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mk2258 2014-7-6 08:27: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0391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2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明治大反擊

    看到岩崎尤佳一醒過來便和林逸青爭吵起來,屋內的人們都吃了一驚。

    “那請你把我的刀找來,我會讓你知道我的決心的。”岩崎尤佳听了林逸青的搶白,怒瞪著他,啞著嗓子說道,“你既然說刺破心髒容易,我就按你說的做好了。”

    林逸青緊盯著岩崎尤佳的眼楮,銳利的光芒似乎要把她刺穿,岩崎尤佳毫不畏懼的迎著他的目光,和他對視起來。

    “平沼先生,麻煩你,把我的刀拿來。”岩崎尤佳看著林逸青,大聲的說道。

    平沼一男听到岩崎尤佳的命令,身子哆嗦了一下,“不……小姐,我不能……”

    “早苗,給我把刀拿來!”岩崎尤佳嘶聲道。

    “不……小姐……”早苗流著淚,搖了搖頭。

    看到大家都不听自己的命令,林逸青眼神中又似有嘲弄之意,岩崎尤佳更加激怒,她猛地伸出手,拔下了自己的用貝殼制成的發卡,想要用它劃破自己的手腕,但她剛剛抬起手腕,便被林逸青將發卡劈手奪走了。

    她看到了林逸青的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狂怒之色,心中一陣緊縮,罵他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林逸青定定的看著她,緩緩的舉起了握著發卡的手,在她面前用力的捏了一下,發卡瞬間化成了細小的碎片,從他的手中散落。

    “我不會讓你死的。”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說道。

    岩崎尤佳看到林逸青的手因為過于用力的關系,又有鮮血從包扎的布帶當中滲出,想起了他奪下自己手中刀的那一刻,心下不由得歉然,低下了頭。

    “早苗,我要你拿走岩崎小姐身上一切的金屬制品和銳利堅硬的東西。防止她傷害自己。”林逸青轉頭對早苗命令道。

    早苗先是一愣,但幾乎馬上下意識的點頭答應道︰“是!”

    “我要你們全天看著你們家小姐,如果她死去。或是有傷害自己的舉動,你們大家都會死。听明白了嗎?!”林逸青環視屋內的岩崎家眾人,厲聲道。

    眾人全被林逸青的凜然殺意嚇得呆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

    “大人,他們說,這是你要的東西。”一名薩摩武士走進了屋子,手里捧著一個木盒,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打開盒蓋看了一眼,見里面裝著的是一些碎紙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將盒子重新蓋好。

    “岩崎小姐,你雖然沒有說是誰逼你自殺的,但我會查出來是誰的。”林逸青看了默不作聲的岩崎尤佳一眼,放緩語氣,說道,“你好好養傷,我還會來看你的。”

    林逸青說著起身,向平沼一男說道︰“你們要照顧好岩崎小姐,別忘了我說的話。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是!請將軍放心!”平沼一男趕緊鞠躬道。

    林逸青點了點頭,帶著眾武士和托馬斯醫生等人出了房門,平沼一男出來相送。林逸青向前走了幾步,一下子看到了地上的岩崎尤佳的那把懷劍。

    一名武士上前俯身將懷劍和象牙鞘都撿了起來,來到林逸青面前,雙手呈上,林逸青接過懷劍,看到柄鞘和刀身上還沾有自己和岩崎尤佳的鮮血,不由得皺了皺眉。

    “拿回去弄干淨後給我。”林逸青將懷劍重新交到了武士手中,武士應了一聲,將刀身上的血跡拭去。插入鞘中,然後用一方白巾包好後收起。

    林逸青同眾人回到了參謀本營中。他先將木盒里的碎紙屑交給一位部下去拼對,然後解開受傷的手上的布帶。讓托馬斯醫生幫他重新清理了一下創口。

    見到林逸青受傷,參謀本營當中的人們都很是吃驚,林逸青覺察到大家驚異的目光,微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礙事,眾人才放下心來。

    “白彈了鋼琴,還獻了的血,真他娘的是老子的天生冤家!”林逸青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在心里暗暗罵了起來,“還弄傷了手,用槍的話,肯定要影響準頭,真是虧大了!奶奶的!”

    “主公,你受傷了?”剛剛完成任務歸來的如月詩織听說林逸青傷了手,急急的趕來查看,“怎麼回事?是誰弄的?”

    “沒事沒事,自己不小心,被刀劃傷了。”林逸青不想讓她知道剛剛發生的尷尬事,含糊其辭的說道,“傷口已經讓托馬斯醫生處理過了,不要緊的。”

    “是誰傷了主公?是很難纏的敵人嗎?需要我去處理嗎?”如月詩織急切的問道。

    “不用不用,沒事的,已經處理完了。”林逸青听到如月詩織的話嚇了一跳,生怕她去把岩崎尤佳的頭給砍了,趕緊說道,“你這一次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正好陪我坐坐。”

    如月詩織有些奇怪的看了林逸青一眼,依言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一路,也是很辛苦吧?受傷了麼?”林逸青注意到她身上也帶有血跡,關切的問道。

    “這一次一共狙殺敵軍軍官二十二人,其中少將有五人,在敵軍當中引發了很大的恐慌。敵軍的士氣極為低落。”如月詩織說道,“我們只有三人陣亡,五人受傷。”

    “又失去了三個好伙伴,真是可惜啊!”林逸青听說忍者部隊又有三人陣亡,禁不住嘆息起來。

    “戰陣傷亡,乃是常事,主公不必過于憂慮。”如月詩織心中感動,但仍平靜的回答道,目光又落到了林逸青受傷的手上,“倒是主公必須要保重自己,不可輕易犯險,主公若有閃失,會對大家有很大的影響的。”

    “知道,我向你保證,下不為例!”林逸青笑了笑,向她舉起了手,做了個保證的姿勢,如月詩織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微笑起來。

    “香織呢?怎麼沒見她和你在一起?”林逸青問道。

    “她听說主公受了刀傷,流了不少血,正在為主公調制可以補血的人參雞湯。一會兒便會送來。”如月詩織笑著答道。

    听到自己受傷的消息這麼快便搞得盡人皆知,惹得如月姐妹如此關切。心中又一次暗暗後悔這一趟的三菱之行。

    這鋼琴彈的,可真是虧啊!

    正在這時,一位文員走了進來,將用膠水沾好的紙條送了進來。剛才林逸青命令他和幾位文員一起拼對那些從岩崎家花園里搜到的紙屑,這些人的工作效率顯然很快,一會兒就完成了,並第一時間給林逸青送了過來。

    林逸青讀了一下這張紙條的內容,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特麼誰啊?逼得她想要自殺?”林逸青有些惱火的自言自語道。

    “主公所言何事?可是和今日手上之傷有關?”如月詩織緊盯著林逸青問道。

    林逸青有些受不了她如炬的目光,苦笑了一聲,將今天發生的事講給了她听,並把手中的紙條拿給她看了。

    他現在意識到了,有個太聰明能干的部下尤其還是女人,也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呢!

    “這很明顯,是父親教訓女兒的話。”如月詩織看完了字條,冷冷一笑,“這位父親似乎對女兒的感情並不深啊!”

    听到如月詩織的話,林逸青立刻明白過來。是誰要逼著岩崎尤佳自殺了。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岩崎彌太郎!

    林逸青想到岩崎彌太郎想要獻給明治政府的那艘人力潛水艇,不知怎麼,嘴角竟然浮現出了一絲壞壞的笑容。

    “主公在笑什麼?”如月詩織笑著問道。

    “我在想。這位岩崎先生哭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林逸青笑道。

    正在這時,一名武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稟報將軍,有敵軍在大阪側後方,松阪方向登陸,兵眾甚多。”武士說著,將一份戰報呈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面色一凜,立刻接過戰報看了起來。

    林逸青很快便看完了戰報,他合上了戰報。起身來到地圖前觀看了一會兒,神色重又恢復成平和。對武士說道︰“叫大家都過來一下。”

    ※※※※※※※※※※※※※※※※※※※※※

    伊勢海灣,雲出川山地。薩摩軍營地。

    還里本是一個屬于和津松阪港的山地接近的小村莊,原來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只是努力繼承他們的父輩乃至祖輩的傳統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兒育女,死死生生,過著悠閑自在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戰火的到來,打破了這里的平靜。

    頭幾天薩摩軍和政府軍的戰斗一直不斷,這里的漁民們雖然膽戰心驚,卻無處可去,村長已經帶人前往縣城求援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此後這里便被一小群薩摩武士佔據了,他們來到這里之後,雖然沒有強征村民為他們干活,但卻要他們提供食物和淡水。

    這些薩摩人不厭其煩地察看地形,標出河汊高地的位置,強征當地人的小船到海邊測量水深,後來又開來一隊薩摩軍,他們在漁村後面的高地上修了一些工事,禁止當地居民在這里無緣無故地走動。他們還在荒地上蓋起了草房,不久,很多病人和受傷的政府軍士兵都給送到了這里,一些象是醫生一樣的人在這里給他們治病療傷,給他們服用一些奇怪的藥物,他們還把好多人的手腳胳膊腿給切下來。這些切下的斷臂殘肢堆積在一起,足有一人多高,令當地人驚恐不已。

    總之,這個亙古荒涼的小村子,突然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

    天色剛剛放亮,躺在自己的單間里休息的河野喜八大尉就被哨兵急促的拍門聲驚醒。

    哨兵是兩個年輕的出身下級武士家庭的士兵,他們的臉色已然發青,嘴唇緊張得直打哆嗦,結結巴巴地向長官報告︰“……敵人來、來了,海、海上有情、況……”

    “你們不要害怕,來來,進屋里說清楚,海上發生了什麼情況?”看到他們驚恐懦弱的樣子,河野喜八沒有生氣。而是和顏悅色的問道。

    兩名士兵哆哆嗦嗦的講了起來,河野喜八過了好一陣子才把情況弄清楚。原來這兩個在觀察哨值夜的士兵不小心睡著了,下半夜突然被一陣響動驚醒。他們側耳傾听,除了風聲雨聲海濤拍岸。海面上還隱約傳來機器船的突突聲和嘰里呱啦的吼叫聲。由于天黑雨大,弄不清究竟海上來了多少敵人,他們就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報告了。

    听完二人的報告,河野喜八皺起眉頭來。

    長官們沒有明確規定他們防守海岸線和抗擊敵人登陸,他們的任務是救助傷員,盡快將他們轉變為能夠重新作戰的人員,然後派回到部隊當中去。這處休整基地已經有二百名薩摩軍士兵,或者說二百名正在養傷的士兵。他們剛剛進行了初步的治療,還沒有來得及重新做好戰斗準備。此外這里還有大約一百名政府軍的重傷員。

    河野喜八在屋里踱了幾個來回,兩名士兵緊張地盯著他們的長官。

    問題是現在海上發現敵情,他總不能坐視不管。從軍事態勢看,這里算是薩摩軍的後方,基地一側海岸高地有一個中隊的薩摩軍守衛,並配有大炮。右翼十幾公里外的村莊駐有一個大隊,伊賀城和名張城是主力部隊所在地。這里距離薩摩軍主力部隊所在地很遠,也並不適合海上登陸,但政府軍若是選擇在這里冒險深入。即使他們的兵力只有幾百人,也會給薩摩軍造成很大的威脅。

    時間緊迫,河野喜八必須要及時作出決斷。他根據以往同政府軍作戰的經驗。在排除敵人大規模登陸可能性的前提下,決心主動出擊先發制人。他一面派人給主力部隊送信,一面緊急集合隊伍,經過簡短動員,已經恢復了體力能夠作戰的一百多名薩摩軍士氣高漲,決心以出色的戰斗給登陸之敵一個狠狠打擊。

    隊伍跑步向海邊出發。

    天色漸漸亮起來,夜里一直下著的小雨住了,村外的田野開始出現朦朧的塊狀。天空淤積著厚厚的濃雲,海風還在猛烈地刮著。一群黑色的海鳥被驚動了,呱呱地哀叫著飛向密林的深處。

    當冷靜沉著的河野喜八帶領隊伍隱蔽運動到海邊。小心匍匐在一處石坡跟前舉起望遠鏡觀察敵情時,這才突然被眼前出現的一片意想不到的壯觀景象弄得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海面上停泊著數艘的日本政府軍的軍艦和運輸船組成的隊伍。在這些軍艦當中,有一艘擁有三座巨大炮塔的大型鐵甲艦顯得分外醒目。

    在近處海面上,一艘艘插著日章旗的小艇好像魚汛期間繁忙的漁船一樣,顛顛簸簸地把敵人的步兵和武器裝備源源不斷地運上狹長的海岸。

    黑壓壓的政府軍士兵正在有條不紊地登陸!

    一個最壞的局面不幸擺在100多名手持步槍的傷員兵面前︰這不是一支幾百人的隊伍,而是一支龐大的登陸大軍。

    狡猾的敵人選擇了一個壞天氣突然在海灣大舉登陸,企圖一舉瓦解薩摩軍隊的後方陣地!

    看著這足足有數千人的登陸隊伍,河野喜八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敵當前,作為一名薩摩武士,又是第四大隊第五小隊的隊長,他是沒有理由悄悄後退的,何況主力部隊需要時間做好戰斗準備。河野喜八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把傷員分成突擊和掩護兩隊投入戰斗,又派人向長官報信,自己帶領這支小部隊悄悄的移動到了海岸上的林子里,準備在這里阻擊敵人。

    很快,槍聲便響了起來。

    這場以卵擊石或者飛蛾撲火式的英勇戰斗進行了幾小時,政府軍的登陸受到干擾被迫短暫中斷,這支由傷員為主的薩摩軍官兵為薩摩軍主力投入戰斗贏得了寶貴時間。到中午,槍聲漸漸停息,這支小部隊便全軍覆沒,右臂受傷尚未康復的河野喜八被政府軍士兵逼入一處泥濘的水塘里,舉刀自戕。

    這一天,政府軍的強大前鋒掃蕩了整個海灣,把那些小村子、基地和薩摩軍不結實的小據點統統夷為平地,並開始向腹地進軍。

    “登陸部隊正在上岸,只遭到敵人的一支小部隊的攻擊。敵軍的攻勢被挫敗,全部就殲。”

    “扶桑”號鐵甲艦上,負責海陸軍聯絡和協調工作的岩崎英彌少尉向井上良馨少將報告道。

    “很好。”井上良馨點了點頭,看著正陸續涉水上岸的陸軍士兵,說道,“你督促一下,要陸軍盡早上岸。我們需要抓緊時間,不然,一旦遭到敵軍艦艇的攻擊,就麻煩了。”

    “是啊!如果是‘比睿’號和‘金剛’號一起來的話,我艦將會有一場苦戰呢!”艦長坪井航三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要緊,如果它們一起來的話,正好給了我們一個一舉消滅它們的好機會。”井上良馨充滿信心的說著,望了一下不遠處海面的幾艘軍艦。

    “您認為,這些雷擊艦會是擊沉敵人鐵甲艦的重要力量,是這樣嗎?”坪井航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三艘從美國買來的“水下桿雷艇”,問道。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26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章 撞擊艦隊和村田大佐

    這三艘原名為“警告”、“暴怒”和“震驚”號的“水下桿雷艇”都是從美國買來的,為同級的撞擊炮艦,艦體為木質,排水量670噸,艦長57.2米,寬8.25米,吃水3.8米,采用一台臥式二汽缸往復式蒸汽機,單軸推進,主機功率400馬力,航速10節,武器裝備方面撤除了原有的舊式前膛炮,改裝為從德國新購的一門120毫米克虜伯後膛炮和4門75毫米後膛炮,以及在艦首沖角的水下雷擊撐桿。在此三艦正式入役日本海軍之後,分別更名為“雪風”、“野分”和“時雨”。

    在日本經李仙得之手從美國購買的諸多舊艦當中,這三艘艦是性能相對較好的,是以在買回來後,並沒有當成“水下桿雷艇”,而是做為炮艦使用,與“扶桑”、“清輝”等艦一起在東京灣布防。在這一次明治政府發動的“大反擊作戰”中,為了保證運兵船隊的安全,海軍省將此三艦也加入到了護航艦隊之中。

    由于從英國訂購的“比睿”、“金剛”兩艘鐵甲艦在歸國途中被艦上的薩摩籍官兵劫持,這一事件令明治政府震驚不已,代理海軍卿川村純義一度想要切腹自盡向天皇謝罪,被明治天皇專旨阻止。盡管是西鄉隆盛親戚的川村純義仍然被天皇信任,繼續在海軍省任職,但這一事件帶來的另一個重要的影響便是日本海軍中的薩摩籍官兵被大量排擠到了不重要的後勤部門,一線的戰斗部隊全部換上了東北藩籍的官兵,這一舉措使日本海軍的戰斗部隊人員大大下降,這也是西南戰爭爆發後,日本海軍遲遲沒有出戰,一直采取防守態勢的重要原因。

    為了增強日本海軍的戰斗力。日本政府在加強東北藩籍官兵的訓練的同時,還招募了大量的外國水手進入日本海軍協助作戰,象“扶桑”、“清輝”和“天城”等艦上都有外國海軍的退役官兵。而這三艘撞擊炮艦上的美國海軍退役官兵,更是被全部留用。

    為了擊沉對政府軍海軍威脅最大的兩艘薩摩鐵甲艦“比睿”號和“金剛”號。這三艘軍艦進行了多次的協同作戰演練,頗有“志在必得”之意,是以剛才井上良馨才有剛才那樣的一番話。

    說白了,井上良馨的信心,是來源于這三艘撞擊艦上的美國海軍官兵。

    “這三艘雷擊艦皆為米國海軍退役之官兵操縱,雖然操練精熟,但米國人素來輕視我國,此次隨同我艦出戰。我擔心他們可能會違反作戰指令,擅自行動。”坪井航三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擔憂。

    “從現在他們的表現來看,還沒有這樣的跡象。”井上良馨看著三艘撞擊炮艦,自信的說道,“放心吧!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

    坪井航三正要說話,卻听到岸上遠處傳來了陣陣激烈的排槍聲,隱隱的還似有大炮的轟鳴。

    差不多與此同時,一支小小的薩摩軍隊伍,正快速的穿行在山林之間。

    這支隊伍,是由野村忍介從自己的衛隊當中抽調的精干武士組成的。野村忍介帶他們偷偷進入前線,是針對新到來的政府軍進行偵察和獲取情報的。

    面對突發的敵軍在側後登陸的情況,身為大阪守將的野村忍介並未驚慌失措。因為之前薩摩軍的節節勝利,他對戰爭的前景較為樂觀,為了弄清楚情況,不至于在未來的戰斗中暈頭轉向,他一面征募當地熟悉情形的居民為向導,一面抽調自己的親衛,組成精干的小部隊,進行偵察。

    一路上,野村忍介便听見沿途的薩摩軍官兵好多人講著同敵軍的戰斗情況。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擔心。後來他被領到一位土佐武士首領跟前,看見這位首領正在詢問一個當地村民。村民是個老頭子,曾經親眼目睹登陸的政府軍和薩摩軍發生的激戰。並且已經被驚天動地的炮火嚇壞了。武士首領的土佐話好像在舌頭上打轉,所以他什麼情況也沒有問出來。

    野村忍介和這位武士首領見了面,看到野村忍介帶來的只有幾十個人,武士首領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抱怨道︰“林君派給我的支援部隊就是你們幾個人嗎?大炮呢?還有彈藥、糧草和挑夫都在何處?”

