叔早就對我說了。所以,我真的疑惑了。
  
  “辛夷的爸爸啊。”辛姨簡單直接的說到,然後又接著說了一句:“他沒死,他肯定沒死,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

sanvan 發表於 2016-8-2 21:18
第四十九章 離開


  我沒有想到辛姨會直接的這樣和我說,原本把話說開,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的我,一下子又有些緊張。

  其實,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辛姨可能知道一些什麼,但這樣直接的方式,我的確不知道怎麼應對,我發現我好像也不瞭解辛姨。

  但看著辛姨,她是我的長輩,我不能到如今還撒謊過去,或者敷衍過去,畢竟她已經開了話頭,而且我根本沒想到她會把我和辛叔這種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聯繫到一起,莫非我能說女人的直覺太可怕了嗎?

  所以,我沉默了一秒,就僅僅是一秒,辛姨的眼神就變得疑惑起來,我只能抹了抹臉,有些不安的咽了一口唾沫,猶猶豫豫,勉強笑到的開口:“姨,你怎麼會這麼說?”

  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我不能把話接下去,我至少要知道辛姨知道了一些什麼,才能決定自己怎麼說話。不是我事到如今還想故意隱瞞什麼,而是這種事情一旦我給了肯定的答案,說開了一些話,我是擔心辛姨萬一她只是猜測,落到了實處,她會有什麼情緒?該怎麼承受?

  就如同我在望仙村就想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來面對的,而應該是辛叔親自給辛姨交代。

  “正淩,莫非你還真的和這事情有關係?”辛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疑惑的問了我一句。

  我沒有回答,選擇了直接的說到:“姨,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這一次,辛姨沒有逃避我的問題了,在沉思了一下,又為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坐下來喝了兩口才說到:“是不是很荒謬,所有人都知道辛夷的爸爸是一個普通的礦工,死在了礦上。只有我一個普通的女人,他的妻子,堅信著他還沒有死。”

  “一般的人肯定會覺得我神神叨叨,就連我女兒我也沒有透露過這個想法。今天為什麼要對你那麼說?很簡單,正淩,你的什麼事情你姨多少知道一些,明白你接觸的,經歷的,至少從小經歷的,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東西。那麼,我說一個死去的人沒死,你肯定也不會覺得我神神叨叨。”

  我握著自己的雙手,點點頭。心中卻是在想,有時候我們是不是以為自己的世界(修者的世界)就真的瞞天過海了?就真的普通人不知道一絲一毫,盡是以訛傳訛?辛姨真的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平凡的生活,可是我們是不是也太過忽略一個普通人的直覺了?

  辛姨接著說:“既然如此,我在你面前直接說了也好。我覺得甚至肯定辛夷爸爸沒有死,不是因為我一直沒有見過他的屍體,而是因為我和他是夫妻,親密相處了那麼多年的夫妻!”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問到辛姨:“姨,你這話是怎麼說?”我也不知道這個話到底因何緣起?

  辛姨不由得笑了一下,說到:“你這孩子不理解也是正常。如若有一天,你真的和我女兒生活在了一起,小夫妻的,你就知道,和一個人天天在一起,他什麼樣子不在你面前忌諱,你也不用在他面前端著,你就知道彼此之間還有什麼能隱瞞,能完全不露蛛絲馬跡的?我和辛夷爸爸是很相愛的,那麼我們彼此之間想要隱瞞一些什麼更難。所以,我大概知道一些,他不是那麼普通,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礦上工人。”

  我大概能理解辛姨話裡的意思,甚至不用詳盡的說,我也明白,其實有太多的生活細節流露出來的東西,不用一一列舉,我擔心的只是難道辛姨知道辛叔是狐妖?

  那她怎麼接受的?我只能硬著頭皮問到:“如果是那樣,辛姨你知道他如何不普通?”

  辛姨搖搖頭說到:“這話我如何說?不能說!這幾十年來我一直埋藏著這個秘密,我甚至知道就連我女兒也不普通啊。我們先不說這些,再說第二點,除了這些生活上被我悄悄發現的一些事情以外,還有這些年我們母女的生活我也能感受一些。多的細節我就不說了,你也一定知道辛夷出國留學的事情。”

  終於是提到這一點了,這原本也是我心中的一些疑惑,原來事情真不是那麼簡單,我於是介面說到:“姨,你是想告訴我,你無力供辛夷出國的,對嗎?”

  “對,你覺得我一個單身女人,有這樣的心能有這樣的能力嗎?可是,辛夷到底出去了,而且生活無憂,學費無憂的出去了。我已經不吃驚了,因為在這些年裡,我的生活中無論遇到什麼難題,總是被各種巧合的人,巧合的事情解決。我能相信一次兩次巧合,我能相信次次巧合嗎?就連女兒出國這種事情,無論各種麻煩都會迎刃而解,就連錢方面都會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有什麼資助計畫,就選上了辛夷。我相信有資助孩子的計畫,可哪有資助出國留學生的計畫?而那人都沒有出面過,就電話聯繫。那麼在我的生活中,除了他,還有誰會這樣關心我?就算有我的親人,他們沒必要這麼做,他們也沒有這個能力。他們都是普通人,也沒錢。正淩,你姨不傻。我知道他不普通,能辦到這些很簡單。”

  辛姨一口氣就對我說了那麼多,眼神中隱約有些欣慰,像是在欣慰這些年辛叔還是一直照顧著她們母女,而辛叔並沒有對我說起這些。可能他認為沒有說的必要吧,又或者關心則亂,他自以為做的很完美,可哪知其實漏洞百出,又怎麼能瞞過那個曾經最親近的女人呢?

  但我也看出辛姨的眼中有憤怒,而這憤怒我不用刻意去解讀,因為換成任何人都有足夠的理由去憤怒。

  我長籲了一口氣,看來辛姨比我想像的還知道的多,但她不願意透底,我也不能盲目衝動的去問,雖然我真的比她瞭解的更多,可這種事情真的不能我對她去說,去交代。得讓她有個緩衝,由最親密的人對她交代。

  既然辛姨願意說,我提出了我最後一個疑問:“姨,好吧,我完全能夠接受你說的這些。但你怎麼會認為辛夷爸爸,就是辛叔會叫我來接你?”這一點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辛姨笑笑:“我見識不多,但我總是想啊,人呐,都有自己的圈子。外人觸不到這個圈子,可是圈子內的人卻總是兜兜轉轉能夠碰見或者知道對方。因為既然叫圈子,那麼真的不大。你是不一般的人,辛夷他爸也是。既然我這些年的生活中已經出現各種莫名其妙幫助我的人,那他找到你來接我,也有可能?我其實也沒有什麼太站得住腳的理由,但我就是感覺?”

  辛姨說到最後,望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心中卻是吃驚,我能感覺到辛姨不是什麼靈覺出眾的人,可是對於重要的人這份感覺,簡直就…我無法形容,甚至我應該高看一眼所有人!對,人既然是萬物之靈,在混混沌沌的塵世之中翻滾,高人都說那是一場修行,被蒙住了雙眼和靈魂的修行,那麼他們偶爾也會爆發出真正身為萬物之靈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吧?每個人都不普通!而修者只是幸運的扯開了一點兒蒙在眼睛上的布的人,能多看得一些世界。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只能恍恍惚惚的點頭,辛姨自嘲的笑笑:“我或許也太疑神疑鬼了,我這一生呐,總想著肯定他沒有死,那麼總想著他能來給我一個交代。這次,看來還真不是吧?”

