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404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5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姍姍來遲的三人眾
當日,黑羽鴉們問遍了全縣城,幾經周折后終于找了一戶家有重患的人家,即二河灘邊上一戶姓韓的百姓家。{

那韓家介乎于世家與寒門之間,祖上也曾出過達官貴人,不過后來子孫不爭氣,家道也就敗落了。不過雖說家道敗落,但是這戶人家的兒孫們也堪稱是子孝孫賢的典范,尤其是年高七旬的韓老太爺,雖家境并不景氣,卻依舊樂善好施,街坊鄰里若有困難,沒有不出手相助的,因此,附近街坊提起韓家沒有不夸的。

然而便是這位堪稱善人的韓老太爺,卻長久以來飽受中風之苦,常年臥病在榻,尤其是遭逢陰雨天氣,那一身老骨頭被寒氣陰濕所侵,每每晝夜輾轉難眠,飽受痛苦。

眼瞅著這位本來就半截入土的老人在人生最后時間猶報仇疾病所苦,非但他的兒孫們垂淚,就連附近街坊也是暗暗嘆息。

這樣一個堪稱好人沒好報的典型,張煌不相信那張臶會袖手旁觀。因此,他叫上徐福、李通他們一行人,就在那韓家外守株待兔,等著那張臶自投羅網。

本來,張煌理所應當與徐福、李通他們一同在韓家盯梢,不過黑羽鴉的兄弟們為了照顧他們老大與新大嫂蔡琰的兩人相處,自告奮勇地將這件事包攬了下來,將張煌趕回了蔡琰身邊。畢竟在黑羽鴉們看來,他們一窮二白的黑羽鴉老大好不容易拐到一位世家名門的千金,豈有將其冷落的道理?

無奈連帶無語,張煌只好在他與蔡琰暫時租借的屋子里等待著徐福、李通等人的好消息。反正在他看來,若是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外加徐福五人都沒辦法留下那張臶,多他張煌一個恐怕也無濟于事,這樣一想,張煌也就并不著急了。

就這樣過了兩日,徐福終于急匆匆地跑來向張煌傳達了一個好消息。

“首領。那張臶露面了,正在那二灘頭的韓家替韓老頭醫治呢!”

“真的?”

當時張煌正與蔡琰在屋內吃早飯,聽到這話二話不說,放下飯碗就要跑出去。而就在這時,蔡琰連忙喊住了張煌。

“等等,阿煌……”

張煌回過頭疑惑地望著蔡琰,卻見滿臉憂愁、顧慮之色,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什么了,昭姬?”張煌關切地問道。

只見蔡琰顰眉捂著胸口,憂心忡忡地說道。“阿煌,這兩日奴家心口時常砰砰亂跳不說,就在方才,右眼皮亦跳個不停……奴家總感覺有什么事會發生。”說著,她輕踏碎步走到張煌面前,拉著他的衣袖懇求道,“能不能不去?不去找那位叫做張臶的異士?……你說過此人不同尋常,既然如此,他不見你便一定有不能見你的道理。你為何定要強求呢?”

望著蔡琰那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泛紅的眼眶,張煌不由得愣住了,幾番欲言又止。

“首領,”見張煌與蔡琰相視默然不語。徐福在旁小聲地提醒道,“待那張臶治好了韓太公,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聽聞此言張煌心中一震,當即輕輕拉開蔡琰的手。為難地說道,“唔……等我回來,昭姬。”

蔡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是最終長長嘆了口氣,放開了拉扯著張煌的衣袖的手,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徐福一道疾步沖了出去。

下意識地,她抬起右手捂住了右眼皮,因為右眼皮又一次地狂跳不止。

左吉右兇,右眼皮跳,兇兆!

而與此同時,張煌與徐福正飛奔在趕往韓家的路上,幸虧這會兒還是在正月里,街道上擺攤賣東西的人并不多,否則,保不定會被他們撞到多少。

前后大概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張煌與徐福終于來到了韓家宅邸的院門前。

一瞧見張煌趕到,等候在院門外的臧霸與太史慈二人頓時就迎了上來。

“在里面?”張煌有些著急地問道。

一邊配合著張煌急促的腳步向韓家宅邸的院門方向走,臧霸一邊說道,“在里面呢。……為了拖延時間,咱們兄弟幾個方才故意誣陷那張臶,說他是專門騙錢的江湖術士,成功叫韓家的人對其起了疑心,不過,那張臶的確有點本事,使了幾個幻化之術,最終還是折服了韓家的人……”

“后來呢?”張煌問道。(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后來?”臧霸臉上露出幾絲苦笑,訕訕說道,“后來不就是咱們哥幾個被韓家的人當成是故意搗亂的,叫家丁亂棍給打出來了么。”說著,他揉了揉腦門上的包,心中暗罵那些個不長眼的韓府家丁:下手忒恨了,真當臧某人打不過你們怎的?

“什么時候的事?”張煌連忙問道,他就怕張臶在治好了那位韓老太爺后就立馬逃遁了,那他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臧霸顯然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顧及,笑著說道,“老大放心,咱們可是拖延了好一會。……那張臶進去不到半刻。”

“半刻?”張煌聞言就皺了皺眉,要知道他在看來,倘若那張臶當真會符水仙術的話,治好那韓家老太爺也不過就是眨眼工夫。

心中難免焦躁起來的張煌腳下步伐更加急促,上前猛敲韓家宅邸的大門。

可能是瞧出了張煌心中的著急,太史慈在旁寬慰道,“老大放心,萬億跟阿到在后門守著呢,任誰只要從后門出去,定被會萬億跟阿到攔下。”

“那要是對方翻墻呢?”張煌反問道。

“……”太史慈張著嘴愣了半響,立馬轉身學著張煌的樣子奮力敲門。

敲門一通大門,終于有一名家丁打開了一線府門,帶著幾分疑惑問道,“誰啊?在外面……”說到這里,他忽然瞧見了臧霸與太史慈,驚聲罵道,“又是你們倆個混賬?”

然而,這名家丁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臧霸隨手一推,頓時將遮蓋半開的府門給推開了,連帶著那名家丁亦受到反向沖力連連退后了幾步。

而同時,張煌大步踏入了府門,拿眼睛掃了一眼府內。

突然間,張煌的眼睛瞪大了,因為他愕然瞧見府內那府上唯一的院子站著一個身穿青色祥云儒袍的年輕道士,模樣何其熟悉。

張煌驚呆了,他萬萬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大漢朝的護國仙師,那位在他潛意識中世人難以匹敵的半人半仙之體的大人物。

細瞅下去。張煌駭然地發現第五宮元手持著一柄明晃晃沾染鮮血的利劍,正眼神復雜地望著他腳下的那具尸體。

更叫他驚駭的是,那具尸體的,竟正是他張煌!

第六十四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兩步距離。

“你們要做什么?!”

一聲驚怒的呵斥聲驚醒了張煌,當他滿頭大汗地仔細望向那庭院時,卻疑惑地發現那里空無一人,并沒有第五宮元,或者他張煌……的尸體。

張煌驚疑不定地皺了皺眉。

而這個時候。臧霸已上前一記手刀打暈了那名正要喊人的家丁,沖著張煌示意地點了點頭。

張煌亦點了點頭,調整心緒向前走了一步,猛然間。一道寒芒掠過眼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愕然感覺自己的腦袋好似不受力地高高飛起,以詭異的視角,瞧見了天空。地面,以及他那具無頭的尸體。

而在他那具無頭尸體跟前,又一個手持利劍的第五宮元正以冷漠的眼神冷冷看著他。

第一百一十七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三步距離。

“老大?”臧霸略帶疑惑的一聲低呼讓張煌猛然驚醒。

“……”在臧霸與太史慈以及徐福詫異的目光下,張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感覺背后隱隱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心底嘀咕一句,張煌的面色變得有些差,因為他方才真有種被人砍下了頭顱的異樣錯覺。

深深吸了口氣,張煌再朝里走了一步。

“噗——”

一聲劍刃透體的聲音響起,張煌的胸前毫無預兆地鉆出了一截利劍。

不過這回因為張煌已有了防備,他倒也不像前兩次那么驚慌,冷靜地回頭瞧了一眼。

果然如他預料,一臉冷漠的第五宮元,果然就是那個站在他身后,從背后給了他一劍的真兇。

第一百六十九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四步距離。

“老大,你面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身旁的臧霸與太史慈見張煌面色蒼白、滿頭大汗,驚愕地問道。

“沒事。”張煌面色慘白地搖了搖頭。他伸手摸了摸被利刃貫穿身體的部位,雖然那里沒有絲毫異常,但是張煌的身體,似乎本能地銘記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記憶。

張煌暗暗告訴自己,畢竟這種詭異的現象若只出現一次,那或許還可以歸為幻覺,但是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就讓他難免想到另外的可能性。比如說,那是他的身體觸發了什么,在潛意識中提醒他,提醒他曾在這里,他被第五宮元不止一回地殺死。

不可否認張煌的猜測是準確的,因為他之后每走一步,他都會被一個幻覺所困擾。而在幻覺當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被第五宮元所殺死。

毫不夸張地說,從韓家府門到北屋那不過兩、三百步的距離,張煌又何止在幻覺當中被第五宮元殺死兩三百回。

“真是要命……”

在臧霸、太史慈與徐福關切以及不解的目光下,張煌苦笑不跌。因為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仿佛都被第五宮元用那柄利劍被刺了遍,雖然說現實當中并無絲毫的痛苦,但是那種仿佛真實的感覺,卻讓張煌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隱隱約約,直到如今張煌才真正相信第五宮元當時所說的那番話:他曾殺張煌一萬多回。

不過轉念一想,張煌忽然又想到,既然幻覺當中的第五宮元如此頻發地在此地殺他,這豈不是證明。這里正是關鍵所在?

不對,不是這韓家府邸,而應該是那張臶!

總結種種不同尋常,張煌當即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張煌的猜測剛剛才在心底泛起,又是一個幻覺襲來,只見那位面色冷淡的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手持著利劍從北屋里出來,手中拖著一具尸體,但似乎并不是他張煌。

張煌仔細地瞅了一眼,旋即這才震驚地發現。這回那第五宮元所殺的,竟然就是他張煌此行所尋找的目標,被當地百姓誤稱是大賢良師的張臶。

張煌目瞪口呆地看著第五宮元拖著張臶的尸體從他身邊走過。

眼瞅著面色冷淡的第五宮元,不得不說張煌心底有些發怵,畢竟這家伙據說已殺了不下一萬八千回。就算是作為受害者,張煌亦不得不佩服第五宮元的毅力,這份鍥而不舍的毅力簡直碉堡了!

然而還未等張煌反應過來,就見第五宮元瞥了一眼他,隨手揮出一劍。

再次從幻覺回到現實的張煌,漸漸已經摸清了第五宮元的行為規律。原來第五宮元并不只是單純地要殺他或者阻止他去見張臶,事實上,無論是他張煌還是那張臶。都是第五宮元誅殺的目標。

而叫張煌微微感覺有些詫異的是,隨著幻覺一輪又一輪地出現,盡管第五宮元殺他以及張臶的動作依舊是絲毫不留情面,但是他的眼神中卻逐漸流露出迷茫與疑惑。

更不可思議的是。也不知出現了多少輪被殺死的幻覺后,第五宮元已漸漸將他張煌視為路人,仿佛轉變目標將那張臶列為了誅殺目標。以至于張煌在之后許多輪幻覺當中,總能瞧見張臶那凄慘的下場。

而緊接著在這之后,再出現的幻覺中已逐漸沒有第五宮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的身影,這兩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劍儒有時聯袂而來,有時單獨而來;有時分別殺掉他張煌以及那張臶,有時則將他二人全部殺死。偶爾的有幾回,張煌竟然還瞧見了唐周,瞧見了這位曾經真心將其視為兄長般的至交在殺死張臶后,一臉默然地袖手旁觀,任憑他張煌被天劍恢恢或者地劍輸耳所殺。

現實到幻覺,再從幻覺到現實,張煌疲倦地搖了搖頭。起初幾次他還會因為自己那幾個家伙殺死而憤慨、而驚恐、而彷徨,可隨著逐漸被殺的次數越來越多,他逐漸也就麻木了。

抬腳邁向北屋的客廳,張煌一抬頭便瞧見有人迎面走出來,看對方那與朝廷的通緝令中那太平道領袖張角一模一樣的面容,張煌便知道,此人便是他要找的張臶。他只不過是一時間沒有弄清楚,究竟是他在現實中找到了張臶,抑或,依舊只是在幻覺中。

然而讓張煌感覺詫異的是,這回他等了片刻,也不見有第五宮元、天劍恢恢、地劍輸耳或者唐周跳出來將他以及對面的張臶殺死。

意識到此事的張煌渾身一震,眼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張臶。

“區區兩三百步之遙,卻好似走了數百世之久……即便如此你亦定要見我么?”

“……”張煌似乎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些什么,雙目一凝,沉聲說道,“當然要見!”

那容貌酷似太平道領袖張角的張臶聞言苦笑一聲,望著張煌搖搖頭嘆息道,“若你能聽從張梁的勸告,那日便離開鉅鹿,該有多好……”

“什么?張梁?”張煌聞言雙眉一挑,狐疑道,“你與張梁相識?……你與張梁究竟有何關系?”

“我與張梁,不過是意氣相投的泛泛之交而已,并不是如你等所猜測的,是他兄長張角。”張臶淡淡一笑,不顧徐福、臧霸、太史慈三人警惕戒備的目光,背著雙手走到庭院里,舒展了一下筋骨,回過頭來對張煌說道,“信不信由你們,在下不過是略懂些道術,只希望能獻綿薄之力于世間、于百姓而已……與什么太平道、張氏兄弟,并無絲毫瓜葛,自然也不是什么張角……”

“可你與張角長得一模一樣……”張煌皺眉說道。

張臶聞言望了一眼張煌,略有些好笑地說道,“你怎么就能斷定,朝廷那份通緝張角的通緝令,上面的畫像畫的就是張角?”

“那不是……誒?”

說了半截,張煌不由得就愣住了。的確,雖然他張煌下意識地認為,朝廷通緝張角的那份通緝令上畫的那必然就是張角,可是除了朝廷誰又能證明?

“你的意思是說……”

望了一眼表情茫然的張煌,張臶搖頭說道,“是那些人誤會了而已。有些人知道,卻故做不知;有些人不知,卻人云亦云……事實上,張角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張煌目瞪口呆地望著張臶,半響沒緩過神來。

而見此,張臶微笑著說道,“已沒有想問的了么?你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張煌聞言一愣,詫異問道,“時間不多?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就見張臶抬手指向韓家府門方向,只見在那個方向,有三個人影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就是……這個意思。”張臶望向張煌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奈與遺憾。

頓時,張煌的臉色就變了,因為從府門外走進來的那三人,他可太熟悉了。

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唐周!

張煌可不會傻到認為對方是特地跟他們來閑談的。

ps:郁悶,名字記錯了。前文的張珔,其實是張臶,之后全部改為后者。(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6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沖突
“老大,逮到張臶那個……呃?”

可能是因為久久不見有何動靜,李通與陳到二人遂從韓府后院的那扇木門闖了進來,一瞧見張煌便大聲詢問是否逮到了張臶那個這幾日里將他們耍地團團轉的半老小子,可定睛一瞧,他倆卻愕然發現他們要找的目標就站在他們老大張煌身邊。

可再仔細一瞧,李通與陳到卻詫異地發現,無論是他們黑羽鴉的老大張煌還是他們此番要尋找的目標張臶,此刻皆用凝重而充滿戒備的眼神望向韓府的府門方向。

“怎么了這是?”嘴里嘀咕一句,李通與陳到下意識地望向韓府府門。這一瞅眼可不要緊,驚地他們險些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唐、唐、唐、唐、唐周?”