    自淮軍登陸後,同日軍的零星交手一直不斷,由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僅殲滅這些小股的日軍,就令淮軍付出了很大代價,不但彈藥消耗極大,士卒的傷亡也很多。

    野村忍介知道土佐武士首領誤會了,連忙解釋說,他們這支小部隊的任務就是要搗毀敵軍的指揮部,活捉俘虜繳獲文件地圖,因為林逸青急需弄清敵人的情報。

    听了他的解釋,武士領這才緩和臉色,當下彼此交流情況。野村忍介得知這位武士首領叫佐佐木友實,屬于土佐的盟軍,他們這支部隊先前是用作大阪外圍駐防的,沒有配備重型武器,這位武士首領感嘆,好在敵軍只是一小股前導部隊,否則這樣手忙腳亂地投入戰斗,難免遭受重大挫折。

    野村忍介率領的這支小小的“特種部隊”在傍晚進入了前線陣地。

    一位經驗豐富的薩摩海兵悄悄爬上山路,把耳朵貼在冰涼的地面上上監听,他們听見從村莊的方向傳來一陣陣潮水般的嘈雜響動,伴隨著清晰的金屬敲擊,說明敵人正在抓緊搶修工事。

    由于山路崎嶇,從大阪城派來的炮隊下半夜才能抵達前線,進攻被迫延遲到了黎明發起。

    清晨,在當地居民的幫助下,4門75毫米克虜伯行營炮總算運到了。隨著薩摩軍大炮的怒吼,地動山搖,連空氣都開始瑟瑟發抖,政府軍的陣地立刻被炮彈爆炸的火光映亮,不少的房屋燃起大火來。炮擊過後,數百名薩摩軍士兵開始沖鋒。野村忍介跟隨隊伍一道出擊,他看見在漸漸放亮的天光下,許多晃動的刺刀反射著暗淡的寒光。

    政府軍開始還擊。野村忍介听出敵人的火力並不十分猛烈,那不過是幾十支步槍在射擊。說明敵人已經遭受重創,只需一鼓作氣即可全部消滅。

    薩摩軍順利的佔領了村莊,野村忍介看見敵人陣地上並沒有扔下武器和尸體,甚至連激烈抵抗的痕跡也不明顯,說明敵人很可能是主動撤退的。這個反常情況立刻引起他的警覺。直覺告訴他,這股被團團包圍的敵人是不大可能主動放棄陣地的,他們應該寸土必爭直至全體“玉碎”,除非他們另有陰謀。令野村忍介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敵人能耍什麼陰謀呢?難道故意引誘我軍深入不成?可是敵人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點,須知這里的薩摩軍,可是一個大隊的兵力啊!

    敵人沉默下來,戰場陷入一種短暫不祥的死寂。

    忽然一陣微風從敵陣方向刮來一種異樣和飄忽不定的聲音,這種動靜在雜亂無章的戰場上轉瞬即逝,但是它還是被野村忍介那雙賽過偵听器的靈敏耳朵捕捉到了。野村忍介听出那是一種受傷軍馬發出的痛苦嘶鳴之聲,而且不止一匹,說明已方炮兵很可能擊中了敵人軍馬的藏身之地。

    他立即大大警覺起來。

    因為根據他對西方軍隊和政府軍軍制的了解,軍馬隊一般只配屬到步兵大隊,用以馱載彈藥、糧食和火炮等重型武器。此前情報表明敵人只是一小股的偷襲部隊。沒有軍馬和重武器,難道敵人已經連夜得到增援,大大增強了兵力不成?如果他的判斷沒有出錯的話。這股附有軍馬隊的增援敵人很可能擁有火力強大的火炮,因為馱載這些重型武器和彈藥恰恰就是軍馬隊的任務,它們將給進攻的薩摩軍設下一個可怕的死亡陷阱。野村忍介臉白了,他跳身起來發出警告,試圖阻止薩摩軍官兵貿然進攻。

    但是晚了。

    陰險的敵人撕下偽裝,一張由步槍火力織成的密集火網無情地籠罩進攻者的隊伍。緊跟著炮彈也從天而降,由多門火炮砌成的死亡之牆轉瞬倒塌下來,猙獰的煙霧像平地涌起的黑潮把薩摩軍官兵的血肉之軀裹挾而去。當政府軍展開沖鋒反擊時,他們人數之多簡直像蝗蟲一樣。令薩摩軍官兵大吃一驚措手不及。毫無疑問,時間之手悄悄改變了戰場的力量對比。當薩摩軍對敵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小股部隊”的時候,狡猾的敵人已經連夜得到增援。致使這場本無懸念的殲滅戰變成了突圍戰。

    薩摩軍的首次進攻失利,約300余名官兵死傷,連佐佐木友實也負了輕傷,退出村莊等待援兵。野村忍介好容易找到一個從村寨中逃出來的村民,從他口中獲得的情報證實,佔領村子的敵人已經增至上千人,還附有若干馬匹和大炮。

    “村田君,這里有一個賊軍的忍者,殺掉了我們好幾個人,還打傷了長谷川大佐。”一位近衛軍軍官對躺在樹下小憩的村田經芳少佐說道,“高井長官希望你能去干掉他。”

    “好。”村田經芳答應了一聲,緩緩的坐起,然後站了起來,取過倚在樹旁的法制格拉斯步槍。

    “對方用的也是這種長射程的法國步槍,所以你要小心。”軍官又提醒了他一句,“對了,這個人劍術很好,用的是薩摩‘藥丸自顯流’的劍法,你要注意。”

    “我明白。”村田經芳將自己的武士刀拔出看了看,收刀入鞘,將刀背在了後背上,而不是象不少政府軍中的東海武士那樣,將刀挎在腰間。

    “敵人也可能是薩摩人,村田君的同鄉。”一位東海武士看到村田經芳將刀背在後背上,眼中閃過嘲弄之色,“同鄉相殘,這世界真是殘酷啊!”

    盡管對方在說著諷刺的話,但村田經芳卻恍若未聞,現年41歲已然身經百戰的他,這時心里想著的,只是如何干掉對方。

    村田經芳生于鹿兒島縣,是藩士村田經德的長子,在倒幕戰爭的時候曾作為藩內首屈一指的神槍手參戰,以第一隊隊長身份參加了“鳥羽-伏見之戰”,後轉戰東北各地。明治四年作為御親兵上京。授陸軍大尉軍餃,明治八年進設計技術研究所,任步兵中佐。為研究設計槍炮的技術,曾赴歐洲各國考察。歸國後投入研究國產步槍的研究工作,明治十年村田經芳晉升為陸軍大佐,任陸軍戶山學校教官,他根據在歐洲游學考察時所取得的經驗,打算參考法國的制槍方法,改進日本槍械的制造工藝,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將他重新又作為一個優秀的射手和教官推上了前線。

    這也許是身為薩摩武士後代的他,無法躲開的命運吧?

    “獅子就是把它的崽子拋下千仞的深谷。”14歲出頭的薩摩男孩們在藩屬監獄門口集合,等待劊子手砍下死囚的腦袋,然後一哄而上。第一個咬下尸體耳朵或手指的為勝者,將得到第一輪向死尸下刀的機會,享受薩摩少年勇士最榮耀的時刻。

    這樣的榮耀,村田經芳有過多次。

    薩摩人面色黝黑,身體粗短,行動矯健,作風凶狠。自古有“薩摩隼人”之稱,日本皇宮守衛多從中出。薩摩的武士教養之道獨特,薩摩劍道更是劍術中的異類。示現流是島津家的御用流派。下級武士則練習藥丸自顯流。後者要求出擊時一定要有劈入地面的力量。從敵人的頸動脈一刀劈到大腿,保證一擊斃命。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凶悍招式,卻有一個輕盈的名稱——“蜻蜓”。

    極致的殺伐之氣和極致的柔美靜雅,在薩摩武士的養成過程中同在。

    結束了白天的殺戮,年輕的薩摩武士坐在甲突川的河岸,提起裙褲,將長長的武士刀放好,夜復一夜地撥動琵琶,通過琵琶悲傷而溫柔的音色來平復激動的心靈。遠離血腥的修羅場。堅如磐石的忠誠、無私無欲,乃薩摩藩武士道精義之所在。島津家的中興之祖島津忠良專門創作了47首伊呂波歌。朗朗上口,唱的就是薩摩人處世修身的準則。

    薩摩藩不設私塾。少年由父輩、兄長傳道授業,從相撲到儒家經典,教學相長。此種“鄉中教育”,成就了薩摩的遍地武士,平均每四個人中就有一個武士。在一個藩只許建一座城堡的德川幕府時代,薩摩武士聚合而居,形成固若金湯的外城堡壘。

    在西洋人眼里,薩摩武士是日本的斯巴達人︰凶殘、自律、忠誠。他們以島津家六百多年不間斷的統治為豪,堅守自成一體的武士精神世界。他們在語言上跟江戶人無法溝通,鄙夷江戶人的風雅和情調,直至今日。

    村田經芳毫不理會曾是他手下敗將的東海武士們,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這支從敵軍手中繳獲而來的法國格拉斯步槍。

    剛剛回到軍中的時候,前線不斷傳來敗報,很多戰報稱薩摩軍的步槍射程遠,精度好,而政府軍所用的施耐德步槍射程比不過敵軍,在戰斗中經常吃虧。對此一開始村田經芳還有些懷疑,等到他親身參加戰斗,從敵人手中繳獲來一支步槍之後,才知道那些戰報上說的是實情。

    而從那時起,他便一直使用著這支繳獲來的步槍。

    對于新式的槍械,村田經芳有一種本能的熱愛,這也許遺傳自薩摩人的先祖,那還是古代的時候,一艘倒霉的葡萄牙商船被沖上薩摩的種子島,薩摩人先于其他地區的日本人,第一次見到了火繩槍。而後種子島制造的火繩槍便揚名日本,早期的日本語里,火繩槍就是種子島。

    村田經芳喜歡收藏槍械,他家中最古老的藏品之一,便是種子島出產的火繩槍。

    現在這支法國步槍,既是他的收藏品,也是他的武器。

    村田經芳檢查完畢之後,便獨自一人走入了林中,讓前來傳令的那位軍官大為吃驚。

    “村田君,你不要帶助手麼?”軍官有些擔心的問道。

    “敵人只有一個人,不必了。”村田經芳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說道。

    看著村田經芳孤獨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進林間深處,剛才嘲笑他的東海武士們都不再笑了。

    “這個家伙,又想自己逞英雄了!”一名東海武士憤憤的說道。

    “這家伙雖然討厭,但不能不說,他的槍法實在是很準,那些可怕的忍者,好多人都是被他和他的學生們干掉的!”有人說道。

    “是啊!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听說他在設計步槍方面,也很精通,曾經得到過天皇陛下的召見呢!”

    “還有這樣的事?”

    “是真的!”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呢?”

    “他這樣的人,應該是不喜歡別人幫忙的吧?”

    就在人們議論的時候,村田經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林中。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27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幽靈殺手

    “砰!”

    一顆伺機良久的子彈,好似捕食的青蛙的舌頭,利用瞬間的洞察,準確地朝對手飛去。而就在這時,遠處卻發出一聲爆響,升騰起了一股白煙。

    村田經芳知道,那名忍者狙擊手在這一刻,拋出了火雷。

    這個家伙的防範意識極強,火雷炸響的瞬間,雖然知道傷及不到自己,但借著煙霧的掩護和自己注意力的轉移,他能夠急速臥倒並躲藏到另外的地方。他明白,剛才他暴露了他在黑暗中的身形。

    村田經芳射出的子彈的速度沒給對手以任何機會,他剛想前傾,做一個俯沖翻滾的動作,還沒等做出來,鑽進左肋的彈頭就令他停止,呆立兩秒鐘後,他重重跪倒在地,腦袋杵進落葉層中,永遠抬不起來。

    村田經芳緊緊的盯著那里,並沒有馬上起身前去查看。

    雖然自己得到的情報是這里只有一個薩摩軍的忍者,但他不敢確定,這個忍者有沒有同伴在附近。

    村田經芳等了一會兒,可能是長時間保持射擊動作的關系,他感到脖子變得有些僵硬,不自覺的晃了晃頭,而就在這時,只听“砰”的一聲槍響,接著是“嗖”的一聲,一顆幽靈般的子彈直射而來。

    子彈打在村田經芳遮擋右肩的樹干上,撞碎一塊兒水分很大的樹皮,胡亂飛濺起來的木屑,迸射到村田經芳臉頰,*辣的疼。

    對方突如其來的還擊令村田經芳心驚不已,他知道自己剛才打中的可能是對方故意用陣亡士兵的尸體預設的靶子,想到自己竟然輕易的就暴露了位置,他心中後悔不迭。

    灼熱的子彈,在寒冷昏暗的林間飛行時。很像螢火蟲,加之速度極快,又劃出火紅的彈道線。十分拉風。那個瘋狂的忍者狙擊手,便是順著這條射殺“隊友”的火線。急速反射過來。整個過程,就像打出去的子彈,被對手接住後又射了回來。可想而知,對手的反應能力及下意識的動作是多麼的令人恐懼。

    村田經芳幾乎是差一點就被擊中了,沒等他起身逃跑,頭頂上的樹干又連中數槍,斷枝殘葉之類,紛繁落滿了他的肩頭。他能夠確定。這麼凶狠可怕的殺手,一定是白天射傷了長谷川少佐的那個家伙。

    對方的猛烈還擊,也表明了他對村田經芳這個對手的重視。

    如若不然,村田經芳都滾進旁邊的草坡了,他竟然還不肯放棄,固執地追射個沒完。一個出色的狙擊手,從不靠運氣代替手中的槍,村田經芳知道,是自己把他逼到了這個份上。

    對方的射擊停止了,草坡遮掩了村田經芳的身形。令對手失去了目標。

    天色變得越來越暗,村田經芳看到血紅的太陽慢慢的落山,天邊一片紅色的晚霞。最後晚霞也完全消失了,周圍漸漸變成了漆黑的一團。

    村田經芳小心的轉頭看了看天空,沒有皎潔的月亮,也沒有璀璨的星空,無邊的黑幕遮住了一切。

    在這樣的黑夜之中,那名忍者狙擊手,應該是不會也無法采取行動的吧?

    村田經芳小心的在草坡當中移動了一會兒,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在不遠處的一處草窠中重新安身。他伏在那里,思考著接下來該做什麼。贏得這場戰斗。

    天亮了。

    縴細得幾乎透明的絲線,在強烈的陽光的照射下。幾乎有如無形一般。和對手纏斗了一夜的村田經芳使它牽扯住一株矮灌木,然後繞穿過幾根樹枝,以“s”字型路線迂回到自己趴伏的狙擊點。

    村田經芳敢肯定,假如異動的樹枝被那位狡猾的忍者狙擊手發現,那家伙一眼便可以識破他伎倆,然後嘴角泛起冷冷的微笑,舉起手中的槍,順著絲線找到自己鮮活的肉身,一槍打爆村自己的頭……

    利用絲線來布設陷阱,是自己還是薩摩武士當中的一員時,向一位前輩學習得來的。

    那位前輩教導自己,只要運用智慧,利用周圍自然的環境和手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設計如此的伏殺陷阱並不困難。

    現在絲線的明線末端,剛好從一個草垛底下穿過,接著便像進入隧道的火車,無論朝哪個方向彎轉,都不會露天看到。

    從周圍的小樹上,村田經芳削下了很多“y”字型的枝椏,把它倒過來插進草根上面的泥土或碎石,當絲線以鑽褲襠的方式穿過中間,既不躍起暴露,又可以任意轉彎,避開敵手的順藤摸瓜。

    在他的肩膀前面,放著一個帶有綠色銹斑的銅皮水壺,這是在一次戰斗中從一個被擊斃的薩摩軍士兵的身上得到的,那天他一共獲得了三個這樣的水壺,另外兩個被他分給了自己的學生加藤謙和高野彥吉。

    一個狙擊手在偽裝自己等待敵人的時候,仰起脖子喝水很危險,是以村田經芳便在銅壺只有硬幣大的壺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銅壺里面原來裝的是清酒,早被村田經芳送給了別人,現在里面裝著的,是昨夜爬山時,從岩壁泉眼上接的甘泉。

    這座山峰的峰頂上面沒有積水和泉眼,那個忍者狙擊手的水壺,即使現在里面不空,剩下的水只怕連一個雞蛋殼都灌不滿了吧?