  我笑笑,我覺得真的不用我來交代什麼,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情況比我想像的要好一些,至少辛姨也不是完全無知,當一切真相在她面前揭開的時候,她至少不會那麼難以接受。

  我拍了拍辛姨的肩膀,有些心疼這個算是我姨,算是我半個媽的女人,笑著說到:“姨,你也不必想那麼多。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你說呢?我接你走吧,要不要我來幫你收拾東西?”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呵呵,你這孩子,說話現在也一套是一套的了。聽得姨心裡很寬慰。哪像小時候,皮的要命呐,你爸媽揍你,你也是不說話死不認錯那種,有時我來拉他們,看得我都著急。你坐著,我去收拾收拾,哪能讓你動手?我還想給你做一頓飯吃呢,好久沒有吃過姨做的菜了吧?你小時候呐…”辛姨絮絮叨叨的去收拾了,忍不住說起我和辛夷小時候的一些往事。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忍不住又點了一支煙,她的寂寞看得人心疼,我也會想起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常常這麼寂寞?有些東西在慢慢的觸及我的內心,直至靈魂,讓我感覺到自己好像領悟了一些什麼,抓住了一些什麼,卻又朦朧不清。

  時光就在辛姨的忙碌中過去,她麻利的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然後心滿意足的看著我大口大口的吃完了她做的東西,就如同看著辛夷一般。

  這才在這個突然下雨的下午,和我一起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走向了一個她不能想像的地方,去揭開她人生中一直存在著卻從未揭開過的真相。


仐三說:
不焦躁,細節不能少,人物要豐滿。自說自話,不管順境逆境,什麼言語,我要堅持我想要給讀者的。大家懂就好。

sanvan 發表於 2016-8-5 21:40
第五十章 一別經年,時光難覆(一)


  踏足望仙村的那一天,料峭的早春也進入了尾聲。

  入春的時節,到了巍巍秦嶺,才能感覺到一番不同于城市的生機,更蓬勃的屬於自然的,原始的生機。

  一路攀爬,我覺得對於辛姨來說應該是一番辛苦的事情,即便是有我的幫助。不過,出乎意料的,她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甚至興致不錯,連我的説明都不需要多少,讓我驚奇的看著她一個不算年輕的女人,竟然自己一路攀爬。

  後來的路有些濕滑了,畢竟已經真正入春,春雨總是綿綿,到後來,即便辛姨還想自己來親自體驗這最原始的自然,也不得不依靠我的幫手了。

  入村,開陣,總是要經歷一番驚奇。辛姨儘管再淡定智慧,總是免不了對眼前的‘奇跡’感覺到不可思議。

  古老的山門,隱藏在深山中的小村,一切都像是顛覆了人生。

  至此,辛姨卻沒有過多的再表現什麼了,反倒淡然了起來,我知道她的心事,掛念著多年未見的女兒,恐怕此時發生什麼天崩地裂的景象,她也顧不得什麼了。

  站在村頭,下了那長長的青石板,便能正式進入村口了,如今的望仙村擴建了好多,熙熙攘攘,時而訓練中的獵妖人吼聲震天,還鬧出一些動靜來。

  對於這些,我自是習以為常,出於習慣的判斷,我以為掛念著辛夷的辛姨更不會對此再有什麼驚奇。於是伸出手去想要扶住辛姨下階梯,卻一手抓了個空。

  我略微驚訝的回頭,發現辛姨站在原地沒有動。

  “姨?”由不得我自己回想,莫非辛姨的反射弧比較長一些,如今才知道吃驚?可是不應該啊。

  但辛姨臉上並沒有吃驚的表情,一番平靜,卻是望著我問了一個問題:“在村中知道我女兒的人,多麼?”

  這是什麼問題?我不解其意,但也只能順著她的話頭,點點頭。

  辛夷在這村中沉睡了好幾年,外加是我帶回來的人,我也沒有刻意隱瞞什麼,村中可以說沒有人不知道沉睡的辛夷。

  “你在這裡應該是很有威望的吧?”辛姨又問了我這麼一句。這讓我更不解其意,也不知道該不該點頭,沒有別的原因,說自己很有威望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至少華夏人是含蓄的,我亦如是。

  “沒有別的意思,剛才從那山門過。我看著那些人也不一般,可是他們看你眼神很尊重,對你的稱呼也是家主什麼的,沒有人為你帶來一個陌生人而詢問你一句半句,我想沒有一些威嚴,一定是做不到這些的。”辛姨給我解釋了兩句。

  我抿了一下嘴,心中驚愕,難怪辛叔當年放棄一切也要愛上辛姨,這不單單是美麗的原因,她不露聲色的,隱忍的智慧就連我也是如今才察覺到。

  我沒有正面回答辛姨什麼,只是問到:“姨,那你問這些是要?”

  “沒有,有些事情我想問問清楚。明白了,我也耽誤兩分鐘。正淩,你等我一下。”辛姨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一路並沒有耽誤,甚至我以為會很費力的上山也並沒有耽誤多久,都已經到了這裡,我自然不介意再等辛姨幾分鐘。

  辛姨也沒有多說,打開隨身的行李,拿出了一張舊帕子,擦了一下擦鞋,再細細的收了。接著拿出一雙乾淨的鞋子,換上了。

  又脫掉一路上山,略有些髒和皺褶的衣服,換上了她出發之前曾經穿過一次的大衣。

  耐心的整理好了衣衫,辛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頭髮,想了想,又掏出一個小包,裡面東西不多,也就一些女人用的最基本的化妝品,辛姨依舊是擦了一層薄粉,塗上了口紅。

  這才有條不紊的整理了一下,重新關上了行李。

  然後才對我說到:“正淩,好了,我們進村吧。”我略微一笑,心中帶著一些溫暖的扶著辛姨,儘量小心的下樓梯。就算我再遲鈍,也明白辛姨這番用意。

  她覺得在村中熟知辛夷的人多,覺得我也是在這裡有威嚴的人,她希望儘量體面的進村,而不是一副狼狽的形象。我們在她心中到底是小輩,她要為我們多留一些面子,不要落了我們的臉子。

  真是心細如發。辛叔很優秀吧,會愛上辛姨不冤。而我,也許沒有前世,會愛上辛夷也不冤。只是辛叔催促著我接辛姨前來,在之前也不算很清楚的說過,他要去接一個重要的人。

  這個重要的人不知道是誰?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已經出發了,還是想等待著辛姨來了以後再出發?亦或者,他出發了之後已經回來了。

  我在內心渴望著他們能夠見面,就像幼蟬蟄伏幾年地下,只為一夏的嘶鳴,夜曇也只在夜裡綻放一瞬間的美麗。對於相愛的人來說,也許苦楚了多年,一瞬間的甜蜜他們能說不值得嗎?

