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20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08
第4章 阿米蘇斯之炎(上)


    耶和華你的神,將此城交付你手,你須拿起刀,殺光城中所有的男丁。婦女、孩童、牲畜和城內一切的財物,須成為你的掠物,可以由你完全支配

    ——《舊約.申命記》

    “你說什麼!”阿狄安娜的語氣有些慌張起來,也帶著羞惱,她往後退著,“你要做什麼?”

    海布里達慢慢逼近,他的黑影率先罩住了阿狄安娜,“短劍”高高昂起,“看不出來嗎?一個醉酒的羅馬的公民、軍團的百夫長要**一個女奴,這需要解釋嘛!看,我的'小公民'已經怒髮衝冠,馬上就要像個戰士般衝鋒陷陣了!”

    阿狄安娜花容慘白,半坐在長凳上,拉著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臉,渾身顫抖著。

    “不,你不能這樣……”攔在海布里達前的李必達還沒說完,就被百夫長隨手抄來的鞭子擊中了額頭,他痛苦地半跪了下來,眉骨幾乎要裂開了,流下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一片腥味和漆黑。

    俄爾,一個女奴不知從什麼角落裡衝了出來,跪在了海布里達前,她嫻熟地脫掉了外罩,露出一對野兔般豐滿的乳房,阻遏住了海布里達的雙腿,她仰起頭來,是個黑色捲髮的小亞女奴,小麥色的性感皮膚,野性的嘴唇很厚,“百夫長,何必去招惹一隻不諳人事的雛貓呢?她不會給你帶來想要的愉悅的,也許一直溫順熟練的母犬更合您的意。”

    海布里達暈暈乎乎,但是怒氣似乎仍未消除,甩手就給了這女奴一個耳光,女奴卻迅速回過臉來,眼神依然充滿著媚態,弓起了曲線傲然的身軀,伸出了手指,將嘴角上的鮮血抹下,擦拭在海布里達的“小公民”上,來來回回,速度越來越快。

    海布里達嗚嗚地咆哮著,爽快地仰起了脖子。

    “聽說你們羅馬的女人,是不肯用這招給男子帶來快樂的。”那女奴說著半生的拉丁語,恰好帶著獨特的韻味,然後用翹起了肥大的臀部,真像條苗條的母犬般,跪在海布里達的雙腿間,用迷離的厚唇,慢慢困住了百夫長的“小公民”,而後“小公民”蒙受了前所未有的“慘烈的審判”,被包裹在唾液與濕氣中,被吮吸著,抽動著,那女奴的髮絲,隨著她的口技,在百夫長的大腿根間激烈地來回摩擦著。海布里達像狼般叫了起來,然後用馬鞭勒住了那女奴的脖子——對方居然興奮地翻著眼白,以讓海布里達感到無比征服欲的眼神看著他——海布里達再也忍受不住了,狠狠地將她摜在粗糙的地上,一邊喊著“臭婊子,臭婊子!”,一邊暢快地在她的肉體上啃咬著,揉搓著,大開大合地聳動著……

    最後,血眼離離的李必達,只見那女奴用雙腿交叉盤在海布里達的屁股上,狠命夾了幾下,配合著幾聲淫蕩的叫聲,就讓百夫長“丟盔棄甲”,一塌糊塗地癱了,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時,烏泰瑞斯帶著幾名扈從來了,這位資深百夫長看到這一地淫亂和血腥的景象,萬分噁心地皺著眉頭,然後扈從將光豬般的海布里達扛起,扔到了營帳外的檻車之中,“奉軍團令,從現在起,處以三聯隊低階百夫長海布里達不定期的禁閉處罰!”

    宣布完命令後,烏泰瑞斯尚未離去,而那女奴坐在地上,波瀾不驚地籠了籠頭髮,慢慢地將衣服重新穿回。 “謝謝,請問您的姓名。”李必達強忍著劇痛,感激道。

    “波蒂,卡拉比行宮的女僕,曾經的。”這名叫波蒂的女奴,嘴角帶著傷痕,對李必達笑著回道。

    “軍官,請問你的軍銜與身份!”阿狄安娜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對烏泰瑞斯發問了,她想藉著烏泰瑞斯,和羅馬的統帥搭上關係,因為今晚的遭遇足夠讓她心驚膽戰了。

    烏泰瑞斯驚訝地看了看她,然後拾起了海布里達留下的內褲和外衣,呼啦砸在了傲然站立的阿狄安娜的臉上,扔下句“馬上把這些東西送到檻車裡去,女奴!”就轉身離去了。

    看到阿狄安娜的模樣,李必達突然想笑了,雖然這牽扯了他的傷口,讓他更痛苦。

    凌晨時分,天濛濛亮時,第七軍團與十一軍團其餘的六個大隊,朝著路庫拉斯預設的目標,黑海的港口城市阿米蘇斯進發了。所有的兵士,被要求必須穿著鎧甲行軍,手提盾牌與標槍,隨時保持戰鬥狀態,在黑夜中踩著長草前行著,整支大軍保持著沉默,根本不像是擁有萬人規模的隊伍。

    李必達身為宿營奴隸,負責指揮著海布里達“營帳小隊”的騾子——外號貓頭鷹的傢伙,拉著裝載了海布里達的檻車,也跟在後面吱呀吱呀地行進了。

    德米特留斯被毆打得很重,李必達與波蒂並沒有拋棄他,而是把他搭在了“貓頭鷹”的背上,就像個褡褳袋。李必達的額頭被波蒂簡單地包紮了下,半個眼睛被遮住了,好像個獨眼龍,脖子上繫著個包裹,裡面裝著藥囊。

    吆喝了兩聲後,“貓頭鷹”慢慢邁動了蹄子,檻車裡的海布里達隨之晃動了兩下,但並沒有醒來。李必達皺著眉頭——卡拉比城外荒野上的晨曦,是無遮無攔的,從地平線上升起來後就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無數軍團兵士頭盔上反射的青灰色光芒,密密麻麻,整個方圓幾十里的範圍,都被這種光瀰漫了,李必達耳朵邊不是腳步聲,便是咳嗽聲。

    洪流裡,阿狄安娜不發一語,走在了李必達的身後,彷彿他是為自己開道的奴隸般。波蒂見到阿狄安娜,立刻跪下,顯然確認了這位王女的身份,親吻她的腳踝,阿狄安娜細微而激烈地低頭與波蒂說了幾句,然後打了波蒂一個耳光,隨後波蒂獻上了一塊毛毯,阿狄安娜把它裹在了身上……

    當海布里達在檻車裡悠悠地醒來時,揉了揉眼睛,剛準備起身,頭就在狹窄的空間裡狠狠撞了下,不由得罵了起來。然後看到李必達、波蒂等奴隸都坐在檻車邊的一棵榆樹下,周圍已是黃昏時分,“水。”海布里達命令道,波蒂遞給他一壺清水,海布里達大口大口喝了起來,順手透過欄杆捏了把波蒂的乳房,又轉頭望外看去,因為他聽到了海的聲音,不由得喊了下:“天啊,阿米蘇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12
第4章 阿米蘇斯之炎(中)


     阿米蘇斯,一座海灣中的城池,敦摩斯河的入海口,彎曲的城牆將它陸地的一面嚴密地防護起來,伸出的海岬上,座落著青色的的燈檯,還有排列齊整的船塢、碼頭、倉庫,上面全是海鳥在盤旋。城中的擁有紅瓦屋頂的漂亮建築鱗次櫛比,光是鮮亮的顏色,就能讓羅馬的兵士垂涎。

    而海布里達檻車的所在地,恰好是位於阿米蘇斯城外的一處密林高坡裡,他往四周看了看,感到密林裡充滿著他熟悉的殺氣,他能隱約看到盾牌包面與劍矛的反光,還聽到了很多馬匹的響鼻聲——我們的軍團就隱藏在此處密林裡?

    高坡下,是處羅馬的拉丁同盟軍團的營地,大約有五千人,主要來自於薩摩奈和馬西,起初路庫拉斯前往卡拉比與米特拉達梯作戰時,將這個同盟輔助軍團配置在阿米蘇斯,來圍困這座城市。

    同盟軍團與阿米蘇斯的守軍斷斷續續打了快半個月,誰都沒有真正的出力過,當守軍看到今日同盟軍團往後移營了,居然讓許多工匠出城,沿著被弩砲射壞的城牆,搭起了一列列腳手架,開始修復起來。

    而路庫拉斯率領七軍團與十一軍團主力趕赴此處時,阿米蘇斯守軍絕對是毫無覺察的。

    “奇襲啊,突擊啊,這是佔領阿米蘇斯城牆的絕好機會!”海布里達看到這幕,興奮地喊著,然後李必達走上前,海布里達衝著他問: “為什麼把我還關在這裡?我要回聯隊裡去,準備接受在阿米蘇斯的掠物。”

    “這是主帥對您的懲罰,官長——他就是讓你在檻車裡,眼睜睜地看著城市陷落,而戰利品卻沒你的份。”李必達傳達了烏泰瑞斯從軍團總部帶來的命令。

    這下子,海布里達像頭暴獸,在牢籠裡吼叫著,罵起了任何人,任何人。

    其中一個被罵的,東方統帥路庫拉斯,正在山坡密林中的一處林蔭下,金色的殘陽點點落下,坐在簡易摺椅上的他,正伸著腿,享受兩名奴隸熟練的按摩——因為他在下馬時,腳不慎崴到了。