    村田經芳並不太了解忍者的習慣,這些只是他的猜測,根據政府軍給他的關于忍者們的情報,忍者們被派出後,必須要以閃電般速度完成任務,之後快速返回薩摩軍的基地,享受那里面村田經芳不知道也想不到的東西,所以每個忍者狙擊手,不僅沒足夠的淡水,更沒有重要的能夠翻山越嶺的工具,走不了多遠。

    雖然這是情報人員的言之鑿鑿,但在村田經芳看來,還是胡扯的成份居多。

    現在他唯一願意相信的是,這名被他驅趕到了山上的忍者狙擊手,可能缺少淡水。

    這一帶已經有好多天沒有下雨了。這些天毒辣的太陽早已把每條山峰曝曬的干干巴巴,昨天雖然陰雲密布,但還是沒有下雨。

    但缺水對于一位忍者來說。並不是致命的麻煩,雖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

    如果對手足夠聰明的話,或許就在昨天晚上的時候,那名忍者就能夠通過沾上夜露的潮濕葉片,收集到足夠一天喝用的水。

    但村田經芳根本沒有想到,那名忍者狙擊手的狡猾,遠遠的超乎他的想象!

    他原以為對手會死守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勢,俯察低處草坡與樹林中奔跑的敵人。可萬沒料到,就在村田經芳全神貫注。偵察前方樹林時,一顆灼熱的子彈,摩擦得空氣“嗞嗞”的冒火,從村田經芳趴伏的身後飛來,鑽入明線末端的草垛中間。

    假使村田經芳依舊采取昨夜的戰術,此刻,草垛下面肯定是村田經芳的*肉身,而那顆子彈,就像村田經芳偷襲之前薩摩軍的武士射手做的那樣,打斷目標的脊椎骨。使之頃刻喪命。

    “砰!”又是一顆子彈,帶著“嗖嗖”嘶嘯的尖鳴,打進抖動的矮灌木下面。面對始料未及的情況。村田經芳悶熱潮濕的後半截身子,一下子滲出了冷汗,一股涼意更是從頭頂麻到了腳後跟。

    聲源從第五階的石坡上傳來,那是村田經芳身後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村田經芳在峰頂第三階石坡設置偽裝陷阱的同時,那個瘋狂的忍者狙擊手也沒閑著,竟然選擇了一個極其刁鑽的狙擊位置,這個位置雖然很偏。但卻正好針對村田經芳布設陷阱的行動。

    看來,他應該是深諳村田經芳的戰術。知道村田經芳善于繞跑到對手身後狙擊,所以將計就計。連夜繞跑了更大的圈子,使村田經芳的脊背面對他的槍口。

    偽裝成狙擊手的草垛在中彈的瞬間,攥在村田經芳手中的絲線便跟著停止下來。這絲線在手中的抽動,仿佛就是那堆草垛的生命。如果草垛中槍後,村田經芳多扯動了一下絲線,那麼第三顆飛來的子彈,尋向村田經芳真實藏身地的可能性便陡然大增。哪怕,它僅僅出于試探性的目的飛竄而來。

    敵人的眼楮,或許還注視著這一帶。現在,村田經芳一動也不敢動,哪怕低頭吮一下插在銅水壺里的吸管兒。假如他出現在村田經芳前方,趴在同一位置連續射擊兩次,村田經芳便能輕易給他腦門上送去一顆致命的子彈。

    但目前的位置,村田經芳很是被動。村田經芳知道,這家伙偽裝在村田經芳身後的那片下階山坡,具體位置無法看清,只能憑借子彈竄來的尾向,大概的估算對手。即便是再愚蠢的狙擊手,也不會在這個時刻扭臉回望,或慢慢挪動身軀,試圖調轉槍頭還擊。因為,那家伙在開槍之前,早把這片矮灌叢的原貌印刷在腦子里。所以,偽裝體位的任何細微變化,等于告訴對手︰向我射擊。

    村田經芳除了一動不動的趴好,就只有默默禱告,生怕那瘋狂的家伙,朝四周類似偽裝的濃色草叢試射,否則,不出十顆子彈,自己的性命必定交代給他。

    村田經芳的狙擊位置很好,但等候的敵人突然出現在了後方,卻令村田經芳十分意外。天未亮時,那名忍者應該和村田經芳一樣,一邊盤算著射殺對手的戰術,一邊積極的籌備相關條件。

    當時,村田經芳和這名忍者所處的距離,應該都在各自的射程之內,但卻因為看不到彼此,而無法采取攻擊行動。

    村田經芳在感嘆沒能射殺敵人的同時,也慶幸著自己被黑夜所保護。天剛微微亮,村田經芳和這名忍者兩個人便像不敢踏進晨曦的野鬼,縮進夜間營造的狙擊位置,警惕的偽裝起來。好比賽場上相互角斗的人,听到一聲清脆的鈴聲,便開始了下一回合……

    那個瘋狂的忍者狙擊手,簡直出乎意料的瘋狂,或者說,他的膽大來自于他的自信。這家伙應該早已經識破村田經芳布下的疑陣,不再相信他有什麼幫手,深信自己只有一個對手。其余都是稻草人偶。

    他提著和村田經芳一樣的法國步槍,竟從峰頂的五級石坡上奔跑過來,當然。他在這個奔跑的過程當中顯得很謹慎,不像獵人打中一只野味那樣。興奮的跑到近前。這名忍者應該是每奔進一段距離,便舉槍朝目標觀察一下,對比四周的環境和之前印刷在腦子里面的有無不同。村田經芳深深知道這一點,是以一點也不敢盲目的亂動。

    沒過幾分鐘,一個身披綠色偽裝的家伙,抱著長長的法國格拉斯步槍,從村田經芳左側五十米遠的石坡上跑過,朝不遠處的一堆厚厚的蒿草青藤奔去。凌亂的綠布條從這個身材不高卻精壯結實的忍者身上垂散著。跟隨他移動的身軀來回搖擺。

    在這一刻,村田經芳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了,剛才還遠在千米之外的可怕對手,轉眼之間,竟出現在五十米開外的左前方。眼楮沒等大腦發出指令,他就下意識的舉起了槍,雙臂急速轉動槍管,瞄向對手所在的方向。

    這個瘋狂的家伙,有著一流的精準射擊和謀略,可他現在嚴重缺水。無法再和村田經芳纏斗一整天,又遠離同伴的支援,是以對他來說。必須盡快結束戰斗。而干掉村田經芳這種難纏的對手,也會使他緊張壓抑的心理得到緩解。

    他每朝草垛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識破,村田經芳絲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這煞費苦心得來的機會,和唐突而至的運氣。槍管的準星快速的鎖定了近在眼前的有如幽靈一般可怕的忍者殺手。

    那名忍者手持格拉斯步槍,纏滿綠布和藤條的槍管斜向下沖著,對準了草垛。一點一點的靠攏。然而,當他用槍管朝里面捅了捅。並未感到底下有一條類似人腿的東西時,那張綠臉瞬間變了底色。仿佛先抹了層白粉,才涂上去的油彩。

    這一瞬間,他自覺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準備英勇就義的武士,等著敵人從背後開上一槍。此時村田經芳扣扳機的手指,好比拉滿的弓,只等待目標有晃動躲閃的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實,那個忍者狙擊手知道,自己已經被村田經芳的準星鎖定,根本沒躲的可能,也就沒躲的必要。

    “砰!”

    子彈擦著草皮,沒飛多遠就鑽進敵人後背,這個中彈畫面,以從沒有過的近距離,被村田經芳異常清晰的看到。彈頭鑽進他的後背,切入肌膚的瞬間,受刺激的神經猛然縮緊,垂懸在他額前的碎布條,隨之揚翻上頭頂。

    這名忍者狙擊手對于自己的失敗很不甘心,仿佛發現中計得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該大意。其實,他並非大意,只是運氣不算好而已。

    中彈傷口處的骨髓和鮮血,由于厚厚的布條遮掩,並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紅白的粥,用力潑上棉門簾,只有好似重錘撞擊的感覺,而不是村田經芳想象的那樣,鮮血怒濺四散飛揚的感覺。

    那名忍者重重的摔倒在地,正好躺倒在了那堆曬得略顯干枯的青草上。

    村田經芳看到對手的槍從手中脫落了,確定對手已經沒有了反擊的力量,這才小心的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到了對手的面前。

    他緊握著手中的步槍,槍管對著對方的頭顱,走過時他才發現,對方那張涂滿了偽裝油彩的臉,竟然是一張孩子的臉!

    看到村田經芳現身,這個年紀只有十六七歲的孩子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去拔腰間的手槍,或是後背的武士刀,但剛才村田經芳致命的一擊已經讓他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的胳膊只略略抬高了一點,便重又無力的垂落下去。

    不知怎麼,看到這孩子的臉的那一刻,讓村田經芳想起了小時的自己。

    眼前的這個孩子,也一定曾經在刑場上,沖上去撕咬過砍下的死囚頭顱吧?

    “你是薩摩人?”村田經芳啞著嗓子問道。

    孩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你叫什麼名字?”村田經芳看到了孩子的衣領之間,有一枚小小的銀質家紋徽章,知道這個孩子和自己一樣,一定也是出身于薩摩武士家庭。

    “小西……勇平……”孩子費力的答道,口中帶出一絲血沫。

    “竟然是小西家的後代……”村田經芳暗自心驚,“想不到小西家的孩子,這麼小便走上了戰場,命運真是殘酷啊……”

    “我……不是孩子……我是海兵學校的學員!”听到村田經芳稱自己為孩子,名叫小西勇平的年輕忍者竟然嘶聲大叫起來,“我的老師是林逸青!”

    “林逸青?那個乾國人?”村田經芳又是一驚。

    “老師……我辜負了你的教誨……對不起……”小西勇平的目光望著天空,眼神漸漸的變得恍惚起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0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反沖作戰

    “我不該……自己……一個人……擅自行動……離開大家……”

    “老師……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會原諒我嗎?……”

    听到小西勇平的言語之中對林逸青滿是依戀和崇敬之意,村田經芳的心里禁不住一縮。

    這是年輕的武士對于自己最尊敬和崇拜的師長,才會有的感情!

    對于林逸青的傳聞,注重情報收集的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但他始終認為,多數都是夸大之詞,並不足信。他在重新拿起槍之後,心中便有了想要和林逸青在戰場上較量一番的打算。

    其實這一次明治天皇要他這個陸軍學校的教官重上戰場,也有要他破除林逸青的神話的用意。

    但是現在,他的心中卻生出了畏懼之意。

    他知道,今天的對決,自己能夠取勝,其實是非常非常僥幸的。

    面前的這個叫小西勇平的孩子的本事,和他村田經芳比起來,可以說一點也不差!

    能把學生訓練到這個地步,那這個老師,得是什麼樣的可怕的人?

    想到這里,村田經芳的額頭竟然流出了冷汗。

    “老師……會替我報仇的……他會把你們全殺光……”小西勇平看到村田經芳眼中的恐懼之色,嘴角現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孩子的笑容讓村田經芳打了一個冷戰,村田經芳正想問他林逸青現在何處,卻看到孩子的眼楮漸漸的黯淡下來,他劇烈的咳嗽了一聲,嘴里噴出一股血沫,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便不動了。

    村田經芳緊盯著孩子已經失去生氣的眼楮。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槍,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鼻口處,在發覺孩子確實沒有了呼吸之後。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合上了孩子的眼皮。

    村田經芳在孩子尸體的旁邊坐了下來,臉上滿是疲倦之色,這場從黑夜到白天的戰斗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現在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村田經芳擔心還會有別的忍者出現,便起身搜索了一番死去的孩子身上,取走了孩子的裝備——一支法國格拉斯式步槍,兩個子彈盒。一把刀刃類似斧頭狀的匕首,五枚手里劍,一把左輪手槍,一個銅制的食品盒和一個銅扁壺,等等。看著這些比薩摩武士還要精良的裝備,村田經芳心驚不已。

    當村田經芳的手摸到孩子的里衣領口里,再次看到了那枚銀質的家紋徽章,他將徽章從孩子的衣領上摘了下來,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上面是根睫卷成十字狀的草葉花紋。他知道,這便是小西家的家紋——“祗園守”。

    村田經芳將徽章放進懷里揣好,從孩子的背後取下了那柄刀裝上同樣有“祗園守”家紋的武士刀。拔刀出鞘,一刀將孩子的頭顱斬了下來,裝進了一個口袋里。

    他需要有證明自己消滅敵人的證據。

    當村田經芳回到營地附近時,正好踫上一小隊政府軍射手前來接應,這些人都是村田經芳帶來的陸軍戶山學校的學生。他們在執行完作戰任務後回來,听說村田經芳一個人去狙殺可怕的忍者,徹夜未歸,都很著急,今天一早便集隊前往接應。但沒走多遠,便踫到了村田經芳。

    看到村田經芳腰間別著的繳獲自敵人的武士刀和裝有敵人頭顱的口袋。學生們全都歡呼起來。

    “老師,敵人一定十分凶悍吧?”看到村田經芳一臉疲憊之色。學生加藤謙小心的問道。

    “是。”村田經芳點了點頭,“這支槍是敵人的,給你了,好好使用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繳獲的格拉斯步槍拋給了加藤謙,加藤謙接過步槍,眼中滿是欣喜之色。

    加藤謙正要說感謝的話,卻忽然發現村田經芳的右肩上一片殷紅,臉色不由得一變。

    “老師,您受傷了?……”

    村田經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這時一陣風吹過來,他感覺到了右耳上傳來一陣刺痛,伸出手在耳朵上摸了一下,手指上立刻沾滿了血跡。

    自己的右耳似乎缺少了一小塊,村田經芳回想著剛才的作戰經歷,知道可能是小西勇平在自己背後射擊時造成的。想到這顆子彈只要稍微一偏,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被砍下頭顱的就可能是自己而不是對方,村田經芳的心中更是充滿了恐懼。

    “敵人……非常凶狠和狡猾,大家以後行動的話,盡量不要一個人,最少要兩個人一起行動,明白嗎?”村田經芳向大家告誡道。

    “是!”

    ※※※※※※※※※※※※※※※※※※※※※

    大阪城,薩摩軍參謀本營。

    “你的意思,敵人在陣前示眾的,是勇平的首級?”林逸青听了奇兵隊副隊長佐藤英彥的報告,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是的。”佐藤英彥的眼中閃過悲傷之色。

    “你看清了是勇平的首級?”林逸青沉聲問道。

    “距離太遠,我沒有看清楚,但下面掛著的木牌上,是寫著勇平的名字的。”佐藤英彥回答道,“而且,直到現在,勇平也沒有回來,很可能是已經被敵人殺害了。”

    “勇平怎麼會落單呢?”林逸青皺著眉問道。

    “勇平打傷了一名敵軍的大佐,但未能取他性命。他認為自己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所以在我們撤退時,他自己偷偷的離隊回去了,而我們竟然沒有發現……”佐藤英彥低下了頭,“是我的疏忽!請老師責罰!”

    “是我們的疏忽,請老師責罰!”幾名同隊的奇兵隊員不忍心由隊長一個人承擔責任,齊聲說道。

    林逸青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站起身,皺著眉,緩緩的踱起步來。

    “敵軍當中,竟然能有殺死勇平的人……”林逸青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人可不簡單啊,他會是誰呢?……”

    听到林逸青的話,奇兵隊員們全都神色一凜。

    “我們現在就去為勇平報仇!”有人大聲說道。他的話一出口。頓時群情激昂,奇兵隊員們都吵嚷著要替小西勇平報仇。

    “將勇平的首級陣前示眾。只怕會是陷阱。”林逸青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要去了。”

    林逸青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奇兵隊員們听了之後,立刻安靜了下來。

    林逸青回身來到了地圖前,看著地圖上雙方交錯縱橫的陣線,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登陸之敵軍的戰斗力。看樣子比我們正面的敵軍戰斗力要強許多,就讓我們先打敗他們吧!”

    “那,勇平的仇……”佐藤英彥遲疑了一下,問道。

    林逸青看了看自己打著繃帶的右手,抬起頭,看著大家,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勇平的仇,還是由我來給他報吧!”

