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400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1-14 18:18
第一百六十七章 撤離
“干得漂亮!”

在解決掉趁機沖入城內的那數百越騎營騎士后,張煌瞧見迎面而來的郭泰,二話不說就是朝著他的胸口重重錘了一拳。

“哎喲。”遭到襲擊的郭泰怪叫一聲,可是他臉上的歡喜表情那卻是誰也瞞不過的。

“虧你小子真能猜到啊……”重重地拍著郭泰的肩膀,不可否認張煌歡喜之余實在有些驚嘆不已。畢竟郭泰方才簡直就是完全揣摩透了他的心思,非但按照張煌所設計的那樣放入了越騎營,并且相當聰明地將放入的騎兵控制在五百人數,即最大化戰后能夠繳獲的戰馬,又不至于令黃巾軍在對方赴死奮戰時出現太大的傷亡。要不是郭泰的武藝還不夠過關,以他這種細膩的心思,當個別部將領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末將只不過是揣摩小天師的心意而已……小天師當時故意放緩騎速,還有意抬頭瞧了末將一眼,要是這還猜不到,末將豈有臉面再見小天師?……要說了不得,小天師才是了不得!在那等險峻之境下,小天師竟然還能考慮地那般長遠,在看穿了越騎營的詭計后將計就計,讓我軍繳獲一批優良戰馬……相信有了這些戰馬,我軍想在對過北軍虎視眈眈之下撤離出城,那是更有把握了!”面朝自己自己贊譽有加的張煌,郭泰連忙將功勞全部歸給張煌,畢竟他注意到卞喜、郎平等將領瞧他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善。

也難怪,試想,卞喜、郎平等數十騎跟著張煌殺出城中,幾番浴血奮戰不說,還差點就戰死在沙場上,可到最后,此戰最出彩的卻反而是留守平鄉縣的郭泰?這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甚至于。就連平日里與郭泰互稱兄弟的韓暹、楊奉等人,也隱隱感覺自己有些憋屈。

“總之……干得不錯!”

郭泰晦隱的語氣以及頻頻偷瞧旁邊幾人的動作讓張煌隱約意識到了什么,點點頭,夸獎的語氣頓時變得平淡起來,畢竟擺著卞喜、郎平、韓暹、楊奉等跟他浴血奮戰的黃巾士卒不夸,反而夸留守在平鄉縣、除了最后一幕幾乎毫無出彩之處的郭泰,這的確有點不像話。

可不是嘛,只要是瞅見方才這一幕的,無一不是羨慕摻雜嫉妒的心情。就算是資歷與郭泰算是平輩的韓暹、楊奉,他們的眼中亦滿是羨慕與自憾之色。更別說像卞喜、郎平那樣的原大將了,一個個撇嘴瞧著郭泰,神色冷淡。

雖然說張煌在醒悟過來后,便對郭泰的贊許點到為止,但誰都清楚,郭泰這小子這回算是發達了,不出意外日后必定會成為張煌的心腹愛將,在黃巾軍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但是平心而論,他們卻挑不出刺來。因為張煌與郭泰默契的配合,讓黃巾軍憑空多出了至少四百匹優良的戰馬,在軍中上下幾乎都是步兵的前提下,四百匹軍馬的重要性那是誰都明白的。正因為這樣。就算心中不忿郭泰幾乎不費力氣也能得到張煌的夸獎與贊許,但他們卻說不出什么反對的話來。

在夸獎了卞喜、郎平、韓暹、楊奉等此戰的功臣時,張煌也不忘命人清掃戰場以及清點繳獲的戰馬數量,而當這一切全都安排妥當之后。他這才叫眾將散去,各自歸住所歇息。

畢竟,雖然取巧小勝了北軍一仗。但這場勝仗終歸無法動搖北軍的根本,待明、后日北軍攜敗仗之痕強攻平鄉縣時,這座小縣城根本無法阻擋北軍的強大軍勢。因此,就算是小贏了一場,然而擺在張煌等人面前的出路依舊只有那唯一的一條:后撤!

而既然要后撤,那自然保證充足的體力,因為張煌有所預料:在他們身上吃了虧的北軍,尤其是負責夜間巡邏的越騎營的騎士們,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坐視張煌他們離城后撤的,說不定今夜還會爆發一場交鋒。

可待眾將正準備散開各自回去歇息時,張煌目光瞥見一人,連忙招手喊道,“誒,那個誰,你留一下。”

眾將聞言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這才知道張煌指的是一名大胡子的中年將領,似乎是卞喜、郎平等“八將”中的一人。

“小天師。”那名大胡子將領見此停下腳步,走到張煌跟前抱了抱拳,不解問道,“不知小天師有何吩咐?”

“沒事,就是想跟你聊聊而已……誒,你們都散了吧,都回去歇息吧。”張煌招招手遣散了眾將,旋即抬手邀請那名大胡子將領跟他一起走回住所。

“你叫什么?”

“回小天師,末將名叫嚴磊。”

“哦。”張煌點了點頭,旋即好奇又問道,“你那手‘紙人為兵’的術法,頗為高明的,不知是何人教授?”

原來,這名叫做嚴磊的黃巾將領,正在張煌在奇襲北軍期間施展出了類似撒豆成兵術法的那名將領,雖然說將紙人變成士卒的術法不及撒豆成兵那樣高明,但是不可否認,這招在對付尋常士卒時,那絕對會是一項出彩的術法。畢竟就算是北軍的士卒,也不一定就了解道門中的幻術,又何況是其余士卒呢。

“回小天師的話,此乃人公將軍所傳授,只可惜末將鉆研不精,無法領悟貫通……”嚴磊略感遺憾地嘆了口氣,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好意說道,“小天師莫不是對此有意?”

“唔?……哦,呵呵,那倒不是,我若是想學,自然會請人公將軍教我。”張煌很誠懇地回答道。雖然說他對嚴磊的這一招術法頗有興趣,但倒也沒想過親自去學習這項術法,畢竟專精于火咒這種威力巨大的術法的他而言,傀儡兵只不過就是拖延對手的手段而已,充其量只能用來對付一般士卒,可是對掌握了火咒的張煌來說,尋常士卒他如今一道火咒就能撂倒,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學習傀儡向的術法來對付一般兵卒?更別說嚴磊的這種“紙人”比起“撒豆成兵”術法變出來的“豆兵”,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如果張煌真的有興趣。也會去研究撒豆成兵,而不是紙人這種一戳就破的幻影士卒。

之所以叫住對方,只是張煌想知道嚴磊的名字而已,畢竟雖然他對這門術法看不上眼,但不可否認若是他身邊多一個精于此術的部將,必定能讓戰局產生有利的改變。

“好好精研此術罷,日后定有大用!”激勵了嚴磊幾句后,張煌便與他分別了。

眼瞅著張煌離開的背影,方才還滿臉畢恭畢敬表情的嚴磊,不知為何臉上卻露出幾許無可奈何以及哭笑不得的神色。

朝左右瞧了幾眼。嚴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待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邊的凳子上坐定之后,駭然的事情發生了:從屋子角落床榻之后,鬼鬼祟祟地鉆出一個腦袋來,偷偷瞧了一眼嚴磊。而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僅露出一個腦袋的家伙,他的容貌竟與嚴磊仿佛一刻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模一樣。

“出來罷,此處除我以外再無旁人。”瞥了一眼那人。嚴磊淡淡說道。此時他的語氣再不是方才跟張煌說話時那樣畢恭畢敬,而是充斥一種作為上位者的威勢。

“人……人公將軍……”那容貌酷似嚴磊的家伙輕輕喚了一聲。

話音剛落,此時再看方才還坐在凳子上的嚴磊,竟是換了一副容貌。駭然便是太平道“三教宗”之一,黃巾軍人公將軍,張梁!

“你……不曾出去吧?”張梁淡然地問道。

或許那個站在角落、滿臉崇敬之色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嚴磊吧,他在聽了張梁的詢問后連忙搖頭道。“人公將軍既然囑咐末將莫要露面,末將又豈會違背?……自人公將軍離開屋子起,末將就一直躲在床榻后。哪怕是想用飯、想如廁也不敢輕舉妄動,絕沒有人瞧見。”

“那就好。”可能是嚴磊說得有趣的關系,張梁破天荒地笑了笑,旋即招招手邀請嚴磊在旁邊的凳子坐下。

嚴磊乖乖地就坐,瞧著張梁的表情幾番欲言又止。

見此,張梁便問道,“你想說什么?有話便直說無妨。”

只見嚴磊神色詭異地猶豫了半響,忽而小心翼翼地說道,“人公將軍莫不是信不過張……唔,那位小天師?”

“何以見得?”張梁皺了皺眉,不解問道。

嚴磊聽了也是納悶,不解問道,“如若不然,人公將軍何必假冒末將容顏,監察那位小天師的一舉一動?”

“監察?”張梁愣了愣,在自嘲一笑后,喃喃自語道,“是啊,這又何必呢……”

見張梁表情有異,嚴磊頓時不敢再細問,只得岔開話題問道,“人公將軍,不知末將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張梁聞言沉思了片刻,嘴唇微微蠕動,但是在遲疑了半響之后,他這才緩緩言道,“這樣吧,你還是暫時不要露面了……”

“啊?呃……一日不吃不拉倒是可以,可若是久了……”嚴磊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這個我自由安排。”瞥了一眼嚴磊,張梁壓低聲音說道,“今夜,我軍十有八九會從此地撤離,你預先換上士卒服飾,我安排你先行撤往曲周去罷……記得就算到了曲周也不許換下士卒衣服,更不許叫他人看破你身份……你的身份,我有大用。”

雖然心中不解,但是嚴磊不好細問,只是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諾!”

之后,隨著天色的愈加昏暗,平鄉縣內黃巾軍也逐步開始向東撤離,八將當中的嚴磊,果然按照張梁的吩咐,換了一身衣服混跡在尋常士卒當中,于第一波撤退人馬中便悄悄離開了。

而他的身份,則由當今黃巾軍中最具威望的人,人公將軍張梁所頂替。

坐跨著戰騎,張梁用幻術變作嚴磊的模樣,假冒他的身份混跡在張煌那一眾最后撤離的黃巾軍士卒當中,心情不由得有些起伏不定。

是出于對張煌的不信任?

呵呵,若是他張梁不信任張煌的話,就不會將整個黃巾軍的權柄都拱手相讓,并且全力支持張煌成為下一任的掌教。

或者,是擔出于對張煌安危的考慮?

當然也不是,雖然在張梁看來,如今的張煌實力還顯得頗為弱小,但是他的成長有目共睹,相信只要一段時日,必定會成為威名響徹天下的大人物。

“為何呢?”被自身內心想法弄糊涂的張梁喃喃自語著。

“唔?”似乎是注意到了張梁的嘀咕,在前面不遠的張煌轉頭面朝了過來,疑惑問道,“嚴磊,你方才有說什么么?”

張梁聞言一驚,當即恢復如初,抱拳搖頭道,“回小天師,末將只是在揣測此番離城是否會遭到北軍的追擊。”

“……”張煌疑惑地瞧了幾眼嚴磊,隱隱感覺這家伙有點奇怪,不過倒也沒做細想,咧嘴笑著說道,“追擊?那是肯定的。……依我看,自咱們繳獲了數百匹戰馬起,那盧植老頭肯定就會猜到咱們要趁夜撤軍了……”

剛說到這里,郭泰猛然聽到身背后的遠方傳來一陣巨響。

“平鄉縣被北軍奪下了。”郭泰低聲對張煌言道。出城前,他特意叫人將幾面不方便帶走的軍鼓堵在幾個城門后,為的就是弄清楚北軍究竟在什么時辰段奪下此城,以此來推測北軍派遣越騎營襲擊他們的確切時間。

而如今,北軍奪下平鄉縣的時辰比他們原先推測的還要早,這讓郭泰暗暗懊惱之余,不禁佩服起張煌口中那個身為北軍主帥的盧植老頭來。

“奪下平鄉縣,那下一步就是追殺我軍了……”張煌深深望了一眼平鄉縣的方向,“從平鄉縣到曲周,要是不耍點詭計的話,保準還沒撤到后者就會被北軍的越騎營被滅了……”

“嘿!”郭泰聞言嘴角勾了勾,用調侃的語氣笑道,“我猜他們會大吃一驚。”

“我亦是這般猜測!”

張煌聞言輕笑一聲,旋即,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出發!”

◇未完待續。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2-18 01:46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襲

   北軍五營並沒有屯紮在附近的城縣中,因為這支軍隊的編外人員很多,就算刨除屯騎營的七千五百騎從,也還有負責全軍糧草輜重的後勤,粗略估計,這支軍隊的總人數差不多在七萬左右,但其中卻隻有兩萬人是真正用於戰鬥的精銳。

   正因為人數眾多,不想給附近的縣城帶來負擔,因此盧植選擇在任城、南和、平鄉三座縣城夾角的三興林原屯紮大軍。

   不過說實話,盧植本來也沒打算在此地安紮的,因為來的時候,他已經想出了一條攻心之計用來對付平鄉縣內的黃巾軍。若是按照原先的謀劃,盧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平鄉縣,將此縣作為北軍在冀州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據點,一次作為跳板,徐徐攻略冀州境內的黃巾軍。

   可萬萬也沒想到的是,黃巾賊中出了一個  “張白騎” ,非但叫盧植的妙計無功而返,更利用北軍長久以來的優越感,巧妙地兩度給予北軍以當頭棒喝,使得北軍非但損失了數百名珍貴的優秀士兵,更叫全軍的士氣大為跌落。

   而更不妙的是,越騎營的失策讓平鄉黃巾得到了大約四百匹戰馬,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他盧植原本打算全殲這支黃巾賊的計劃徹底泡湯。以此來鼓舞各地方官府並震懾天下其餘幾路黃巾的戰略也化為了空談。

   不過還好,雖然戰略上出現了些許偏差,但是在戰術層次上,盧植認為己方依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別看今日黃巾賊似乎小創了北軍一番,設計奪走了四百匹戰馬,但若是那  “張白騎” 覺得僅此就足以扭轉雙方的優劣勢,那麼盧植覺得自己有必要讓對方打消這個荒誕的念頭。

   但是事實證明,那位被北軍中侯劉表冠名為“白騎”的平鄉黃巾賊首張晟,似乎並沒有因為打了一仗勝仗就衝昏頭腦。這不,當盧植於戌時前後正與副將宗員、北軍中侯劉表並步兵校尉劉絳、屯騎校尉鮑鴻、射聲校尉馬日磾等人在簡陋的帥帳內商討整個冀州攻防戰略時,便有一名長水營的騎士歡喜地帶來了喜訊。

  “報!”

   伴隨著一聲帶著幾分喜色的通報,一名策馬疾馳而來的北軍輕騎兵在帥帳前翻身下馬。在得到帳內盧植的允許後,這名騎士撩帳走入進來,叩地抱拳,帶著幾分歡喜沉聲說道。

  “稟盧帥,我長水營按照盧帥的指示,已順利控制整個平鄉縣,校尉命我即刻回來向盧帥稟告。” 他口中的校尉,指的便是他長水營校尉,馬竇。

  “諸位辛苦了。” 盧植很是客氣地笑道。還別說,他這句話還真的僅僅只是客套,因為此番長水營拿下平鄉縣,與其說是攻克,倒不如說是在張煌主動率兵撤離後由長水營的騎兵們前往接收而已,根本不存在什麼兵馬上的交鋒。

   騎士抱拳連聲道了幾句“豈敢”,便識趣地退出了帳外。而盧植,竟絲毫沒有因為收復平鄉縣而歡喜,反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見此,步兵校尉劉絳心中不解,疑惑問道, “收復平鄉縣……莫非不好麼?”

   盧植一聽便知劉絳誤會了。擺擺手解釋道, “並非收復平鄉不好。老夫只是遺憾……遺憾那 ‘張白騎’ 終非剛愎自負之輩。明明白晝間勝了我軍,況且還是以數十騎奇襲我整個北軍的駭然壯舉,倘若是尋常人,說不準就會狂妄地以為我北軍不堪一擊…… 可是此賊,卻能在這般驚世駭俗的壯舉之後,毅然而然地選擇撤軍,這說明此人知進退!……明白‘知進退’,就已經稱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將領了。”

   劉絳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身為將領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知進退”,知道什麼時候該進兵、什麼時候該撤兵,他只是摸不準盧植在此時說此番話的用意。

   這時,北軍中侯劉表帶著幾分調侃笑道, “盧公可是顧忌那‘張白騎’?”

   盧植有些無奈地望了一眼給張煌取了 “白騎” 這個綽號的劉表,見他臉上甚至掛著幾分捉狹、揶揄之色,心中更是哭笑不得,在無奈地搖了搖頭後,他這才徐徐說道,  “算是吧!……小小一個平鄉,北軍隨時可取?但是那‘張白騎’……方才在那名騎士進帳時,老夫其實更希望那‘張白騎’困守平鄉……”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困守平鄉就意味著戰死在這裏,因此盧植話中的意思不難理解,那就是,他希望張白騎,不,應該是張煌,死在平鄉!

   “……” 盧植的回覆讓劉表微微一驚,他當然不會認為盧植說此番的原因是因為記恨張煌,記恨張煌僅僅帶著數十騎黃巾殺入北軍當中,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度行刺他這位北軍主帥,令他在整個北軍面前丟了面子。

   皺皺眉細細思忖了片刻,劉表用凝重而又帶著幾分懷疑的口吻低聲說道,“不至於會成為心腹大患吧?”

