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mk2258 2014-7-6 08:27: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0384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2:23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七十九章 俄軍前來

    而這一次他上的這份不讓軍機大臣們看到的“專折密奏”,說白了,無非是想要告誡兩位皇太後不要干涉俄*隊進入日本的事,免得惹得俄國不高興,誤了他的西征大業!

    雖然純親王和敬親王都明白左季皋的用心,但是當著兩位皇太後的面,他們是不能明說的,盡管他們也知道,兩位皇太後對左季皋的想法,未必心里不清楚。

    果然,不等敬親王和純親王說話,仁曦便先開言道︰“左季皋折子上說的不管日本的閑事兒,是怕誤了西征大計,可日本近在肘腋,出讓給俄國的,又是北海道這麼一大片的地方兒,且又鄰近苦兀(庫頁島),現下苦兀已經被俄國人佔去了,咱們大乾一直在交涉這事兒,不得要領,俄國人要再佔了北海道,可就連成了一片,將咱們大乾圍上了!這事兒咱們大乾明面上可以擺著說不管,但底下頭絕不能不管!”

    “我听說日本頗多良港,俄國人要是點了北海道,把鐵甲兵輪開來一些,咱們大乾海疆萬里,可就處處受制于人了,這個事兒,一定不能讓俄國人成了!”仁泰皇太後看著唯唯喏喏的兩位輔政親王,聲音趨轉嚴厲。

    “臣遵旨!”敬親王和純親王趕緊跪下應道。

    “六爺七爺起來吧!這回是咱們私底下議一議,不必拘禮。”仁泰皇太後和顏悅色的說道,“事關重大,為防消息泄漏,是以才在晚上叫你們兩位過來,擾了你們兩位安歇,還請你們兩位體諒我們姐妹的難處。”

    “臣等明白皇太後的苦心!”敬親王起身答道。

    “六爺。七爺,左季皋的這份密奏,我們姐妹明面兒上就準了他所請。但這底下該怎麼做,我想你們二位心里應該有個譜兒吧?”仁曦問道。

    “回皇太後的話。臣以為,若要俄軍不在日本久駐,可暗中接濟西鄉隆盛叛軍,使日人內亂持久,再就是以列國在日利益為由,引入多國干涉,如此俄日皆受損耗,于我大乾最為有利。”敬親王答道。

    “六爺說的是。我們姐妹也是這個想法。”仁曦和仁泰相視一笑,“只是這事兒,是見不得光的,需要做得隱秘才是。”

    “皇太後聖明。”兩位親王齊聲答道。

    “其實日本內亂,林文襄在世時,便早已預料到了,並打算利用日本內亂,削弱其國力,永除大患,文文忠當年也是深以為然。六爺和七爺應該知道這事兒,只是如今他們兩個都不在了,但事關國運。不可人亡政息,所以還請六爺和七爺辛苦擔待些。”仁曦接著說道,“文文忠臨終所上遺折中稱林文襄在日本布下了一著暗棋,這事兒,林文襄和文文忠生前,應該和你們二位交待過吧?”

    敬親王和純親王身子一顫,“皇太後所言正是,確有其事。”敬親王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林文襄生前安排有一人,打入日本薩摩藩。助西鄉隆盛起事,此人文武全才。現在西鄉隆盛軍中擔任參軍一職,西鄉軍自起兵以來,每戰皆勝,皆此人贊畫之力。”

    “他叫林逸青,是嗎?听說是林文襄失散多年的雙生弟弟?”仁曦不動聲色的問道。

    “回皇太後的話,臣曾派人去查過林氏宗譜,未見有此人記載。臣曾給兩江督臣沈佑鄲去信詢問,蓋沈佑鄲為林文襄姑丈,林文襄為姑母自小養成,親如生身父母,當知端的,沈佑鄲回信稱似有其事,其妻林普晴言林文襄生時,有一雙生兄弟,然出生當日恰逢風雨大作,雷電擊碎窗欞,而後嬰兒便不知所蹤,遍尋不得,甚可怪也,以其事過于妖異,是以宗譜不錄。”敬親王答道,“只是不知多年之後,林文襄如何尋得親弟,又如何使他潛伏在日本。”

    “六爺,七爺,這人你們見過沒有?”仁泰皇太後突然問道。

    “回皇太後的話,文文忠去世當日,此人曾潛來京城,面見文文忠,臣和七爺在文文中家中見過此人,的確相貌同林文襄一模一樣,只是因在外過久,風霜雨雪之故,面容較林文襄黑瘦些,但極是英悍,也是一表人才。”敬親王小心的回答道,偷眼看了一下純親王。

    “七爺,這人你也見著了?”仁曦皇太後的眉毛揚了一揚。

    “回皇太後的話,臣也見著了此人,正如六兄所言,同林文襄生得一模一樣,以相貌觀之,二人當確是雙生兄弟無疑。”純親王答道。

    “此人能暗伏日本多年,為其兄強助,也是個忠義之人呢,不愧為林門之後。”仁曦太後感嘆道,“其能指揮叛軍連番大勝,日本政府險些倒台,其將略只怕還在林文襄之上。”

    “皇太後說的是。”敬親王和純親王一齊說道。

    “如此人才,若能早日回歸,我大乾可又得一能臣良將。”仁泰皇太後平靜的說道,“只是若是俄軍入日,只怕他便要和俄軍大戰一場了,不知他能否勝得了俄軍?若是為俄軍所傷,反為不美。”

    “皇太後所言極是,臣等當努力設法,保得此人周全。”敬親王明白仁泰皇太後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趕緊回答道。

    看到敬親王完全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仁泰皇太後沖仁曦皇太後微微一笑。

    又談了一會兒之後,兩位親王便告辭而出,目送兩位親王的身影消失之後,仁曦皇太後拿起文博川留下的遺折又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林逸青的名字上,久久不去。

    “這削日大計就此功成,只可惜他回國之後,這功勞只能先記在帳上了。”仁泰皇太後明白仁曦皇太後心里在想什麼,微笑著說道。

    仁曦皇太後听了她的話,也是會心的一笑︰“盼他早日功成回國吧!”

    窗外傳來陣陣鶴鳴聲,兩位皇太後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赫然看到數只白鶴立于大殿脊背之上,正引頸對月而鳴。

    “白鶴來翔。吉兆也,估計不久便會有好消息了。”仁曦太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

    ※※※※※※※※※※※※※※※※※※※※※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0月12日,日本。大阪,薩摩軍參謀本營。

    “大將軍,政府借兵露西亞的消息已經證實了,露西亞軍昨日已然進入了東京。”筱原國干看著坐在那里面色陰郁的西鄉隆盛,沉聲說道。

    西鄉隆盛沉吟良久,方才嘆息道︰“想不到……和露西亞人的決戰,這麼早就開始了啊!”

    听到西鄉隆盛的嘆息,在座的薩摩軍諸將全都默默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西鄉隆盛的弟弟西鄉小兵衛問道︰“露軍來得如此之快,難道是政府早有預謀,同露人接洽?政府究竟給予露人何等好處,令露人如此快便發兵前來?”

    “听說是政府暗中將北海道的土地割讓給了露西亞,換得露西亞出兵。”野村忍介說道,“想不到奸臣為了撲滅我等勤王之師,竟然無恥的出賣國家權益!”

    “不知這是誰人的主意?若是被我抓到,定當將其碎尸萬段!”池上四郎猛地拔出刀來,恨聲道。

    “只怕是伊藤博文的主意吧?……”宮崎八郎嘆息道。

    “不是,是岩倉具視的主意。伊藤博文只是沒有反對而已。”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西鄉隆盛和薩摩軍眾將轉頭望去,看到林逸青一手拎著一枝步槍,腰插短刀。手里拎著一個布口袋,和幾名奇兵隊員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西鄉隆盛注意到林逸青手中的布口袋一個勁的向外滴著血,不由得暗暗心驚。

    “是岩倉具視的主意?”筱原國干驚問道。

    “對。”林逸青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當中究竟詳情如何?”西鄉隆盛問道,直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明治政府能夠做出這樣駭人听聞的事來。

    “賊軍自被我軍打得大敗之後,兵無戰心,群情震恐,奸臣岩倉具視為挽回敗局。遂向天皇陛下提議,借兵外國。朝中大臣多有贊同者,建議向英法米獨等國借兵者均有。唯岩倉具視力排眾議,建議向露西亞借兵。”林逸青說道,“至于交換條件,則是日本出讓北海道全部土地給俄國,俄國則派出所謂‘志願軍’十萬人,前來與我軍作戰。”

    “十萬人……”听到林逸青的話,薩摩眾將當中的有不少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謂的‘志願軍’,應該是掩人耳目之舉吧?我估計應該全是現役軍人,只不過為防他國干涉,故而用這樣的名頭,以示民間人士為圖重利,自願之行為。”曾游歷歐洲的村田新八對“志願軍”是怎麼回事顯然知道得很是清楚,冷笑著說道。

    “岩倉具視……如此作為,不怕消息傳出,為天下人指為國賊嗎?……”西鄉隆盛喃喃道。

    “大將軍說的是,所以現在公開的消息是,露國政府應日本政府之邀,派志願軍進入日本,助日本政府平叛,並未言及出讓土地一事。”林逸青說道,“出讓北海道的消息,是我們在東京的情報人員冒死打探得知,以電報傳來。”

    “如此說來,露軍只怕不日便會到來吧?”筱原國干面有憂色的說道。

    “露軍已經來了。”林逸青說著,將手中的布口袋解開,拋落在了地板上,口袋中立時滾落出了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出來,還有幾個大檐軍帽。

    看到這幾顆明顯是卷發的白人的人頭,西鄉隆盛和薩摩諸將全都面色一變。

    “听聞賊軍這幾日將有異動,我便帶隊去名古屋方向一帶前線查看,途中便遭遇到了一隊露軍。”林逸青說道,“這便是露軍軍官的首級。”

    “露軍已然到了名古屋?”筱原國干大驚道。

    “對。”林逸青點了點頭,“露軍由其本國海軍護送前來,所以速度很快,現下前沿賊軍各處要地,已均有俄軍進駐。另外,在長崎之大山君來電。長崎港之露艦,不知何故,三日前全部起碇出港。不知所往,估計是去同本國海軍會合了。”

    听了林逸青的匯報。西鄉隆盛面沉如水,他緩緩起身,來到了地上的俄軍首級面前,俯下身子,撿起了一頂大檐軍帽,拿在手中看了起來。

    這頂帽子還很完整,只是沾滿了腦血,顯得骯髒可怖。西鄉隆盛仔細看著帽徽,確定了這是一位俄軍上尉的軍帽,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粗重的喘息。

    “天皇陛下,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這麼做會帶來什麼樣的禍患嗎?”西鄉隆盛低聲道,雖然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咱們便放手同露軍大戰一場好了!”筱原國干大聲道。

    筱原國干話一出口,便立時有多名薩摩武士大聲應喝起來。

    就在眾人話音剛落之際,窗外的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悶雷般的轟響。

    西鄉隆盛猛地轉身。快步來到窗前,向遠處望去,看到名古屋方向那里。遠遠的傳來了道道紅光。

    “這是名古屋之露軍已然出動,來進攻大阪了,”林逸青說道,“他們在炮擊我軍的陣地。”

    “我軍可有準備?”筱原國干急忙問道。

    “我已經命令勇作所部在那里等著他們了。”林逸青冷笑了一聲,“先讓他們嘗嘗我軍的厲害再說!”

    掩蔽室中,上原勇作對外面陣陣俄軍炮兵射出的炮彈的爆炸聲充耳不聞,他的腦海中,始終浮現著夏美的身影。

    “理想沒有了可以再立,可是沒有愛情。活著還有什麼快樂可言?”

    這是他從一本書里第一次看到的話。

    那個淡淡的如同月光的美麗而優雅的影子慢慢映現在他的心靈深處,那是秀美瑩白的梳著長發的野津夏美。她正低垂著長目一言不發地立在那里。感受那種純淨的如同淡淡陽光般溫暖的美,因為對方的美而感受到自己正處在光明與愉悅當中。那種美妙的不可言喻的震撼是令人無法挪開眼楮的。即使在不相見的時刻刻意去忘記,可是只要那個美麗的影子一出現,就還是會被她不由自主的吸引,再凶狠再狂暴的心靈也變得溫柔起來,變得一心只想掃過對方的眼簾,把對方的美好與純淨盡收眼底。即使是世俗所稱道的美,在她那里也是污濁的不堪提起的了。

    在第一眼看見她的剎那,上原勇作就深信她的美是屬于自己的,他一刻也不想她自己。她越是離開自己,他就越是想得到她,越是想她就越是感到在那潔白的襯衣下有一股溫暖的磁性氣息在致命地吸引自己,令他一看見她的臉就透不過氣來,只想狠狠地抱住她,把她狠狠地掐進血里肉里想馬上瘋狂地佔有她。可是在想瘋狂得到的同時,那種巨大的什麼也得不到的恐懼的空虛突然又制止了他,那種奇妙的極奇嬌嫩的東西就在他眼前,她微笑著在他面前走過,那高傲的美麗直逼他的雙眼,可是他卻不敢造次,內心在心虛而瘋狂地顫抖,那種又或人心的掙扎還在繼續,說什麼要在情場佔據一個主動的位子,可是她的一個眼神,小指頭向他勾一下,他就要跪倒在她的腳下親吻她走過的土地,他不要這樣的奴隸似的沉醉,他可是個令薩摩全軍自豪不已的魔鬼少年呀!越是覺得她的可愛就越是覺得她的美,又或總在夜里不停地來襲卷他,那柔軟的帶著純淨與又或氣息的微張的紅唇在柔唇與柔唇之間輕輕摩擦,那無可抗拒的又或就在那柔軟的氣息之下,他迷醉了,他瘋狂地不顧一切的得到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子,成為他孩子的母親。他迷上了她,他也要她迷上他,而且,這一切的瘋狂已經實現了。

    現在的夏美,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越是美好的越是能激起人的快樂感跟幸福感的東西就越是脆弱,可是在脆弱的同時又無比的誘惑人心,光想到她的純淨嬌嫩就讓他血脈噴張喘不過氣來。

    自從他來到這里之後,已經四天沒有再見她了。當她慢慢走進家門時,當她慢慢抬起眼來看他時,那太像是一場永不再見的決別。當她慢慢走過他的身旁,他竟沒有再拉她的手。現在他閉起眼還能看得見她白嫩的臉一言不發地望著某個不知名處,那黑黑的黑海的眼楮在明亮地低垂下去,那一刻他竟然放開了她的手,他生怕他再多握一會兒,就不會再離開了。

    在前線巡視的空檔,上原勇作就這樣瞬息萬變地思考著。

    冷風吹了過來,熱汗也漸漸冷了下來,思緒又漸漸轉到現實的一面來,那麼,為了她好,還是不要再去打擾她吧!畢竟現在為了她的處境著想,他都不該再纏著她了。她需要一個安全穩妥的環境,將她和他愛情的結晶生下來。

    他現在的戰斗的意義,又多了一層。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2:23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章 血火煉獄

    在率領戰斗工兵部隊隨同林逸青的岳父桐野利秋征戰西南的那段日子里,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到夏美身邊,是以每次戰斗的時候,他都盡可能的做到完美和極致,目的就是為了自己凱旋時,帶給她無上的榮耀。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薩摩軍所到之處,“摧破城牆,如揭片瓦”,使得政府軍聞風喪膽,僅僅三個月的時間,桐野利秋率領的2萬薩摩軍便橫掃日本西南14縣,並全佔其地,其進展之神速,令全世界為之瞠目。

    盡管上原勇作和工兵隊員們都獲得了極高的榮譽和豐厚的獎賞,但這些在上原勇作看來,都比不上夏美迎接自己歸來時的淺淺一笑。

    夏美,等著我……

    “隊長,我軍正向後撤退,露西亞人沖上來了。”助手藤本正十郎的聲音打斷了上原勇作的思緒。

    上原勇作神色一凜,他強行壓下了夏美的身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戰斗上來。

    此時,前沿河堤處的加特林機槍在不斷的發射,沖上來俄軍士兵紛紛摔倒,忽然間,炮彈破空的呼嘯聲傳來,接著“轟轟”的爆炸聲隨即響起,俄國人的“烏拉”吶喊從浮橋上傳了過來。

    上原勇作仔細的觀察著河堤陣地,那里有一挺加特林機槍把守住了河上的浮橋,讓浮橋狹窄的通道成為進攻者的地獄。但由此俄軍火炮的重點打擊目標當然也變成了這里。

    但是,這挺加特林機槍的陣地設置得十分巧妙,它是在堤壩上挖了一個傾斜的大坑道,向東的坑道口堆上了裝滿沙土的布袋,陣地上空又蓋了一層門板,門板上夯實了一層沙土。又鋪墊了一層棉布後,再堆上一層沙土,最後又是一層木板和夯實沙土。這樣的機槍工事。除非俄軍在70多米的河對岸堤壩上架起75毫米口徑的大炮進行直射,否則根本無法打掉這個火力點。

    這個火力點的設置。便是上原勇作的部下們的杰作之一。

    薩摩人精于築壘,而林逸青在訓練海兵學校的學員時,又將薩摩人的這一特長發揚光大,是以在這次戰斗中,才會出現這里。

    上原勇作記得很清楚,林逸青教給他們的,在200米的距離內,火炮根本就不是機槍的對手。而且,薩摩軍的炮手射擊也很準確,前些日子薩摩軍的炮火威力,已經讓政府軍不敢將大炮推到前沿,但俄國人是否了解這一點,還不好說。

    上原勇作看不到的,是在這個小小的機槍陣地里,一名薩摩軍官和三名士兵蹲在機槍後,射擊的、供彈的、指點射界的、待命隨時替補的,可以說打得有條不紊。上原勇作能看到的,是加特林機槍始終沒有停止射擊。

    加特林機槍在浮橋上打出一道難以逾越的火流,俄國人沖了不過幾步就不得不趴在浮橋鐵板橋面上。一寸寸地向前推進,卻使得橋面上累積的尸體越來越多,污血橫流。不久,俄國人積累了兩天的銳氣就被打掉,丟下十幾具彈痕累累的尸體,一個個掉頭狼狽的爬回了河對岸。

    “敵炮射擊!”陣地里的軍官听到了空中傳來的炮彈呼嘯聲,大聲的吼叫起來。

    機槍手們這時才停止了射擊,伏下身子躲避,隨即。俄軍的火炮就听話地尖叫起來。

    在俄軍遠比方才進攻時更猛烈的炮火打擊下,沒有來得及撤出陣地的薩摩軍官兵們團著身子蜷在避彈所里。抱著槍、捂住耳朵,有的還大聲說笑著。也不管身邊的同伴們能不能听到,反正,自己的聲音能壓倒俄軍炮彈的爆炸聲就夠了。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戰斗也不是第一次了,打得非常有趣,比起以前和政府軍的戰斗,也顯得很是輕松。

    因為他們知道,在他們之後,戰斗工兵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敵人。

    指揮這支部隊的是薩摩武士邊見十郎太,看到陣地上的情形,他放心了,部隊的士氣仍然很高,完全沒有忙碌一天一夜的疲憊跡象。他不得不佩服那個被稱為“魔鬼少年”的上原勇作,短短的一個晚上就將浮橋橋頭堡陣地布置得堅固如斯!