    遠處,槍炮聲正不斷的傳來。

    前線,薩摩軍第五大隊隊長池上四郎正在仔細的觀察著戰況。

    一名薩摩軍的機槍射手將兩輪車上的加特林機槍打得象刮風一樣。旁邊的池上四郎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子彈發射時產生的強大動能,而另一邊的副手此時忙不迭地將押滿子彈的彈筒拿過來,預備更換。

    一個彈筒很快打光了。機槍手停止了射擊,副手趕緊將空彈筒拆下,又更換上了一個新彈筒。

    “左邊,10點鐘方向!”旁邊的一位薩摩軍官沉聲命令道,他一邊指點著機槍手的射擊,一邊拉過自己的步槍,動作熟練地推子彈上膛。因為是大隊長前來觀戰,他盡量地要表現出鎮靜和勇敢。

    在池上四郎組織的這次進攻上,薩摩軍的火力分布相當科學。因而在戰斗中爆發出來的打擊力量已然是政府軍無法承受的。

    “突突突……”加特林機槍又開始咆哮起來,轉管機槍的射速性能此時得到最大的發揮。

    “你這個笨蛋!注意瞄準。再進行射擊!這子彈難道是不花錢的麼?!”可能是一名薩摩軍機槍手的瞄準出了問題,一名指揮射擊的薩摩軍軍官附在機槍手耳邊大聲地吼叫著。

    池上四郎轉頭望去。看到那名薩摩軍機槍手忙不迭地點頭,手指卻不曾放開搖把,結果一連串的子彈反而射向林中去了。池上四郎仔細一看,可能是這名機槍手發覺到了大隊長的目光,太激動了,身子都象篩糠一般頻密地抖動起來。當然,這很大程度上也是加特林機槍發射時的震動。

    “你到底還能不能進行射擊了?!”那名薩摩軍軍官大怒,“難道需要我來替換你嗎?!”

    那名薩摩軍機槍手有些惶急地說道︰“長……長官……我行……您……主要是……您在這兒看著,我擔心打不好。”

    那名軍官恨恨地拿著手槍貓著腰挪開了些,剛趴好,就“啪”的打了一槍。不過很顯然,他的槍法也不怎麼高明,這一槍沒有命中任何目標。

    看著這一幕,池上四郎一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看來,薩摩軍軍當中後補充的來自于平民的士兵,經過訓練後,作戰表現並不比這些曾經以打仗為職業的武士差。

    可能是因為沒人在旁邊指手劃腳的盯著了,這名薩摩軍機槍手恢復了常態,加特林機槍帶著金屬撞擊的雜音有節奏地響了起來。效果卻很是直觀,遭到射擊的政府軍士兵開始驚慌失措地潰退了。池上四郎正要命令機槍轉移射界,卻見射手已經調動槍口,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始射擊了。

    時間,在密切的觀察和不斷的傳令聲中悄悄流逝。此時,如果有人能夠從天空中向下觀看的話,就會看到,密密麻麻的薩摩軍分成四路展開了對政府軍陣地的攻擊面。

    在得知政府軍于大阪側後方向登陸後,西鄉隆盛敏銳的感覺到來者不善,他立刻抽調池上四郎所部前去支援野村忍介,池上四郎率部趕到後,便立刻投入了戰斗,打算一舉將敵軍重新趕下海,是以才有了這一次的進攻。

    池上四郎舉著望遠鏡轉移了視界。去觀察其它方向的政府軍陣地,見到政府軍已然在薩摩軍的機槍和步槍的集中射擊下潰退後,他放下了槍。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卻听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傳來。忙本能地縮了下腦袋,大聲喊道︰“炮擊!炮擊!全體隱蔽!”

    作為親臨一線的指揮官,他直接指揮著2個大隊約5000人的薩摩軍步兵和一個炮隊,此時炮兵應該是已經運動到了預定的位置,開始對政府軍的後方進行炮擊,切斷政府軍的退路,但可能是測量出了些什麼問題,使得炮彈竟然落到了這邊。

    幾名傳令兵立即跑去傳令。同時。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震耳欲聾、鋪天蓋地,掩住了地皮上任何的聲息,火光和硝煙頓時在政府軍陣地上騰起。

    池上四郎和部下們伏在了地上,池上四郎小心地探著頭,觀看著戰況,看到他最擔心的情況——炮彈落到自己人頭上——並沒有發生,這才放下心來。

    看樣子,這一次自己親自制定的戰斗計劃,還是有很大的漏洞呢!

    此時的政府軍已然完全陷入絕境。但仍然在做著困獸之斗。

    薩摩軍的炮擊在持續,相對于池上四郎以前所見識到的幕府軍隊的炮擊威力,此時的炮擊算不得猛烈。不過。其他薩摩軍官兵的感受就是兩碼子事兒了。因為薩摩軍此次的炮擊很有針對性,這樣一來,政府軍遭遇了重大殺傷。

    “完蛋了……”

    看著眼前的戰況,李仙得從心里發出了一聲哀嘆。

    政府軍的計劃原本是打算對薩摩軍發動突襲,直取大阪,在薩摩軍的後背上狠狠的插上一刀,一舉扭轉戰局,但現在李仙得沒想到的是,薩摩軍竟然立刻發動了大規模的反攻。

    李仙得不敢趴在地上。因為這樣在被炮擊時受到的沖擊震動大,他只能辛苦地蹲著觀察。並盡力排出肺部多余的空氣,免得萬一遭遇近彈時被沖擊波擠破可憐的肺部。

    其實在參加過美國南北戰爭的李仙得眼里。薩摩軍的步兵和炮兵的作戰技術糟糕得很。在他看來,應該是先放炮,炮擊過後才是步兵沖擊。但薩摩軍的情況正好相反。

    薩摩軍的炮擊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政府軍陣地上騰起了不少濃黑的煙柱的時候,薩摩軍炮兵滿意地收手了,前沿幾乎在同時響起了震天的喊叫聲,一群群薩摩軍步兵整齊地放著排槍向政府軍陣地發動沖擊,明晃晃的刺刀將大樹後的李仙得的眼楮幾乎晃花。

    這是大約3000名薩摩軍發起的攻擊,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一舉消滅正面陣地的政府軍前鋒,在沖擊發起時爆發出來的氣勢著實駭人。

    李仙得望了望四周,看到殘存的政府軍士兵和東海道的武士們紛紛的躍出掩蔽處,向薩摩軍沖去。

    李仙得看到一名受傷的政府軍軍官正伏那里,一邊流著淚,一邊哆嗦著掏出打火機,試圖點燃殘破的軍旗,他知道,是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刻了。

    雖然他已經歸化了日本,接受了日本政府的官職,並且親自來前線參加戰斗,但在他的心里,他是從沒有打算為日本而死的。

    現在的他早就入了日本國籍,是一個日本人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利用自己白人的面孔,在萬不得已的時刻來保護自己。

    李仙得丟下了手中的武器,動作飛快地將自己的軍服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然後掏出打火機,將自己的軍服點著後,便悄悄的跑開了。

    兒玉源太郎將細長的刺刀安在了步槍上,又拔出左輪手槍張開機頭,吼道︰“大家沖啊!為天皇陛下效忠的時候到了!”

    雖然他拿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槍,但卻不是想去拼刺刀,而是想拉住敗退下來的幾百名政府軍士兵的籠頭,防止他們在薩摩軍的攻擊下潰散!

    “長官,你看!”一名親兵駭然指著前方。

    兒玉源太郎順著手勢一看,只見一馬當先的乃木希典中佐的身子突然凝住,身子晃了晃,緩緩地向後栽倒……

    幾個衛兵慌忙將乃木希典抬著往回走,其他人亂紛紛地在敵、我陣地之間不知所措。有的繼續前沖、有的找官長、有的跟著抬乃木希典的幾個人退了回來……情況極端的混亂,很多人就在這短暫迷茫中被薩摩軍射來的子彈擊中。

    兒玉源太郎急得冷汗直冒,他帶隊從斜刺里趕到這支政府軍的隊尾,剛好接住抬下來的乃木希典。

    兒玉源太郎來不及去看乃木希典的傷勢,混亂的隊伍必須得到指揮。

    “叫大家繼續沖鋒!不要停下來!繼續沖鋒!”兒玉源太郎對著人群大喊。

    兒玉源太郎身邊的衛兵跟著他向前沖去。和他一同前來的幾名東海武士也不說話,腳下加快速度越過兒玉源太郎。此時,不能不說兒玉源太郎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了。長官都能如此奮勇,部下當然要跟著賣命了。

    此時政府軍雖然相當的堅韌,但隊列已經不復存在,由于失去了指揮官,他們甚至連像樣的排槍也無法組織,在這小小的地段上,人數也處于劣勢地位,形勢可以說岌岌可危。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0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三章 神射手們的對決

    兒玉源太郎大叫一聲︰“為了天皇陛下!殺盡逆賊!”揮舞著手槍沖了上去,政府軍隊伍當中驀地發出一陣吶喊,亡命地沖上前來,迎上薩摩軍士兵,揮刀的、拼刺的、開槍的混戰成一團,薩摩武士們的吶喊和日本平民士兵的尖叫夾雜在一起,也有薩摩人的血肉和政府軍人的血肉模糊在了一起。

    槍聲四起,殺聲陣陣。

    兒玉源太郎只覺得腦子一陣陣發熱,攥著手槍的手心汗濕無比,甚至在跑動中也能覺察出身體在微微發抖,卻無法分辨這是膽怯還是激動的結果。事實上,薩摩軍的猛烈進攻也沒給他分辨的時間。

    兒玉源太郎抬頭看見那些揮舞著雪亮武士刀的東海道武士們跑在隊列前面,身邊跟著中隊旗和一群盲目堅韌的士兵。他們不開槍,只是拼命地向前沖,根本就不顧及身邊呼嘯而過的子彈和血肉橫飛的同伴!眨眼間,這些穿著黑色軍服的家伙們就沖到了薩摩軍的近前。

    “砰!砰!砰!”兒玉源太郎也不瞄準,只是憑著手感就打響了左輪手槍,當面沖來的一個藍衣毯帽的薩摩軍士兵應聲栽倒。

    兒玉源太郎喘了口氣,擔心地看了看左右,尋思著應該說點什麼提聚士氣,可是他急切間實在想不出合適的語言來。而戰斗的這短短的間隙也使得他無暇思考。

    薩摩軍的槍響起來了,比政府軍要準確得多的排槍射擊降臨!也許是軍用資源匱乏的原因,也許是彈藥已然所剩不多,這時的薩摩人更注重每一發子彈的效用!

    兒玉源太郎感覺薩摩人的子彈就在頭皮上飛過。身邊有個中槍的政府軍士兵悶哼著倒下。他的腦海里驀地想起在防守京都時同薩摩軍進行的慘烈的白刃戰,臉色頓時有些發白了。但他咬了咬牙,還是拔出了武士刀。和士兵們一起沖了上去。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呼嘯聲由遠而近,伴隨著遠方沉悶的轟隆聲飛過頭頂。

    兒玉源太郎向前看去。成片的火光猛地在薩摩軍的隊列中爆綻開來,“蓬蓬”的轟然巨響帶出大地的猛烈顫動。一陣陣氣浪反沖到面前,讓他感到無法正常呼吸,卻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火光和硝煙,看著令自己有些膽怯的薩摩人一片一片地被炸飛!

    這陣炮打得可以說極準,成群的炮彈落到薩摩軍官兵的頭上,每發炮彈都似乎長了眼楮一般,專往人多的地方落,而且是無數個炸點同時炸開。

    兒玉源太郎頓時來了精神。突然又醒悟過來,在隆隆的炮聲中吼道︰“大家沖啊!消滅敵人!把敵人全殺光!”

    回應著他的吼叫,周圍很快響起一片聲嘶力竭的壯膽的呼喝聲。

    此時,立在山崖觀察哨上的奧保鞏中佐和岡本四兵衛中佐,同樣的心懷激蕩,為突然、準確的炮擊而震撼,震撼得這兩個政府軍軍官說不出話來。

    他們打了很長時間交道的大炮,竟然可以這麼使的!炮兵可以看著地圖就能準確發炮!各種口徑的大炮在不同遠近的陣地上,可以同時將炮彈射到相同的地方!

    不多時,吃不住炮擊而紛紛尋找掩蔽地形的薩摩軍群中又爆綻出絢麗的火光。目睹炮擊的巨大威力。奧保鞏猛拍著岡本四兵衛的肩膀喊道︰“打得好啊!真是打得好啊!為什麼我們就組織不起來這樣的炮擊呢?”

    也難怪奧保鞏感嘆,因為這一次炮擊的實施者,並不是日本人。而是德國人!

    為了保證這次作戰的成功,明治政府可以說傾盡了全力,為這支登陸部隊準備了充足的火炮,但陸軍中將大山岩提出,日本陸軍的炮兵組織和作戰都存在很多問題,難以發揮力量,為了彌補這一不足,日本陸軍省干脆花重金聘請了不少德國陸軍炮兵部隊的退役官兵(說是退役,實際是現役軍人。為了賺取高額的報酬,經德國政府默許提前退役前往日本服務)。直接加入日本炮兵部隊當中,參與和指導作戰。是以在這一次的登陸反擊行動中,才會有了這樣一次相當成功的炮擊。

    岡本四兵衛雖然也是心情激動,但此時此刻,他更擔心的,是兒玉源太郎的安危。

    炮擊瞬間停止了,政府軍士兵們又開始嚎叫著向薩摩軍反攻,雙方糾纏在了一起,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戰。

    最後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樹林中,兒玉源太郎靜靜的站在一棵大樹下,舉著手槍,氣喘吁吁的觀察著戰況。

    此時護衛他的士兵們,也有多人加入到了白刃戰的行列當中。

    兒玉源太郎看到一名薩摩武士拼命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士刀,和數名揮舞長刀的政府軍士兵激斗,他一連砍翻了兩名政府軍士兵,卻只挨了一下刺刀,卻並沒有倒下。

    兒玉源太郎嘆了口氣,瞄準了這名薩摩武士,猛地扣動了手槍的扳機,放了一槍。

    “砰!”子彈準確的擊中了那名薩摩武士,但因為薩摩武士的身形始終在移動的關系,這一槍並沒有擊中薩摩武士的心髒要害,而只是打中了他的左肩。

    那名薩摩武士的身子一晃,卻並沒有摔倒,看到對方中彈,一名政府軍士兵嚎叫著沖了上來,一刀砍在薩摩武士的前胸上,但薩摩武士的身子卻仍然挺力不倒,手中的武士刀一下子將這名政府軍士兵刺了個對穿。

    二人面對面瞪著眼,互噴了一口鮮血,然後齊齊摔倒。

    陣陣號角聲響起,薩摩軍開始了撤退,而死傷累累的政府軍也沒有追趕。

    見到薩摩軍退卻,兒玉源太郎收了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仿佛有些虛脫似的坐了下來。

    前方,只見一群群藍色和雜色的身影正潮水般的漫過樹林,蜂擁著向後退去。西邊的晚霞正好映照著渾身是血的政府軍官兵們的背影,將他們籠罩在一層紅色的光芒之中。

    可能是激戰過久精力過于集中,突然放松下來的兒玉源太郎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他讓自己的身子倚在樹上,喘息著閉上了眼楮。

    戰場終于沉寂下來。

    天空中下起了雨。雨滴滴在了村田經芳的臉上,村田經芳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眼楮眨也不眨,任憑雨水滴打在臉上。

    不知怎麼,此時村田經芳的思緒,卻突然回到了遠在東京的妻兒身上。

    “……你告訴我,賊軍會打到東京嗎?”

    “……有我在。就不會的。”

    他用干瘦堅硬的拇指,輕輕揩拭掉妻子知子眼角的淚光,繼續對她嚴肅的說︰“你要把我們的兩個小武士照管好,即使我永遠不再回來,你們也有了很強的生存能力。明白我的意思嗎?”

    知子自然理解他話語的含義,她知道每次臨戰前,他都要做好善後才投入戰斗,化作一台無牽無掛的殺戮機器。“讓我和你去花園里吧!我要你再愛我一次,我要你再佔有我一次。”知子流著淚,祈求般的看著他。

    “把兩個孩子照顧好。勇敢堅強的生存下去,如果賊軍真的打進了東京,不要給賊徒們捉去受侮辱。你要記住。那些賊徒從女人身上索取的遠不是*的滿足,關鍵時刻你們就用刀自殺,輕松聖潔的進入天國。”

    知子用力點了點頭,撲在他的懷里,不住的抽噎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雨水順著村田經芳的臉頰流了下來,仿佛是淚水一般。

    就在剛才,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兩位學生,加藤謙和高野彥吉。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自己對他們的死,竟然無能為力!

    從自己的第一個部下被狙殺時。他便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對手是誰了。

    林逸青!

    現在的村田經芳。不由得對自己將小西勇平的首級作為誘餌的行為,感到深深的後悔。

    如果不是這樣的行為激怒了對方,就不會招來這麼可怕的攻擊吧?

    自己想用小西勇平的人頭給林逸青設陷阱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啊!

    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令村田經芳的心里一陣緊縮。

    他听出了槍聲是由一支法國格拉斯步槍發出的,這意味著是敵人在開槍!

    自己這一次帶隊出擊,使用格拉斯步槍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加藤謙一人!

    剛才這一槍,也許意味著,又有一名自己從陸軍戶山學校帶出來的學員被敵人狙殺!