  可我又怕他們見面,多年來的隱瞞,到底會留下一些傷害和遺憾吧?這不單單是辛姨一個人的,辛叔未嘗不是?如今年華老去,再度相見,他們內心陡然面對,衝擊之大,傷痛也來得很痛吧?

  我想了一些很紛亂的心事,卻是很親密的扶著辛姨已經進了村。

  一身春雨綿綿之外,都是不帶惡意的探尋目光,我不用人詢問什麼,逢人便開口:“這是辛夷媽媽,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姨。”

  我說的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親熱又自然,辛姨握著我的手更緊了一些,嘴角還是勾起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仿佛多年辛夷不在身邊,我也難得一見的寂寞都化解去了,老人的人生已經安靜而沉寂,但他們何嘗不需要小輩去證明一些他們的存在感呢?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我所在的屋子前,在這個時候tina和蘇靈早已經在半途迎出,一路同樣自然又親近的和我們前行。

  身邊所遇見的每一個人也都對辛姨報以了友好的微笑。這不是因為我的面子,他們都能感覺到辛姨是一個從頭至尾的人,也知道辛夷是狐妖。這背後有著怎麼樣的故事,他們或許不清楚,但總能猜測這個女人身上一定充滿了不同的苦處。

  如今還能這般優雅淡然的進村,能得到我如此的尊重,那麼她一定有過人的地方,而優雅淡然又不倨傲,到了老時還能如此從容美麗的人,不也更多的能迎來人們的好感嗎?

  走了一路,如今到了我的門前,辛姨到底顯出了一絲疲態,蘇靈趕緊的要扶著她進屋,村中都是青石板路,漉漉的青苔,細密密的春雨,我們才不敢大意。

  誰想這個時候,辛姨卻是沒有讓蘇靈扶著,反倒是拉著蘇靈,微笑著問了一句:“蘇丫頭,我的女兒就在這裡?”

  蘇靈詢問的看了我一眼,我沉默點頭。蘇靈便也應了,說到:“阿姨,對啊,辛夷這些年一直在這裡。”

  辛姨應該還會問什麼吧?我準備告訴辛姨,一切進屋再解釋。誰又想辛姨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點頭說了一句:“這個地方不錯。山好,景好,人也好。還有你們在,正淩在,我女兒過的應該不錯。”

  我知道她擔憂,任何一位元母親都會想為什麼都到了這裡,女兒都還不來迎接自己?如若沒有什麼事情,這種情況會發生嗎?但她不想到了這裡,她的擔憂引得這些初初接觸的為此不安。

  我沉默無言的推開了門,蘇靈趕緊扶著辛姨,我趁這個時候看了一眼tina,tina看了一眼辛叔住過的房間,對我搖頭。

  我知道tina這是在告訴我,辛叔不在屋子裡,已經離去。這讓我悵然若失,又莫名的微微送了一口氣。我自然盼望一對苦情人能夠早些相見,卻又擔心一件件的事情對辛姨衝擊太大。

  走入屋中的時候,辛姨已經很自然的挽過我的手了,變成了我在扶著她,在這種時候,越是接近,反而越是膽怯,我能夠感覺到表面淡然的辛姨其實整個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在這種時候也唯獨只有我,能夠給她支撐。

  再不需要多餘的語言,更不需要多餘的動作和解釋,我示意蘇靈和tina先離開,我獨自一人徑直帶著辛姨走進了辛夷所在的房間。

  一進房間,便暖暖的,辛夷睡在這裡,整個房間都有一絲淡淡她的氣息。辛姨一進房間,整個人便有些發軟,我連忙扶穩了她,一直趕路從未休息,還承受著如此大的心理壓力,能夠從容的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出乎我意料的極限了。

  “正淩,不用扶我坐。直接帶我到辛夷那裡。我一進這裡,就知道我女兒在這裡。”辛姨的語氣終於是變得有些急切。

  我到這個時候反倒猶豫著要不要事先說一句,然後讓辛姨有個簡單的心理準備,辛姨卻略微急促的再次催促了我一句:“正淩。”

  我無法再多說,近在咫尺,我還在這裡多言什麼?總是見了一面才安心,才能好好解釋吧。

  於是,我只能扶著全身已經有些發軟的辛姨來到了辛夷的床前。

  辛姨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辛夷的身上,連空氣在這一瞬間都變得安靜而小心了起來。

sanvan 發表於 2016-8-5 21:41
第五十一章 一別經年,時光難覆(二)


  曾經聽說過一句話,人的堅強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堅強,只是看有沒有觸碰到那個人內心的點。

  辛姨,真的已經表現的很好了,到這個時候揭開的真相有些殘酷,儘管她有心理準備。可我怕她一下子就支撐不住。

  安靜的瞬間,我有一絲後悔,我為什麼不提前給辛姨打好預防針,我到底還是在軟弱的逃避吧?呵,一個面對大妖都不曾皺眉的男人,怕的竟然是這個。

  此刻,我又能說什麼呢?我扶著辛姨的手在竟然被汗濕了。我都知道,一切都盡在不言中,看到辛夷的樣子,誰會猜測不到辛夷大概的狀況呢?原本一直以為女兒可能是有什麼事,但沒有想到竟然如植物人般的在沉睡……

  辛姨一直沒有說話,反倒是我越發的緊張起來,這安靜的時間漫長的如同一千年一般,我跟著有些頭暈目眩的站著,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

  “正淩,扶我過去,我現在恐怕走不動路。”沒有預兆的,辛姨忽然開口對我說到。

  這個要求我如何能拒絕?加上此時我也沒有了主意,辛姨怎麼說,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照著做了。

  我把辛姨扶到了床邊,她緩緩地坐下,從表情上看不出悲喜,甚至連淚水都沒有一滴。她有些愣愣的看著床上躺著的辛夷,而我在旁邊,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我知道,就是這種情緒,壓抑的越厲害的,爆發起來就越發的可怕。我怕這些沉重的悲傷終究會傷到辛姨的身體。

  我不想辛夷躺在這裡,辛姨還等不到辛夷醒來,也跟著躺下了。所以,我緊緊的盯著辛姨的一舉一動,只要稍有什麼不對,我就會立刻的請醫字脈的修者來。

  可是,我只聽得辛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神情就從剛才的呆愣變得自然了起來,她伸出了手,輕輕的摸在了辛夷的臉上,就如同撫摸一件最珍貴的寶物。

  還在沉睡中的辛夷似乎有所感,眉頭微微的跳動了一下,竟然在沉睡中也輕輕皺起了眉,微微有些撇嘴,那感覺就如忽然的悲傷起來,卻又不是成人化的悲傷,反倒像是一個孩子經歷了什麼難過的事情,媽媽沒在身邊時,一直堅強著,忍著,終於看見媽媽了,然後一下子就難過了,就想哭了的感覺。

  我的心跳的厲害,儘管知道辛夷其實應該蘇醒,只是差一些什麼?所以,她會常常對外界有所感,做出一些微小的反應,但完全沒有這一次那麼的生動,就好像已經醒了一般。

  我甚至懷疑辛夷下一刻就會蘇醒,所以心跳的厲害。但反觀辛姨,她根本沒有任何強烈的反應,只是慈愛的看著辛夷,略微顯得有些蒼老粗糙的手還放在辛夷的臉蛋兒上。

  我真的不瞭解,面對辛夷的任何反應,不止我,就連辛叔也會忍不住激動,是什麼讓辛姨如此的淡定?