  “難說!” 盧植長長歎了口氣,捋著鬍鬚徐徐評價道,  “老夫觀那‘張白騎’年齡尚不及弱冠,但卻有這般武略與膽識。此等人物,若是不趁其在幼苗時便予以剪除,日後必定會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

  “盧公這話有些過重了吧?” 劉表滿臉疑竇地望了一眼盧植。平心而論,雖然在戰場上劉表很是看好張煌的勇武與膽識,但那實則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說白了,劉表覺得自己若要對付此人必定手到擒來,因此他這才毫無顧慮地當著盧植以及各營校尉的面誇獎張煌,並且給張煌取了“白騎”這個綽號。可實際上呢,劉表對於張煌的評價,卻是“很厲害、但也僅此而已”這麼一句罷了。可沒想到的是,盧植竟將張煌視為日後朝廷的心腹大患,這讓始作俑者的劉表難免有些吃驚。

  “只是老夫的揣測。” 見劉表一臉懷疑的樣子,盧植也不再解釋,一笑置之。

   然而劉表反倒是來了興致,見此笑著問道, “盧公善於識人,天下皆知。就好比伯圭兄……表有些好奇,不知那‘張白騎’比之伯圭兄如何?”

   劉表口中的伯圭兄。指的正是盧植的得意學生之一,並且,是如今已升至中郎將這等高位的幽州名將,公孫瓚。

   不同於張煌這種初露頭角的小角色,公孫瓚在幽州的名氣那可謂是人盡皆知,尤其是被他征討過的西烏桓,都畏懼地稱呼他為“白馬將軍”,威名毫不亞於“江東的猛虎”孫堅、“隴西的惡蛟”董卓,都屬於是威震一方的猛將。甚至於,由於公孫瓚曾在僅率領三千騎兵的情況下便擊破了西烏桓數萬騎兵,因此他的名氣甚至還要在孫堅與董卓之上。

   但是被提起這位得意弟子的盧植,他的心情卻並不是很樂觀,因為他就看透了公孫瓚的秉性:記過忘善。

   記過忘善。顧名思義,就是經常會記得別人的不好、卻忘記了別人的好。這種性格的人,注定不會有太多的朋友,更難以成為人主。因為記過忘善換句話來解釋就是賞罰不明,這是身為人主最忌諱的事。

   因此,說實話盧植並不看好公孫瓚,哪怕公孫瓚如今已成為顯赫的中郎將,那也僅僅只是在武略方面而已,但是在做人方面,公孫瓚所欠缺的,則是身為人主的胸襟與器量。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的這種性格,注定他日後很難成就大事,因為在很多時候,個人的人脈始終是有限的,更多的還是得依靠賓朋的人脈,可惜這恰恰就是公孫瓚的不足。

   回想起當時張煌孤身陷於北軍五營校尉當中,情況危急,可那數十騎依舊未退,反而楊奉還牽戰馬過來助張煌逃離,盧植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難以比較。”

   盧植的本意是想說張煌的人格魅力遠在公孫瓚之上,因此兩者間無從比較,畢竟他不可能以兩者如今的成就來衡量兩者的才能。要知道公孫瓚如今年已過三旬,張煌才多少歲數?尚未弱冠!兩者間整整相差十多年呢。十多年的光陰,誰曉得日後會出現怎樣的變故?

   想到這裏,盧植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另外一位學生的容貌,一位看起來粗枝大葉、難有成就的學生,受叔父與同宗接濟才有機會拜入他門下的學生,劉備、劉玄德。

   相當匪夷所思的,公孫瓚在文韜武略上都遠勝劉備,但是盧植卻更加看好後者,因為劉備的性格恰恰是公孫瓚的相反,即是記善忘過。說白了就是待人十分寬厚,能夠容忍別人犯下的錯誤。這樣的性格,在盧植看來那才是身為人主已具備的。至於什麼文韜武略,盧植倒不是看得那麼重,畢竟要是什麼事都由主公在做,那還要部下、幕僚做什麼?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神遊天外的盧植點點頭對劉備做出了評價。

   帳內眾人聞言一愣,他們哪裏曉得盧植其實評價的是他另外一位學生劉備,皆誤以為評價的是“張白騎”,不過細細一想,他們覺得盧植這話倒也不失道理。

   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聽說過黃巾軍中有個叫做“張晟”的小將,換句話說就是無名之輩,而今日,那位無名之輩,卻是讓他們整個北軍丟盡顏面,這不正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麼?

  “是這個道理沒錯。” 射聲營校尉馬日磾苦笑著點了點頭,旋即,他輕笑著說道, “不過有整個越騎營,相信盧公所說的心腹大患,終將隕於此戰。……就算那‘張白騎’逃地再快,也逃不出兩千五百越騎營騎士的追捕吧?”

   此人是大儒馬融的祖孫,而馬融恰恰就是盧植的老師,因此,他與盧植的關係極好,雖然按照輩分盧植要長他一輩。

   盧植愣了愣,這才醒悟過來,為了不至於讓人看穿他方才其實是神遊天外,只得含糊其辭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無論是此刻在帳內的盧植、劉表、劉絳、馬日磾、鮑鴻,或是已率領長水營接管了平鄉縣的馬竇,亦或是正率領著兩千五百越騎沿途追趕張煌的伍孚,他們都下意識地認為,張煌費盡心機想要繳獲的那四百多匹戰馬,應該是用來幫助其黃巾軍士卒從平鄉縣撤離的。

   事實上,在此之前張煌自己也是這麼考慮的,畢竟若是三人同騎一馬的話,雖然作戰能力微乎其微,但是論腳程那是絕對要比光憑兩隻腳來得快。哪怕身後有越騎營騎士的追殺,也不至於連一線逃走的可能都沒有。

   可當他們在兩個時辰前正準備從平鄉縣撤離時,張煌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將三人共騎一馬的一千餘黃巾打散,變成了一支近千人數的步兵,與一支四百人數的……騎兵!

   而此時,那個突如其來閃現在腦海中的瘋狂主意,讓張白騎與他麾下的四百騎黃巾,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北軍所屯紮的三興林原,借助夜色之便,遙遙觀瞧著這個暫時沒有了長水營與越騎營兩支輕騎兵軍隊的北軍主營,而且還是一座因為時間問題就連營欄都沒有盡數圍定的北軍主營。

   望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部署,一馬當先的張煌壓低聲音說道, “想去撒尿的速度去!待會,中途可不會給你們撒尿的工夫!”

   在他左側,郭泰咧嘴低聲笑道, “過於激動,尿不出來。”

   張煌聞言不覺有些好笑,旋即,他深吸一口氣,雙腿一夾馬腹,低聲喝道,“上了,小的們!……叫盧植老兒大吃一驚!”

  “喔喔——!”

   在深沉的夜色掩護下,北軍將士想當然的、早已借助馬力逃之夭夭的張煌,竟帶著四百名黃巾勇士,坐跨著此前從北軍越騎營騎士那裏繳獲來的戰馬,迅猛地朝著北軍的主營殺了過去。

   誰也不曾早早預料,本打算用在撤退上的那四百匹戰馬,最後竟然用來夜襲北軍的主營,包括身為當事人的張煌。

  [這戰術,簡直毫無章法可言……]

   跟在張煌身後,卞喜、郎平等將領有苦難言,天曉得明明說好是撤退的,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夜襲北軍主營了。(未完待續)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2-18 21:59
第一百六十九章 醒悟

    ——————時間回溯到半個時辰之前——————

   在張煌等人撤離平鄉縣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北軍長水營校尉馬竇遵照主帥盧植的判斷,率領著長水營騎兵順利地進駐了平鄉縣,收復了這座被黃巾軍占據已久的縣城。

   因為平鄉縣是第一個收復的縣城,並且城中的百姓被黃巾軍帶走了大半,空間十分寬裕,因此,盧植理所當然地將此地選擇為他攻略冀州黃巾賊的首個據點。

   正因為如此,馬竇對這座縣城的安全情況頗為重視,以至於他在接管了平鄉後,並沒有率領麾下騎士們追擊遠遁的黃巾軍,而是命令他們分作各個小隊,一部分在城中巡邏,一部分在城外巡邏,查探城內是否有黃巾軍的細作留下來。順便,他也要肩負起安撫受驚百姓的職責,畢竟並非是所有的百姓都願意跟從黃巾軍遷移至曲周,作為大漢的正規軍,北軍自然是做到對百姓秋毫無犯。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馬竇便命人往魏郡、河內傳遞消息,命負責北軍後勤糧草事宜的軍夫們,從今日起將平鄉縣作為他們押送糧草的終點。

   當然了,在忙活這一些事的時候,馬竇也沒忘記向時刻等待著他消息的越騎營發送消息。

  “嗖嗖嗖——”

   三支火箭朝天射出,在如此寂靜深沉的夜色中,哪怕是隔得老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馬竇這邊剛命人在平鄉縣內朝天射出火箭,離縣城近十里地之外的越騎營便當即有了行動。

  “校尉大人,平鄉縣方向有三支火箭對天而射,想來定是長水營給我軍傳遞的消息。”

   越騎營尉司馬王緕第一時刻喚醒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前者,抱拳沉聲說道。此人是越騎校尉伍孚的副手,有勇有謀深得伍孚的信任,昨日越騎營在最後關頭以張煌那寥寥二十餘人為誘餌,誘使平鄉縣開啟城門,好使越騎營騎士趁機衝殺進城的計謀,便是出自此人的手筆。遺憾的是,黃巾軍一方的張煌與郭泰都不是傻子,配合默契、心照不宣地坑了越騎營五百騎。損失了整整兩成。

   雖然說後來那近五百越騎營騎士在面臨絕境的情況下猶奮死反抗,並且還在長達小半個時辰的廝殺中換掉了黃巾軍近千的兵卒,向黃巾軍乃至天下展示了越騎營騎士的勇武,但是歸根到底,終歸是王緕的策略出了問題。因為在尋常時候,殺近千名黃巾軍根本不需要他們越騎營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頂多數十騎而已,甚至極有可能全殲敵軍而己方不傷一兵一卒。

   也難怪,畢竟越騎營是一支採用騷擾、遊擊、遠射戰術為主的騎軍,跟長水營騎士以及屯騎營騎士的職責範圍不同。

  “唔。” 伍孚聞言睜開眼睛,神色冷峻地望了一眼遠方夜空中那三支依舊還在升空的火箭。

   不同於伍孚那時在北軍本陣撞見張煌時的輕鬆,眼下的他,包括尉司馬王緕,以及麾下剩下的那兩千左右騎士,他們心中無不是氣憤填膺,恨不得立馬找到張煌以及他那支黃巾軍,將其碎屍萬段,以此來祭奠那所犧牲的五百越騎營騎士的在天之靈。

   誠然,今夜的追擊,對於越騎營騎士而言就是一場復仇之戰,他們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揣著此等心思與濃濃的戰意,兩千越騎營騎士在得到出擊訊號後猶如兩條遊龍,在夜幕之下迅速地向遠方穿梭而去。

   雖然平鄉黃巾得到了本屬於他們的四百餘匹戰馬,但是伍孚相信,只要他們緊追不舍,始終還是能追上張煌等人的。畢竟據盧植的猜測,白晝間平鄉縣內的黃巾大概有差不多三千左右,撇除那五百犧牲的越騎營騎士臨死前換死的近千黃巾軍以外,應該還會剩下兩千左右。

   兩千人呐,在這等人數面前,區區四百匹戰馬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難道還能五人同乘一騎不成?

   開玩笑,就算是三人同乘一騎,再優良的戰馬也難以馱著遠行,更何況是五人?

   因此伍孚心中暗自判斷,那剩下的兩千左右平鄉黃巾,應該是八百人乘坐戰馬,而另外的一千兩百左右則仍舊依靠雙腿趕路。畢竟如果是兩人同乘一騎的話,只要不策馬疾奔,多少還是可以保障戰馬的腳力的,不至於將珍貴的戰馬活活累到暴斃。

   可奇怪的是,伍孚這兩千越騎營騎士追趕了近半個時辰,卻絲毫沒有找尋到平鄉縣黃巾的撤退痕跡。

   這讓伍孚感覺匪夷所思。

  “怪了,哪能跑這麼快?” 在夜幕下的荒野四下遠望,伍孚喃喃嘀咕道。

  “不至於呀……”  尉司馬王緕也是急地滿臉憂愁,咂咂嘴古怪說道,“就算黃巾賊二人一乘,好歹也要剩下千餘步兵吧,怎麼可能逃遠?更何況是連我軍的腳力也追趕不及。”

  “唔。” 伍孚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旋即回顧尉司馬王緕說道,   “可能是我軍將士報仇心切,才沒有發現賊軍撤退的痕跡吧。……傳我命令,放緩戰馬速度,眾軍士注意關注腳下,看看是否有賊軍逃走時留下的腳印。……只要找到黃巾賊中的步兵,相信那八百左右騎著戰馬的步卒也不會太遠了。”他在話中並沒有稱呼那八百左右的黃巾為騎兵,而是稱呼為騎著戰馬的步兵,這是身為騎士或騎將的自傲。不過細說起來,伍孚的話也沒有錯,畢竟可不是騎上戰馬就算是騎兵的,要經過馬術、槍術等長久的操練。而平鄉黃巾的那些傢伙,在伍孚看來就是一幫騎著戰馬的步兵而已。除了速度快些,馬上與馬下的實力相差並不多,甚至於,在馬背上的實力還不如在平地上。

  “諾!” 尉司馬王緕抱拳領命,傳遞伍孚的命令去了。

   於是乎,報仇心切的越騎營只好遵從伍孚的將令,放緩了戰馬疾馳的速度,同時雙目不時地審視他們經過的地方,看看是否有黃巾賊軍遺留的腳印。

   可愈發蹊蹺的是,盡管越騎營的騎士們已如此仔細。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找尋到黃巾軍撤離時的蛛絲馬跡。

  “難道黃巾賊並非是走這條路?” 伍孚有點看不懂了。

   尉司馬王緕也是頻頻皺眉,遲疑說道。 “這個方向,可是徑直通往曲周縣的呀,難不成他們知曉我等會隨後追趕,故意不撤向曲周。而選擇廣平縣?”

  “不會是廣平縣!” 伍孚聞言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要去廣平,則必定路過鉅鹿縣,郭典暫時加入我北軍討伐之師前,他麾下原先的兵丁,皆安置在鉅鹿縣附近,黃巾賊斷然不會選擇這條路便是,否則前方有阻擋兵馬,後方又被我軍追趕,保準全軍覆沒!……我覺得那‘張白騎’斷然不至於連這種事都看不透。”

  “那就奇怪了。”  尉司馬王緕摸了摸下巴,皺眉說道。 “不是往廣平,也不像是曲周的樣子,難不成那兩千黃巾還能插翅飛了?”

   伍孚仔細思忖了一下,忽然靈機一動,反問道, “王緕。你說賊軍會不會反其道而行之,在明知我軍會尾隨追擊的情況下。迂回繞一個大圈子撤退……唔,好像不太可能的樣子。”  說到最後,連他都有些猶豫了,畢竟眼下這片土地幾乎可以說是已被他北軍所控制,區區兩千人數的黃巾賊又豈敢久處於敵方腹地。

  “真是蹊蹺了,怎麼就找不到人呢?”

  “再找找吧。” 尉司馬王緕寬慰道, “可能先前咱們不夠仔細,叫撤退中的賊軍聽到了動靜,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咱們原路返回,再仔仔細細搜查一番。”

  “唔……”  伍孚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 “你說的對,步兵單憑腳力斷然不可能逃得這麼遠,想必是聽到風聲躲起來了,我等再回去找找。”

   商議之後,越騎營兩千騎士原路返回,沿途一寸一寸地搜查黃巾軍撤離時所留下的痕跡。

   忽然,伍孚雙眉一挑,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顧尉司馬王緕問道, “王緕,平鄉縣外五里處,是不是有一片山丘?”

  “話是沒錯……”尉司馬王緕聞言疑惑問道, “可是那片山丘在北側呀,既不通向廣平也不通向曲周……”

  “通往何處?” 伍孚皺眉問道。

   尉司馬王緕聞言從懷中摸出簡易的行軍圖,借助朦朧月色辨認了好一會,這才肯定地回道, “通往南絲縣。”

  “南絲縣……”  伍孚思忖了片刻,又問道,  “南絲縣是否臨近安平國?……另外我記得,安平王劉續似乎被其治下之民所擄,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不錯。眼下安平國,據說是被太平妖師張角的弟弟張寶所占據著……” 說到這裏,尉司馬王緕面色微變,醒悟言道,  “校尉大人的意思是,這股黃巾賊欲走南絲縣,然後借道安平國?”

  “皆是其賊軍,何來借道一說?” 伍孚撇了撇嘴,細細思忖後越發肯定地說道, “應該是走南絲沒錯了,其步兵想要不被騎兵追上,就只有走山路,可惜……”

  “可惜這波賊子撞見的卻是我越騎營!” 尉司馬王緕冷冷地笑道。

   要知道越騎營騎士的操練中,可是包含有躍馬山澗這一項的,堂堂的遊擊輕騎軍,豈會受阻於山澗林原?

  “走!” 伍孚大喝一聲,臉上浮現出幾分急切。

    尉司馬王緕一見連忙問道, “校尉大人且慢!……那還有八百騎馬的賊軍呢?難不成他們亦翻山越嶺同往南絲?”

  “這個……” 伍孚聞言愣了愣,在一番思索後斷然言道,  “先往那片山丘探探究竟,相信賊眾也不至於棄同伴不顧。找到了步兵,就意味著也找到了那八百騎馬的賊軍!”

  “諾!”