李通像是白日見鬼那樣,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瞅著對面三人當中那個熟悉的面孔。

而在他身旁,陳到亦是嚇得滿頭冷汗,喃喃自語道,“還有地劍輸耳……”

倒不是說他們不認得天劍恢恢,亦或是不清楚天劍恢恢的恐怖實力,歸根到底,想來終歸還是唐周與地劍輸耳留給他們的印象更為深刻:前者是背信棄義,非但背叛了太平道與馬元義,而且還辜負了他們老大張煌一腔兄弟之情的男人;而后者,則是一度在廣陵郡時險些將他們逼上十死無生絕路的男人。

“都到齊了啊,喲!”天劍恢恢顯然也瞧見了飛奔過來的李通與陳到,若無其事地沖著他們揮了揮手,與他身旁那兩個面帶陰沉與煞氣的同伴判若不是一伙。

包括張煌在內,黑羽鴉們的面色連連變幻。要知道此刻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那三人,那絕對堪稱是他們所遇到過的強者中最強的幾人,無可厚非。就算是董卓、孫堅等輩,恐怕也要遜色他們幾分。畢竟當初地劍輸耳在被天劍恢恢重傷了胸口的情況下,依然還是能夠與孫堅打成平手,這份實力,已不足以用強大來形容,而應該稱之為恐怖。

“好久不見了,唐周……”

在眾黑羽鴉們心驚肉跳之時,張煌已率先開口與唐周打了聲招呼。看得出來,張煌似乎差點就按照習慣地稱呼唐周為唐周大哥,繼而在醒悟過來后才將大哥二字勉強咽下,以至于后半截的語氣十分奇怪,仿佛這句話被人活生生地砍掉了半截。

唐周微微笑了笑,也不知是否是看出了張煌的異樣。在略一停頓后,他惋惜地說道,“真是天意莫測、世事弄人吶,當初在泰山縣相遇時,怕是未曾想到你我二人會以這種方式兩度相見……”他指的是這一回,以及正月初在雒陽城內他準備殺馬元義時的那一回。給力文學網

張煌聞言長長吐了口氣,語氣中微微帶著幾分冷漠,沉聲說道,“啊,張某也未想到!”說著,他臉上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抬手指指自己與身旁的張臶,沉聲問道,“直接了當地說吧,這回你們的目標究竟是我,還是我身邊的這位?”

[唔?]

天劍恢恢略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張煌,一臉若有所思。

“你知道?”唐周亦驚訝地望向張煌,眼中露出幾絲不解。也難怪,畢竟他可不知張煌已從那數以千回的幻覺中,早已了解到他與張臶或將被眼前的唐周三人所殺的事,亦或是宿命。

唐周還在與張煌說話,那邊地劍輸耳似乎已按耐不住,不耐煩地打斷道,“唐周,休要與那小子廢話了。……我殺張角完成天命,你殺那小子奪回燚烏,就這么辦吧!恢恢到一邊看戲去。”后半句,他揮揮手仿佛驅趕一般對天劍恢恢說話。

黑羽鴉們心中一驚,連忙護在張煌身邊。

而此時,聽到了輸耳的話,唐周目不轉睛地望了張煌半響,忽而微笑說道,“好!”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是讓張煌心中一陣顫栗,旋即涌上心頭的便是無盡的憤怒。倒不是憤怒于唐周與輸耳三言兩句便決定了他張煌與張臶的命運,而是唐周竟如此輕松地一口應下,仿佛絲毫也沒有猶豫。

那一瞬間,一股被背叛的滋味涌上了張煌的心頭。

“看來這一劫終歸是逃不過啊……”

在張煌身旁,張臶搖搖頭嘆了口氣,旋即輕聲自語道,“我即無甚披澤于百姓,又豈可叫此災劫牽連城內無辜?”說著,只見他隨手操起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的拐杖,重重一錘地面。登時,眾人腳下的青磚地面便泛起陣陣毫光。再仔細一瞧,整個庭院的青磚地面,竟詭異地浮現出許多晦澀難懂的道家玄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有一陣強光襲過,奪人眼目。

而等到所有人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卻震撼地發現,他們竟然已不在鉅鹿縣內的韓家府邸,而是在一片依舊被這個季節的積雪所堪堪覆蓋的荒地上,向四面八方眺望,荒涼地竟然沒有絲毫人煙。

這個變故非但驚呆了黑羽鴉們,就連唐周、恢恢、輸耳三人亦是驚得雙目睜大,一副難以置信之色。

恢恢與輸耳對視了一眼,均瞧見了對方眼中的驚詫。要知道所謂遁術,其實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瞬息百里乃至千里的法術,比如張煌,他就會遁術中最玄奧難懂的天遁,比什么地遁、五行遁術至少高一到兩個檔次。然而,無論是什么遁術,都存在一條不變的真理。那就是,遁術只能作用于自身,當然,也可以作用于施展遁術的人身體所接觸到的人,但是,絕不可能像張臶這樣,直接帶著庭院里近十號人,瞬息之間帶出了城外。

這已然超出了遁術的范疇。

“道家至高,‘無中生有’境界……”天劍恢恢望向張臶的雙目瞇了瞇,肯定道,“這家伙……跟第五宮元是一個級別的!”

聽聞此言,唐周面色微微變了變,而地劍輸耳更是驚駭地失聲問道,“什么?這家伙,跟第五老兒一個級別?”

說罷,地劍輸耳眼神復雜地望向了張臶。他很清楚,倘若天劍恢恢所言非虛,那么,他輸耳絕對干不過對面的張臶,就跟他完全不是第五宮元的對手一樣。

“怪不得要咱們三人來……那就一起上吧,迅速解決!”

地劍輸耳之前張狂的眼神變了,畢竟他可不是傻子,豈會傻傻地去單挑無法戰勝的對手。

右手迅速凝出補遺神劍,地劍輸耳操控著泥土緩緩將劍身纏繞包裹,使得方才大小跟普通長劍一樣的補遺神劍,立馬便變成了一柄長達三丈有余的恐怖巨劍。

在他身旁,天劍恢恢亦緩緩抽出腰間天闕神劍的半截劍刃。就連唐周,渾身上下亦泛起陣陣雷光。

這三人聯手的威力,那可是就算第五宮元亦要變顏變色,又何況是張臶這位實力看似與第五宮元接近的人。不過張臶并不著急,因為他知道身邊有一位幫手,而這位幫手不是別人,正是張煌。

“事已至此,若再不拼命那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張臶意有所指地對張煌說道。

張煌聞言點了點頭,他清楚張臶的話是什么意思,可問題是,對面的那三個,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他都不是對手啊。檔次差地太遠了,如果將唐周、天劍恢恢、地劍輸耳理解為后世的核武,那眼下的張煌充其量不過是一柄連發槍的程度,怎么打?根本沒得打!

似乎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顧慮,張臶用特殊的傳音秘術將自己的聲音傳入了張煌耳中:“你當然有實力與之任何一人對抗,只要你能夠完全喚醒寄宿在你體內的那頭陷入沉睡的妖魂……到時,你將不懼于任何人!”

張煌并不會傳音秘法,聞言愕然地望了眼張臶,搖了搖頭。

卻不料他剛剛搖頭,張臶的聲音便從他心底響起。

“不必焦慮,我既然提出這條建議,自然有辦法!……我可以叫你在一刻辰內,完全獲得燚烏的全部力量!”

[真的?]張煌連連眨著眼睛。

“不過,代價也將十分慘重……”響起在張煌心底的聲音提醒道。

“比那唐周還要強么?”張煌脫口而出的一聲問話讓對面正準備動手的唐周三人愣了一愣。

“啊!比之,還要強!……你便是,晴空之下的王!”張臶點頭說道。

張煌深深吸了口氣,驟然沉聲說道,“那還等什么?”

張臶聞言微微一笑,抬手右手,平舉到張煌后心,重重一拍。

“砰砰——”

驟然間,張煌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得無比的劇烈,越跳越快,越跳越沉重,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瞬間流遍全身后,即將沖破心臟竄出來。

“熊……”

一層微弱的流焰在張煌的周身點燃,仿佛一件火焰羽衣,隱隱罩住他全身。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虛幻幻影,緩緩在他身體四周擴展,隨即,就好像禽鳥舒展雙翅一樣,緩緩撐開撐大,隱隱組成一只陽鳥的形象。

“不好!”

唐周見此面色頓變,揚手一道粗如柱子般的電弧打了過去,卻竟然無法洞穿張煌周身那層仿佛火焰羽衣般的微弱流焰,甚至于,就連那只陽鳥的幻影也無法沖破,就消散地無影無蹤。

“呱——”

但聽一聲古怪的鴉啼,方圓百里之內陰云密布的天空頓時放晴,磅礴的陽光攜帶著磅礴的熱量,在迅速消融眾人腳下積雪的同時,照拂在張煌的身上。

張煌握了握拳頭,滿臉難以置信之色,因為他發現,此刻灌注于他全身的澎湃力量,要比那日他救蔡琰時強地多。

更不可思議的是,眼下的他,忽然從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自信,那便是甚至能一擊將整個天空打爆的自信!

“簡直難以置信……”

張煌的嘴角不由地泛起幾分笑容,因為他感覺眼下的自己,簡直就沒有絲毫輸的可能,哪怕對象是唐周!

此刻的他,就算喊出那句話亦無可厚非。

“晴空之下,我為王!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6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援助
那像是流水一般的火焰,瞬間蔓延在張煌所在四周.
去讀讀???. 而緊接著,這些流焰化作絲絲的光線,剝落分離匯聚于高空,逐漸形成了一團極其耀眼的光團。

大流焰.金陽天輪

“誒?兩個太陽?”

李通歪著腦袋詫異地盯著天空。當唐周與地劍輸耳對張煌表露敵意的時候,李通等黑羽鴉的兄弟們第一時間保護在張煌的面前,因此被張臶一同用奇異的遁法傳至了此地。而在張煌產生反常的時候,他們也一直站在旁邊,因此親眼目睹了這難得的‘二日當空’奇觀。

眾所周知,天無二日,但是此時此刻,那兩輪同樣綻放著璀璨的太陽卻是高高地懸掛在天空,讓從未見過這等奇異天象的黑羽鴉們目瞪口呆。

而更讓人吃驚的是,二日當空還沒完,就在李通驚嘆他所見的工夫,天空中竟然又憑空冒出一輪炎炎烈日來。

“喂喂,這可不太妙吧?”

眼瞅著天空中那輪明顯有區別于平常太陽的艷陽,地劍輸耳口中喃喃自語著。在他身旁,天劍恢恢望向天空的表情亦變得極其凝重,甚至于,微微還有一絲的不安。

唯一還算鎮定的,恐怕就只有唐周了,他皺眉瞅著天空中的三輪烈日,繼而又瞥了一眼張煌,輕笑著說道,“怎么?要湊齊十輪烈陽么?”

唐周的這句話,讓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面色猛變。

要知道就算是眼下,天空中的那三輪烈日已給他們帶來了無比沉重的壓迫力,然而唐周卻輕描淡寫地說出十輪烈陽這樣的話。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確留下過的十只日鴉焚燒大地的傳說。

“這會兒湊齊十日似乎不太好吧?真正的你可是連一日都駕馭不了啊,談何駕馭十日?”唐周望著張煌淡淡說道。

見唐周的話中略帶著幾分輕視,張煌面色沉了沉,正色說道,“那就駕馭看看如何?”

唐周聞言臉上露出幾分笑容。環抱著雙臂看似有恃無恐地說道,“那就使出來看看吧,不過我提醒你,三個太陽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說話間,他抬手指了指李通等人。

聽聞此言張煌猛然一驚,下意識轉頭望了一眼李通等人,這才發現他們早已被猛烈的太陽熱量烤地渾身汗如漿涌。反觀唐周、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張臶幾人,卻是毫無異常。

張煌這才意識到,雖然他因為是燚烏宿主的關系,完全隔斷了高溫。甚至于就算是被火直接烤也傷不了他分毫,多身上的衣服化作灰灰而已,但是李通等人卻做不到這一。就算天空中那三個太陽因為張煌的念想的關系,已將李通等人視為自己人,待會發動攻擊時也不會牽連到他們,但是三個太陽出現時本身所蘊帶的無限高溫,就不是張煌能夠控制的了,因為那高溫只是燚烏的人造太陽所泄漏出的丁力量而已。

想想也是,傳說中據說有十顆太陽溫度力量的燚烏。根本不會計較、也不會去在意展露力量時稍稍向外界泄露那么一。但是這么一丁,對于常人來說恐怕就是難以承受的了。

也幸虧李通等人都掌握了剛體,對于嚴寒以及高溫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一些抵抗,否則要是換做一般的平民。恐怕單單天空中那三顆太陽所泄露出來的熱量,就足以讓他們汗流浹背到虛脫。

“三個……對付你也足夠了!”在唐周略帶奚落的表情下,張煌咬著牙說道。

不可否認,因為唐周的一番話。張煌的確有種投鼠忌器的感覺,否則,按照他對燚烏全部力量的理解。一旦召喚出九輪烈日,再加上天上本身存在的那一輪烈日,單單這十顆太陽同時存在的超高溫就足以讓唐周喝一壺的。

“哦,是么?”唐周淡然地笑了笑。

眼瞅著唐周這幅裝模作樣的姿態,張煌心中恨得不得了,因為在他印象中的唐周是親切和藹地仿佛鄰家的兄長,而眼前唐周那副表情,卻讓張煌下意識地想起這家伙殺馬元義、殺佘稚時的樣子,那副背信棄義,罔顧兄弟情誼在那二人背后捅刀子的丑態。

“哼!”

重哼一聲,張煌揚手激起一片火浪打向唐周,很難想象,起手時那僅僅只有一縷的流焰,在竄起半空時已仿佛滔天的海浪一般,瞬時間就遮蓋掉了半個天空。

“狗崽……”地劍輸耳面色大變,來不及罵完整句便與同樣面色大變的天劍恢恢一起分別跳開兩旁。

想來這種時候,他們也顧不上唐周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沒有必要去替唐周擋招,畢竟他們所屬的陣營并不一致,唐周乃方仙道門徒,而他們劍儒,則是道儒門人。

“轟——”

一團撲面的氣浪過后,唐周整個人已被滔天的火浪所吞沒。而同時,唐周所在的位置,那些草木、巖石,也皆被火焰燒成灰末。

待那片仿佛具有意識的火海逐漸退回張煌的身邊時,眾人這才震驚地發現,那片地域,整個已變得面目全非,除了焦土,還是焦土。

“死他娘全家的……”地劍恢恢目瞪口呆地喃喃說道。

縱然是這位與天劍恢恢齊名的儒家最強戰力,此刻亦被張煌,不對,是被妖魂燚烏的力量驚得面如土色。

平心而論,像張煌這樣用強大的力量直接改變整片大地的地貌,地劍輸耳自己也能辦到,畢竟他手中補遺神劍內所封印束縛的妖魂,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妖靈勾陳,亦屬于是天象級別的。但關鍵是,張煌方才只是隨便一揮手而已,根本就沒有什么招式、技巧可言。而這一,則是輸耳、或者說勾陳所辦不到的。

地劍輸耳心中瞬間估計出了兩者的力量對比。

而另外一邊的天劍恢恢則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天空中的那三輪烈日。

“干掉唐周了?”