  而辛夷就那麼一直微微撇著嘴,慢慢的連鼻子都微微聳動,接著兩滴淚水就從她的眼角輕輕滑落,那情緒是如此的分明,委屈,難過,略微帶點兒面對媽媽時才會有的撒嬌。

  這時的辛姨卻沒有哭,而是嘴角勾起了一絲帶著安慰的,讓人內心平靜的笑容,就好像辛夷真的能看見她一般,她輕輕的俯身,用自己的臉挨著辛夷的臉,柔柔的,安撫的磨蹭著,小聲的說到:“寶貝乖,媽媽來了,媽媽在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乖,寶貝乖…”

  我站在一旁,看著辛姨這般,竟然莫名的有些想我的媽媽,這是完全壓抑不住被勾動的情緒,如同穿越了時光,能看見幼時的自己,那麼調皮,別人眼裡挨打了還能一言不發,甚至還故意要笑的小男孩兒,在之後媽媽的一個擁抱,一句軟化,就能嚎號大哭。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沒有了,無人可以依靠,只要想到還有媽媽在,就能微微的安心。知道,永遠永遠她不會遺棄自己。知道,就算她也許弱小,她能用全部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媽媽…”我也忍不住非常小聲的低低喊了一句,看著辛姨,自己心裡也開始柔軟而心酸起來。

  在這個時候,辛姨是俯身輕輕的抱住了辛夷,口中哼起了我們兒時的一曲童謠,手輕輕的拍打在辛夷的手臂上,安靜柔軟的讓人就想安然入睡。

  而辛夷的表情很舒緩的平靜了下來,不再難過,不再悲傷,終於是安靜了下來,又帶著一絲安然的滿足。

  到了這個時候,辛姨才起身,握著辛夷的手,帶著滿足的神情看著辛夷,眼中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憂慮。

  就這般過了好久,辛姨才抬頭和我說話,她沒有什麼我想像的一連竄問題,只是很平和的問了我一句話:“辛夷她這樣多久了?”

  我到了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隱瞞辛姨,於是就告訴了辛姨到底辛夷昏迷了多久?

  “嗯。那麼久了啊?”辛姨自言自語著,一邊伸手擦去了辛夷剛才留下的淚水,然後又輕聲的問了我一句:“那辛夷這樣沒有生命危險吧?對她的身體之類的,會不會有很嚴重的影響?”

  我只剛剛說了一句,辛夷不會有生命危險。辛姨就又自言自語的搖頭說到:“睡了那麼久,對身體應該是有影響的。但是沒有關係,我都陪著,要是腦子不好使了,我就重新一個一個的教她識字,要是手腳不靈便了,我便一天多多的給她按摩幾次。都沒有關係,都沒有關係的。”

  辛姨的反應,我竟然有些恍惚了起來,我再次的不懂,辛姨為什麼會如此的安然,這種不焦躁很坦然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好像除了生命,就算辛夷會面對的最壞的結果也不能讓她有半點的皺眉,我看著此時的辛姨竟然有一種,比面對最厲害的大妖都還要強烈的無力感,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那是因為,我覺得在這世間任何力量都打不倒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

  辛夷已經睡得很安穩了,就連呼吸聲就充斥著一種安然的味道,即便她這些年一直在沉睡,即便我已經聽得很熟悉了她的呼吸聲,但這些年從來沒有任何的時間她顯得是那麼的安穩。

  在這一刻,我是理解辛夷的,她是不能與我交流,在這些年。可是,我怎麼會不知道,在自己如此無力的情況下,她有多麼的掛念自己的媽媽?那個一直以來獨自帶著她長大的堅強女人?

  如今,媽媽來了,她終於是可以安心。而現在她多少對外界是有所感的,辛姨如此的表現怎麼能讓她不更加的安心呢?

  我為辛夷感覺到欣慰,有這樣的一個母親。而辛姨卻在這個時候,在辛夷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輕輕的站了起來,而且對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我有點無言,就算大吵大鬧辛夷也醒不來,難道是辛姨也感覺到辛夷如今的狀態,才是那種安心的安穩睡著的狀態嗎?

  我自然安靜,看辛姨站起來,我想要伸手去扶她,她卻沒有剛才那樣軟的連站立都不能的樣子,反倒是自己腳步輕快,雷厲風行的走了出去。

  這是要做什麼?我也趕緊跟上,直到走出了房間,掩上了門,辛姨才轉頭對還未來得及開口的我說到:“正淩,廚房在哪裡?”

  我下意識的指了一下廚房的位置,辛姨點頭‘嗯’了一聲,便轉身朝著廚房走去。我看著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我趕緊的追了過去,一把拉住了辛姨。

  如果說剛才辛姨表現的淡定,但還在正常的範圍內,如今算個什麼意思?我忍不住開始擔心辛姨是不是被刺激的不正常了?

  “正淩,你拉著我做什麼?我現在就想做點兒東西給女兒,我知道她這個情況,吃東西應該有很多顧慮和講究。沒關係,我都會問得清清楚楚。然後親手做給她。她啊,無論我做什麼,她都能吃出來是我做的,她說就喜歡媽媽做的東西,哪怕最簡單的東西。”說著說著,辛姨就笑了,神采奕奕,精神飽滿的樣子。

  我卻有些擔心,我最不解的一點就是辛姨為什麼什麼都不問?這才是我擔心她其實已經被刺激到神智有些不清的原因。

  於是我開口小心的問到:“姨,你就不問問辛夷的具體情況?”

  “等我忙完了就問啊,我當然會要問清楚辛夷的情況。”辛姨的神情很淡然,回答的也很坦然。

  可是,什麼叫忙完了再問?這個事情難道不重要?我皺起眉頭,擔心的看著辛姨:“可是,姨,你…”

  辛姨先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突然笑了,反倒是她安撫的拍拍我手背,說到:“正淩,你別瞎想。我肯定要知道辛夷的情況,但現在我既然來了,就要開始照顧起她來。我覺得無論如何,情況都已經這樣,我慢慢瞭解不遲。”

  說到這裡,她略微傷感了起來,輕聲的繼續說到:“當年,辛夷父親的死,初初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我面對生死是無力的,是沒有辦法的。可是,除了生死以外,我就能做許多。辛夷,她不論發生什麼,我這個當媽的都不至於無用,只要她還活著,我就能支撐她。我哪有時間難過,我還要好好的照顧我女兒。”

sanvan 發表於 2016-8-7 17:45
第五十二章 一別經年,時光難覆(三)


  有了辛姨在,蘇靈就一下子清閒了下來。

  原本照顧辛夷的事情是蘇靈主要在負責,畢竟我是一個男人,有諸多的不便,如今辛姨來了,她親力親為,蘇靈只能打打下手,加上我是一個不怎麼需要照顧的人,蘇靈的手頭便沒有什麼事情了。