    “貿然使用騎兵突擊阿米蘇斯,這是否過於冒險了?”名叫索納久斯的副官質疑道——他不相信,路庫拉斯會使用騎兵隊,來攻擊城壁森嚴的堡壘,這明顯不合一般的將道。

    路庫拉斯心情不錯,沒有正面回答索納久斯的質疑,而是微笑著問眾位將官,可知昨夜他做了什麼夢,見眾人不知,他便說昨夜夢見女神戴安娜手持箭矢,對他勸誡道——“正當逐鹿之機,獸王何故酣睡。”

    “占卜師說,若我能盡最迅猛的速度奪去阿米蘇斯,那麼神的天平將會更加向羅馬人傾斜,本都的海岸將一鼓而服。”說完,路庫拉斯笑著,對色克底流斯做了個眼色,對方會意,戴上了頭盔後,便行了個軍禮:“閣下,日落時分我定會取下阿米蘇斯的城牆。”

    破口大罵的海布里達,漸漸累了,蹲坐在檻車裡,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神經質地問李必達,卡拉比的營盤有沒有人在留守,李必達回答統帥似乎是留個十一軍團的幾個大隊在哪裡。海布里達神色又緊張起來,不久又大罵起來。

    正當這時,密林裡列隊走出約三十名號手,都穿著誇張的狼皮斗篷,然後便是色克底流斯騎著馬,在數名營官,其中也有烏泰瑞斯的伴隨下,駐足於離海布里達百米遠處。

    “色克底流斯,我的官長,我是第六大隊三聯隊的百夫長,海布里達!”海布里達拼盡全力喊道。

    色克底流斯還真歪了下腦袋,看到看他,然後笑了笑,大概表示自己認得海布里達。

    “司令官長,我曾在塔爾拉要塞的戰鬥裡,救過您的命,您行行好,您不能剝奪我參加這場戰鬥的權力。”

    色克底流斯回喊:“那場戰鬥後,我不是賞給你十二個金幣了嘛!”

    “他媽的,我怎麼拿到手的,只有四個?”海布里達終於解開了長久的疑惑。

    對方聳聳肩膀,表示這種遺憾,可以去找軍需的負責人,而後他抽出短劍——以此為訊號,三十名號手都鼓起了腮幫,賣力地吹了起來,刺耳的號聲沖天而起。

    接著,色克底流斯對著海布里達,用手指點了下耳朵的位置,搖搖頭,表示他已經聽不到海布里達說什麼了,然後他騎著身下那匹黑色的駿馬,一溜煙衝下了山坡。

    跟在色克底流斯後面的,是幾名選鋒出來的百夫長,他們舉著手杖和旗幟,呼喝著緊隨司令官,然後密林裡越來越多的軍團騎兵,大部分是僱傭的高盧人,他們單手持著短矛,單手舉著圓盾,半裸著身體,喊著狂熱的口號,陸續衝了出來,馬蹄的聲音如雷聲般,越來越響— —這些精選的騎兵,事先埋伏在密林裡,這時一齊衝出,讓敵人措手不及。

    榆樹下的李必達,覺得騎兵們衝鋒激起的氣浪,要把自己的衣服掀開似的,他旁邊的波蒂也是嚇得失色,倒是阿狄安娜,還睜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她要把羅馬的軍隊,好好看清楚。

    路庫拉斯突然發難的時機,選擇極為恰當。守軍因為長期與同盟軍團,打的是小規模的襲擾戰鬥,神經早已麻痺——當色克底流斯領著騎兵勇猛而來,城牆上的守軍居然因為換班吃飯,導致弩砲和塔樓的崗位空無一人!

    城下進行維修的工匠在漫天騎兵的突襲下,不是被砍倒,就是被俘,連腳手架都沒來得及拆除。色克底流斯來回衝突了幾遭後,直接領著部下下馬,密密麻麻地攀沿著腳手架而上!

    另外第七軍團的四個大隊的重裝步兵,跟在騎兵後,於城牆下分為兩股,一股襲佔了城南的一個河流經過的高崗;另外一股則連盾牌和標槍都扔下了,只舉著短劍輕裝突進,目標是海岬處的燈塔。

    太陽落山後,羅馬人達成了所有的作戰目標——一段城牆被色克底​​流斯佔領,高崗上架起了弩砲和拋石機,海岬處的倉庫與船塢被放火焚燒,阿米蘇斯城防遭到數面夾攻,已是崩解在即。

    “阿米蘇斯城,應該堅持不到明天早上了。”李必達看著弩砲發射出的帶火的石彈,劃著一道道炎炎的軌跡,落入城中時,喟然嘆道。

    “一個爬蟲般的奴隸,居然也好意思關心軍戎之事嗎?”榆樹下坐著的阿狄安娜嘲諷著說道。

    李必達沒有搭理她,給旁邊擔架上的德米特留斯敷藥過後,他拿起了個粗糙的毛毯,裹在身上,準備倒在草地上入眠。這時,他看到波蒂穿著件很薄的麻衣,兩個露出的肩膀互相抱著,顯然十分之冷。也難怪,波蒂把自己的毛毯,讓給了阿狄安娜了。

    於是乎,李必達衝著波蒂點點頭,將毛毯脫下,示意要給波蒂,誰知這女奴一骨碌,鑽到了李必達的身邊,用毛毯將兩人都裹起來了。李必達只覺得溫香的軟肉充溢著貼著自己,頓時血脈都湧動起來,昨晚波蒂大戰海布里達的一幕,他雖然只用一個眼睛,但也看得是毫無遺漏,一想起來,呼吸就侷促了。

    海布里達還在不歇地罵著,阿狄安娜也輕聲咒罵起來,罵了一會兒後,連本在榆樹下的“貓頭鷹”也打了兩個響鼻,扭了扭屁股,用尾巴掃了下本都的王女,不耐煩地離開了,惹得她又氣又惱。

    聽著李必達緊張地呼吸聲,波蒂笑了起來,然後貼著他的耳朵,問“卡拉比斯,你還是處男吧?”

    “我……”李必達剛想說什麼,血液一下子卻堵住了喉嚨,波蒂居然用手指,把他的“小奴隸”給包住了,然後熟練地套弄起來……

    毛毯下波蒂的手極為靈巧,如穿花蝴蝶,如飛針走線,時急時緩,時快時慢,把李必達全身的敏感點都搓弄到了“小卡比亞斯”的腦袋裡,李必達滿身酥癢無比,酸酸的東西在他的體內急速發酵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爆炸了,極樂的大爆炸。

    “呼啦”,山崗上的弩砲往阿米蘇斯發射了去,波蒂的手也配合著石彈的轟鳴,忽地加重了下,李必達爽得脖子一縮,忍住了差點沒叫出來——因為他害怕仍在檻車裡咆哮的海布里達。

    又是一聲“呼啦”,波蒂又壞笑了下,手又狠狠翻弄了下。

    隨後,李必達的脖子就跟著弩砲發射的節奏,一伸一縮起來。

    “卡比亞斯,你們在搞什麼鬼!”後面,阿狄安娜惱怒地站在“貓頭鷹”邊,對鬼鬼祟祟的兩人喝道。這下子徹底要了李必達的命,他再也支撐不住,“萬千駿馬”全都奔騰而出——恰好,一發帶火的石彈,也許砸中了阿米蘇斯城內的某處燃料倉庫,巨響幾乎要讓夜雲紛紛墜下了。

    李必達第一次享受到了如此美妙的手淫,那種舒暢無比的感覺,就好像那個“大煙花”,是從他的襠下發射出來似的,說不出的成就感。

    這聲巨大而恐怖的火光聲響,也掩蓋了李必達的尷尬,因為阿狄安娜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一邊,他以痛苦的姿勢彎著腰,夾著襠部慢慢站了起來,說了句“我去給猶太佬(德米特留斯)換藥去。”然後匆匆離開了兩名難纏的女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16
第4章 阿米蘇斯之炎(下)


    李必達是被海布里達暢快的嘲笑聲驚醒的,他睜開了眼睛,走到了檻車邊,看到了搶眼的情景。

    整座阿米蘇斯在燃燒裡瑟瑟發抖,裡面的抵抗,看來已經被徹底粉碎了。整個山林斜坡,直到城牆下的平地上,密密地排著第七軍團與第十一軍團的兵士,咒罵聲、抗議聲與恐嚇聲如巨浪般。

    火光中,統帥路庫拉斯騎著那匹白馬,身邊的六名扈從舉著鷹旗與法西斯束棒,不斷敲打著地面,看來路庫拉斯是要所有的兵士保持靜默,但沒幾個兵士買賬的,很多百夫長與兵士間,甚至開始爭論、推搡起來。

    “哈哈,路庫拉斯,兵士的憤怒,你個闊佬就好好感受下吧!”海布里達完全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兵士們,阿米蘇斯,這座歷史悠久,得到神眷的城市正在烈焰裡掙扎,我們需要拯救它的神廟、它的民眾。兵士們,暫時放下你們的燈籠與火把,暫時遏制住發橫財的念頭,像個真正憐憫弱者的羅馬人那樣,給這座城市恩賜與幫助吧!”路庫拉斯揮舞著胳膊,大聲勸說自己的軍隊。但那些骯髒和貪婪的老兵們根本不為所動,他們集體用短劍敲打著盾牌,很快壓蓋住了扈從敲擊法西斯的聲音,表示對統帥命令的不滿和藐視。

    海布里達遠遠地不歇氣數落著,好像路庫拉斯能聽到他的不滿一樣,“為什麼,為什麼,這種富庶的城市,卻因為你的愚蠢的想法,不讓軍團的兵士染指?像你這樣,在羅馬城周邊擁有無數帶著花園與噴泉的別墅的富翁,當然不了解兵士的渴求,活該,自尋絕路!也許有一天你會得到與你的前任相同的下場!”