    正如同村田經芳所想的那樣,剛才,又有一名他的學生,死在了薩摩奇兵隊員的槍下。

    在確定了目標已已死之後,佐藤英彥和兩名助手並沒有馬上去驗看尸體,而是仍然隱身于藏匿的位置,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他知道,哪怕自己現在去搜那具尸體,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些家伙都很聰明,他們靠近過來時,應該是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信息的物品藏在了某處,即便不幸身亡,也不便宜對手,或出賣了同伴。

    在被薩摩軍輕視的政府軍官中,竟然有如此的紀律性和忠貞意識的部隊,著實令佐藤英彥驚訝不已。可見老師林逸青說的那個殺死小西勇平的叫村田經芳的人,並非等閑之輩。

    這一點和那些平時窩里斗的東海武士相比,一下子便彰顯出了一個團隊的素質,而東海武士們的潰敗本就該是注定的,因為他們是從*殘暴中享樂,並以此維系彼此間的惺惺相惜。

    輕輕撩開懸掛在帽前沿的青藤,佐藤英彥端著望遠鏡察看支流縱橫的河道及入海口,透過茫茫的雨線,除了潮濕遼闊的森林,和水流翻滾跳動的河面,不見任何敵人的影子。

    遠處的大海,正鼓動著浪濤,像澆灌自家花園的老園丁,吟唱著含糊而得意的調子。身後遙遠的盆谷凹地,那片高低起伏的樹林,正隱藏著薩摩軍的炮兵陣地。

    陰雲淺薄的天際下的山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小黑點,在望遠鏡的視角里,宛如一對兒蒼蠅。並行而平穩朝林子靠近。

    佐藤英彥的心髒幾乎跳出了喉嚨,他輕輕拉開一簇繁茂的枝葉,順著粗獷的樹干再爬高些。雙腿夾緊後,挺起上身。一刻不肯放松的觀望著敵人。

    一共出現了五名敵人,他們應該是來偷襲薩摩軍的大炮的——前些天有些炮兵陣地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其實就是被敵人這樣端掉的。

    佐藤英彥本想趁敵人沒有發覺之際,先射殺一名敵軍的射手,但觀察了一會兒後,卻又有些猶豫了。

    現在,就他這個三人小組在這里。

    按照林逸青的要求,為了保證安全。不再有人象小西勇平那樣的落單,奇兵隊現在都是采用的三人作戰小組行動,一人觀察一人射擊,二人交替作戰,而另一人則負責背負彈藥,將裝滿子彈的步槍交給射手,同時拿回打空的步槍重新裝子彈。

    為了更有效的發揮奇兵隊老隊員的長處,同時在戰斗中鍛煉新隊員,一般都是一名老隊員帶著兩名新隊員行動,佐藤英彥當然也不例外。從剛才他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對方的這五個人明顯都是“成手”,貿然出擊的話,無論一開始打死幾個敵人。最後搭上自己性命的可能性都很大。

    想了一會兒,佐藤英彥還是發出了攻擊的信號。

    他決心憑借自己精準的槍法,在敵人走近後,用一支槍一口氣全部干掉(一支格拉斯步槍的彈容為7發)。

    這幾個奔跑中的家伙很專注,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一門心思朝林中奔跑。此時由于射程較遠,加之樹冠會偶爾搖晃,佐藤英彥必須耐心和謹慎。

    這個滿臉油綠的家伙,拱著臃腫的身體。抱著武器剛跑到一棵大松樹下,便立刻臥倒。他酷似一只抬眼的青蛙。舉起望遠鏡,朝四周的樹木觀察著。

    在他身後不遠處。又有一抹濃重的綠,越來越接近——那是一個抱著毛瑟步槍的敵軍射手,在穿越一段低矮灌木時,改成了臥地匍匐,他前進的速度相當快,可見平時訓練有素。

    天空中的陰雲閃過道道電光,接著便有雷聲傳來,為了避開雷電,趁著天色陰沉和林間彌漫著的白霧,佐藤英彥悄悄的爬下大樹,跑向之前看好的一個石坑。

    這樣一來,敵人便納入到了格拉斯步槍的射程之內了。

    兩個助手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額頭的汗珠子順著鼻梁顆顆淌下。頭頂又響起微弱的山風,卻吹不透這沉悶的白霧。佐藤英彥能感到助手們的緊張,他很熟悉這種感覺,它刺激人的每一粒細胞甦醒,燃燒沸騰人凶殘殺戮的血液。

    佐藤英彥痴迷子彈打進人體的感覺,痴迷匕首宰割敵人咽喉的感覺,痴迷長刀劈掉敵人腦袋的感覺。

    佐藤英彥和一名助手緩緩的舉起了槍。

    就在那個家伙左右轉動的望遠鏡,突然和他的步槍槍管相對定格的瞬間,“砰!”一顆灼熱的子彈飛出槍膛,撞開無數垂涎著水滴的葉片,迅猛鑽進那乒乓球大小的紅色鏡片之中。

    隨著嘩啦一聲脆響,細碎的凸透鏡玻璃散落進草叢,望遠鏡後面閃出一個烏血黑洞,彈頭進入敵人的眼楮,直射進了他的腦中。

    助手也在這一刻開火了,另一名敵人的頭顱迸出了一團血霧,尸體頓時騰起,滾落下了山坡。

    佐藤英彥閃電般的躍出石坑,心中默記數字,左邊敵人一個,右邊敵人兩個。

    敵人似乎發現了他們,舉槍向他們射來,但因為他們的槍射程較近,射擊的又是快速移動的目光,是以並未擊中,但敵人的對射還是干擾了佐藤英彥的射擊,他第二次開槍,向右邊的敵人射擊,也沒有擊中敵人,他清楚的看到,子彈堪堪的從敵人的頭邊飛過,射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干上,打得木片四散飛揚。

    這一槍顯然給敵人以極大的震駭,對方猛地跳了起來,快步奔進了樹林之中。

    佐藤英彥看到他的背影隱到了林中的暗處,心中一陣焦灼,但他沒有時間多考慮,而是將槍口對準了另外一名敵人,而那名敵人也在這一刻,將槍口對準了他。

    “砰!砰!”幾乎是在同時,二人的槍都向對方射出了致命的子彈。

    空中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響,迸發出一道炫目的火花,佐藤英彥和那名敵軍射手見狀都吃了一驚。

    佐藤英彥這一槍瞄得極準,他自認為不可能失手,但偏偏子彈卻不知射向了何方!

    對手顯然同他的想法一樣,也是一陣錯愕,而且竟然不自覺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佐藤英彥抓住了這一機會立刻向對方追射了一槍。

    只慢了半拍,對方也向佐藤英彥補射了一槍,但情急之下,他未能瞄準,而這一次,佐藤英彥準確的擊中了他的胸口,對方立刻一個跟頭向後栽倒。

    沒有多想,佐藤英彥沖到一棵小樹旁,借著樹干的掩護調轉槍口,尋找著左邊的敵人——那名敵人本來是交給自己的助手的,但他擔心助手未必能一擊命中。

    奇怪的是,那名敵人竟然憑空的消失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2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四章 殺到現身為止

    佐藤英彥和兩名助手只是確定了一下被擊中的敵人確實都變成了尸體,便快速閃身進到了林子當中,追殺剩下的敵人。

    林子當中靜悄悄的,一片靜謐,三名奇兵隊員各自埋伏完畢,仔細的觀察著林中的情況,這時佐藤英彥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似乎有一個人影,緩緩的舉起了槍。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悶雷般的炮擊轟響,從炮聲判斷,應該是交戰雙方在進行對射。

    雖然炮擊的戰場離這里很遠,但佐藤英彥等人仍能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傳來的震動。

    佐藤英彥正準備在炮聲的間隙時開槍射擊,但就在這一刻,那個人影卻一下子栽倒了。

    佐藤英彥心里一驚,他從人影倒地的姿勢判斷,這絕對不是敵人布設的人偶,而是真正的人體。

    難道,有敵人在用尸體設置人偶?

    佐藤英彥又觀察了一會兒,仍然不敢輕易上前查看,而就在這時,一名助手卻快步來到了佐藤英彥的身邊。

    “隊長,那里應該是敵人的尸體。”助手道,“這邊還有一具,我剛才匍匐前進時踫到的。”

    “敵人都死了?”佐藤英彥聞言吃了一驚。

    “是的。”助手肯定的了頭。

    盡管助手這麼,但佐藤英彥還是表現得極為謹慎,他伏下身子,一邊警戒著四周,一邊來到助手的那具尸體旁。

    借著透進林間縫隙的陽光,佐藤英彥看清楚了。伏在草叢中的。的確是一名敵軍射手的尸體。是剛才他看到的五個人之一。

    只是這名敵軍,並不是被槍彈殺死的。

    佐藤英彥清楚的看到,這個人的頭頸間,僅僅只有一些皮肉相連,頸骨被齊齊斬開,鮮血噴濺出老遠,尸體周圍的地面滿是血污。

    佐藤英彥和助手們對望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意思。

    佐藤英彥快步來到樹下的那另外一具尸體旁。正象他剛才心中猜測的那樣,這具尸體,也是被刀殺死的,只不過致命傷是在心口處——一柄鋒利的刀直接將他的心髒刺穿了。

    佐藤英彥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兩具尸體的距離,大致猜出了戰斗的情況︰狙殺者應該是先一刀斬殺了一名敵軍,然後將手中刀甩出,悄無聲息的直射入另一名敵軍的心髒!整個過程應該不超過一分鐘!

    “這是……老師的手法吧?……”一名助手遲疑的問道。

    “沒錯,剛才是老師殺了他們。”佐藤英彥了頭。

    “果然是老師!”另一名助手的眼中也閃過興奮之色,“可是,老師怎麼不和我們會合呢?”

    “剛才老師只是順手解決了他們而已。”佐藤英彥想了想。道,“老師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敵人要對付吧!”

    正如佐藤英彥所預料的那樣,此時的林逸青,正和村田經芳以及他的部下們,進行著殊死對決。

    當林逸青看到那名政府軍狙擊手的行動時,不由得暗暗稱奇。

    這名政府軍狙擊手隨身攜帶了一種骨架式的偽裝網,這東西林逸青估計是由細鐵絲制成,敵人剛才蹲在樹干後面,正是拔下和附近顏色一樣的蒿草,插補滿偽裝網,利用其遮擋住身體,爬過空曠的草地,接近了那棵大樹。

    與其這個家伙謹慎到杯弓蛇影,不如他的技術很是高超,林逸青估計,他很可能是忍者出身,不然不會將這些自制的工具使用得如此爐火純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間正好直立著一棵高樹,他沒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樹下,而是選擇依靠偽裝網匍匐到樹下。若不是林逸青緊盯著他一路跟蹤到這兒,想發現這麼狡猾的家伙實在是太困難了。

    現在,林逸青徹底看清了這個家伙的用意,他煞費苦心的爬到樹下,可不是為欣賞這一帶的美麗景致,而是為了要爬上那棵高樹,向下一個狙擊區域了望。

    林逸青默默的端起了槍,瞄準了對方,勾拉扳機的手指漸漸發力。

    此時這個政府軍狙擊手蜷縮起滿是綠布條的臃腫身軀,慢慢變換成蹲坐的姿勢,雙臂摟緊樹干,像抱著一頭羊那啥一般,努力的往茂盛的樹冠上爬。林逸青看著他的動作,禁不住有些好笑。

    林逸青沒有再猶豫,猛地扣下了扳機。

    高速飛行的子彈劃著慘白的直線,隔著茫茫山澗,穿過雨簾,穿過無數斑駁的濕葉,帶著死亡的音嘯,直奔目標而去。

    “嗖!砰!”就在想上樹的政府軍狙擊手本能的覺察出了危險,剛要扭過臉來,看一眼林逸青隱藏的方位,彈頭便狠狠的鑽進目標的脖子,將他擊垮在了地上。

    林逸青沒有再去看目標,哪怕是最樂觀的估算一下這家伙的傷勢,至少他左側牽扯頭顱的韌帶和肌肉都得被彈頭震斷,整個喉結也得給崩碎一半。他可以非常肯定,這個家伙熬不過五分鐘。

    林逸青抱緊樹干,急速滑到草地上,朝下一個狙擊位置轉移。

    不知何時,雨又開始大了,水再度密集的掉落下來,仿佛老天要為那個脖頸大出血的家伙沖洗傷口似的。林逸青沒時間細看擊中要害的敵人,因為林逸青知道,他每打一槍,都有可能被其余的政府軍狙擊手鎖定。

    果然,就在他滾落到草叢中的一剎那,遠處便射來了一槍,從他的頭掠過,林逸青頭微微的偏了一偏,他從子彈射來的方向,大體上判斷出了對方的位置,在沒入樹冠的陰影中之後,他的眼楮急速的掃視著那一片,尋找著顏色發生變化的地方。

    就在他剛剛找到疑似敵人藏身處的地方時,遠遠的,從另一側射來了一槍,正中那里,林逸青看到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踉蹌著向前跑去。

    剛才應該是林逸青的助手射來的一槍,但是沒有擊中敵人的要害,只是打傷了他的腿。

    林逸青正打算補上一槍,助手的動作卻更快,立刻補射了一槍,林逸青看到對方的頭顱一下子迸出一團血霧,身體仰面朝天,向一旁摔倒。

    助手在打完這一槍之後,也沒有去看目標,而是快速的移動起陣位來。

    林逸青掃視著四周,端起了槍,只要有人向助手這里開槍,他立刻便能找到對方的位置,向對方送去死亡的子彈。

    但這一次,居然沒有人向助手射擊。

    換了別人,也許會認為,這一帶的政府軍射手已經被肅清,但直覺告訴林逸青,最危險的敵人並沒有出現。

    此時林逸青並不想和助手會合,助手也不知道他現在的位置。

    他有這樣的感覺,他要狙殺的那個人,就在這一帶。

    他剛才已經殺死了八名政府軍的狙擊手,但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村田經芳。

    既然你不肯現身,那我就殺到你現身為止吧!林逸青在心里惡狠狠的想到。

    ……

    “慢一,再慢一,回頭往這里看一看……”嘴巴微微的動著,林逸青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話語,幾根柔軟的青草,不斷摩挲在林逸青蠕動的臉頰。

    “嗖!嗚!”就在那雙跑動中的腿突然駐足,等待大腦傳達變換方向的指令時,一顆尖鳴的子彈,猛地竄出槍膛,撞碎擋路的草葉,直沖目標飛去。

    子彈的飛行速度極快,貼著樹林下的地表,劃出呼嘯的火線,那些因潮濕而沉沉入睡的枯葉,被白線上的疾風卷得瑟瑟發抖,仿佛患重病躺著的人,想突然坐起,但又力不從心。

    那個披掛著厚厚偽裝的政府軍狙擊手,剛要抬腳起跑,子彈就打進了他左腳踝的凸球骨,使得這家伙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好比奔跑的駿馬忽然趟到了絆馬索,毫無保留的前傾摔趴一樣。

    中彈的政府軍狙擊手側躺在潮濕的落葉上,極度驚恐的蜷縮著雙腿,想要抽身朝大樹後面蠕動,尋找保護自己生命的掩體。林逸青前方的視線,一排排大樹猶如列陣的士兵,為了不丟失那條可以貫穿直線的縫隙,林逸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拉出槍膛里的彈殼,手指再摳扳機,始終貼在瞄準鏡上的眼楮,一刻不敢松懈的盯住目標。

    “嗖!砰!”

    經他親手改裝的裝有新式彈倉和瞄準鏡的海軍改進版格拉斯步槍,像凶殘的毒蛇,及時向獵物補咬了第二口。

    這種新版的步槍,法國海軍去年才剛剛裝備,而和法國海軍有密切合作關系的乾國福州船政局也及時的引進了這種步槍,裝備給了船政海兵,而為了支援林逸青在日本的“特殊行動”,乾國船政大臣丁雨生特意安排鄧正卿利用率“開濟”艦到日本“觀戰”的機會,給林逸青送來了150支這樣的步槍,被林逸青全都給了奇兵隊員們,用作專門的狙擊步槍。

    子彈在極短的時間內,順著尚有余溫的空中彈道,再次鑽進敵人的腹。但林逸青知道,這兩槍都不是致命的,為防止敵人中彈後有時間呼叫隊友,林逸青不得不第三次扣動扳機,給他冒血的腹再填充一顆子彈。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2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守殺

    連發三槍之後,林逸青等于打光了彈倉中的全部子彈,他沒有去管那個中彈的家伙的死活——因為他已經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了——迅速的離開了原來的射擊陣位,躲進了下一個隱匿地點。

    身後的助手快速的跟了上來,將另一支裝滿子彈的狙擊步槍遞了過來,林逸青接過了槍,將空槍遞給了他,他接過後便立刻開始填裝起子彈來。

    在助手裝彈的時刻,林逸青一刻也沒有放松,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是他們二人最容易被攻擊的時刻,雖然還有一位擔任副射手的助手在警戒,但林逸青仍然擔心他們會遭到不測。

    他們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的學生,他和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

    這種改進版的海軍版格拉斯步槍的最大缺陷,便是裝彈費事,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沒辦法的事——這已經可以說是最優秀的步槍了,是以林逸青不得以,只好下令采用這種三人作戰小組的形式。

    身為一個特種兵,林逸青其實也射殺過一些無辜的人,因為有時候,敵人也是無辜的。那時的林逸青,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上帝和惡魔同時爭搶的孩子,那種撕裂的恐懼和痛苦,猶如鐵蒺線綁在林逸青的內心。但林逸青知道,他必須活在自由里。

    沒有人會知道,一個鮮活的生命,趴在大自然的肌膚上隱蔽,懷念心上人時,腦袋突然被打爆,是怎樣一種恐懼。林逸青在穿越到這里之後,成為了薩摩海兵學校的教官,當他看著他教出的學生一個個成為這個時代的特種兵時。他忽然發覺,自己是在復制自己的生命。

    他在用這種方式,延續著自己的生命。

    戰場像一坑血池。林逸青在里面摸爬滾打,深信著一種規律。交戰雙方。彼此的子彈都要互相射擊,都有命中目標的可能。所以,林逸青把自己的生命參與到學生們里面,在和敵人的殊死拼殺中,不知不覺的,使自己在上帝用來篩選死亡的漏斗里掉出來。