    如此一來,邊見十郎太不得不擔心俄軍的進攻決心,究竟什麼時候能全部撤出一線陣地?俄國人會識破他們精心布下的陷阱嗎?

    對面,謝雷哥洛夫大校面無表情地看著部隊潰退下來,向身邊的炮兵指揮官一招手道︰“瓦列里,可以開始了!”

    “ ! !”的炮彈出膛聲頓時響起,無數發炮彈在河西的堤壩上“轟轟”地炸出一朵朵火花,硝煙彌散在河西橋頭堡上空,不時有落點稍近的炮彈在河面上炸起十多米高的水柱,隨即被河風吹拂成飄散的黃褐色水簾,讓距河西堤壩百多米遠的俄國陸軍少將也能聞到河水的腥味兒。

    與此同時,俄軍裝備的7挺加特林機槍在河東堤壩上全數擺開,驚天動地的“突突”聲震得整個堤壩都在微微顫抖,一道道火流直指河東薩摩軍機槍火力點,頃刻間就完全覆蓋了那個小小的坑道口。大隊穿著灰布軍服的俄軍士兵集結在河東堤壩口,只等炮擊向西延伸就輪番發起進攻。

    謝雷哥洛夫大校一直舉著望遠鏡死死地盯著河西,盯著那個薩摩軍的機槍陣地。那里可是付出數十名俄軍官兵傷亡的代價才找出來的!

    十分鐘的集火炮擊後,轟擊線稀疏地開始延伸,戰法拙劣的俄軍炮兵指揮官,還是無法讓手中的不同口徑的火炮形成具有強大威力的彈幕!

    謝雷哥洛夫微微搖了搖頭,在心底重重地嘆息了一下,他抽出指揮刀,無聲地向河西方向一指。

    “烏拉!——”

    大隊的俄軍士兵在瘋狂的鼓噪聲中沖上了浮橋,直沖抽河西!此時,談不上什麼疏散的進攻隊形,狹窄的橋面讓一挺加特林機槍就可以輕易地封鎖通路。因此俄軍只有用生命去縮短距離,一步一灘血地向前突擊、再突擊!

    謝雷哥洛夫的手攥緊了望遠鏡,看著那個被己方強大的機槍火力打得毫無聲息的火力點。心里不住地祈禱︰“但願那可惡的薩摩人已經被消滅!”

    薩摩軍的陣地上響起一陣陣的排槍聲,每一陣排槍都會讓俄國人付出七八條生命的代價。很多中彈者為了不阻塞後續部隊的通道,自願地向洶涌的河面倒下。而“烏拉”的吶喊聲並沒有因為遭遇打擊而消失,反而被更加瘋狂地喊得驚天動地。

    薩摩軍的加特林機槍沒有打響,俄軍士兵們踩著伙伴的尸體堅定地向前推進,接近岸邊時,不時有人嘶喊著跳進河中,在渾濁的河水中跋涉前進。此時,俄軍的加特林機槍也轉移了射界。開始壓制薩摩軍陣地上的排槍火力,在被河水浸泡過的土地上打出一排排的泥花。

    成功了!肯定成功了!

    謝雷哥洛夫大校低聲喊著,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親愛的米哈伊爾,辛苦了。”波諾特科夫少將說道。

    從進攻一開始,波諾特科夫少將就站在謝雷哥洛夫身後,他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對岸,也觀察著自己這位副手、“俄羅斯志願軍”前線指揮官的表現。直到此時才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出聲招呼。

    “將軍閣下!”謝雷哥洛夫立即立正舉手敬禮。

    “為偉大的沙皇陛下的戰士們驕傲吧!有了他們,俄羅斯帝國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到的呢!?也為您自己驕傲吧,米哈伊爾!能指揮這樣堅韌勇敢的軍隊,是您和我的榮幸。”

    “是!”謝雷哥洛夫再次鞠躬。禮畢後用飽含激動情緒的動作向待命的後續部隊隊緩緩揮動著指揮刀。

    又一陣“烏拉”的吶喊聲響徹天空,大片的俄軍潮水般的涌了上來,將隨同前來觀戰的各**事觀察員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們根本沒有見過。俄國人發動沖鋒,竟然出動了這麼多人。

    被震動的還有躲在隱蔽所的薩摩戰斗工兵隊長上原勇作,他此時正死死地看著從一線陣地上退下來的薩摩軍,看著堤壩階梯處蜂擁而上的灰色人浪。

    對于殘暴野蠻的俄國人,個子矮小的他和許多日本人一樣,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在前些天發生的戰斗中,雖然俄軍的進攻被薩摩軍遏止了,但薩摩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雙方在近戰時,哪怕是善于以“拔刀隊”作戰的薩摩武士。在面隊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大截的俄國人,也顯得有些吃力。

    就在剛才。他看到一名落後的薩摩武士一刀砍掉了一名身材足有他兩個高的俄國士兵的手腕,但卻立刻被這名俄國士兵一腳踢得飛了起來。在他落地後,沒等他站起來,便被俄國人用刺刀刺了個對穿,然後象個玩偶一樣的被挑了起來……

    “隊長,可以開始了吧?”藤本正十郎在一旁焦急的詢問道,他的身邊就是兩名準備搭線起爆的戰斗工兵。

    “不,等等!”上原勇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此時薩摩軍已經完全撤離了一線陣地,他估算著俄軍的推進速度和涌進堤壩內部的人數,也估算著俄軍沖到二線陣地的時間。這些俄軍是必須最大限度消滅的敵人!

    灰色的人浪不知疲倦地吶喊著沖向縱深,同時向左右兩翼展開,直到此時,這些堅韌的俄**人還沒有打響手中的步槍,也許他們的唯一戰斗動作就是沖進對手的陣地,用刺刀來結束戰斗。

    薩摩軍二線陣地的左翼響起了排槍聲,那是俄國人首要沖擊的方向。接著,右翼也響起了排槍聲。

    這些槍響代表俄軍距離二線陣地不過200米的距離,也表示著使用地雷陣的起爆時機來臨。

    此時的上原勇作格外的冷靜,他算準了時間,大聲吼道︰“第一輪,起爆!”

    一名戰斗工兵立即將手中的線頭接攏,另一名戰斗工兵則壓下了青銅蓄電池的開關,一絲藍色的電光瞬間在接線的戰斗工兵手中閃現。

    瞬間。無數個閃耀著黃白色火光的炸點突然在二線陣地前方綻放,一陣強烈的震動從200米處以波浪顫動的方式四下傳遞,白色的硝煙帶著黃褐色的泥水飛崩開來。無數個爆炸聲匯聚成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猶如雷神之錘自天而降。要將天地間的一切全都粉碎!

    薩摩軍的一線陣地,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成群結隊的灰色的人影被粉碎、被掀飛、被割倒,更多的人則被突然而來的萬鈞雷霆嚇呆了,渾然忘記了來到這里是做什麼,也忘記了高喊著“烏拉”,而是看著自己前方的伙伴被莫明而至的沖擊波掀飛,魂飛魄散之下,他們不由自主地轉身向後退卻。全沒有了剛才沖鋒時的氣勢,甚至連他們的軍官也是如此。

    灰乎乎的大片人群朝著堤壩的缺口方向自動收聚在一起,前擁後擠的好不熱鬧。

    “第二輪,起爆!”此時上原勇作的心無比的堅硬,他知道這一次的爆炸將完全毀滅擁擠在一起的殘敵!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再次響起,猶如天崩地陷一般的恐怖!更多的泥土被布設密度更大的炸藥掀起,形成一個方圓超過一里的,由黃褐色泥水和白色硝煙組合而成的灰色幕障!更加強烈的沖擊波讓浮橋西頭的堤壩嘩嘩地垮塌了一大片,不少正在通過的俄軍被直接埋進了土石里。同時,沉寂良久的堤壩上的那處加特林機槍陣地突然又響起“突突突”的吼叫聲。

    邊見十郎太慢慢地從掩體中站起來。強忍著被沖擊波震得翻涌的胃液產生的咸腥,拔出自己的手槍,“啪”地打響後舉步前進。他的身邊、身後。是由步槍、刺刀和武士長刀武裝起來的薩摩軍官兵們。

    被炸上天空的泥水此時才如雨點般落下,帶著俄軍的血肉嗒嗒地落了邊見十郎太和他的部下們一身,黑色的、藍色的衣服上,沾滿了黃褐色的泥水和點點血紅。

    這是俄國人的血火煉獄!

    到處都是層疊壓著的尸體,是殘破的肢體,是破碎的武器,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鼻而來。不少薩摩軍盟軍的官兵們一路前行一路嘔吐——他們當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戰斗,是以無法適應,但無論怎麼樣。他們當中卻沒有一個回頭,而是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自己剛剛放棄的一線陣地。

    殘余的極少數俄軍在神智不清的狀態被薩摩軍步槍的刺刀挑死,武士刀砍死。尚在浮橋上發呆的俄軍根本沒有注意到,幾名黑色衣服的薩摩軍機槍手推著雙輪架的加特林機槍,飛快的進入到了射擊陣位。

    很快,薩摩軍的加特林機槍便開始了掃射,俄軍士兵慘叫著被加特林機槍密集的子彈打落進了河水中,僥幸沒有被擊中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沒命的向後奔逃而去,但沒等他們跑多遠,致命的子彈便追上了他們,將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射倒。

    薩摩軍河西陣地,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就吞沒了將近3000名俄軍!

    這樣的戰果,讓邊見十郎太和他的部下們即便親眼目睹也不敢相信!

    對岸,所有俄軍指揮官的笑臉全都凝固了,逐漸地變成了一臉的驚訝,接著又變成想刻意壓抑卻依然浮現出來的沮喪。

    “該死的薩摩人!”

    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的謝雷哥洛夫大校咬牙切齒地恨聲罵著,此時他忘記了命令火炮攔阻射擊,也忘記了命令軍官們重新組織戰斗序列,不過他終于明白了︰自己也和那些他極為鄙視的日本政府軍的軍官們一樣,敗在了薩摩軍手里!只是他並不知道,剛才的爆炸,不是大炮造成的。

    波諾特科夫少將鐵青著臉看了謝雷哥洛夫半晌,他可以容忍這次進攻的失敗,卻不能容忍一個俄羅斯帝國的軍官在失利時表現出來的驚慌和暴躁!他召來參謀,大聲下達命令道︰“全軍就地防守,其余各部調歸安東諾夫大校直接指揮,在更多的大炮沒有趕到之前,不要發起進攻!”

    少將的命令一字一句全部落進謝雷哥洛夫的耳朵里,讓他頓時手足冰涼。這個命令代表著他前線指揮官的職務已經被剝奪,也代表著他在軍事指揮領域的前途就此黯淡無光……

    此時,在山坡上觀戰的兒玉源太郎看到了這一幕,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兒玉君,敵軍……是否使用了巨型火炮?怎麼可以……打得這麼準?”站在他身旁的參謀品川也是目瞪口呆,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

    “不是火炮,品川君。”兒玉源太郎緩緩的搖了搖頭,嘆息道,“那是大面積埋伏的地雷造成的破壞啊!”

    “什麼?兒玉君?你說是地雷?”品川听了兒玉源太郎的話,更加的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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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虐蠢行

    “是的,是地雷。”兒玉源太郎的眼楮死死的盯著遠處的戰場,“敵人的指揮官十分狡猾,他們事先布設下了大面積的地雷,以整個陣地作為致命的陷阱,引誘露軍攻擊,等到露軍進入到陣地當中,他們再瞬間引爆地雷,這樣的攻擊,沒有人可以幸免。”

    听了兒玉源太郎的解釋,品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薩摩軍如此能戰,只怕以露軍之凶悍,也難以與之對陣啊!”兒玉源太郎嘆息起來,“這場戰爭,真不知道會以怎樣的方式結束……”

    品川聞言也禁不住嘆息起來。

    這場日本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內戰,從爆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將近一年的時間,戰火不但沒有結束的跡象,反而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

    兒玉源太郎認為,現在政府結束這場戰亂的最好辦法,就是和西鄉隆盛和談,而不是向外國借兵。

    在“沖背軍”作戰完全失敗之後,日本政府控制的東北地區人心惶惶,不時有消息傳來,說薩摩軍將要大舉進攻,但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薩摩軍卻停止了軍事行動,轉入就地防守的態勢。

    對于薩摩軍的異常舉動,兒玉源太郎一開始認為是薩摩軍久戰兵疲,雖然連續戰勝,但實力也受到了很大損耗,所以要進行修整,上級部門也是這樣給政府軍官兵們解釋的,但隨後發生的事讓他明白,事實並非如此。

    在這期間,西鄉隆盛接連向天皇上了幾道表章,表明此次起兵的原因,請求與政府罷兵和談。並提出了和談條件。

    西鄉隆盛求和的消息傳出,使飽受戰爭折磨的日本軍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讓兒玉源太郎對西鄉隆盛的看法發生了改變。

    兒玉源太郎知道。西鄉隆盛打出的“新政厚德”旗號,絕對不是隨口說說爭取民心。他是確實在身體力行的。

    在薩摩軍全佔日本西南半壁之後,政府方面曾派出了一些間諜人員前去“淪陷區”打探情況,看能否在那里給薩摩軍制造動亂。但他們很快發現這些地區包括長州藩的根本山口縣在內,居民的生活並未受到太大的干擾,薩摩軍對佔領區居民基本上可以說秋毫無犯,需要從民間取得的物資,也都用銀錢購買,軍紀可以說十分嚴明。是以在這些地區,基本不存在居民反抗薩摩軍佔領的情形,不僅如此,在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好多佔領區的民眾都對西鄉隆盛表示了擁戴,以至于這些間諜很快便混不下去了,不久便狼狽的逃了回來。

    面對西鄉隆盛的和談要求,明治政府卻莫明其妙的保持了沉默,讓兒玉源太郎郁悶不已。

    在他看來,政府想要結束這場災難性的戰爭。這是最好的時機。

    西鄉隆盛畢竟是維新元勛,並非真的想要反叛天皇,之所以發動“兵諫”。其實也是事出有因,現在政府明顯的沒有力量戰勝西鄉隆盛,在對方主動要求“息兵止戰,以養生民”的情況下,和談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但讓兒玉源太郎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政府不但沒有絲毫和西鄉隆盛和談的意思,竟然還開始向外國借兵!

    雖然俄軍的到來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並不清楚,但他猜得出來,如果不是政府出讓了什麼重大的利益。無利不起早的俄國人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的。

    僅僅攻打一處薩摩軍的陣線。便出動了近萬人的兵馬,究竟政府付出了什麼。能讓俄國人如此的賣命呢?

    看到俄軍開始後退,兒玉源太郎收回了思緒,他和品川快步的走下了山坡——走的慢的話,也許就會落到反對的薩摩軍手里。

    薩摩軍和俄軍的第一次正面戰斗結束了,此戰中,薩摩軍以損失120人的微小代價,消滅了3000余名俄軍。

    當日,兒玉源太郎在自己的日記中寫下了這樣的話︰“……露兵首戰,折損極重,其畏懼薩賊,與我軍一般無二。……”

    夜間,上原勇作無法入睡,倚坐在一處彈坑之中,抬頭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此時的他,又想起了和夏美共望星空的美好時光。

    盡管白天的戰斗取得了輝煌的勝利,薩摩武士們對上原勇作和工兵隊員們贊不絕口,但上原勇作卻並不在意,他現在心里想著的,全是夏美和即將降生的孩子。

    上原勇作正在那里思念夏美,對面卻突然傳來了陣怪異的聲響。

    “上原隊長,敵人那邊,好象有古怪的事情。”一位擔任護衛的薩摩武士跳進了上原勇作所在的彈坑里,指著對面說道。

    上原勇作直起身來,舉起了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

    “您听到了沒有?好象……有鬼哭的聲音!”這名年輕的武士是來自于土佐盟軍的,膽子似乎有些小,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上原勇作沒有嘲笑他的膽小,而是凝神傾听了起來。

    因為就在剛才,他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微弱聲音。

    現在已然是11月份,天氣已然很冷,到了晚間,夜風呼嘯的時候,十分淒厲,不免給人以恐怖的感覺,但這一次,上原勇作听到的聲音,卻和以往不太一樣。

    風嘯聲中,似乎隱隱夾著女人的哭聲!

    “您听到了麼?這……不會是鬼魂在哭叫吧?”年輕武士的臉愈發的白了。

    上原勇作皺起了眉頭。

    在京都大阪的戰斗結束後,盡管交戰雙方的陣線基本上穩定在了這里,但激烈的戰斗時有發生,是以在此地戰死者極多,當地居民有傳言稱夜間會遇到戰死者的鬼魂在哭號,因而在夜間都不敢出門。時間一久,這樣的流言對在這里作戰的雙方軍隊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是以年輕的武士才會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但上原勇作畢竟是林逸青教出來的優秀學生,對這樣的傳言,他並不在意。但今天這聲音。的確透著古怪。

    如果老師在這里,听到他的話。會感到害怕嗎?上原勇作在心里想著,不由得有些好笑。

    “叫起個人來,我們過去看看。”上原勇作起身說道。

    年輕武士意識到自己在長官面前露出了怯懦的樣子,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應了一聲,轉身跑開了,不一會兒,十多名年輕武士跟著他聚到了上原勇作的身邊。

    “我听到對岸有女人的哭聲。我們過去看一看。”上原勇作環視了一下身邊的武士們,做足了林逸青的神態,沉聲說道。

    “哈咿!”這些武士听了上原勇作的命令,全都肅立答應。

    現在的上原勇作,因為赫赫的戰功,已經在這些年輕武士當中樹立起了自己獨有的威信。

    上原勇作帶著他們來到了浮橋邊,把守浮橋的軍官听說上原勇作要過河偵察,也立即表示支持,雙方約定了聯絡的暗號,如果上原勇作遇到俄軍後返回。他們將負責接應,並用加特林機槍提供掩護。

    約定完畢之後,上原勇作便帶著十幾個年輕的武士快步通過了浮橋。向對岸的林地悄悄的摸了過去。

    之所以選擇先去那片林地偵察,是因為上原勇作發現,怪異的聲音就是從樹林里發出的。

    但當他們過了浮橋之後,這些聲音卻莫名的消失了。

    上原勇作揮了揮右手的手槍,武士們快步的沖進了林子。

    月光下的樹林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上原勇作注意到林中的幾棵樹上,似乎有什麼白茫茫的東西在晃動。

    武士們也注意到了這些白色的東西,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上原勇作定了定神,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又向前走了幾步,借著月光。他終于看清了那些白色的東西是什麼。

    樹上懸掛著的,是一具具白花花的女人赤 的身體!

