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姍姍來遲的三人眾
當日,黑羽鴉們問遍了全縣城,幾經周折后終于找了一戶家有重患的人家,即二河灘邊上一戶姓韓的百姓家。{
那韓家介乎于世家與寒門之間,祖上也曾出過達官貴人,不過后來子孫不爭氣,家道也就敗落了。不過雖說家道敗落,但是這戶人家的兒孫們也堪稱是子孝孫賢的典范,尤其是年高七旬的韓老太爺,雖家境并不景氣,卻依舊樂善好施,街坊鄰里若有困難,沒有不出手相助的,因此,附近街坊提起韓家沒有不夸的。
然而便是這位堪稱善人的韓老太爺,卻長久以來飽受中風之苦,常年臥病在榻,尤其是遭逢陰雨天氣,那一身老骨頭被寒氣陰濕所侵,每每晝夜輾轉難眠,飽受痛苦。
眼瞅著這位本來就半截入土的老人在人生最后時間猶報仇疾病所苦,非但他的兒孫們垂淚,就連附近街坊也是暗暗嘆息。
這樣一個堪稱好人沒好報的典型,張煌不相信那張臶會袖手旁觀。因此,他叫上徐福、李通他們一行人,就在那韓家外守株待兔,等著那張臶自投羅網。
本來,張煌理所應當與徐福、李通他們一同在韓家盯梢,不過黑羽鴉的兄弟們為了照顧他們老大與新大嫂蔡琰的兩人相處,自告奮勇地將這件事包攬了下來,將張煌趕回了蔡琰身邊。畢竟在黑羽鴉們看來,他們一窮二白的黑羽鴉老大好不容易拐到一位世家名門的千金,豈有將其冷落的道理?
無奈連帶無語,張煌只好在他與蔡琰暫時租借的屋子里等待著徐福、李通等人的好消息。反正在他看來,若是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外加徐福五人都沒辦法留下那張臶,多他張煌一個恐怕也無濟于事,這樣一想,張煌也就并不著急了。
就這樣過了兩日,徐福終于急匆匆地跑來向張煌傳達了一個好消息。
“首領。那張臶露面了,正在那二灘頭的韓家替韓老頭醫治呢!”
“真的?”
當時張煌正與蔡琰在屋內吃早飯,聽到這話二話不說,放下飯碗就要跑出去。而就在這時,蔡琰連忙喊住了張煌。
“等等,阿煌……”
張煌回過頭疑惑地望著蔡琰,卻見滿臉憂愁、顧慮之色,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什么了,昭姬?”張煌關切地問道。
只見蔡琰顰眉捂著胸口,憂心忡忡地說道。“阿煌,這兩日奴家心口時常砰砰亂跳不說,就在方才,右眼皮亦跳個不停……奴家總感覺有什么事會發生。”說著,她輕踏碎步走到張煌面前,拉著他的衣袖懇求道,“能不能不去?不去找那位叫做張臶的異士?……你說過此人不同尋常,既然如此,他不見你便一定有不能見你的道理。你為何定要強求呢?”
望著蔡琰那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泛紅的眼眶,張煌不由得愣住了,幾番欲言又止。
“首領,”見張煌與蔡琰相視默然不語。徐福在旁小聲地提醒道,“待那張臶治好了韓太公,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聽聞此言張煌心中一震,當即輕輕拉開蔡琰的手。為難地說道,“唔……等我回來,昭姬。”
蔡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是最終長長嘆了口氣,放開了拉扯著張煌的衣袖的手,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徐福一道疾步沖了出去。
下意識地,她抬起右手捂住了右眼皮,因為右眼皮又一次地狂跳不止。
左吉右兇,右眼皮跳,兇兆!