見火海退散時并無唐周的身影,徐福略有些欣喜地說道。盡管唐周曾經與他們有些交情,可在唐周背信棄義殺死了與黑羽鴉們關系不錯的馬元義與佘稚時,他們便早已將唐周給恨上了。更別說唐周與地劍輸耳這個他們黑羽鴉的舊日仇人說話時還口口聲聲要取他們老大張煌的性命。

“恐怕沒有……”

還沒等徐福、李通等人面露笑容,陳到卻好似察覺到了什么,轉頭望了一眼己方等人的背后。想來史阿傳授給陳到的并不僅僅只是對劍的運用,也教會了他如何捕捉敵人的氣息,畢竟這是任何一名武人的基礎。

聽到了陳到的話,張煌等人下意識地回頭,這才發現唐周正站在他們身后大概十來丈的距離,負背著雙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阿到,萬億。你們退后。”

張煌冷靜地說道,想來他沒有想過隨隨便便的一招就能殺掉唐周,畢竟在他的直覺中,唐周恐怕是他所見過的人中,刨除第五宮元外最強的一位,哪怕是身邊那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張臶比,或許也不見得會弱上幾分。

聽了張煌的話,黑羽鴉們迅速向一邊退散,就連張臶亦向旁邊掠開了數十丈遠。畢竟手中握有的力量強大到像唐周與眼下的張煌這樣,他們的拼殺實際上已并無多少技巧可言,幾乎就是純粹的力量比較。只要機警一些,小心一些。實力較弱的一方說實話很難翻盤。

于是乎,一群人被分割開來了,張煌獨自應戰唐周,而這邊張臶則還需要同時對付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

“先下手為強!”

伴隨著地劍輸耳一聲大喝。整片大地一陣搖晃,旋即,地面上猛然竄起一條條由泥土砂石構成的蛟龍。

見此張臶眉頭一皺。抬起右手指向那幾條土龍。頓時,只聽轟地幾聲,那幾條土龍的龍首轟然炸裂,全身崩潰再次化作泥土砂石從半空掉落。

“好!”黑羽鴉們大呼一聲。

可還沒等他們有工夫稱贊張臶,卻見地劍輸耳淡淡笑了一聲,而同時,地面上竟然又竄出了許多條與之前相比一模一樣的土龍,張牙舞爪地撞向了張臶。

“轟轟——”

張臶抬手又用他不可思議的道法轟碎了氣勢洶洶而來的土龍,可難以置信的是,下一個瞬間,同樣數目的土龍再次迅速凝聚成型,呼嘯著沖向他。而不可思議的是,明明地劍輸耳根本就沒有施展什么后續的招數,但是那些土龍就仿佛無窮無盡,誅之不絕。

“引地脈之氣?”

張臶的面色微微一變,因為他注意到那些土龍的內在仿佛流竄有什么特殊的氣息,仔細辨別下來,卻發現那竟然是地脈之氣。

要知道地脈又被稱之為龍脈,那可是關乎著整個地域氣運的氣。地脈之氣充足,則該地土地肥沃,地脈之氣衰弱,則該地土地貧瘠,那可是遠比武人的氣更加玄奧的東西。

張臶瞥了一眼地劍輸耳手中的補遺神劍,面色微微有些難堪。畢竟他很清楚勾陳的難纏絕對不在張煌的燚烏之下,如果把立于晴空之下的張煌比作是蒼穹之下的王,那么以特殊方法駕馭著勾陳的輸耳,絕對稱得起大地之上霸主的稱呼。要殺掉這樣一個只要站在大地之上就幾乎可以視為不可戰勝的對手,張臶還真沒什么好的辦法。

“起!”

思忖了一下,張臶右手掐訣,頓時,只見地劍輸耳一陣搖晃,他腳底下的土層竟然憑空上升。

地劍輸耳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又見張臶掐訣默念了幾句,瞬間憑空生出一股颶風來,以仿佛要將地劍輸耳撕裂的架勢向他卷了過去。

“嘿!”

眼瞅著那氣勢磅礴的龍卷颶風,地劍輸耳嘿嘿一笑,頓時那十幾條土龍迅速聚攏在他面前,組成了一道土的屏障。

“轟——”

兇猛的颶風狠狠地撞在土墻上,聽著氣勢嚇人,可待風停下之后,黑羽鴉們卻發現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打算在半空殺我,老小子?”地劍輸耳咧嘴朝著張臶戲虐地笑了笑。臉上滿是嘲諷。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眼中已出現了幾分凝重與警惕,畢竟張臶已經找到了一個殺他的辦法,也是唯一的一個辦法。

面對著地劍輸耳的奚落,張臶臉上露出幾分深深的顧慮,因為他知道,要殺手持補遺神劍、駕馭勾陳妖靈、操控整片大地地脈之氣的地劍輸耳,唯一的辦法就是隔斷地劍輸耳與大地的聯系,否則,站在大地之上的輸耳便擁有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哪怕是張煌也很難將其誅殺。

但正所謂自己的事自己知,恐怕也只有張臶自己才最清楚,哪怕他對無中生有這道門至高境界信手拈來,也無法改變他對如何殺死地劍輸耳束手無策的窘迫。

偏偏還有人不識趣地發問。

“打敗他啊,你不是比他們都厲害么?”李通在一旁瞪大著眼睛喊道。

張臶張了半天嘴,最終嘆息般吐露了實情:“我……不善于戰斗。”

“明明實力那么厲害……那你善于什么?”臧霸愕然問道。

“替人醫治傷疾。”張臶苦澀地說道。

“……”黑羽鴉們聞言頓時目瞪口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張臶一眼看上去仿佛是這里最強的一個,可這個怪胎偏偏沒有絲毫戰斗的經驗。竟純粹只是修為高、境界高而已。

不過仔細想想,倘若張臶真的能將唐周、天劍恢恢以及地劍輸耳全部干掉的話,他也就不需要張煌分擔壓力了。

想到這里,黑羽鴉們頓時面面相覷。他們本以為張煌引開唐周之后,張臶立馬可以將天劍恢恢以及地劍輸耳以摧枯拉朽之勢全部擊敗,卻沒想到,這張臶只是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論戰斗本能與經驗,或許還是這幾個怪物中最弱的一個。

“這下可麻煩了……”徐福苦澀喃喃道。

而就在眾黑羽鴉們心中焦急之際,忽然他們面前憑空卷起一陣清風。一個人影逐漸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是誰?!”

黑羽鴉們嚇了一挑,下意識地就要用手中的兵器招呼對方,卻見張臶在微微一愣后迅速抬手阻止了他們,急忙說道,“此人并非敵人!”

因為張臶與他們老大張煌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徐福、李通等人倒也不擔心張臶會使什么花招,只是驚疑不定地瞧著來人,心中暗暗嘀咕:這家伙是用道法直接過來的啊,得,又是一個怪物!

來人自然不會想到他已被黑羽鴉們列為了怪物,只是表情淡然地站在原地,打量著操縱著十余條土龍的地劍輸耳,淡淡說道,“抽取地氣為傷敵之用……是個難纏的對手。”

“啊,十分難纏!”張臶略帶幾分苦澀地說道。

“交給我吧。”那個人淡淡地說道。這時徐福等人這才看清楚這人,只見此人相貌與張臶有幾次相似,身穿著黃色的道袍,面色冷淡地仿佛對四周的事物都渾不在意。

“太平道的?”太史慈低聲嘀咕了一句,畢竟那人身上土黃色的道袍,幾乎已經表明了對方是太平道門徒的身份。

“交給你……這……合適么?”張臶面帶顧慮地問道。

而這個時候,對面的地劍輸耳卻是不耐煩了,皺了皺眉張狂地笑道,“當著本大爺的面閑談,你們倒是夠自在了!”

伴隨著他的話,那十幾條土龍張開大口再次竄向張臶與那名道袍男子。

道袍男子皺了皺眉,瞥了一眼那十幾條土龍,波瀾不驚地口吐一個字。

“定!”

當即,那十幾條來勢洶洶的土龍竟然剎那間停止了沖勢,再無絲毫動靜。

“呃?”地劍輸耳見此表情一愣,連忙用心驅動那些土龍,但是任憑他如何驅使,那十幾條土龍就是不動,或者說難以動彈。

這時他才注意到,那十幾條土龍上隱隱約約有一層氣霧般的存在,這些氣霧構筑成一個巨大的‘定’字。

李通瞅著那個道袍男子,心下萬分震驚。

而那位道袍男子這時卻轉頭微微瞥了一眼張臶,淡淡說道,“哪怕是卑微的蟲豸,亦想在這個世道下掙扎著活下去……即存在,便是天擇,便是真理,不是么?”

“……”張臶聞言為之動容,臉上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拱手作揖道,“那……全仰仗足下了!”

“唔!”道袍男子了頭,緩緩走向地劍輸耳。

“又來個找死的!”盡管驚訝于對方的那一手道法,然而張狂的輸耳大爺依舊不將對方放在眼里,扛著那柄巨大的補遺神劍向道袍男子走去。

可是沒走幾步,輸耳卻又停下了腳步,面帶驚愕地望著閃出來擋住了他去路的天劍恢恢。

“你并非此人對手,我來!”天劍恢恢面容嚴肅地說道。

“我?你是說我輸耳大爺會敗?”輸耳指著自己一副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沒有說你會敗,我是說你會死!”說話間,天劍恢恢緩緩抽出了他一直抱在懷里的那柄天闕神劍,神色凝重地注視著那位道袍男子。

“……”眼瞅著天劍恢恢面色肅然地說出那番話,地劍輸耳錯愕萬分,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對方來。

而這時,在遠處與唐周交手的張煌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轉頭望了一眼這邊,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張梁?]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7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三股勢力?
張煌的腦海中剛轉出一個念頭,登時就被一道驚鴻般的雷柱打地身子一個踉蹌。
他有些惱怒地轉過頭去,卻瞧見唐周正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閑情管別人的事……”

聽著唐周那略帶幾分嘲諷的話,張煌心中不免有些暴躁。按理說來,張臶已經用秘法激活了他體內妖魂燚烏的全部實力,唐周就應該在他那股強大的力量面前俯首陳臣,但難以置信的是,盡管張煌已經用燚烏的力量催化出別的兩顆太陽,但是卻仍舊無法在力量上徹底壓垮唐周。

面前這個家伙,這個方仙道打入太平道內部的細作,他擁有的實力與戰斗的素養,高得讓張煌都感覺驚恐。

“你似乎在懷疑?”輕而易舉地躲避開張煌揚手揮起的一陣火浪,唐周面帶輕松笑容地看著張煌。

張煌聞言表情一愣,因為他確實是在考慮,考慮是否三顆太陽的力量也并不足以擊敗唐周。于是被唐周一語說中,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也不知是否是看穿了張煌的心思,唐周淡然說道,“不,哪怕只是三顆太陽的力量,也足以擊敗唐周了……可問題是,你真的能完全把持三顆太陽之力的燚烏?……別開玩笑了,你連一顆太陽都無法操控,進攻的手法也來來回回只是那么一招罷了,燚烏落在你小子手中,真可謂是明珠暗投……”說到最后,他仿佛惋惜般嘆息著搖了搖頭。

聽了唐周的話,張煌無言以對。其實他本身也明白這個道理,雖然說張臶的確讓他能夠在短時間內完全獲得了把持燚烏的能力,可遺憾的是。缺乏正確、合理運用燚烏作戰經驗的張煌,其實并沒有搞懂怎么樣才能發揮出燚烏真正的效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仿佛無窮無盡的強大日炎之力以‘巨力破巧’的方式壓倒唐周。

不成否認,在短時間內與燚烏妖魂達到‘靈契合’的張煌也可以施展出幾招燚烏的本源招數,但是那幾招的威力實在是太強,稍稍控制不妥就會牽連到不遠處的張臶與黑羽鴉兄弟們身上,要知道燚烏‘焦地千里’的威能那可不是說笑的。

張煌的心中萌生一個念想,但是旋即就被他棄之腦后。因為在經過唐周那幾乎算是警告的提醒后,他也實在沒有信心,不敢保證李通等人是否能夠在四顆太陽的日炎之力下支撐下來。

而他這一番投鼠忌器般的舉動。卻是讓唐周心中暗笑不已。不得不說其實唐周應付三顆太陽的日炎之力也很吃力,只不外他沒有表露出來罷了。他故意裝出輕松的樣子,無非就是想在精神上向張煌施加壓力罷了。

這不,擺布為難的張煌表情逐漸變得焦躁起來,催動火海的頻率也愈加地頻繁,仿佛恨不得揚起遮天的烈焰將唐周吞噬其中,但是他那越來越急功急利的攻勢,卻反而讓唐周愈加容易閃躲,只不外是看上去岌岌可危罷了。

而別的這一邊。天劍恢恢與張梁的交手也已經展開,不同于地劍輸耳跟張臶交手時那動輒地動山搖般的場面,天劍恢恢與張梁的比拼波及的范圍其實很小,頂多也不外方圓十丈的范圍罷了。但是這并不代表兩者間的比拼毫無驚險。

倘若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二人的比拼,那只能說是……玄奇,對,是玄奇!

“叮——”

天劍恢恢手中的天闕神劍與張梁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那柄桃木劍撞擊在了一起。讓李通等人目瞪口呆的是,天劍恢恢那柄應該是極其鋒利的天闕神劍,竟然根本無法挫動張梁的那柄其貌不揚的桃木劍。別說削斷后者。就是連刨起一層木花也辦不到,仿佛張梁那柄桃木劍的硬度堪比精鐵一般。

“不成思議……”

縱然是天劍恢恢,似乎也因為本身所見的這一幕而驚訝,神色詫異地打量著張梁手中的桃木劍。倘若他沒有猜錯的話,張梁手中那柄桃木劍,的確僅僅只是一柄桃木劍罷了,充其量桃木的質地、色澤不錯。可僅僅如此的話,怎能抵擋住他手中那柄比之春秋時代神兵更上一層樓的儒家二代神劍?

不外話說回來,這種純粹的劍術比拼天劍恢恢是絕對不會落敗了,畢竟也只有身為劍儒的他與輸耳,才會曉得當年劍儒的選拔究竟是何等的嚴格與苛刻。劍儒僅僅只是仗著手中的神劍之利?其實不然,雖然說劍儒并不像孫堅、董卓等武人那樣對本身的武藝以及體魄千錘百煉,但是他們至少也掌握著一手出色的劍術,呃,其實事實上也僅僅只有一手出色的劍術罷了。

“鐺鐺鐺——”

連接十余回合的交手,天劍恢恢與張梁不分上下,兩者那高超的快速劍技巧,讓遠處不時打量二人的陳到眼睛一亮。或許陳到此前也沒有想到,強如天劍恢恢與張梁,他們在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實際上在劍術方面的掌握也是十分的扎實。

“劍術不錯。”從始至終都是一副面癱表情的張梁張嘴淡淡吐出一句話來。

可能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有人稱贊本身劍法不錯,并且還是處于敵對位置的張梁,天劍恢恢愣了愣,半響之后這才回了一句。

“呃?呃……多謝夸獎。”

張梁淡淡瞥了一眼天劍恢恢,看得出來他并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待恢恢回過神來之后,他便再次又揮出了一劍。

而這一劍,卻讓天劍恢恢在一愣之余,眼中露出了濃濃的凝重之色。

“咔咔咔——”

伴隨著一陣仿佛冰層凍結的聲響,天劍恢恢震驚地發現,他手中天闕神劍與張梁那柄桃木劍擊打的位置,竟然在瞬間蒙上了一層冰霜,那隨之而來,沿著劍身一直滲透到他心底。滲透到他靈魂深處的那陣冰寒,讓恢恢本能地感到了一陣不安。

[冰?]