    隨後趕來的武士們也看到了這可怖的一幕。一個個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上原勇作緊盯著面前的一個年紀和夏美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孩兒,她和夏美一樣有著姣好的面容和白晰柔軟的苗條身體,但現在她卻已然毫無生氣,就這樣掛在了樹上。

    上原勇作看了看其他的女人尸體,他很快便判斷出來,這些女人全都是自縊身亡的。

    上原勇作抬頭又看了看面前死去的女孩兒,他拔出了腰間的林逸青為他打造的戰斗刀,躍起揮刀,斬斷了繩子。

    女孩兒的尸體摔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上前扶住女孩兒,女孩兒的身體還很柔軟,肌膚尚有余溫,證明她才死去不久。

    上原勇作看著女孩兒的臉,他注意到女孩兒的嘴唇被咬破了,頸間和胸口處滿是咬痕,雙腿間還有血跡,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眼中先是驚愕,接著便化為熊熊的怒火。

    武士們將其余的女人尸體從樹上放了下來,這些女人一共足有二十多人,全部都是自縊身亡的。

    “她們……是被露西亞鬼畜污辱了,所以才跑到這里自盡的!”一名年輕的武士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嘶聲大叫起來。

    “天殺的露西亞鬼畜!”

    “八嘎露西亞鬼畜!”

    上原勇作不知怎麼,一下子想起了遠在大阪的夏美,心中頓時有如烈火燒灼。

    上原勇作知道,只要俄軍在日本停留一天,這樣的事,就不會斷絕發生。

    第二天。

    南野英助有些驚奇地看著這座熄滅了火焰的村落,揮了揮手,身後的薩摩軍士兵快步的沖了過去。

    作為薩摩奇兵隊的副隊長,南野英助現在已經算得上久經戰陣了,但這一次他帶著一個小隊的部隊來到這個村子,不知怎麼,總有些不安的感覺。

    這個村子曾是政府軍的一個補給站,但現在他們進到了村子里,卻沒有發現一個敵軍。

    “大人,沒人……”一名薩摩軍官用手槍的槍管頂了頂有些被雨水打濕的軍帽。小聲的對南野英助說道。

    “仔細搜!小心敵人的狙擊手打冷槍!”南野英助命令道。

    軍官領命而去,南野英助揮著手中的左輪手槍,和士兵們一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隊長!您看那邊兒……”一名奇兵隊員指了指遠處的一處院子門口。

    南野英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里似乎有一堆白花花的東西。

    南野英助眨了眨眼楮。仔細看去,這才看清楚,那里,似乎是一堆人的尸體!

    “是……女人!”有人也看出來了。

    南野英助和一隊部下小心地接近了這所院子,當他看清了面前的東西時,禁不住吃了一驚。

    那些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的,全是女人光光的尸體!

    南野英助呆呆地看著這些女尸,心里感到怒火升騰。

    南野英助注意到一名女子面朝下伏在地面上。胸前滿是黑血,他上前小心的將女尸翻了過來,看到的是一張怒目圓睜面目已然扭曲的年輕女子的臉。

    薩摩軍士兵們看著這具一絲不掛的女尸,目光多集中在女子的胸前和下肢之上,但南野英助卻注意到了女子的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嘴里好象有東西,扒出來看看。”南野英助命令道。

    薩摩軍士兵們這時都聚過來觀看,一名士兵拔出了匕首上前,將女尸緊咬的牙關撬開,用刀尖摳出了里面的東西。

    “這是……露西亞人的東西!給咬下來的!”當這名士兵看到從女尸嘴中摳出來的是什麼東西時,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該死的露西亞人!”

    周圍的薩摩軍士兵們看著這個東西,個個面現憤恨之色,南野英助也看出來了。這根東西又粗又大,和日本人的東西根本不一樣。

    “繼續搜索!這個沒了東西的混蛋應該跑不遠!”南野英助大聲的喝令道。

    薩摩軍士兵們立刻展開搜索起來,不一會兒,他們便找到了三具俄軍士兵的尸體。

    這三個俄國士兵早已死去多時,他們的上身還穿著灰色的軍服,但下身的褲子都已經沒有了,薩摩軍士兵們翻過他們的尸體,果然發現其中的一個男根不翼而飛,染得身下一溜黑紅。

    三名薩摩軍士兵憤怒不已。當即上前拔刀斬下了三名俄軍士兵的頭,後趕來的薩摩軍士兵在尸體的衣服里搜摸起來。

    很快。他們便在尸體上找出了幾封信。

    “長官,您看這個……”一名士兵將信全都拿了過來。交給南野英助看,“這上面不知是否有緊秘軍情……”

    南野英助接過信打開看了起來,當看到上面寫的全是俄國文字時,不由得仰天翻了個白眼。

    “隊長,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一名武士上前問道。

    “不知道,是露西亞文。”南野英助叫過一名士兵,把信交給了他,“你趕快回參謀本營,把信交給林將軍,他能找到懂露西亞文的人,可以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士兵領命,將信小心的揣在了懷中,然後急急沿來路而去。

    不多時,這些信,便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接過這些信,在信封上掃了一眼,便知道這些全是俄國士兵的私信。

    曾在西伯利亞和蒙古執行“特殊任務”不止一次的他,對于俄文,並不陌生。

    盡管他知道這些信的內容可能無關緊要,但還是打開看了起來。

    而其中的一封信,林逸青只看了一眼,面色便有些變了。

    “日本女人其實並不比俄國女人好多少,可這三個日本女人的腰肢要比俄國女人好;三個女人好像是用筆畫出的美人,皮膚細膩,抓一把好像踫到嬰兒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們微微閉著眼楮,睫毛上掛著淚珠,兩頰紅紅的,躺在地上不敢看我們。……整整半天,我們才離去。晚上,別里揚科約我再去找她們。”

    “我們倆摸進關她們的房間,見三個女人還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便急不可待地脫掉衣服撲上去,你可能想象不到,她們的身體不再是熱乎乎的,而是冰涼冰涼的。我以為是在地上躺久了造成的,想把她們搬到閑置的床上。別里揚科夫小聲告訴我,她們全都死了。按理說,這個村子已經成為俄國軍隊的佔領地了,里面的村民是幫助我們的,但我們對他們並不信任。要知道,今天,他們可能會幫助我們對抗薩摩人,明天會不會就把我們出賣給薩摩人呢?大家都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利用完他們之後,統統殺掉。我們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現在,村子里只剩下一些模樣比較漂亮的女人了,就像這三個女人。”

    “我有些不相信她們死了,于是又摸了摸她們的嘴唇,已經沒有呼吸感了。三個日本女人確實都死了,很可惜。但我們還是對她們很有興趣,我們一起努力地干著這三具死尸,干完之後,我們還同死尸合了影,當然,照片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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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的教訓

    林逸青將這封信重新裝進信封,又取出另外一封信看了起來。

    “……這里到處都是用木板和竹子建造的房子,離海岸不遠;里面關押著近30個日本女人,毫無疑問,她們是我們這次進攻的戰利品,也是在當地征集的女人。將軍現在對那些協助我們的日本人越來越不信任了,他認為是他們把我們領進了薩摩叛軍的伏擊圈。作為對叛徒的懲罰,這些村落全部遭到屠殺,男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被殺死,只剩下了年輕的女人……”

    “我們到達時,她們已經全部被干得溫順了,如同一群貓臥在地板上,守著炭火,一絲不掛,也不動彈,只是等待著我們上去。有的餓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也許是怕她們跑還是怕她們掙扎,每個士兵都發了一個飯團子,說是捎給你干的女人,這是她們全天的口糧。女人們見到飯團子,紅了眼,奪過去就吃,全然不顧我們在她們身上干什麼。”

    “我們得到了這里的土地,也得到了這片土地上的女人;這真是個沒有出息的民族,他們曾經有過光榮的歷史,但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用;我認為這里只有在偉大的俄羅斯帝國的統治下才有希望。”“在我們享受這些女人時,外面響了一陣槍聲;後來听說是她們的親人想要來奪回這些女人,結果他們被全部打死……待我們集合等待離去時,又有20多名當地女人被押進來,填補有些體力不支的女人的位置。”

    “今天寫到這里。長官說薩摩人就要被打敗了。這樣。明年三四月我們就能返回本土了,也能和你在一起了……”

    林逸青看完了信,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眼中不由得滿是怒火。

    自己原來時空歷史當中的“庚子俄難”,在這個時空的日本,提前上演了!

    而這個時空的大乾帝國,是否也會發生同樣的歷史?

    想到這里,林逸青禁不住握緊了拳頭。

    那就先在日本。給這些畜生以血的教訓吧!

    “傳令,但凡發現有奸掠殺戮情事,該處俘虜之露軍,一律斬首示眾!”林逸青對身邊的傳令武士說道,“此令立即通知全軍!不得有誤!”

    “哈咿!”

    一個個傳令的武士手拿令旗奔跑而去,伴隨著他們的腳步,俄軍的暴行,也已然在薩摩全軍流傳開來。而俄軍的介入給日本西南戰爭待來了怎樣的結果,歷史的進程發生了怎樣的改變,現在的林逸青。還不會知道。

    東京,英國仁愛會醫院。

    西園寺公望發瘋的在走廊里奔跑著。看到他的人紛紛避讓,在他的身後,跟著幾名身著西裝的僕人。

    “靜枝!靜枝!你在哪里?”看到面前的一個個病房,西園寺公望忍不住嘶聲大叫起妹妹西園寺靜枝的名字來。

    “是西園寺先生嗎?”一名英國醫生听到他的喊聲,從一間病房探出頭來,大聲的用英語問道。

    “是我!先生!”西園寺公望急切的答道。

    “西園寺靜枝小姐是您的妹妹?”英國醫生嘆息了一聲,問道。

    “是的!”西園寺公望邊跑邊應道。

    “請進來吧!”英國醫生沖他招了招手。

    西園寺公望注意到了英國醫生的語調沙啞,表情也似乎有些怪異,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幾日他本來賦閑在家(因為反對借兵俄國的關系,他被岩倉具視以天皇的名義給放了假),諸事不問,安心休息,卻沒想到發生了天大的禍事。

    今天一早,他用過早飯,散步之後,正在,卻冷不防一位僕人跑來,告訴他妹妹西園寺靜枝出事了。

    原來因為前一天下了場雪,昨天一早,西園寺靜枝便約了幾位好友乘馬車去郊外賞雪,但不曾想卻一下子失蹤了,得到消息的西園寺公望心急如焚,立刻命人在全城展開了尋找,並第一時間向警視廳報了案,大警視大迫貞晴聞訊極為重視,立即派出大批警察搜尋,但找了整整一天,卻全都一無所獲。

    今天一早,西園寺公望突然接到消息,稱西園寺靜枝和幾名女子在城郊被幾名市民發現,他們發現這些女子全都赤身 體,奄奄一息,便趕緊將她們送往附近的英國人開辦的仁愛會醫院,其中一名傷者尚能言語,說她是西園寺公望伯爵家的侍女,于是醫院便派人前來通知,西園寺公望得知消息後大驚失色,立刻乘馬車趕往醫院。

    英國醫生領著西園寺公望進了病房,一進門,西園寺公望便看到了一張張蒙著白布的病床,頓時手足冰冷。

    “對不起,西園寺先生,她們被送來的時候,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我們盡最大的努力對她們進行了救治,但還是沒有能夠挽救她們的生命……”英國醫生用滿含歉意的聲音說道。

    西園寺公望對醫生的話充耳不聞,他渾身戰抖的來到了最近的一張病床前,猛地伸出手揭開了蒙著的白布,一具滿身青紫傷痕和條條抓痕的年輕女尸登時顯露在了他的面前。

    西園寺公望沒有去看女尸身上的傷痕,而是看著她的面容,在發現不是妹妹西園寺靜枝後,他機械的松開了扯著白布的手,奔向了下一張病床。

    西園寺公望揭開了另一張病床的白布,這一次顯露出來的是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她身上的傷痕多是抓痕,遍布胸口和雙腿,西園寺公望看了一下她的臉,發現不是妹妹靜枝之後,便又將白布丟下,直奔下一張病床而去。

    這張病床上的女子年紀較輕,身上的傷痕能少些,但她的腹部卻有一處致命的槍傷。盡管她的身體已經被仔細清洗過了。但仍然能看到清楚的子彈穿透的痕跡。

    一連揭了五六張床之後。西園寺公望在一具女尸面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年紀和西園寺公望仿佛的年輕女子,身材嬌小玲瓏,皮膚白晰,容貌十分清秀,和西園寺公望有些相像。

    西園寺公望失聲哭泣起來,他伸出手輕撫著妹妹靜枝的已然毫無生氣的面頰,指尖傳來的那冰冷的感覺,一直涼到了他的心里。

    靜枝的身體和那幾位女子一樣。也布滿了傷痕,可能因為她生得比較豐滿的關系,她身上的抓傷主要集中在胸口和腹部,西園寺公望注意到她的右胸處有一道孔洞狀的傷口,似乎是被某種銳利的東西刺入造成的。

    “那是刺刀造成的傷口。”英國醫生似乎明白西園寺公望在想什麼,在他身後說道。

    “刺刀?!”西園寺公望聞言身子又是一震。

    “是的,是刺刀。”醫生上前指著西園寺靜枝右胸的傷口說道,“她是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之後,對方想要殺人滅口,用刺刀刺她。她拼命反抗,躲過了要害。但仍然傷得很重,她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

    “是誰這麼凶殘,這麼殘忍的對待她?……”西園寺公望看著死去的妹妹,一時間泣不成聲。

    “是俄國人干的,西園寺先生。”英國醫生說道,“只有俄**隊使用的刺刀才能造成這樣的創傷。”

    听到醫生的回答,西園寺公望止住了悲聲,轉頭猛地望著醫生。

    “西園寺先生,這些可憐的女人,全都受到過非人的折磨,而在折磨過她們之後,那些可惡的凶手還想要殺人滅口。”醫生說著,取過一個小小的瓷盤,西園寺公望看見里面裝有數枚步槍的彈頭,“他們試圖用刺刀殺死這些女人,但很顯然沒能成功,看到她們逃跑,便用步槍向她們射擊,這些就是從她們的身體當中找到的,這是俄國人所用的伯丹式步槍和莫辛納甘式步槍的子彈。”

    听到醫生說完,西園寺公望轉身又看了一眼自己曾經最為鐘愛的妹妹靜枝,強忍悲痛,將白布輕輕的將她赤 的尸身覆蓋好。

    西園寺公望在做好這一切之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現在他心里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復仇!

    但西園寺公望只向前走了幾步,便突然感到天旋地轉,身子一下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他暈厥了過去,耳邊最後听到的,是人們的驚呼聲……

    ※※※※※※※※※※※※※※※※※※※※※

    附︰田邊良顯︰《露軍西南戰事暴行錄》︰

    “……明治十二年9月御前會議後,政府在右大臣兼內務卿岩倉具視主持下,決意向露西亞借兵。”

    “……當年11月,露軍乘船前來,替換帝**隊防務,不久整個東北諸縣均有露軍駐扎。此時,帝**隊主力都遠在西南前線,東北諸縣的防務及日常治安便由露軍來維系。起初,東北諸縣民眾對露軍到來表示歡迎,可是從露軍入境開始,就有露軍官兵進行搶掠施暴,他們不斷騷擾我國百姓,特別是搶劫財物,強奸婦女兩項,造成我國民眾的極大恐慌。當然,在十萬進入我國的露軍中,這些犯罪者畢竟還是少數,但是在各地造成的影響卻相當惡劣。我國民眾從未想到見到的‘拯救者’們,卻是這樣的一副形象︰露軍的散兵游勇們白天就在街上亂竄,有的到處找酒喝,有的偷倉庫和商店的東西,成袋的在街上拍賣,晚上喝的醉醺醺的,闖街鑽巷找‘瑪達姆’,嚇得我國百姓關門閉戶,都盼著他們早點離開。”

    “……露西亞志願軍在我國東北地區的部隊,有的紀律相當壞……在橫濱的大街上,時常見到酗酒的士兵。露軍衛戍司令部不得不用卡車巡查,將這些醉漢和破壞紀律者一一拉去坐禁閉室。”

    “……露軍在橫濱的作為並非獨例。近衛旅哮第二大隊副隊長佐揖斐章回憶道︰‘露軍軍紀不嚴,不得人心,最明顯的事有兩件︰一是露軍的一些官兵。污辱婦女。在我國民眾中影響很壞;二是把日本的大量糧食。布匹等東西強行往軍營運,民眾很有意見,失去了民心。”

    “東北諸縣民眾原以為露軍前來助巢賊徒,就可以安享太平,但想不到得到的是雞犬不寧,于是紛紛向帝**隊和警察訴苦,大警視大迫貞晴听到這些情況向露軍司令部提出交涉,露軍司令部答復說︰‘已經采取了許多措施。懲罰違反軍紀者。多的時候每天槍斃二十人以上。’同時解釋說,‘露軍士兵們對薩賊極為仇恨,到九州時就是這樣干的,’此外,‘在與薩賊的激烈戰斗中兵員大量死傷、造成兵員補充不足,戰爭後期將許多刑事犯補充到軍隊里。因此,軍紀整頓不能充分進行,便槍斃部分品質惡劣者,勉強維持紀律。’時任駐乾國公使的柳原前光伯爵也有回憶︰‘關于露軍的紀律,我曾同在醫院治病的露軍司令部主官講過露軍士兵污辱婦女的事。我把統計的數字和材料拿給他看。他說,我相信這些不會假。可這事我一受理,一匯報,必然槍斃。都是些年輕人,打仗還需要他們,是不是都要槍斃?槍斃一個就少一個同敵人戰斗的兵力。露軍方面的解釋顯然無法讓我國民眾滿意,大迫閣下也承認︰‘他們這樣解釋,不能服人,不能消除民眾對露軍的壞印象,也弄得我們非常被動’,‘我們不好向民眾解釋,不能自圓其說。’……