   當即。越騎營騎士又加快速度,改變方向朝著北方而去。

   不可否認伍孚與王緕猜得沒錯,那就是平鄉黃巾的那些步兵們,他們的確是朝著南絲方向而去的,甚至於為了掩人耳目,那些黃巾軍士卒特意在出城後在僅三五哩外的丘陵躲藏了好一陣子,在親眼目睹越騎營騎士呼嘯著從他們視野遠處疾馳而過之後,他們這才小心翼翼地朝北趕路。也正是因為這樣,伍孚的越騎營竟沒有察覺到。

   然而既然眼下伍孚已然意識到,相信那些黃巾軍士卒的命運多半會很淒慘了。畢竟短短一兩個時辰,是根本無法趕到南絲縣的。更別說從南絲縣借道安平國。

   不可否認,伍孚作為一位領兵校尉,對於戰況的把握還是頗為到位的,只是稍稍晚了一些。

   可不是嘛。伍孚與越騎營先前的毫無收獲,已讓身在北軍主營帥帳內的盧植產生了幾分疑慮。

   畢竟據長水營接管平鄉縣後半個時辰,越騎營方面絲毫沒有派人傳遞捷報的意思,這讓盧植實在不解。

   倒不是擔憂越騎營的安危,畢竟在荒野上,就算是長水營的騎士也不見得就能在越騎營受傷占便宜,更何況是黃巾軍那一幫步兵。盧植只是納悶,為何伍孚直到眼下還未派人來傳達捷報。

  [難道大半個時辰還不足以追趕上平鄉黃巾?]

   盧植暗自搖頭,要知道憑他的估計。大半個時辰足以叫伍孚一行人一路趕至钜鹿縣。

  “不對勁,不對勁……”

   在帳內眾人還在安心等待捷報之時,盧植心中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便對照著桌上的行軍圖仔細思索起來。

  [連伍孚的越騎都沒有追上,是否意味著,平鄉黃巾並沒有走那條路?……也就是說……]

  “南絲縣!” 喃喃自語一句,盧植的眼中綻放幾絲精光。這位年過半百的睿智儒將,果然也憑著種種蛛絲馬跡猜到了。

  [想甩開身背後的輕騎,平鄉黃巾就唯有走南絲……可是這樣一來。那‘張白騎’苦心設計繳獲的數百匹戰馬就用不上了呀……他們並非越騎,路經山丘有馬跟沒馬還不是一樣?既然如此。為何要冒險放那五百越騎入平鄉,不惜代價也要搶奪戰馬呢?]

  [是跟著步卒一同撤向了南絲?還是說,去了別的地方?……倘若說是去別的地方,又是去往何處呢?]

   反復思索著,盧植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這時,他的目光掃過行軍圖上畫著北軍主營位置標記的地方,在略微一愣之後,臉上逐漸露出幾許不敢置信之色。

  “不會是……來此地了吧?”

   喃喃自語一句卻險些被自己的話嚇了一大跳,面色微變的盧植頓時才想起,因為時間的關係,他們北軍所謂的主營,充其量就是暫時駐紮的地方罷了,非但沒有圍欄,甚至於就連晚上士卒們歇息也不過是圍著篝火合甲而眠,這要是突然竄出一支夜襲的騎兵……

   盧植只感覺心底發涼,雖然他不怎麼相信張煌有膽量帶人夜襲數萬大軍的主營,但是白晝間此人的壯舉,已證明這家夥絕不可以常理度之。

   想到這裏,盧植猛然轉身對步兵校尉劉絳說道, “劉校尉,老夫想請你即刻清點本部人馬,伏於我軍營中,莫要聲張……此事或許緊急,眼下不方便細說,劉校尉且去。”

   步兵校尉劉絳疑惑地瞅了一眼盧植,抱拳領命而退。

   帳內其餘人瞅見這一幕,表情不覺都有些怪異,他們當然能理解盧植這樣安排意味著什麼。問題在於,盧植怎麼能肯定那“張白騎”當真會來襲營呢?

   就在他們暗暗思忖之際,忽聽東南方向傳來一陣喧雜的吵鬧,其中夾雜著士卒們的怒罵、驚呼,以及戰馬失驚時的嘶吠。

  [不會吧?真的敢來?]

   聽到那陣喧雜,宗員、劉表、馬日磾、鮑鴻等人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

   唯一例外的便是盧植,在釋然般鬆了口氣後,這位儒將的面色依舊是那樣的從容不迫。

  “如此正好……先誅‘白騎’,後滅黃巾!”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6-2-18 22:12 編輯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3
第一百七十章 唯一目標:中軍帥帳!



    得知那個膽大妄為的“張白騎”竟敢領著區區四百騎來夜襲己方主營,盧植也沒有心思繼續呆在帥帳裏了。他與副將宗員以及北軍中侯劉表三人來到了附近一座簡易的崗哨上,登高關注著營地西南側的騷亂。

    至於屯騎校尉鮑鴻與射聲校尉馬日磾二人,他倆繼步兵校尉劉絳之後也奉命離開了。不得不說,盧植為了一個張白騎,可謂是興師動眾。

    “真是越來越出乎表的意料……”

    與盧植、宗員一同站在崗哨上注視地遠方,劉表臉上不由地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畢竟在此之前,他對張煌的推崇還僅僅隻是獵奇居多、玩笑居多,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對張煌的膽識心生佩服。

    要知道就算是他劉表,也不敢帶著寥寥四百騎兵貿貿然地夜襲一座擁有近乎三萬大軍的營寨,更別說還是天下第一強師北軍。

    這並非是“想到”或“想不到”的問題,而是“敢”與“不敢”。

    張白騎……冀州黃巾中一介無名之輩,竟接二連三地做出了讓天下豪傑都不免為之側目的壯舉,縱然劉表素來優越感頗強,此時也不好再將張煌視為無足輕重的小卒子。

    “那賊子可謂是撞到了一個最佳的時機呐!……真是走運!”宗員苦笑著歎了口氣。

    他可以想象到,暫時失去了騎兵營庇護的北軍主營,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張煌率領四百騎兵偷襲。這對於那些圍在篝火旁睡地迷迷糊糊的北軍士卒而言,那將會是一幕怎樣的景象:或許當他們最後一次睜開眼睛,意識還處在迷糊階段。尚未醒悟四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賊眾們重重掄起的刀鋒,便朝著他們的腦袋劈落下去。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算是掌握了剛體的北軍士卒又如何?來不及施展剛體等同於沒有掌握!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北軍中的兩支輕騎兵,即長水營與越騎營騎士皆不在附近的緣故。倘若有這兩支巡視護衛著北軍的主營,毫無疑問張煌那區區四百騎兵甚至連北軍步兵們的衣角都摸不到。

    正因為這樣。宗員才忍不住歎了口氣。

    但是這話傳到盧植耳中,卻使得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在略一遲疑之後,這位睿智的儒將語氣平緩地反問道。“真的是走運麼?”

    “什麼?”宗員不解地望了一眼盧植。

    隻見盧植負背雙手望了一眼夜空,徐徐說道,“無論是‘張白騎’於今夜不得不舍棄平鄉縣,還是我軍必定會派遣騎兵對其追殺。這兩樁事簡直就是顯而易見。雙方皆是心知肚明。……就意味著,越騎營今夜十有八九不會在我軍主營附近。”

    宗員聽得雙眉一挑,心中隱約醒悟了什麼,皺眉問道,“那長水營……”

    “張白騎多半是在賭。”微微吐了口氣,盧植繼續解釋道,“除去越騎營外,我北軍就隻剩下射聲、長水、屯騎以及步兵四營。其中。屯騎營並不適合用來接管平鄉縣的防務,因此也將其排除。是故。我方會派往接管平鄉縣的部隊,就隻剩下射聲營、長水營以及步兵營這三支。”

    “僅三成的把握那張白騎也敢來襲營?”宗員眼中露出了幾許不可思議之色。

    毫不誇張地說,若今夜前往接管平鄉縣的並非長水營,而是射聲或步兵兩營,在這種情況下張煌若是前來襲營,那純粹就是自尋死路。因為有長水營騎士在,就算這些擅長戰場衝殺的騎士們再怎麼不習慣在夜裏追擊敵軍,但是憑借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張煌寥寥四百騎兵絕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其實不止三成把握。”劉表在旁聽得真切,聞言搖搖頭更正道,“事實上,射聲營也是不適合派往平鄉縣接管城防的。……原因很簡單,射聲士乃輕弓衛,而虎賁士乃重步衛,兩者的機動性並不一致。在戰場上,虎賁士理所當然乃是射聲士的壁壘、屏障,用以保護近距離內戰鬥力羸弱的弓手;可若是叫其遠赴他處,虎賁士就會變成射聲士的累贅……總不至於丟下虎賁士,僅叫射聲士前往平鄉吧?因此,射聲營亦得排除在外。”

    “原來如此……”宗員驚訝地望了眼劉表,對他所說的話深以為然。不可否認射聲士在戰場上的作用十分巨大,但是,他們的弱點也相當明顯,在沒有虎賁士保護的情況下,單單一個曲、即五百人的騎兵就足以將他們擊潰。因此,北軍的將校們,是絕對不會叫射聲士在自身安危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獨自前往平鄉縣的。不是說絕對不可以,而是不適合,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就將這支營部軍隊排除。

    “還有步兵營……”劉表的話仍在繼續。

    聽到這話宗員吃了一驚,不解地望向劉表,急切問道,“步兵營莫非也不適合?”

    劉表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宗員,而是停頓了一下,之後這才反問宗員道,“副將大人,且問我軍有騎兵幾何?”

    宗員心有不解地望著劉表,猶豫著回答道,“越騎營兩千五百人、長水營五千人,合計七千五百人吧,若在加上屯騎營……我北軍差不多有實力強弱不等的騎兵共計一萬七千五百人。”

    劉表微微一笑,又問道,“那步兵呢?”

    “僅步兵營五千人……”說到這裏宗員終於恍然大悟。

    雖然說步兵比起騎兵實力較弱,但也不可否認步兵是相當萬金油的兵種,並且,當步兵結成步兵方陣後,進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做到攻守兼備,這是騎兵所不具備的。

    不錯,騎兵根本不適合用來防守。畢竟騎兵的優勢在於他們有著胯下戰馬的助力,因此當騎兵們在衝鋒時,尋常的步兵根本就不是騎兵的對手。但是。當騎兵們用以防守,皆原地列陣時,失去了戰馬衝鋒助力的他們,充其量也不過隻有高度上的優勢而已,甚至於,一向習慣衝鋒殺敵的他們,在防守時作用還不如一名尋常的步兵。

    不難猜測。倘若一位守衛某地將領僅能選擇一種兵種用來防守,相信此人必定會選擇步兵或者弓手,決不會選擇騎兵。理由很簡單,因為騎兵是偏向於進攻、偏向於進取的兵種,它不適合用來防守。

    如此,劉表的那一番話就不難理解了:在同時擁有近乎兩萬騎兵與僅隻有五千步兵的情況下。究竟會派出那個部隊前往平鄉縣?

    盡管對此的選擇並不絕對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會選擇騎兵,因為騎兵很多,而步兵就隻有那麼些。

    “好個張白騎!”宗員的眼中終於浮現出幾分駭然之色,眼瞅著西南側喃喃說道,“不可思議……此賊竟能想地這般透徹?”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劉表,心中暗暗吃驚:這位由大將軍何進派來北軍監督他們的中侯大人,想不到才能也是這般卓越。

    與宗員報以相似看法的也包括盧植。不過相對於宗員對劉表逐漸心生的敬畏與顧忌,盧植對此的看法要純粹許多:因為劉表是炎劉皇室貴胄唯一。對大漢極為忠心的盧植自然欣慰於看到皇室的力量愈加強大,尤其是在當今階段朝中大權逐漸被大將軍何進那個外戚把持的時期。

    [看來應當替此子尋個機會……唉,就怕大將軍那一方的人不放……]

    微微瞥了一眼劉表,盧植暗自有了主意,準備待此次征討黃巾賊之後,以功勞舉薦這位劉表、劉景升外放為官,在脫離大將軍何進勢力的同時,鞏固皇權勢力的力量,最好是擔任一方刺史。畢竟在當今朝廷,大將軍何進的威勢越大越大,如此反襯皇室的力量越來越渺小,似這般主幹枯而枝葉茂盛的現象,那可是曆來宮廷取亂的根源,也是盧植等忠臣極力不想看到的。

    正在盧植思忖之時,忽有一名傳令兵在官騎們的指引下來到了崗哨的下方,抱拳衝著上方的盧植喊道,“稟盧帥,賊眾已殺至距此僅四裏,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大人聞訊火速召集步兵結陣,將賊眾截住……”

    這本該是一個好消息,但是盧植聽聞後麵色卻不見絲毫喜色,他對崗哨下方的官騎們喊道,“劉校尉那邊可召集士卒妥當?”

    其中一名官騎連忙躍上馬背,前往打探消息,片刻後又回到原處,抱拳對盧植說道,“回盧公,劉校尉言道,他已收攏三千餘步兵,而其餘步兵,也在各曲軍侯的指揮下與賊眾廝殺……”

    “這樣……”盧植抬手用手指敲擊著腦門,忽而沉聲問道,“屯騎營那邊呢?”

    又有一名官騎前往屯騎營的方向而去,半響後傳來了屯騎校尉鮑鴻的話:七千餘騎從已召集完畢,原地待命。

    “好!”一聽說屯騎營那邊已準備妥當,盧植麵上神色一鬆,轉頭對那名等候已久的傳令兵說道,“你回去告訴你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叫其莫要驚走賊眾,裝出不敵之勢,將那一行賊眾……放進來!”

    “放……進來?”傳令兵滿臉驚愕。

    “似這般原地傳遞即刻!……此乃將令!”

    “……諾!”

    見盧植語氣強硬,那名傳令兵慌忙領命而去。這時,盧植又對崗哨下方的官騎們說道,“速去稟之鮑鴻大人,請他在一刻辰之後,命其麾下騎從,於遠處迂回包抄,務必要包圍住整個主營!”

    “諾!”一名官騎領命而去。

    望著這一幕,劉表帶著幾分懷疑提醒道,“盧公,屯騎營那些騎從的實力,恐怕……不足以阻擋張白騎。”

    倒不是劉表對屯騎營有什麼偏見,畢竟屯騎營的主力騎士那還是相當強悍的,問題在於那七千多騎從。說得好聽叫做騎從,說得難聽,那就是一群幫助編製內正規騎士背鎧甲、馬鎧、口糧以及牽引備用戰馬的專屬後勤、雜役罷了,雖然不至於絲毫戰鬥力沒有,但也僅限於稍有能力。畢竟這些人的主要職責並非是操練以及殺敵,他們的任務是輔助編製內的正規騎士。因此當對象是那個武藝、妖術皆頗為出眾的“張白騎”時,劉表並不看好他們。

    “是故,要盡量誘敵深入啊!”

    盧植含笑解釋道,很顯然,這也是一位並不看好屯騎營那些騎從們實力的。

    “原來如此。”早已有所預料的劉表很配合地笑了笑,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不過話說回來,盧公,倘若放任那‘張白騎’肆意殺入營內,因我軍勢大,而賊眾勢小,如此反而不利於圍殺啊。”

    “景升多慮了。”盧植聞言擺了擺手,笑道,“老夫觀‘張白騎’此番夜襲我軍,想來並非心血來潮,如此不難推斷,他的目標依舊還是老夫。……如若不是老夫,他豁出性命半夜殺入我兩萬餘大軍當中,難不成是想憑借那四百騎兵力,將我偌大北軍盡數殺光不成?”

    “說的也是。”聽盧植說得有趣,劉表不覺笑了出聲。

    “既然目標依舊是老夫,那麼此賊的行動也就不難推測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盧植老神在在地說道,“他來想中軍,那咱們就放他進來。不過……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說罷,他吩咐一名官騎道,“前往知會一聲射聲營,令其埋伏於中軍北、西、東三側,待張白騎一行被誘之中軍時,三麵殺出,前斷其南側退路,將其徹底包圍,而後再徐徐圖之!”

    “諾!”

    望了眼那名官騎的背影,副將宗員點頭說道,“有射聲營在,想來這群賊眾是逃不脫的,就算他們僥幸殺出重圍,恐怕多半也是心力憔悴,到時候,就算是屯騎營的騎從們,亦能輕鬆將其殲滅……好一招甕中捉鱉呐!”

    盧植聞言笑而不語,從旁,劉表的表情卻略有些怪異,心說,就為了張白騎那麼四百來人,真有必要咱們興師動眾地幾乎全軍有所行動?

    不過好笑歸好笑,但是對於盧植此前的話,劉表已多少有些認可了:有如此膽識與勇氣僅帶四百騎黃巾便看準時機夜襲北軍主營的黃巾小將,今日若不除,日後必定會成為心腹大患!

    [速至此地吧,張白騎……]

    望了一眼數裏外的場麵混亂的地方,劉表暗暗言道。

    而張白騎,不,應該是張煌,他並沒有讓劉表失望,在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的刻意放水下,張煌等人在經過一陣廝殺後,終於突破了步兵們的阻截,而他的目標,也恰恰就正是中軍。不!應該是北軍主帥、北中郎將盧植所在的中軍帥帳!

    正如盧植所說的,張煌心中也明白,就算他盡可能地奮力殺戳北軍士卒,也不能扭轉此戰不利的戰況。唯一可以結束戰爭或暫時結束戰爭的辦法,就隻有殺死北軍的主帥盧植。

    雖然艱難,但這也是張煌以及黃巾軍唯一的活路。(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4
第一百七十一章 驚!道法的弱點?