    這是一種看不到的,發自宇宙原點的平衡規律,注意不到這個深度。還想活命,等于破壞了一種叫“永恆”的東西。上帝的車輪,自然會把這種存在輾碎。

    林逸青現在就不能確定,剛剛連殺了數名敵人的自己,是否已經被政府軍狙擊手鎖定。對方爬上高高的樹冠,等著打碎林逸青探出的腦袋,也是存在可能的。

    當林逸青把望遠鏡轉向左邊觀察時,小山峰的頂上突然閃出一絲光亮,看到這一情況,林逸青心里一驚。

    敵人的陰險和狡詐。令林逸青有些出乎意料。

    昨天那里有一個被林逸青射殺的政府軍狙擊手,他也是被林逸青一槍擊中了頸部,13毫米口徑的子彈將他的脖子幾乎撕裂掉一半。他是萬萬活不到現在的。假如那束折射的光線一直保持,說明死尸身邊的武器還在斜向上擺著。可就在剛才,突然不見了,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這個政府軍的狙擊手不愧是亡命之徒,為了捕殺敵人,竟然將自己的身體偽裝成隊友的死尸,以此麻痹敵人,直到射殺敵人。

    那束折射的太陽光,在林逸青剛觀察到的瞬間。立即便消失了。林逸青低下了頭,慢慢的放低望遠鏡。使額頭上垂下的青藤、布條晃動幅度不大,以免閃現出自己的臉部。

    那個家伙。這會兒是否把狙擊槍的瞄準鏡瞄對著林逸青的頭尚不清楚,現在他應該也拿著望遠鏡,朝林逸青的位置偵察。林逸青將一塊肉干放進嘴里,急速咀嚼著,裝出時不時低頭吃東西的樣子。眼楮卻漸漸朝自己武器上的狙擊準鏡靠去。

    就在左眼剛貼到狙擊鏡的瞬間,林逸青立刻把槍管對指向那家伙。偽裝成尸體的政府軍狙擊手,依舊拿望遠鏡沖著林逸青所在的方向。他見林逸青急忙拿槍對準向他,不僅不害怕,反而把躲在望遠鏡後面的嘴角彎了彎,冷笑了一下,然後縮回到了石頭的後面。

    林逸青明白那個家伙的意思,他知道林逸青在現在這個位置無法射中他,那種冷笑說明他早就注意到了林逸青,如果不是因為射擊位置不佳,林逸青早被他一槍爆頭了。林逸青想到這里,額頭和脊梁骨同時汩汩冒出了冷汗。這個亡命的政府軍狙擊手,一定剛剛趕到戰場,才找到中意的狙擊地點,偽裝起來不久。

    林逸青仔細的尋找著他下一個可能出現的地點,而就在這時,只听“砰!”的一聲,一顆子彈遠遠的飛來,擊中了林逸青身後的助手。

    助手發出了一聲痛呼,猛一翻身,從林逸青身邊滾落了下去,掉到了下面的樹叢當中。

    林逸青一驚,立刻將身子整個的伏進了石穴當中。

    “青森!你怎麼樣?”林逸青听到了助手的呻吟聲,低聲問道。

    “給打到小腿了,該死的!”助手低聲回答道,“不過還能動,應該是只傷到了皮肉!老師不用擔心我!”

    听到助手沒有被擊中要害,林逸青松了一口氣,他定了定神,又問道︰“你看清他是從哪里開槍的嗎?”

    “我沒看清……他是新出現的,不是山上的那一個……大概應該在十一點鐘方向……”助手呻吟了一聲,“不過,不要緊,老師,我幫你把他引出來……”

    林逸青微微抬頭看去,只見助手將自己的偽裝帽用一根小木棍輕輕的舉了起來,不由得在心里贊嘆了一聲自己沒有白教他。

    新到的這名敵人果然上當,“砰!”的一槍打了過來,將帽子打了個對穿,而就在這一刻,林逸青迅速發現了他的藏身之處,將瞄準鏡對準了他。

    這家伙也發現了林逸青,他將槍口轉向林逸青,沒等他開槍,林逸青勾動扳機的手指已然順利的把一顆13毫米子彈送出。

    “砰!”一顆在陽光下極為耀眼的彈頭,隔著深深的山澗,朝十一點鐘方向射出。政府軍狙擊手的手指,沒等用力扣動扳機,子彈便撞進他額前垂晃的綠布條,成為眉心中間一個黑點。接著黑點爆裂開來,林逸青看到他的半邊頭顱瞬間開裂了,鮮紅的血和白色的腦漿混合著四散飛揚,濺到了旁邊的植物葉片之上。

    這個政府軍的狙擊手,本是一流的殺手,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有些大意了。

    林逸青這一次沒有離開射擊位置,而是依舊伏在了石穴當中,因為山峰上還有一名敵人。

    很顯然,敵人能夠從身形和跑動的姿勢察覺出對方是敵是友,是以林逸青選擇了趴伏不動。因為觀察敵人時,望遠鏡和瞄準鏡始終隔著稀稀拉拉的青草,這樣一來,地勢高處的敵人只能朦朧看清林逸青的輪廓。

    林逸青現在可以肯定,附近不會有狙擊手了,假如有,子彈早該在剛才打過來了。

    又等了一會兒,林逸青緩緩爬起身子,兩條褲腿被青草浸染濕透,林逸青又蹲了一會兒,讓血壓恢復平穩,然後快速鑽進一排濃密的矮灌木,朝這一側山峰的後方繞跑而去,希望在太陽落山前,能干掉對方。

    突然間,林逸青看到左側的林間似乎有光亮閃動,他猛地伏下了身子,沖到了一棵大樹下。

    就在這時,“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飛了過來,正中大樹的樹干,碎裂的木片四散飛揚,打到他的身上,生生的疼。

    “砰!”對手又一槍打來,擊中了林逸青腳邊的一塊石頭,將石頭打得飛了起來,林逸青意識到這一槍應該是小山峰上的那個偽裝成尸體的政府軍狙擊手射來的,可能是射擊角度不佳,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腳,才開了一槍,想要打傷自己,但畢竟目標太小,加上有石頭阻擋,自己的腳才躲過了一劫。

    盡管處于兩面夾擊的態勢,但林逸青並無慌亂之意,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兩名敵手的位置,應該不會再有更多的敵人了。

    從這兩人的身手判斷,必定有一人是村田經芳!

    不顧部下的慘重傷亡,一直等到現在才出手,這個人還當真是沉得住氣呢!

    “ ! !”林逸青的兩名助手各自拋出了一枚用忍者火雷改成的煙霧彈,他們顯然發現了林逸青身處險境,但他們的位置不佳,難以向敵人發起攻擊,是以拋出了煙霧彈,以掩護林逸青脫身的同時,也可以保護自己。

    林逸青趁此機會,一閃身鑽進了不遠處的一處落葉坑當中。

    這個落葉坑應該是炮彈爆炸形成的,後來被落葉充滿,林逸青鑽進坑中之後,立刻快速的用落葉將全身掩蓋了起來。

    順著落葉的縫隙,林逸青慢慢的將手中的狙擊步槍伸了出去,將眼楮靠到了瞄準鏡的位置之上,小心的觀察起來。

    陣陣冷風吹來,煙霧很快便給吹散了,林逸青以極其緩慢的動作移動著槍身,通過瞄準鏡向外觀察著,他小心的避開陽光照射的方向,以免瞄準鏡發出反光,被敵人發覺。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2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別了,村田步槍

    林逸青觀察了好一會兒,並沒有發現絲毫的異狀。

    由于狙擊步槍不能夠在這時抬起,以防被隱藏的敵人發覺,林逸青只能慢慢的離開瞄準鏡,小心的拿過望遠鏡,向高處的地方觀察起來。

    在前方不遠處,有一處長滿蒿草的山坡,在它的對面,則是那座小山峰了,按照剛才的情況,林逸青判斷,那名偽裝成尸體的政府軍狙擊手,現在還應該在山峰上的某個位置,沒有下來。而那名可能是村田經芳本人的政府軍狙擊手,現在還無法確定其位置。

    可能是因為下過了雨的關系,天色轉晴,林子中的能見度轉好,但現在已是下午四點鐘了,過不多久,天就要黑了,如果拖到晚間的話,想要消滅對方就會變得更加困難了。當然,夜晚來臨的好處,是他可以在這里大布疑陣,便于第二天天亮收拾敵人。

    林逸青的腦筋在飛快的轉著,細思破敵之策,眼楮則緊靠在望遠鏡上,仔細的觀察著。

    突然,他發現似乎有一處地方起了微小的變化,多了兩個矮矮的草堆。

    林逸青緊緊的盯著這兩個草堆,盡管它們躲藏在陰影當中,但林逸青還是能看出來,這兩個草堆在緩緩的移動。

    “是你……一定是你,我知道是你,村田先生,該送你回家了……”林逸青在心里默默的道。

    他動作輕微的收起了望遠鏡,將眼楮重新貼到了狙擊槍的瞄準鏡頭上來,將槍緩緩的移向了敵人所在的方向。

    而當槍口轉向到敵人的位置時,林逸青卻發現,剛才在望遠鏡里看得很清楚的目標,現在想要射擊它們。卻無法做到。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過來,為什麼敵人要在這個時候移動了。

    敵人應該是也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位置。但同樣無法進行射擊,所以才想要暗中變換射擊位置!

    這樣的話。山頂上的那名敵人,現在也應該在尋找合適的向自己射擊的位置吧?

    想到這里,林逸青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林逸青猛地從坑內躍起,一邊向一棵大樹急奔,一邊舉槍,瞄向了兩個正在緩慢移動的草堆,扣動了扳機。

    “砰!嗖!”一顆子彈竄出槍膛。朝一個正在移動的草堆飛去,沒人注意到這條疾馳而過的白線,它只在茂密的大山林里稍縱即逝。彈頭上的陽光與陰影,以極限的速度交替著,最後,只將那塊兒濃重綠植上的幾根草睫,震得微微一抖,便鑽得深不見底。

    林逸青急速拉動槍栓,迸出一個金黃的彈殼,貼在瞄準鏡上的眼楮。隨著移動的槍管兒,很快捕捉到另一個草堆。

    “砰!嗖!”又是一顆子彈飛出,帶著死亡的音嘯。擊打進草堆中部。假如那是一個政府軍狙擊手,後心必定多出個彈孔。

    他之所以如此冒險,是想要一氣呵成的解決戰斗。雖然冒了很大的風險,但對曾經身經百戰的林逸青來說,冒這樣的風險,已經不止一次了。

    這其實是一個特種兵在面對多個敵人時,突然出現在敵人面前,給敵人造成混亂的作戰技巧。

    記得最為經典的一次,是在“金三角”執行任務。同樣身為狙擊手的他,在樹林中遭遇到了一個敵人的七人作戰小組——六人手持ak自動步槍、一人持狙擊步槍。他也是采用這樣的方法,突然現身在敵人面前。奔跑接敵,一手持狙擊槍,一手持手槍,將七名敵人全部射殺。

    那一次的作戰,在特種部隊中堪稱經典。後來甚至被選入了教材之中。

    在戰斗中,有時即興發揮將取決一個人的生死。

    差不多的事情,穿越到這個時代的日本的林逸青,再次演繹了一回。

    同樣躲在掩蔽陣位的兩名助手,看到這一幕,全都吃了一驚。

    林逸青躲到樹下,利用大樹的樹干遮擋住山峰上敵人射手的視線,他透過狙擊槍的瞄準鏡,仔細觀察著第一個中彈草堆兒,期待著一種融融的液體,浸泡出一塊猩紅的斑點。

    政府軍狙擊手不是赤著身子,假如脊背流出血液,必須經過層層包裹的衣物滲出,尤其是他們還穿著厚重的偽裝軍服。

    林逸青默默注視著兩個草堆,不一會兒,十點鐘方向的目標,率先產生輕微的顫動,林逸青最了解中彈後臨死的狀態,那種殘余在肌肉上的神經指令,宛如魔法一般,不斷的制造著抽搐。

    沒過多久,鮮血順著尸體壓平的尖長草葉導流而出,林逸青長長舒了口氣。三點鐘位置的目標,同樣流出了鮮血,染紅了尸體褲腿下的青青草葉。

    確定兩個敵人死亡,林逸青將目光轉向了山峰上的那名曾偽裝成尸體的政府軍射手。

    此時兩名助手看到了埋伏的兩名敵人的死亡,也都松了口氣,不過他們仍然保持著謹慎,小心的繞過大樹,來和林逸青會合。

    林逸青指了指山峰,打了一個手勢,兩名助手會意,分頭向兩邊移動,他們按照林逸青的指示,準備從山峰後面發起攻擊。

    但就在兩名助手分開的一瞬間,“砰!砰!”兩聲槍響傳來,從山峰上激射來兩槍,正中二人。

    林逸青看到弓身奔跑的助手柏川的肩部噴出一團血霧,他大叫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槍沒有擊中他的要害,但也給了他重創,倒地的柏川急速的在地上翻滾著,躲到了一棵大樹下。

    原本中了一槍的青森這一次的情況似乎不妙,林逸青沒有看清他中彈的地方,但他倒地之後卻沒有象白川那樣的翻滾躲避,而是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顧不上照管兩名助手,林逸青從剛才敵人的射擊方向大體判斷出了敵人的方位,他正要準備反擊,不想對手竟然看穿了他的意圖。再次開火,向他躲藏的大樹可能用擊架槍射擊的地方打來。

    子彈敲擊著樹干,發出駭人的鳴響。林逸青伏下了身子,罵了一聲。

    和他原先想的不一樣。山峰上竟然有兩名敵人。而從這個狡猾和沉著來看,村田經芳應該是他們二人當中的一個,而不是他原來想的,在剛才被射殺的那兩個人當中。

    林逸青將身子緊貼著樹干,在這個時刻,他無法還擊,便將目光轉向了兩名助手。

    白川已經找到藏身之處躲起來了,林逸青知道他應該還能保得住性命。他尋找著青森的影子,很快便發現了草叢之中的兩條鮮血淋灕的腿。

    原來青森這一次是另一條腿也中槍了。

    不過從青森的傷勢來看,這一次敵人的子彈也並未直接命中他,而是擦了過去,但即便如此,也足夠將他的腿部肌肉撕裂,甚至有可能使他的腿骨折。

    青森發出痛苦的喘息聲,將頭隱藏在一塊石頭後面,不敢再動彈,也沒有看到林逸青關切的目光。

    對方可能知道了只有林逸青一個人。開始肆無忌憚的開槍向他所在的那棵樹交替猛射,子彈將樹身擊得片片碎裂,林逸青明白他們的意思。不由得暗暗罵了一聲。

    這棵樹是一棵將要死的歪脖子樹,樹身有的地方樹皮已經脫落,露出半枯的樹身,對方發現了他藏身的是這樣一棵樹,便打算用槍將這棵並不算結實的樹擊裂,那時,林逸青將無處躲藏,又沒有助手掩護,必然會喪命于他們二人的槍下!

    林逸青腦筋急轉。想著反擊之策,目光搜尋著可能用于攻擊的陣位。

    他看到不遠處的兩塊大石頭。心里有了主意。他將自己的偽裝帽取下,用一根小木棍支起。在敵人一槍將一塊樹身削走之際,把偽裝帽在樹身剛打出的缺口處伸出了少許。

    對方果然捕捉到了這一“良機”,以為他在樹下躲避時露出了頭部,立刻一槍打了過來,林逸青的偽裝帽登時碎裂開來。

    而就在這時,林逸青猛地向兩塊大石所在的方向滾倒,做出了中彈的樣子。

    他演得極其逼真,手中的狙擊步槍都摔了出去,倒地之後,又翻滾了兩下,剛好躲到了兩塊大石的後面。

    對手顯然看到了他“中彈”的模樣,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射擊。

    狙擊步槍雖然從手中掉落了,但對手可能想不到,槍掉落的位置,就在林逸青伸手之間。

    林逸青從兩塊大石中間的縫隙,慢慢抽回了長長的狙擊步槍,抱在懷里,朝兩點鐘方向慢慢的爬去。鏟除最後兩名政府軍狙擊手的時刻,就要到了。

    林逸青在地面上好似一條蛇一般,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緩緩爬行到適合狙擊的位置,他悄悄的匍匐上一條怪石嶙峋的小崗,茂盛的蒿草從大石間的隔縫鑽出,又長又綠。林逸青輕輕捅出狙擊步槍,瞄準鏡上的刻度,顯示距離峰頂邊沿約有700米的距離。伏擊點很理想,左側一棵又瘦又矮的刺槐樹苗上,兩只上下交配著的黑蟬,只在林逸青剛趴下時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刺耳的聒噪。

    *的陽光烘曬著林逸青,身體在厚實的偽裝服內,酷似蒸洗著桑拿,額頭和兩頰的汗珠,顆顆不斷的滾淌下來,墜進雜亂的草根下消失。

    抬起手背抹了把汗水,再次把眼楮貼回到瞄準鏡,林逸青不能直接打死800米處隱藏的狙擊手,因為兩側峰頂僅百米間隔。對面峰頂邊沿上的狙擊手,離林逸青不足1000米,所以,林逸青不能讓他成為在前面捕捉獵物的黃雀。

    根據前面的地形,從兩個政府軍狙擊手的死尸位置,他很快推算出頂角狙擊手的趴伏點。那家伙臥趴在兩個大石頭中間,頭頂纏滿翠綠的藤條,還插了些小樹枝偽裝,上面的葉子,早給太陽曬的蔫巴了。

    現在只需一顆子彈,就能打翻這家伙的頭蓋骨,但林逸青沒那麼做,繼續托高槍管,朝對峰邊沿的政府軍狙擊手窺去。利用幾何原理,結合對面的山勢。花費了幾分鐘時間,在一條凹陷的石坑邊沿,他望到一張綠乎乎的臉。正隱蔽在草葉後面,像是在咀嚼著什麼。

    林逸青對長滿亂草的石坑掃描了三遍。都未發現異常,豈不料瞄準鏡孔再次回掃時,對方忽然仰了下脖子,喝起水來。

    要知道專業狙擊手的水壺,多采取吸管飲用,林逸青想他可能是喝不到壺底殘存的淡水,但為了潤一潤干燥的舌頭,不得不擰開蓋子。往嘴巴里灌倒。

    林逸青本就鎖定那片地帶偵察,他即使不做出失誤的小動作,也難逃脫厄運。但這卻節省了林逸青幾秒甚至幾分鐘的時間,意義很大。

    瞄準張朝向雜草後面的那張模糊的綠面,左右搖擺了兩下,便固定在中心線上一動不動,等待扣扳機的手指打出子彈。

    “砰!”