    “……露軍鑒于我方的抗議,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譬如東京露軍衛戍司令部在得到我國官員反映的情況後,處理了違紀的士兵,並責成幾位衛戍副司令輪流值周,檢查軍風軍紀,使情況有所好轉。時任大藏卿的大隈重信閣下回憶︰‘這時的露軍在東京鬧得很不象樣子,奸淫搶盜什麼都干,露軍士兵都帶著槍,走到哪里誰也不敢攔擋。民眾受害後便到政府去講,我就到駐東京露軍警備司令部去,找司令奧涅金中將反映情況。我對他說,露軍這樣不行,日露友好,露軍這種行為是不友好的!我們政府的解釋工作︰不好做,你得想辦法。他問這種事很多嗎?我說要數目很難,我是听到反映的。以後露軍在作風紀律方面抓得緊了,于是在曾經發生大規模辱害我國年輕女子事件(此次事件有多名貴族女子受害,其中有西園寺公望伯爵閣下的妹妹西園寺靜枝)的東京郊區,集中處決了一大批露軍士兵,他們的尸體就埋在受害者被發現的地方。”

    “……當初,露西亞軍隊的紀律很壞,外國報紙也進行了廣泛的報導,引起了露皇亞歷山大二世的注意,露皇專門致信詢問,露軍司令部向露皇反映了一些情況,露皇下令制裁了一些人,露軍紀律方有所改善。露軍在整頓紀律時,還專門征求我國官員對每個露軍司令官的意見。奧涅金中將曾有命令,在各個縣都設有一名司令官,幫助維持地方治安,支持警視廳的工作。但露軍方面還是無意全面地嚴懲奸淫搶盜的士兵,這種協助維持治安的效果,自然也很有限。”

    “露軍在我國的燒殺搶掠,長期因為各種原因而被有意掩埋,有些民眾甚至因為講述露軍惡行被以煽動罪投入監獄。有很多像那樣的蒙冤者……後來伊藤博文閣下出任首相,在談到‘西南反亂’露西亞出兵我國時,也曾猶有積憤地說當時露西亞人的軍紀壞透了。”

    “露西亞能夠霸佔北海道,攫取遠東利益,並如此為非作歹,當然源于其自身的實力強大,但若沒有我國內戰的大時代背景,其作惡也斷不至于如此肆無忌憚。誠如品川君所言︰‘當時形勢對我們確實不利。我很贊成岡澤上尉向兵部省傳達報告時,對敵強我弱的形勢分析。敵人強我們十倍,這不是夸大敵情,而是客觀事實。我們對露軍應當一分為二。凡是他們能支持我們的,盡量支持。無論是公開的,還是暗中的,總是站在我們一邊。他們佔領了城市和交通要道,使我們爭取了時間,這實質上是幫助了我們……總的說來,露軍對我們還是有利的,主流是好的。”

    “而在岩倉閣下看來,薩賊的威脅遠比露西亞在日本奪取的權益更使他痛心疾首,所以在露西亞志願軍統帥奧涅金中將提出割讓土地建議的當天,他向露西亞政府發出公開函,邀請露西亞政府派要員來東京共同商討‘國際國內各種重要問題’。雖然東京方面對露軍在日本的惡行有相當多的宣傳,但政府並不希望因此與露西亞發生直接沖突,如何努力維持露西亞在我國內戰中的‘中立’地位,顯然要更為重要。”

    “……談露軍之惡,並無意說我國民眾在露軍統治下比在乾國管治下更好,因為用一種惡來證明另一種惡的‘正當’,將使我們墮落。不能因為露軍是以‘拯救者’的姿態進入我國,其惡行就可以視而不見……”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2:26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治之狐

    伊藤博文急匆匆的下了馬車,快步沖進了仁愛會醫院,他在門口拉過一位醫生,詢問西園寺公望的病房,醫生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單人病房。

    來到門口之後,伊藤博文猶豫了一下,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名護士探出頭來,小心地看著伊藤博文。

    “我是西園寺先生的朋友,伊藤博文,听說他病了,前來探望,麻煩你通報一下。”伊藤博文看到護士似乎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意思,便對護士說道。

    “請您稍等。”護士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病床邊走去。

    伊藤博文正在琢磨著安慰西園寺公望的話,卻冷不防听到一聲大吼︰“叫他滾!給我滾!”

    伊藤博文一驚,只見護士驚叫了一聲,抱著頭向門邊跑來,接著一個枕頭便飛了過來,險些打在她的身上。

    “陶庵,是我……”

    “滾!滾!——”一個玻璃杯飛了過來,打在了門邊上,碎玻璃濺了伊藤博文一身,接著一個盤子又飛了過來,伊藤博文趕緊退出門去。

    這時又有一個杯子飛了出來,落在門口打碎,碎玻璃濺到了走廊上。

    護士一邊退出了房間,一邊一臉抱歉之色的對伊藤博文說道︰“實在對不起,請您原諒,西園寺閣下目前的精神狀態不適合探望,您還是改天再來吧!”

    伊藤博文听到病房里傳來西園寺公望的夫人菊子的不住勸慰聲,知道他身邊有親人照料,便不再堅持探望,而是向護士微鞠一躬,說了一聲“給您添麻煩了。”說完,他嘆了口氣。低著頭轉身離開。

    他來之前便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探望,很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

    伊藤博文和西園寺公望是多年好友。志同道合的維新志士,維新之後。西園寺公望本來在法國留學,西南戰爭爆發前,伊藤博文想要他回來幫忙,是以才寫信讓他提前結束了學業,回到了日本,在政府任職。

    由于二人相交多年,西園寺公望和妹妹靜枝的感情非常好,伊藤博文對此也很是了解。去西園寺家拜訪時還會給西園寺靜枝捎帶些禮物,因而和西園寺靜枝也很是熟稔。

    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西園寺靜枝竟然會死于應日本政府之邀前來保護東京的俄軍之手!

    事發之後,明治天皇極為震怒,向俄國方面提出了嚴重抗議,要求嚴懲凶手,俄軍司令部得知消息後也覺得事態嚴重,有損俄羅斯帝國的形象,立刻展開了搜查,第二天便抓到了凶手——六名喝得醉醺醺的俄軍士兵。被抓的時候,他們的營房內,尚有他們剛剛從附近鄉村搶來的日本少女!

    由于慘案駭人听聞。俄軍司令部為了平息事件帶來的不利影響,立刻組織軍事法庭,火速將這六人判了死刑,並將執行槍決的地點選在了東京鬧市,讓日本老百姓能夠親眼目睹俄國人的“公正”。

    盡管如此,但對西園寺公望來說,心愛的妹妹,卻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伊藤博文明白西園寺公望因何如此的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選擇支持了岩倉具視的借兵俄國的建議。便不會發生西園寺靜枝被俄軍害死的事了。

    對于借兵俄國,之所以伊藤博文選擇支持了岩倉具視。並為其在天皇面前進言,是因為他知道。除了貪得無厭的俄國之外,別的國家,受制于各種原因,是不會出兵幫助日本的。

    列強之中,實力最強號稱“日不落帝國”的英國重視商業利益,對土地的興趣不大,兩次英乾戰爭英國都獲得了空前的勝利,但除了香港一處通商口岸之外,並未向國土廣大的大乾帝國要求更多的土地,哪怕是在乾國因“聖平天國之亂”實力最為虛弱的時刻,便是明證。

    其他的列強中,法國雖然希望開拓海外殖民地,但現在的精力集中于弱小的越南身上,加上普法戰爭造成國力的巨大損耗,沒有更多的力量來干涉日本,雖然在幕府時期,法國曾是英國在日本的主要競爭對手;德國實力雖然也很強大,也希望向海外拓展,但同樣因為普法戰爭的關系,國力損耗很大,加上德國統一後,英法俄奧等國都深感威脅,使德國不敢貿然在日本采取大規模的行動,最終只派出了軍事顧問團協助日本;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雖然對東方興趣濃郁,但受自己實力的影響,和英國一樣,只局限于商業性的利益,滿足于一兩個通商口岸或中轉站,除非威脅到本土,否則是不會向海外大規模派兵的。

    對于亞洲第一大國的大乾帝國,雖然日本政府重臣中先後擔任駐乾國使節的副島種臣、柳原前光等人建議向其借兵,但乾國兩次敗于英國,又被俄國連騙帶搶的奪走了東北的大片土地,因而使得日本朝野都認為乾國的實力虛弱,雖然在台灣戰役中乾國戰勝了日本,但日本人輕視乾國的觀念並未得到根本改觀,是以副島和柳原的提議最終被否決了。

    所以到了最後,只剩下了俄國。

    這也是伊藤博文最終選擇支持岩倉具視的原因。

    和三條實美這個橡皮圖章不同,岩倉具視是公卿當中最具見識者,他應該是早就想透了這些,所以才敢提出借兵俄國的建議,並力主施行。

    但現在,俄軍的到來不但沒有能夠迅速扭轉局面,反而將日本政府推向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俊輔。”一聲呼喚打斷了伊藤博文的思緒,伊藤博文抬起了頭,赫然看到岩倉具視站在自己的面前,望著自己。

    “對岳先生。”伊藤博文看到岩倉具視出現在這里,立刻明白他是來做什麼的了。

    “陶庵……病情如何?”岩倉具視問道。

    “他悲痛過度,情緒有些失控,對岳先生還是不要過去了。”伊藤博文嘆了口氣,“免得……發生不好的事情。”

    岩倉具視听到伊藤博文的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禁不住嘆息起來。他隨即轉身,和伊藤博文並肩向醫院外走去。

    “俊輔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去我家中小坐一會兒吧。”岩倉具視說道。

    “好。”伊藤博文覺察出岩倉具視似乎有重要的事和自己說,便答應了下來。

    病房內。西園寺公望終于從歇斯底里的狀態當中恢復了過來。

    因為他看到了女兒——年僅6歲的西園寺由紀的驚恐目光。

    “由紀,過來,看看你爸爸。”百般勸說無效的菊子夫人發現丈夫看見女兒之後,竟然很快的安靜下來,心下大慰,趕緊對女兒說道。

    西園寺由紀怯生生的來到了父親的病床前,伸出手,握住了父親的手指。西園寺公望看著清秀可愛的女兒,眼中閃過愛憐之色,握住了她的小手。

    “由紀乖,剛才是爸爸不好,不該在由紀面前發火,嚇到了由紀,是爸爸的錯,爸爸給由紀道歉。”西園寺公望對女兒溫柔的說道。

    “爸爸,你為什麼不見俊輔伯伯啊?……”西園寺由紀問道。

    在她的印象當中,伊藤博文是個非常和藹的人。他每一次來拜訪,都和父親有說有笑,她想不明白。剛剛明明是伊藤博文來探望父親,父親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

    “俊輔伯伯做了一件令爸爸很生氣的事,爸爸現在不想見他。”西園寺公望神情一黯,但他不想讓女兒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含糊的回答道。

    “噢。”西園寺由紀覺察到了父親似乎有難言之隱,她握著父親的手,又問道,“爸爸,姑姑好多天沒有來陪我玩了。姑姑去哪里了?你生病了,她為什麼沒有來看你啊?”

    菊子夫人沒想到女兒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厲聲喝道︰“由紀,閉嘴!”

    西園寺由紀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突然斥責自己。嚇了一跳,她轉過頭,驚愣地望著母親,菊子夫人不敢迎上女兒純潔的目光,只能將頭偏到了一邊,默默的流著淚。

    現在的西園寺由紀,還不知道,疼愛她的姑姑已經不在了。

    “由紀,姑姑……有事,要離開東京一段時間,暫時不能來看由紀了……”西園寺公望輕撫著女兒的小臉,柔聲說道。

    此刻的西園寺公望,面對女兒,雖然臉上強帶著笑,但心中卻有如刀絞一般。

    “對岳先生,你想過……會有這樣的後果嗎?”他在心里默默的向岩倉具視問道。

    “俊輔,今日請你過來,非是要向俊輔辯析此次借兵露西亞之利弊,以俊輔之大才,當明白我的苦心。”岩倉具視給伊藤博文倒了一杯茶,嘆息著說道。

    “對岳先生不必多慮,我深知對岳先生的苦心。”伊藤博文朗聲說道,“對岳先生不計一已之名聲,一心為國,我十分欽佩。”

    “听到你這麼說,我心里好受多了,呵呵。”岩倉具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顯得甚是開心。

    “時人都認為我為了爭奪權柄,不肯與南洲先生和談,反而引露西亞虎狼之兵入境,必欲致南洲先生于死地。”岩倉具視嘆息道,“他們哪里知道,不是我不想同南洲先生和談,而是現下的時局,已然不可能讓我們坐下來談了,哪怕就是談,也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听到岩倉具視吐露心聲,伊藤博文放下了茶杯,凝神傾听起來。

    “南洲先生先行罷兵,用心是好的,只是他不明白,他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士們輝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士族不再是日本的柱石,而是日本前進道路上的羈絆,是必須要去除掉的。”岩倉具視嘆道,“南洲先生的作用,其實就是給那些不知該葬身何處的武士們選擇一個戰死的地方啊!”

    “日本想要前進,構成‘小權’的基礎必須要打破,即士族的特權必須要打破,南洲先生未必不明白這一點,但他身不由己,只能選擇和武士們站在一起。”伊藤博文說道。

    “知我者。俊輔也。”岩倉具視欣慰的點了點頭,微笑道,“看來。我是選對人了,他日能令日本復興者。必是俊輔也。有俊輔在,我縱然身死,也可安心了。”

    听到岩倉具視的話中似有交待身後事的意思,伊藤博文不由得大吃一驚。

    “對岳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驚問道。

    “我是主持借兵露西亞的罪魁禍首,俊輔難道還不明白嗎?”岩倉具視嘆道。

    伊藤博文明白岩倉具視話中之意,禁不住垂首嘆息起來。

    “我來日無多,說不定哪天,便會橫死街頭。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要交待給俊輔,我死以後,俊輔可主持大局,使日本轉危為安。”岩倉具視接著說道。

    “願聞其詳……”伊藤博文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俊輔,你可知道,我此次借兵露西亞,給露人開出的條件。是什麼?”岩倉具視苦笑了一聲,問道。

    伊藤博文搖了搖頭。

    “是出讓北海道全地給露西亞,換得露西亞出兵十萬至二十萬。平定西南反亂。”岩倉具視給出了答案。

    听了岩倉具視的話,伊藤博文驚得險些跳了起來。

    “對岳先生!這……怎麼可以!”伊藤博文的臉一時間急得變成了豬肝色。

    “先听我把話說完。”岩倉具視擺了擺手,示意伊藤博文稍安勿躁。

    “之所以如此,看似代價巨大,其實,這個條件,只是促使露西亞甘心出兵的誘餌。”岩倉具視說道,“不這樣許諾的話,露西亞人貪婪成性。怎麼肯出動這麼多的兵馬呢?”

    听到這句話,伊藤博文似有所悟。立刻平靜了下來。

    “前線的戰報,你也听說了。露軍首戰便被薩軍殲滅了三千余人,傷亡極重,現頓兵不前,正在修整。”岩倉具視說道,“若是換成別國,首戰如此,定會知難而退,無論我國許以何種條件,都不會再想著要出兵,而露西亞則不然,有北海道這塊肥肉懸在那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要繼續出兵的。”

    “我明白對岳先生的意思了。不如此,露西亞絕不肯如此快的出兵,派兵人數也不會如此之多,打起仗來也不會如此賣力。”伊藤博文點了點頭,“可是,如果露軍真的戰勝了薩軍,北海道豈不是從我日本版圖當中分割出去了?”

    “俊輔說的好,這其實是最關鍵的地方。”岩倉具視眼中閃過贊賞之色,“我們平定了內亂,但失去了北海道大片土地,真要如此,可以說得不償失,天下之人,非要殺我這賣國之賊不可。”

    “是啊!一下子丟掉這麼大的一片土地,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啊!”伊藤博文說道。

    “但是俊輔,你想過沒有,我國當真將北海道割給露西亞,露西亞能順順當當的吃下這塊肥肉嗎?”岩倉具視話鋒一轉,“其它列強,會眼看著露西亞吃下北海道嗎?”

    “妙啊!原來對岳先生是這樣打算的啊!”听到這句話,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大腿,大聲的贊嘆起來。

    “列強之中,英露乃是宿敵,英國在全球各地皆有利益,露西亞欲要向外擴長,英國處處抵制,昔年露人借乾國內亂之機,以‘兵端不難屢興’為由,奪取乾國東北大片土地,乾國內外交困,無法阻止,英國見狀,則火速同乾國息兵,並伙同法國向乾國提供軍火,助其平定內亂,露國聞之,遂不敢再行在東方擴張,遂轉向西方,欲要南進奪取奧斯曼之地,英法又聯兵支援奧斯曼,遂有克里米亞之役,露國不得其逞,只能息兵言和。”岩倉具視說道,“以現在情勢看,露軍助我國平定內亂之後,必然依照前約,前來索取北海道之地,或大局未定之時,便派兵進入北海道,亦未可知,英國和乾國听聞消息,你覺得會做何等反應?”