誠然越騎校尉伍孚判斷地沒錯,就算那四百名被張煌從挑選出的士卒騎上了戰馬,就算那些戰馬也經過係統的訓練,但是這四百兵士卒,依舊無法稱之為騎兵,因為他們根本不懂得如何借助馬力來增強自身的殺傷力。∷

    難不成你指望一群出身於貧農,從未接觸甚至從未看到過戰馬的平民像經過嚴格訓練的北軍騎兵那樣在馬背上出色地完成每一個動作?僅僅半日光景的填鴨式訓練,這群家夥能做到不從馬背上摔下來就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事了。

    說白了,此四百黃巾騎兵,頂多隻是“馬背上的步兵”程度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張煌也沒指望他們能做到與北軍騎兵一個水準。

    要知道,黃巾軍的士卒也是具備著他們特有的優勢的,那便是玄門道法,即世人口中的妖術。當然了,並非是所有的黃巾士卒都會道術,然而,黃巾軍中原太平道信徒,那幾乎是人人都會幾手攻擊性的道術的。而其中掌握的人數最多的,那便是火咒,畢竟“火”乃人類最古老的“敬畏”之一。

    正因為如此,倘若有人覺得這四百由張煌精挑細選的黃巾士卒在未經過訓練的前提下跨上戰馬也不會具備多少殺傷力,這種判斷是錯誤的。

    不錯,黃巾軍的士卒素養普遍不如北軍士卒,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從未聽說過“剛體”、“斬鐵”、“槍貫”、“矢岩”等武人的絕技,但是。他們掌握著道術,就算是在太平道中流傳最普遍的火咒,其威力也足以比擬一盆熊熊燃燒著火焰的滾油。

    故而。這群“馬背上的步兵”就算根本不必動用刀劍,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是絕對不容小覷的。甚至於,他們的破壞力還要遠遠超過北軍士卒。

    “嗖嗖嗖嗖——”

    騎在馬背上的黃巾士卒們左手牽著戰馬,右手不停歇地甩出一枚又一枚早已預備好的火符。這些原本隻是混血朱砂、符紙外加玄門符號構成的火符,在被其主人甩出後不久便淩空化作了一顆又一顆碩大如頭顱的火球,砸向四周蜂擁而至的北軍士卒。

    被這種火球砸中的下場會如何?

    在場的北軍士卒已充分地對這個疑問做出了回答。

    隻見許多北軍士卒在不幸被火球砸中之後。頃刻間便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人,伴隨著陣陣淒慘的嚎叫與焦臭的肉味,最終化作了一具具焦黑的屍體。麵目全非,難以辨認。

    這隻是一些實力相對較弱的原太平道信徒,而較為厲害一些的,他們還可以做到在馬鞭、刀劍上凝聚火焰。甚至是製造大範圍的火海。縱然是身體強度與單兵戰鬥力都極為強悍的北軍士卒。在這等“敬畏之災”麵前難免也露出了無力的一麵。

    “妖……妖術!”

    “這波賊軍皆會使妖術!”

    無數北軍的士卒驚慌失措地大喊著,甚至於其中不乏麵露恐懼之色的。

    誠然,強大的北軍士卒從不畏懼天下任何軍隊的挑戰,縱然是凶悍的北方匈奴,亦照樣在他們無堅不推並且堅不可摧的軍勢下折戟沉沙,但是,在玄門道術這種非人力的可怕力量麵前,又豈是北軍士卒們個人身體強度較強就能抵禦的?單憑血肉之軀。真的可以抵擋住足以熔煉鐵塊的火焰?

    “前曲二隊潰散!”

    “左曲六隊潰……潰散!”

    “前曲四隊潰散!”

    “右曲……右曲一隊、三隊、四隊皆潰散!”

    毫不意外卻又令人難以置信,在張煌所率領的這四百“偽騎兵”麵前。以攻守兼備而著名的北軍步兵營,竟在前後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內,便被擊潰了近十支曲下小隊,傷亡人數多達兩百多人。

    “為何竟有這般傷亡?!”

    最先趕到這裏的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眼見附近的地上皆是他步兵營被賊眾火咒殺死的焦黑屍體,急怒攻心,一把抓起最近的一名看似屯長的步兵,怒聲質問道。

    “曲……曲侯大人……”那名受驚的屯長麵色連變,隔了好幾息才逐漸安靜下來,轉頭望向張煌等人的方向,一些悲苦地低聲言道,“兄弟們……兄弟們根本無法靠近那群賊子!”

    “什麼?!”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聞言心中大驚,連忙轉頭望向已成為戰場的營地,他這才發現,他們步兵營的士卒們還未靠近張煌等四百偽騎兵,就會被對方非人力的火球所擊中,全身燃燒起火焰,活活燒死。

    想想也是,北軍步兵營士卒單憑其手中長槍的長度,如何比得上張煌麾下原太平道信徒的火咒的攻擊範圍?這簡直就是純粹的兵種克製,張煌這四百偽騎兵徹底壓製了對麵的步兵營士卒,簡直就是吊打一方的景象,後者毫無抵禦之力!

    [該死的!射聲營的射聲士為何不來援助?!]

    中曲曲侯周陽腦海中閃過幾分惱怒,不過眼下顯然並非責怪友軍救援不力的最佳時機。想了想,他詢問身旁的屯長道,“‘剛體’,亦不能擋其妖術?”

    那名屯長臉上露出幾分悲涼之色,搖搖頭低聲說道,“方才有一名姓程的伯長運起剛體衝在前頭,然,亦被……亦被賊人用妖術活活給燒死了。”

    “……”中曲曲侯周陽眼中閃過幾絲驚色,旋即恨恨地咬了咬牙。

    他退縮了,在得知竟然連剛體都無法抵擋這四百黃巾偽騎的妖術後,縱然是身為步兵營中曲曲侯的周陽,心中亦難免產生了退宿之心,一時間竟沒有立即下達命令。

    周陽的遲疑,讓附近的北軍步兵們不免也遲疑了。他們一個個心驚肉跳地望向自己的長官,手握著長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好!]

    周陽心中咯噔一下,他迅速意識到是自己的怯戰讓麾下步兵們的士卒產生了負麵影響。

    想到這裏。周陽猛一咬牙,眼中露出幾分決然之色,滿臉凶悍表情地吼道,“娘的,死就死了!”

    說罷,他從旁邊步兵的手中奪過一柄長槍,硬著頭皮孤身朝著不遠處的黃巾士卒衝了過去。

    “還有不怕死的?”

    有一名黃巾士卒注意到了周陽的舉動。當即與附近幾名同伴一起向周陽展開了攻擊。

    一時間,五六顆碩大如人顱並且熊熊燃燒著的火球呼嘯著朝著周陽砸了過去,麵對著這等險峻。縱然是周陽也不由驚駭地麵色發白。

    “吼!”

    來不及細想,隻見周陽厲喝一聲,周身猛然迸射出一團灰蒙蒙的詭異氣霧,在這團不停翻滾的氣霧中。一頭通體紫黑的碧眼巨貓尖叫著躥了出來。用長有鋒利爪子的貓爪抓牢了地麵,衝著對過的黃巾士卒們齜牙咧嘴地低聲咆哮起來。

    然而瞬息之後,無論是周陽還是這隻詭異的巨大黑貓,皆被那五六顆火球給砸中了。登時間,周陽所在之地化作了一片火海,將其吞噬其中。

    “曲侯大人——!”

    附近瞧見這一幕的北軍步兵們悲憤莫名地大聲喊道。

    但是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卻讓他們的悲涼呼喊截然而止。

    “瞎叫喚什麼,老子還沒死呢!”

    “……呃?”

    在無數北軍士卒不敢相信的目光下。中曲曲侯周陽站在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當中,一臉驚訝與意外地望著自己的右手。由於過度驚訝。他甚至沒空去理睬鎧甲下擺位置的那一簇小火苗,任由它呼哧呼哧地燒著。

    [雖然並非全部擋下來了,但是……意外地不覺得有多少疼痛……]

    隨手拍滅了身上的火焰,中曲曲侯周陽望了一眼同樣對此目瞪口呆的那些黃巾士卒,旋即抬頭望向了頭頂上已幻化成形的武魂虛影。

    “真可真是……意外了!”本想以自己的行動來激勵麾下士卒的中曲曲侯周陽,他忽然發現自己機緣巧合找到了可以破解黃巾軍妖術的辦法。

    不過對此並不肯定的他,還是決定先嚐試一番。

    於是乎,打定了主意的他迅速朝著一名黃巾士卒衝了過去。

    麵對著周陽的迅速接近,那名黃巾士卒麵色大驚。要知道他們即沒有北軍士卒那樣結實、健壯的體魄,也從未涉及過對剛體的領悟,身體素質頗為羸弱的他們,如何敵得過一名擁有強大實力的北軍營部曲侯?

    下意識地,這名黃巾士卒便朝著周陽甩出了一張火符,這枚火符迅速地變成一顆碩大的火球,朝著周陽砸了過去。

    而這一次,周陽非但沒有閃躲的意思,他甚至沒有減速,在朝著前方快步奔跑的同時,瞧準時機左手一甩,竟駭人聽聞地將那顆碩大的火球給砸碎了。隨後,火球被砸碎後濺落的火焰,也絲毫沒有減緩周陽的速度,還沒等那名黃巾士卒反應過來,他已衝到了對方麵前。

    “你……”那名黃巾士卒恐怕還是第一回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單憑左手便硬生生將他的道術給擊落,抬起手目瞪口呆地指著周陽。

    “嘿!……不痛不癢!”冷哼一聲,周陽槍起槍落,憑借槍尖的鋒利割斷了對方的咽喉。

    附近幾名黃巾士卒見此亦是吃驚,紛紛圍攻而來。然而無一例外地,周陽在憑借自身**抵擋、擊落了對方的道法後,逐一將其擊斃。

    “原來如此……”望了一眼腳下幾名黃巾士卒的屍體,中曲曲侯周陽冷笑著翻身躍上一匹二度失去主人的戰騎,振臂喝道,“尋常士卒退下,掌握有武魂的都伯、曲將、軍侯上前。……武魂,可擋賊眾妖術!”

    步兵營士卒當中許多都伯、曲將、軍侯們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麵露狂喜之色,但最終,他們的臉上的表情無一例外地變成了猙獰。

    “啊——!”

    “吼!”

    “黃!”

    以血還血,但凡是在附近的,掌握了武魂的步兵營將士們,皆在周陽一聲號令後殺了上來。頓時,一頭頭千奇百怪的魂物伴隨著陣陣詭異的翻滾霧雲,赫然立於這片土地之上。

    正如周陽所判斷的,武人的武魂竟對太平道信徒的道術有著極強的抗拒力,雖然並不是說全部抵免,但是威力微弱到頂多隻是灼傷程度的火咒,又豈會被他們放在眼裏。

    “殺!”

    十幾位掌握了武魂的步兵營將官,結伴朝著那些黃巾士卒們殺了過去。

    麵對著這些竟然連火咒都可以抵擋的人形怪物,方才還有些得意洋洋的黃巾士卒們頓時麵如土色,瞬息之間竟被殺死了足足三十餘人。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們幾乎沒有絲毫的傷亡。

    “方才殺我軍弟兄很痛苦吧?混賬東西!”步兵營前曲軍侯彭厚終於帶人趕到,在了解情況後孤身殺入敵軍當中,一槍便砸碎了幾名黃巾士卒的腦袋。

    “走……快走!”

    麵對著這群無法用妖術殺死的怪物,黃巾士卒們能做的也隻有逃走了。倒不是逃跑,而是向張煌那邊靠攏,畢竟這些都是意誌極為堅韌的太平道信徒,並不會因為同伴的犧牲而動搖心中的信念。

    “怎麼回事?”隊形後方的減員,讓得知此事的張煌感覺有些不對勁。畢竟在此之前,他麾下四百騎黃巾那可是徹底壓製住了此地的步兵,然而短短片刻工夫,何以北軍步兵一方的聲勢反過來蓋過了他們?

    楊奉聞言後立即調查了此事,將這件匪夷所思的告訴了張煌。

    “小天師,大事不好!不知為何北軍步兵的將官們竟可以抵擋火咒的威力……火咒砸在他們身上,效果微乎其微!”

    “什麼?”張煌聽聞此事亦是麵色微變,下意識地轉頭,仔細地瞅著後方。良久,他才逐漸瞧出了端倪。

    [那些像影子一樣的異獸……武魂?難道武魂可以擋道術?]

    逐漸感覺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張煌,他此時忽然想起了孫堅。記得他在雒陽被孫堅追擊時,孫堅也曾毫發無傷地踏出了他用道術變幻出的火海,在喚醒武魂的情況下。

    “不妙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張煌心中咯噔一下,因為無論是減免還是完全豁免道術的威力,都無法改變他麾下四百名原太平道信徒再不是無法阻擋的事實。喚醒了武魂的北軍將官們,他們的實力可不是這些原太平道信徒可以抵擋的。要知道,就算是張煌本人,在未喚醒武魂燚烏的前提下,實力充其量也不過隻是北軍的軍侯、曲侯級別而已,更何況是他麾下的士卒?

    “突擊!……衝過去!”

    張煌滿臉急切地下達了突擊的命令,他愈發感悟到,若是不出奇兵、不出奇招,他麾下的黃巾軍士卒們,是決然無法戰勝北軍的!

    北軍的底蘊……太強!(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4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北軍反製


  “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大人,盧帥命你不得在此阻擊賊眾!”

    就在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正準備帶領著那一幹都伯級別以上北軍士卒繼續追擊張煌所率的四百黃巾偽騎時,他忽然被一名從中軍帥帳趕來的官騎給攔住了。

    “什麼?”周陽聽聞這條將令神色一愣,手指著遠處的張煌等人,齜牙低聲咆哮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子對那群賊子不管不顧是麼?”

    不得不說那名官騎也是不愧出身名門,盡管心中因周陽的恐嚇稍稍有些畏懼,但他的表情依舊鎮定,低聲補充道,“曲侯大人放心,盧公已設下妙計,定能將這群賊子盡數擒殺,不至於放走一人!”

    “……”周陽用冰冷的眼神審視著這名隸屬於主帥盧植的親近官騎,冷冷說道,“你這小兒,你可知這些賊子殺我多少步兵營兄弟?……用不著盧公妙計,周某亦能將其除盡!”

    說罷,周陽一夾馬腹便要朝前而去,卻不想那名官騎再次策馬擋在了他戰馬跟前,麵色陰沉地質問道,“曲侯大人,莫非是欲背棄帥令?!”

    聽聞此言,周陽麵上一寒,神色更是變得冰冷,咬牙切齒地低沉道,“若是周某違背帥令,頃刻過去殺了那張白騎,你待如何?”

    隻見那名官騎麵色一改,含笑說道,“當為曲侯大人慶功!”

    “……”周陽聞言麵色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就在這時,又見該名官騎語氣一轉,低沉說道。“但倘若因曲侯大人的冒進而壞了盧帥的大計,致使那張白騎從容脫逃,相信就算是盧帥寬厚不予處置,曲侯大人恐怕也對不起眾多犧牲的步兵營將士吧?……僅因曲侯大人一念之差,反而叫賊子走脫!”

    “……”周陽張了張嘴,竟啞口無言。

    見此,該名官騎駕馭著胯下戰馬靠近了周陽。抱拳低聲說道,“請曲侯大人稍安勿躁。曲侯大人須知,殺死尋常小卒無足輕重,盧帥,希望能……除掉‘首惡’!”

    “首惡……”周陽下意識地望向了遠處身先士卒的張煌。皺眉思忖了片刻後,滿臉怒意的神情倒也逐漸緩和了下來。“盧公是希望……除掉那‘張白騎’?”

    “正是!”官騎走上前一步,附耳對周陽說出了盧植對屯騎營與射聲營做出的安排布置。旋即,他壓低聲音對周陽說道,“盧帥希望周陽大人稍緩幾分力,放那群賊子前往偷襲帥帳……”

    “誘敵深入之計麼?”

    “正是!”該名官騎聞言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此賊軍眼下尚在我軍營地外圍,倘若賊欲撤退。我軍沒有長水營與越騎營兩軍騎兵相助,很難做到除惡務盡,十有*會被那張白騎走脫。可若是將張白騎放入我軍腹地。待時射聲營盡出,步兵營再斷其歸路,此賊必死無疑!……謀算一個單憑些許人馬卻有膽量二度襲擊我軍的賊將,還需謹慎處事務求全功才好啊!”

    “……”周陽聞言後沉思了半響,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招來一名傳令兵。對其低聲囑咐了幾句。大意無非就是叫麾下的步兵營將士暗中放水,放張煌一行人前往襲擊他北軍中軍帥帳罷了。

    “曲侯深明大義!”見周陽終究是聽從了。這名官騎不適時宜地抱拳稱讚了一聲。

    “哼!”周陽自嘲般笑了笑,旋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望著眼前這位擔任主帥官騎職務的年輕人,饒有興致地問道,“小子,你叫什麼?”

    “回曲侯,在下涼州敦煌郡人士,張猛!”

    “涼州敦煌?張姓?”曲侯周陽聞言微微一愣,驚訝說道,“你與“涼州三明”中的張奐大人,似是同鄉?莫非是張將軍的族人?”

    話音剛落,就見那官騎臉上露出幾許自豪與崇拜,抱拳說道,“乃……家父也!”

    “哦……呃?”