    槍一打響,刺槐上那兩只交配歡暢的黑蟬,嚇得立刻跌落,剛那股摟腰抱背的饑渴勁兒。這會兒成了爭相逃命,可惜尾巴鉤掛著尾巴,撲稜半天翅膀。才強行爭斷繁殖器官,朝各自認為安全的方向驚慌飛去。

    13毫米口徑的子彈頭像一根手指,以極快的速度,撥開石坑前沿的細軟植物,直鑽進模糊的綠臉右側,薄薄的皮肉後面,正上下嚼磨食物的後槽牙,崩碎多顆,卻絲毫按捺不住生猛的彈頭繼續迫進。敵人脖頸後面的小腦。最終鼓出一眼小洞。那釋放出來的彈頭,好比頑童吃完脆棗的肉。淘氣的奮力吐遠咬掉的核兒。

    “砰!”緊跟著,又是第二顆子彈飛出。頭頂插滿小樹枝的政府軍狙擊手。發現對峰的同伙滿臉噴血,立刻意識到身後的危險。這家伙兒非常專業,知道第二顆子彈肯定結果自己的性命,所以奮不顧身坐起,往山沿下面的岩壁上翻滾,試圖避開致命的子彈。

    這些緊急情況,林逸青都預料到了,所以射殺對峰狙擊手之前,把瞄準鏡在兩個頭部之間來回變換,適應這種感覺後,第一顆子彈命中目標的瞬間,槍管便瞄向了另一顆插樹枝的綠腦袋。

    很顯然,他沒來的及坐穩,子彈就從他後腦勺鑽了進去,結果,綠草茸茸的頭蓋骨,像地下管道爆炸時,突然翻起的井蓋子。迸甩的腦漿鮮血,星星點點的亂濺,撞粘在四周的葉片和草睫,隨著晃動遙遙欲墜。

    收起狙擊步槍,林逸青拼命奔跑,盡快沖下地勢略高的石崗,朝樹林深處斜插。對峰前沿的敵人,也是頂角位置,如果他身後還有兩個政府軍狙擊手的話,林逸青這樣斜著朝樹林里鑽,就可以避開那兩個家伙的子彈。

    再沒有子彈射來,林間除了兩名受傷的助手的呻吟聲,再沒有別的聲響。

    林逸青等了一會兒,再沒有發現異常,他小心的來到了青森的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幫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又找到了白川。

    白川的肩膀鎖骨被子彈擊斷了,傷勢很重,但所幸對性命無礙,林逸青同樣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勢之後,讓二人原地待援,他在一邊警戒著四周。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好似鳥鳴般的 哨聲,林逸青知道,是自己的部下過來了,他取出一只竹哨,放在口中吹了幾聲,不多時,佐藤英彥和幾名奇兵隊員出現了。

    援兵來到,林逸青松了口氣,但仍然極其小心的檢查起被擊斃的敵人尸體來。

    他必須要確定,村田經芳是否在這些人當中。

    林逸青吩咐兩名奇兵隊員將峰頂的敵人的尸體弄下來,兩名奇兵隊員領命而去,不多時,兩具尸體便給從峰頂高高的拋了下來。

    林逸青很快檢查了一下所有的被擊斃的敵軍尸體,他將死者的面孔和自己所了解的歷史上的村田經芳的面孔一一對照,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對上號——有幾人是被掀掉了頭蓋骨,根本看不到面目,剩下的則和他所知道的村田經芳的形象差別很大,而這些人身上,也沒有找到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林逸青正感到有些沮喪,一名奇兵隊員從一具尸體的口袋當中找到了一張紙,打開看了看之後,交給了林逸青。

    “老師,您看,這個人的身上,竟然還帶著槍械的設計圖呢。”

    林逸青接過圖紙一看,臉上頓時現出如釋重負之色。

    這張紙上畫著的,是一支以法國格拉斯步槍為藍本的新式步槍的設計簡圖。

    “就是他。”林逸青看著這具半邊頭顱已經沒有了的尸體,點了點頭。

    “他是誰?老師?”佐藤英彥有些奇怪的問道,他不明白林逸青為什麼會如此看重這個人。

    “這個人就是村田經芳,殺死勇平的那個人。”林逸青答道,“他是戶山學校的教官,也是神槍手和槍械設計師。”

    听到林逸青說此人便是殺死小西勇平的凶手,奇兵隊員們全都面現興奮之色。

    “勇平,你看到了嗎?……”一位年輕的奇兵隊員流著淚哽咽道,“老師替你報仇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七章 縱橫之策

    “勇平,你血仇得報,可以安息了……”另一名奇兵隊員從村田經芳的尸體上衣口袋里搜出了小西勇平的銀質家紋徽章,也流下淚來,“勇平,我們替你把敵人消滅了,你都看到了吧……”

    就在奇兵隊員們哀悼犧牲的小西勇平之際,卻見林逸青平靜的取出打火機,將手中的步槍設計簡圖點著了。

    林逸青看著它在手中慢慢燃燒,化成了灰煙,冷笑了一聲。

    “不會再有什麼村田步槍了。”林逸青沉聲道。

    听到老師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來,奇兵隊員們都驚訝不已。

    佐藤英彥剛想詢問,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的炮聲。

    林逸青望了望炮聲傳來的方向,皺了皺眉,便快步向山坡上走去。

    炮聲是從海岸的方向傳來的,林逸青來到了坡頂,向海面上望去,赫然看到了海面上,一艘飄揚著日章旗的政府軍的軍艦,正不住的向岸上的薩摩軍炮台傾吐著炮火。

    一看到這艘軍艦上那三座巨大的悶罐式的炮塔,林逸青便立刻認出了它的身份。

    “扶桑”號鐵甲艦!

    “是‘扶桑’號在炮擊我軍的陣地!”一名奇兵隊員說道,“我們的‘比睿’號和‘金剛’號呢?”

    “走吧!我們趕緊回去!”林逸青想了想,命令道。

    當林逸青回到大阪城內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扶桑”號的炮擊停止了,海面上變得沉寂下來,但陸地上,零星的槍炮聲仍不斷的傳來。攪得人難以入眠。

    林逸青和奇兵隊員們走在街巷之中,林逸青看到不少男女兒童站在牆頭或是自己家的房頂上,向遠處眺望著說笑。每當有紅光閃動,他們便會拍著手高興的叫喊起來。並不知道,紅光的那邊,在進行的,是血與火的拼殺。

    林逸青等人乘過接應的人帶來的戰馬,一路向參謀本營而去,而到了參謀本營之後,林逸青赫然發現,西鄉隆盛和桐野利秋、野村忍介、別府晉介等薩摩軍將領竟然全在這里等他。

    看到林逸青一臉藍綠偽裝色。身上滿是污泥和草葉,有如從泥水坑中爬出來的一般,西鄉隆盛和眾武士禁不住莞爾。

    “瀚鵬這是去哪里殺敵了?弄成這等模樣?什麼樣的敵人需要瀚鵬親自出手?”西鄉隆盛微笑著問道。

    “敵軍派出了精銳射手組成的暗殺隊,欲要對我軍不利,我擔心他們會對我軍造成危害,是以親自帶隊出發,加以消滅。”林逸青答道。

    “敵人都消滅了?”西鄉隆盛問道。

    “都消滅了。”林逸青肯定的回答道,“其領隊為戶山兵學校教官村田經芳,亦在其內。”

    听到村田經芳的名字,西鄉隆盛似乎想起了當年倒幕戰爭時的往事。禁不住感嘆起來︰“這村田經芳,曾是我薩摩藩內第一神射手,參與過伏見鳥羽之役。後又轉戰東北各地,立下戰功,後為御親兵,曾去歐洲考察兵器,是難得的人才,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我軍的敵人,喪命于瀚鵬的槍下……”

    西鄉隆盛嘆息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瀚鵬,你要不要……先去換洗一下?正好千穗在這里。”桐野利秋看著林逸青一身泥水草葉的樣子。微笑著說道,“我們大家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是啊!他們這些人。現在離開了你,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打仗了。”西鄉隆盛看了一下眾武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林逸青答應了一聲,讓佐藤英彥等部下們各自前去換洗,他自己轉入後間,剛好看到了桐野千穗。

    桐野千穗讓林逸青的模樣嚇了一跳,她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便微笑起來。

    “呵呵,有勞千穗……”林逸青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另一個女子的倩影出現在了桐野千穗的身後,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韻晴,你怎麼來了?”林逸青看到何韻晴,不由得一愣。

    “怎麼?我就不能來麼?”何韻晴瞪了他一眼。

    “這里太危險了!再說,你還有著身孕啊!”林逸青急道。

    “千穗還也有身孕呢!你竟然一點兒都不顧惜她!”何韻晴怒道,“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為將者怎可親身涉險?殺人很好玩嗎?”

    林逸青害怕她的聲音引起自己的部下注意,損害自己在部下面前的高大形象,趕緊沖她直眨著眼。

    何韻晴哼了一聲,很給面子的不再瞪他了,上前輕輕的將他臉上沾著的草葉拈去,“李制台有信給你,是大哥托我帶給你的。”她輕聲說道。

    ※※※※※※※※※※※※※※※※※※※※※

    乾國,北京,賢良寺。

    花園中,李紹泉躺在了躺椅之上,閉目養神。

    此時的他,回想起和林義哲定下計策削弱日本的情形來。

    ……

    夕陽已經沉落,西邊那一片金紅的晚霞余輝已消失的一分不見,碧澄澄的天上新月皎潔,將水銀似的月光柔和地灑落在驛道上。

    李紹泉與林義哲一前一後,腳步篤篤地沿著驛路緩緩向前,而幾名背挎長槍的淮軍兵士和船政海兵遠遠的跟在後頭,尾隨在二人身後以行護衛之責。

    “鯤宇……”走在前面的李紹泉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義哲抬起了頭,迎上了李紹泉關切的目光。

    “你的心好象亂了!”李紹泉望著林義哲,月光映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林義哲嘴角的細小水泡和有些深陷的眼窩。

    而他原本清秀的臉上,也有了風霜刀刻般的痕跡!

    看到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所經歷的一切,李紹泉禁不住嘆息起來。

    听了李紹泉的話,林義哲心下一凜,他知道自己的心緒的確是略亂了些,雖已著力掩飾。但卻沒料想還是被李紹泉一絲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現今戰事已畢,而愛人故去帶給他的內心傷痛,卻仍未消散!

    “這幾日是有些心神不寧……”林義哲不能和李紹泉吐露心事。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戰事已畢。而群謗又至,正不知如何應付,頗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呵呵,鯤宇多慮了,清議值幾文錢?”李紹泉笑著伸手拍了拍林義哲的肩膀︰“你這一場大功,豈能因為清議而湮滅無聞?不過,小人之暗箭,卻是不可不防……”說到這里。李紹泉臉上的神情一瞬間已轉為莊重,“你斬了劉蘭洲,可是大大的給了那人當頭一棒,以那人之心性,是絕然不會放過你的!所以皇太後皇上那里,便要做足功課!”

    “章桐兄可否教我這功課一二?”林義哲笑了笑,問道。

    “你之前便得罪了那班清流,這一次又敢為天下之先,觸怒左氏,但只要皇太後那里下到了功夫。他們便動不得你分毫!”李紹泉道,“皇太後天性慈藹,最重情義。你先前的底子已然打得極好,這一次只需動之以情,便萬事順遂,無人可阻礙于你,便是左氏阿瞞本色,亦當無能為力!”

    “我听宮里頭的人說起過,皇太後听說采木番民死于日軍之手極多,甚是悲憫,稱之為‘義番’。你不妨便在這上面做做文章,必要時。秦庭之哭亦未嘗不可。”李紹泉似乎是覺得自己給林義哲出了個有些餿的主意,自嘲似的笑了笑。“這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好就行了。”

    “章桐兄之言,我記下了。”林義哲立刻明白了李紹泉的意思,點了點頭。

    “此外,六爺和文相那里,你也要下下功夫。”李紹泉說著,又點了林義哲一步,“文相對你很是看重,你此次進京覲見,不妨去拜一下文相,沒有壞處。”

    “早有此意,只是不知文相可否願意見我……”林義哲略一遲疑,說道。

    “你便放心去好了!”李紹泉似乎猜到了林義哲的心事,笑著說道,“文相定然不會拒而不見!我可是听說,文相有意管你要一張門生帖呢!”

    听到李紹泉的話,林義哲不由得愕然。

    文祥想收自己當門生,這可是他從來沒曾想過的!

    “此事不必急在一時,若是文相果有此意,你以後的事便好辦得多了。”李紹泉道,

    “多謝章桐兄提醒。”林義哲感激道。

    “天下的事情,不過事在人為罷了!”李紹泉道,“關于現下和局,皇太後皇上問起,你也當有所準備才是。”

    “章桐兄所言甚是,這里我預先做了些功課。”林義哲笑了笑,說道,“只是傳將出去,只怕又落得個‘媚洋’的罵名。”

    “你是打算拉洋人的虎皮,玩弄縱橫之術壓制日本了,倒也不錯。”李紹泉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問道,“你是如何想到這里的?”

    林義哲望著李紹泉,微微一笑︰“不知章桐兄還記得否,當年是如何帶淮勇入滬的?”

    “鯤宇的意思是?……”李紹泉看著林義哲,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也是得了日本人的辦法,日人此次侵台,便試圖拉美國下水。”林義哲目光幽幽的繼續道︰“今日中土之情勢,欲求振作,外須和戎,內須變法!和戎一道,除與各國守約和好之外,還可聯結一二國以為外援,否則,以朝廷內外之掣肘重重,單憑我等之力,欲行變法,其難不啻于登天,而既然堤內有損,何不堤外補之?”

    “依鯤宇之言,該當如何補之?”李紹泉容色不動的追問道。

    “章桐兄于西洋之情勢當有所知,今日之西洋,便如我中華之春秋,群雄並起,逐鹿天下,且各大強國均縱橫捭闔,折沖樽俎,廣行合縱連橫之策……”林義哲的一雙眼里放射出異樣的光芒,“章桐兄國學深厚,自當明白。何況日本人用得了此策,我大乾如何用不得?”

    “原來如此……”李紹泉連連點頭,此時他已然明白了林義哲心中究竟做的是何種打算。

    “此策雖好,然恐不能為皇太後皇上明言耳……”李紹泉沉吟道。“不過文相和六爺那里,倒是不妨……”

    “文相和六王爺那里,只怕也不好明言。”林義哲道。“這只是我一些粗淺之想,說與章桐兄知道……”

    “不然。文相曾說起過,日本這個題目,待要如何破解,想听听你怎麼說,你這個辦法,正好可用來破題!”李紹泉目光灼灼的道。

    “日本是中土腹心之患,欲破日本,須得內外雙管齊下。”林義哲道,“依現下所得信報,日本經此一敗,三四年內當有大亂,可趁時削弱之,待到海軍大成,與之決戰一場,則事定矣。”

    “鯤宇何以知日本三四年內當有大亂?”李紹泉目光如炬,直視林義哲,沉聲問道。

    和日本人打了多次交道的李紹泉。一直對明治維新後的日本深以為憂,這時听到林義哲說日本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內亂,立刻追問起來。

    “日本此次侵台。究其主因,乃是其國內武士為新政府取消俸祿,無有生計,求對外拓殖之故。”林義哲道,“然卻為我所敗,萬般困窘,此前日本國內便有叛亂多起,均被其新政府鎮壓,然叛亂之源並未根除。其走投無路之時,作亂乃是必然之事。”

    “原來如此。好一個‘禍水西引’!他日本人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盤哪!”李紹泉恨聲道,“現在還在京里喋喋不休的叫屈。還說是受了美國人的唆使,用心何其毒也!”

    “來而不往非禮也,愚弟便打算趁這機會,好好報復回去,至少要讓日本痛上幾年,再不敢小覷我大乾。”林義哲道。

    “如此甚好。”李紹泉讓林義哲說得愈發興奮起來,“日本與俄羅斯,皆為中土大患,若真能外連強援,內亂其國,則此二患皆可制之,則國家復興有望矣!”

    “正是,俄羅斯素與英法不睦,我大乾可效春秋時諸國爭霸之吳國……”林義哲道。

    可能是夜間天氣有些涼,李紹泉想起林義哲之前和英法兩國的密切交往,一切豁然洞悉,不由得渾身猛地震顫了一下,仿佛被電擊了一般,他霍地抬頭,黑沉沉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林義哲。

    “原來鯤宇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李紹泉的一雙眼楮里幽幽的透出森冷的光,“依為兄之見,這我可倚為助力的晉國、及我欲借晉國之力而必與之角力的楚國……還有……那十年積聚十年教訓後以三千越甲而吞吳的越國,各自是哪一國……,試與鯤宇論之可否?”