    “不論露兵何時進入北海道,英國聞之,必不答應,以我判斷,屆時英國定會伙同法乾兩國一起出兵干涉。”伊藤博文立刻說道,“乾國遠東之地盡失于露西亞,無時無刻不想收復,如露西亞佔據北海道,則乾國東北之地便陷入露西亞合圍之中,是以絕不會答應,英國若要求乾國一同干涉,乾國是一定不會拒絕的。至于法國,雖與英國算不上和睦,但這些年同乾國關系密切,英乾兩國走近,法國必然會加處進來,所以應該會形成三國干涉的局面,屆時露西亞要面對三國之兵,北海道自然是不敢強佔的。”

    “只要英乾兩國打算干涉,這北海道露西亞便定然是佔不去的。”岩倉具視對伊藤博文的分析顯然非常滿意,“到時候我國可利用列強之矛盾,許諾付出一定款項,贖回北海道,則我日本之版圖不但可保持完整,內亂平定之後,便可從容改革,完成維新大業,使日本走上富國強兵之路!”(未完待續)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22:27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四章 舊恨新仇

    “對岳先生籌劃之深遠,用心之良苦,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伊藤博文听了岩倉具視的肺腑之言,心中激動,眼角竟然有淚花閃動,“我在這里,代天下萬民,謝過對岳先生。”

    伊藤博文說完,坐著向面前的岩倉具視深深的鞠了一躬,岩倉具視也鞠躬還禮,“我力僅止此,我身故之後,日本的命運,便全靠俊輔了。”

    听到岩倉具視話語中滿是淒涼之意,伊藤博文勸道︰“對岳先生不要這麼說,無知宵小,不識國家大計,先生盡可不必理會,平日出行,多多防備,等到大計得成,天下復歸太平,先生的苦心,便可大白于天下了,自然不會有人再來找先生的麻煩。”

    “呵呵,俊輔,你還不明白嗎?現下國民尚不知道實情,一旦以北海道換俄軍的密約公諸天下,便是我命歸黃泉之時啊!”岩倉具視自嘲的笑了起來,“賣國奸賊,人人得以誅之,那時哪怕天皇陛下想要保護我,只怕也是不能夠的了。”

    “可是……對岳先生如此為國,卻要背負國賊罵名,失去生命,這不公平!”伊藤博文當然明白岩倉具視說的是實情,他心有不甘,握緊拳頭,情不自禁的捶起腿來。

    “我早年便位列‘四奸’之一,欲誅我者多矣,能活到現在不死,我已經很滿足了。”岩倉具視嘆道。

    伊藤博文知道岩倉具視在說以前的往事,那是萬延元年,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遇刺身亡。岩倉具視借此機會。提出“公武合體”。改善朝廷和幕府的關系。他安排將軍德川家茂與天皇的妹妹和宮親子內親王結婚。反對幕府及開國的武士認為岩倉具視在支持幕府,岩倉具視因而被尊攘派視為寇仇,列為所謂“四奸”之一,先是要朝廷驅逐他,接著甚至要派武士刺殺他,岩倉具視因而被迫離開朝廷,到京都郊外隱居當了和尚,方保得一條性命。

    伊藤博文知道岩倉具視已然有了必死的覺悟。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已然無可挽回,只有嘆息連連。

    “俊輔,你這一次幫我在天皇陛下面前進言,促成此計,我很感激。但是,這件事對你的聲譽來說,損害也是太大,所以從現在開始,有關這件事的方方面面。你都盡量不要參與了。”岩倉具視說道,“陶庵一直激烈反對此事。但以他的聰明,日後是會想明白的。陶庵可為你的強助,現下我讓他賦閑,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名譽,因為畢竟將來需要你們來收拾這個殘局。斧鉞加身的事,便由我來承擔吧!”

    听到岩倉具視的最後一句話,伊藤博文終于流下淚來。

    “俊輔不必如此,人生在世,終有一死,能為國而死,幸事也。”岩倉具視交待完畢,感到一身輕松,看到伊藤博文流淚,笑著說道,“當年會議征韓時,南洲先生都有必死的覺悟,今日,該輪到我了。”

    伊藤博文想起當年西鄉隆盛因征韓之議被否決而一怒辭官回鄉的事,想到這場戰爭的結果,很可能是西鄉隆盛和岩倉具視這一對維新重臣全都同歸于盡,不由得慨嘆不已。

    大阪,薩摩軍參謀本營。

    當林逸青來到西鄉隆盛的房間時,赫然發現西鄉隆盛正在那里寫字。

    西鄉隆盛並沒有發覺林逸青的到來,全神貫注的揮毫疾書。侍立于西鄉隆盛身旁的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不解的樣子,沖他微微一笑。

    林逸青緩步上前,來到了西鄉隆盛的身邊,此時西鄉隆盛剛好寫完,正立于書案前欣賞自己的作品。

    林逸青看到長長的宣紙上,寫著這樣一首詩︰

    “酷吏去來秋氣清,雞林城畔遂涼行。須比甦武歲寒操,應擬真卿身後名。欲告不言遺子訓,雖離難忘舊朋盟。故天紅葉凋零日,遙拜雲房霜劍橫。”

    在這首詩中,西鄉隆盛以甦武、顏真卿自況,並且虛構了在紅葉凋零之時,朝著東京的天皇遙拜,然後“殺身成仁”。從這首詩看,他對如此葬身似乎是非常陶醉的,甚至有些不能自已。

    林逸青正自奇怪,西鄉隆盛卻突然問道︰“瀚鵬,你可知這首詩的來歷?”

    “南洲先生此詩名為《蒙使于朝鮮國之命》,當是朝廷大議征韓之時,先生所做的吧?”林逸青一看詩名,便猜出了個大概,立刻答道。

    “正是。”西鄉隆盛長嘆一聲,點了點頭,“今日在街上,偶蒙孩童贈以紅葉,心有所感,往事歷歷在目,遂將這首舊詩又寫了一遍。”

    “當年朝廷若納先生征韓之議,便不會有今日之事。”林逸青明白西鄉隆盛在想什麼,說道,“朝鮮說不定已然並入日本版圖,士族得有生計,也不致流血千里,外兵紛擾了。”

    林逸青熟悉歷史,知道當年西鄉隆盛為給天下士族謀出路,積極倡議征伐朝鮮,並不惜自己殺身成仁的往事,是以說了這樣的話。

    如果當年西鄉隆盛的征韓之議得以通過,日本在當時出兵朝鮮,朝鮮未必能擋住日本的侵略,而朝鮮背後的天朝上國,也未必能夠再來一次抗倭之役。而西南戰爭,也不一定會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日本近代所謂“征韓”的論調,並非在明治維新後才有。在江戶時代,朝鮮和日本存在著“互通信義”的對等交往,然而隨著日本主義的抬頭,當時的部分學者卻虛構出一種朝鮮服從于日本的想象。到了幕末時期,幕府日益沒落,列強開始沖擊日本的國門,日本的知識分子普遍有著強烈的危機意識。作為解決本國危機的手段,就有人提出向海外用兵,獲得與列強對峙的資本。朝鮮自然成為首當其沖的目標。另一方面。部分人又以日本主義為思想武器。強調日本的神聖性、優越性,歪曲和神話歷史,證明日本對朝鮮進行“征伐”的傳統性和合法性。

    日本明治維新後,明治政府派出的第一個對朝外交團于明治元年11月6日到達釜山的草梁倭館,其目的是向朝鮮通告日本國內政權更替以及“御一新”的情況。使團仍由在舊幕府時代一直負責對朝事務的對馬藩具體負責,使團八日與朝鮮方面的負責官員會面。然而朝鮮提出,無法接受日方文書中諸如“天皇”、“敕”等用語,他們堅持認為︰“皇是一統天下。率土共尊之稱,雖行之貴國,而貴我間往來書中,則交鄰以來,未有之事。如此句,決不可受。”朝鮮堅持要求日本修改文書,而日方也堅持不肯修改,交涉陷入僵局,使團在朝鮮逗留了將近一年,也未能使朝方改變立場。最終只能悻悻而歸。——交涉的失敗,關鍵在于雙方對國際秩序的理解完全不同。日方已經接受了近代的國際秩序觀念,而朝鮮仍然固守以天朝上國為中心的夷夏秩序。因此,日方文書上的“皇”、“敕”等語,自然會被朝方認為是對其所尊奉的天朝皇帝的不敬,是其不能也不敢接受的。

    之後,日方又派遣外務權大錄佐田白茅、少錄森山茂等前往朝鮮,催促朝方回復日方的國書,然而仍然不得要領。明治五年9月,借著廢藩置縣,外務省收回了長久以來由對馬藩代理的對朝交涉權,並接收了原由對馬藩管理的釜山草梁倭館,改名為“大日本公館”。草梁倭館其實並非對馬藩的產業,而是歸朝鮮所有,不過是由于與對馬有傳統往來,所以一直允許其使用,供對馬藩的職員和商人居住而已。而外務省卻將舊對馬藩的職員清退,改由外務省的官員接管。這刺激了朝鮮方面,產生對日本的不信任感,朝鮮國內的反日情緒開始高漲,出現了排日行為。

    明治四年岩倉使節團出國後,同行有大久保利通、木戶孝允、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政府高級官員。在國內留守的則是太政大臣三條實美、參議西鄉隆盛、板垣退助、大隈重信、江藤新平、後藤象二郎、大木喬等人。在開始討論所謂“征韓”之時,岩倉使節團還沒有全部回到日本,因而最初的討論主要在留守政府中展開。

    在朝野一片喊打之聲中,太政大臣三條實美決定了閣議的主題︰將對朝交涉視為“關朝威,系國辱”的重大問題,認為朝方“將我目為無法之國”,自然導致“不慮之暴舉”,而“我人民將遭受何樣的凌辱,其勢難測”,因而準備對朝鮮加以“斷然出師之御處分”,派遣“陸軍若干,軍艦幾只”,保護在韓日本人,並命令九州鎮台隨時保持戒備。在此軍事壓力下,派遣使節,“以公理公道,必然達成談判”。也就是說,日本準備開展炮艦外交。

    板垣退助完全支持這個方案,他主張迅速派出陸軍一個大隊,保護在韓日本人。閣議的整個傾向也倒向此。然而西鄉隆盛卻表示反對,他認為︰“今若忽然向朝鮮國派遣陸海軍,保護吾臣民在彼地居留者,朝鮮之吏民見之,懷疑懼之心,必曰︰‘日本國謀劃呑噬朝鮮國。’由已啟其端,是違吾朝廷當初對朝鮮國之徳意,宜停止派遣陸海軍,先派遣全權使節,以公理公道曉諭朝鮮國政府,使彼政府自悔悟其過。”西鄉隆盛自己要求作為全權大使赴韓,去“曉諭”李朝政府。

    8月16日,西鄉隆盛去三條實美的家中與其商談,次日他給板垣退助的信中詳細敘說了自己是如何與三條實美辯論的︰“此時決非立即開戰之時,戰爭應分兩步走。今日之勢,從國際公法追究,雖亦有可討伐之理由,然彼尚有辯解余地,且天下人更不知底里。今我絲毫不抱戰爭之意,僅責其輕薄鄰交,且糾正其前此之無禮,並示以今後擬厚結鄰邦之深意。本此宗旨派遣使節,彼必不僅氣勢凌人,甚至將殺害使節。其時,天下人皆將奮起而知其應予討伐之罪,非至此地步不能了結。此事則思亂之心轉向國外,移作興國之遠略。此固無庸申論。”

    “派遣小弟(西鄉)之事。若在先生處(板垣)處猶豫不決。必將又拖延時日,敬希出面干預,排除異議。舍此,則斷難實現開戰,故用此溫和之計,引彼入我彀中,必將帶來開戰之機。倘以余在此舉中萬一遇難為不妥,而生姑息之念。則于事理不合矣。吾身已十去**,余年不多,敬祈俯允所願。”

    西鄉計劃的目的也是十分清楚,將“思亂之心轉向國外,移作興國之遠略”,而當時 “思亂”的就是因特權逐步喪失而不滿的士族,利用這些武士去實現“興國遠略”,無疑內可平息士族對政府的不滿,外可從軍事冒險中獲得豐厚的回報。

    然而,西鄉所沒有想到的“橫生枝節”卻發生了。9月13日。岩倉具視、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人回國。反對立刻征韓的大久保、木戶等人,開始以岩倉為核心。公開提出異議。幾次會議上,雙方的意見有如平行線一樣,不可能有相交。

    雙方一直吵到10月22日,西鄉、板垣、副島、後藤四人到岩倉家中,要求其上奏十五日的會議決定。岩倉說︰“予與三條公意見不同,此卿等所知者。今予為太政大臣代理,不能不將予之意見亦奏上。故予欲將兩說一並上奏,听待御裁可。卿等暫待敕答之降。”西鄉與之激烈辯論,西鄉說︰“此事既由三條公內奏,已有御裁降下。今如付之再議,恐有虞聖意。對此,如何考慮?”岩倉答︰“即便御裁降下,余將以己意見進諫,中止派遣使節。”西鄉被其激怒;“閣下之言既已至此,我等便與閣下無話可說。”然後,憤然離席。次日,西鄉就遞交了辭表。

    10月23日,岩倉將十五日的決議和自己意見一並上奏,請求天皇親自裁決。他本人的意見為︰“今臣奉使復命,尚無暇詳細報告,而遇內閣遣使朝鮮之決議。臣竊思之,維新迄今僅四、五年,國基未堅,政理未整,治國之具似備而告警之虞難測。今日之時猶未可輕圖外事也。雖然,朝鮮國與我修鄰好,于茲數百年,彼加非禮于我,我豈能默然受之?且遣使之事,業已初步決定,臣亦然之。至于派遣日期,則不可不詳審緩急步驟。若彼頑固不化,不加禮于我國使節,則我不可無對策;若我無對策,有損于我國權也。且彼已顯露端倪,故遣使之日即決戰之時。此乃軍國大事,不可不深謀遠慮也。……伏冀陛下深察事之本末、勢之緩急,聖斷之。臣具視不勝激切屏營之至。昧死上言,誠惶頓首。”天皇表示︰“是國家之大事也。朕熟思之,明朝答之。”

    10月24日,天皇以敕書的形式,告知采納岩倉的意見︰“朕自繼統之始,體先帝之遺旨,誓盡保國安民之責。賴眾庶同心協力,漸至全國一致之治體。于是整國體,養民力,以期永遠之成功。今嘉納汝具視之奏狀,汝宜奉承朕意。”赴韓使節一事被無限期延期。同日,板垣、後藤、江藤、副島四人也提交了辭表。“征韓派”五參議的辭表被立刻受理,允許五人辭職。10月25日,岩倉和大久保開始重新組建內閣,將伊藤博文和勝海舟補任為參議,政府中樞進行了大換血。——這一事件即是“明治六年政變”。

    西鄉隆盛等人的下野引發了極大的震動。天皇在25日和29日兩次向近衛兵下達敕書,要求︰“汝眾決勿懷疑念,應一如既往,克盡職守。”並且還親自召見原國干等將校,進行勸慰。然而近衛兵尤其是薩摩出身者,還是有數百人辭職。 “辭職而去者甚多,近衛士官因此幾成一空。”

    明治政府的政策逐步削除了士族的特權,引發了士族的不滿;而西鄉和近衛軍官們的下野,使得對政府不滿的士族們擁有了精神領袖和實戰指揮官,這讓不平士族們擁有了基層和高層相結合的可能。時局發展到這一步,戰爭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林逸青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擴大了這場決定日本“基本盤”的戰爭的規模和烈度而已。

    而俄軍的介入,也是在林逸青意料之中的,甚至可以說,引誘俄軍參戰,也是這個龐大計劃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此時的西鄉隆盛,自然不會知道林逸青內心深處的想法,他現在所想的,則是同岩倉具視的舊恨新仇。

    “瀚鵬,你得到的消息確實嗎?”西鄉隆盛又問道,“確是岩倉具視主持的借兵露西亞,並許諾事成之後將北海道割讓給露西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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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五章 討賊密詔

    “消息是確實的,因事關重大,是岩倉具視親自同露西亞皇帝派來的專使談判,並訂下了密約,雖然岩倉具視和露西亞人對密約的內容嚴格保密,但我方志士冒死打探,總算知道了密約的主要內容︰其一,是露軍出兵十萬人至二十萬人,助政府平定內亂;其二,是政府割讓北海道全島給露西亞,以為酬謝之資;其三,是事成之後,日露兩國結盟,露西亞助日本奪取苔灣,朝鮮,琉球。”林逸青說道。

    听到林逸青說出密約的內容,西鄉隆盛面色變得陰沉起來。

    “現下我們的人還未見到密約文本,但這內容是從皇宮內得到的,所以其真實性不容懷疑。”林逸青說道。

    “竟然是從皇宮里得到的消息,瀚鵬為了我們的勤王大業,當真是竭盡全力啊!”西鄉隆盛感嘆起來。

    林逸青听了西鄉隆盛的夸獎,心中暗暗苦笑。

    如果西鄉隆盛知道他是從誰那里搞來了情報,只怕會吃驚得把眼珠子都掉出來吧?

    “這等苛刻條約,他岩倉具視也敢接受。”西鄉隆盛的聲音里透著憤恨,“當年阻我征韓大計,現在又和露西亞訂立如此密約,當真是欲要將我逼上絕路啊!”

    “岩倉逆賊如此,我等當有以報之。”林逸青正色說道。

    “瀚鵬難道打算再去一次東京,象對付甲東那樣,將此賊的頭取來給我?”西鄉隆盛盯著林逸青,有些擔心的問道,“他們現在一定會嚴加防範,如此太過冒險。”

    “呵呵,砍下此賊之首級。並非難事,只是太過便宜了他。”林逸青笑道,“而且正如大將軍所言。現在去的話,有些冒險。縱然我沒有事,麾下健兒或有折損,也是不好,所以斬首之事,還是免了。”

    “那瀚鵬打算如何應對?”西鄉隆盛又問道。

    “只要將其和露人簽定之密約內容公諸天下,不消我們動手,自會有志士前去取其性命。”林逸青給出了答案。

    “辦法雖好,但條約之文本沒有公開。天下人難以取信。”西鄉隆盛道。

    “那我們就想法促成條約文本之公開。”林逸青說道,“密約公開之日,便是岩倉逆賊授首之日。”

    “瀚鵬欲用何法,促使密約公開呢?”西鄉隆盛問道。

    “先在外國報紙透露消息,然後以兵勢相迫,集中兵力,狠狠打擊露軍,使露軍知難而退。”林逸青說道,“列國得知消息,必然會向政府及露人詢問。政府無論如何作答,總難自圓其說,露人欲要使自己師出有名。也必然公開密約內容,以撇清自已的干系,如此則奸謀大白于天下,露人野心亦昭于列國,列國必當干涉,則政府為擺脫困境,當與我們和談,則大事成矣。”

    “此計甚好,便如瀚鵬所言實施好了。”西鄉隆盛點頭道。“此為兵戰之外,舌戰之法。只要爭得天下人心,縱然兵勢不利。也不用害怕了。”

    听到西鄉隆盛說出“兵勢不利”的話,林逸青知道他是在擔心俄軍勢大,說道︰“露軍雖人數眾多,來勢洶洶,但其戰力並不強,首戰便敗于我軍,死傷三千余人,現已後退,與我軍脫離接觸,我打算集中兵力,趁其初來日本,立足未穩,迅速突擊,再予其重創,迫其知難而退。”

    “悔不听當日瀚鵬突擊東京灣之建言,若是從瀚鵬之策,便不會有露軍北來之禍。”西鄉隆盛嘆道。

    “此事也不能怪先生,只能說奸臣狡賴狠毒,竟然能想出借兵露西亞之毒計來。”林逸青也嘆息起來。

    “露軍陸路難以取勝,只怕會以海軍大舉進攻吧?”西鄉隆盛又問道。

    “露人海軍倒是不會。”林逸青道,“現在露人出兵,是打著‘志願軍’的旗號,即以陸軍之退役人員志願組軍,前來日本作戰。而海軍則無志願軍一說,蓋海軍人員可以退役,其所在之艦船卻是屬于國家之公器,不可私用,其一旦攻擊我軍,便表明其所謂‘志願軍’乃是正規軍,其謀不揭而破,當招致列國干涉,是以露人遠東海軍雖強,卻是不能同我軍作戰的。是以我海軍只要不主動擊擊露人海軍,露人是拿我們沒有辦法的。最多用其海軍護送陸軍在日本東北各處登陸,而我海軍難以前去阻擊而已。”

    “若是露人如同米國人一般,將其艦船折舊退役,租于政府海軍,如同此前來襲之米國雷擊艦一般,為之奈何?”西鄉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解釋,並不放心,追問了一句。

    “米國所販售給政府之雷擊艦,皆為陳年破舊之小船,退役後租出,而露人在遠東之海軍艦船,多為大艦,且有不少為新銳之式,未到退役年限,如果強行退役,租讓給政府海軍,列國必然警惕,疑其有狡謀,且有違中立之公法,必然出手阻止。”林逸青說道,“露人若要行其謀,則海軍必不能用,非與我軍在陸上決勝負不可。”

    “我明白了。”西鄉隆盛點了點頭,“不過,為防露軍繼續增兵,這一次,我便也效法岩倉逆賊一回好了。”

    听到西鄉隆盛說他要效法岩倉具視,林逸青不由得一愣。

    “岩倉既然敢如此行事,顯然天皇陛下受其挾制,不得發一聖言。”西鄉隆盛看著林逸青,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身為近衛大將軍,新政大總督,當奉天皇陛下密詔,舉勤王之師,以討不臣。”

    “密詔?”林逸青听得又是一愣。

    “天皇陛下受奸臣挾制,迫不得已,派人送來密詔,命我率兵進京,誅殺奸臣,驅逐露軍。”西鄉隆盛看著林逸青,“這密詔的內容,不日我當公諸天下。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林逸青這時才明白西鄉隆盛要做什麼,想起他當年一心想要出使朝鮮。激怒朝鮮人殺了自己,好給日本出兵的借口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

    當年板垣退助等就被西鄉隆盛的“壯絕”感動得熱淚盈眶,西鄉隆盛對如此葬身也是自我陶醉得不能自已,這一次,西鄉隆盛大概是想要效仿劉備與漢獻帝,弄個什麼類似“衣帶詔”的玩意兒出來,惡心岩倉具視一下的同時,為他的勤王之舉找到理論根據,並且還會給自己感動一回吧!