而與此同時,張煌與徐福正飛奔在趕往韓家的路上,幸虧這會兒還是在正月里,街道上擺攤賣東西的人并不多,否則,保不定會被他們撞到多少。
前后大概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張煌與徐福終于來到了韓家宅邸的院門前。
一瞧見張煌趕到,等候在院門外的臧霸與太史慈二人頓時就迎了上來。
“在里面?”張煌有些著急地問道。
一邊配合著張煌急促的腳步向韓家宅邸的院門方向走,臧霸一邊說道,“在里面呢。……為了拖延時間,咱們兄弟幾個方才故意誣陷那張臶,說他是專門騙錢的江湖術士,成功叫韓家的人對其起了疑心,不過,那張臶的確有點本事,使了幾個幻化之術,最終還是折服了韓家的人……”
“后來呢?”張煌問道。(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后來?”臧霸臉上露出幾絲苦笑,訕訕說道,“后來不就是咱們哥幾個被韓家的人當成是故意搗亂的,叫家丁亂棍給打出來了么。”說著,他揉了揉腦門上的包,心中暗罵那些個不長眼的韓府家丁:下手忒恨了,真當臧某人打不過你們怎的?
“什么時候的事?”張煌連忙問道,他就怕張臶在治好了那位韓老太爺后就立馬逃遁了,那他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臧霸顯然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顧及,笑著說道,“老大放心,咱們可是拖延了好一會。……那張臶進去不到半刻。”
“半刻?”張煌聞言就皺了皺眉,要知道他在看來,倘若那張臶當真會符水仙術的話,治好那韓家老太爺也不過就是眨眼工夫。
心中難免焦躁起來的張煌腳下步伐更加急促,上前猛敲韓家宅邸的大門。
可能是瞧出了張煌心中的著急,太史慈在旁寬慰道,“老大放心,萬億跟阿到在后門守著呢,任誰只要從后門出去,定被會萬億跟阿到攔下。”
“那要是對方翻墻呢?”張煌反問道。
“……”太史慈張著嘴愣了半響,立馬轉身學著張煌的樣子奮力敲門。
敲門一通大門,終于有一名家丁打開了一線府門,帶著幾分疑惑問道,“誰啊?在外面……”說到這里,他忽然瞧見了臧霸與太史慈,驚聲罵道,“又是你們倆個混賬?”
然而,這名家丁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臧霸隨手一推,頓時將遮蓋半開的府門給推開了,連帶著那名家丁亦受到反向沖力連連退后了幾步。
而同時,張煌大步踏入了府門,拿眼睛掃了一眼府內。
突然間,張煌的眼睛瞪大了,因為他愕然瞧見府內那府上唯一的院子站著一個身穿青色祥云儒袍的年輕道士,模樣何其熟悉。
張煌驚呆了,他萬萬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大漢朝的護國仙師,那位在他潛意識中世人難以匹敵的半人半仙之體的大人物。
細瞅下去。張煌駭然地發現第五宮元手持著一柄明晃晃沾染鮮血的利劍,正眼神復雜地望著他腳下的那具尸體。
更叫他驚駭的是,那具尸體的,竟正是他張煌!
第六十四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兩步距離。
“你們要做什么?!”