    “若以我大乾為吳國,則日本儼然為越國!”李紹泉道,“俄國乃是楚國!至于這晉國麼……非這大不列顛國莫屬!”

    李紹泉容色不動,繼續道︰“所謂聯吳制楚,即是要我大乾與英吉利國聯合以制俄羅斯!法蘭西自與普魯士一戰之後,雖先敗後勝,然這法蘭西與普魯士所化之德意志國便變成了解不開的世仇!而法蘭西即與德意志結仇,那自然就要四處展布,廣結盟友,以收同仇敵愾之效。而其所選的盟友,當是英吉利!”

    “正是,法蘭西與英吉利國雖亦是多年夙仇,而俄羅斯國在歐陸一線對外擴張亦屢挫于英吉利國之手,有與德意志國聯手之意,故英法兩國實有聯手以在歐陸抗俄德,在東亞以制俄南下之意!”林義哲點頭道。

    “而欲在東亞制俄羅斯南下,則最好之盟友,非我大乾莫屬!”李紹泉接著說道,“所以你林鯤宇才會想出這麼個‘聯吳制楚’的法子!”

    “只不過是縱橫術而已,是以瞞不了章桐兄!”林義哲笑了笑,雙眸炯炯的道︰“適才所言之今日形勢,與我華夏之春秋戰國時相似而已!而俄羅斯近年來圖我日甚,所謂敵之敵即為我之友,大勢若此,我國當真可結英吉利法蘭西以自固!只是……恐當道諸公即無此見識,更沒有這個膽量……”

    “朝中六爺和文相,是有這個膽量的,只是那些清議混帳……如若不然……”李紹泉目光灼灼的道,“而此計劃,若要成功,非有得力之人在日本操控不可……”

    “章桐兄放心,操控之人,我已安排妥當,現正在日本執行此計劃,只是屆時尚需助其一臂之力……”

    ……

    “鯤宇……瀚鵬……”李紹泉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大人?”師爺婁春範剛好進來,看到李紹泉一臉的驚悸,急忙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道。

    李紹泉擺了擺手,示意沒有什麼事,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希廷,有什麼事嗎?”

    “大人,船政丁大人來信。”婁春範將一封信交給了李紹泉。

    李紹泉接過信打開,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將信交給了婁春範,“你也看看吧,希廷。”

    婁春範接過信看了起來,不一會兒,他便將信看完,重新裝入信封當中,交還給李紹泉,雖然他的神情很是平靜,但他的手卻似乎顯得有些微微的顫抖。

    “大人,日本內亂,西南半壁陷于戰火,朝中就應對之策吵得不可開交。聖上此時召大人進京述職,必然垂詢此事,大人可想好了如何應對?”婁春範問道。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0:3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五十八章 暗流涌動

    听了婁春範的提醒,李紹泉點了點頭。

    “皇上那里,我已經想好了答語,到時候還要上折子的。”李紹泉說道,“我大乾僑民在日本人數甚多,日本內亂,必然波及,絕不可不管不顧。”

    “大人所言極是。”婁春範答道。

    “丁益盛的信你也看過了,你認為如何?”李紹泉不動聲色的問道。

    “丁大人所為,雖是老成謀國之道,但過于操切,如果傳出風聲,只怕又會惹得清議洶洶。”婁春道,“不才以為,大人需得替丁大人打一些掩護為好,免得削日大計受阻。”

    “丁益盛辦事雖好,但失之急躁。”李紹泉點了點頭,“那希廷你說說,我該如何幫他打這個掩護?”

    “不才以為,大人可于皇上召對時,直言當支持日本政府,早日平息內亂,並建議贈予軍火,以為接濟。”婁春範範想了一想,回答道,“這樣一來,清流一派的眼楮,便全都盯到大人這里了,丁大人那里,便可方便行事了。”

    “要演戲的話,不如演得真一些。”李紹泉緩緩的從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便就當真贈他們一批軍火,又有何妨?”

    “大人欲要贈日本政府何種軍火?”婁春範明白李紹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微笑著問道,“丁大人送給瀚鵬的,可是大炮、火槍和炮艇這等重頭貨啊!”

    “我哪有他丁益盛財大氣粗,支援起潮鵬來,簡直不遺余力,就差把‘開濟’艦給瀚鵬開過去。”李紹泉听了婁春範的話,不由得失笑,“都說直督在諸省督臣之上。可實際上,這直隸總督衙門可是地地道道的窮衙門,我可沒有那些好東西送給日本人。不過給他們一些槍子火藥罷了。”

    “這槍子火藥的錢,最好也要戶部出錢。以示非是大人支持日本政府,乃是我大乾朝廷支持日本。”婁春範笑道,“只是不知道大人要給日本人多少槍子?”

    “為顯示我大乾國力,怎麼也得給十萬顆吧。”李紹泉笑了笑,答道。

    “只是瀚鵬知道消息,怕不知會做何感想。”婁春範想了想,又道。

    “以瀚鵬之聰明,是會明白這當中的奧妙的。”李紹泉的目光望向遠方。“我現在就盼著,他能早日實現其兄所定之削日計劃,回歸大乾,為我等臂助。”

    翌日,紫禁城,養心殿。

    “臣恭請母後皇太後、聖母皇太後、皇上萬福金安!”

    李紹泉行禮之前,便注意到大殿之上,光旭皇帝的寶座上是空著的。但在行禮時,他還是順帶著把皇帝一起給捎了進來。

    “平身。”仁曦太後抬了抬手,和顏悅色的說道。“皇帝今兒個身有微恙,正傳太醫調視,就不過來了。”

    “不知皇上身染何疾?可否要緊?”李紹泉敏銳的覺察到了這當中的非同尋常。一臉關切之色的問道。

    “皇上夜讀受了些風寒,不甚要緊,將養幾日便能康復。”仁曦太後輕描淡寫的將光旭皇帝未來親自接見的事揭了過去,然後便轉移了話題,道,“李制台到京幾日了?”

    “回皇太後的話,臣到京已有五日。”李紹泉答道。

    “這些天剛好趕上天兒變冷,李制台亦須得注意身子才是。”仁曦太後道。

    “是。”李紹泉道。

    仁曦太後又問了些直隸境內的事,李紹泉一一作答。隨後雙方又說了幾句閑話。就在李紹泉以為覲見結束。準備告辭時,冷不防仁曦太後問了這樣一句︰“我听說。林文襄生前曾和李制台交厚?”

    “皇太後說的是,臣與林文襄乃忘年之交。”李紹泉道。

    “林文襄之妻陳婉為臣老師曾文正公之義女。臣為曾文正公門生,是以相識。曾文正公頗能識人,對林文襄極是贊賞,稱其日後必成大器,其時臣亦以為,老師所言不虛。”李紹泉接著說道,“臣與林文襄見面不多,但于洋務大計,極說得來,是以平日里也時常通信。”

    “噢,如此說來,林文襄與你也算是親戚了。關系自然比平常人近些。”仁曦太後點頭道。

    “林文襄年紀雖輕,但學貫中西,見識非凡,臣與之通信,常有心得。”李紹泉道,“實是我大乾年輕俊彥中不可多得之能員,只可惜英年早逝……”

    李紹泉說到這里,情不自禁的感嘆起來。

    “是啊!如此英才,惜乎天不與壽!”仁曦太後也嘆息起來,一時間君臣相對無言。

    良久,仁曦太後方才說道︰“這一次日本內亂的事,想是你也知道了。朝中這幾日正為此爭論不休,”仁曦太後看著李紹泉,“你熟悉日本情形,怎地卻不見你上折子?”

    “皇太後皇上聖明,日本之情形,一目了然,何須臣多言?”李紹泉微笑著回答道,“不管外間議論如何,皇太後皇上自有聖斷。”

    听了李紹泉的話,仁曦太後面露微笑,轉頭看了慈安太後一眼,慈安太後也是含笑點頭。

    “這件事兒,我還是想听听李制台的建言。”仁曦太後笑道。

    “臣不敢妄言。”李紹泉恭敬地答道,但腦子里已然琢磨好了說辭。

    “李制台但說無妨,我想看看,你想的是不是和皇上一樣兒的想法。”仁曦太後道。

    “回皇太後的話,臣以為,日本近在肘腋,嘗欲吞琉球,佔台灣,奪朝鮮,可謂中土之大患,此次內亂,乃天賜削弱其國力之良機。”李紹泉道,“然日本政府若在此戰中失敗,西鄉隆盛一派武士上台,也定是不改前端,是以臣以為,無論是現下之日本政府,還是西鄉隆盛所率之武士叛黨,哪一方勝利。都不利于我大乾。因而雙方俱要削弱之。”

    “日本政府自改制以來,暗吞琉球,又出兵台灣。所幸為林文襄挫敗,而今爆發內亂。無力外顧,確是我大乾百姓之福。李制台適才所言,甚是中肯,這日本人狼子野心,無論是哪一方在台上,都是不會改的。”仁曦太後嘆了口氣,道,“可就讓他們這樣子一直打下去麼?”

    李紹泉何等聰明。立刻便從這句話判斷出了仁曦太後的心意,他趕緊打蛇隨棍上的把準備了許久的說辭拿了出來。

    “皇太後所慮甚是,日本內亂,須得有一個了局,不可能無限期的打下去。”李紹泉說道,“如果任其內亂不已,不但我大乾在日本之僑民飽受其害,恐 朝倭寇故事,又當重現矣。且日本如內亂過久,難保列國不趁機干涉。是以無論如何,我大乾對此絕不可袖手旁觀。朝中清議言任其自消自滅,乃書生之言。切不可听。”

    “李制台說的是。那些個書生,平日里只知空言虛談,臨事則無一策可用!”仁曦太後想起這些日子清流們上的那些個針對日本內亂的種種“建言”,便氣不打一處來。

    “李制台,如你所言,朝廷當如何應對?”仁安太後這時開言問道。

    “臣以為,朝廷當在明面上顯示出支持日本政府之意,可許給售賣軍火,再使一二疆臣假外人之手。暗中接濟叛軍,使其自相攻殺。最後無論哪一方勝利。其實力都將大損,而我大乾則可坐收漁人之利。”李紹泉答道。

    “如此甚好。”仁安太後轉頭看了看仁曦太後。微笑著說道,“如此一來,我大乾不但可免干涉日本之名,還可坐收實利。”

    “姐姐說的是。”仁曦太後點了點頭,“如此處置,顯示我大乾維護日本和平之意,亦可平息外國物議。”

    仁安太後的目光重新轉向李紹泉,嘆息道︰“李制台,這具體的辦法,你密折專奏上來,由你來經手好了。自林文襄去後,能象他這般勇于任事之人,實在是太少了,你就辛苦些,多為朝廷分憂吧!”

    “臣謹遵慈旨!定然全力以赴!”李紹泉趕緊應道。

    仁曦太後隨後又問了一些別的事,就在召對接近尾聲之際,仁曦太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經意的問道︰“李制台和林文襄交誼深厚,可知林文襄還有兄弟否?”

    “回皇太後的話,臣只知林文襄有長兄林洄淑,次兄林遠銘,皆為翰林,除此之外,再未听說另有兄弟。”李紹泉听聞仁曦太後的問話,心中一動,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噢。”仁曦太後和仁安太後對望了一眼,沒有再問。

    在結束了今天的覲見之後,李紹泉陛辭出殿,仁曦太後隨即轉身道︰“劉晟印,去請六爺和七爺過來一趟。”

    “遵旨!”

    ※※※※※※※※※※※※※※※※※※※※※

    東京,英國駐日本公使館。

    “你剛才去見乾國公使了?”剛瀏覽了下使館參贊薩道義遞上來的關于最新的日本內戰的匯報,正在吃早飯的威利斯便詫異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是的,先生。”薩道義略一躬身,神態恭敬的答道,“而且據我們在北京的公使館的人報告,乾國政府是在五天前的皇帝召開的御前會議上做出這個決定的。”

    “乾國政府竟然會選擇支持日本政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威利斯掀起系在頸項上的餐巾,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的不讓嘴角的油漬流到自己的胡須上。

    威利斯放下餐巾,又沉吟了片刻,這才又道︰“歐內斯特(薩道義本名歐內斯特?馬松?薩托)……”

    “在,閣下。”薩道義從容應道。

    “你今天就約見下我們在乾國公使館的那位朋友,問問他,俄國與乾國之間,是不是因為新疆的戰爭,又出現了什麼問題?”威利斯目光游移,若有所思地吩咐道。

    據威利斯從乾國公使館探得的情報,由于俄軍強佔伊犁的問題,乾國和俄國的關系時不時會出現波折,而在現在日本發生大規模內戰這個節骨眼上,乾國政府竟然選擇支持不曾經在朝鮮和台灣給乾國造成極大麻煩的日本政府,除了表明乾國和俄國之間又發生了什麼危機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太好的解釋了……

    “是,我一會就去安排,下午4時左右。我會去和他一起喝下午茶。”薩道義從懷中掏出懷表看了下。又主動問道,“閣下。這個變故,是否要第一時間報告倫敦?”

    “這件事不必著急。”威利斯拿起桌上的搖鈴晃了下,一個裹著紅色包頭的印度籍僕役隨即便推開餐廳的門走了進來。

    “再添一副刀叉。”威利斯指了指薩道義面前的那個位置,對那位僕役發令道。

    他隨後又轉向薩道義,“還沒吃早餐吧?坐下一起吃吧。”他用手指了下餐桌上琳瑯滿目的中國式菜肴,說道︰“這些菜都是純日本式的,只有主食是英國式的。不知道合不合你這位純粹的英國人的口味?”

    作為一名在日本生活多年的英國人,他已經喜歡上了種類豐富而且美味可口的日本菜。

    听到威利斯拿自己的血統開玩笑。薩道義並不以為忤,只是微微一笑。

    薩道義是德英混血兒。父親漢斯?大衛?克里斯托弗?薩托生于德國維斯馬,在薩道義三歲時歸化成了英國人;薩道義的母親瑪格麗特是英格蘭人。薩道義本人對自己的混血血統並不感到有什麼不妥,在他看來,文化上的歸屬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是因為家族“傳統”的關系,長年生活在日本的薩道義也走了和父親一樣的道路,他的妻子便是一位日本女子,名叫武田兼,二人婚後育有一子,薩道義給自己起了一個日本名字佐藤愛之助。但他的兒子卻隨了母姓,他給兒子起名叫武田久吉。

    “謝謝,閣下。”薩道義也不多推脫。便拉開子坐了下來,同時笑道︰“外交官注定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不管喜歡與否,有一個能容納形形色色食物的胃是必須的。”

    “這個說法很不錯。”威利斯略為一怔,旋即便也露出了個心有戚戚的笑容。

    “閣下……”從那個去而復返的印度僕人手中接過餐具後,薩道義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又對正往手中的面包片上抹果醬的的威利斯開了口。

    “嗯?”威利斯略有些詫異地抬頭。“怎麼?還是覺得食物不合口?”

    “不是……”薩道義遲疑了片刻,繼續道︰“閣下,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重要消息盡快的報給倫敦?”

    “噢?為什麼?”威利斯笑了笑,問道。

    “乾國在這個時候聲明支持日本政府,目的很可能是要出兵日本。佔領日本的土地。”薩道義小心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薩道義,你是在擔心乾國佔領整個日本麼?”威利斯咽下口面包。微笑著說道,“所以連吃早飯的胃口都沒有?”

    “是的。閣下。”薩道義憂心忡忡地答道。

    “那我也許可以讓你放寬心來享受一頓豐盛的早餐。”威利斯再次放下面包和刀叉,對薩道義道︰“放心,乾國佔領不了日本的。”

    “不要問我為什麼。”他沖面露驚喜,欲言又止的薩道義擺了擺手,說︰“我只能對你保證這一點!”

    “您的意思,是帝國政府會阻止乾國人的行動?”薩道義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帝國政府在日本有很多利益,對日本國內的戰爭,當然不會不管不問。”威利斯平靜的說道。

    “那帝國政府要如何才能阻止乾國對日本的干涉?”薩道義听了威利斯的回答,又有些擔心起來。

    “乾國采取行動了麼?”威利斯微笑道。

    “乾國政治*,缺少有能力的官員。如果那位林義哲先生還在,他應該是能夠馬上采取行動的,可惜他已經死了。”薩道義說道,“但這並不表明乾國政府不會采取行動。”

    “我認為乾國恐怕很難對日本采取什麼行動,最多是會給叛軍一些資助,我听說叛軍當中的一位主要的將軍,就是一個叫林逸青的乾國人。除此之外,乾國政府是沒有多力力量能用于日本的,他們需要將主要的力量用來防備俄國人。”威利斯說道,“所以,薩道義,我們不必對這件事太過憂慮,倒是俄國人,是需要我們密切關注的。”威利斯把面前的一個盛著香腸的碟子拿過來,開始切割起那根香腸來。

    “對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薩道義問道,“那個德國人腓力克斯,還有那個赫利茨少校,有消息了麼?”

    “只知道他們現在都在日本。”如釋重負的薩道義一面用餐刀往上面抹奶油,一面答道,“據說他們已經從德*隊當中退役,受雇于日本軍隊。”

    “那就是說,德國人肯定是要參與這場戰爭了……”威利斯蹙眉道,“對了,你今天下午除了見我們那個朋友外,對這件事也需要繼續跟進……除了打听乾國人和俄國人的情況之外,這件事,也是大事。”

    一旁的薩道義此時已是神情凜然。待威利斯話音方落,他便端坐著向後者一頷首,極為正式地答道︰“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行蹤,請閣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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