    西鄉隆盛這樣極有聲望的人。做起這樣的事來,竟然也和岩倉具視一樣的輕車熟路,不由得讓林逸青感嘆,這個時代的日本,的確人才輩出。

    二人又商議了一會兒,當下林逸青前去召集薩摩軍諸將,將他和西鄉隆盛最新定下的策略告知大家,而西鄉隆盛則閉戶不出,開始擬那份他準備公諸天下的天皇密詔。

    三日後,西鄉隆盛的天皇密詔便新鮮出爐了︰

    “……近者奸臣岩倉等。出自王廷,身為公卿,本應盡輔佐之責。卻為一己之私,欺君罔上,連結黨伍,敗壞朝廷綱紀,逼反忠良,又出讓國土利權,妄借露西亞虎狼之師入境,殘害國民,皆非朕意。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西鄉吉之助隆盛乃國之元老,朕之重臣。可念維新大業之艱難,糾合天下忠義志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除暴安良,天下幸甚!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負!朕之親筆。”

    12月10日,西鄉隆盛在大阪發布了明治天皇派人送給他的“討逆密詔”,在告示後還附了“借兵密約”的主要內容和西鄉隆盛“號召天下志士共起,以討不臣,驅除露虜”的通告,告示總共印發了約10萬份,在大阪、京都、神戶以及各縣內各處廣為張貼,並在外國報紙上也進行了發表。這進一步引發了民眾對西鄉隆盛的敬慕和對政府的不滿,參加薩摩軍者劇增。13日,西鄉隆盛還向太政大臣三條實美、東北各縣以及名古屋鎮台發送了內容相同的通告。

    天皇的“密詔”內容一經公開,在政府軍當中也引發了很大的反響,很多政府軍士兵對俄軍的暴行切齒深恨,由此倒戈加入到了薩摩軍一方當中,政府軍防守的陣地紛紛棄守,在俄軍當中擔任向導的政府軍也紛紛逃離,使得西南戰爭最終演變成了薩摩軍和俄軍之間的對決。

    11月22日的戰斗結束後,俄軍向後退卻,佔據了名古屋一帶。在名古屋方面的薩摩軍隊是由桐野利秋指揮的,兵力在最多時達到23000人。薩摩軍在北起環月山南至果田一帶布陣。之後,俄軍曾對薩摩軍側後進行過穿插,但被薩摩軍所阻止。在政府軍大量嘩變的幾乎同時,名古屋方面的俄軍也開始與當面倒戈的政府軍交戰。12月13日,桐野利秋決定進攻名古屋,而俄軍也決定出擊。午前8時,名古屋的俄軍從名古屋進發。前衛布羅寧上尉指揮的部隊驅逐了硨阪一帶的政府軍,一直追擊到鹽村附近。另外,俄軍還派出一支部隊,從小路經秤山,前進到半南附近。在當日的作戰中,俄軍指揮官布羅寧上尉戰死。此時俄軍距離楠官已經不遠,如果可以佔領楠官,那麼就切斷了大庫、富崗與皋萊、高野阪一帶的聯系,在高野阪作戰的薩摩軍的後路將被掐斷,勢必對戰局帶來極大影響。然而14日拂曉,正當俄軍向楠官推進之時,卻傳來了高野阪方面戰敗的消息。俄軍害怕未截斷薩摩軍的後路,自己的後路先被截斷,因而下令全軍撤回名古屋。後來證明剛才的消息是誤報,俄軍指揮官高斯洛夫少將懊惱無比,俄軍就這樣失去了一次極好的作戰機會。

    這之後,卡扎科維奇少將率領的俄羅斯志願軍第三旅趕到了前線,與名古屋的薩摩軍對峙。第三旅團主要是由駐扎在西伯利亞的哥薩克部隊組成的,戰斗力低下,用俄*事觀察員的話來說,“欠缺作為軍人的勇氣德操,一听見槍聲、見到刀劍的光芒便會立即逃走,逃跑時還不忘記搶掠當地人民的物品,或者在同敵人的對戰中拋棄槍支彈藥而逃跑”,這讓卡扎科維奇少將十分頭疼。因此,直至20日卡扎科維奇少將親率三支部隊達到鹽村。俄軍的兵力達到了8000人,才準備開始進攻。22日凌晨4時,雙方在果田爆發了激戰。戰斗持續了一天,勝敗未分。俄軍死傷近2000人,卡扎科維奇少將中炮身亡,而薩摩軍方面的勇將村田三介也在此戰中陣亡。——村田三介在之前的伊勢之戰中曾極為活躍,繳獲過乃木希典所在部隊的軍旗。

    25日早5時開始,果田、秤山一帶的戰斗又一次爆發,雙方一直打到下午2時,薩摩軍的戰線仍然不可撼動。高斯洛夫少將向司令部請援,要求他派一個旅的部隊增援。然而高野阪激戰正酣。25日正是雙方在橫秤山激烈爭奪的日子,司令部自然沒有什麼兵力可以派給高斯洛夫。奧涅金中將對第三旅的戰斗力也早有耳聞,對其根本不抱什麼希望,只求它能保護好全軍的側翼即可。因此他向高斯洛夫少將下令,第三旅轉入防御,修築雙重胸牆,防備薩摩軍的拔刀隊和奇兵隊攻擊。直至30日,薩摩軍在高野阪會戰中獲勝,名古屋一線的俄軍已經孤立,這時奧涅金才下令第三旅進攻名古屋一帶。解救被圍困的俄軍。高斯洛夫少將決定在次日進攻,當日晚7時,他自率一部從鹽村出發。向古野迂回,架設橋梁,準備進攻。正式的進攻從1月1日早10時開始,而當時俄軍除了失守高野阪之外,還獲知薩摩軍的別動隊在背後的巴玳方面登陸,因此抽調各路部隊去增援後方,名古屋的守軍也被削弱。不得已,2日俄軍向後退卻,薩摩軍將楠官——名古屋——柏木連成了一線。不僅排除了側翼的威脅,還佔領了名古屋。

    就在高野阪會戰進行之中。薩摩軍將領野村忍介提出這樣的計劃︰派出一支部隊在俄軍背後的巴玳登陸,以隔絕俄軍與海岸之間的聯系。這一計劃立即引起了薩摩軍參謀本營的高度興趣。西鄉隆盛和林逸青都對此大加贊賞,說他“深得軍機之要訣”,于1月4日批準了該計劃。並以宮崎八郎為統帥,給他2000人的兵力和“拔刀隊”800人,組建了“別動隊”,在薩摩海軍的支援下,在月乃丘一帶登陸。另外以參軍淵邊高照為指揮,同樣給他2000人和“奇兵隊”500人,在玉荼郡郡之浦登陸,向巴玳進擊。然後這兩支部隊一起夾擊俄軍。

    1月8日,宮崎八郎乘軍艦“富士山”號從大阪出發,途中與“比睿”、“金剛”二鐵甲艦匯合,9日在月乃丘登陸。俄軍也在巴玳、月乃丘一帶防備薩摩軍登陸,然而由于兵力不足,所以只布置了3個營的兵力,因此薩摩軍毫無損失就順利登陸。當時俄軍在月乃丘西面布防,薩摩軍分成兩隊夾擊,俄軍敗走,逃向巴玳,隨後薩摩軍又佔領了巴玳。當日這個消息就傳入俄軍司令部,對俄軍的高層形成很大沖擊。得知薩摩軍登陸,俄軍以第五旅旅長魯比采夫大校為指揮,並得到10門火炮的加強,向巴玳增援。10日至11日,雙方在共元、靜伊一帶交戰。12日,淵邊高照率領的部隊也到達了巴玳。之後,又有一批薩摩軍于15日前後到達,在此進行了整編,並將宮崎八郎帶來的部隊編為別動第四大隊。此時薩摩軍迂回部隊已經達到了武士兵5000人,拔刀隊1500人的規模。16日,經整編的薩摩軍向宵傳發動進攻,總指揮為淵邊高照。隸屬別動隊第三大隊的鹿兒島私學精兵1000名組成的狙擊部隊十分活躍,此外從軍艦上搬下來的兩門120毫米阿姆斯特朗炮也發揮了很大作用。而當面的俄軍僅有不足3000人,遠遠處于劣勢。因此他們不斷向東京的俄軍求援。18日,在崧蕎一帶,雙方展開激戰。

    而在俄國國內新征募來的“志願軍”部隊,于19日在俄國遠東海軍的護送下到達巴玳以南的仁集。20日,巴玳的薩摩軍得知此事。2月1日,仁集的俄軍出動,從仁集經丘摩川,在聖淶過夜。23日,分為兩路,一路從河沿,一路從山路,最終到達阪上,而阪上在巴玳以南約八公里。為何此路俄軍進展如此之慢,實在說不明白。在2月28日,宵傳和崧蕎已經失守,俄軍開始撤往川尻,南北俄軍被隔斷。

    3月1日,玉荼、見心野方面的薩摩軍也擊敗俄軍,佔領了玉荼。宮崎八朗登上玉荼東北的目元山,已經可以望見在北方的俄軍城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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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六章 柳原愛子的噩夢

    薩摩軍炮兵發炮轟擊,告知俄軍薩摩軍已然殺至。3月4日,宮崎八郎將指揮所搬到玉荼。此時薩摩軍的迂回部隊已經達到8000人,而在岐阜城內的俄軍僅有3000人,岐阜城北的薩摩軍主力有近20000人,相對俄軍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3月8日,岐阜城內的俄軍開始組織突圍部隊,突圍部隊每人攜帶了一百五十發彈藥和兩頓的干糧,決心拼死突擊,不顧四周的薩摩軍,只求突破當面,與援助部隊取得聯系。他們于凌晨4時出發,恰巧發現了薩摩軍包圍圈的縫隙,終于突圍出來,與援助部隊取得了聯系。3月4日,俄軍募集來的新兵計2500人,前進到聖淶。就這樣,戰場上出現了有趣的態勢︰高野阪的薩摩軍主力和玉荼的迂回部隊對岐阜一帶的俄軍主力形成了前後夾擊的局面,而俄軍主力又和到達的新募部隊對薩摩軍迂回部隊形成了前後夾擊。3月5日開始,俄軍的新募部隊與薩摩軍迂回部隊的後衛在巴玳方面展開了戰斗,雙方一直激戰至19日,俄軍遭到決定性的失敗,岐阜俄軍終于未能逃出生天,除了500名俄軍在一個隨軍神父的帶領下殺開一條血路突圍外,其余皆被薩摩軍殲滅。其中在3月6日,岐阜俄軍指揮官塔波夫上校戰死,12日奧特爾大校因為在高野之戰中被炮火擊中,身受重傷,為免于被薩摩軍俘虜而在指揮所吞槍自殺,對俄軍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在薩摩軍兩面夾擊之下,俄軍的士氣日益低落。所幸14日,俄軍第二旅在右翼獲得進展。葉洛夫少校率領的第一團于該日早晨攻佔了岐阜以南的要點川尻。在接連作戰失利之後,俄軍主力在中津川以東、伊那一線拼命阻擊,最終在薩摩軍的步步進逼下。于4月10日向甲府敗退。之後薩摩軍節節勝利,14日攻克了川尻。中津川、甲府以東一線的俄軍被迫于15日放火焚毀工事,全線向東京一帶的大月、上野、都留、秩父一帶撤退,司令部則撤到了丹濃山。當日宮崎八郎進入岐阜。薩摩軍的背後迂回一舉改變了正面平推、進展緩慢的沉悶局勢,取得了相當的成功,可謂是西南戰爭中精彩的一戰。

    此時薩摩軍等于已經逼近了東京,聞得俄軍戰敗,東京一帶群情震恐,富商大賈和貴族子弟紛紛出逃。俄軍總司令奧涅金中將急令東京周圍所有的俄軍前來集結,就地掘壕據守,俄軍在短短的10天之內集中了約30000人的部隊,好容易擋住了薩摩軍前鋒的進攻。而後俄軍不斷到來,桐野利秋擔心戰線過長,孤軍深入易被包圍,下令退卻,才使得東京轉危為安。

    對于薩摩武士們來說,此次進逼至東京城下,可以說是他們距離勝利最近的一次。可以說只有一步之遙。隨著大隊俄軍不斷的到來,薩摩軍的攻勢漸漸的被遏制住了,這最近的一步。再也沒能邁過去。

    東京,皇宮。

    柳原愛子又一次陷入到了絕望的夢魘之中。

    她在一條漆黑的巷子里拼命的跑,周圍是和她一樣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子們。她們和她一樣凌亂著長發,提著裙子在布滿水窪的、雜亂的僻巷里無助地哭喊奔逃。因為一旦被抓住,等待她們的將是可怕的折磨和無盡的恥辱。

    一點微弱的光亮出現在前方的巷口,她心頭泛起一種感覺——那點如螢火般微弱跳動的光亮就是她這次逃命的終點。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那點光亮下慢慢地向她們走來,看服飾似乎是日本人,不是和野蠻的露西亞人一伙的,背光而來看不清那人的臉。而她也無心去看了,因為她已經听到了背後傳來的淫褻的笑聲。

    她跌跌撞撞地跑過那個黑影。那黑影並沒有阻攔她們,但她卻絕望的發現幾個露西亞軍人手握皮鞭、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們。他們獰笑著靠近她們。手中的皮鞭在空氣中抽出可怕的聲響,每一聲都仿佛 蛇的毒牙般釘在她的心上,讓她不寒而顫。想要轉身時,追趕她們的人已至。

    兩撥人馬漸漸匯攏起來,把她們包圍在那點微弱的光亮下——路邊一戶人家掛在門口的一個在夜風中掙扎的燈籠。原本還保持一致方向的女子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哭喊尖叫著四散沖逃,哥薩克人似乎並不急于抓住她們,他們淫笑著閃來跳去阻擋住她們的去路,用他們惡心的大手不時在她們身上摸一把;或者將沖到身邊的女子攔腰抱起,親一口之後重新扔回包圍圈的中心,那情景就像一群惡狼在戲耍著陷入他們包圍圈的羔羊。

    突然柳原愛子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還沒等她站起來,一個龐大的身軀就騎跨在她的腰上,她拼命地踢打他,卻被另外兩個哥薩克人按住了手腳。騎坐在她身上的人狠狠地給了她兩個耳光,撕裂她衣服的領口,將頭埋在她的胸前,用他噴吐著酒氣、滿是胡茬的嘴在她身上蹭來蹭去。鮮血嗆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然後順著她的嘴角緩緩地流下來。她用盡她瘦弱身體里的每一分力氣拼命地哭喊,和周圍女子的尖叫聲混合糾纏在一起,卻並沒有穿透遮蔽住頭頂蒼天的那一片烏雲。

    一剎那之間,她感覺周圍仿佛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只剩下遙遠的天地間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緩慢而有力,一下下擊打在她身體里面,和著她的心跳。

    一個黑衣的武士緩緩地從她們身邊經過,哥薩克暴徒們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從容懾服了一般,停止了一切動作和淫笑,只是目光靜靜地隨著他的身影緩緩地轉動。城市、哥薩克人、女子仿佛都消失了,而天地間只剩下了這個武士,似乎從遠古時開始他就這樣緩緩地前進。

    武士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如黑漆般的眸子散發出的閃亮光芒仿佛穿透了身邊的黑暗頭射在她們的身上。每一個女子都順著他的目光投去了求助的乞求,但武士的目光並沒有在誰的身上停留。反而被這乞求灼傷般低下了頭。

    自從哥薩克人來到日本之後,日本女子的惡夢便開始了,眼前這種事恐怕他也麻木了吧。一樣的夜色下,相似的一群人。這種事究竟發生過多少次呢。

    武士緩緩地經過她們,一個哥薩克人反應過來,狠狠地推了一把身邊的女孩︰“看什麼看,跟我走!”他用生硬的日語說道。

    一道青色的光芒劃過,仿佛割開了那沉悶得令人窒息的空氣,武士的劍靜靜的停在那個哥薩克人喉嚨前一寸的地方。

    “放開你的爪子,如果你不想我把它斬下來。”武士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透露出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你……”哥薩克暴徒仿佛認出了那個人的武士衣飾上的家紋徽章。“你不要管我們的事情,不要忘記是……俄羅斯帝國的軍人……拯救了你們……”

    武士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更為凌厲,那名哥薩克人吞吞唾沫,咽下了剩余的髒話。

    “她是我的朋友!”武士淡定的說道。

    柳原愛子這才發現,剛才被推了一把的女孩就是剛才經過的那個黑影,她也穿著一身和服,所以才被哥薩克暴徒們誤認為是她們中的一員吧。不,或許哥薩克暴徒們根本就是在裝糊涂。騎在她身上的暴徒站起身來,向武士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是這群哥薩克人的首領。因為其余的哥薩克暴徒們都跟在他的身後形成了一個半個包圍的圈子。

    武士冷笑了一聲,手中劍又劃出了一道烏金色的光,劍尖撕扯著夜風發出猛虎咆哮般的巨響直指哥薩克首領的喉嚨。

    她尖叫一聲轉過頭去。卻並沒有听到意料中的那聲慘叫。轉過頭來,武士的劍尖穩穩地停在哥薩克人頭領的喉嚨前,哥薩克人頭領坐在地上,全身僵硬,張著嘴卻不敢說話,昂著頭卻拼命低下目光去看那劍尖。周圍的哥薩克人也都面無人色。

    “滾!”武士冷冷地說,那群哥薩克人如臨大赦,轉身就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夜里。那情形和她們剛才逃命時竟有幾分相似。

    武士並沒有再看她們一眼。只是俯身將那個和服女子扶起,攙著她離開了。

    她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對那和服女子很是艷羨!但她並沒有太多時間感慨,哥薩克暴徒們雖然離去但很快就會返回。她必須抓緊每一秒逃跑。

    噩運像夢魘糾纏著她。

    從一群禽獸手中逃脫只不過是被另一群禽獸圍獵的開始。很快的,她又被另一群哥薩克人逮到了。他們更加陰狠,也更加謹慎,用繩子將她們的手腳縛成了一串,她知道上次那種趁看守喝醉偷跑出來的幸運再也不會發生了。又是一次押解,當然,用他們的話說不過是又送一批“貨”,她在這批“貨”中竟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她們都是和死去的西園寺靜枝一樣屬于“九清華”家族的貴族女子,看來噩運纏身的不止她一人。

    一樣的夜,一樣的目的地,經過一樣的地方,還會有上次那樣的幸運嗎?