天劍恢恢愣了一下,旋即心中微微笑了一下。不同于眼高于頂的地劍輸耳根本不會去花功夫關注別人,天劍恢恢自然認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便是太平道的領袖張氏兄弟之一,排行第三的張梁。盡管了解地不如張煌多,不外天劍恢恢想想也能猜到,像張梁這樣幾乎站在整個太平道頂層的男人,理所當然也掌握有幾手絕不別傳的秘術,更何況傳說張梁的兄長、大賢良師張角,還得到了一本記載有不成思議秘法的遁甲天書。

因此。若是張梁借助秘術奴役了一頭施展寒冰力量的妖魂,天劍恢恢一點也不感覺不測。可問題是,天劍恢恢并不覺得那陣冰寒的感覺來源于張梁所奴役的某頭擁有冰寒力量的妖魂,那陣冰寒給予天劍恢恢的感覺更加地……深邃。

而就當天劍恢恢已認定張梁的桃木劍蘊藏著某種比冰寒更加凌冽的妖魂威能時,張梁那再一次斬在他手中天闕神劍上的桃木劍,竟濺起了幾絲火星。

不同于方才那股凍徹心扉的冰寒,這回是一股難以忍受的熱炎,這股熱炎給天劍恢恢的感覺仿佛比起張煌體內妖魂燚烏的日炎之力更加純粹。

腦海中盤旋過一個念頭,天劍恢恢的面色突然就變了。眼神閃爍,難以置信地望著張梁,良久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

“兩儀之容……陰陽之力?”

“……”只見張梁揮動桃木劍的手微微一頓,用略帶驚訝的目光掃了一眼天劍恢恢。

頓時。天劍恢恢心中充滿了苦笑。他終于明白,為何眼前這個男人給他一種無法言語的危機感,為何他本能地斷定若是地劍輸耳應戰此人則必定會被對方所殺。本來對方竟已涉及到了兩儀陰陽之力。

眾所周知,太初(太極)化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兩儀出陰陽、八卦出五行,陰陽之力是基于兩儀這個概念上。而五行之力也是基于八卦這個概念的。并不是說陰陽之力就必然比五行之力更加強大,只能說,前者比后者更加純粹,更加貼近于無上的‘大道’,即太初、太極、混沌等擁有諸多稱呼但實際上卻是同一回事的存在。

而這同樣也意味著,更加難被克制或破解。

天劍恢恢的面色逐漸沉了下來,手中的天闕神劍隱隱綻放幾分異樣的光澤。而與此同時,天空中亦是一陣陰云掠動,只不外受到了燚烏妖魂的限制,稍微靠近一些就瞬間被驅散了。

“果然是這樣么?……真要命!”

天劍恢恢昂首看了一眼天空,嘴角浮現幾分苦笑。顯而易見,燚烏的存在封殺了他部分的力量。

“我應該說……你非常好運么?”天劍恢恢沖著張梁輕笑道。

張梁聞言昂首望了一眼天空,淡淡說道,“彼此彼此罷了!”

“……”聽聞此言天劍恢恢的眼神略微地變了變,他當然聽得懂張梁話外的深意。

“真是不客氣吶……”天劍恢恢玩味地笑了笑,旋即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抹天闕神劍的劍刃,頓時間,明朗的劍刃迅速變得暗淡,呈現一片深邃的漆黑,旋即,幾道毫無規則可言的赤色線條浮現在劍刃之上。

與方才的祥和比擬,眼下天劍恢恢手中那柄天闕神劍,隱隱向外釋放著一股充滿破壞與毀滅的氣息。

縱然是張梁這等人物,此時眼中亦流露出幾絲警惕。畢竟對于他們這種層次的強者而言,稍不注意被對方趁機誅殺,那并不算是什么太不測的事。

而就在天劍恢恢即將被逼著展露其真正實力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的變故發生了,明明在遠處與眾黑羽鴉們配合,將地劍輸耳氣地哇哇直叫喚的張臶,竟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與天劍恢恢一樣,張梁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愕然瞧見張臶竟被人用手從背后洞穿了胸膛,鮮血直流。

而隨著張臶慢慢倒下,襲擊他的阿誰人影緩緩呈現在眾人眼簾。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罩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在沖著眾人桀桀怪笑了兩聲后,整個身體變作一灘爛泥,緩緩地融入到了地面中。

包羅同時聽到張臶慘叫的張煌在內,黑羽鴉們目瞪口呆,因為他們認得,此人便是當初在廣陵時暗助了他們一把,以泄露神兵吳鉤能破剛體的奧秘的方式,助張煌順利將叛軍主帥殺死的神秘斗篷人。

眾黑羽鴉們面面相覷。

別說他們,就連唐周、天劍恢恢以及地劍輸耳三人臉上也露出了錯愕之色,因為他們怎么也沒想過,在他們遭遇阻礙的時候,竟然會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莫名其妙地幫了他們一把。

唯有張梁,他深深地注視著阿誰神秘斗篷人緩緩從他面前消失,旋即長嘆了一口氣,眼中露出了幾許黯然,緩緩地收回了那柄絲毫不怵天劍恢恢手中天闕神劍的桃木劍。

這……什么情況?!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8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攪局
——時間回溯到一刻辰之前——
當張煌獨自應戰唐周,當驟然出現的張梁亦引開了天劍恢恢后,仍舊還阻擋在張臶與黑羽鴉們前面的敵人,也僅只剩下地劍輸耳那個看起來十分跋扈張揚的年輕劍儒而已。

可就算是從之前的一對三演變為如今的一對一,張臶的贏面依舊不是很高,畢竟他雖然空有一身強大的道法,卻甚少與人爭斗的經驗,這是致命的軟肋。

黑羽鴉們腦海中亦盤算著如何能助張臶擊敗地劍輸耳的想法,畢竟張臶若是戰敗,張煌的處境也定然不會好到哪里去。可面對著地劍輸耳這樣一個足以比擬孫堅甚至比孫堅還添上一分殺傷力的儒家至高戰力,說實話黑羽鴉們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力大無窮,近戰遠攻齊備,無法占得人數上的攻勢,仔細想想,徐福竟找不出地劍輸耳存在著什么弱點。

“如果能禁了他操縱大地的妖異力量就好了……”陳到低聲嘀咕道。

張臶聽到了陳到的嘀咕,微微嘆了口氣,盡管他也覺得那些‘土龍’極為難纏,可是他也清楚,真正難纏的,其實是地劍輸耳那能接連大地地脈之氣的身軀。從某種意義上說,對面那位被稱之為地劍的劍儒,其實身軀早已脫離了人的范疇,成為了半人半仙的存在。只不過這種狀態并非永久,需要依靠其補遺神劍中那團勾陳妖魂作為媒介。

想到這里,張臶微嘆著替陳到這個在他看來啥也不懂的年輕解惑道:“就算是禁了此人那股妖異力量,依舊……”

“能禁?”陳到愣神問道。

張臶聞言也愣了。不顧話還未說完,皺皺眉說道,“禁是能禁,不過……不會有太多的改變就是了。”

原來,張臶所說的封禁地劍輸耳的妖異力量。指的是用道法至高的無中生有道法虛構一個空間,就如當初張煌在方仙觀見第五宮元時所見到的幻境一樣。不同于一般江湖術士混飯吃的幻術,‘無中生有’這一道家至高法術是能夠欺騙甚至是扭曲天道法則的完美幻術,在某個程度上甚至還能短時間內成為代替天道的存在,成為那個幻術小世界當中的絕對主宰者。

而理所當然地,想要在那個小世界中隔絕任何自然的外力。這也并非是不可能實現的事,至少張臶就能辦到。

但問題是,就算地劍輸耳暫時失去了操縱大地地脈之氣的力量,張臶還是沒辦法對這個在道、儒、墨三家尖端技術創造的怪物帶來足以致命的威脅,地劍輸耳依舊是張臶所無法對付的。

而基于張臶的這個擔憂。陳到表達了自己的不同見解。

“只要你能封禁那家伙非人的妖異力量,讓我們可以近身,就有辦法對付他!”

陳到的非但讓張臶一愣,就連李通、太史慈、臧霸等人亦是微微一愣。

“你是說……由你們去對付此人?”張臶的眼中充滿了懷疑,盡管他并不懷疑眼前這些年輕人的潛力,相信他們日后必定能成為威震一方的豪杰,可就算這樣,正面迎戰地劍輸耳這樣天下級別的敵人。對他們來說還是太早了,一個不好恐怕就會隕落在此,叫這天下少一位豪俠的誕生。

其實不光張臶。李通、太史慈、臧霸等人聽聞此言心中不免也有些惴惴不安。

誰能保證剝除了地脈之力后,地劍輸耳就會變得容易對付?沒看到那怪物僅憑單手就輕而易舉地平舉著重量不亞于一間平民石屋的巨劍么?那種程度的重量要是硬生生砸在身上,那下場絕對不會比當初在雒陽城內被巨兵戰俑用拳頭砸成肉泥的的虎常軍義士好上多少。

而面對著李通等人愕然的眼神,陳到又低聲解釋道,“弟兄們,那家伙并不是孫堅。只不過是擁有匹敵孫堅實力的劍儒而已。……連武人都不是,只是一個會使劍的儒生。”

李通、太史慈、臧霸三人聞言微微一震。不約而同地打量了一眼遠處的地劍輸耳,破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要知道他們一直以來都將地劍輸耳認為是孫堅那個級別的敵人。這一點并沒錯,但問題是,輸耳并不具備孫堅那樣程度的交手經驗,他也不過是道、儒、墨三家用尖端技術堆出來的人形兵器而已,不會比張臶尷尬的處境好上多少。

崩勁不會,斬鐵不會,剛體不會,剝除了大地地脈之氣后,地劍輸耳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會耍幾手粗劣劍招的儒生而已,只不過這個儒生的腕力與臂力都強地嚇人,但也僅此而已。

毫不夸張地說,張煌自創的‘曲步’戰技,就專門克制這種只有蠻力的家伙。

黑羽鴉們瞬息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阿到,以往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

在明白過來后,就連以往與陳到處于某種競爭的李通,這回亦沒有出口奚落,反而稱贊起陳到來,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陳到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不過心底他卻很清楚,這一切都得歸功于他那位名義上的師兄的功勞:記得史阿當初教陳到的第一堂課就是冷靜。冷靜地分析對手,尋找對手的弱點,抓住機會一擊必殺,這便是未來大劍豪史阿的‘殺人劍’的基本。

對于陳到的建議,張臶仔細地盤算了一下,盡管他并不認為陳到等人可以擊斃像地劍輸耳這樣的恐怖對手,但是在當前,這倒并不失是一個辦法,畢竟他同樣也不認為自己就能夠戰勝對方。

“好!”重重一點頭,張臶雙手掐咒默念起法訣來。

頓時間,眾人四周升起一縷迷霧,隨著迷霧的越來越濃。天劍恢恢與張梁、張煌與唐周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到后來,就連四周的環境亦隨之扭曲,從一個被三顆太陽暴曬的荒涼之地,變成了一片晴朗干爽、綠草如茵的草原。

地劍輸耳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發現以往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便能無限抽取的大地地脈之氣,如今竟消失地無影無蹤,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畢竟這意味著他某種程度上的不死之軀已經被人剝除。

“幻術?”呢喃一句,輸耳用力踩了踩腳下如茵的草地,繼而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仿佛踩在濕地上的感覺。那種就連空氣中亦好似帶著幾分綠草氣味的感覺,讓他覺得四周的幻境尤其的真實。

“道法至高,無中生有……”

嘴角揚起幾分笑容,輸耳用帶著幾分警惕、但更多還是不屑一顧的眼神掃了一眼四周,肆意地嘲諷道。“被幻術所殺的,不過是一些螻蟻一般的弱者!……你不會以為可以憑幻術就干掉本大爺吧,老小子?”

世俗以為,幻術不過是幻術,只實際上,幻術也是可以殺人的。當然了,會被幻術所殺的,那不過是一些膽小的家伙。就算明知道自己在幻術當中,也會被那些真實的比如火焰、懸崖一樣的幻覺所嚇倒,最終被自己嚇死。而對于像地劍輸耳這樣擁有大心臟的豪杰來說。要破除幻術很簡單,只要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在幻覺當中,哪怕置身于懸崖、哪怕刀刃加身也不被任何幻術所動搖,幻術就不會起作用。

當然了,這只是針對普通的幻術而言,畢竟無中生有可不是尋常的幻術。不過話說回來。輸耳之所以說出這般鄙夷的話,也只是為了逼出張臶而已。

可輸耳沒想到的是。在他說完那番鄙視的話中,驟然印入他眼簾的卻并不是張臶的身影。而是陳到、李通、臧霸與太史慈四人。

“你們……”地劍輸耳愣了愣,旋即他好似明悟了什么,皺皺眉不屑說道,“嘁!張臶那老小子叫你們四人來送死么?”

對于輸耳的諷刺,李通、陳到等人并不作答,他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輸耳身上,畢竟輸耳就算剝除了大地地脈之力,他依舊可能是黑羽鴉們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對手。

唰唰唰,四個人迅速占據了輸耳的四個方向,握緊兵器擺好的架勢。

輸耳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淡淡警告道,“可要想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小子們!”

然而回應輸耳的,卻是陳到四人猛然發動的圍攻。

輸耳瞬間判斷出了面前這四個小子的進攻位置,不慌不忙地側身、低頭閃避著,雖然沒有動手,不過他的語氣已變得很不客氣。

“這會兒退下,輸耳大爺對爾等既往不咎……丟他娘的豎子!”

還沒等輸耳說完,陳到手中神兵吳鉤劃過一道劍弧,恍如掠光驚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斷了輸耳幾根頭發。要不是輸耳及時側頭避開,恐怕半個腦袋都要被削下來。

這一幕,讓李通、臧霸、太史慈三人心中士氣大振。

盡管那只是出于輸耳的輕敵,但也可以理解為,在剝除輸耳某些非人的力量后,他們幾個倒也可以嘗試著一撩虎須。

“聽不懂人話的豎子!……這樣,可別怪輸耳大爺了!”

逃過一劫的余悸,當輸耳徹底地惱怒了,只見他揮舞起那柄長達三丈的巨劍,但是掄劍時的氣浪,便已然將李通、臧霸、太史慈三人逼退,迫使三人連連退后了幾步這才站穩。

“阿到小心!”

見輸耳的目標是陳到,臧霸下意識地喊道。

陳到并沒有回應,不過他的心神卻萬分集中。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旁觀張煌用曲步戲耍對手、或是應戰強敵,但是真正輪到他時,他還是莫名的緊張。畢竟曲步就是一種如履薄冰的戰技,如若不是早已將這份絕技融會貫通,就很容易會在對敵時出錯,哪怕是陳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得像張煌那樣好。更別說超過后者。

“呼——”

避開了!

在李通、臧霸、太史慈焦急的注視下,陳到總算是不負眾望,避開了輸耳的掄起的那一擊。不過還沒完,在注意到陳到避開之后,輸耳皺了皺眉。竟用恐怖的臂力強行逆轉了巨劍揮動的軌跡,再次朝著陳到砸了過來。

第二擊……也避開了!