  對於此,蘇靈其實很開心,長年的習慣讓她偶爾放不下辛夷,但想想是辛夷的媽媽親自在照顧,她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這般的心事都去了,她終於有空跟著獵妖人一起練練拳腳,這就是蘇靈開心的地方。

  原本,她就從小習武,這些年因為各種的忙碌,在這方面懈怠了下來,她是失落的。

  常常,我也能看見她看著演武場,流露出渴望的目光,便會鼓勵她去練練,她其實從小的理想是成為獵妖人,只不過靈魂方面的天賦實在勉強不得,那麼能夠練練武也是好的。

  就如她所說:“少爺,你說以後妖怪打來了,我這身手還在,總不會完全的沒有反抗能力,跑起來也能靈活點兒吧?武松還能打死老虎呢。”

  老虎和妖怎麼比?武松又真的打死了老虎嗎?我也不知道,但會兩下子,確實自保能力強一些。所以,我是鼓勵的。無奈,面對我的鼓勵蘇靈總是搖頭,會說:“算了,我去給辛夷姐熬藥。”會說:“算了,我去給辛夷姐按摩按摩。”

  說法總是很多,還有為我偶爾在村子裡的時候忙忙碌碌,為tina當助手。

  在今日陽光晴好的日子,我搬一張躺椅,懶洋洋的看著熱火朝天的演武場,看著蘇靈也快活的活動其中,時不時燦爛的微笑,心中也很開心。

  心中也是感慨,如果我有一天到了戰場,戰死其中叫做犧牲,這一個叫做蘇靈的女孩兒,這麼大段大段的歲月難道不叫犧牲嗎?那麼多的犧牲總應該有回想的吧?

  我不想想太多,這些日子總是感慨很多,覺得靈魂深處好像也發生了一些我說不上來的波動,就從我去看父母那一日起。萬魂花在我的靈魂之中卻總是懨懨的,不知道是在沉睡,還是有什麼別的進化?這些年過去了,那第七瓣花瓣總是張不開,卷起來的樣子和它如今懨懨的模樣,倒是挺相配。

  “家主,來打一段兒拳。”演武場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地方,又怎容得我在這裡懶洋洋的曬太陽?於是,有年輕的獵妖人起哄要我來活動活動身子骨了。

  一個叫喚,很多人就開始起哄,擦掉臉上的汗水,期盼的看著我。蘇靈抿著嘴兒笑,然後扔給我了一把劍。我的拳把式還真上不了檯面,但論起劍法來,倒還真值得稱道。畢竟上一世是用劍的,只是遺憾那把無名劍究竟在什麼地方?我卻是半點兒不知。

  我一把就接住了蘇靈扔過來的劍,隨手舞動了兩下,想起童帝那傢伙早幾天就下山,一副不把天下妖物殺個乾淨不甘休的架勢。我這幅懶洋洋的樣子確實有些‘可恥’了。於是,也不推脫,走到了演武場的中央,準備給這些年輕的獵妖人來上一段兒。

  舞劍的架子倒是其次,難得這樣的清閒,我總是要指導一番,怎麼把劍招和靈魂力結合,再進而用靈魂力勾動天地之力,最後控制力量,通過劍招把力量發揮到極致。

  從上一次的祭祀過後,他們至少對靈魂力的領悟多了好幾分,我這也算趁熱打鐵。

  本事是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我開口指導,沒人敢不認真的聽著,一邊說,一邊劍招就跟著我的講解自然的舞動起來,這種動作與講解的結合,但願他們能夠領悟更多。

  一套劍招下來,整個演武場久久無聲,這樣的一套劍招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熱身,看著這些獵妖人凝神思考的樣子,倒是勾起了我想要再來幾招,讓身子骨好好活動的心思,我如今的修煉都以靈魂力為主,練體為次了。這樣痛快的流汗,打熬身體到極限的訓練是很少了。

  可我剛剛起了這個心思,便看見tina遠遠的站在演武場旁邊,我知道tina有事情對我說了。

  我隨手把劍扔給了蘇靈,便朝著tina大步的走去,也不用特別的對這些年輕的獵妖人說些什麼?我剛才講解的,夠他們用好些時間來消化了。

  蘇靈也注意到了tina,擔心有事,也連忙想跟過去。但tina對她搖搖頭,示意沒有什麼大事,讓她繼續。蘇靈稍微猶豫了一下,便也歡天喜地的又跑回了演武場。

  我看著蘇靈的背影笑笑,到底還是一個年輕的丫頭,能做自己快活喜愛的事情,還是希望盡興的。同時,我也以為tina如此輕鬆的樣子,應該不是會有什麼大事的。

  “家主,擦擦汗吧。”tian看我有些熱的樣子,遞了幾張紙巾給我。

  “怎麼一套劍招就出汗了,看來我該打熬打熬身體了。”我一邊不滿的嘀咕著,一邊用紙巾擦去了汗水。事實上,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些,我有陣紋的幫助,從小師父的藥湯不斷,而且身體有阿大特製的藥丸,已經到了一個極限,要突破很難。更緊要的是靈魂力!一個人類再強悍,身體力量也強不過妖物的。我也只是喜歡這種流汗的感覺。

  對於我這種偶爾孩子氣的話,tina並不介面,而是看我擦乾汗以後,對我說了一句:“辛叔回來了。”

  “什麼?”我一下子愣住了,心中各種滋味也說不清楚,一直沒有對辛姨說這些,是想著這種事情應該辛叔親自交代,真到了這一天,我竟然也有一種緊張的頭皮發麻的感覺。

  tina肯定的對我點點頭,我喉嚨有些發幹的問到:“那他,他和辛姨已經見面了嗎?兩個人是不是吵鬧的很厲害?然後,你叫我過去‘救場’?”我很自然的就想到最壞的可能,任何人面對這種事情應該都不會冷靜淡定吧?就算辛姨肯定辛叔沒有死。她又怎麼能原諒辛叔沒有一身交代的,就消失了幾十年呢?

  “還沒有,只是有巡邏的獵妖人和明陽門的弟子發現了他帶著一個人,似乎是女人已經接近了護山大陣之外。我就想著趕緊來通知你,看看你想不想要做點兒什麼?”說到這裡,tina停頓沉思了一下,又對我說到:“按照他們的腳程,應該還有二十幾分鐘就會到你的屋子裡。”

  我一聽,扭頭就朝著我的屋子狂奔而去,tina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我身後對我提醒了一句:“辛夷媽媽說是要去竹林那邊,弄點兒新鮮的筍子熬東西給辛夷,若是她不在屋子裡,你可以去村邊竹林找找。”

  我也來不及回答tina什麼,繼續朝著我的屋子狂奔。我幾乎很久沒在村子裡用這樣的速度奔跑了,一路跑去,像陣風兒,村子裡的人都好奇的看著我,可看的樣子有急事,也沒有誰來多嘴問一句。

  平日裡可能要十來分鐘的路程,我硬是五分鐘不到就趕回了家裡。我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有緊張,有期待,更多的是激動,辛叔帶著一個神秘女人回來了,不就意味著辛夷要醒來了?想到這個,我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只是想起辛姨會有的反應,我又緊張。