    她苦笑一聲,想將這個幼稚的念頭趕出去。卻在驀然間看見前方出現了那個黑色的身影。

    哥薩克暴徒們只想著盡快將她們押回去享受,無意再同那黑色衣服的武士起沖突,他們不斷抽打著長鞭,把她們趕到路邊。

    武士依然是那樣面無表情的緩步走著經過她們,不同的是他身邊多了一個人,柳原愛子認出她就是上次那個幸運的女孩,仍舊是上次那身打扮,不同的是頭上多了一條淡青色的頭巾。

    一些上次蒙他相救的女子也認出了他,停止哭泣、滿懷希望地抬起頭再次向他發出乞求的目光。但這次,武士經過時並沒有看她們。是啊,他的朋友已經在他身邊了,所以無聊的幻想還是收起來吧。

    “留下那些女人,你們可以離開!”身後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淡定,黑暗里投來了兩點漆星,武士緩緩地邁步靠近。

    所有人一齊轉身。哥薩克暴徒們帶著錯愕和惱怒,她們帶著憧憬和希望。

    哥薩克暴徒們罵罵咧咧地排開陣勢,打量著這個有膽色以一犯眾的日本武士。

    “放了那些女人。你們滾開。”武士用劍尖指著哥薩克人,冷冷地說。

    哥薩克暴徒們手持武器逼近了一步。他們顯得很是謹慎。

    他們注意到了這名武士並沒有槍,手里只拿了一柄西洋式的寬刃劍(不是武士刀)之後,警惕的神色便又放松下來。

    “混蛋!”原本在前面領隊的哥薩克人頭領一巴掌把哭泣的女人扇到了街邊,拎起一桿哥薩克騎兵用的長矛排開眾部下,大步走上前來。

    “敢找死,就叫你死一次看看!”哥薩克頭領獰笑道。

    黑衣武士放聲大笑,柳原愛子從來沒听過什麼人笑得如此放肆猖狂,在長笑聲中。黑衣武士閃電一樣沖了過來。

    黑衣武士將手中的劍猛地揮斬開來,第一劍帶著破山般的力道擊砍在哥薩克頭領的肩膀上,連著丈余的長矛也被一劍劈斬成兩段。劍在細長的小街中抖開了數道光影,圍繞著黑衣武士。

    他從哥薩克暴徒組成的人群中直沖而過。連續的斬劈聲伴著哥薩克暴徒們的嚎叫,如同諸神懲罰世人的雷電,無可逃避。

    哥薩克暴徒們驚呆了,有人掏出了手槍,有人舉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槍,但沒等他們再有動作,柳原愛子看到。黑衣武士的另一只手中,多了一支左輪手槍

    “砰!砰!砰!”刺耳的槍聲響了起來。

    柳原愛子看不清黑衣武士的動作,她只能看到道道飛射的紅線和那青色的劍光。還有殘斷飛揚的肢體,頭顱和鮮血。

    黑衣武士以穩健的步伐向前發動著沖擊,他每一劍揮出,都有一名暴徒慘叫著倒下,每一槍射出,都有一名暴徒的頭顱爆裂開來。

    黑衣武士的身影猛的剎止在小街的另一側。他將手槍插回皮鞘,手中劍如電指點著倒在地上已然沒有了氣息的哥薩克暴徒們。

    哥薩克暴徒們全都給殺死了。

    黑衣武士來到她們面前,用劍尖挑斷幾根縛住她們的繩索,揮了揮手︰“走吧。越遠越好,東京已經不是你們能夠生活的地方。”

    說完。他回身扶著那名女子離去了。

    柳原愛子揉著被繩子勒紅的手腕,想要問問他的名字。張了張口,卻並沒有出聲。

    問了又能怎樣呢?她身為天皇陛下最寵愛的女子,連自己的清白都差點保不住,拿什麼報答他呢?以身相許?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像他那樣的蓋世英雄又怎能看得上她這樣一個平日低眉順目慣了的女子?算了,還是想想逃到哪里吧!她環顧著這冰冷的世界,想起被他救下的那個女孩,忽然有點自卑、自憐。

    在這一刻,她竟然盼望著自己是那個被他救下的女孩。

    都說天皇陛下是少有的一代英主,可她受辱的時候,天皇陛下又在哪里呢?

    瘦小文弱的天皇和那些可怕的哥薩克人戰斗的樣子,柳原愛子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的。

    她回想著剛才那個黑衣武士的身影,不知怎麼,覺得竟然有一絲熟悉。

    她努力的在回憶中搜尋著,突然,她的心中電光火石般一閃!

    他……是那個叫林逸青的乾國人!

    “啊!——”柳原愛子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她的這一聲喊叫實在是太過淒厲,嚇得周圍的女侍們全都直起身來。

    “哇——哇——”身邊的搖籃床里,傳來了陣陣嬰兒的啼哭聲,本來熟睡的她的孩子嘉仁也被母親這一聲恐怖的喊叫給驚醒了。

    女侍們一陣忙亂,有人點起了燈。

    “您做噩夢了嗎?”一位女官看著柳原愛子慘白的臉,小心的問道。

    柳原愛子點了點頭,大滴大滴的汗水從她的額前淌了下來,一名女侍取過毛巾,輕柔的給她擦拭起來。

    “您夢到了什麼?這樣害怕?”女官又問道,“是夢到鬼神了嗎?”

    “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柳原愛子下意識的回答道,但她馬上意識到了這樣的話不該說出來,立刻閉上了嘴巴,只是搖了搖頭。

    走廊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雖然步子很輕,但柳原愛子還是能听出來,那是天皇陛下和他的侍衛們的腳步聲。

    “愛子!愛子!發生什麼事了?”明治天皇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柳原愛子沒有回答。

    天皇急急的跑進了屋內,來到他心愛的女人身邊,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愛子,你怎麼了?”明治天皇關切的問道。

    “權典侍殿下剛剛做了一個噩夢。”看到柳原愛子不說話,一旁的女官替她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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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七章 康德拉琴科少尉

    “愛子,你夢到什麼了?”明治天皇听到女官的回答,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自從柳原愛子為他誕下皇子嘉仁之後,精神一直處于恍惚之中(類似後世的產後抑郁癥),而她的好友西園寺靜枝的死亡更是給了她強烈的刺激,是以天皇听說她做了噩夢,才會如此的緊張。

    “我夢到……一個從不沒有見過的武士,他……殺了露西亞暴徒,救走了靜枝……”柳原愛子喃喃的說著,此時的她神智已然恢復了正常,她意識到了剛才對女官說的話不妥,于是含糊的回答了天皇一句。

    听到柳原愛子說出西園寺靜枝的名字,明治天皇的面色陰郁下來。

    西園寺靜枝等幾位貴族女子死于俄軍暴徒之手的事,也給了明治天皇以很大的震動,事發當日,他聞訊後怒不可遏,甚至要親自率近衛軍前去俄軍軍營捉拿凶手,為岩倉具視和三條實美所勸阻,岩倉具視隨即和大警視大迫貞晴一道前去俄軍司令部交涉,俄軍司令部也覺得事態嚴重,立刻開始了嚴厲追查,很快便捉到了凶手並在鬧市處決,以平息日本朝野上下的憤怒情緒。

    “靜枝已經去了,要是知道你這樣思念她,她的靈魂也不會安寧的。”明治天皇勸說道。

    “陛下……難道就一定要借助露西亞人的力量嗎?”柳原愛子轉過頭,看著明治天皇,輕聲問道。

    “這件事,是朕的過錯!朕非常抱歉!請愛子原諒朕!”明治天皇看著面容憔悴的柳原愛子。心中痛惜。啞著嗓子說道。

    柳原愛子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陛下不可以說這樣的話……臣女知道。陛下心中的苦痛,更勝于臣女,臣女只是希望,再不要有這樣的悲劇發生了……”

    听了柳原愛子的話,明治天皇一時無言。

    他當然無法保證,俄軍會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來。

    “皇後陛下來了。”一位女官說道。

    明治天皇抬頭望去,看到皇後一條美子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呢?”一條美子看到天皇穿得很是單薄,關切的問著,將一件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愛子做了噩夢,夢到了靜枝。”明治天皇嘆息道,“她這些天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朕非常擔心,所以晚上來看看她。”

    “靜枝的離去,我們大家也都很難過。”一條美子明白了過來,趕緊勸說道,“但我們不能只哀悼亡者。還要多想想,為生者做些什麼。”

    她說著。目光轉向了搖籃床里的嬰兒。

    柳原愛子的目光隨著她盯在了嬰兒不住搖擺的小手上,臉上的恐懼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笑意。

    看到柳原愛子的神色恢復了正常,明治天皇心下大慰,不由得感激的望了一條美子一眼。

    一條美子明白明治天皇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含意,但她臉上並沒有自得之色,而是關切的看著柳原愛子抱起了孩子。

    柳原愛子雖然是屬于不能給明治天皇侍寢的權典侍,但明治天皇卻對她寵愛有加,她先後誕下了第二皇女梅宮子內親王、第二皇子建宮敬仁親王,以及現在的第三皇子明宮嘉仁親王,而一條美子則無所出,但她非常聰明,一直和柳原愛子保持著姐妹般的關系,並時常照顧柳原愛子,結果不但鞏固了自己的地位,還贏得了明治天皇的好感。

    “陛下還是保重聖體,早些休息吧!愛子妹妹的身體還沒有復原,陛下應該憐惜她才是。”一條美子勸說道。

    明治天皇點了點頭,又安慰了柳原愛子一番,這才起身回去自己的寢宮,一條美子陪伴了柳原愛子一會兒之後,也離開了。

    明治天皇和一條美子都不知道,就在他們倆離開之後,守在嬰兒搖籃床前默不作聲的柳原愛子,已經在心里做出了一個足以讓他們知道後震驚得要死的決定。

    剛才那個噩夢,已經被柳原愛子當成了神聖的啟示。

    歷史在這一刻,又一次發生了深刻的改變,只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沒有人知道。

    ※※※※※※※※※※※※※※※※※※※※※

    東京,俄羅斯志願軍司令部。

    在接待室的長凳上坐著幾個軍官,他們有的攏著手在抽煙斗,有的在端詳牆上的那幾幅油畫,有的在竊竊私語。到了指定的時刻,那扇裂縫縱橫的辦公室房門打開了,一個手里拿了張紙的俄國年輕軍官走進了辦公室。他那件有些褪了色的軍服上沾了些泥點。

    “叫康德拉琴科的人來了嗎?”辦公室里,一位軍官問道。

    年輕軍官站起身來,他似乎不太喜歡對方這樣稱呼他的名字,這對于一個出身烏克蘭軍官家庭的剛從工兵學院畢業的士官來說不太合適,而且缺少尊重之意。

    “來了……”康德拉琴科少尉嘟噥了一旬。

    “請您到安全部隊分部去,”軍官一邊看著名單,準備叫下一個,一邊說道。

    “什麼?”康德拉琴科吃了一驚,直接地問了一句。

    “去找安全委員會,”軍官低著頭說道,“去吧,就在這幢樓里,在隔壁房間。”

    “我當然知道,就在隔壁房間。”康德拉琴科說道,“可他們找我干嗎?我的通知書可是到這兒,因為我是工兵學院的……”

    直到這時,那位軍官才第一次抬頭瞧了他一眼。對方的眼楮是天藍色的,可是有點兒朦朦朧朧,顯然這是專門坐辦公室坐出來的。當人們對他來說只存在于名單上的時候,他的眼楮一定會蒙上一層無動于衷的薄膜,這種薄膜在開始的時候是很薄很薄的。象一堵薄薄的牆壁。很快就會使他產生出一套思想方法。

    “到了那邊。他們會給您解釋清楚的,”軍官說道,“我並未授權說明原因。”說罷,他叫了下一個人。

    康特拉琴科打開安全部隊分部辦公室的門,內心感到迷憫、茫然。從他的出發地到這里大約有30公里左右的路。一路上,當他沿著林間土路步行的時候,當他搭乘那些大胡子老大爺們不屑一顧的大車地時候,他在心里已經描繪了一幅見到司令官的相當美妙的圖景。毫無疑問。他將要受到司令官的親自接見。

    但是現在……

    這一切本來應該辦得很漂亮的。可結果呢,卻叫他到安全部隊分部去,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嗎?

    “康德拉琴科少尉!您請求來到日本前線、參加工兵部隊作戰的幾份報告我們全收到了,我們決定滿足您的請求……”

    到了辦公室里,主管的潘捷洛夫少將仿佛是為剛才接待軍官的怠慢向他表示歉意似的,親自接見了他。潘捷洛夫身材魁偉,臉刮得精光,這在戰時是少見的。即使他不戴肩章,光憑他那副威風凜凜的儀表,也會使人覺得他是個大官兒。

    少將旁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上尉。長臉龐,背有點兒駝。兩只眼楮有毛病,老是淌眼淚;另一個是個翹鼻子的年輕人。他穿著一件肥大的外套,看樣子是他父親的,兩個肩膀很寬,襯著棉花肩襯;襯衫的白領子翻在外面。此時此地,坐著這個白領子翻在外面的小伙子,讓他很是掃興。弄得不巧,人家還以為他們在為童子軍招收教導人員呢。

    “坐吧,羅曼?伊西多羅維奇。”少將等他報到完畢,指著辦公桌前面的椅子說道。

    他的面前放著一只薄薄的文件夾,他在看里面的材料。他那兩只大手大得出奇,生來不是擺弄紙頭的。他好象婦女在絲織品衣物那樣,小心翼翼地翻閱著材料,生怕弄壞似的。上尉也俯下身,湊在少將的肩上窺視。而那個小伙子卻直直地盯著康德拉琴科,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康特拉琴科估計,對方是想以此告訴他,這兒就要發生的一切,對自己、對他都是一件好事,都是一生值得稱道的大喜事。

    “您的自我感覺怎麼樣?羅曼?伊西多羅維奇。”上尉客氣地說,他的兩只眼楮依然盯著那幾張紙。毫無疑問,這是康德拉琴科的檔案,里面不僅記載著他的名字和他父親的名字,而且記載著應該有的一切情況,其中包括醫生的結論,身體有沒有毛病等等。

    “我的自我感覺很好,”康德拉琴科答道,“手術的傷口都愈合了,準備上前線了,真的!”

    就在畢業後不久的一次部隊演習中,因為導火索過快點燃的關系,沒等康德拉琴科和幾位工兵學院的學員撤出地道,炸藥就爆炸了,結果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好在沒有人死亡。康德拉琴科受的都是皮肉傷,在經過醫生醫治,休養了一個月之後,便恢復了。

    “很好!”少將點了點頭,又問,“手術有後遺癥嗎?”

    “沒有。有時天氣……不過我又能跑,又能跳。這以後都會好的。”康德拉琴科答道。

    “會使用步槍嗎?”那個青年大聲問了一句。

    “會。”康德拉琴科愣了一下,答道。

    “你使用伯丹式步槍還是莫辛納甘式步槍?”那個青年笑了笑,問道。

    “都會。”康德拉琴科答道,“我還會使用各種手槍,當然,最熟悉的是爆破裝置。”

    那個青年笑得更歡了,他得意洋洋地掃了上尉和少將一眼,仿佛他開頭根本沒有料到這些,現在听了,才這麼喜出望外。

    “是這麼回事,羅曼?伊西多羅維奇,”少將說道,“咱們都是大人啦,說話就不用兜圈子了。你暫時還不能上前線,明白嗎?你需要在農村里養養身體,休息休息。農村里嘛,你也知道,總還有蔬菜、糧食什麼的。我們另外要派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是戰斗任務!”

    听到少將的頭幾句話,康德拉琴科正要反對。但听到說有戰斗任務要派給他。而且是重要的任務。反對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參加戰斗的,將軍。”康德拉琴科說道。

    潘捷洛夫少將往上尉和那個青年的方向擺了擺頭,“我們正在挑選精干的人,組成精銳的‘獵犬’部隊,我們不想隱瞞,這項工作有很大的危險。而且我們不得不把這支部隊隊分成一個個不大的……非常不大的小組,派駐到各個村里去。村里的這些小組,他們表面上的職責是保護居民、不受那些薩摩暴徒的侵擾。實際上,是要應對暴徒們暗中搞的破壞活動。總的來說……就是維持秩序……你自己也明白,這里很不太平呀。那些可惡的薩摩暴徒在這里的土地上撒下了有毒的種子,他們留下了不少毒菌。明白嗎?我們委任你為這支特殊部隊的隊長,接替已經犧牲了的阿奇莫夫少尉。”

    原來如此!

    “這就是說……我們要成為警察?”

    “怎麼?覺得不光彩嗎?”