然后是第三擊,陳到還是避開了。

就連李通、臧霸、太史慈三人亦是滿心歡喜,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陳到。要知道曲步最艱難的都是前幾回對對手的試探性回避,若是是無傷做到這一點,后續的回避就會簡單的地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注意到自己的攻擊節奏與范圍。

果不其然,經過前三回有驚無險的試探性回避后,陳到也已大致摸透了輸耳的出手速度與慣用的招式,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剝除了非人的妖異力量后。輸耳純粹就是一個只有蠻力的莽夫,來來回回就只有揮砍這一招而已,更讓陳到心中暗笑的是,這廝每一次掄劍前,都會大口吸氣,這讓陳到成功回避這家伙的巨劍變得沒有絲毫的難度。

第三劍、第四劍……

一直揮舞了九劍,就在黑羽鴉們暗暗咋舌輸耳這廝究竟哪里來這么恐怖的臂力可以毫不停歇地連續揮動巨劍九次時,輸耳看向陳到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輸耳真的很煩躁。畢竟他揮動的巨劍除了揮劍時帶起的強風能夠迫使陳到退卻外,根本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威脅,這讓一直以來自居天下第一的輸耳感覺心中很是惱怒。

作為伙伴的天劍恢恢也就算了。因為在天劍恢恢釋放神劍的真正力量后,輸耳絕不承認那是豪邁爽快的廝殺,那不過是單方面折磨而已。在他看來,是恢恢是神劍太過于陰險、卑鄙,因此,哪怕曾輸給恢恢輸耳也依然是以天下第一自居。但是如今。一群堪堪只有一縣之力水準的毛頭小子,竟逐漸將他逼上險峻?

右手猛地一握。輸耳瞬間捏碎了神劍劍柄上所依附的泥土,在陣陣咔嚓咔嚓的碎聲中。他終于將那柄補遺神劍的真容,從那柄長達三丈的巨大泥石巨劍中抽了出來。剎那間,他的出招速度快若雷霆。

“嗤——”

及時退開的陳到胸腹部的衣衫裂開一道口子,隱隱有鮮血在體表滲出。

“阿到!”

“不礙事!”在太史慈驚呼時,陳到便已開口安撫了同伴,旋即心有余悸地打量著如今輸耳手中的那柄真正的補遺神劍,勉強笑道,“比我預想的還要快一點……不過并不是不能回避,這家伙的出招實在很單一。”

眼瞅著李通等人在旁肆意品論著自己的招式,地劍輸耳險些連肺都氣炸了,雖然他也曉得他只是在儒學中學過幾堂關于君子用劍的課程,而這些課程中所教的招式在武人看來簡直就是花哨而可笑的空架子,但這并不表示外人就可以因此取笑他輸耳大爺的劍術。

丟他娘的恢恢,老子的劍術天下第一!

惱羞成怒的輸耳揮舞著重量大減的補遺神劍砍向陳到,但是正如陳到所說的,就算輸耳震碎了補遺神劍外面的泥石外殼,減輕了劍的重量,加快了他的出手速度,可是他的出手招法太單一了,不是劈就是揮,就算速度再快,力量再猛,也被陳到輕易以‘化勁卸力’的劍招偏移了出招的弧度,根本毫無威脅可言。

到了最后,輸耳純粹就像是一個急了眼的瘋子一樣,雙手握劍對著陳到一通猛砍,可惜卻沒有絲毫成效。

輸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一個小孩子的嘲諷,容貌有些像是年輕時候的天劍恢恢。

輸耳倔強地咬了咬牙,盡管他這會兒可以說是被陳到等人逼到了絕境,但是他心中那股倔強依舊沒有半分的改變。

不得不說,隨著時間的流逝。輸耳的處境越來越危及了,因為繼陳到之后,李通、臧霸、太史慈三人亦逐漸適應了他的出手速度,這對于招式單薄的輸耳而言,可以說是滅頂般的災厄。畢竟這意味著陳到等人在適應了他的速度后可以逐漸轉守為攻。而他輸耳卻只有被動防守的份。更不妙的是,李通、臧霸、太史慈都掌握著槍貫之技,而陳到更是手握無堅不摧的神兵吳鉤,這對于連剛體都沒有掌握的輸耳來說,就是碰一下就是的九死一生之境。

嘁!什么道家最高戰力,連四個乳臭未干的小毛頭都打不過……可笑!

就在輸耳堪堪就要被陳到等人逼死之時。忽然輸耳與黑羽鴉們耳邊傳來一聲鄙夷的冷笑,待他們愣神之后再次反應過來時,他們卻愕然地發現,那綠草如茵的幻境依然被破,四周再次恢復到了被三顆太陽所暴曬的荒涼之地。而令人震驚的是。張臶的身后竟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全身罩著黑色斗篷人的家伙。

這家伙借助某種妖術從泥地中冒頭,一手洞穿了毫無防備的張臶的胸膛。

可以瞧見,張臶盡管是躺在血泊當中之后,他臉上依舊充滿了驚愕、困惑以及不解。

“鐺鐺鐺——”

無中生有級別的幻境被破,地劍瞬間又與大地地脈之氣連接起來,因此,根本不需他有任何的動作,他腳下的泥土自動迅速升起。替他擋下了來自陳到、李通、臧霸以及太史慈等人的所有攻勢。

然而輸耳卻并沒有趁機還手,只是神色異樣地盯著那個突然冒頭干掉了張臶的神秘斗篷人。

“張臶……不好!”

李通、陳到等人在察覺到張臶的處境后整個面色都白了,畢竟張臶的倒下。就意味著輸耳再次獲得了他那非人的妖異之力,那就再不是他們幾個能夠對付的了。因此,他們下意識地舉起兵器攻向了輸耳,心中祈禱輸耳這會兒還沒能恢復如初。

遺憾的是,天不遂人愿,還沒等他們靠近輸耳。他們腳下的泥石便自行活動起來,仿佛活物般將他們四個團團包裹了起來。

“游戲結束。輸耳大爺贏了。”

瞅了一眼陳到等人臉上的驚容,輸耳怪笑了一聲。不過倒沒有絲毫加害這幾個小家伙的念頭。畢竟他也明白,在這場交手中,他其實是輸了,只不過極為自負的他絕不會承認這一點而已,就像他絕不會承認輸給天劍恢恢一樣。

“你這家伙……什么來頭?”

不顧陳到等人大聲喊叫‘放開我’的話,輸耳皺眉盯著遠處的斗篷人質問道。雖然他看起來囂張跋扈,好似沒腦子一樣,但這并不表示他是個蠢笨的家伙,他只不過反感一切看起來很麻煩的事,喜歡用最直接最純粹的手段解決問題而已。必要的時候,輸耳還是會展露他那‘輸耳式’的睿智。

而在他說話的工夫,他手中的補遺神劍再次凝聚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土外殼,僅看他跟陳到打斗了半響卻依舊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真不愧其怪物的名號。

“桀桀桀……”那個斗篷人怪笑了兩聲,剛準備開口說兩句什么,卻見輸耳幾步上前,手中巨劍狠狠朝對方掄了過去。

這便是輸耳他那‘輸耳式的睿智’,若是感覺不對勁,或者遇到了身份不明的家伙,直接干倒了事,永絕后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名斗篷人竟抬起右手,僅憑單手便接下了輸耳手中的巨劍。這一幕,就算是陳到、李通等人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你……”輸耳的眼中亦露出了幾分駭然之色,因為只有他清楚自己手中的劍究竟有多重。而對方竟能輕易接下他揮下的巨劍,那就意味著,對方的臂力比他還要遠勝一籌。

“桀桀桀桀……”

在一陣怪笑聲中,那名斗篷人似乎是改變了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想法,整個人化作一團爛泥,逐漸滲入了泥地里。

“……”目視著這身份不明的斗篷人所消失的地方,地劍輸耳面色一陣陰晴不定。

“死了么?”

一聲詢問打斷了輸耳的思緒,輸耳下意識地轉過頭來,卻發現唐周拖著半死不活的張煌走了過來,指了指倒在血泊當中的張臶微笑著問道。

“老大!”

“首領!”

黑羽鴉們大驚失色。

“沒氣了。”瞥了一眼地上的張臶,輸耳心不在焉地回道。

“這樣啊……”唐周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笑著說道,“總算是完成任務了呢……”說著,他轉頭瞥了一眼張梁的方向,卻見張梁在淡淡看了他一眼后,化作一道清風消失了。

天劍恢恢、地劍輸耳,還有唐周,朝廷、方仙道一方的三位強者再次匯聚到了一起,除了唐周身上略微有些被火焰烘烤過的痕跡外,其余兩人竟無什么傷痕。地劍輸耳就不必說了,在他再一次連接地脈之氣的時候,身上的傷勢便已迅速痊愈,但是天劍恢恢呢?那個溫和儒雅君子范的年輕人,就算是應戰太平道實際上的一把手張梁,竟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咱們走吧!”拖著半死不活的張煌,唐周微笑著說道。

“老大!”

“首領!”

黑羽鴉們面色大驚,尤其是徐福,雖然這會兒只有他還有余力,可是面對著恢恢、輸耳、唐周這三個怪物一樣的家伙,他實在沒什么信心,只是舉著劍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

可就在唐周即將經過輸耳身邊時,卻有一柄長達三丈的巨劍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輸耳,這是什么意思?”唐周的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

看得出來,輸耳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但是態度卻相當決然。

“放開那小子!”

“……”唐周回頭瞅了一眼張煌,微笑說道,“他?”

“對!”輸耳斬釘截鐵地說道,聽著他的話,天劍恢恢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真實。

“你不是要殺他么?”唐周表情玩味地問道。

輸耳倨傲地瞥了一眼唐周,淡淡說道,“輸耳大爺要殺這小子,什么時候都可以,不必假以人手!……唐周,你放是不放?”

“……”唐周望了一眼同樣瞧著自己并且態度不明的天劍恢恢,當即松開了雙手。

而同時,輸耳亦釋放了陳到、李通等被困在泥土當中的四人,他這種極大的態度反差,讓黑羽鴉們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施舍!輸耳大爺的施舍,知道么?!看在你們用微薄之力竟能與本大爺鏖戰許久的份上,本大爺這回姑且就放他一馬!”

迎著陳到等人疑惑的眼神,輸耳面色微紅地大聲喊道,反正他是絕對不會承認他敗在陳到、李通等人手上的。

眼瞅著三個強地像是非人怪物一樣的家伙帶著張臶的尸體越走越遠,黑羽鴉們面面相覷。

雖然這樣說有些對不起張臶,不過張煌沒事,黑羽鴉們還真是松了口氣。

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唐周在臨走前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重傷的張煌,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容。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5 19:09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失控
“咣當——”

蔡琰手中的瓦罐子摔碎在地上,糟蹋了她替張煌熬的肉湯。

可能是不經意間想起這段日子張煌照顧她的時候比她照顧張煌的時候多,因此,她見張煌這兩日為了尋找張臶而焦頭爛額,亦想著能出一份力,至少親手熬制一罐肉湯,畢竟她所熬制的肉湯,當初她的父親蔡邕喝了都直夸醇濃。

可沒想到她這邊正端著熬好的肉湯從廚灶間走出來,卻一眼瞅見李通、陳到他們七手八腳地將昏迷的張煌給扶進屋,她的臉頓時就白了。

“阿煌?阿煌?”

顧不得在地上四處流淌的湯汁與瓦罐的碎片,蔡琰下意識地屏著呼吸,幾步急走到張煌身邊,焦切地找尋著致使張煌昏迷的因由。

“沒受傷?沒受傷就好……”

見張煌渾身上下除了些許輕微的刮傷以及狼狽地滿身泥土外并無什么明顯的傷口,蔡琰這才放下了懸起在心中的巨石,長長地吐了口氣,可是臉上焦急、關切的表情卻是久久不退。

“大嫂,老大他不礙事。”李通見蔡琰滿臉焦急之色,在旁小聲勸道。

豈料蔡琰一顆芳心懸在張煌身上,顧不得其他,聞言脫口說道,“不礙事?不礙事何以昏迷不醒?”

盡管言者無心,但蔡琰的語氣難免還是帶著幾分責怪,這讓李通聞言怏怏地閉上了嘴,與陳到、臧霸、太史慈三人有些羞愧地低了下頭。

過了大概十幾息的工夫,蔡琰注意到尷尬的氣氛,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得并不怎么合適。遂岔開話題問道,“你們不是去找那張臶了么?為何會變成這樣?莫非與那張臶鬧得不愉快?”

徐福離得蔡琰最近,又兼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等人面有慚色,遂抱拳回道,“回大嫂話。傷了首領的并非是那張臶,而是另有其人,其中經過且聽本軍師……咳,由小生細細說來。”說著,他便將他們去找張臶,然后遭遇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唐周三人的事告訴了蔡琰。因為不希望讓蔡琰沒有必要地擔憂。因此徐福并沒有解釋恢恢、輸耳、唐周三人的厲害之處,只是含糊地將其解釋為張臶的仇敵。

想想也是,要知道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那可是儒家的最高戰力,更別說唐周還是與大漢國師第五宮元一個師門出身,要是說出來非得嚇死蔡琰不可。同樣的。徐福也省略了太平道代道宗張梁與那位神秘的斗篷人出現的事。

“被張臶的仇人所傷?”聽了徐福面目全非般的經過講述,蔡琰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聰慧過人的她當然看得出徐福有太多隱瞞的地方。

可就在蔡琰要追問究竟的時候,忽聽一聲呻吟,已被陳到、李通等人扶到床榻上半響的張煌悠悠轉醒了過來,茫然地掃視了一眼屋內。

見此,蔡琰也沒心思再追問徐福,急急忙忙幾步來到床榻邊。焦急而又關切地問道,“阿煌,你……感覺怎么樣?”

“有點痛……”在蔡琰與臧霸的攙扶下。張煌捂著胸口的位置緩緩坐了起來,見眾黑羽鴉的兄弟們都是一副肅然表情緊盯著他,他苦笑著說道,“那家伙比我預計的還要強……”

陳到、臧霸、李通等人相視牽強地笑了笑。想來也是,當面對像唐周那樣的對手時,張煌能全身而退恐怕就是他們自認為最幸運的事了。

“張臶呢?”在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后。張煌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

“死了。”臧霸搖了搖頭。略有些感慨地說道,“殺他的人你肯定想不到……就是當初咱在廣陵剿反賊時。助咱們殺了申滎的那個披著斗篷的家伙。”

“……”張煌默然不語。

旁邊,太史慈沉聲補充道,“那個‘披斗篷的’相當厲害,很輕松地徒手接下了輸耳灌注全力的一劍……”

“……”張煌聞言神色變得更為凝重了。

要知道地劍輸耳灌注全力的一劍,其勁道那絕對是超乎想象的,就算是張煌他們用剛體硬抗,一旦挨到雖不至于死,但恐怕也就是震傷五臟六腑的下場,而那個來歷神秘的斗篷人竟然隨意接下,這就意味著,此人隱藏的實力要比他表露的強大地多,絕對要比地劍輸耳還要強。

這樣一個當初在廣陵叛軍帥帳內隨便伸一伸手指就能戳死當時的黑羽鴉們的強者,當時竟沒有任何要加害他們的意思,反而義助張煌等人殺了叛軍主帥申滎,這讓黑羽鴉們眾人暗道僥幸之余,難免也感覺有些蹊蹺。

不過眼下可不是計較那個神秘斗篷人的時候,因此張煌也沒有過多詢問,他的心思,主要還是在張臶以及唐周那三人身上。

“張臶當場斃命?”

當張煌聽說張臶的尸體被唐周三人帶走了之后,表情有些詫異,因為在他看來,像張臶這樣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就算不擅長用于對戰交手,但好歹也會有幾招保命的手段,很難想象竟會被人輕易殺死。

“我在旁邊瞧得真切,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整個心口都被掏空了。”徐福搖著頭嘆息道,當時就屬他離張臶隔得最近,理所當然是最清楚張臶遇害過程的人。

“這樣……”張煌呢喃了幾聲,忽然又皺眉問道,“張臶死后,唐周他們放過我們了?”