  來不及喘息一下,我便一把推開了屋門,我不在,蘇靈不在,屋子裡非常的安靜。我徑直沖進了辛夷的房間,看見辛夷已經換了一身兒乾淨舒適的睡衣,也被翻動了一下身體,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的睡著。

  不得不說辛姨肯定比蘇靈還要細心,每天只要有空了,都會按摩翻動辛夷的身體,儘量讓辛夷不受這麼久沉睡的影響。

  其實,辛夷是天狐,和普通人的沉睡肯定不一樣。醫字脈的修者幾乎每三五天都會來替辛夷把脈,雖然人妖有別。但大致還是能洞察到辛夷的身體不僅沒有任何衰退,甚至比一般修者的身體都要強健。做不做這些,對辛夷的影響都不大,只不過這是當母親的一份心。

  看見辛夷,我還是忍不住過去握了握她的手,對她柔聲說了一句:“辛夷,這下好了。你們一家就要快團聚了,你也快要醒來了,你完全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看見辛夷睫毛煽動了兩下,但終究沒有睜眼,我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頰,便又沖了出去。

  我沒有別的多餘的想法,事到臨頭,我忽然強烈的覺得,還是由我先給辛姨說一聲比較好,我怕突然見到,有太多的未知情況發生,他們若是鬧得不愉快,是我不想要見到的。

  誰不知道我剛沖到門口,便差點兒撞上一個人,我抬頭一看,不是辛姨又是誰?她正挽著竹籃子,有些嗔怪的看著我:“正淩,你這孩子,這年紀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

  我看著辛姨,一時間堵到喉嚨裡的話又說不出來了,在那邊村頭我隱隱約約聽見有比較嘈雜的聲音,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互相熟識,除非是來了比較陌生的人,才會議論兩句。

  莫非辛叔已經到了村口?我心中一慌,很乾脆的說到:“辛姨,你聽我說。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我剛才想著去竹林為辛夷弄些春筍,小時候她可愛吃了。這孩子打小就愛吃脆生生的東西,我得想個做法,她…”辛姨沒反應過來,也不太關心,反而是絮絮叨叨的說起摘筍的事情,又說忘了拿手套。

  村頭的嘈雜聲好像有些不對,越發的大聲起來,我等不及慢慢解釋了,只能大聲對辛姨說到:“姨,辛叔回來了。辛夷她爸回來了。”

sanvan 發表於 2016-8-7 17:45
第五十三章 一別經年,時光難覆水(四)


  我這句話一說完,就像胸口卸下了一塊大石,畢竟一直隱瞞著我不知道能不能定義為欺騙,但那感覺的確讓人難受,特別是面對親密的人做這樣的事情就更加是如此。

  在那幾天,我甚至有一種感悟,如若有一天面對親密的人對我說謊,我應該去選擇原諒?因為他(她)在欺騙我的同時,已經懲罰了自己。

  可是,說完以後,我同樣不敢看辛姨的雙眼,如果說是懲罰,那麼現在依舊沒有結束,我就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人一般,心中雖然輕鬆了幾分,但緊張和忐忑卻不能避免,刺激的我手心背上全是細汗。

  大概是過了一分鐘?還是更久?在這種煎熬之下,我已經不能判斷時間了,我沒有聽見辛姨發出任何的聲音。

  在這種時候,我情願辛姨情緒能夠發洩一下,哪怕撕破往日的鎮定,沖我鬧,沖我喊,我也會感覺好受一些。可偏偏這種沉默最是讓人難受。

  我不安的看了辛姨一眼,她依舊是挎著她的竹籃,略微有些歪著頭,如同在思考著什麼,但神情卻看不出悲喜。

  “姨?”我試著小聲喊了辛姨一聲,畢竟這種感覺太讓人難受了。如果這是一顆炸彈,我情願它現在爆炸,省得等待的過程中那種忐忑的折磨。

  “唔,我知道了。”辛姨聽見我的叫喚,也像剛剛回過神,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甚至還輕輕撥弄了一下在額前的頭髮,就像我在和她閒話家常。

  我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要解釋和安撫的話,到了這個時候面對辛姨這種反應,我卻半句也說不出來了,呆愣愣的望著辛姨,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倒是辛姨,一回過神來表現的非常自然,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張洗的發白的灰色條紋手絹,給我擦了擦額頭,說到:“看你這孩子,跑得一頭都是汗。回來了正好,幫我看著辛夷,給她翻身有一會兒了。她若睡得有一絲不安穩,你就再幫她翻一次。我拿了小鋤頭,就去摘筍子。”

  說完話,辛姨收了手絹,就低頭進了屋子,我完全是懵懂的狀態,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答應著辛姨給我說的話,甚至在思考辛夷什麼時候是睡得不安穩的時候呢?其實,她這個過程是天狐的蛻變,根本不存在安穩與否,至少我是看不出來。

  我很愛辛夷,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一個母親的心細相比吧?想到這裡,我猛然回神,我在這個時候還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麼啊?我不是要和辛姨說辛叔的事情嗎?這樣算是什麼反應,難道辛姨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些什麼嗎?

  我反應過來以後,開始滿屋子要找辛姨,卻看見辛姨拿了一把小鋤,從容的從房間走了出來,我喊著辛姨,她應了一聲,我忍不住再次說了一次:“姨,你知道是誰回來嗎?是辛夷的爸爸啊。”我想這一次我一字一句的說清楚了,她應該也聽清楚了吧。

  辛姨此時已經走到門前,半側著身子,我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然後答非所問的回了我一句:“我去摘筍子了,記得幫辛夷翻身啊。”

  “我知道。可是…”還未等我說完,辛姨已經匆匆忙忙的出門,我有些呆傻的站在院子裡,這個時候,家裡空無一人,我是追出去的好?還是留在這裡的好?我挪動了一下腳步,但到底沒有追出去。我再傻也能感覺到辛姨那略微有些逃避,不想說起這個話題的感覺,我不是辛叔,我一再的追出去說,又說些什麼好呢?

  想到這裡,我收回了腳步,有些悻悻的回到了房間,坐到了辛夷的身邊,辛夷在我身邊,呼吸安穩,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嘴角竟然有一絲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笑容。

  我輕輕的握住了辛夷的手,忽然替辛叔擔心有些,有時候在兩個人之間,並不怕情緒暴風雨般的狂猛,反而最怕的是沒有情緒。沒有情緒那是什麼呢?是無恨更無愛,如同一個陌生人走過,一陣微弱的輕風略過,看見了,感受到了,卻不影響任何的事情。那才可怕吧?