    康德拉琴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感情沖動,不慎說走了嘴。同長官在一起嘛,可得處處留神,這是當兵的規矩。

    “怎麼會覺得不光彩呢?”康特拉琴科說道,“這項工作非常重要!只是我考慮。我可能勝任不了。部隊需要一個年齡大一點兒的有經驗的軍官。我才二十三歲,只在學校參加過軍事訓練和演習。此前從未上過戰場,我得先積累點打仗的經驗才行。”

    “正是您的在工兵學院的經驗,引起了我們的興趣,”上尉說道。他的話里有一種特殊的,訓練有素的,專職人員的那種溫和的語氣。“我們的‘獵犬’部隊里什麼樣的人都有,但是有工兵作戰經驗的人難找!因此,康德拉琴科上尉,您有當工兵的經驗……您又不是俄羅斯人!”

    不是俄羅斯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康德拉琴科在心里疑惑不已,但他沒有多問。

    “就這樣吧!羅曼?伊西多羅維奇,”少將看著他說道,“當然,我們不會勉強你,但我們相信,你能勝任。而且我堅信,你決不會圖輕松,走人家踩出來的熟路。”

    “好的,將軍,我接受。”康德拉琴科堅定的說道。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夜里,康特拉琴科尋找著借宿的地方。他背著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正站在一家商店的門口。背包里裝的是發給他的下個月的口糧︰三只黑面包,兩公斤小米,一大塊脂油。他的肩頭挎著一枝伯丹步槍。雖然他費盡唇舌,想說服後勤部的那位軍官給他弄一枝新式的莫辛納甘步槍,可他卻一聲不吭,悶著頭,在保險庫里一枝一枝地挑選著伯丹步槍。不用說,他們那兒準是找不到莫辛納甘步槍。手槍和炸藥以及他想要的工具,他連提都沒有提。這倒並不使他十分擔心,他知道,村子里藏的敵人埋設的地雷多的是,因為它們給俄軍的步兵造成了可怕的傷忙,他可以拆來用……靴子也沒發,只發給了他一張蓋有大印的委任狀。

    當那位名叫納烏明科的年輕人輕輕地推他的肩膀的時候,他並未感到特別高興。這個人的身上有什麼東西使他厭煩。他的身上有一種過份的殷勤勁兒。當你打了幾次仗,各種事兒看多了,你就會有點兒體會︰過份的殷勤有時比冷漠更會壞事。在前線,一個人成長得很快。無怪乎有人說︰前線待一年,勝讀十年書啊!納烏明科的臉上浮起了笑容。現在他的上裝外面又加了一件黃皮夾克。夾克的皺褶都磨破了,左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看樣子,是步槍的皮帶磨出來的。這件皮夾克大概是他爸爸的,顯得又肥又大。

    “您是在等什麼人?”納烏明科問道,“康德拉琴科少尉?”

    “在等馬車,”康德拉琴科說道,他對這種打官腔式的稱呼非常不滿意。

    “馬車?”他大笑起來,“您是在說笑話吧?您知道,在我們下決心肅清這一帶的敵人之前,是不可能有馬車的。日本人已經嚇破了膽,他們夜間根本不會出來。”

    “真是好極了……”康德拉琴科咕噥了一句。

    在計投身藝伎並接替幾松的這段時間,日本政局也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從1854年起,奉行尊王攘夷、討幕的勤王志士紛紛往京都而來,他們常常在游郭舉行集會,因為那里可以消除緊張的氣氛,而且適合于密談。靠近御所的三本木也有很多志士往來,其中就有長州的桂小五郎,即後來的木戶孝允。當時的幾松以美麗的容貌以及高超的吹笛和歌舞技藝而聞名,桂小五郎自從認識了幾松之後就常常往來。但是桂並不富裕,所以傳說他因沒有錢去游郭和幾松相會,曾經以武力搶劫他人。

    桂自從愛上幾松之後,一直想為她落籍,但卻很長時間為沒有錢而煩惱。桂有一個很好的好友,同是來自長州的伊藤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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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重要任務

    康德拉琴科接過這把左輪手槍看了起來,這是典型的法國手槍,槍管和槍柄還帶有精美的雕刻,應該是屬于一位地位較高的薩摩武士的。納烏明科不知道是怎麼得到這把槍的,可能是槍制作得非常精美的關系,所以他才拿著它到處炫耀。

    “敵人的武器裝備看起來比我們精良啊!”康德拉琴科感嘆起來。

    “是這樣,他們的裝備,比我們和忠于日本政府的軍隊都要好,真不知道他們在戰前是怎麼準備的。”納烏明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康德拉琴科的說法。他取過另一把左輪手槍,交給康德拉琴科,“這一把上面沒有花紋,但和那一把一樣好用,你拿著吧!我想你是會用到它的。”

    “謝謝!”康德拉琴科表示了感謝,現在他有些喜歡這個愛嘮叨的年輕人了。

    “我們的敵人非常凶惡,裝備精良,他們裝備的法國格拉斯式步槍,比我們的步槍射得更遠,他們經受過很好的訓練,普通士兵的槍法也都很好,”納烏明科向康德拉琴科介紹起他知道的情況來,“他們也有大炮,而且是德國制造的克虜伯大炮,再就是一些英國的阿姆斯特朗式火炮,雖然數量不多,但他們使用得很好,不象我們的炮兵,擁有優勢的火力也常常無法壓制敵人。”

    “听起來敵人很強大,我們似乎不可能戰勝他們啊!”康德拉琴科有些好笑的說道。

    “當然,他們的弱點也很明顯。”納烏明科笑著說道,“所以需要我們來戰勝他們。”

    “在您看來,他們的弱點有哪些?”康德拉琴科問道。

    “他們的個子太小了!”納烏明科大笑起來。听了他的回答,康德拉琴科也笑了起來。

    的確,和牛高馬大的戰斗民族俄羅斯人相比。日本人的個頭實在是太小了。

    “他們的弱點現在正一點一點的暴露出來。”納烏明科笑過了之後,開始說出他的見解,“他們的兵力不足。軍隊當中非戰斗人員過多,經過同日本政府軍一年的戰斗。他們雖然取得了很大的進展,但具有較高戰斗力和豐富作戰經驗的武士陣亡很多,新補充的士兵沒有受過多少訓練,所以戰斗力是呈現下降趨勢的。另外,他們的火炮不多,彈藥可能也不足了,因為他們在作戰時,經常發動白刃戰。我們不得不承認,和他們的武士相比,我們的士兵在白刃格斗方面是較差的。”

    “也許吧,可我听說,在不久之前的名古屋戰役當中,我們損失了將近三千人?”康德拉琴科又問道,“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嗎?是不是失敗被有所夸大了?”

    “真實的情況可能還要糟糕呢。”納烏明科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些人都是被敵人埋設的地雷炸死的,尸體全都殘缺不全。敵人將他們的頭顱用刀砍下來,堆成了日本人稱為‘京觀’的大堆,現在還在那里呢。”

    “都是被敵人埋設的地雷炸死的?這怎麼可能?”康德拉琴科大吃一驚。

    “事實就是這樣。”納烏明科說道。“我看過了關于那場戰斗的報告,還有日本軍隊的軍官的相關報告,敵人是先在他們防守的陣地下埋設了大量的地雷,然後引誘我們的軍隊進攻,他們裝作敗退的樣子撤出了陣地,當我們的人全都進入陣地之後,他們便將地雷連續起爆,我們的人全都給炸得血肉橫飛,大部分人在兩次爆炸之後。就都死掉了,敵人在爆炸停止之後。重新返回了陣地,殺死那些受了重傷沒有抵抗能力的人。”

    听到納烏明科的講述。康德拉琴科的臉色變了。

    “我想,這也是司令部調你來這里的原因。”納烏明科說道,“我們的敵人極其精通工兵戰術,而我們在這方面卻是非常欠缺的。”

    “的確,使用這樣的戰術,我們現在幾乎不可能辦到。”康德拉琴科想起那次讓自己受傷的演習,嘆了口氣。

    “自從叛亂發生以來,敵人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佔領了日本將近一半的領土,據說依靠的就是精銳的工兵。”納烏明科說道,“許多堅固的日本城市和堡壘,都是被敵人的工兵攻破的,日本軍隊的主要傷亡,也都是敵人的工兵造成的。”

    “這樣的話,我就更應該到前線去了,為什麼要讓我去‘獵犬’部隊呢?”康德拉琴科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們的敵人雖然從東京城外撤退了,但是他們派出了大量的破壞人員,不但在城郊和鄉村布下了大量的地雷,還暗中殺害和我們合作的日本人,所以,造成了極大的恐慌,眼下我們最緊迫的任務,是清除掉這些敵人,消除掉恐慌。”納烏明科說道,“在我們工作期間,國內的援軍還會不斷的到來,等我們的兵力足夠之後,便可以發動進攻了。”

    康德拉琴科明白了過來,心里莫名的感到一絲沉重。

    他根本沒有想過,會遇到這樣可怕的敵人。

    可能是發現了康德拉琴科的變化,納烏明科不想給他更多的壓力,便和他說起關于日本的其它情況來。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走著,不多時便到了納烏明科借宿的日本人家中。

    進到了房屋當中,主人殷勤的和他們打著招呼,他是一個和善的日本市政官員,他對康德拉琴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用放了砂糖的茶和咖啡招待他們,並把康德拉琴科介紹給他的母親和妹妹。那個日本女孩約摸十四五歲,很羞澀文靜的樣子。不過,他的母親倒是個很體面的人,是一位教師。如果你面前有個女教師,你完全可以根據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或者一個眼神就猜得出,這位教師好不好,班級里愛她不愛她。或者班里只是做出愛她的樣子。這位日本官員的母親無疑是個好教師,瘦瘦的身材,大大的眼楮。顯得端莊、慈祥。這樣的儀態風度是永遠也裝不出來的。如果有哪一個教師想在教室里裝出與他為人迥然不同的樣子,那是再糟糕不過了……康德拉琴科甚至有點兒羨慕這個日本人。他的母親多好呀!他不小心把碗里的砂糖弄灑了,她對他露出了親切的、包含著安慰的微笑。她似乎在說︰不要緊,沒關系!這是常有的事。

    夜里,康德拉琴科和納烏明科躺在一個房間的地板上,那母女倆睡在另外的房間里。第一次睡日本式的榻榻米,康德拉琴科有些不太習慣,但因為疲勞的關系,他還是很快的睡著了。雖然納烏明科還想推心置腹地同他談心,可他實在是太困了。

    康德拉琴科听過納烏明科剛才的講述,已經沒有心思同他閑聊了,這一天使他的生活發生了不小的轉折。照這麼下去,他可能活不到戰爭結束。

    現在的任務其實就很不好完成,少將在和他告別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簡短然而必須堅決執行的指示。他現在的任務是,不惜任何代價保護東京城郊的居民,不受暴徒搔擾,逮捕敵人的間諜、奸細和破壞人員歸案。協助日本政府維持治安等等、等等。“因此,”潘捷洛夫說到這里,翹起一個指頭。提高了嗓門說道︰“必須堅決捍衛法律和秩序。不容許有任何過火的行為,萬萬不可觸犯日本國民的尊嚴,訊問要有禮貌,……”

    法律……一听到這個詞兒,康德拉琴科總會回憶起民事登記處里那間光線暗淡的小房間。那還是他小時候很久的事了。有一次他和母親去那兒拿出生登記簿里的抄件,那一天他們倆著實被折騰得夠嗆。一個煙癮特大的老頭子,上唇長著一抹黃色的短髭,抽煙抽得幾乎象得了肺病似的。他翻遍了一本本厚厚的、積滿灰塵的簿子。“一切都得按法律辦,”他嘮嘮叨叨地說。“一切都得按法律辦”。從此,康德拉琴科就產生了一種印象︰法律就藏在厚厚的簿子里。搞法津就是同公文、檔案、灰塵打交道。

    ……法律的捍衛者!和氣、有禮貌。康德拉琴科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早晨,康德拉琴科動身告辭的時候。納烏明科對他說︰“哦,我會去看望你的。听我說,你也許會踫到一些困難,這項工作對你來說是陌生的。我們到時會到你們那兒去,總結一下‘獵犬’部隊的工作經驗。”

    “好的,”康德拉琴科點了點頭,“希望你們快點來,再帶些精干的人來。”

    “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臨走之前,納烏明科大聲地說了一句。

    他站在門口,隨便地披著那件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的黃皮夾克,白襯衫領子迎風撲打著。

    在去“獵犬”部隊所在村子的大道上,康德拉琴科踫到了一個獨眼的大胡子老頭。他是運送土豆到東京城的俄軍軍營里去的,現在喝得醉醺醺的趕著空車回來了。他扯著嗓門在唱歌。他那干癟的身子,躺在墊在大車車板上的空麻袋上,一上一下地跳動著。

    “能捎我去前面的村子嗎?”康德拉琴科認出了這是一個老軍夫,但他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

    老頭看見康德拉琴科之後,對那匹馬吆喝了一聲,停了下來。

    “上來吧!只要你抗得住顛簸!”

    他象好斗的公雞那樣閃動著那只獨眼,即使他再缺個胳膊,短條腿,康德拉琴科也不會感到詫異。遠東一帶的犯人,只要身上不缺什麼的,都上前線了;後方剩下的,淨是些有資格上廢品收購站的人。

    “你要去哪一邊的呀?”老軍夫瞅了康德拉琴科背上的步槍一眼,問道。

    “那邊。應該是和你順路。”康德拉琴科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好!走吧!”老軍夫等康德拉琴科上了馬車之後,揮了揮馬鞭,讓馬車繼續前行。

    “請你別作聲好嗎?說實話,你唱得太難听了,你要唱的話,最好到家里去唱。”康德拉琴科實在難以忍受他的歌聲,說道。

    如果有哪一個暴徒想查看一下是誰在大路上號喪,那麼康德拉琴科身上的這支步槍未必能夠幫得了他的忙。他可不希望他這個新的前程一開頭就斷送掉。

    老軍夫由大聲的歌唱改成了低聲的哼哼。康德拉琴科的感覺好受了一些,他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

    從兩邊緊夾著這條沙土大路的樹林,在一陣風刮起之後仿佛變了個樣子。雖然這一天天高氣爽。可是這片樹林卻顯得陰森森、黑洞洞的。康德拉琴科知道,自從他衣袋里一裝上安全部隊長官簽發的委任狀之後。自從他的肩上背起步槍之後,路上看到的一切,包括這座樹林的性質就改變了。

    馬車沿坡而下,來到了下面的河谷。這兒松樹林不見了,換上了一片白楊林。白楊林五顏六色的,好象每一張樹葉上都有人試過不同的顏色。白楊的葉子又厚又硬,色彩瞬息萬變,仿佛不停地向你眨眼楮。但日本人似乎都不喜歡白楊樹。因為它派不了什麼用場︰既不能做木器,又不能當柴燒。可康德拉琴科倒一直很喜歡白楊林。少了它,大片的林區就會顯得單調、乏味。白楊樹是愛絮叨的,即使在無風的日子里,它也會搖曳樹葉,嗡嗡私語。有它在身邊,心里覺得痛快……

    此刻,康德拉琴科豎起耳朵,傾听白楊樹的沙沙聲。即使大車輪轂發出的伊呀聲,馬蹄踏出的沉重的“篤、篤”聲。也不能淹沒樹木的低聲談話,它們那悅耳的悄悄細語︰“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前邊是一片沼澤地,襲來一股股潮氣和薄荷味兒。微風的游絲在康德拉琴科的頭頂上高高地飄悠著。在不大耀眼的陽光中閃閃發亮。大車駛上一條用圓木搭成的破爛便道。車輪軋在圓木上發著咚咚的響聲,車身東傾西斜,吱吱扭扭,徑直往河岸的方向駛去。

    這條河上的便道,象一根爛紗線,中間折斷了,仿佛把對面的鄉村同東京的文明世界,同大大小小的城市隔絕開來。沒有一輛馬車能夠過河,因為通往河岸的幾條大道都變成了沼澤地。

    康德拉琴科看到了破碎的木梁。他知道,這些應該是戰爭爆發前用來支撐這條便道的。那會兒馬車還可以在上面通行,但戰爭爆發後。這條便道多次遭到炮火的轟擊,又有過往人馬的不斷碾軋,弄到現在,只有獨眼老軍夫的這種輕便大車才能通行了。

    但是,即使是這種大車,到了沼澤附近也陷了進去,不得不用肩膀把它推出來。狡猾的老頭子只裝出推車的樣子,康德拉琴科只好多賣點兒力氣,他總不能逢人就講他那打過補丁的肚皮。

    終于,陷在兩根爛了一半的圓木之間的車 轆又回到了路面上,大車又一顛一簸地往前駛去。他們過了便道,順著不太陡的沙岸來到河邊。這一段河在泛濫的時節水很深,但在平常,趟水就能過得去。

    康德拉琴科正在喘息,卻突然看到路邊插著的一個東西,眼楮不由得一縮。

    “那是什麼?”康德拉琴科一邊取下了步槍,一邊向老軍夫問道。

    老頭子用他的獨眼迅速的掃了一下那里,臉上現出了輕蔑的笑容︰“那是敵人在嚇唬我們呢!”

    康德拉琴科小心的走了過去,他看清了,那里插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日文和俄文的字,康德拉琴科不懂日文,但俄文寫的什麼他卻看清楚了。

    上面寫的,是“小心地雷”。

    “為什麼說是敵人在嚇唬我們?”康德拉琴科問道,眼楮仍然盯著那塊木牌。

    “一開始敵人退走的時候,是留下了些地雷,炸死了一些人,但數量並不多,已經給清除掉了不少,但後來的破壞者們便用這種方式嚇唬我們的人,迫使我們的人行軍時繞道,一些日本村民也用這種辦法防止我們的人進入他們的屋子和土地,我踫到過不少次我們的人隨便的拆掉了這些東西,沒有任何事發生。”

    老頭子說著,把馬趕到河里,讓它喝水,自己吹起口哨來。河面上飄起了一層厚厚的白沫。他們就這樣,在口哨聲的伴奏下,在白沫的簇擁下,慶祝了渡河的盛典。康德拉琴科知道,他跨過了一條雖然沒有標記,但卻很重要的界線。過了河,他可能再也指望不上什麼人的幫助了。

    馬兒鼓足了勁,把大車拉上泥濘的右岸。再往前,大路岔開了,比較平坦的那條路,繞過一個沙丘,往左,直通一個名叫西吉的大村子。沙丘上,長著發蔫的小白燁和小松樹,這是個設立觀察哨的理想地方。這種地形是康德拉琴科機械地、習慣成自然地發現的。

    “好了,那邊就是你要去的地方,”老軍夫說道,“我得走這邊的路了。”

    “對了,”康德拉琴科從大車上跳下來,說。“你在這一帶有沒有踫到過敵人的間諜?比方說,就在這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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