“不是,唐周本來打算把你也帶走,是輸耳迫使他改變主意的。”盡管感覺有點奇怪,但徐福還是說出了事實真相。

張煌聞言愕然地張了張嘴,旋即在長長嘆了口氣后,哭笑不得地搖頭說道,“我是真搞不懂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想見見大賢良師張角吧,本該是他三弟的張梁硬說沒這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被稱為大賢良師的,而且還跟張角長得一模一樣的張臶吧,他卻說通緝令上的畫像本來就是他,是朝廷弄混了,并且他跟張梁的確不存在兄弟之情……這話剛說完。唐周他們三個就殺過來了,明明張臶說過不存在兄弟關系的張梁莫名其妙地又冒出來相助……最終模樣貌似張角的張臶還是死了……最終的最終,竟然還欠下仇人一條命的天大人情,這都叫什么事?”

黑羽鴉們表情也有些訕訕,畢竟他們怎么也沒有想過,當初恨不得將他們置于死地的地劍輸耳。今日也不知是否是被門夾壞了頭,竟然放了他們一馬。

尤其是陳到、李通他們,當他們回想起輸耳被張臶封禁了大地地脈之氣時他們恬不知恥地四個圍攻人家一個,招招欲置對方于死地,并且輸耳還險些被他們殺死。他們便有一種被人以德報怨的尷尬感覺。這樣一想,他們忽然間也不覺得輸耳是那樣兇神惡煞了,感覺那個每每自稱大爺、爺爺的家伙除了囂張外,還是有那么點可愛的地方的。

可能是想到了一起,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四人有些心虛地對視了一眼,繼而便加入了勸說張煌的行列,畢竟這會兒張煌的心情可不是那么樂觀。

兄弟們真切的安慰,總算是讓張煌的心情轉好了些。恢復了往日的樂觀。

“罷了罷了,好歹咱們一個不少地還活著,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活著就有希望……”砸吧砸吧嘴瞎說了兩句。張煌忽然好似感覺到了什么,不適地扭了扭身子,喃喃說道,“怎么感覺……”說到這里他瞧見蔡琰在不遠處蹲著不知再做什么,遂沒好氣地說道,“昭姬。我又不是病患,你沒事把炭火爐子燒起來做什么?”

蔡琰聞言回頭瞧了一眼張煌。可能是見張煌沒大礙她也放了心,秉著二人相處時隨意隨和的態度。二話不說也沒好氣地回道,“你哪只眼睛瞧見奴家燒了炭爐?”說著,她繼續低頭收拾方才摔碎的瓦罐,暗暗為那鍋肉湯沒能如愿地讓張煌喝下而感到遺憾與惋惜。

在蔡琰這邊碰了一個軟釘子,張煌表情有些尷尬,面對著眾兄弟們捉狹、揶揄的目光,打著哈哈訕笑道,“哈,哈,有些女人動不動就會把你當成病患看待……看來是今日的天氣比較熱了……”

“……”眾黑羽鴉們聞言詫異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說雖然這幾日算是冬去春來,可怎么也沒到可以說成是‘熱’的地步吧?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忽然見坐在床榻邊的張煌表情不適地扭動起身子來,動作越來越劇烈,到最后索性直接用手拉扯著衣衫。

“越……越來越熱了……”

這時徐福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愕然問道,“首領,你怎么了?”

“熱,越來越熱!”張煌張望了屋內幾眼,隨即幾步奔到桌邊,提起桌上的水壺就往嘴里灌涼水。

而在此期間,屋內眾人吃驚地發現,張煌身體的皮膚逐漸轉紅,并且浮現出一條條滲人的紅線,密密麻麻仿佛蜘蛛網一般,也不知是血管還是經絡。

“老大,你……”李通的一聲驚呼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張煌的身軀竟然開始憑空冒出霧氣般的白煙,就像是一鍋已經燒開了的沸水。

“怎么回事?越來越熱……”此時張煌的面色已經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高溫烤得通紅,顧不得其他迅速地脫下了身上了衣衫,可沒想到的是,那件衣服還來不及丟下,竟然熊地一聲燃燒起來。

“老大,你……你怎么了?”臧霸驚聲問道。

“熱,就是熱!”熱地滿臉通紅的張煌焦躁地在屋內來回亂竄,讓屋內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之余,不知所措。

“熱?不熱啊……”李通茫然地望著四周。

總歸還是徐福最有見地,聞言皺眉說道,“你是不熱,可咱們首領身體里可是宿著一只火焰之王的……”

眾人立馬想到了當時那高懸在空中的三顆太陽,當即面色大變。

“難道這就是張臶當時所說的后患?”

幾個人相視無語,卻沒有絲毫緩解張煌熱毒般痛苦的辦法,只好上前按住張煌的手腳,免得他亂抓,畢竟此時張煌的胸口已經被他自己抓出幾道血痕來。

“怎……怎么辦?”黑羽鴉們面面相覷,而蔡琰此時卻只曉得站在一邊捂著嘴掉眼淚,一點忙也忙不上。

“要是張臶沒死就好了,以他的道術,肯定能治愈首領……”

徐福一句話點醒了痛苦中的張煌,在微微一愣后,恍然大悟的張煌艱難地說道,“快,去鉅……去鉅鹿澤,帶我去鉅鹿澤、幻空山!”

“鉅鹿澤?幻空山?那里有可以治愈首領你的怪癥的藥草?”

“不!那里有我的義父……嘁!真不想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

勉強擠出幾絲苦笑,張煌略有些無奈地長長吐了口氣。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6 22:48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里水澤
鉅鹿澤,位于太行山河流沖積扇與黃河故道的交接洼地,據傳說最古老氏族之一的九黎族據說就定居在這里,因此,也不乏有人用“黎澤”或“黎泊”來稱呼這片水沃之地。

一聽說是澤,大多人都會下意識地以為只是湖,就像臧霸、太史慈他們一樣,可當他們在張煌的指引下來到了鉅鹿澤后,他們這才震驚地發現,原來鉅鹿澤卻是許多個泊淀(較淺的小型湖泊)圍繞著一片呈葫蘆形的湖泊所構成,南北長至少百余里,東西長四十于里,又有黃河九水匯聚此間,波瀾壯闊、十分壯觀。

這還不算,因黃河九水沖入鉅鹿澤時帶來了大量的泥沙沉積在此,使得鉅鹿澤外圍的許多泊淀在積累沉淀了許多泥沙后變成了沼澤般的泥地,在富有營養價值的河水的孕育下,大澤旁那些泊淀,逐漸演變為一片片郁郁蔥蔥的澤林,在美輪美奐的大自然景致下,又隱隱透露著威脅。

在這等大自然巧奪天工般的杰作面前,就連蔡琰亦有片刻的失神,喃喃念叨著據她所知的大陸澤的來歷。

“大禹導河,北過洚水,至于大陸……”

“史記?”徐福聽聞略有些驚訝地望了一眼蔡琰,畢竟在這個念頭,懂讀書寫字的女子已屬罕見,而讀過司馬遷所著《史記》恐怕是絕無僅有。因此,乍一聽蔡琰口誦史記中導河篇章的其中幾句,徐福心中便充滿了驚訝。

豈料蔡琰比徐福還要驚訝,說得難聽些,原來她一直以為張煌這些同伴都是些不通詩書的莽夫。充其量認得個百來字就了不得了,可沒想到,她才口誦了兩句,徐福便已準確無誤地說出了她所口誦的句子的出處,這讓蔡琰對徐福這個始終口口聲聲自稱是黑羽鴉軍師的年輕人刮目相看。

“元直也讀過史記?”蔡琰忍不住好奇問道。

這一刻。徐福險些淚流滿面。

因為自打“不幸”地被張煌誘拐成為了黑羽鴉的一員后,還真沒有一個人再用表字稱呼過他。張煌的一聲“大福”已經讓徐福感覺嘴角抽搐,而陳到與李通兩人那毫不客氣的“百謀不中半吊子軍師”更是讓徐福氣地渾身發抖,唯有臧霸與太史慈偶爾會叫他一聲“軍師”。

這都多少日子了?徐福從最初的不依不饒、百般抵觸到后來的聽之任之、無動于衷,這期間不知包含著他多少無可奈何的嘆息與心酸,以至于如今。徐福竟有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觸。

“回大嫂話,小生十歲時曾得暇抄過一遍。”徐福壓著心中的激動回道。

蔡琰聞言不由得一愣,秀目中閃過一絲驚奇,試探著問道,“如今可還能通篇背誦?”

“這個……”徐福微微皺了皺眉。搖搖頭如實說道,“大概可以背誦吧……不過若要一字不差,恐怕是……唔,有些困難。”

“……”聽聞此言蔡琰頗有些目瞪口呆,雖然說她也是聰慧異常、博聞強記的俊才,可也做不到在僅抄寫過一遍的前提下背誦通篇史記,更何況還是時隔七八年。

難以置信!

“當真?”蔡琰有些懷疑,雖然她并不覺得徐福有什么理由會在這種事上誆騙她。但還是本能地難以相信,因為在她看來,這可是連她以及她曾經名義上的未婚夫、被譽為驚世之才的衛仲道都不見得能夠辦到的事。

徐福剛要說話。李通笑嘻嘻地攬著他肩膀說道,“大嫂,您可別小看大福,他曾經可是荀無雙的愛徒之一……”

可惜,李通還沒說完就被面色有些不悅的徐福將手從肩膀上拍了下來,畢竟這事可是徐福的痛腳。話說回來。就算是經過潁川荀家一行后,荀爽與徐福曾經這對親如父子般的師徒。他們的關系還是未見改善多少。不過仔細想想,以他們倆那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倔強脾氣。一方向另外一方低頭服軟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無論是荀爽還是徐福。

“荀無雙?荀爽、荀慈明?”蔡琰聞言嬌容一驚,驚聲問道,“元直你竟師從荀碩儒?”

碩儒是對在儒家經學中獲得極高成就的書面尊稱,即大儒。而荀爽雖然在對經學的造詣上還不及馬融、郭泰這兩位形同這整個時代儒家旗幟的偉大人物,但至少可以極少數有資格與盧植、蔡邕、孔融等知名大儒平起平坐的儒家賢士,自幼自詡儒經女學子的蔡琰怎么可能沒聽說過荀爽的鼎鼎大名。

徐福牽強地笑了笑,同時恨恨地瞪了一眼李通。平時徐福很少會真的生氣,除非有人觸碰到他的底線,而跟荀爽的師徒關系,恰恰就是徐福最不愿提及的,因為有一件事,他至今都還未能釋懷。

可能是見平日里的老好人徐福這回真的生氣了,李通趕忙一溜煙跑開了,而蔡琰眼瞅著面色有些不佳的徐福,也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雖然她很好奇像徐福這樣能被荀爽視為親傳弟子的驚世俊才怎么會跟張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這個時代都重文輕武的關系,因此,哪怕是蔡琰都不太看重只曉得掄槍舞劍的武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去考慮潛移默化地讓張煌多讀幾本書的事。

這時,馬車方向傳來了臧霸穩重的聲音。

“老大醒了!……老大,你怎么樣了?”

聽到這個聲音,蔡琰趕忙轉過身,急匆匆地返回眾人乘坐而來的馬車,正巧將在臧霸攙扶下步下馬車的張煌扶了下來。

“阿煌,你感覺怎么樣?”蔡琰有些擔憂地問道。

“還……還行。”張煌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因為一身熱毒難以忍受的關系,臧霸、太史慈兩人怕他在熱毒的煎熬下再次自殘身體,因此直接將張煌打暈了帶來。毫不夸張地說,張煌這一路上幾乎都是在昏迷期間度過。因為只要他稍微有丁點蘇醒的跡象,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臧霸與太史慈二人,便會毫不客氣地補上一記手刀。畢竟這樣雖說并不會緩慢張煌體內熱毒堆積的速度,但至少能讓張煌暫時脫離痛苦。

當然了,這樣做的副作用還是有的。就比如說現在,剛剛蘇醒過來張煌立馬就感覺到了自己體內從頭到尾的滾燙,只是腦袋還顯得昏昏沉沉的他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老大,鉅鹿澤已經到了,這接下來該怎么走?”說著這話,陳到四下眺望遠方。表情疑惑地補充道,“老大你說的那什么幻空山究竟在什么方向啊?這一路上我就沒瞧見有什么山。”

一聽到這話,黑羽鴉們也是一愣,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但是正如陳到所說的。這里只有一片遼闊壯觀的湖澤,再就是有一片片郁郁蔥蔥的澤林,至于什么山,他們卻是一個也沒有瞧見。

面對著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張煌忍著身體里逐漸變強的熱度,勉強笑了笑,說道,“跟著我來。你們就會看到了。”說著,他抬手指向外圍沼澤般的許多泊淀,說道。“馬車就留在這里,咱們走這條路。”

“路?”黑羽鴉們表情有些詭異地望了一眼張煌所指的路,如果那一片爛泥地也能稱之為是路的話。

“小心點,別掉下去。……這些地方,曾經也是湖,雖然談不上深不見底。但好歹也有個十幾丈……”張煌指著遠處幾個方圓十幾丈的爛泥坑般的地方提醒道。

瞅了一眼那些甚至在冒泡的爛泥坑,黑羽鴉們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唾沫。許多時候。人在大自然面前還是相當無力的,就像黑羽鴉們個個掌握了剛體。可一旦不小心掉入那些澤坑,即便是剛體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能是注意到了黑羽鴉們緊張的表情,張煌先拍了拍扶著自己的蔡琰的小手手背,稍稍安撫了一下在聽到那番話后也有些不安的她,隨即他對黑羽鴉們笑著說道,“跟著我的步子走,就不至于掉到坑里去。……要保險一點的話,你們不妨用曲步來配合我的節奏。”

黑羽鴉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始模擬張煌走路的步子節奏,這樣一來,只要他們把握好張煌邁步的距離,就可以十分輕松地踩在張煌留下的腳印里,不至于會踩到別的地方。

唯一的不安因素,就只剩下張煌會不會一腳不慎踩錯地方。

出于不安,徐福忍不住問道,“首領,你對這里似乎很熟的樣子?”

“呵。”張煌臉上露出幾分仿佛在追憶的笑容,喃喃說道,“小的時候,大概三五天都得下山一趟,獵些野味到最近的村落買些米糧菜食,這一來一去久了,這里的大概也就熟悉了。”

“就沒掉下去過?”李通不懷好意地嘿嘿笑道。

“當然。……好幾次差點就死里頭了。”張煌一臉淡然的神色讓黑羽鴉們面面相覷。

說著聊著,張煌一行人在這片澤林越走越深,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了一片茂密的林子后,黑羽鴉們震驚地發現眼前豁然開朗,再不是方才那危機重重不知該如何下腳的澤林地帶,呈現在他們眼前的,竟是一片布滿綠茵的實地。而不可思議的是,在他們的前方,在那片被叢林包圍的蔚藍色的湖泊遠方,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驟然出現在他們眼簾。

“這……”所有人都為之目瞪口呆,要知道他們方才在鉅鹿澤的外圍,可從未瞧見過什么山啊,更別說是如此高聳的山。

“幻術?”徐福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一刻,他實在弄不懂究竟他現在所看到的山是幻覺呢,還是他們方才在鉅鹿澤外圍所瞧見的一切都是幻覺。不過他本能地覺得,在鉅鹿澤這被大片水澤包圍的地方,實在不應該會存在這種仿佛仙境般的崇山峻嶺。

“我終于明白老大干嘛要來找他義父了……”太史慈仿佛是醒悟了什么,難以置信地說道,“倘若咱們眼下所瞧見的這一切都只是道術所幻化,那老大的那位義父,他的本事可絕對不會在那個張臶之下……”

一伙人表情怪異地瞅著張煌,畢竟張煌從未說過他有一個這么厲害的義父。

面對著眾兄弟震驚到倒抽涼氣的表情,張煌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們誤會了,這里并不是我義父用道術弄出來的,而是天然形成的,而我義父,也不是這里的主人,他也只是借居在這里而已……”

“主人?”黑羽鴉們疑惑地相視了一眼,好奇問道,“這里的主人是誰?”