  在愛情裡,我也有自私的想法,有時候也許我做錯了,我情願辛夷恨我,討厭我,我也不想要她對我沒有情緒,想想就很傷心。辛姨現在的態度,如果辛叔看見了會很難過吧?雲淡風輕的如同聽見一個陌生人來了一般。

  想著,我有些心酸,人在愛情裡容易感同身受,忍不住把辛夷的手輕輕的放在臉上摩挲,低聲的說到:“辛夷,你說說,你在笑什麼呢?有些開心的樣子?我現在還有些羡慕你,睡著就可以不理會很多的事情。辛姨來了,你爸爸也要回來了。這原本是好事,對嗎?可是,我猜測不透辛姨的態度,我怕萬一她當辛叔從此陌路了,不是很讓人難過嗎?你若醒著,你肯定有辦法吧?你看你,曾經呆呆的,變成天狐以後,就古靈精怪的,那一定有辦法吧?現在,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有什麼辦法啊?他們是你的爸媽,不也是我的爸媽嗎?”

  我自說自話,情緒反而來得洶湧,說到最後忍不住苦惱的抓了抓腦袋,辛夷依舊不能給我任何的回答,那一絲微笑卻一直沒有褪去。

  我心裡悶悶的,乾脆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辛夷的身旁。只有這樣呆在她身邊,我才有安心的感覺,靜謐的兩個人的時光,就算不能交流,也如同只有兩個人的世界,避開一切的紛紛擾擾。

  可是,天不從人願,我剛剛坐下沒有兩分鐘,屋外便有些輕微的響動,腳步聲猶猶豫豫的。我微微一皺眉,其實這個時候不太願意被打擾,但還是起身,朝著屋外走去。剛剛來到屋外的小廳,就看見一個頂著青瓜皮子的小腦袋在那裡探頭探腦。

  我看得有些好笑,忽然加快了腳步朝著大門走去,然後一把把門後的那人給‘抓’了出來。

  “家主,我錯了。不要懲罰我,我這不是來給你報信兒嗎?”我還沒有說話,那人便誇張的喊了一句,這小子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是外界的修者送來的獵妖人,是一個極有天賦的好苗子。別看年紀小,但也跟著出去做了幾次獵妖的任務,而且因為天賦,修行上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年紀幾乎算是最小的一批獵妖人了,所以在村中極受照顧,我和童帝都多少有些偏向他,主要是想起之後會面對的大戰,如此小的年紀,就讓人心疼。

  我自然不會懲罰他什麼?雖然因為辛夷的關係,我曾規定這間屋子不能亂闖。所以,嘴上卻是說到:“冒冒失失的。你要給我報告什麼消息?若不是要緊的事情,這後山去面壁修行是少不了的。”

  那小子被嚇得一縮脖子,小孩子最是耐不住寂寞,這懲罰對他可是嚴重,他趕緊一五一十的說到:“家主,你岳父又帶了一個妖怪進村。有些大哥就不滿了。說這畢竟是獵妖人的村子,不管有什麼關係,妖怪進村這種事情算什麼呢?這事兒….”

  那小子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一口氣兒說了一大段話,我很耐心的沒有打斷他,但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其實總結起來無非也很簡單,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白,因為人心不同,想法不同,人心就是江湖。

  望仙村很寧靜,很團結。可是各種想法是存在的,這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畢竟大家的目標是一樣。可是對於辛夷的存在,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很平和的能接受,畢竟辛夷的身份是天狐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大秘密。

  獵妖人之中有很多對妖物的感覺就是純粹的憎惡,畢竟獵妖的過程之中見過太多的慘劇。他們不能完全的接受,我能理解,畢竟天狐可不是一般的大妖能相比的。但有我這個家主的保證,他們不二話,甚至辛叔的出現,他們也沖著我接受了。

  可是,辛叔再帶一個妖物進村,有些壓抑的人不滿了,這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情,怪不了誰。

  我的心中一陣兒亂煩,拍了一下那小子的腦袋,說到:“說什麼呢?小子,你懂什麼叫岳父嗎?一口一個岳父的。”

  “岳父,岳父不就是你媳婦兒的爸嗎?”那小子很小聲的說到,說完又一縮脖子。

  我無奈的沖他一瞪眼,他立刻又縮起了脖子。我也不可能真的和他計較,這些事情恐怕還是要我親自出面處理,我也很疑惑,辛叔怎麼帶了一個妖回來?我經歷過夜嘯的事情,在地下城也接觸過很多的妖人,至少我對妖物並不是完全的偏見。所以,這件事情只是單純的疑惑。

  想著,我大步走出了屋子,對著那小子吼了一句:“以後不准這些傢伙在你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小屁股孩子,懂什麼?被我發現了,全部禁閉。”

  說著話,我已經走了出來,剛才也純粹是發洩了一下情緒,畢竟這些獵妖人之中八卦的也不少,獵妖人也是人,不是?只是這般吼了一聲,心情平和了許多。

  我的屋子原本離村口就不算遠,又是大步流星的走到村口,那裡果然聚集著一些獵妖人。

  我看了看,心下也算明白,之前我覺得那嘈雜聲不對勁兒是怎麼回事兒了。

sanvan 發表於 2016-8-16 20:42
第五十四章 人心


  原來是一群獵妖人堵住了村口,此刻正在吵吵嚷嚷,因為人頭攢動,我看不見村口的那頭是什麼一個情況?但還未走近,我便能夠感覺到妖物特有的妖氣存在。就連胸前的那塊牌子也有了感應。

  而我也不用仔細的去詢問什麼,大概剛才那小獵妖人便已和我說過,他們斷斷續續的,激昂的議論也時不時的傳進我的耳朵。

  “老爺子,我們這不是刁難您。若論起關係,您是可以進村,而這位就…”

  “我們望仙村畢竟是一個獵妖人的村子,老爺子你別仗著關係,把這搞成妖怪村了。”

  這些話語,有的含蓄客氣,有的就帶著嘲諷。並不會因為他是辛夷的父親,辛夷和我的關係而特別的退讓。

  所以,我說之前村口的聲兒不正常,原來就是如此。只是當時我一心著急,卻是顧不上來探查一番。

  想到這裡,我微微歎了一口氣,望仙村並沒有什麼以勢和地位壓人的習慣,雖然規矩森嚴,但也只講究對錯。獵妖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能站在這裡為著同一個目標的,都應該說是能夠置生死於度外的英雄,當然有自己的底線。無疑,不知道內情的他們覺得辛叔挑戰了他們的底線,這些話語無論客氣的,難聽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強勢。勢必要把他們攔在村外。而且,看樣子,想要先斬後奏,並不想我出手來阻攔。

  而之前給我彙報的小子,想必是到底有些心存顧忌的獵妖人覺得這樣不妥,才悄悄的驅使了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給我報信兒,也算是兩方都不得罪。

  大概把事情理清楚了,我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大步的上前。

  獵妖人哪個不是耳聰目明的傢伙?我的一聲咳嗽,敏感點兒的十幾個就已經聽見,下意識的就回過頭看了一眼,看見是我之後,原本還吵嚷的很激烈的他們就慢慢的住了嘴。

  我也不看他們,只是低頭往前走。這看見我的獵妖人也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意思?也拿捏不准我的心思,於是趕緊的提醒周圍的人,待到我走到了人群的中央時,所有人都閉了嘴,自動的讓出一條道兒來,然後眼巴巴的看著我,想看看這件事情我到底是怎麼一個處理方式。

  我的心到這個時候,反而莫名的冷靜下來。我當然也知道,其實事情很微妙,一個處理不好,不是拖延了辛夷的事情,甚至開罪了辛叔,就是會冷了這些獵妖人的心。我就算是家主也沒有什麼用,這件事情就是走鋼絲,必須得平衡。

  我在人群中央停下了腳步,佯裝不知情的看了所有人一眼,這才開口大聲的說到:“這都怎麼了?一個個都沒有事情做?閑的在村口扯淡來了?還有沒有規矩?在村口吵吵嚷嚷的,要有什麼不可處理的事情,忘記了村子裡的規矩嗎?”