    當低階的百夫長看到李必達就在一邊時,也喊道:“怎麼,連你也不滿這樣的虛偽之人嗎?他,路庫拉斯可是羅馬城最富有的人,現在居然不讓兵士去博取應得的一百或者兩百德拉克馬。”李必達還未及回答,阿狄安娜披著毛毯,走上前來,挖苦兩人說:“賤民與奴隸,會將他們那蠢笨的腦袋無法理解的貴族美德,一概斥之為虛偽——他就是路庫拉斯對吧,他是個真正的羅馬武士,值得尊敬的敵手。”

    海布里達扭著頭,對著“卡拉比婭”長大了嘴巴,很久說了句“也許那晚上,我應該把你給女幹了。”

    “百夫長,你的齷齪想法已經讓你深陷罪行之中了,總有一天,你會得到我應給予你的懲處。”阿狄安娜絲毫不讓。

    李必達無心聽這兩人嘴角,因為他看到,路庫拉斯阻止軍團劫掠的努力這時顯然失敗了,所有的兵士,無論是第七軍團還是第十一軍團,無論是羅馬軍團還是拉丁同盟軍團,都發出了興奮的嚎叫,無視了統帥的喝止,舉著火把,提著衝進了熊熊燃燒的阿米蘇斯城——阿米蘇斯淪為了第二個卡比亞,這座海港都市,到了第二天,還在冒著濃煙,搶劫者徹底喪失了秩序和良知,他們不但不去救火,反倒四處縱火,砍倒能見到的任何居民,洗劫任何店鋪,連碼頭停靠的船隻上的青銅船首都被砸下來,當作戰利品。

    次日傍晚,一場大雨及時傾盆而下,總算是澆滅了城中的大火,阻止了阿米蘇斯徹底的毀滅。

    雨中,李必達舉著毛毯,將其覆蓋在海布里達的檻車之上;而後,又回到了榆樹下,雨淅淅瀝瀝沒有停下的意思,順著密密的樹葉往下滴著,擔架上的德米特留斯周圍成了泥淖和髒水的世界。李必達用手不停地替他揩著身上的雨水,害怕他的傷口會發炎,因為一旦炎症出現,在這個時代,只會是死路一條。

    “我是加利利人,我會希臘語,我能寫字,我能記賬——我在伊奧利亞(小亞細亞的西北海岸地區)時,很多希臘富人以每年兩千德拉克馬的高價,聘我當家庭教師——我本來可以......如果沒有該死的戰爭,如果該死的羅馬人沒來......”猶太奴隸似乎發起了熱,不停地說著,被水打濕的頭髮亂糟糟地貼在腦門上,脖子和臉頰出現了可怕的赤紅色。

    “不要再說話,節省下氣力。”李必達在一邊寬慰道,然後他看到阿狄安娜還坐在樹下,一邊的波蒂舉著毛毯,當作帳篷頂在這本都王女的頭上,以免她漂亮的栗色頭髮被淋壞,這時李必達不免有點怨氣——這在兩千年前的奴隸思維裡,是不可想像的,但他在幾天前,還是個喜歡較真與憤怒的大學生,即使現在的身份有點小小的變化。

    “你應該把毛毯,送給德米特留斯,這樣可能挽救他的生命!”李必達突然發問,不但讓波蒂嚇了一跳,也讓阿狄安娜訝異非常,但她還是保留了風度,只是輕蔑地看了李必達一眼,便依舊保存她獨有的貴族風度起來。

    突然,阿狄安娜驚叫起來,因為李必達徑自走到她的面前,粗蠻地扯下了她頭頂上的毛毯,要交給德米特留斯。 “你這卑賤的......你膽敢......”阿狄安娜慌亂中,居然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李必達的行為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她只能氣得渾身發抖,和李必達對扯起毛毯來。一邊的波蒂吃驚到摀住了嘴巴,也不知道該幫助哪一邊。

    勝負很快揭曉,李必達身為男性,力氣是超越嬌小的阿狄安娜的,一推一搡,阿狄安娜一屁股倒在了泥水裡,耳邊出現了海布里達起哄的聲音,“哈哈,我早說了,對希臘佬,不管男人還是娘們,都無需客氣。卡拉比斯,現在你應該就在榆樹下,和雨水中,把卡拉比婭這個臭小妞給幹了,精彩精彩。主人我在一旁權當是看角鬥表演,來啊,我授權你,把這小妞給幹了!”

    李必達紅著眼睛,喘著粗氣,舉著毛毯,逼著阿狄安娜走來,對方聽到海布里達的話語,不免滿是恐懼,像隻高貴而可憐的波斯貓,瞪著無助的眼睛,“你,你,卡拉比斯,可以在波蒂身上發洩你的性欲,但你沒有觸碰我的資格,因為我可是卡帕多西亞的貴婦。”

    “閉嘴!”李必達的喊聲,把阿狄安娜的說法打斷了,然後他低聲繼續道,“不要以為你還是什麼貴婦,王女。你現在落魄了,和奴隸混雜一起,還是早些收起你那些臭派頭,這樣比較好。”說完,李必達像野獸般甩甩頭髮上的水滴,濺了阿狄安娜一身,而她居然沒敢言語什麼,隨後李必達轉身,將毛毯細心地裹在了德米特留斯的身上,“波蒂,給他找些吃的,再去弄些柴禾來,我看這雨不會持續很久。”

    “唉。”波蒂下意識地應答著,當她看到氣惱的王女,還坐在泥水中,也只是親吻了下她的手臂,便飛一般地離去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21
第5章 翁與婿(上)


    戰爭最大的弱點,是兵士們的肚皮。

    ——拉丁諺語

    德米特留斯是幸運的,當軍團兩天後開撥離開化為廢墟的阿米蘇斯後,因為熱水擦洗和吃著熱食,即使只是大麥粥,但畢竟讓他扛了過來,現在擔架上的他,更關心的是容顏有沒有受損的問題。

    李必達偷偷向波蒂借了十個德拉克馬,僱傭了其他兩名宿營奴隸,把德米特留斯抬著走路,這位猶太奴隸顯然充滿著感激:“你是義人,你必會得到我的恩報。”

    而阿狄安娜始終沒有機會去見路庫拉斯,因為海布里達的百人隊一直被留在營地,不准進城,連帶著所屬的奴隸也享受相同待遇。

    據兵士說,路庫拉斯進入阿米蘇斯後,流下了眼淚,他對部將坦言:“我過去常羨慕蘇拉的好運氣,今天我的這種羨慕之心更加強烈,因為蘇拉曾保護雅典免於兵禍。”這位將軍把倖存的市民召集過來,發給他們重新安家置業的經費,並勉勵他們把尚在人世的親友喊來,重建阿米蘇斯這座偉大的海港。

    大約三天,阿米蘇斯的亂象結束,滿足的軍團兵士,情緒慢慢平復下來,退出了城垣,重新回到了營地。

    接下來,路庫拉斯的軍事行動繼續順利開展著,各個分遣隊攻城略地,不久連本都王國的首都錫諾普,也投降了——米特拉達梯六世安排留守此處的,是八千名西里西亞的僱傭兵,大多是海賊出身,根本無心守城,在僅僅五個大隊的羅馬兵士的進逼下,就縱火焚燒了城市,乘船溜之大吉了——但這次羅馬的兵士,沒有再洗劫錫諾普,因為他們的貪欲在阿米蘇斯得到了滿足,這似可以讓路庫拉斯稍感欣慰。

    在米特拉達梯在黑海南岸的根據地全部易色後,路庫拉斯派出了年輕的軍事護民官阿庇斯,前往亞美尼亞的都城,阿塔克塞塔,要求亞美尼亞王特格雷尼斯,交出他的岳父即米特拉達梯六世,現在正託庇於亞美尼亞某處領土之中。

    阿庇斯的旅途是漫長而艱辛的,他得穿越密林、峻嶺、鹽水湖,而後達到一片高聳山巒環抱中的,亞美尼亞都城,阿塔克塞塔。這是一座巨大的白色要塞,兼顧著政治與軍事的意義,而且設計者,恰好是百年前羅馬人的死敵——漢尼拔,當時這位迦太基的雄獅正在亞細亞避難,極力勸說亞美尼亞王阿塔克尼斯,以迦太基城為模板,在此構築能控制四方的都城,將“迦太基城”從海上複製到山地裡。

    當亞美尼亞的貴族們紛紛質疑國王與漢尼拔的決斷時,他們詢問“那些拉丁人距離我們這麼遙遠,為何要費時費力建這座城池,來防備這樣虛幻的敵人呢?”漢尼拔回答道:“是的,他們現在距離你們很遠,但只是現在,他們一定會來到亞細亞的,會以你們想像不到的神速,來到這塊土地,並且征服這塊土地。為了避免百年後淪喪稱臣的命運,現在必須做到有備無患。”

    百年後,亞美尼亞人幾乎忘記了漢尼拔的警告,他們更享受這座城堡給他們軍事事業帶來的便利——五萬名精銳步騎兵依託著它,四出征戰,特格雷尼斯征服了無數周邊的王國和蠻族,也模仿波斯的皇室,自稱起“萬王之王”來。

    現在,志得意滿的特格雷尼斯,開始覺得這座山城窩在僻壤之處,無法體現萬王之王的優越與奢華來,於是他又在陶魯斯山脈前的平原之處,強拉了無數工匠與民夫,蓋了一座平坦的希臘風格的大城,準備作為將來的新都,都城的名字也以他的姓名來命名,叫特格雷塞塔。 (塞塔即城市,意思是“特格雷尼斯的城市”)