張煌聞言抬手指了指左右兩側的上頭,黑羽鴉們見此納悶地抬頭瞧了一眼。

這一瞧可不要緊,頓時就嚇得他們面色發白。因為他們驚駭地發現,己方所走過的這條小路兩旁的大樹樹干上,竟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衣裝打扮的怪人。這些怪人大多以野獸的皮毛為衣,只有少數穿有類似粗布的衣服,黝黑的臉龐以及皮膚上涂著鮮血般的暗紅色圖案,或蹲著、或站著,或手持木質的骨尖長矛、或緊握著石刀、骨刀,一個個神色不善地瞅著他們。

嚇地倒抽一口涼氣的黑羽鴉心中一聲驚呼。雖然他們或多或也聽說過,哪怕是在大漢的治下,也存在著一些不服教化,寧可像野人一樣生活在深山僻靜當中也不愿歸順大漢治下的山民,但是真正遇到,就算加上當初在廣陵與叛軍會戰時曾碰到過的大閩山戰事,至今為之也就只是第二回而已。

在黑羽鴉們的印象中,大閩山的那些土著戰士已經足夠厲害了,在夜幕的配合下簡直就是難以匹敵的殺手,可是眼下看來,似乎眼前驟然出現的這一波土著,還要更加厲害三分。因為若不是張煌的示意,他們根本不曉得原來頭頂上早已有一群眼神兇狠的粗膀子蠻漢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這份藏匿氣息的本事,還要遠在大閩山土著戰士之上。

不由自主地,黑羽鴉們如臨大敵地摸向了隨身攜帶的兵器。而見到他們的舉動,那些粗膀子的蠻漢眼神也變得愈發兇惡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張煌一把按下了離自己最近的手中的吳鉤神兵,低聲喝道,“都別動!……咱們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他們,就是我剛才所指的,這里地方的主人!”

“他們是……”

“黃河古夷,黎族!”張煌低聲說道。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6 22:49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古黎遺民
黎族,準確地來說它并不是一個個體的部落,而是九個大部落所組成的聯盟,因此,黎族又被稱呼為九黎。

據現今有限的資料記載,九黎部落聯盟長期活躍于黃河中下游與長江流域,當時黃河、長江、漢水等大片土地皆屬“黎境”。毫不夸張地說,九黎是最古老的氏族之一。當然,稱它是氏族有些不妥,因為“九黎”在當時是部落聯盟,由九個大部落、八十一個部落氏族所組成,而在許多神話中被當成反面角色的蚩尤,則是這支部落聯盟的大酋長。

在隨后的傳說中,黃帝部落因為氣候干旱的原因從后來的三秦之地遷移到軒轅崗附近(嵩山的西南方向),在文明發展、領地擴張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與九黎部落聯盟這另外一支古老的民族發生了沖突。

這時候,同樣生活在黃河中下游流域的炎帝神農氏(可能是不想臣服于九黎),被蚩尤驅趕到了逐鹿,求助于皇帝軒轅氏,兩者迅速結成聯盟,對蚩尤的九黎部落展開反擊。(剛升級當爸爸的小雷語:難以想象,伏羲、女媧、后羿、帝俊、羲和竟然都是九黎勢力的人。另外吐個槽,神農氏被稱為炎帝,毋庸置疑是最先懂得用火知識的人,可為啥謠傳九黎部落聯盟當時已經可以用銅打造武器了吶?)

可盡管黃帝軒轅氏與炎帝神農氏達成了聯盟,但是面對蚩尤的九黎,兩支當時最強大的部落聯盟還是陷入了持久的鏖戰,據載“蚩尤頑強抵抗”、“黃帝九戰不勝”,在歷經了逐鹿、獲鹿等幾場艱難的戰役后,最終炎黃部落聯盟戰勝了九黎部落聯盟。

戰敗的九黎部落大致分作了三撥,有一部分被驅趕到了北方,在當地建立了黎國。后來被周朝所滅;一部分退回南方江漢流域,建立了三苗部落聯盟,即后來的苗族;也有一部分投降加入了炎黃部落聯盟,稱黎民。

(天天被孩子吵的小雷言:百姓與黎民在當時的含義是不一樣的,百姓顧名思義,指的是黃帝在不斷吸收盟友戰勝強敵的過程中,部落里逐漸充斥的許多外姓部落的人;而黎民,指的戰敗的九黎部落的人,跟后來“商人”這個詞出現的理由差不多。因此不難猜測,在當時。百姓就相當于公民、平民、民眾,而黎民,大概就是差不多奴隸地位的戰敗者。只是后來隨著歷史的演變,百姓與黎民的差別才越來越少。這樣一來忽然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一直自詡是炎黃子孫的咱,其實血管里頭說不準也流淌著九黎部落的血?)

除了那三撥外,還有一小部分九黎部落的人逃到了鉅鹿澤附近,由此隱居了起來。

(覺得小孩吵其實并不怎么煩的小雷貼心小普及:當時的鉅鹿澤,其實是汪洋大海。因為地殼變動,當時整個華北平原地區斷裂下陷。變成了與海洋連接的浩瀚大海。然后大禹治水,挖了條渠道將時常爆發的黃河水經太行山、鉅鹿澤,引入了大海。后來黃河泥沙逐漸填平了下陷的華北平原,使其變成了一片洼澤。期間就形成了鉅鹿澤與其外圍的許多淺泊并存的地帶。話說回來,如果是大量砍伐上游森林導致黃河泥沙沖刷中下游的話,那好像黃帝部落最初就是居住在黃河上游附近的民族,呃。不會吧……)

不過當歷史發展到東漢末年,事實上隱居在鉅鹿澤的黎族人與其九黎族先祖也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這也是張煌稱呼他們為黎族。而并非是九黎族遺民的原因。

“是我是我。”張煌一邊低聲叮囑黑羽鴉們切勿表露敵意,一邊舉著手向已經從樹上跳下來將他們包圍的黎族蠻漢喊著話。

李通怪異地瞅了一眼張煌,心中暗暗嘀咕這些蠻夷是不是聽得懂張煌所說的話。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有一名身強力壯的黎族蠻漢在推開旁人走了出來后,張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黑羽鴉們以及蔡琰目瞪口呆。

“我知道是你,煌,不然,我們早動手了。”

難以想象,那個黎族蠻漢嘴里所吐露的竟不是李通等人所預想的嘰里咕嚕的外族話,竟是略微帶著幾分鉅鹿方言的本地話。

“呵呵。”張煌干笑了兩聲。

這時,這名黎族蠻漢上下打量著張煌雙眉皺了皺,有些疑惑地說道,“煌,你的野性衰弱了,之前,我們跟著你有段路了……”

張煌聞言苦笑了一下,跟這些黎族人打過交道的他,自然明白對方所說的野性,指的其實就是人的直覺。現在回想,當張煌察覺到這些黎族人的時候,對方其實早已悄悄跟了一段,要不是認出了張煌,恐怕早就被干掉了。

“最近身體狀況有點不適……”張煌勉強解釋道。

黎族蠻漢瞅著張煌膚色所泛起的詭異赤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在望了一眼李通等人后對張煌又說道,“煌,你知道規矩的,外人是不可以進入族地的。……你,我們不攔你,但是這些人……”

“通融一下嘛?”

“族規就是族規。”黎族蠻漢搖了搖頭。

張煌知道跟這些死腦筋的人沒啥好商量的,無奈說道,“這樣吧,你領我們先去見大巫,如果大巫允許,我們再上山。”

黎族蠻漢聞言點了點頭。

見此,張煌這才轉身面相瞠目結舌的黑羽鴉以及蔡琰眾人,拍拍那名黎族蠻漢的手臂,笑著介紹道,“給你們介紹一下,圖魚,族里的第一勇士,也是大巫的兒子。”

李通等人很納悶一個魁梧強壯的漢子干嘛取魚這個羸弱的字作為名字,不過卻也沒敢詢問。只有待眾人一起上路之后,他們這才從張煌的口中得知了原因。

原來,在他們眼中算是比較羸弱的“魚”,在黎族部落人眼中卻是一種祝福,大礙就是希望得到這個名字的孩子,在長大后,在水中時能像魚一樣靈活。畢竟鉅鹿澤附近一帶大致還是以水域為主的,水性是黎族人必不可少的一門課程。

“在水里比較厲害的……不應該是蛇或者龜么?”太史慈對此不解地小聲問道。

張煌聞言笑著解惑道,“因為黎族人認為蛇與蛟、龍一屬,而龜則是玄武化身……黎族篤信巫術、祭拜鬼神,不敢取得太招搖,怕新生的嬰兒被名字所壓而早年夭折。”

聽了這話,黑羽鴉們頓時恍然大悟,畢竟在這方面,黎族與漢人的觀點還是相當一致的,正所謂賤名好養活。一般人家生了嬰兒,都會起些不起眼的、甚至是聽起來十分粗鄙的名字當做嬰兒的乳名,他們認為這樣一來閻王就會對其“不屑一顧”,不至于讓新生的嬰兒早早地就蒙受召喚。漢人尚且是這樣,更何況是人人篤信巫術、鬼神的黎族人。

在圖魚與另外幾名黎族男人的帶領下,張煌與蔡琰、李通等人來到了黎族人居住的部落。雖然因為不受信任的關系,蔡琰與黑羽鴉們并沒有機會仔細地觀察整個部落的全貌,但是他們還是注意到,時不時地有部落里年長的老人耐心地教授部落里的孩子知識。刨除有些詭異而看不懂的黎族文化,他們驚訝地發現部落的老人人竟然也會教授漢人的文化,雖然僅僅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字,比如魚、刀、火之類的。

眼瞅著蔡琰與黑羽鴉們愕然的神色。張煌心中微微一笑,記得他最初時也吃了一驚呢。

與廣陵郡南側的大閩山閩族部落不同,這支黎族人盡管長期隱居在鉅鹿澤,但并非是那樣長期對外封閉的化外蠻夷。也在逐漸地吸收先進的漢族文化。只不過那大多只是為了熟悉“鄰居”,或者不至于落后“鄰居”太多,在真正意義上。黎族人還是舍不得將祖祖輩輩的傳承葬送在這一代手中。還是一點就是,黎族人的固執使得他們并不能坦然地接受漢族文化,比如說像漢族人那樣穿衣服、踩靴子,他們還是習慣光著腳踩在爛泥地上,因為他們覺得,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與孕育他們的大地合二為一,與祭藏著的先祖之靈合二為一,與世間的“靈”達到某種就連張煌也無法理解的溝通。

終于,張煌等人給圖魚帶到了部落深處一間破草屋前,而在這間破草屋前,一位年過花甲、渾身披著一塊動物毛皮的老者正拄著滲人的野獸頭骨所制的骨杖,瞇著眼睛坐在木墩上曬太陽。

而待張煌等人走近時,這名老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用略顯渾濁的雙目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煌。

“巫,這些人……”

圖魚走到老人身邊,恭敬地剛說了半句,就被老人擺擺手給打斷了。

老人并不是名字叫做“巫”,這指代的是他在部落里的地位,即巫師,哪怕是在九黎時期,那也是部落里刨除酋長地位最高的人,甚至于有時候在族人當中的威信還要超過酋長。基本上,部落的酋長擔當著整個部落領頭羊的職責,全權負責部落當中大大小小的事,而巫師則專門負責教導下一代,或者溝通天地、鬼神,扮演一個擁有不可思議力量、能夠替族人指引明路的先知型角色。

但是隨著歷史的演變,在九黎部落蒙受滅頂性的災厄之后,部落逐漸淡化了酋長的存在,而由部落里最具智慧的長著,即巫師來引導所有的族人,可以說,在如今,像黎族這種部落里的大巫師,一般來說就是整支部落唯一的聲音,唯一的前進方向,唯一的領袖。當然了,不排除在別的地方,一些地方部落依然還沿用著酋長與巫師并存的體制。

“你來了,也就是說,我族終于得離開這里了……”

在深深地望著張煌許久后,年老的巫師長長地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盡是對這片土地的不舍與不得不做出抉擇的無奈。

“……”張煌愣了愣,與蔡琰以及黑羽鴉們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為何老巫師會有此一說。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6 22:50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辛秘浮水
“巫,您的意思是……因為我來了,所以要將部落遷走?”

張煌愣了半響才聽懂老人的意思,目瞪口呆般說道,“我可沒有趕你們走的意思啊。”

老巫師褶皺的老臉上露出幾分寬釋的笑容,點點頭后嘆息說道,“不是由于你的關系,煌伢兒,只是……我族早已被天所棄,氣運游絲,能在這里隱居茍活至今,這已是莫大的幸事……如今天劫將至,我部落族人若不能順應天命,必被天所收……”

老人神神叨叨的一番話眾人不是聽得很明白,不過看得出來,老人對部落遷移這件事已經做出了決定。而巫作為黎族如今的領袖,他的決定,已可以理解為是整個部落的意志。

“那……你們打算遷移到哪?”

張煌忍不住問道,畢竟他與這些黎族人在這里當了十幾年的鄰居,如今對方即將遷移,張煌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舍。

老巫師和藹地望著張煌臉上所表露的不舍,略帶幾分黯然地說道,“向北遷移吧,中原之地,漢族氣運旺盛,不是我族可以承受的了……”

“這樣……”張煌言無可言,不知該說些什么。

瞧了一眼有些患得患失的張煌,老巫師幾番欲言又止,但是最終,他什么也沒有多說,只是點點頭提醒張煌道,“你的來意我已知了,你上山去吧,煌伢兒……”

說著,他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吩咐了圖魚幾句片刻之后,張煌聽到了那些陸陸續續從村子里響起的驚呼聲。毋庸置疑,這是黎族的男女老少對遷移一事不能理解所發出的驚呼,但是,巫的決定就是部落的意志體現。因此盡管對此疑惑不解,但是整個黎族部落還是開始準備起遷移事宜。

而讓張煌等人所不能理解的是。黎族人走得很匆忙,他們明明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部落遷移的事。但是最終,在巫那位部落長者的堅持下,黎族人放棄了許多笨重的東西,戰士們帶上石刀、釣竿、魚叉,女人和老人們背負足夠的食物,整支部落在張煌等人都還未離開村子的短暫時間內,急匆匆地離開了這片幻境之地,前往更遙遠的北方。

他們走得很匆忙,仿佛稍微耽擱一下。就會令整個部落遭遇滅頂之災。

“這……他們這是怎么了?”臧霸不能理解自己眼睛所瞧見的。

要知道就連漢人也對背井離鄉一事視為無可奈何之舉,更何況是文明程度較低的百夷氏族。他們對己方所居住的領地的保護意識都是極其強烈的,就像方才,張煌等人只是踏進了這里,就遭到了黎族人敵視的對待,幸虧張煌長久以來居住在這里,也算是半個本地人,這才使得黑羽鴉們以及蔡琰沒有遭到黎族人的伏擊。否則按照常理,倘若尋常人踏足了這塊土地。運氣好會被黎族人打暈丟出去,若是運氣不好,恐怕就直接丟了性命。

而這樣對長久以來生活的土地抱有領地意識的黎族人,竟然說遷移就遷移。這實在是讓張煌等人有些難以想象。

“圖魚!”

