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豪傑 作者: 賤宗首席弟子(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33: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4 2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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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攻


皇甫嵩率軍抵達的日期,要比張煌預測的還要早。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在張煌來到濮陽后十天左右的那一日,他與卜巳便已聽到風聲,說是有一支來勢洶洶的精銳軍隊,趁夜色悄悄在南面的燕縣附近強渡黃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克了燕縣這座渡口。

“豈有此理!不是已經吩咐他們小心戒備了么?!”

聽聞這個厄報,卜巳勃然大怒,要知道他在得到張煌的警告之后,便立即下令東郡境內全部縣城日夜戒備,提防不日即將前來攻打東郡的皇甫嵩的軍隊,卻不想,南邊的燕縣渡口依然還是被皇甫嵩給輕松拿下了。

渡口被拿下,這意味著張煌與卜巳無法再借助黃河的分支濟水作為天險,來阻擋來勢洶洶的皇甫嵩軍隊踏足東郡。后者可以經這個渡口,源源不斷地將糧草等戰略物資輸運到軍中。

張煌也微微有些色變,因為按照他的估算,皇甫嵩應該至少還有半個月才能抵達濮陽,畢竟南陽黃巾可不是吃素的,并且新任的渠帥張曼成還是馬元義所看好的將才。

然而事實卻是,皇甫嵩在張煌抵達濮陽后的十日內便率軍來攻,難道說,南陽已經被攻陷了?

張煌著實被嚇了一跳,畢竟他怎么也想到皇甫軍竟然有這等攻擊力,以至于在短短數日內攻克了南陽,簡直就是冠絕天下。

直到張煌登高勘測了皇甫嵩兵力的大概人數,他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他發現,此番皇甫嵩強渡黃河的兵力,僅僅就只有七八千人數而已,毋庸置疑,他必定是將大部分的兵力托付給了好搭檔朱儁,請他率軍去圍剿南陽。而他自個,卻遵循兵貴神速的兵法,火速來攻濮陽,分明是想打東郡黃巾渠帥卜巳一個措手不及。

可惜這一回注定皇甫嵩無法如愿了,畢竟東郡黃巾渠帥卜巳在得到了張煌的警訊后,當即命人加固了濮陽的防御設施,憑借城內三四萬東郡黃巾精銳,皇甫嵩想以七八千兵力攻破這座城池,明顯還是有些不現實的。

“小天師,眼下我軍當主動出擊反攻燕縣。還是只顧守好濮陽?”已驗證過張煌身份的東郡渠帥卜巳詢問著前者針對目前戰況的看法,畢竟姑且不論張煌那天下黃巾總帥的身份,單單是他在冀州平鄉、廣宗數次打敗了歷來戰績顯赫的北軍,就足以讓卜巳對張煌的見解頗為重視。

“唔……守好濮陽吧。”

從張煌的話語中不難判斷出,他對皇甫嵩還是充滿忌憚的。畢竟按理來說,要守住濮陽乃至整個東郡的最佳戰略,無非就是守住黃河沿岸的各個渡口,這樣一來,就算皇甫嵩的軍隊可以悄悄渡過黃河。但是這支軍隊的輜重后勤等物,沒有水利的輸運終歸是極為不方便的。

顧名思義,燕縣作為東郡西南為數不多的中等規模渡口,它具備著不小的戰略意義。

但即便如此。張煌還是打消了反攻燕縣的念頭,畢竟他對皇甫嵩的軍隊虛實一無所知,更關鍵的是,當皇甫嵩在長社打潁川黃巾的時候。他麾下可是有軍司馬孫堅與騎都尉曹操這兩位大能的。孫堅的實力如何已不必細說,那可是能跟地劍輸耳打得不分上下的,算是目前整個天下站在最巔端的一批擁有最強大力量的豪杰;至于后者曹操。雖然張煌對曹操的實力如何暫時并不清楚,但卻清楚,年紀輕輕便出仕于朝廷的他,從一開始身后便跟隨著他最信任的心腹兄弟,在夏侯家、曹家這兩個親近家族中武力的第一人,歷史中曹魏的鼎柱之一,夏侯惇、夏侯元讓。