    且不提周陽被官騎張猛的出身驚駭地當場瞠目結舌,且說張煌這邊。

    由於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下令麾下將士暗中放水的關係,張煌與他麾下那近四百騎黃巾士卒終究還是突破了步兵們的阻截,徑直殺向北軍的中軍。

    北軍的中軍,正是屯騎營。

    然而,這支在戰場上或許能夠逆轉整個戰局勝敗走向的勁旅,在眼下這種環境下卻絲毫起不到作用。這不,讓張煌率領著人馬殺進去時,迎麵遭遇的卻是一支沒有身披甲胄、沒有騎從、甚至連戰馬都沒有的“重騎兵”。這支狼狽的重騎兵死死護衛著那一塊馬廄之地,對向他們殺來的張煌一行人,並沒有主動出擊。

    當然了,這個舉動對於屯騎營的騎士而言並沒有什麼錯誤,畢竟他們是重騎兵,但是在這種狹隘的環境下,他們根本展現不出應有的實力。因此,他們選擇了保護己方的鎧甲、軍隊、戰馬,而不是選擇出動阻擊張煌等人,這一點是沒有做錯的。

    但問題是,此地乃是北軍的中軍,是一個營寨的中心處,就連帥帳也設在此地。因此,很難想象一支軍隊竟然會坐視敵軍襲到此地,不想著主動出擊阻擊敵軍,卻隻顧著保護己方的軍備。

    “……”不經意地,本來衝在最前麵的張煌似有察覺地放緩了戰馬衝鋒的速度,神色不定地望著遠處對他們虎視眈眈但是卻並不上前阻擊的屯騎營騎士。

    旁邊郭泰見此有些不解,亦放緩了速度,急切對張煌說道,“再過去便是北軍的帥帳了,小天師為何在此處耽擱?”

    張煌不為所動,依舊注視著那些舉動“詭異”的屯騎營騎士。依他看來。在這種突發的緊急狀況下,屯騎營的騎士會做出的舉動應該是誓死守衛帥帳,而非是死守著他們的軍備。仿佛……仿佛他們根本不在乎帥帳的安危一樣。

    “撤!”一個讓郭泰、韓暹、楊奉等人難以置信的詞從張煌嘴裏迸出,驚呆了附近好些黃巾軍士卒。

    “為何要撤?”黃巾將領郎平衝了上來,一臉難以理解地說道,“麵前不遠便是北軍的帥帳,天大功勳唾手可得……小天師竟說要撤?!”

    在旁,卞喜等八將亦是露出相似的不解之色。

    本來他們是不支持張煌貿然夜襲北軍營寨的,可如今明明一切順利。即將殺至北軍的帥帳,可這個時候張煌竟然說要撤?

    他們不能理解。

    唯獨人公將軍張梁所假扮的嚴磊似乎也早已意識到了些什麼。眼中並無意外、吃驚之色,隻是很平淡地聽著張煌下達的命令。

    “北軍有防備。”張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附近的黃巾將領們微微一愣。但是一愣之後,他們心中湧出了更多的難以理解。

    要知道,就連他們在此之前也不曉得張煌決定夜襲北軍大營。在這前提下,張煌竟說北軍會有防備?

    注意到麾下眾將們疑惑甚至是懷疑的眼神,張煌倒是想過要跟他們解釋一番,但可惜的是,眼下可不是什麼解釋的好時機。

    “撤!”重複的詞從張煌口中迸出,語氣比起前一次更加沉重,不容反駁。

    很幸運地,如今的張煌已在黃巾軍中初步建立威望,因此當他下達如此匪夷所思的命令後。他麾下的將領們縱然心中疑惑懷疑,卻也不敢有違,一群人當即撥轉了馬頭。原路返回。

    這讓得知此事的射聲營校尉馬日磾微微一愣。

    [賊……何以無故返程?莫非哪裏出了紕漏?]

    “方才賊眾經過的乃是中軍……”馬日磾回顧身邊的侍從問道,“你可知中軍的屯騎營騎士,他們有何舉動以至於驚動了賊眾?”

    那些侍從們麵麵相覷,滿臉疑竇地回道,“沒有啊……鮑鴻大人行事相當穩妥,故意叫麾下騎士做出來不及應對的模樣。僅著單衣禦敵,務求將那群賊眾逼至帥帳方向來……”

    “沒有別的?”

    “這個……沒有吧。”一名侍從疑惑地說道。“就是下令守好裝備……再者為了放賊眾過來也沒有下令主動出擊……”

    “不曾下令主動出擊?僅守衛屯騎營的鎧甲、戰馬?”聽到這裏馬日磾麵色微變,當即打斷了那名侍從的話。

    “是、是的……想必是鮑鴻大人不希望屯騎營的甲胄、戰馬被賊子所毀吧,您也知道,屯騎營騎士的鎧甲與戰馬,那可是價錢不菲呢……”

    “砰——!”

    射聲營校尉馬日磾重重地一錘拳掌,氣惱地說道,“早聽說鮑鴻大人重財物,不想這回他竟因小失大!……下令,全軍圍攻!”

    “大……大人,賊眾還未衝至帥帳啊……”一名侍從滿臉不安地說道,“盧帥的將令乃是,待賊眾殺之帥帳附近,再由我軍出動圍殺賊子……眼下賊眾還未抵達帥帳,我等當耐心等候才是。”

    “等候?”縱使是馬日磾這樣溫文爾雅的儒士眼下亦露出了惱怒著急之色,聞言不悅斥道,“賊子分明已看穿我軍設下埋伏,此時我軍再不出動,賊子就跑了!……傳我令,全軍圍攻!”

    “……諾!”

    “嗚嗚——!嗚嗚——!嗚嗚——!”

    僅片刻工夫,中軍便響起了代表北軍士卒反攻的號角聲,數以千計的射聲士在虎賁士的護衛下從原來的埋伏點殺出,迅速向張煌那一行數百人圍了過去。

    而聽聞這個訊號,步兵營校尉劉絳,連同尉司馬匡閎、假司馬魏桀,亦分別從北側、西側以及東側三麵殺出。

    “怎麼回事?為何賊眾未至埋伏點?”

    察覺到情況與預料的有所出入,步兵校尉劉絳不解氣氛地質問著附近的北軍士卒。

    “似是賊眾察覺到了我軍的埋伏,預備撤離,是故馬日磾校尉命人吹響圍攻號角。”

    “……”步兵校尉劉絳張了張嘴,半響後無奈地撇了撇嘴。

    不過對於北軍來說幸運的是,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隨後也帶人趕來,斷了張煌等人的後路。以至於,雖說張煌等人並沒有被誘之盧植原先安排的埋伏地點,但終歸也是陷入了北軍的重重包圍。

    眼瞅著無窮無盡的北軍士卒從四麵大方湧來,郭泰、韓暹、楊奉、卞喜、郎平等人這才驚悟張煌的判斷是準確的:北軍,果然有所防備!

    由人公將軍張梁所假扮的嚴磊見此亦是皺了皺眉,似乎準備暗中做些什麼。

    而此時,就見郭泰等人齊刷刷地望向了張煌。

    “怎麼辦,小天師?”

    所有人,皆下意識地望向了張煌,仿佛張煌已成為他們的主心骨。

    “……”張梁愣了一下,本來已鬆開馬韁的右手,竟又抓住了馬韁,似乎已放棄了原先的打算。

    他隻是默默地看著張煌,似乎是在等待著張煌接下來的應對。(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5
第一百七十三章 突圍

  

    在所有人都將目光投注在張煌身上的時候,其實張煌自己心中也是焦急不安。

    他怎麼也沒想到,就算是他麾下的部將們也沒猜到他會帶著人馬前來夜襲北軍大營的事,敵對的盧植等人卻可以猜到,並且將計就計設下了埋伏,引誘他上鉤。

    眼瞅著外圍的黃巾士卒們或被北軍步兵營的步兵所殺,或被北軍射聲營的射聲士所射殺,張煌腦門微微有些滲汗。

    別看僅僅隻是四百人,要知道這四百人集中了張煌麾下冀州平鄉黃巾的精英、骨幹,毫不誇張地說,倘若這四百人真的全部戰死在此,那麼接下來的仗張煌也就沒必要再打下去了,因為手底下再無可用部將的他,在日後對戰北軍時將會比之前的钜鹿太守郭典還要窘迫不堪。

    除非並州的張牛角與冀州安平國的張寶及時前來支援。

    但遺憾的是,那兩位無論是誰都不像是會主動來幫助張煌的。再者,就算退一步說,張牛角與張寶都肯帶人前來相助,恐怕張煌這邊到時候也挨不到援軍抵達的時候。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張煌的眼神極為迅速地審視著四周,力求在這堪稱十麵埋伏般的鐵桶伏擊中找到一條能供他與部將突圍而出的道路,但遺憾的是,這裏的北軍士卒實在是太密集。密集到放眼望去盡皆都是,哪怕稱其為人海也不為過。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他張煌了,就算是孫堅親至,恐怕也無法帶領著麾下的部署衝殺出去。

    [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張煌腦門處的冷汗越流越多。

    “小天師……”郭泰等人似乎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沮喪與不安,神情也因此難免受到了影響。

    可能他們也已經猜到了什麼。

    “……”望著那一雙雙原本充滿希望如今卻逐漸變得暗淡的眼睛,張煌無言地張了張嘴。此時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誡他,告誡他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否則,否則他好不容易拉起的班子。就要在這裏瓦解崩潰了。

    “小天師……”郭泰深深地望了一眼張煌,旋即,他深深吸了口氣,眼中露出幾絲決然之色。

    [即便如此,亦要讓小天師安然無恙離開此地……]

    想到這裏,郭泰與韓暹、楊奉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頗有默契地互換了一個眼神。

    “小天師……”郭泰轉頭望向了張煌,就在他正準備說出心中的想法時,卻見張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天師?”附近眾黃巾士卒愕然地望著張煌,心中詫異這位小天師是不是因為遭遇絕境的關係而患上了失心瘋。

    就在這時,卻見張煌滿臉含笑地掃視了一眼附近的部下們,語氣輕鬆地哂笑道。“幹嘛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就跟咱們一點活命的希望都沒了似的……”

    “小……小天師說的是。”楊奉艱難地擠出幾分牽強的笑容,可是在望了一眼四周後,那幾絲笑容就頓時變成了苦笑。“隻是眼下的處境……瞧不出何處才是活路……”

    他這一番話,難免讓附近的黃巾士卒們心中黯然。

    是啊。麵對著四周如潮水般湧來的北軍士卒,哪來有什麼活路可言?

    “沒有活路?”張煌拍了拍楊奉肩膀,旋即輕鬆笑道。“既然北軍沒有活路留給咱們,咱們就自個兒殺出一條活路來!!……這才叫能耐!”

    此言一出,附近的黃巾士卒們猛地一震,皆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張煌,旋即,已然變得暗淡的神色頓時又燃了幾絲神采。

    “小天師心中有主意了?”郭泰滿心歡喜地連忙問道。

    “唔!”張煌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旋即回顧眾人鎮定地笑道,“稍安勿躁,小的們,咱們還有機會。我先問你們一句……有誰,會起霧之術?”

    起霧之術,顧名思義就是類似行雲布雨哪一類的道術,屬於六丁六甲的法術而不在五行當中,是比較火咒相對比較高深的道術。

    黃巾眾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仿佛沒人會這項道術。

    “這樣……”張煌嘀咕了一句,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旋即他便寬慰道,“無妨。就算不會……”

    就在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由人公將軍張梁所假扮的部將嚴磊插話道,“小天師,起霧之術末將不會,不過,末將會另外一種更為高明些許的幻術,或許有異曲同工之效……”

    看張梁此時的眼神,仿佛他已猜到了幾分張煌接下來的打算。

    “幻術?”張煌聞言驚訝地望了一眼張梁,試探般詢問道,“可能奪人目視?”

    “自然!”張梁點了點頭。

    “好!”張煌聞言大喜,連忙說道,“你且立馬施展。”

    “施展此術不難,問題在於……此術敵我不分,敵軍固然瞧不見,但我等恐怕也……”

    “……”張煌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張梁的意思,頷首說道,“無妨。我自有辦法!”

    說著,他轉頭對郭泰低語了幾句,後者頷首領命。

    “唔。”張梁點點頭,旋即手捏道符低聲默念了幾句咒語。

    頓時間,原本就已顯得昏暗的四周仿佛蒙上了一層稠密的黑幕,所有人麵前的景象瞬息之間就變成漆黑一片。就算是那些被黃巾士卒用火咒點燃的地麵、欄杆,竟也不能驅散這種絕不同於夜暮的漆黑。

    [好家夥……]

    見自己麵前的景象突然間變得漆黑一片,張煌心中暗吸一口涼氣。

    這種比夜色還要深沉的漆黑固然是幻術,這一點不會有錯。問題在於這種幻術的高明程度。堪比六丁六甲法術的這種幻術,竟被一個叫做嚴磊的尋常黃巾部將輕鬆順利地施展出來?

    [……]

    在那片毫無光亮的漆黑當中,張煌深深望了一眼那“嚴磊”原先的位置。

    不過眼下,顯然並非張煌仔細思忖此時的時候。

    在想明白這一點後,張煌深吸一口氣,左手牽著馬韁,右手則牽動另外一條馬韁。而這條馬韁,則是屬於郭泰。

    [動了?]

    在一片漆黑當中,感覺到自己胯下戰馬被張煌牽動的郭泰,亦牽動了右手的那根馬韁,而那根也非是屬於他,而是屬於韓暹。

    不錯,這正是張煌用來應對張梁這種不分敵我的幻術的辦法,叫麾下將士們一個又一個地借助馬韁串聯起來。

    或許有人有說,在北軍如潮水般的攻勢麵前。這種辦法能有什麼用?

    但問題是,當張梁施展出那個不可思議的幻術後,戰場上所有的北軍士卒都下意識地停止了攻擊。畢竟這裏隻有四百名黃巾士卒,而他們的同伴卻有多達萬餘人。他們也怕誤傷友軍。

    “怎……怎麼回事?”

    “為何什麼都瞧不見了?”

    “我瞎了?喂喂,你們還瞧得見麼?”

    附近的北軍士卒們為之嘩然,頓時大呼小叫起來。而在這陣喧吵聲中,張煌一行人悄悄地擠開北軍士卒。離開了原先的位置。

    而另外一方,射聲校尉馬日磾腦門上冷汗淋漓。

    因為他發現,戰場上喧雜吵鬧的聲音都屬於他們北軍的士卒。而張煌那近四百騎,就仿佛是在這片漆黑中,像一滴水融入了汪洋,再沒有絲毫的動靜。

    “都給老子禁聲!”

    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一聲戰栗人心的咆哮,令所有的北軍士卒們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

    見此,馬日磾當機立斷,高聲喝道,“射聲士,瞄準方才賊軍位置,自由拋射!”

    令人難以置信地,那些射聲營的射聲士們在聽到馬日磾的命令後,當即取箭拉弓,朝著記憶中原本張煌等人所在的位置,一通亂射。

    “嗖嗖嗖——”

    在一陣輕響過後,便再沒了別的什麼聲音,因為張煌等人早已借助這幻術,離開了原先的位置。

    [有夠厲害的啊……]

    張煌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盡管他在這幻術中啥也瞧不見。

    倘若說在此之前他對北軍射聲營還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厲害估計,那麼如今馬日磾這一手,已足夠令張煌提起戒備。畢竟,箭響過後便再沒有絲毫動靜,就意味著那些射聲士盡管沒有射中他們,也沒有誤傷到友軍。在漆黑一片的情況下,單憑記憶卻能命中敵軍原先站立的位置,這種弓手豈是單單用“厲害”兩字就能詮釋的?

    [不曾命中?]

    麾下射聲士們的失手,讓馬日磾微微一驚。不過待他在細細思忖了一下後,那份驚訝頓時就變成了驚恐。

    [那張白騎……此刻莫不是正擠開我方士卒,任意穿行?]

    麵色發白的馬日磾下意識地望向四周,可是他所能瞧見的,除了漆黑一片也就隻有漆黑一片。

    [這要是被張白騎以這種手段走脫……]

    馬日磾深深皺了皺眉,忽然,他計上心頭,沉聲喝道,“北軍各營各士卒聽令,原地待命,不得擅自移動一步!”

    [……]

    張煌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傳來馬日磾聲音的方向,心中暗暗稱讚:真不愧是大儒馬融的族孫,真是機敏!

    [不過……]

    嘴角揚起幾分捉狹的笑意,張煌忽然揚起左手,在漆黑一片的幻術下祭出十幾道火咒。

    頓時間,隻聽砰砰砰幾聲巨響過後,當即便有數十名北軍士卒中招,忍不住淒慘地嚎叫起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你不是想辨別出我方的位置麼?嘿!我看你怎麼辨!]

    想到這裏,張煌故技重施,左手連續祭出火咒。反正他黃巾一方的人馬都在他後頭,四周到處都是北軍的士卒,一砸一個準,因此他張煌也不怕誤傷到同伴。

    果不其然,在接二連三出現士卒被張煌這種手段擊斃後,聽到麾下士卒們慘叫的步兵營的將官們再也忍耐不住,紛紛破口大罵,隨後,尋常的北軍步兵們也加入了謾罵的行列,這讓馬日磾心急如焚。

    馬日磾很清楚這必定是張煌的詭計,但是他卻沒有什麼辦法來應對,因為他知道步兵營的步兵絕不會什麼都不做任由張煌等人擊殺。

    正如馬日磾所料的,原本被步兵營中曲曲侯周陽壓製下來的喧雜聲,此刻再次響起,附近到處都是北軍士卒們怒罵黃巾士卒行事卑鄙的聲音。而張煌等人,則在這一陣陣的喧雜聲中,悄悄擠開北軍士卒,朝著包圍圈外撤離。

    為了謹慎起見,張煌並沒有選擇南方作為突圍方向,因為他料到北軍必定會認為他們將原路返回,不出意外的話,南側的步兵營步兵們早已結陣站成了隊列,誰也不會放行。

    小心翼翼地,張煌等人用這種誰也料想不到的辦法穿搜在北軍士卒們當中。

    [差不多了……]

    張煌心中估算了一下,對於空間感極強、細微處把握到位的他而言,即能自創出“曲步”那種巧妙的武藝,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下憑借記憶估算出己方現在的位置,自然是不在話下。

    緩緩地,張煌閉上了眼睛,而他身後的黃巾部將們,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過眼睛。畢竟在張梁那不可思議的幻術當中,睜不睜眼睛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呼——”

    一絲火苗從張煌身上燃了起來,這種源於妖魂燚烏的陽火,哪怕驅散掉張梁的幻術也不在話下。但,也僅僅隻是一線而已。

    這時,無論是附近還是遠處的北軍士卒,他們終於可以看清一絲了。

    而這一瞧,讓他們駭然莫名,因為方才還在包圍圈當中的張煌等人,不知何時竟在邊緣處了。

    “張白騎——!”