    現在雖然是深秋季節,特格雷塞塔卻沉浸在狂歡之中,官員、平民甚至是奴隸,不下兩萬人,全都湧入了依靠山麓而建的大賽馬場上,橢圓形的多層跑道,四角設著青銅反光鏡,作為賽手轉彎的標誌。觀眾如山如海,窮人坐在臨時敷設的席子或凳子上,富人則在奴僕的衛護下,全家端坐在小几與陽傘下,而賽馬場四周的樓宇露台,那則是全城最有權有勢的,市政官、總督或者王族才有權力站立其上觀看的地方。

    一聲鑼鼓響,觀眾們呼嘯與喝彩聲掀起了一片片海潮,六名優秀的賽車手風馳電掣,然後一圈圈急速轉彎,隨著裁判處六隻金海豚的依次落下,不斷有賽手的車子在急轉彎時被撞毀、支解,每當這血腥一幕突然出現時,都會激起觀眾更大的尖叫、咒罵與歡笑,因為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他們都會在這種賽事裡,博上自己的財產賭賭運氣。

    向南的一處帶著葡萄藤花架的露台上,一名身材異常巨型的魁梧大漢,鬍鬚異常濃密,坐在象牙圈椅上,有些不悅地用手怕打著欄杆,低著頭看著下面的賽事,顯然他資助的賽車手處於劣勢。

    身邊的奴隸與扈從,個個都穿著華美的絲綢短衣,不間歇地給這位大漢奉上裝著水果與美酒的黃金杯盞盤子。突然,賽馬場上一聲巨響,那是在最後一圈,兩輛馬車的決賽處,那巨漢很是惱怒地跟著響聲,將金盤子往地上一擲,然後站起了身子,“法奧比這個拙劣的馬師,他欺騙了我,騙了我的馬,騙了我裝飾珍寶的賽車,也騙了我幾個最漂亮的女奴——剛才那下,他最好當場摔死了,否則明天他就會活得比死還難受。”巨漢發著火時,渾身的肥肉有節奏地抖著。

    如潮水般的歡呼聲裡,對面一處露台上,一個富翁笑容可掬,還挑釁似地端起了酒杯,向這方向的巨漢致意。

    “這傢伙是誰?”巨漢瞇著眼縫,盯著那人問道。旁邊的一個老者,顯然是侍衛長身份的,聳聳肩,回答說:“誰知道,反正他是冠軍馬師的資助人。”不久,一名認得對方的奴隸上前,低聲說了兩句。那巨漢拍了拍手掌,吩咐:“來人,給我給對面露台的,來自薩迪斯城的阿爾西烏斯先生,送去一盤榛果,向他傳達本人的敬意,祝賀他的馬師在這次決賽裡撥得頭籌。”

    而後,在奴僕和鬥劍士的簇擁下,那巨漢挽著身邊一名盛裝艷婦的臂彎,下了樓,登上了一個安著孔雀羽毛的氅傘的抬轎,緩緩地離開了人聲鼎沸的大賽馬場。

    “兄長,看來你的心情欠佳。”那艷婦與巨漢親暱地坐靠在一起,撫摸著他的大鬍子。

    “可惡的法奧比,可惡!也許我的心情一天都不會好了。”那巨漢咕噥著。

    這時,賽馬場北面的露台處傳來了尖叫聲,那個叫阿爾西烏斯的薩迪斯富豪,臉色鐵青,口吐白沫,在不知所措的僕人注視下,躺在地上抽搐著,地上滾得到處都是榛果,不一會兒便氣絕了。

    在離去的抬轎上,那巨漢聽到了傳來的聲音,笑了笑,也撫摸了下艷婦的栗色頭髮,說:“不過,現在心情稍微舒暢了點。”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24
第5章 翁與婿(中)


    這個巨漢的車駕,在特格雷塞塔的大街上招搖而過,沒人敢阻攔或者擾亂擁有鬥劍士護衛的隊伍。最後,巨漢在一座市中心的富麗堂皇的廳堂前下了車,一群門戶奴嗶隸出來迎接他,跪下親吻他與那艷婦的腳趾頭,撣去衣服上的灰塵,擦拭華美的車輛。

    那巨漢進入廳堂後兩個小時後,正當黃昏時刻,幾名披著希臘長袍的人匆匆從街道那邊走來,有老人,也有壯漢,他們簡單地通報了下,就在門戶奴隸的帶領下,也穿過滿是錦繡幔帳的天井與廊柱,來到最裡面的餐廳裡,那巨漢正在彼處的輕紗帷幕後,與艷婦一同用餐呢,從影子看巨漢吃飯就是用雙手直抓,吧嗒著嘴,聲音很是響亮。

    帷幕前,側旁閃出一人,正是之前那巨漢的侍衛長,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很有禮貌地擋下了這幾人,說:“米特拉大帝正在用膳,還請諸位稍等。”

    那幾人中的某位不客氣地嚷嚷起來,“事情緊急,羅馬人派了使者去了阿塔克塞塔,一旦大帝的女婿與羅馬媾和,我們的處境就是甕中之鱉了。”

    這時,帷幕在裡面被揭開了,一身著鵝黃色長衫,身段曼妙的年輕貴婦盈盈而出,她明眸善睞、彬彬有禮地向這幾位一一行禮:“尚父,梅特多魯斯;海軍元帥阿基里斯;還有騎兵大將塔克席勒——既然事出緊急,便進來與大帝面談好了。”

    原來,這三人,便是米特拉達梯六世的核心班子。肥肥胖胖,長得像隻胖頭鯰魚的,是希臘著名的智者梅特多魯斯,米特拉達梯尊稱他為“尚父”,他和滿臉憤怒的阿基里斯與塔克席勒不同,而是憂心忡忡地走入了餐廳。

    米特拉達梯正埋頭啃著一隻嫩羊腿,看到他最得力的部下進來後,連聲表示歡迎,並起身與他們挨個親吻。

    當那位鵝黃色長衫貴婦行禮後準備帶著僕人退出時,米特拉達梯衝著她擺手,“我親愛的斯特拉托妮絲,您留下來吧,也許您能給我最合適的意見。”然後他轉身親吻了下嗶身邊依然坐著的那艷婦,“我親愛的妹妹,奈薩,也許你應該去後面的浴室舒散下疲勞,你今天陪我觀看那場蹩腳的賽馬會,應該很累了。”

    奈薩充滿妒忌地起身,離開一霎那,惡狠狠地盯著哥哥的侍妾,這個叫斯特拉托妮絲的賤人一眼。

    斯特拉托妮絲臉上卻無任何欣喜或緊張的表情,而​​是低首向奈薩行禮。

    僕人走時,關上了四周的房門,米特拉達梯對剛才嚷嚷的阿基里斯喝斥道:“我親愛的海軍統帥,你方才不該將重大的機密隨口而出,特別是眾多下人在場時,這樣不利的流言會很快蔓延的。”

    “您的女婿態度很可疑,而我們現在寄身在他的新都裡,他到現在還在阿塔克塞塔,甚至不願意見陛下您一面,您的處境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漢尼拔,也許我們不久會被您女婿當成禮物,送給羅馬人。”阿基里斯繼續直言直語。

    “夠了!”米特拉達梯憤怒地拍了下桌子,碗碟震起好高,然後他像個演說家一樣,“我的摯友,阿基里斯,你以為我甘心現在的處境嗎?住著這所只值三萬德拉克馬的寒酸宅子,吃著這麼粗劣的食物,沒有獵苑,沒有園林,這種亞美尼亞的窮鄉下,哼!但路庫拉斯消滅了我的軍隊,奪取了我的城市與金錢,我現在必須獲得女婿的支援,必須。”然後本都王一扭頭,衝到了老梅特多魯斯面前,狂熱地親吻他,喃喃著,“尚父,您是全希臘全小亞細亞,最有智慧與辯才的人,我賞賜您三百塔倫特的金銀,您去阿塔克塞塔,去說服我的女婿,讓本都與亞美尼亞攜手,抵禦那些貪得無厭的羅馬人。”

    “我......”梅特多魯斯為難地想說什麼,但米特拉達梯死死地握住了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深入到他的肌肉裡去,最後這老者想起家人還在陛下侍衛的“精心保護”下,只能違心地點點頭。

    “謝謝,尚父,謝謝您,您可救了我的命啦。”米特拉達梯繼續輕吻著他,隨後問起塔克席勒與阿基里斯,他現在還能動員多少的軍力參戰。

    騎兵與海軍的統帥都有難色,支吾道,現在陸上尚有幾千名步兵與千把騎兵還願意接受調遣,至於海上只剩下幾十艘堪用的划槳戰船。

    但本都王連說沒關係沒關係,他還有兩個女兒,已經和帕提亞王與塞浦路斯王締結了婚約,前者可以送來強大的騎兵與弓箭手,後者可以提供龐大的艦隊。

    “遠水解不了近渴,我的大帝。”一邊的斯特拉托妮絲突然發言,“何必捨近求遠,亞美尼亞有個附庸國叫哥迪尼,雖是小國,但兵精糧足,國王查比努斯不滿您女婿許久,一直在謀求獨立......”聽到寵妾的提醒,米特拉達梯懊惱地坐在了餐椅上,說“該死,該死,我應該在卡拉比,把其他的妹妹、妻女給帶出來,不該叫巴婁德奪取他們的性命,是的——我完全可以把我和摩妮美的女兒,阿狄安娜,嫁給那個哥迪尼的國王,或者他的兒子。”說完,他痛苦地用手摀住了眼睛,來後悔這個無法挽回的損失。

    “大帝,我們在羅馬人的內線,送來了訊息,說路庫拉斯攻陷卡拉比行宮後,安葬了陛下兩位妹妹和兩位妻子的屍體,但並沒有確認找到您的女兒,阿狄安娜。”斯特拉托妮絲寬慰道。

    “意思是阿狄安娜還活著?”