一聲驚怒的呵斥聲驚醒了張煌,當他滿頭大汗地仔細望向那庭院時,卻疑惑地發現那里空無一人,并沒有第五宮元,或者他張煌……的尸體。
張煌驚疑不定地皺了皺眉。
而這個時候。臧霸已上前一記手刀打暈了那名正要喊人的家丁,沖著張煌示意地點了點頭。
張煌亦點了點頭,調整心緒向前走了一步,猛然間。一道寒芒掠過眼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愕然感覺自己的腦袋好似不受力地高高飛起,以詭異的視角,瞧見了天空。地面,以及他那具無頭的尸體。
而在他那具無頭尸體跟前,又一個手持利劍的第五宮元正以冷漠的眼神冷冷看著他。
第一百一十七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三步距離。
“老大?”臧霸略帶疑惑的一聲低呼讓張煌猛然驚醒。
“……”在臧霸與太史慈以及徐福詫異的目光下,張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感覺背后隱隱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心底嘀咕一句,張煌的面色變得有些差,因為他方才真有種被人砍下了頭顱的異樣錯覺。
深深吸了口氣,張煌再朝里走了一步。
“噗——”
一聲劍刃透體的聲音響起,張煌的胸前毫無預兆地鉆出了一截利劍。
不過這回因為張煌已有了防備,他倒也不像前兩次那么驚慌,冷靜地回頭瞧了一眼。
果然如他預料,一臉冷漠的第五宮元,果然就是那個站在他身后,從背后給了他一劍的真兇。
第一百六十九回被重置的世界,第五宮元殺張煌于鉅鹿縣韓家宅邸內四步距離。
“老大,你面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身旁的臧霸與太史慈見張煌面色蒼白、滿頭大汗,驚愕地問道。
“沒事。”張煌面色慘白地搖了搖頭。他伸手摸了摸被利刃貫穿身體的部位,雖然那里沒有絲毫異常,但是張煌的身體,似乎本能地銘記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記憶。
張煌暗暗告訴自己,畢竟這種詭異的現象若只出現一次,那或許還可以歸為幻覺,但是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就讓他難免想到另外的可能性。比如說,那是他的身體觸發了什么,在潛意識中提醒他,提醒他曾在這里,他被第五宮元不止一回地殺死。
不可否認張煌的猜測是準確的,因為他之后每走一步,他都會被一個幻覺所困擾。而在幻覺當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被第五宮元所殺死。
毫不夸張地說,從韓家府門到北屋那不過兩、三百步的距離,張煌又何止在幻覺當中被第五宮元殺死兩三百回。
“真是要命……”
在臧霸、太史慈與徐福關切以及不解的目光下,張煌苦笑不跌。因為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仿佛都被第五宮元用那柄利劍被刺了遍,雖然說現實當中并無絲毫的痛苦,但是那種仿佛真實的感覺,卻讓張煌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隱隱約約,直到如今張煌才真正相信第五宮元當時所說的那番話:他曾殺張煌一萬多回。
不過轉念一想,張煌忽然又想到,既然幻覺當中的第五宮元如此頻發地在此地殺他,這豈不是證明。這里正是關鍵所在?
不對,不是這韓家府邸,而應該是那張臶!
總結種種不同尋常,張煌當即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張煌的猜測剛剛才在心底泛起,又是一個幻覺襲來,只見那位面色冷淡的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手持著利劍從北屋里出來,手中拖著一具尸體,但似乎并不是他張煌。
張煌仔細地瞅了一眼,旋即這才震驚地發現。這回那第五宮元所殺的,竟然就是他張煌此行所尋找的目標,被當地百姓誤稱是大賢良師的張臶。
張煌目瞪口呆地看著第五宮元拖著張臶的尸體從他身邊走過。
眼瞅著面色冷淡的第五宮元,不得不說張煌心底有些發怵,畢竟這家伙據說已殺了不下一萬八千回。就算是作為受害者,張煌亦不得不佩服第五宮元的毅力,這份鍥而不舍的毅力簡直碉堡了!