    “在北側!”

    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所有的北軍士卒們都齊刷刷地望向了張煌等人的方向,當即欲緊握武器衝殺上來。

    而就在這時,就見張煌臉上泛起幾分詭異的笑容。

    “天亮咯,小心閃瞎諸位的眼睛啊!”

    伴隨著他的話音,隻聽一聲怪異的鴉啼,猛然間四周那被張梁施展出來的幻術被破得一幹二淨不說,整個天地之間綻放出一陣如同白晝般的強烈光亮。

    瞬時間,所有人的北軍士卒們都感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雙目吃痛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在極暗與極亮兩者間的瞬間轉換,讓所有的北軍士卒都陷入了暫時的失明階段。

    而這時,就聽張煌哈哈一笑,率領麾下的黃巾士卒們,衝向了那層最後的北軍士卒包圍圈。

    “小的們,走咯!”

    “喔喔——!”

    郭泰、韓暹、楊奉等人眼睛眯著一條線,心潮澎湃地緊跟張煌身後。

    幾乎是與那些暫時失明的北軍士卒們插身而過,張煌等人,終於衝出了北軍主帥盧植為他們設下的埋伏圈,在無刷北軍士卒們不甘、憤恨的怒罵聲中,揚長而去。(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6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急攻緩

[這都能給賊子走脫咯?]

    當北軍主帥盧植再次在帥帳召集各營校尉、尉司馬、假司馬時,到場的所有人仍感覺之前的那一幕依舊很令人難以置信。≤

    近乎兩萬北軍將士呐,聯手合力圍剿“張白騎”區區四百來人,還是在洞察夜襲、預先設下埋伏的情況下,可即便如此,仍舊叫張白騎給跑了,這對帳內眾將產生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就連本來對張白騎很不當回事的钜鹿太守郭典,也因為這樁事而低頭不語,更何況是其他人。

    “射聲營……為何離開原先埋伏地點?”身為主帥,盧植率先對射聲校尉馬日磾發難,因為正是馬日磾於亂戰時變換了計劃,在黃巾賊軍還未到達埋伏點時便出動離開了伏擊處,前往攻擊賊軍。

    麵對著盧植語氣嚴肅的質問,馬日磾古井無波毫無因他而壞事的慚愧與懊悔,拱手抱拳解釋道,“盧帥明鑒,在下之所以令麾下射聲士主動出擊,而不是在埋伏處守株待兔,隻是因為種種跡象證明那張白騎於中軍時已然看穿我軍設下埋伏的計劃,要不然,此賊又會棄近在咫尺的我軍帥帳不取,反而命令麾下掉轉馬頭撤退?”

    此言一出,盧植臉上露出濃濃的不解之色,他詫異問道,“你說,那張白騎竟猜到我軍於帥帳附近設下了埋伏?”

    “正是!”馬日磾重重點了點頭,旋即在瞥了一眼屯騎校尉鮑鴻後,淡淡說道,“具體的,就請屯騎校尉大人向諸位解釋吧。”

    “……”屯騎校尉鮑鴻滿臉尷尬地望了眼站內眾人。因為早與馬日磾打過招呼的關係,他已然也猜到了令賊子感覺情況不對的真正原因,那個叫他頗為哭笑不得的原因。

    “盧帥明鑒……”暗歎一口氣,屯騎校尉鮑鴻抱拳解釋道,“之前盧帥下令,叫我軍各營士卒於暗中放水,誘使張白騎闖入中軍帥帳位置,而後再四麵圍定,予以剿滅。……當時末將斷定此波賊軍必死無疑,又生怕其被我軍圍死前發狠。毀我中軍屯騎營的裝備、輜重,或亦妖術促使我屯騎營騎士的戰馬,製造混亂。因此,末將下令營內騎士不許出擊,隻管守好營內緊要物資,卻不想因此被那張白騎瞧出端倪來……末將知罪,甘受處置!”說到最後,鮑鴻雙手抱拳單膝叩地,低著頭跪於帳內。

    “……”盧植聞言與北軍中侯劉表對視了一眼。他們原以為是鮑鴻這邊出了較大的紕漏。才使得張白騎提前察覺到危機,可是眼下聽馬日磾與鮑鴻的解釋,卻又分明並非那般。

    盧植在思忖了半響後,終究還是決定赦免鮑鴻的罪責。不。不應該是罪責,因為鮑鴻並沒有做出失職的事,畢竟作為屯騎校尉,鮑鴻理所理當應該將屯騎營的利益放在心上。隻能說,是張白騎太過於狡猾,稍稍發現情況不對勁便察覺到了威脅。

    [過在鮑鴻。但又非其之罪!]

    盧植滿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在他看來,這次無疑是鏟除張白騎的最佳機會,並且,前一刻北軍的確也是一度將張白騎逼入了絕境,可誰想下一刻峰回路轉,張白騎竟然在那等絕境下逃脫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盧公,在下以為黃巾賊會妖術,才是此戰未能達成目的的首要……”

    見盧植悶聲不說話,劉表會錯了意,連忙在旁小聲替鮑鴻說道。

    盧植聞言這才從沉思中轉醒過來,見鮑鴻還低聲跪在帳中央,他徐徐走過去將他扶起,旋即點點頭說道,“景升所言極是,此戰的確並非鮑鴻大人之過,鮑鴻大人請起身。”

    “多謝盧帥,多謝中侯大人。”鮑鴻得盧植親口赦免此戰的過失,心中自然是大為鬆了口氣,在感謝盧植的同時,他也不忘向北軍中侯劉表表達謝意。

    劉表愣了一下,要知道,他可是大將軍何進派遣來監督北軍包括主帥盧植與各營校尉在內的一概軍將的,因此,雖然是皇室貴胄的出身,但難免也會被貼上大將軍勢力的標簽,而北軍作為朝廷勢力所屬的軍隊,本來就與大將軍勢力有些隔閡。正因為這樣,他劉表自打來到北軍後,難免接二連三地遭人白眼。可眼下,盧植似乎有意要抬高他在北軍中的威望?

    “……”在衝著鮑鴻善意一笑後,劉表略帶幾分不解地望了一眼盧植,心下若有所思。

    盧植倒沒有注意到劉表的目光,眼下的他,滿心都是未能鏟除張白騎的遺憾。在帳內踱了幾步後,他幽幽歎了口氣,吩咐道,“傳令冀州府,命其向境內各城、各縣發布通緝:黃巾賊首,人稱‘小天師’、‘張白騎’的張晟,懸賞黃金五萬,生死不論!”

    [……]

    帳內眾將聞言心中微驚,要知道五萬兩黃巾的這個高額懸賞,此前朝廷隻拿來懸賞過太平道的首領大賢良師張角,而眼下,盧植似乎覺得張白騎對朝廷的威脅絲毫不亞於張角,這讓眾人們頗為吃驚。

    但是細想起來,眾將倒也感覺這個懸賞並非不合適:這個被喚作張白騎的男人,於戰場上兩度帶兵突擊北軍,兩度欲行刺北軍主帥而未遂。而後於夜裏,帶兵夜襲北軍主營,並且在北軍的層層包圍埋伏中順利脫身逃走。仔細清點盤算,這個男人給北軍帶來了近三千的直接兵力傷亡,且其中陣亡人數已超千人。這樣的家夥,豈是不值五萬兩黃金的懸賞?!

    此時,盧植的副將宗員從帳外走了進來,帶來了今夜北軍的損失清點。

    “盧帥,今夜我軍共擊斃、射殺黃巾賊眾二百七十九人,我軍陣亡人數達四百六十二人,受傷人數達五百餘人。其中步兵營占四百四十六名陣亡人數,其餘陣亡人數歸屯騎營騎從,射聲營與屯騎營騎士無損失。”

    “四百四十六名?”盧植頗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宗員。他很難想象,在他們北軍設下埋伏的前提下,他們竟然還損失了幾近一個曲的兵力。至於屯騎營騎從那僅僅十幾人的損失,他倒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不用猜都曉得,那隻是張白騎在突圍時遭遇一股屯騎營騎從的隊伍時出現的傷亡,因為張白騎當時急著要遠遁逃走,因此斷然不會與屯騎營的騎從們耽擱太久。但反過來也證明,屯騎營的那些騎從們的實力果然不如正規軍,哪怕在總人數上占據優勢,但是反應能力卻要遠遠遜色正規軍。以至於被張白騎順利逃脫。

    “幾近一個曲的兵力……”北軍中侯劉表忍不住望了一眼步兵校尉劉絳,那位同樣是出身皇室的貴胄,此刻表情陰沉地嚇人。

    “如此多的步兵冤死,是盧某考慮不周……”顯然是注意到了劉絳的表情,盧植背起了此戰的罪過。但是誰都清楚,步兵營步兵們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損失,隻是因為他們在那些掌握妖術的黃巾賊眾麵前處於絕對的劣勢所致,毫不誇張地說,當時的步兵在黃巾賊麵前純粹就是單方麵的挨打。用術語說這就是兵種上的克製。

    “此……並非盧帥之過。是賊子過於狡猾。”步兵校尉劉絳吐了口氣,搖搖頭說道,顯然他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並不會將麾下部署的陣亡歸算在盧植的計劃上。相反地說。他反而是比較傾向盧植的計劃的,畢竟那個誘敵之計十有八九都會成功,隻可惜那張白騎的心思過於縝密了,隻是一個小小的疏漏就被他看穿了北軍的意圖。這實在可稱是非戰之罪。

    “不,是盧某的罪過。……盧某原以為已經足夠高估了那張白騎,卻不想。還是小看了他,黃巾賊有此等人物在,我軍冀州之行,恐怕不會輕鬆了……”最終還是決定背負戰敗的罪過,盧植長長地歎了口氣。

    忽然,他話峰一轉,斬釘截鐵地說道,“然而!即便我軍兩度挫敗,可朝廷既然委我等以重任,我等又豈能讓朝廷失望?讓陛下失望?……此次盧某召集諸位,並非是為興師問罪,而是植欲集思廣益,與諸位商討出一個對付黃巾賊的穩妥辦法,決不能再給賊人可趁之機!”

    各營的校尉、尉司馬、假司馬們聞言低頭不語,不可不說他們的確是被打擊到了。要知道張煌的本事明明不如他們,黃巾軍的素養也不如北軍的士卒,可是,張煌卻接二連三叫他們灰頭土臉,這令他們怎麼也想不通。

    “景升,你有何見解?”盧植將目光投向了劉表。

    可能是沒想過盧植竟然會率先詢問自己這個半個外人,劉表心中略微愣了一下,旋即拱手抱拳回覆道,“回稟盧公,在下以為我北軍之所以失利,緣由有三。”

    “詳細說來。”盧植捋著胡須說道。

    劉表點點頭,沉聲說道,“其一,輕敵。”

    “輕敵?”屯騎校尉鮑鴻不解地反駁道,“北軍從不輕敵!”

    “是表沒有說清楚。”劉表微微笑了笑,更正道,“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倨傲。麵對一支無論在軍將、士卒都不如我軍的賊眾,我軍將士上下從骨子裏都滲透著自傲,盲目地認為對麵區區一支賊眾,我軍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其剿滅。……如非倨傲,當初那張白騎僅帶寥寥數十騎衝擊我軍本陣時,五位校尉大人便可將其斬殺。隻是五位校尉大人覺得小小賊子不需親自動手,更不需五人聯合,才使得那張白騎最後走脫,最終釀成今日這等變故,不是麼?”

    “這個……”劉絳、鮑鴻、馬日磾三人啞口無言,因為他們細想後發現,正如劉表所說的,他們的確有好幾次能殺張白騎機會,但是因為自持身份,這才錯失了良機。

    “名譽,不會比戰績更重要。沒有戰績,就沒有名譽。”劉表的補充讓三位在場的校尉們啞口無言。

    別說這三位校尉,就連盧植之前也沒有將張煌放在心上,要不然,他當時就可以下令五營校尉圍殺張白騎。倘若他當時下達了命令,就算劉絳、鮑鴻、伍孚等人心中不悅,也不敢不從。

    “咳咳。其二呢?”盧植略顯尷尬地問道。

    見盧植明顯不想細說此事,劉表心中暗樂,口中卻正色說道,“其二,我軍過於冒進了。”

    “冒進?何以見得?”宗員驚訝地詢問道,因為為人仔細謹慎的他,並沒有看到有什麼貪功冒進的地方。

    “有種種跡象可以證明:其一,我北軍初抵達冀州僅半日,我軍便開始圍攻平鄉;其二,所有人都貿貿然地認為。踏平平鄉縣不過隻是晝日之功;其三,我軍安營紮寨甚至連營欄都沒有設立,為何?因為我軍上下所有人都認為,拿下平鄉縣不費吹灰之力,因此不必多此一舉加固主營的防禦。”

    此言一出,就連盧植麵色都有些掛不住,更別說其餘三營的校尉、軍將們,但是當他們細細琢磨之後,卻發現劉表所說的話句句在理:就算嘴上從未說過輕敵的話。但是他們骨子裏,卻都沒有將對麵那支黃巾賊當一回事,這若不是輕敵、倨傲,這是什麼?

    一時間。整個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消化著劉表的話。

    而這會,劉表語氣一緩,繼續說道。“要擊潰平鄉黃巾,其實對於我軍而言輕而易舉。……那張白騎雖然兩度挫敗我軍,但歸根到底。他隻是鑽了我軍輕敵的空子而已,倘若我軍在每一戰之前皆做好所有防範,他又豈會成功?……根本不需要什麼計謀,我軍隻要以正道用兵,步步為營,掃平冀州黃巾指日可待!”

    劉表的話,無疑令帳內眾人心頭一震,就連盧植亦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說的是呀,幹嘛要處心積慮地去想方設法鏟除張白騎呢?要知道在北軍雄武的軍勢麵前,區區一個張白騎根本無足輕重。隻要北軍以無懈可擊的軍勢一路碾壓過去,什麼張白騎、劉白騎,還不是隻有戰敗受死的份?

    “詭計難敵陽謀,奇兵不敵正道用兵!……隻要收複了冀州所有城縣,無論是張白騎還是平鄉黃巾,皆無所遁形。到時候,有足夠的工夫與機會可以收拾他們。”

    劉表,這位日後形同割據一方的皇室貴胄、地方刺史,逐漸展露其作為一方豪傑的資質,所說的話讓帳內眾人不由地深以為然,同時,也讓北軍眾校尉、軍將,對這位親向於大將軍何進的節使高看了幾分。

    “一語驚醒夢中人呐,還是景升看得透徹。”望著劉表,盧植由衷地稱讚道。

    “盧公過獎了,在下隻是略有些心得而已。”劉表謙遜地回道。雖然他摸不透盧植為何要抬高他在北軍中的威望,但這總不是壞事不是麼?

    “那……那張白騎,還通緝麼?”副將宗員轉頭望向盧植。

    “唔……”盧植深思了片刻,點點頭說道,“雙管齊下吧!……但是,我軍著重收複失去的城縣,掃平任何阻擋在我軍麵前的敵軍。另外,從今日起,我軍要將那平鄉黃巾視為足以與我軍對抗的賊軍!”

    “諾!”帳內眾校尉、軍將顯然也都聽懂了,聞言點頭應和。

    “既然要視其為足以與我對抗的賊軍,那麼……”深思了片刻,盧植轉頭對宗員說道,“宗副將,你即刻知會河內,命其在押運糧草時嚴加防範,老夫懷疑……那張白騎見夜襲我軍不成,或有可能斷我軍糧道!”

    “諾!”

    “傳令越騎營校尉伍孚,令其返回後負責我軍四周動靜。……無論我軍身在何處,四周百裏內,老夫不希望再有任何一支賊軍如此輕易地穿搜在我等眼皮底下。”

    “諾!”

    “步兵營校尉劉絳聽令,從今日起,每到一處,必先安營,挖溝、營欄、拒馬、鹿角皆不可少。人手上的不足……郭典,老夫命你領钜鹿縣縣兵相助。”

    “諾!”步兵校尉劉絳與钜鹿太守郭典抱拳領命。

    足足一刻辰工夫,盧植將所有大小事務不分巨細地囑咐完畢。

    不得不說,北軍對敵態度的改變,算是杜絕了張煌再次鑽空子偷襲的可能。正如盧植所料,張煌在夜襲失敗後,果然沒有乖乖撤向南絲或者廣平,不死心的他反其道而行之,竟果然去襲了北軍運糧的隊伍。可惜後者在接到了盧植的命令後早有防範,無奈之下,張煌隻得再次帶來殘存的兵力撤退。

    而北軍這邊,從那日起放棄了全殲平鄉黃巾的打算,采用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戰術,陸續收複廣平到曲周間的大小縣城,並且在曲周大敗張煌。也難怪,畢竟在無懈可擊的北軍麵前,縱使張煌再有主意,卻也因為己方軍勢與自身實力上的限製,再難有什麼作為。

    就這樣,盧植率領著北軍一路推到了廣宗。

    毫不誇張地說,張煌已被盧植逼到了絕境,毫無辦法。

    然而,盧植這般穩妥的戰術,卻也讓急切希望能平息黃巾賊叛亂的大漢天子劉宏越來越焦慮。

    是故,當月天子以慰軍的名義,派黃門左豐前來視察北軍剿賊的戰況。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7
第一百七十五章 複合之議

   “這盧植老兒,端的是太無恥了!”