    “只是可能,大帝。”

    “願宙斯庇佑我還有這個女兒吧!”米特拉達梯點點頭,然後勉勵了梅特多魯斯、阿基里斯等人幾句,隨即叫他們退下。

    餐廳裡,只剩下米特拉達梯與斯特拉托妮絲,然後本都王擊了兩下手掌,牆上的暗門轉動,侍衛長與另外名武士從其中走出,他們剛才一直暗藏其後,監視著。

    “陛下,那個來自帕加馬的梅特多魯斯,對您的忠誠可是有些可疑,我怕他不會盡心完成任務。”侍衛長意味深長地說道,說完朝斯特拉托妮絲使了個眼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7 18:28
第5章 翁與婿(下)


    “我的父親說得對,陛下。”斯特拉托妮絲會意,那個侍衛長奧比休斯,正是她的父親,本不過是個貧窮的劇院樂師,但米特拉達梯在一次觀看演出時,被領唱的樂師的女兒,即斯特拉托妮絲迷得神魂顛倒,便當即召見了奧比休斯,送給他一座豪華的別墅,三十名奴隸,四匹駿馬,十名宦官,還有足以能堆滿別墅所有房間的財貨。然後,樂師就成為了本都王宮的侍衛長,樂師的女兒也成為了本都王最愛的寵妾。

    自從之前梅特多魯斯勸諫米特拉達梯,不要過分信任妻妾與宦官時,這對父女就恨上了這位“尚父”了。

    米特拉達梯對愛妾的建議表示讚許,他對奧比休斯旁邊的武士吩咐道:“哦,來自加拉太高地的第一劍士,凱爾特人的英雄,戰爭女神愛博娜的右手,畢都伊塔!不知上次我賜予你的兩位女奴,你滿意否?”

    這名叫畢都伊塔的武士,臉部塗著深藍色讓人畏懼的油彩,頂著東方式樣的尖頂圓盔,赤裸著巨大而強壯的雙臂,眼神充滿了殺戮與淫嗶欲,砸了咂嘴,說:“除了她們在床上的尖叫聲不夠悠揚外,其他還好。”

    米特拉達梯哈哈笑起來,而後說:“尚父去阿塔克塞塔,就拜託你全程保護了。記住,隨時等候我的信鴿指示,報酬是五十塔倫特。”

    畢都伊塔笑了笑,領命退走,接著奧比休斯也告退了,斯特拉托妮絲替本都王解衣,準備陪他入浴,又輕聲建議道:“如果尚父出使不利的話,不光是陛下嫁到亞美尼亞的女兒,其實陛下的妹妹奈薩也許可以扭轉局面。”

    “哦?”米特拉達梯取下了脖子上掛著的黃金胸飾,“你是說,特格雷尼斯那傢伙,現在還愛慕著我的妹妹嗎?”

    斯特拉托妮絲表示同意地微笑了起來。

    白色的阿塔克塞塔,矗立在黑色的群山之中,亞美尼亞王國深邃的殿堂上,國王特格雷尼斯與王后也是米特拉達梯的女兒奧特裴麗,坐在一大一小兩個寶座之上:本都的尚父梅特多魯斯比羅馬的使節阿庇斯先到一步。

    特格雷尼斯,是整個小亞東部最有權勢的男子,他留著捲曲的長髮,鬍鬚修剪得乾乾淨淨,不高的身材,到處顯露出王者的幹練與威嚴。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階下的老者,也是岳父的使者,聽著對方關於亞美尼亞與本都利害糾葛的冗長的修辭敘述,終於感到不耐煩了,問到:“梅特多魯斯,據說你是整個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物,為何如此喋喋不休,現在就依你的判斷,認為我萬王之王,是否應該出兵幫助我的岳父,與羅馬人為敵呢?”

    聽到萬王之王如此發問,梅特多魯斯反倒輕鬆起來,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修辭無懈可擊,最後說出這一輩子最蠢的話來:“如果依據我主君的看法,貴國自然與我主君攜手為妙;但如果依據我個人的看法,貴國與羅馬人為敵,那是大大的不妙。”

    這番話一出,連特格雷尼斯都被逗樂了,他仰起脖子哈哈笑著,聲音震動著宮殿,那梅特多魯斯不知道自己的話究竟如何,只能陪在一邊,一起傻樂。

    但奧特裴麗火了,她忍不住從寶座上站起來,指著梅特多魯斯罵道:“我父親資助你,信任你,可你此刻卻展現了一個文人固有的惡劣德行,願天神和國君一起懲罰你。”然後她又轉向丈夫,諷刺道:“我聽說羅馬人不過只有一萬人的軍隊,而且根本缺少馬與糧秣,現在夫君你,還有我的父親,居然讓羅馬人在自己的領土逞兇這麼多年,難道安納托利亞真的沒有鬚眉男兒了嗎?”說完,就在幾名侍女的伴隨下,氣呼呼地離開了殿堂。

    特格雷尼斯被如此數落,顏面盡失,極為惱火地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然後立起身軀,對一名近臣喊道:“彌薩羅,我終日都在聽婦人與修辭家的吵鬧,實在分不清這兩種人有何區別——還是打獵最適合現在的我,你去準備一下!”

    這名叫彌薩羅的年輕臣子,唇紅齒白,身材俊美,一向是特格雷尼斯最看重信任的男寵,此刻雖然有話想說,但還是躬身拜倒,隨後領命離去。

    不一會兒,王宮後牆的小門處,走出幾位騎馬的戎裝之人,打首的自然是特格雷尼斯,還有彌薩羅以及王子“小特格雷”一路作伴,他們在王宮後寬敞的獵苑裡,縱馬騎射,飛鷹走狗,正在暢快之刻——幾名凱爾特武士,跪在獵苑的柵欄外,說是他岳父的侍衛,是與梅特多魯斯一起來的,有要事通傳。

    “真是沒完沒了!”特格雷尼斯雖感到厭煩,也只能提馬越過幾處柵欄,來到了那幾人前,他們都被解下了武器,為首的高個子滿身都是靛青色的紋身,兇惡無比,捧著一個用絲絹覆蓋的盤子,抬頭對亞美尼亞王說道:“鄙人是本都王的衛士畢都伊塔,方才會談時失禮了,這是我們主君獻給您——萬王之王的禮物。”

    特格雷尼斯用馬鞭,將絲絹輕輕一挑,盤子裡赫然出現的,是梅特多魯斯的首級,還有被砍下的雙手!

    亞美尼亞的萬王之王咆哮起來,他咬著鋼牙,對著畢都伊塔,痛罵岳父的殘忍,僅僅因為一位老者的一時糊塗,就要了這全希臘知名學者的性命。

    “梅特多魯斯挑唆兩國友誼,自當了結他的生命。”畢都伊塔波瀾不驚。

    這時,獵苑邊上的依山而建的塔樓上又傳來一聲淒厲的長號,特格雷尼斯等人抬頭看去,但見一個人從百米高的塔樓上,被幾人倒著推下,像風箏般墜落,然後便是一聲血肉四散的悶響。

    “那人是誰,是哪個膽敢在我的宮殿製造謀殺?”特格雷尼斯喊道,幾名扈從當即縱馬趕去——一會兒,他們滿頭大汗跑回,跪在特格雷尼斯腳下,報告:“是宮廷的邏輯學教師安菲科拉迪。”

    “老師啊!”王子小特格雷放聲大哭起來,特格雷尼斯很惱火地繼續追問,是誰竟敢殺害王子的老師。那幾名扈從支支吾吾,最後回答:“應該是王后陛下,吾王。安菲科拉迪在方才的茶會上出言不遜,說亞美尼亞人不該出兵協助本都,還說他即日要動身前去塞琉古,說什麼亞美尼亞'小河難容大船'。”

    萬王之王的憤怒達到了頂點,一把拗斷了手裡的角弓,大喊難道王的決策還需要女人和奴僕來指手畫腳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9 10:20
第6章 萬王之王的決意(上)


    “為了一飽我們的口福,還沒有遭到洗劫的湖泊、森林、山嶺究竟在哪裡呢?“——羅馬哲學家塞內卡

    ——————————————————————————————

    王者雷霆震怒,小人驚恐萬狀,但沒人敢妄言什麼,因為矛盾的雙方一個是陛下,一個是王后,任何一方的怒火都足以致命。

    最後,還是加拉太高地的劍士畢都伊塔站起來,向萬王之王鞠躬行禮,輕聲說道“也許這件禮物會讓大王您的怒火如春季山頂的積雪般迅速融化。”

    獵苑的森林小路裡,慢慢駛出一輛裝飾華麗的牛車,咿呀咿呀,在特格雷尼斯前停下,然後從車廂裡走出的女子,讓特格雷尼斯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歲月,“奈薩,奈薩,居然是你,難道你也成為了我岳父的武器了嗎?”