  我故意這樣說,算是提醒這些衝動的獵妖人,不管再激憤,不要忘記了還有規矩這回事情存在!果然,我這一番話說下來,這些獵妖人看著我,一個個啞口無言,但看樣子,分明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話,因為不占理而說不出來。

  “怎麼不說話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我還是故意裝作不知曉,平靜而冷淡的掃視了他們一眼,我不用做出發火的樣子,這些也算表明了我的態度。

  “家主…”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平日裡就算是性格有些‘橫衝直撞’的獵妖人鼓起勇氣,忍不住叫了我一聲。

  “嗯?”我語氣平和,不過神情冷淡依舊。他看了我的樣子,就像被噎住了一般,一下子就哽哽咽咽的說不出來了,畢竟辛叔和我的關係在那裡,我在村子裡威嚴也夠,他還是有些心虛的。心虛倒不是因為我很凶,而是他們知道隱瞞我擅自決定這件事情本身有些過分。

  這個有些傻愣的獵妖人都不敢說話了,其他的獵妖人乾脆都一個個沉默了起來。如果說之前我是在‘敲打’一下他們,現在也差不多了。在過就是有些逼迫這些傢伙了。

  效果差不多了,我也不理會這個‘傻大個’,而是沉穩的說到:“問你們,你們也不說。那就讓開,讓我看看怎麼回事兒?”

  這些獵妖人被我突然的這麼一說,‘呼啦’一下全部散開了,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邏輯思維,就比如他們都發現了妖物的存在,我怎麼可能沒有察覺?然後又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我。說到底,還是想讓我能擺出一個讓他們心服的態度。

  這些傢伙散開以後,我終於看見了村口,相比於這些‘氣勢洶洶’的獵妖人,站在村口的那一方顯得冷清弱勢了許多,我一眼就望見只有兩個人站在那裡。

  確切的說,應該是兩隻妖?其中一個不用說就是辛叔,他依舊是那副斯文儒雅的模樣,臉上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怒氣,只是眼中透著無奈和對我的責怪,那意思不用他說出口我也明白,大概就是責怪我怎麼這個時候才來?

  而另外一個,我只是看了一眼,腦中就如同劃過了一道閃電,整個大腦先是空白了一秒,接著第一反應卻不是繼續應對如今的情況,而是所有塵封的記憶被劃開,時光拉扯著我回到了很久遠的歲月。

  那個下雪的夜晚,師父煙斗的氣息,就是從那一夜起,我的生活被劃了一條界線分明的線,曾經就是一個普通人,有靜好的生活,有著不需要明白許多,卻能安心實在的日子。之後,卻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充滿了新鮮與不可思議,但從此也告別了安穩,顛沛流離,就連生命也無法對自己保障。

  所以,我怎麼能忘記那一夜?在那個漆黑的郊區,冷清孤寂的屋子,有著一個神秘冷漠的女人,那是我踏入這個不同的世界之後,接觸的第一個充滿著神秘的人。我都快要忘記了她的存在,因為在我之後的生命之中,她並沒有再次出現過。我又是那麼忘記不了她的存在,是她讓我特別分明的感覺到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真的存在,並且與眾不同的。這比起我師父和師兄的出現還要強烈。

  可我今天,才知道她是妖!這是多麼震撼的答案….此時,她就在辛叔的身旁,安靜的站在,披著一件黑色的披肩,把身體都嚴嚴實實的裹住,而臉上還是戴著那個曾經嚇到我的面具,白色的面具,在眼圈周圍有一抹紅。

  就是因為這個面具,我才第一眼認出了她來。如今看見這個面具並沒有半分嚇人的感覺,只是當時在那樣的夜裡,還是小孩子的我….所有的記憶碎片紛亂的湧來,漸漸的把那一夜拼湊的無比清晰。

  我還記得她說過的話‘她是一個死人’,也還記得我在她的屋子裡看過的那些照片和畫,那照片中分明個性的臉,那些畫中生動的神態。

  我現在想起這些,總覺得記憶中有什麼被我略過去的東西,我想仔細的想起來。但在這個時候辛叔看了我一眼,說到:“葉正淩,你這也是想要攔住我們不讓進村嗎?那樣也好,你把辛夷帶出來,我帶著她走。”

  辛叔的語氣平靜,但其中的責怪之意非常明顯。有時候這個世間對錯並不分明,可偏偏因為立場的存在,就把彼此放在了對立面,然後就勿論對錯了。

  我知道辛叔就算是妖,也沒有做過問心有愧的事情,這就是立場。而立場卻是在這個世間存在,又極其難以消除的東西,那麼分辨便成了一件瑣碎而考驗內心的事情。

  我壓下了內心的震驚,把目光從芸姨那裡收了回來。看吧,那麼多年以來,我都還記得她叫做什麼?

  然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辛叔的話,而是轉身望向了那些獵妖人。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就沒有打算給他們講什麼大道理,人在有情緒的情況下,也是聽不進去大道理的。而是非總是要有時間去分明的。

  看著我轉過了身,那些獵妖人終究是激動了起來,又是那個‘傻大個’第一個站出來,忽然沖著我抱拳,大聲的喊到:“望家主給一個明確的交代,莫要涼了大家的心。”

  他的這句話如同終於將情緒的炸彈給引爆,大家紛紛朝著我請願。言下之意,還是要看我的態度。我沒有打斷任何人,他們的情緒也需要發洩,而他們也沒有什麼錯。

  待到所有人都說完了,我這才看了所有人一眼,抱拳,大聲的說到:“我是家主,也是獵妖人。但在望仙村有針對獵妖人的規矩,卻沒有針對家主的特權。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也知道大家沒有錯。我不講什麼大道理。一切就按照規矩來辦。今日,是我要帶他們進村。他日,若是出了任何紕漏,我葉正淩拿命來見大家。也就是說,規矩淩駕於人情之上,我鄭重的向你們承諾這件事情,大家若相信我,我拿命擔保。如若真的不信,我也只能帶著辛夷出村,也不責備大家半句。”

  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一個人不能淩駕於規矩之上。我只能對自己‘違背’規矩,拿出自己的性命擔保。他們若信,我自然心存感激。若然不信,我又能怪了誰去?只有這樣,才不至於冷了大家的心。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開始我就強調規矩的原因。

  說完以後,我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後當著所有人,做出了獵妖人特有的發下重誓的手勢。

  一切,由人心開心,也就交給人心吧。


仐三說:
今天回來晚了,先抓緊時間把今天的更新了。我現在的確是時間不規律,無法去掌控。昨天那章我找個時間補上,大概也會在10號以後了。另外,明天無更哈,大家理解,再次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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