    站在廣宗城城樓上,郭泰這位逐漸已展露頭角的黃巾驍將瞅著對過那連綿十餘裏的北軍營寨,忍不住低聲罵道。

    也難怪郭泰心中憤懣,因為自打他們夜襲了北軍營寨之後,北軍便一改之前輕敵的表現,完完全全地向他們黃巾軍乃至天下世人展露何為大漢正規師的無懈可擊,雖然張煌仍在處心積慮地尋找著任何可以擴大勝勢的機會,但是奈何北軍再也不中計。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眼下的北軍是打算依靠強勁雄武的軍勢一點一點地碾死他們,這種陽謀上的用兵,比起陰謀來說更叫人無可奈何,甚至是,絕望。

    [兩軍士卒的實力素養差距太大了……]

    同樣觀望著遠方北軍營寨的張煌默不作聲,心中暗自歎著氣。

    倘若說將平鄉黃巾比喻為身手敏捷的年輕人,那麼北軍就無疑是一位體魄強健的壯漢。最初,年輕人趁著大漢輕敵打盹的時候給了後者一拳,算是把大漢給打怒了,於是乎,大漢雙拳齊出,恨不得兩拳打死年輕人,卻不想年輕人趁著他出手還未收招的空擋朝他肋下猛擊了一肘,把壯漢打得灰頭土臉。

    問題來了,如今那名半瞌睡的大漢已被打醒了,雙手捏著拳頭,要麼不出招,要麼就是一記猛拳揍地年輕人連連後退,再不給後者偷襲的機會。而待被逼退的年輕人準備再上前時,那名大漢又再次將拳頭捏了起來,隱而不發。

    在這種情況下,年輕人根本不敢再上前,因為他怕上去偷襲直接給大漢蓄力已久的拳頭給砸死。

    產生這種畫麵的唯一原因,就在於兩者本身的實力相距實在太大。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張煌也是毫無辦法,雖然說他是有天賦沒錯。但是某些局限性使得他頂多擅長在戰場上靈機應變,說白了頂多隻是擅於戰術而已,而如今在實力明顯超過平鄉黃巾數籌的北軍麵前,戰術上的優勢根本打不開局麵。更別說,張煌還不一定每次都能在戰術方麵蓋過盧植。

    [若是有郭奉孝在……]

    張煌不由得想到了他在潁川荀氏書院結識的知己郭嘉。

    在他印象中,其實善於打仗的將領也認識不少,比如孫堅、徐琨、臧旻、郭典等等,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將領幾乎都是“戰術”強於“戰略”,說白了。就是極為擅長打贏一場局部戰爭,但不一定每次都能沉重打擊到敵軍的要害。這是眼界高低上的差距。

    至於擅長“戰略”的人,張煌也不是沒碰到過,比如當初襲擊廣陵的會稽叛軍的主帥申滎,雖然此人在“戰術”上被當時的揚州太守,也就是臧霸的叔公臧旻吊打,五萬叛亂軍幾乎全軍覆沒。但是在“戰略”上呢?申滎卻將整個廣陵騙得團團轉,以至於當所有人都以為廣陵一方必勝的時候,會稽叛亂軍卻趁機從海路迂回偷襲了廣陵郡的後方腹地。直接導致大半個廣陵郡失陷。

    毫不誇張地說,若不是孫堅的外甥徐琨帶領著張煌他們一群小家夥冒險偷襲了叛軍的主營,並且張煌等人不知為何得到了那位神秘的鬥篷人的暗助,或許整個戰況就將徹底改寫。根本等不到後來孫堅帶領著赤幘軍以及張煌他們直搗黃龍“誅殺”會稽叛軍的“皇帝”許韶。

    如果說申滎是張煌所遇到的首位強於“戰略”的俊傑,那麼憑借張煌等人寥寥數語便能參透當時所有戰況的郭嘉,無可厚非便是“戰略”上的用兵大家。

    包括如今北軍的主帥盧植。

    或許盧植在戰術乃至臨機應變上甚至還不如張煌,但是他在戰略上卻把握地十分到位。步步為營逐漸蠶食平鄉黃巾的勢力範圍,逼地張煌這位有膽量兩度偷襲北軍的黃巾“賊帥”,如今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而張煌之所以想到郭嘉。那是因為他認為如果有郭嘉相助的話,他就能夠洞察北軍的要害,無論是正道用兵還是奇謀奇兵,都不至於像眼下這麼束手無策,隻能被動據守,眼睜睜看著如同一隻巨獸般的北軍,一步一步地碾壓過來。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隻是奢望罷了。因為縱使郭嘉願意拜張煌為主公,幫張煌打拚基業,但卻不代表郭嘉會願意放下儒家子弟的身份,投入黃巾為賊。不管黃巾軍的口號如何,民間的口碑以及聲望如何,對這大漢傳承四百年的天下而言,終歸是不折不扣的叛軍、反賊,這就意味著他們注定不會得到太多士子的支持。

    而這,恰恰也正是黃巾軍的窘迫處境:他們不缺衝鋒陷陣的猛將,也不缺能打贏一場戰鬥的擅長戰術的將領,但是,他們缺少會從戰略層次看待整個起義戰役的智者。曆史早已證明,無論是張氏三兄弟,還是一度擊敗了皇甫嵩與朱儁的潁川黃巾渠帥波才,或是殺南陽太守逼近司隸的南陽黃巾渠帥張曼成,亦或是黑山黃巾兩代主帥張牛角與張燕,皆隻是擅長戰術的將領,遠遠達不到放眼整個天下看待整個戰局的地步。

    “各地的戰況如何?”

    可能是麵前的北軍太過無解的關係,張煌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破解的辦法,因此,他向麾下部將們詢問了天下其他幾路黃巾的戰況。

    雖然說在名義上他們冀州黃巾是“主”,各地其餘黃巾是“從”,但是在“主軍”無法打開局麵的當下,倘若“從軍”戰績輝煌,未嚐不可以“從軍”來帶動“主軍”。

    聽到張煌的詢問,負責此事的楊奉當即回道,“如今兵勢最盛的,應當數潁川的弟兄們。……潁川軍的渠帥波才不久前攻克陽翟,並且隨後擊敗了反擊我軍的漢廷軍隊。”

    “陽翟?”張煌愣了一下,詫異問道,“波才莫非想走陽關?”

    “估計是的。”楊奉點頭說道。

    他的話讓張煌心中愕然,畢竟陽翟的後方就是陽關,這是條距離司隸河南最近的捷徑。但問題是,大漢朝廷的大將軍何進早已命人遣重兵封鎖了陽關之後的數個重縣與緊要關隘,使得這條進兵路線反而成為了最不可能打入司隸河南的路線。更令張煌感到不解的是,曆史上的波才明明不是選擇這條路線的。

    “陽關攻下了?”張煌吃驚地問道。

    “還不曾。”楊奉搖了搖頭,根據所知的戰報回覆道,“守陽關的是漢廷的宿將朱儁,波才渠帥準備了大量的井闌車,一度險些就攻克陽關了。但後來沒想到朱儁率領一支死士,趁夜殺入波才渠帥軍中,幾乎燒毀了所有的井闌車……”

    “呃?”張煌臉上露出幾絲驚訝。

    在被徹底壓製的情況下還敢率死士夜襲敵軍。那個朱儁的膽氣也是毫不遜色他啊,不愧是朝廷的名將!

    “不過朱儁也不好過。”見張煌麵露吃驚之色,楊奉也不知是誤會了什麼,急忙又說道,“波才渠帥雖然被偷襲,失去了井闌車,但是差點就殺掉那個朱儁了。……隻是差一點!嚇得那朱儁都不敢再回陽關,往長社投皇甫嵩去了。”

    “唔?”張煌聽地又是一愣,詫異問道。“那陽關打下來了?”

    “不曾……”楊奉臉上露出幾絲尷尬,訕訕說道,“雖然朱儁跑了,但陽關還有他的兒子朱皓跟副將、別部司馬張超。這兩人死守陽關,波才渠帥那邊又失去了井闌車,是故沒能打下來……”

    “哦……”

    “不過,波才渠帥隨後又擊敗了長社的軍隊!……什麼朝廷第一名將皇甫嵩跟第二名將朱儁。差點就被波才渠帥給打潰敗了。”臉上露出幾許憧憬與驕傲之色,楊奉頗有些自豪地說道,“打贏了那場反擊戰後。波才渠帥便改變目標,率領軍隊攻長社去了,雖然不知眼下戰況如何,不過既然那皇甫嵩與朱儁二人聯手都慘敗於波才渠帥之手,相信攻克長社指日可待。”

    “……”張煌吃驚地望著楊奉,後者的話讓他感覺心中泛起絲絲震驚。

    他原以為波才選擇了一條跟曆史大為不同的進軍路線,雖然不知日後是否順利,但也總好過在長社給皇甫嵩大敗,直接葬送掉整個潁川黃巾。可沒想到的是,世事仿佛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就因為波才在陽翟擊敗了來犯的皇甫嵩與朱儁的長社軍,波才竟然直接就改變目標攻打長社去了。

    雖然說攻打長社的確是一個繞開陽關這座險峻關隘的好辦法,但不知為何張煌心中總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朝廷的兩大名將,皇甫嵩跟朱儁聯手竟然慘敗在波才這一方渠帥手中?這兩個家夥,可是直接終結了整個黃巾起義啊!]

    張煌心中震驚。

    要知道據他所知,皇甫嵩幾乎是憑一己之力滅掉了整個黃巾軍七成的勢力,風頭完全蓋過同時期的孫堅、董卓、王允、丁原等人,更別說袁紹、袁術、曹操、劉備等人了,名如其實是當時最璀璨的將星。這樣一位幾乎可以說是為戰爭而生的將軍,竟然在波才手中慘敗?

    [不好,是誘敵之計!]

    張煌心中萌生一個頗為不妙的念頭,雖然他弄不懂皇甫嵩為何要將波才的潁川黃巾引誘到長社去,但曆史已經證明,這位為戰爭而生的奇才將軍,就是在長社將整個潁川黃巾給滅掉了,從而硬生生讓當時黃巾軍的布局出現的漏洞,並且以這個漏洞為突破口,一路擊潰東郡黃巾、青州黃巾、甚至是最後的冀州黃巾。

    想到這裏,張煌當機立斷地對楊奉說道,“立即發書至潁川,請波才繼續攻陽關!”

    “啊?”楊奉頓時就愣住了。要知道波才已被朱儁毀掉了所有的井闌車,這叫他如何攻打陽關?

    而張煌則無視了這個問題,因為在他看來,就算波才重新命麾下士卒打造井闌車,從而白白延誤一月甚至是數月的時間,也總好過他帶人到長社去。因為,倘若說廣宗算是冀州黃巾的敗亡地,那麼長社就是潁川黃巾的葬身之所,甚至是整個黃巾起義進程由盛轉衰的關鍵點。毫不誇張地說。正是因為波才戰敗了,才使得張曼成的南陽黃巾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尷尬處境,直接導致在被困數月後全軍覆沒。

    潁川黃巾與南陽黃巾,這是兩支一度緊逼司隸河南的黃巾軍,他們的潰敗,使得大漢朝廷徹底擺脫了後顧之憂,可以騰出手來以輕鬆的心情來圍剿其餘的黃巾軍,不複之前如履薄冰的緊迫局麵。

    毫不誇張地說,潁川黃巾與南陽黃巾的潰敗,意味著黃巾軍攻破雒陽。推翻漢朝另立新朝的希望已變成了奢望。而此後剩下的那些黃巾軍,純粹就變成了各方豪強勢力撈取軍功混上位的對象。在這種戰略層次已失敗的局麵下,就算是“主軍”的冀州黃巾也帶不動局勢了,更何況冀州黃巾還被皇甫嵩這個狠人給端了。

    [倘若潁川黃巾不死,是不是依舊可以保持潁川黃巾與南陽黃巾繼續緊逼司隸河南,緊逼大漢朝廷的有利局麵?]

    在行刺盧植的想法失敗之後,又一個誘人的念頭在張煌腦海躍了出來。

    “小天師,那‘兩支’的人到了。”這時,從遠處走來的部將韓暹向張煌傳達了一個消息。

    “當真?……來的是何人?”張煌聞言精神一震。也顧不得去盤算波才的事了。

    你道那‘兩支’是誰?那便是已從冀州黃巾出走另立門戶的張牛角所率領的黑山黃巾,以及由張角的弟弟地公將軍張寶所率領的安平國黃巾。

    當初因為張煌不能服眾的關係,張牛角率先帶著心腹出走,隨後張寶也因為張煌曾與他結怨而離開。直接導致本來實力強大的冀州黃巾一分為三,以至於在盧植的北軍麵前落於絕對的劣勢。

    若是可以的話,張煌其實並不想低聲下氣地向這‘兩支’請援,但麵對著盧植的步步緊逼。不想冀州黃巾敗亡在廣宗的他,就隻有向這兩支請援。

    “北邊的,來的是張燕。東邊的……是地公將軍!”

    “……”張煌雙眉微微一挑。

    北邊的黑山黃巾。渠帥張牛角會派張燕過來主持這件事,這並不出乎張煌意料。畢竟張燕非但是張牛角的義子,同時也是前者寄以厚望培養的接班人。問題在於地公將軍張寶,張煌原以為就算他請張梁發書邀請張寶,張寶頂多也隻是抹不開與張梁的兄弟之情,隨便派個人應付一下就算完事。沒想到,張寶竟然親自帶人來了,比張牛角還要幹脆。

    想到這裏,張煌邁步走向城中縣府的腳步愈加快了,因為若是他能夠談成此事,促使張牛角與張寶重新回歸,使得之前一度分裂的冀州黃巾再次合三為一,那麼,縱使他們應戰對麵北中郎將盧植所率領的北軍依舊會出現些許劣勢,但或許也能憑借人數上的優勢挽回。畢竟,據說張牛角的黑山黃巾已發展至十萬人,張寶在安平國亦組建了五六萬人的軍隊,就算他倆並非將部署盡數拉開廣宗,張煌隨隨便便也能湊到十五萬人左右,在人數上絕對碾壓對麵的北軍。

    懷著有些激動的心情,張煌帶著郭泰、韓暹、楊奉三小將來到了縣府,剛踏進府門,他就看到曾經有過幾麵之緣的張燕正與幾個人圍在地公將軍張寶身邊,雙方說說笑笑地談論著什麼。而待張煌踏入府門之後,場麵頓時變得寂靜下來,而這些人的目光,亦立馬便落在了他身上。

    還別說,數十道目光不約而同地盯著自己,若是換做之前的張煌或許還有些拘束,不過,當經曆過在戰場上被數以萬計的北軍士卒狠狠瞪視之後,這數十道最多隻是略帶敵意與挑釁的目光,在張煌看來已不算什麼了。

    難道這數十道略帶敵意與挑釁的目光,還能敵得過數以萬計的北軍士卒那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的憎恨眼神?

    “諸位,別來無恙!”

    不緊不緩地走向眾人,張煌抱拳徐徐地打了聲招呼。他的這份從容,讓那些曾經見過他的張寶、張燕等人心中一愣。

    “小天師。”張燕笑吟吟地抱拳還禮,隻是他的眼中充滿著驚訝。

    要知道最初在張梁初將張煌推上太平道掌教以及黃巾軍總帥位置的時候,張煌麵對他們這些老資格的太平道門徒時還有些心虛氣短,說話時每每留有餘地,似乎是生怕惹惱了他們,因此。當時的張煌在為人處世上,始終顯得頗為拘謹。

    但是此時的張煌,言談舉止間已沒有了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仿佛他本來就是太平道掌教與黃巾軍總帥一樣,並且已穩坐了很久的樣子。

    說白了,就是此時的張煌,比之前多了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燕大哥別來無恙啊。”

    張煌笑嗬嗬地跟張燕打著招呼。在當初張燕孤身返回解釋並且代張牛角向張煌致歉之後,張煌就對張燕充滿好感,甚至於倘若可行的話,張煌還想將張燕也納入他的班底當中。畢竟張燕在曆史中那也是毫不遜色郭泰的黃巾勢力豪傑。隻可惜,張燕是張牛角的義子,除非張牛角願意拱手將麾下勢力交付張煌,否則,注定會繼承張牛角基業的張燕,幾乎沒有被張煌收入麾下的可能,哪怕他們同屬黃巾勢力。

    “可當不起小天師您一聲‘燕大哥’呐!”張燕聽聞連忙擺手,旋即笑著說道,“小天師在平鄉還真是幹出了一番壯舉啊。饒是我義父聽聞後,亦是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咳咳!”張燕身後有一人連忙咳嗽製止。張煌也認得此人,是黑山黃巾中的猛將。於毒。

    “總之就是讓我義父側目相看了。”瞥了一眼於毒,張燕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不過嘛,雖說我義父對小天師已心服口服。但終歸是礙於麵子,畢竟當初可是他不相信小天師的才能,如今可是自打嘴巴了……這不。在看罷了小天師的書信後,二話不說便攆我過來了。”

    張燕簡簡單單便解釋了張牛角並未親至的原因,並且以較為風趣的口吻說了出來,非但絲毫不墜張牛角的威望,反而還向眾人表明張牛角其實也極為擔憂冀州黃巾的前途,隱晦地表明之前的所有舉動隻是擔憂張煌並不能肩負起冀州黃巾主帥的職責。

    對此,張煌倒是無所謂,畢竟他跟張牛角也談不上有什麼怨恨,無非就是不信任而已,而如今,張牛角能派來張燕,這明顯是善意的舉動,張煌自然不會記恨。

    問題是……

    張煌將頭轉向了張寶,這位當初被他痛揍了一番了地公將軍,哪怕是在時隔多時的眼下,依舊用帶有濃濃敵意的眼神瞅著他,讓張煌頭皮發麻。

    “地公將軍……”張煌主動向張寶打了聲招呼。

    “唔!”張寶倨傲地應了一聲。這還算是給麵子的,說實話,張煌還真怕這廝因當初的恩怨與部署衝上來跟他互毆,畢竟張煌當初可是幾乎將張寶打成豬頭臉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有件事張煌始終搞不懂,那就是張寶的實力。

    作為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弟,張梁早就展露過他那毫不遜色張臶的實力,哪怕是天劍恢恢也奈何不了他。但是張寶……作為張角的另外一個弟弟,而且還是張梁的二兄,卻曾經被當時甚至並未動真格的張煌揍地滿地找牙,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看什麼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張煌那詭異的眼神,張寶粗著脖子罵道,“老子若真拿出真本事,這一拳砸下去直接將你小子砸成肉泥,你信不?!”