    “特格雷,你還在氣惱兄長嫁給你的,是他的女兒,而不是他的妹妹,我嗎?”奈薩跳下了車子,特格雷尼斯在眾目睽睽下,也急忙下馬,半跪在奈薩的面前,親吻著奈薩的手腕與手背。

    “也許我不該來的。”奈薩輕輕撫摸著特格雷尼斯的頭髮與鬍鬚。

    “是的,你不該來的,你給我出了整個國家最大的難題。”

    “我別無選擇,兄長,或者是你,都是我這輩子裡最無法捨棄的人,永遠都無法捨棄,我只是害怕羅馬人的到來,會改變這一點。”奈薩說著,一邊的畢都伊塔給她披上了輕柔的披風,“尊貴的王妹,主君的明珠,還是請前往宮殿裡避風的房間吧!我先去通報您的侄女兒,讓她得知並迎接您的到來。”

    特格雷尼斯大驚失色,急忙小聲問:“奈薩,這位加拉太是說,你的到來,奧特裴麗還不知情?”奈薩用雙手攏了下披風,用她明亮的黑眼睛,笑盈盈地看了下亞美尼亞王,然後點點頭,“所以馬上畢都伊塔會去通報。”

    “不,不!”特格雷尼斯急了,他立刻告訴所有的人,在獵苑山腳下,有一處隱藏在密林的幽靜別墅,奈薩今晚應該下榻於彼處——也許他自己稍晚也會來造訪,與奈薩敘敘久闊的情愫。

    “陛下,您不應該現在沉溺於私人的情感裡,因為羅馬的使者可能明日就會來到阿塔克塞塔。”彌薩羅騎在馬鞍上,憂心地進諫說。

    特格雷尼斯直接重新跨上了馬,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朗聲說道:“我是不會把我的岳父交給羅馬人的,除非我從萬王之王的寶座上被人逐走——若羅馬人不惜一戰的話,我也一樣!”

    “萬歲!”畢都伊塔、奈薩與眾位扈從齊聲讚頌道。

    “可是陛下,你這樣下的決斷,是絕不成熟的!”彌薩羅也急眼了。

    小特格雷既憤恨剛才老師的慘死,又對奈薩用美色蠱惑父親的行為感到擔憂,他也附和了彌薩羅,但語氣顯然要激烈許多:“父親,睿智的萬王之王,是什麼蒙蔽了你的心智,要賭上國家的命運,去和遙遠的羅馬軍團決一生死?就因為這個半老徐娘的媚骨?你不該聽女人的話語,哪怕是我母親的,她們都是些沒有定力的軟弱之人,你應該聽得,是真正擁有智慧的人,比如老師,比如梅特多魯斯的。”

    “你老師已經化為一堆腐肉,梅特多魯斯也已經人頭落地了,這就是智者嘛,連自己的災禍都無法預料,又何談幫助一個國家。”特格雷尼斯生氣地罵著兒子,他的怒火變得無法控制,用馬鞭指著彌薩羅說:“你曾是我最寵愛的近臣,但你必須要為今天的忤逆與胡說付出代價——我交給你三千騎兵,一萬名步卒,你帶著這些軍隊去索菲尼,也就是進入亞美尼亞的必經之地,在哪裡去擊潰羅馬人的軍隊,生擒他們的統帥,將功贖罪。”

    彌薩羅沒想到自己一番忠言,居然會落得如此待遇,不由得大為悲慟,“吾王,諺語說過,只有身體強壯的人才能飲下大量烈酒,只有心志堅定的人才能不受花言巧語的蠱惑。既然您讓我奔赴死地,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呢,在路庫拉斯的一萬羅馬嗶軍隊前,您最好的選擇是,逃出亞細亞。”

    “混賬!”特格雷尼斯大怒,但他看到彌薩羅俊美的臉龐上刻著悲憤與忠誠,又於心不忍起來:“身為一名亞美尼亞貴族的後裔,你的言論與表現實在是怯懦,玷污了你的家族。放心吧,我與王子會領著六千皇室禁衛騎兵,給你殿後的。”

    次日,果然如彌薩羅所預料的,路庫拉斯的使者,軍事護民官阿庇斯帶著使節團,來到了阿塔克塞塔。特格雷尼斯因為昨晚與奈薩“鏖戰”不休,甚至連雙腿都有些發抖,勉強地坐在王座上,接見了羅馬的使者。

    宮殿大廳上,所有的亞美尼亞高等貴族濟濟一堂,他們粗魯地叫囂著,身上的佩劍與珠寶晃蕩著,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王后奧特裴麗,則在兩名梳髮侍女陪同下,躲在正廳側邊的小室裡,偷偷聽著這場決定三個國度命運的會談,關心他的丈夫究竟會做出如何判斷。

    當阿庇斯昂頭走上大殿時,亞美尼亞的貴族們都發出了哄笑,這名出身平民的年輕的軍事護民官,頭上沒有帶著黃金髮環,身上也沒有佩戴珍寶首飾,只是披著一件半舊的托加長袍,咋一看就像個雜役出身,但他有著鷹一般尖銳的眼神,和瘦削而高傲的風骨,手裡舉著路庫拉斯的外交書函,拾級而上。

    “年輕的使節,你可以全權代表你的統帥嗎?”待到阿庇斯施禮完畢後,王座上的特格雷尼斯發問道。

    “當然可以。”阿庇斯昂然回答,“就在鄙人前往貴處路途上,貴國的許多城邦已經暗地與我相通款曲了。”

    這種諷刺讓特格雷尼斯很不痛快,“你的意思,是說亞拉臘聖山的神之子們,會懼怕你們羅馬人嗎?那麼,你們的統帥究竟有什麼話想要表達於我。 ”

    阿庇斯抬了下腳尖,從容不迫:“很簡單,交出與羅馬為敵的米特拉達梯,然後我會帶著這位老人去錫諾普,因為我們的統帥路庫拉斯殿下的凱旋式要用到這老人。”

    “很可惜,年輕人。”特格雷尼斯站起了身子,用恫嚇的語氣說,“這個老人,是我的岳父,而我——亞細亞的萬王之王,有保護家族成員的義務。”

    “那這樣也可以,也許戰爭會延長個一年兩年,延長到您和您的岳父一起出現在凱旋式上,我相信羅馬城的公民更喜歡看到這樣的景象。”阿庇斯聳起肩膀,攤攤手。

    周圍的亞美尼亞貴族們忍不住紛紛咆哮起來,特格雷尼斯也對這位年輕羅馬使節的狂妄大為動怒,但阿庇斯根本不為所動,特格雷尼斯指著身邊四名穿著短衫形同奴僕的人,喊道:“年輕的阿庇斯,你知道這四人是誰嗎?”

    阿庇斯微笑著搖搖頭,說他不認識,但又補充道,這四人在凱旋式上,倒可以充當背負陶甕的行列奴隸,向羅馬公民展示路庫拉斯的其他戰利品。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9 10:23
第6章 萬王之王的決意(中)


    “這四人都曾是小亞細亞的國王,都曾強大無比,各自統治著數千斯塔狄亞(一千斯塔狄亞等於一百八十公里)周長的國家,而我只稍微動用了一根手指,就讓他們俯首稱臣了,現在這四人只是我的馬夫而已。”特格雷尼斯敘述著,帶著很大的驕傲。

    “是的,我相信將來在羅馬城,這四人也會在大賽馬場一展所長的。”阿庇斯隨後直接開始逼問特格雷尼斯,“無關的問題就讓我們討論到這裡,還是請問尊敬的國王陛下,對羅馬統帥提議的答復如何?”

    特格雷尼斯又坐回了王座上,又開始囉嗦不清起來:“我是不願意交出我岳父的,但我也沒有和你們羅馬人開戰的意思,或者說,亞美尼亞有足夠自保的力量,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阿庇斯搖頭,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不交出米特拉達梯的話,那就代表著戰爭!”說完,他向特格雷尼斯遞上了書函。

    “狂妄的羅馬人,你們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懂得如何鍛造殺人的利劍嗎?”側邊的房間裡,奧特裴麗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先是走出,而後對著在場所有的人疾呼:“若本都與亞美尼亞聯手,能和羅馬人決戰的精銳武士不下十萬人,我父親還有上萬塔倫特的​​寶物,再加上我夫君萬王之王的威嚴——高加索直到紅海,不管是阿爾明尼亞人,還是阿拉伯人,聽到了萬王之王的召喚,他們都會舉著長矛與弓箭,如烏雲和驟雨般,不遠萬里來投效,聚集在我夫君的身邊——屆時我們的軍隊何只百萬!而可憐的羅馬人,他們還不到一萬人,聽說他們一百個人才分享一匹戰馬,絕大部分人只能步行作戰,他們能活到現在,不過靠的是虛言恐嚇的伎倆。諸位,不要被表面嚇倒,拿起刀劍,像個男人一樣戰鬥吧,否則亞美尼亞與本都女人的肉體再也不是你們歡樂的聖殿,我們會鄙視你們,拒絕你們的任何求歡!”

    王后的鼓舞產生了巨大的效果,貴族們氣概風發,他們集體舉劍,要求特格雷尼斯決心與羅馬人一戰。

    特格雷尼斯也迸發出了男子的英雄氣,他瀏覽下三種文字:拉丁文、希臘文與亞美尼亞文書寫的外交書函,便將其往階下一擲,“羅馬人,我譴責你們的傲慢與愚蠢。我,特格雷尼斯,是亞細亞的'萬王之王',是得到成百上千的部落、城邦與王國承認的,而你們的統帥路庫拉斯,卻在書函裡只稱呼我為國王,那我也相對應的,在回信裡不稱呼他為凱旋將軍,也就是說,亞美尼亞龐大而強力的軍隊,會粉碎他夢寐以求的凱旋式!”