然而還未等張煌反應過來,就見第五宮元瞥了一眼他,隨手揮出一劍。
再次從幻覺回到現實的張煌,漸漸已經摸清了第五宮元的行為規律。原來第五宮元并不只是單純地要殺他或者阻止他去見張臶,事實上,無論是他張煌還是那張臶。都是第五宮元誅殺的目標。
而叫張煌微微感覺有些詫異的是,隨著幻覺一輪又一輪地出現,盡管第五宮元殺他以及張臶的動作依舊是絲毫不留情面,但是他的眼神中卻逐漸流露出迷茫與疑惑。
更不可思議的是。也不知出現了多少輪被殺死的幻覺后,第五宮元已漸漸將他張煌視為路人,仿佛轉變目標將那張臶列為了誅殺目標。以至于張煌在之后許多輪幻覺當中,總能瞧見張臶那凄慘的下場。
而緊接著在這之后,再出現的幻覺中已逐漸沒有第五宮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的身影,這兩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劍儒有時聯袂而來,有時單獨而來;有時分別殺掉他張煌以及那張臶,有時則將他二人全部殺死。偶爾的有幾回,張煌竟然還瞧見了唐周,瞧見了這位曾經真心將其視為兄長般的至交在殺死張臶后,一臉默然地袖手旁觀,任憑他張煌被天劍恢恢或者地劍輸耳所殺。
現實到幻覺,再從幻覺到現實,張煌疲倦地搖了搖頭。起初幾次他還會因為自己那幾個家伙殺死而憤慨、而驚恐、而彷徨,可隨著逐漸被殺的次數越來越多,他逐漸也就麻木了。
抬腳邁向北屋的客廳,張煌一抬頭便瞧見有人迎面走出來,看對方那與朝廷的通緝令中那太平道領袖張角一模一樣的面容,張煌便知道,此人便是他要找的張臶。他只不過是一時間沒有弄清楚,究竟是他在現實中找到了張臶,抑或,依舊只是在幻覺中。
然而讓張煌感覺詫異的是,這回他等了片刻,也不見有第五宮元、天劍恢恢、地劍輸耳或者唐周跳出來將他以及對面的張臶殺死。
意識到此事的張煌渾身一震,眼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張臶。
“區區兩三百步之遙,卻好似走了數百世之久……即便如此你亦定要見我么?”
“……”張煌似乎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些什么,雙目一凝,沉聲說道,“當然要見!”
那容貌酷似太平道領袖張角的張臶聞言苦笑一聲,望著張煌搖搖頭嘆息道,“若你能聽從張梁的勸告,那日便離開鉅鹿,該有多好……”
“什么?張梁?”張煌聞言雙眉一挑,狐疑道,“你與張梁相識?……你與張梁究竟有何關系?”
“我與張梁,不過是意氣相投的泛泛之交而已,并不是如你等所猜測的,是他兄長張角。”張臶淡淡一笑,不顧徐福、臧霸、太史慈三人警惕戒備的目光,背著雙手走到庭院里,舒展了一下筋骨,回過頭來對張煌說道,“信不信由你們,在下不過是略懂些道術,只希望能獻綿薄之力于世間、于百姓而已……與什么太平道、張氏兄弟,并無絲毫瓜葛,自然也不是什么張角……”
“可你與張角長得一模一樣……”張煌皺眉說道。
張臶聞言望了一眼張煌,略有些好笑地說道,“你怎么就能斷定,朝廷那份通緝張角的通緝令,上面的畫像畫的就是張角?”
“那不是……誒?”
說了半截,張煌不由得就愣住了。的確,雖然他張煌下意識地認為,朝廷通緝張角的那份通緝令上畫的那必然就是張角,可是除了朝廷誰又能證明?
“你的意思是說……”
望了一眼表情茫然的張煌,張臶搖頭說道,“是那些人誤會了而已。有些人知道,卻故做不知;有些人不知,卻人云亦云……事實上,張角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張煌目瞪口呆地望著張臶,半響沒緩過神來。
而見此,張臶微笑著說道,“已沒有想問的了么?你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張煌聞言一愣,詫異問道,“時間不多?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就見張臶抬手指向韓家府門方向,只見在那個方向,有三個人影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就是……這個意思。”張臶望向張煌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奈與遺憾。
頓時,張煌的臉色就變了,因為從府門外走進來的那三人,他可太熟悉了。
天劍恢恢、地劍輸耳,以及……唐周!
張煌可不會傻到認為對方是特地跟他們來閑談的。
ps:郁悶,名字記錯了。前文的張珔,其實是張臶,之后全部改為后者。(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