    張煌一聽就樂了。

    從張寶的話不難聽出,他也是藏著幾手的,不過在武藝上張煌可絲毫瞧不出來,那麼毋庸置疑了,張寶定然也是會道法的,就是不知深淺如何。不過看這廝哪怕是成為地公將軍卻依舊還是一副地痞氣的模樣,張煌實在不看好這家夥的實力。

    要不怎麼有句話說得好,越是叫地凶的人越發沒能耐呢?

    當然了,倒不是說張煌就這麼看不起張寶的實力,關鍵在於他聽到過風聲。黃巾軍內流傳,據說地公將軍張寶善於煉製一種能夠大幅度增強人實力的丹藥,隻是這種丹藥藥性過於霸道,往往服下的人若是體魄不健,十有就是虛不受補、立馬七竅流血暴斃的下場,簡直賽過砒霜。

    更有風傳說,張寶利用這種丹藥蓄養了一幫狂熱信徒作為死士,號為“力士”,一個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在瞧了一眼張寶身後那一排人高馬大的隨從之後,張煌倒是有些相信了。因為張寶那些隨從一個個肌肉暴漲鼓起,結識地仿佛跟堅硬的岩石似的,十分誇張。而在氣勢方麵,這些隨從也是十分沉重壓人,給人一種仿佛洪水猛獸的錯覺。

    唯一的敗筆,就是這些人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木訥,仿佛牽線木偶一樣,在張寶沒有下達命令的時候,隻是呆滯、木訥地站在那裏,表情緊繃,若不是還有活人的生機氣息,張煌真懷疑這群人是不是從墳裏鑽出來的僵屍。

    [莫非這些就是‘力士’?]

    粗略掃了一眼那些隨從,張煌很識趣地沒有問及,而是順著張寶的話笑著連連點頭:“信,信,地公將軍說什麼在下都信。”

    “真的?”張寶懷疑地望著張煌。

    “千真萬確。”張煌一臉認真,絲毫看不出有違心的模樣:“地公將軍的勇名,眾兄弟誰人不識?一拳將在下砸成肉泥這算什麼?……不過眼下咱們冀州黃巾正麵臨危難,還望地公將軍高抬貴手,莫要將在下砸成肉泥,好使在下留著這有用身軀,為我太平道、為我黃巾謀圖大業,可否?”

    原本隻是張煌一句玩笑話,卻不想張寶似乎當真了。

    “唔……”隻見張寶皺著眉打量著張煌,在幾番猶豫後,忽而抬手拍了拍張煌的肩膀,點點頭很是誠懇地說道,“好好幹!”

    [……]

    張煌別提心中有多哭笑不得,想笑又不好笑的他在憋了許久後,終於憋出了這麼句話:“呃……好。”

    不怪他苦笑不得,實在是這位地公將軍實在過於“極品”,“極品”到張煌實在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

    然而話說回來,但看他在張梁的書信勸說下肯放下與張煌之前的成見來到廣宗,倒也不難看出這家夥十分重視兄長張角留下的基業,否則,斷然不會因為張煌那一番誇張的場麵話就放下了跟他的恩怨,不過……

    張煌總算能夠理解曆史中為何在張角死後,黃巾軍立馬一蹶不振的原因,倘若說曆史中的張寶也是這種性格的話。

    有這種衝動、缺心眼的家夥在,就算是張梁也帶不動整個黃巾軍啊。

    [真的很二……]

    張煌在心中暗暗說道。

    無論如何,重新聚攏冀州黃巾,倒也不再隻是奢望了。

    不過話說回來,早知張寶是這種缺心眼的家夥,他張煌又為啥要孤力以絕對的弱勢應戰北軍呢?早早說兩句漂亮話將這缺心眼的家夥誆住不就好了麼?

    張煌由衷地為先前那一例例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感到不值。(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09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轉折點

與張寶化解恩怨,就意味著張煌重新聚攏冀州黃巾的打算順利進行了大半,畢竟那張牛角如今縱使談不上對張煌心服口服,但至少也不會再懷疑張煌的決策。

分裂了差不多兩個月的冀州黃巾,總算是又聚攏到了一起。

沒過多久,張牛角便派來了他支援廣宗的大隊人馬,雖然張煌微微有些失望這些派來援助的將領當中并沒有張牛角麾下那些已闖出了名聲、綽號響亮的小渠帥們,比如“張雷公”、“左髭丈八”、“左校”、“社長”、“黃龍”、“綠城”等等,但是,在經過張燕的介紹后,張煌反而感覺這些派來的將領們縱使眼下名氣不大,然而潛力卻非比尋常。

楊鳳、于毒、眭固、陶升,再加上他們稱之為“少帥”的張燕,毋庸置疑這便是日后黑山“五虎”的雛形,一個比一個猛,一個賽一個的難纏。

更讓張煌感到詫異的是,張燕這會兒便已經遇到了他最忠實也是最信任的兩名副將,孫輕、王當,雖然后兩者如今還年輕,遠遠達不到歷史中他倆輔佐“少帥”張燕,硬生生在并州抵擋住了袁紹那位杰出的外甥、即日后并州刺史高干一次又一次的圍剿,使黑山黃巾成為黃巾勢力中唯一一支結局頗善的子勢力。

唯一陌生的,便只有那個叫做劉石的年輕人了,不過看得出來,此人也是張牛角正在培養的年輕輩將領。

不過話說回來,當瞅見張燕、楊鳳、于毒、眭固、陶升這五名如今初生牛犢不怕虎般的未來黑山“五虎”時,張煌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或許旁人不知但張煌卻頗為清楚,這五人在闖出赫赫威名之后,他們的歸路卻是各不相同。

“少帥”張燕最終在官渡之戰前投了曹操;被當今天子劉宏封為“黑山校尉”的楊鳳投向了朝廷一方;號“兇鳩”的剛猛宿將于毒日后被袁紹所兵敗而死;而后來投靠了河內太守張揚的眭固則因為前者被楊丑所殺,憤而殺楊丑后欲投袁紹,被曹操所殺;但最不可思議的還是當屬陶升,這個自號“平漢將軍”的猛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聯手于毒攻破鄴城的情況下,竟然被當時必死無疑的袁紹策反,拋棄了于毒不算,還率領部下救下了袁紹及全家老小性命,此后更是直接投入袁紹麾下,最終致使于毒被袁紹帶兵擊敗而死。

毫不夸張地說,未來黑山黃巾的二代將領核心,虎踞并、冀、兗三州部分地盤的黑山五虎,最終竟是分道揚鑣、各為其主。這實在難免讓人感到惋惜。如此也怪不得明明有雄心壯志的張牛角之子,“少帥”張燕日后不得不投靠曹操,因為他很清楚,在黑山黃巾實力大跌的那時,若是他視若無睹袁紹與曹操的爭霸之戰,那么無論這兩位北方霸主誰人勝出,秋后算賬起來都不是他抵擋地了的。為了自保,同時也為了留有余地,張燕只能選擇實力較弱的曹操投靠。從此放棄黃巾的大業。

盡管心中唏噓不已,但是張煌并沒有在此時多說什么,畢竟這會兒,黑山“五虎”甚至還未闖出威名來。張燕的身份還只是張牛角的義子,看似溫文爾雅的楊鳳也絲毫沒有投向朝廷的意思,而眭固也沒有投靠河內太守張揚,至于陶升。這名日后自號“平漢將軍”的年輕輩將領,還滿腹都是對朝廷、對世家的厭惡與憎恨之情,簡直跟狂熱的太平道信徒沒啥區別。

心中揣著諸多猜測與懷疑。張煌面上卻不留痕跡地在張燕的介紹下與這五人分別打招呼。在他看來,若不是黑山五虎分道揚鑣,張燕后來身邊僅剩下孫輕、王當兩員小帥,否則,無論官渡之戰究竟是袁紹還是曹操勝出,都絕不會小覷雄踞并、冀、兗三州部分地盤的黑山黃巾勢力。同樣的,張燕也沒有必要低聲下氣地去投靠曹操,從一方勢力的主公淪落為另一方勢力的臣下。

而另外一邊,張寶調來的兵力就比張牛角少多了,而更主要的是,幾乎沒有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筆姓名的將領,除了有兩名部將,一個叫高升、一個叫嚴政。前者在歷史上跟隨張寶進攻官軍時死在猛將張飛手上,而后者,竟然行刺了主公張寶,準備拿他的首級投降。

對于高升張煌沒啥話好說的,畢竟就算張煌提醒他日后對上一個叫張飛的家伙時必須立馬逃走,也準會被高升視為失心瘋;至于嚴政……張煌有些想不通這個看起來對主公張寶言行計從的部將,日后怎么會對后者下毒手。

正如張煌先前所盤算的,待收攏了張牛角與張寶的大部分兵力后,他廣宗城內的黃巾軍人數果然達到了十五萬這個可怕的數字。可遺憾的是,其中有絕大部分只是張牛角與張寶從并州以及安平國那些親黃巾的百姓中拉來的壯丁,別說沒啥作戰經驗,甚至有的根本還未經過訓練。

“地公將軍與大師兄竟將這種‘兵卒’交付廣宗?”

在計較整編軍隊事宜的時候,張煌實在忍不住向負責此事的兩方代表、即張燕以及嚴政二人表達了心中的不滿。畢竟起初看到人數后還頗為歡喜的他,在真正了解到這兩支援軍的實力后,卻是大失所望,因為那簡直比起烏合之眾還要不如。

張牛角與張寶的精銳在何處?

見張煌滿臉不悅,張燕與嚴政便詳細道出了原因。原來,在張煌寫書信求援之前,張牛角正準備攻打并州其余郡縣,而張寶已經在準備向北方的幽州發難,結果手中的兵馬派出去大半之后他們卻收到了張煌的請援書信,于是乎,意識到廣宗城決不可輕易被朝廷官軍攻克的張牛角與張寶,臨時在各自地盤拉了一票壯丁,再加上剩下的兵馬,一同派來了廣宗,因此才致使張煌如今麾下十五萬大軍士卒實力參差不齊,有的身經百戰。有的根本不成戰力。

如此,也難怪張牛角麾下那些已闖出威名、賊號響亮的小渠帥們幾乎一個都沒有來,因為他們正忙著攻打并州的其余郡縣。

面對著不約而同露出尷尬表情的張燕與嚴政二人,張煌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忽然,張煌心下一愣,好似隱約意識到了什么,試探性地問道。“不知地公將軍與大師兄麾下的老兵們現下在何處?”

這是一句隱隱已預感到有些不妙的詢問,不料,二人的回答卻是果然讓張煌目瞪口呆。

“漢廷那邊最近新任命了一名并州刺史,就是那個擔任‘武猛都尉’的丁原、丁建陽,此人本在河內屯兵,上任后竟敢兩度帶兵襲我黑山,使我義父震怒,下令先殺丁原,后克并州……”PS:演義中寫丁原被董卓所殺時是荊州刺史?!版誤?!正史資料顯示這段時期的荊州刺史是那個跟孫堅結怨并且在后來孫堅攻董卓時被殺的王睿。而王睿之后荊州刺史就是劉表,并且印象中丁原屯兵在河內,得到何進召喚后直接進雒陽,后來當了執金吾。那這個荊州刺史怎么冒出來的?怎么看也是并州此事啊,搞不懂。唔,作者這里還是取并州刺史為丁原,取荊州刺史為王睿。

“地公將軍命程志遠為主將。鄧茂為副將,引兵往北征討幽州去了,據說他二人已攻至涿郡了……”

盡管張煌隱約已預感到了什么。亦不由得被這兩句回答驚地心中震驚,腦門汗如漿涌。

丁原、丁建陽,或許會有人對其不以為然,但事實上,丁原卻是一位論武略足以與董卓、孫堅相提并論的一方豪杰,弓馬嫻熟、擅長統帥騎兵,而更關鍵的是,這家伙有個堪稱單挑無敵于天下的義子,呂布、呂奉先!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指的就是此人。

PS:打錯字后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馬中赤兔馬忠赤兔?莫非這八個字的本意是呂布最終得被人掐人中(指死)?而馬忠最終會得到赤兔?果然是天道昭彰啊!哈,胡亂解釋博諸位一笑。

張煌并不清楚丁原是何時收呂布為義子的,不過算算日子,他這會兒已經沒可能再參與雁門郡一帶甚至是再往西北的戰事,也就是跟匈奴的戰事,而那里恰恰就是呂布的故鄉,畢竟呂布是九原人。這是否意味著,眼下的呂布已經在丁原麾下擔任主簿一職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張煌就不由驚得倒抽一口涼氣,要知道丁原雖然猛,但比起董卓、孫堅來說稍微也差一線,但要是此人再加上他那個幾乎單挑無敵、哪怕在千軍萬馬中也能單騎殺死敵軍首領的呂奉孝,未來的呂溫侯,那可就不得了了。別說一個張牛角,就算黑山黃巾此時的宿將們全部上陣,是否可以傷到那個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張煌都沒有絲毫信心。

而嚴政的話更是不得了,程志遠、鄧茂,這兩個在書中記載陣亡最早的黃巾軍渠帥與小渠帥,他們的“威名”張煌又豈會不知?毫不夸張地說,就是因為這兩個家伙去攻打幽州太守劉焉,才使得劉焉在無奈之下于境內廣發招募勇丁的告示,從而牽扯出劉備、劉玄德,關羽、關云長,張飛、張翼德這對結義三兄弟。

日后作為人主的劉備暫且不提,但關羽與張飛,在張煌印象中自古以來都是猛將的杰出代表之一,前者是后來被奉為“武圣”的關羽,后者是當陽橋喝退曹操大軍的霸道剛猛至極的武將,這兩位名符其實的在這個時候加入征討黃巾的行列,那絕對是張煌極其不想看到的。

要知道,張煌此前就奢望過是否要到涿郡逛逛,看看是否能機緣巧合收服關羽或者張飛,就算不能收服也要留個好印象,畢竟他倆是為數不多有資格與呂布交鋒并且全身而退的猛將,縱觀整個天下也找不出幾位來。

可是這下好了,張寶派程志遠與鄧茂攻幽州,牽扯出“桃園三結義”一主兩從,一位人主兩位;而張牛角又他娘的去攻河內的丁原,保不定還會引出呂布出來。

呂布、關羽、張飛,這三尊漢末年間武將中單騎名列前茅的猛將,一下子就變成了敵人,這如何不叫張煌頭大?要知道別說三個,就算是一個,他也打不過。應該說,他這邊除非人公將軍張梁親自出馬,否則沒人能夠抵擋那三位猛將。

一想到這里,張煌頗有些心灰意冷,揮揮手叫張燕與嚴政退下了。


本來他還打算趁對過的不知他十五萬大軍實力強弱,出兵看看是否有可趁之機,但是眼下,他是萬萬不敢的。因為在他記憶中,就是盧植的弟子,并且在滅掉與鄧茂的軍隊后,他帶著、兩個結義兄弟就到幫老師盧植的忙來了。

這會兒要是出兵,倘若劉關張不在還好,若是這三人在,那絕對會演變成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已打定主意誓死不出的張煌暗自希望著。

而事實正如他所料的那樣,與鄧茂這二人,果然牽扯出了劉關張這對桃園三結義,并且后者在協助擊敗了后,立馬三刻就來到了,希望能幫上老師的忙。

天見可憐,無論是歷史中的還是眼下的盧植,似乎都未曾注意到弟子身旁那兩員大漢那絕對是世上首屈一指的猛將,單憑個人武力還要在、、丁原之上。

見張煌打死也不出,終究還是叫帶著那可憐兮兮的五百兵,前往支援與朱儁,畢竟據他所知,皇甫嵩與朱儁這對朝廷首屈一指的名將,似乎已在潁川黃巾渠帥的手中連番戰敗,敗地讓盧植感覺莫名其妙。

很遺憾的,一心想盡快結束叛亂的,最終還是錯過了這個可以在當下就結束叛亂的絕佳良機,放走了與、。

而這時,黃門左豐,已奉天子劉宏之命,以犒賞、慰軍的名義抵達了北軍大營。

或許老天真是公平的,在給了一個絕佳機會的同時,也給了張煌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扭轉甚至改寫整個戰局的機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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