    “戰爭,戰爭!”整個王宮的大殿沸騰了。

    阿庇斯拾起書函,不再言語,便準備退下,而特格雷尼斯阻止了他,對他說:“年輕人,我雖然不喜歡你的自大,但我欣賞你的英俊與質樸,即使這次會談不是那麼讓人愉快,但我還是會展示萬王之王的慷慨——這些寶物,是贈與你的禮物,可以給你寒酸的營帳裡增加些許光彩。”說完,十六名強壯的宮廷奴僕抬著很多箱子出來,裡面裝滿了琳瑯滿目的寶物,在阿庇斯的眼前閃閃發光。

    阿庇斯挑選了一小會兒,只在寶物之山中取出一把小銀湯匙,表示他只願意接受萬王之王這個禮物。

    “為什麼只選這東西?”特格雷尼斯大惑不解。

    羅馬軍團的使者,輕蔑地笑著,把湯匙舉起來,對著所有的國王、貴族說:“因為很快,我就會拿著這湯匙,以征服者的身份,坐在這座王宮裡用餐,與其他的兵士一起。”

    一隻灰色而矯健的信鴿,翅膀掠過沉重的積雲,穿越在湖水與崇山峻嶺間,它將阿庇斯與亞美尼亞人談判的結果,以那個時代最快的速度,帶到了路庫拉斯屯營的阿米蘇斯城。

    路庫拉斯的機要奴隸,取下了信鴿腿上綁的信件後,火速進入了主帥營帳,交給了正在與將校們討論戰略的主人。

    “果然,特格雷尼斯譴責了我,並且要和羅馬為敵。”路庫拉斯坐在了椅子上,慢慢地將回信的內容讀了一遍,然後說:“諸位,壞消息是今年的冬營又要徹底取消了,索納久斯領著第八軍團留守本都海岸之地,我將領著七、十一軍團再回到卡拉比,準備越過陶魯斯山,與亞美尼亞作戰;好消息是色雷斯與蓋拉夏都願意協助我,我們將獲得充足的僕從兵士與給養,我將成為第一個越過幼發拉底河的羅馬將軍,亞美尼亞王和本都王也將一起出現在我的凱旋式上。”

    “閣下,士氣會是問題,兵士們連續兩三年沒好好冬營了,他們很可能不願意越過積雪的山脈,去敵人的土地作戰。”首席副將穆里拉諫言。

    路庫拉斯的表情,表示他對兵士的這種想法難以置信,難道羅馬公民不想博取軍人的榮譽了嗎? “尊敬的泰蘭尼昂先生,一個軍人最大的榮譽,不就是征戰沙場,把彼邦的民眾從暴政裡解救出來,將他們置於正義與公理的保護之下嗎?”這位將軍用流利的希臘語問了站在穆里拉旁邊的一位學者打扮的人。

    泰蘭尼昂,一個在錫諾普城被俘的希臘智者,此刻成為了路庫拉斯的幕僚與賓客,並以兩千第納爾銀幣的價格​​,賣給了穆里拉為高級奴隸——但這只是個過場而已,路庫拉斯保證,一旦回到羅馬,他就解放泰蘭尼昂的身份,並推薦他成為羅馬城中最有盛名的修辭學家。

    “是的,我的閣下,全希臘都在讚頌您的勇武與仁慈。”泰蘭尼昂畢恭畢敬。

    “那是你們希臘佬的看法,我們軍團的兵士,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搶劫你們希臘佬的城市。”第七軍團的司令官色克底流斯嚷道,“誰都知道,什麼是希臘佬?口交的主動方,肛交的被動方,就是希臘佬,這就是世界賦予你們的角色。”

    “夠了!”路庫拉斯對部下的粗魯大為光火,“我推薦你帶領第七軍團,不是讓你和那幫兵油子打成一片的,你的軍團強姦、殺人,甚至還搶神廟祭壇上的食物,第七軍團連行軍時,掌旗官與號手唱的都是黃色歌曲。”

    色克底流斯沒敢公開反駁什麼,只是低聲嘀咕,“可是我們軍團的戰功也是最大的......”結果他的牢騷,被幾名軍事護民官給暗中制止了。

    “行了,兵貴神速,原地停留三天整備,待到部隊集結完畢,以急行軍姿態,奔赴卡拉比,然後進軍佔領索菲尼這個要地,扼守住這個要害,就能讓亞美尼亞人無計可施。”路庫拉斯下達了最終的命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29 10:26
第6章 萬王之王的決意(下)


    所以,李必達這三天一直在忙碌著,他現在儼然成了所在聯隊宿營奴隸的“首領”,海布里達還在檻車裡鎖著,路庫拉斯沒發話沒人敢放他出來;烏泰瑞斯則通常情況下呆在路庫拉斯身邊,幫助統帥處理雜務。

    李必達的任務,就是帶著幾十名奴隸,整頓營帳物甚、糧秣吃食、砍伐木材、編織擔架、飼養騾馬等等,他那靈活的頭腦幫了他大忙,一切都井井有條,就連一向苛刻挑剔的阿狄安娜,有時也詢問:待到她恢復王女身份時,願意不願意讓她當他的庇主。

    “羅馬人不可能消滅我的父王,我的父王還在幼年時,他的母親就準備害死他,刺客、毒酒、陷阱等等,但還是沒成功。父王在密林和荒野里長大,他能懂得二十六種語言,能和熊與豺狼交談,哪怕今天他只剩下十個隨從,明天他還能帶出千軍萬馬。”李必達在劈柴時,阿狄安娜又在哪裡不間歇地說著,“所以,一旦羅馬人被逼著談和了,你也可以隨著我回錫諾普去,雖然你曾經冒犯過我,但我是不介意的,誰叫你不是希臘人呢,不是希臘人的都是野蠻的鄉巴佬,兩個耳朵的陶土罐子罷了。我可以讓人教你哲學、禮儀,你可以幫著我做事情,讓我在宮廷裡掌權,我是不會忘記給你好處的——一年薪金,也許會有三千德拉克馬銀幣。”

    “三千德拉克馬銀幣,夠買什麼?”李必達顯然對這個更感興趣。

    “真是陶土罐子,這些錢,這些錢,夠買兩個首飾了。”阿狄安娜也沒真的用錢買過東西,只有小時候,母親傳喚珠寶商人入宮,在討論價錢時,她還對德拉克馬有點印象,但也只限於“三千德拉克馬等於兩件名貴首飾”。

    “這些錢,足夠在雅典或者米利都買一所帶花園的別墅了。”旁邊幫著壘柴的波蒂說道,汗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曲線。

    李必達還沒表示受寵若驚時,烏泰瑞斯騎著馬趕了回來,所有的奴隸都起身鞠躬——包括剛才要開“三千德拉克馬”高薪的阿狄安娜。

    烏泰瑞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舉著馬鞭在營地裡指指點點,詢問宿營奴隸對於戰備情況的熟悉度與完成度,一切自然是李必達代表作答,這位大學生拉丁語很是流利,說得烏泰瑞斯頻頻點頭,高興之餘,扔給了李必達一個錢袋,“裡面有二十德拉克馬,賞給你的。”

    “喂,不要隨便給哥的奴隸賞錢!”檻車裡的海布里達抗議道。

    “這些奴隸是屬於整個軍團的。”烏泰瑞斯溜了一圈後,對著海布里達舉起了書函,“奉軍團令,即日起解除對低階百夫長海布里達的禁閉處罰,在接下來的戰事裡將功贖罪。”

    檻車打開後,海布里達慢吞吞地走了出來,長期的壓抑與侷促,幾乎讓他的腿無法一下子伸直,但他還是忍住了血管的酸楚,硬是在烏泰瑞斯面前站直了:“門神庇佑,第七軍團需要我。烏泰瑞斯,總有一天,我會報復你的。”

    “是嘛,你還是乞求馬上對亞美尼亞的戰事裡,不會送命吧,這次我們第七軍團又是先遣軍。”烏泰瑞斯不以為意地回答著,“今天,我要徵用你的宿營奴隸,前去阿米蘇斯的碼頭拆卸物資。”

    “那就叫卡拉比斯帶著人去好了——對了,別打我奴隸的主意!”海布里達惡狠狠警告著,說完長叫一聲,伸了伸胳膊,喝令阿米尼烏斯等人上前,給他淋浴刮毛,“快點幫哥弄乾淨,馬上好打個大大的勝仗!”說完當著烏泰瑞斯脫下了全套衣服,光著屁股站在營地中央。

    其實來到阿米蘇斯城的,不是什麼物資補給,而是四千名色雷斯僕從軍,其中三千輕裝步兵,一千騎兵——乘坐著二十艘破舊的希臘槳帆船而來,抵達岸邊後,這些破衣爛衫的兵士,又換乘一艘艘五十人划槳的“荷馬戰船”靠岸——之所以叫荷馬戰船,並非說這種船隻的發明者是荷馬,而是這種船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荷馬描繪的特洛伊戰爭時期。

    當時恰逢阿米蘇斯的“市集日”,熙熙攘攘,衣著考究的希臘人,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這些來自北方冰雪之地的蠻子——而那些上岸前往軍營的色雷斯人,也目光呆滯猥瑣,很多人光著腳板,用驚訝艷羨的眼神,看著這座富麗堂皇城市裡的一切——白磚紅瓦整齊劃一的兩層民居小樓,壯觀的神廟群,龐大的碼頭船塢,市集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有那些數不清也說不清的貨架上的商品。

    “一群多麼醜陋的單耳陶土罐子!”跟隨李必達一起來的阿狄安娜,不無鄙夷地感慨道。

    李必達他們的任務並不重,主要是用騾車搬運色雷斯人的武器裝備,因為阿狄安娜還對上次海布里達企圖強姦她的事心有餘悸,所以也一起跟了來— —也有奴隸質詢,為什麼這個小妞不用參與勞作。

    “這妞是百夫長看中的,將來準備賣到羅馬城的高級妓院去的,得保護她嬌嫩的身子,一手繭子是賣不到好價錢的。”每次李必達都這麼解釋道。

    “怎麼?我是兩耳陶罐,比這些人還多了一個耳嗎?”李必達揶揄著阿狄安娜。

    “因為你一直得蒙神眷,陪伴在我的身邊,這就讓你多出了一隻耳朵。”阿狄安娜撥了下美麗的栗色頭髮,得意無比,“聽著,卡拉比斯,我馬上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恰好這時,一名從船上下來的,頭盔上插著鴿子羽毛的兵士挎著一個盒子,手裡高高舉著一塊封上蠟的木板,在人群裡喊道:“誰是第七軍團第六大隊的宿營奴隸?這兒有低階百夫長海布里達的書信,一封來自於羅馬城,一封來自比提尼亞。”這個打斷了阿狄安娜與李必達的談話,李必達上前,簽收了這塊木板。

    在簽字時,李必達不假思索,便寫上了“卡拉比斯,第七軍團第六大隊第三聯隊,宿營奴隸”,寫完後,他注視著這個名字,心中湧起了淡淡的悲哀。

    是不是我應該適應“卡拉比斯”這個名字了?直到把原來的忘記。

    待到四千色雷斯人入營,物資交割完畢,卡拉比斯等人便回歸本大隊的宿營地,並叫兵士將那塊郵寄來的木板交給海布里達。

    入夜時,卡拉比斯聽到了營帳裡海布里達的咆哮,“去他媽的路庫拉斯,去他媽的東方的戰爭——哥現在就要冬營,哥現在就要回去!”然後百夫長再度像瘋牛般衝出,見到奴隸就毆打,慘叫聲充滿了營地。

    阿米尼烏斯、薩法諾等人盡力要抓住發瘋的海布里達,“比提尼亞,哥的奴隸,已經感染了傷寒,如果沒有足夠的錢寄去,很快就要死完了!報酬,一切戰爭的報酬,都要完蛋了!哥必須回去,馬上,現在,立刻!”