張煌遠遠望見了圖魚,這位未來的黎族部落酋長——圖魚并不具備作為巫的才能,無法溝通鬼神——背著許多農具,指揮著部落里的人徐徐撤離這塊生活了幾十代乃至上百代人的熟悉土地。

聽到了張煌的呼喊。圖魚回過頭來,朝著他點了點頭,旋即與同部落的人。迅速地離開了這里。

瞧著這些黎族人莫名其妙迅速地離開,張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只是不明白這股不安的源頭究竟在何處。

“咱們上山吧。”

想了半響卻不得頭緒,張煌只得將心中的疑問拋之腦后,畢竟他身體內的熱度又一次地開始挑戰他的忍受能力,這種痛苦的煎熬迫使張煌想盡快找到他那位養育了一十五載的義父,張解。

在穿過原本屬于黎族人的部落村子后,張煌一行人登上了他口中所稱的幻空山。

其實幻空山只是張煌自己對它的稱呼,因為這座高聳入云的山勢,在鉅鹿澤外圍是根本瞧不見絲毫的,以至于當時年幼的張煌很是懷疑這座山是否是真實存在。

哪怕是今時今日的張煌,也不好妄自判斷這座山的真實性。畢竟道門至高的‘無中生有’幻術,非但可以欺騙人的感官,甚至可以做到扭曲天道下的存在,就如第五宮元以及張臶先后所創造過的小世界那樣。

沿著腦海中的記憶,張煌領著黑羽鴉們以及蔡琰徐徐攀登上這座似幻又似實的山巒,沿途的景致美麗的讓蔡琰舍不得轉移自己的視線,就連對此并不怎么在意的黑羽鴉們,亦吃驚于這座山巒的雄偉。

唯獨張煌的心中七上八下,畢竟離山峰越近,在他腦海中的關于當初那一幕記憶也愈加清晰。記得那個時候,張煌不知是發了多少宏誓,費了多少嘴皮子,這才說服他的義父張解同意他下山闖蕩一番,而如今還未取得多少成績便灰溜溜地回來,這實在不是張煌的本意。

順著亂石險道,張煌終于回到了記憶中那片熟悉的峰臺。他拿眼打量四周,印入他眼簾的依舊是兩年前他所下山時的模樣,或者說,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模樣,始終未見有什么改變。

而最讓張煌印象深刻的,便是峰臺上那一座小道觀,那是他過去生活了一十五載的家。

“到了?”徐福四下張望著問道。

張煌點了點頭,推開道觀的門走了進去,盡管這座道觀看起來還沒有臧霸在泰山郡時的府邸大,但是卻刻滿了張煌生活在此的點點滴滴。

院中的幾顆桃樹,張煌不記得那是什么時候栽下的,只記得在他三四歲的時候,他的義父張解用其中一棵桃樹替他制了一柄木劍,并教授了他第一個道法,火咒。

火咒有分引火、驅火、操火、馭火、御火五個階段,準確地說,五行道術基本上都分這五個階段。

其中“引”是最初級的階段,便是以道符為媒介溝通大氣中的火靈,憑空制造出火苗。

其實,道法也有“收放”一說,如果說“引”是“放”,那么“驅”就是“收”。顧名思義,第二個步驟就是要逐漸掌握如何將已經釋放的火咒驅除掉,到熟練之后,還可以用來驅逐尋常的火,使其不自然熄滅。

比起引火與驅火,第三個階段的操火,就帶有明顯的攻擊性了,張煌在對敵時甩出去的道符變成火球攻擊敵人,這就屬于操火的范疇。

第四個階段則是馭火,指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火焰,自由改變火焰的形態以及攻勢軌跡,已逐漸踏足這個階段的張煌曾經就用它來阻擋孫堅的腳步。

至于第五個階段御火,那在世人看來更是相當不可思議的,通俗地說就是火焰不侵,哪怕是站在火海當中也安然無恙。話說回來,在得到了妖魂燚烏后,張煌已經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那是屬于燚烏的神奇力量,而非他的個人實力。

但是不管怎樣,以未過弱冠的年紀達到馭火階段的張煌,也算是道家子弟中出類拔萃的人了,除了衛仲道那個天賦強地不可思議的家伙外,張煌自打下山后還未遇到過誰在道法的天賦上勝于他的。當然了,像第五宮元、唐周、張臶等身份有點神秘的家伙不算。那幾個怪物一樣的家伙,張煌說實話很懷疑他們究竟還算不算人。

穿過院子,張煌徑直就走向了道觀的后門,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義父張解自打他十一二歲起,就是在教會他火咒以及天遁道法之后,就已經不住在道觀里了。很多時候,他的義父都是盤坐在道觀后的峰臺那靠近懸崖的磐石上,盤膝打坐,望著遠處的云瀑布,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吱嘎——”

一如記憶中破敗的道觀后門被張煌所推開,他下意識地屏了屏呼吸,走了出去。

拿眼打量峰臺的邊沿,張煌的眼神微微一縮,因為他看到,養育了他一十五載的義父,一如既往地盤膝坐在那塊靠近懸崖的磐石上,仿佛與此間亂石、山石渾然一體。

“義父……”

而與此同時,在鉅鹿澤那條張煌等人所經過的路上,明明已經殺死張臶、達到了目的的唐周、恢恢、輸耳等三人,也已跨入了這片渾然天成的幻境。

“乖乖,這里簡直……”

哪怕是平日里大大咧咧、囂張至極的地劍輸耳,在瞧見眼前的這一幕后,亦驚得目瞪口呆。

相比較而言,還是天劍恢恢淡定許多,在四下打量了一會后,從懷中取出一張道符,將其從中撕碎。

瞬時間,遠在雒陽城方仙觀、青蒼樓頂閣的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這位正在閉目調息的半仙,猛然睜開了眼睛。

“果然……”

在喃喃念叨了兩個字后,第五宮元這世界唯一一位歷經了三萬六千回重置世界進程的半仙之人,臉上微微露出了幾分欣喜之色。

“原來如此……只有那張煌小子,才能找到張角最后一個分身,恐怕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分身……”

第五宮元的眼中充滿了神采,在忍不住呵呵輕笑了幾聲后,袍袖一抖,化作一道清風消失地無影無蹤。

“呵呵呵,此戰……已定!”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6 22:51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伐
“義父……”

張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而此時,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與徐福睜大眼睛細細瞅著眼前這位他們老大的義父。

據眾人的目測,張煌的義父張解身著道袍、面色紅潤,氣機頗為旺盛,根本無法確切地猜測歲數,只能大致估算他的年齡應該大致在二十到四十歲左右。

“我兒回來了。”

在張煌畢恭畢敬的目視下,坐在磐石上穩如泰山一般的張解緩緩地睜開了雙目,微微露出幾分笑容,淡然而平靜地說道。那祥和地宛如春雨過后的溫陽照拂眾人,讓眾人不經意地就對他心存好感,甚至是肅然起敬。

更有甚者,徐福還忍不住念叨出“仙家風骨”四字來,因為張解身上有一種他所不能理解的氣勢,強而不激,盛而不凌。就好像是雄偉的泰山,你會心生敬重、心生驚嘆,繼而發自肺腑地折服于它,而不會因為它的雄偉而產生恐懼。

唯一心中七上八下的,恐怕便只有蔡琰了,這位揚名于天下的蔡家才女,面紅耳赤低著頭站在張煌身后,芳心砰砰亂跳。

她甚至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思忖自己是不是也得按照禮俗,遵從愛郎張煌的稱呼喚一聲義父。

“是的,義父……”

眼瞅著義父張解臉上那幾分笑容,張煌撓撓頭,不由有些羞慚。想當年他下山的時候,那可是信誓旦旦地發下了宏愿,相信掌握一手道法的自己,定能在這個混亂動蕩的時代闖出一些成績來。可誰料想,這個時代的強大遠遠超乎了張煌原先的估計,且不提孫堅、恢恢、輸耳那些至強的強者,單單就是馬延、衛仲道等輩,亦讓張煌吃盡苦頭。以至于如今張煌灰溜溜地回來。著實讓他有些難以面對養育了他一十五載的義父張解。

而面對張煌羞慚的表情,張解卻是笑笑沒有過多追問什么,點點頭淡然地寬慰道,“我兒來意,義父大致明白……來。”他招招手招呼張煌走到他面前。

張煌不疑有他,幾步走到張解面前。卻見張解抬手一指義子張煌的前額,也不見有什么異樣,但是張煌身上那通體泛紅的跡象,卻是迅速地瓦解消失。

“哇哦……”黑羽鴉們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

而此時,張煌亦感覺自己身體中那股莫名的燥熱已迅速消失。不可思議的是,在經歷了這陣來自體內妖魂燚烏的反噬痛苦后,他感覺他與燚烏的聯系更加緊密了幾分。

“燚烏乃上古奇鳥,威力極強,我兒能將其降服,實屬僥幸……不過,日后可要小心謹慎些才好。”張解和顏悅色地叮囑著張煌,告誡張煌這股力量必定會遭來他人的覬覦。

若非已碰到過衛仲道打算搶奪他體內妖魂的事。恐怕張煌還會有些不以為然,如今張解一說,張煌自然牢記心中。

見此行最緊要的目的。張解已輕松將其化解,無論是黑羽鴉們還是蔡琰,都為此松了口氣,畢竟張煌通體泛紅的模樣,著實嚇到了他們。而話說回來,因為此事。他們也對張煌的義父張解那深不可測的修為而感到震驚。

而就在他們為張解、張煌義父子倆再次重逢而感到由衷的高興時,卻見張解在深深端詳了自己義子張煌幾眼后。滿臉慈祥地說道,“煌兒。經此一事,你也要成長起來也是,戒驕戒躁,這天下之大,強者林立,若不時刻修繕自身,精進實力,怕是……”說到這里,他話峰一轉,嘆了口氣道,“你……走吧。”

別說張煌目瞪口呆,就算是黑羽鴉們以及蔡琰亦是瞠目結舌,心說義父子倆這才重逢,當義父的就要趕義子走?

“義父?”張煌不解地望著張解。

“走吧。”張解微笑地望著張煌,由語重心長地說道,“日后為父不在,萬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張煌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愕然問道,“義父何出此言?”

話音剛落,就聽身后邊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見數日前有過一次照面的唐周領著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推開道觀的后門走到了峰臺,似笑非笑地望著張解、張煌那一圈人。

“找到了。”

地劍輸耳得意地吹了一聲口哨,巨大的補遺神劍遙指張解,口中吐出一個讓張煌、蔡琰以及黑羽鴉們目瞪口呆的名字,“張角!”

“張角?”張煌與黑羽鴉們驚愕地回頭瞧了一眼張解,著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謂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此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們辛辛苦苦找了許久日子的太平道領袖,原來卻竟是張煌的義父?!

“義父?”張煌詫異地回頭望著張解。

張解面上神色毫無異樣,搖搖頭淡淡說道,“我……非張角,閣下找錯人了。”

他的話,鎮定地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傳入旁人耳中,別說其他人了,就連開口的輸耳心中亦有些動搖,傻不拉幾地舉著巨劍遙指著張解,竟有些下不來臺。

“有沒有弄錯啊?要是弄錯了輸耳大爺可要被人給笑死了……”

輸耳低聲詢問著自己兩名同伴,盡管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張煌與黑羽鴉們還是清晰可以聽到,這讓他們感覺頗為無語。

看得出來,天劍恢恢的表情證明他心中亦不能肯定,于是乎,他與輸耳的目光便下意識地轉向了唐周,畢竟唐周曾是唯一見過張角的人。

但奇怪的是,唐周望向張解的目光中亦充斥著不解、茫然與疑惑,這越發地讓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不,輸耳大爺已訕訕地將舉起的巨劍又收了回來。

而就在眾人為這場鬧劇弄地一頭霧水之際,忽見峰臺中央刮起一陣詭異的旋風,緊接著,一個身穿青蒼色祥云道袍的身影出現在兩方人的面前。

“第五宮元?”張煌心中沒來由地一震,要知道第五宮元在心中的印象可不小,大漢朝的國師、方仙道的掌教,那可絕對是比唐周更加棘手的對手。

而在第五宮元露面之后,張煌的義父張解,他那鎮定而淡然的神色終于稍稍有些改變。

“張角,好久不見了。”第五宮元笑瞇瞇地與張解打著招呼,“真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里……”

“我義父叫做張解,可不叫張角!”張煌第一時間替張解辯解道,不可否認他心中有些著急,因為從方才義父張解急著叫他們下山的怪異舉措中,張煌亦隱隱地察覺到了什么,心中的莫名壓力讓他額頭不由地滲出了一層汗水。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這才說完,身后卻響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嘆息。

“第五宮元,想不到連你也來了,看來今日真的是不得善終了……天道特許你出青蒼閣了?”

“……”張煌吃驚地回頭去,瞪大眼睛瞧著開口的義父,滿臉的難以置信,“義父,你……”

第五宮元并沒有理會旁人,恐怕在他眼里此間就只有張解一人而已,“不錯,此番貧道得天道特許,出青蒼閣,代天收汝!”

說話間,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一陣云浪翻騰,清晰可聞天邊洪雷陣陣,更有甚者,一道道驚鴻閃電劃破天空,這一系列的詭異天象仿佛證明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那就是天道亦在關注這里。

這詭異的天象,就連唐周、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亦感到莫名的壓力,更遑論張煌、蔡琰與黑羽鴉們,可唯獨張解對此不屑一顧,倨傲地仰頭瞥了一眼蒼穹,反而笑道,“天老兒亡吾之心不死啊,哈哈哈。”

他的話,讓張煌面色猛變,因為這意味著張解已默認了他是張角的身份。

而就在他要開口之際,卻聽張解又開口說道,“我兒……下山去吧。”相比較前一句話,此次張解的語氣帶著幾分悲壯而蕭肅。

“義父……”張解喃喃說了一句,忽而一咬牙,沉聲說道,“孩兒不走,孩兒與義父一同面對就是!”

張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繼而,他搖了搖頭,輕笑道,“若你可以發揮燚烏十成力量,倒是還可以插手此戰,不過眼下……此戰非你小輩可以插手的,下山吧。”說著,他猛地一揮衣袖,頓時間,張煌、蔡琰、陳到、李通、徐福、臧霸、太史慈等人皆消失了蹤影。

從始至終,第五宮元默默觀瞧,而此時,他也開口說道,“唐周、恢恢、輸耳,爾等退下山去。”

他話外之意竟然是:別說張煌等人沒有插手此戰的資格,就連唐周、恢恢、輸耳三人,竟也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第五宮元,這個時候你叫唐周走?”

“第五老兒,你可莫要小瞧本大爺!”

唐周與輸耳不約而同地表達了不滿的心思,可誰想,第五宮元聞言后輕哼一聲,忽然間天空有無數道響雷劃破蒼穹,仿佛此刻的第五宮元便是代表著天道,他的話,便是天諭!

這不,縱然是唐咒與地劍輸耳,亦被嚇地面如土色,在天劍恢恢的拉扯下,三人趕忙按照原路返回,離開了此地。

終于,峰臺上就只剩下張解與第五宮元二人,毋庸置疑,這是整個時代最強的兩位半仙之人的照面。

“此戰已定!……你輸了,張角。”

“未必!”

“轟隆——”

整座幻空山,分離崩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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