    “我老婆也來信了,她說兩年沒見我的錢回去了,奴隸已經死完了,再不想辦法的話,她就要去賣身為奴了!去他媽的戰爭,去他媽的金槍魚路庫拉斯!”

    這會兒,海布里達衝到了不及躲避的卡拉比斯面前,而後揪住了他的衣領:“卡拉比斯,卡拉比斯,自從遇到了你,就沒有好日子,哥沒能得到阿米蘇斯的戰利品,現在奴隸也感染上了疾病,今天又是你轉手送來的噩耗,哥要殺了你,殺了你——把你的肝臟獻祭給命運女神。”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4 19:02
第7章 鴻溝之吻(上)


     戰事曠日持久,杳無終期。

    ——《荷馬史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卡拉比斯還沒抗辯什麼,頭就被海布里達一聲怒吼,按在了牲畜圈邊的爛地裡,“很快的,我的劍很快的——唉,我的劍呢?阿米尼烏斯、法薩諾,快把你倆的劍送給我!”

    阿米尼烏斯與法薩諾知道他的酒又喝多了,便都站在原地不做聲,看著海布里達按著呼哧呼哧在泥地裡掙扎的卡拉比斯。

    海布里達無奈,只得瘋喊“波蒂,波蒂,把哥的劍從營帳裡取來,哥也許會考慮在床上對你客氣點,讓你能穿著件內衣伺候哥。”

    波蒂還沒反應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提前竄進了營帳裡,那是阿狄安娜,只見她很快又走出了營帳,手裡握住海布里達的短劍,並因為恐懼而抖著。

    “小妞,你要做啥?”海布里達紅著醉酒的眼睛,然後抓住了卡拉比斯的頭髮,對著柵欄猛撞了幾下,卡拉比斯滿臉流血地癱倒在地上— —阿狄安娜尖叫了起來,又加了一隻手,雙手握住短劍的劍柄,但還是焊在原地,瑟瑟發抖,不敢衝上前,“卑......卑賤的,本王女已經受夠了你,快,快把......”

    這時,阿狄安娜已經發現了海布里達、法薩諾與阿米尼烏斯三人,已經把自己以半圈的形式圍了起來——羅馬軍團任何一人,都不會忍受一個女奴對自己拔劍相向的。

    阿米尼烏斯微微嘆氣,單手快速解下了自己的短劍,快速地拋給了海布里達,“你的小女奴,你來解決,最好利索點,她讓我想起了外孫女。”

    海布里達目露凶光,抽出了短劍,快速地逼近,“我保證,你個賤奴,你完了,我保證。”

    圍觀的奴隸越來越多,但都噤若寒蟬,阿狄安娜急得要哭出來,她看了看地上卡拉比斯,他正歪著腦袋,但眼神正在勸誡自己——“快把劍放下。”

    “你們還想失去類似阿米蘇斯戰利品的機會嗎?”一邊,波蒂及時大喊道,“就算是殺掉了卡拉比斯與卡拉比婭,也肯定會引起騷亂的,我覺得烏泰瑞斯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我覺得這娘們說得對。”法薩諾補充到,說完拉住了海布里達,急速地耳語了幾句。

    見氣氛有所緩和,波蒂乘機走到三個人的面前,用一種卑下加挑逗的語言說:“大戰前需要的是放鬆,你們太緊張了,我可以讓你們仨的肌肉徹底舒緩舒緩。 ”

    最終,海布里達慢慢地把劍放了下來,“把這兩個卡拉比一起拴在牲口圈裡,直到明天晌午進軍為止,才可以解放他們出來。”

    深夜,營帳裡海布里達等人輪流狂幹波蒂的喊叫聲,就像戰場上的鼓鑼,隨風陣陣,送入了被拴在木樁的阿狄安娜的耳朵裡,王女覺得耳朵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她又無法摀住,於是轉著眼睛看了一邊垂著腦袋的卡拉比斯,他的血已和頭髮混在一起,形成了恐怖的血痂,還散發著絲絲的腥熱之氣。

    “為什麼,為什麼,我身為本都的王女,要親眼目睹,親耳聽見這些有辱身份的景象與聲音。我受不了了,我要盡快脫離這個地方。將來的一切,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必須以十倍奉還!”

    卡拉比斯聽完阿狄安娜的抱怨,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口水,慢慢抬起腦袋,他的眼睛血腫得可怕,“你覺得侮辱?難道你不知道波蒂是在救我們? ”

    “救?她不過是個妓女而已,以前在行宮裡我就準備殺死她了,卑賤骯髒的妓女!”

    “住口!”卡拉比斯吼叫起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奴隸天生就是臟兮兮的,他們從事不了任何高貴的事業,只能幹最卑賤的活計,比如工匠、侍者、奴僕等。主人的需要,就是他們存在的價值,如果主人不再需要了,那麼奴隸自身也就等於滅亡了——高貴就是美德,下賤就是惡行。”阿狄安娜劈裡啪啦地連珠炮,居然把卡拉比斯說得啞口無言,最終“卡拉比斯”笑了下,說:“那麼,被拴在牲口圈裡的王女——高貴的卡拉比婭,難道您不口乾嗎?”

    兩人隨即都沉默了,阿狄安娜確實很口渴,但這會兒去哪裡張羅水呢?想著想著她的怨氣和希望一起上來了:“指望奴隸改變命運是不可能的,卡拉比斯,你只能指望我,今天我就告訴你的,所謂的任務就是,你還記得在卡拉比行宮裡,海布里達曾經掠走過我母親的小冠冕,你得想辦法找到它,因為我可以確定海布里達並沒有把這東西上繳,而是藏在了某處。只要我戴上這個冠冕,沒人敢否認我是本都的王女。只要我恢復了身份,你,卡拉比斯,就雞犬升天了。”

    “我很口渴啊!”受傷的卡拉比斯懶得聽她羅嗦,用力氣喊到。

    這時,圈外出現了個鬼鬼祟祟的影子,然後迅速往裡面扔了個裝水的陶罐,就跑開了,一副“只能幫你們到這裡”的模樣,那正是猶太佬德米特留斯。陶罐潑灑了不少,但還是滾到了卡拉比斯的腳下——卡拉比斯哈哈笑著,用盡力氣,用雙腳夾住了陶罐,往自己的嘴邊移著,同時脖子奮力掙著,像只烏鴉般,雜技般地讓嘴埋在了自己的雙腿間,咕嚕咕嚕喝起來了。

    阿狄安娜綁在卡拉比斯的旁邊,兩個“卡拉比”共用一個木樁,但是卻夠不到罐子,聽到卡拉比斯暢快地喝起來,很是惱火,“雙耳陶土罐子,鄉巴佬,身為奴隸卻忘卻主人的苦惱。”

    “那我把罐子踢到你面前好了。”

    “等等。”阿狄安娜側著伸出了腿子,即使在黑夜裡,她的伸出的茁壯而白皙的小腿,依然如輪皎潔的新月般顯眼,反著伸腿作出動作很是困難,蹭來蹭去,努力了一番後,她洩氣了,說:“夠不到,不要亂踢了,省得把水弄翻——這樣,你,你喝一口水,然後側過臉,來— —餵我......”

    說到“餵我”的字眼時,阿狄安娜的聲音幾乎細到聽不到。不過卡拉比斯確實沒聽到,他還有著輕微的腦震​​盪,用了比較大的聲音回問:“餵誰!?”

    “餵我!”阿狄安娜帶著不滿的語氣說到。

    “那不等於接吻了?”卡拉比斯喊到。

    “該死的,誰允許你使用這個詞彙的,我與你之間,怎麼會用這種詞彙?”

    “那該怎麼說。”

    “算,算是一個卑賤的奴隸,在不得已且高貴的女子允許的情況下,採取的非常措施,這種措施雖然在白日難以啟齒,但它也會因為拯救高貴生命的價值,沖淡原本的惡劣——總,總之,我可以對你這種行為本身採取寬恕的態度。”

    卡拉比斯有些樂了,以前穿越前在大學他是個標準的魔法師,沒想到穿越後當了奴隸,還艷福不淺來,先是波蒂性感的手,現在又是阿狄安娜芬芳的唇。

    “那這樣,我們先試下,看看能不能把嘴唇碰在一起,省得浪費寶貴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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