單是一個孫堅,就已經是讓目前的張煌難以望其項背的英雄人物,再加上一個曾經以一人之力擊敗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四人的年輕輩翹楚夏侯惇,倘若皇甫嵩軍中有這兩員猛將在,平心而論張煌并不看好自己在戰場上的發揮。

只能說,張煌并不清楚皇甫嵩的軍隊的情報,因此他并不清楚皇甫嵩將孫堅留在了南陽,命后者協助朱儁剿滅南陽黃巾;而曹操,則因為他父親曹嵩在朝廷中有路數的關系,在長社一戰后便已受到了朝廷的賜封,調到濟南國擔任濟南相一職去了,而理所當然了,張煌暗中忌憚的的夏侯惇,自然也跟著曹操前往了濟南國。

倘若張煌得知這個情報,相信他會大大松口氣,畢竟他對皇甫嵩的忌憚,十分中有五六分是建立在孫堅與夏侯惇此二人身上的,若是此二人不在,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日后,濮陽得到消息,說是城下有一支軍隊乍現,在距離城池二十里地外的西側駐扎。

聽聞此事,東郡黃巾渠帥卜巳便猜到此乃朝廷派來征剿他們的左中郎將皇甫嵩的軍隊。

“那皇甫嵩是否會強行攻城?”

邀請張煌一同登上城樓,卜巳遠遠眺望著西側遠方林旁的那塊空地,只見前幾日還是空空蕩蕩的該處,如今已立起了一座簡陋的營寨。營寨內的士兵帳篷是否落成暫且不說,至少外面的營欄全部建造完畢,這使得張煌與卜巳不得不打消了趁皇甫嵩大軍初至、未曾站穩腳跟而偷襲他的心思,只能老老實實地跟皇甫嵩一日一日耗著。

聽聞卜巳的詢問,張煌思忖了一番,說道,“巴不得他來攻城!……倘若其真來攻城,我軍至少有八成勝算;但反過來說,若是他不來攻城,恐怕此戰我軍的勝算要銳減大半……”

這會兒張煌已經看出來了,他發現皇甫嵩的軍中以騎兵居多,想來便是那三河騎兵。不出意外的話,在當初皇甫嵩與朱儁分兵的時候,皇甫嵩便帶走了軍中大部分的騎兵,而將大部分的步兵留給了朱儁,方便后者圍困攻打南陽。

而騎兵的最大優勢,無非就在于機動力。說句通俗的話,騎兵幾乎就是一支曠野稱王的兵種,沒有其他任何一支兵種在廣闊的曠野上能具備像騎兵那等層次的威脅。這個威脅性并不單單只是作戰能力,還要包括騷擾能力與偷襲能力。

而分析張煌方才所說,倘若皇甫嵩當真猛攻已經準備充分的濮陽,那么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冀州戰場的北軍好上多少。怕就怕皇甫嵩棄濮陽不攻,玩一手圍而不攻、偷襲其他黃巾軍戰略要地的戰術。

卜巳疑惑地望了一眼張煌,還沒來得及與張煌溝通,卻遠遠瞅見皇甫軍營中竄出一支騎兵。朝著濮陽疾馳而來。

“鐺鐺鐺,鐺鐺鐺——!”

當即,濮陽城頭上警鐘大作,原來是同樣注意到了來襲騎兵隊伍的濮陽黃巾立馬敲響了警鐘。

“……”張煌與卜巳對視一眼,一言不發。

想來他們都覺得皇甫嵩不至于會派遣一支騎兵來攻城,因此,他們倒也不慌不忙,靜靜地等待皇甫嵩的動作。

誠如張煌與卜巳所猜測的那樣,皇甫嵩就算接連攻滅了潁川黃巾、陳國黃巾以及汝南黃巾。亦不至于狂妄到認為單憑騎兵就能攻克濮陽的地步,他之所以率領一支騎兵出營,無非只是想看看濮陽方面對此的應對而已。

這不,遠遠奔至距離濮陽大概兩里地的高土坡。皇甫嵩便命令麾下那大概千余三河騎兵四下散開,在四周警戒巡邏,而他本人則帶著數人,策馬登上土坡遠遠觀察濮陽城樓上的動靜。

“濮陽……似有準備?”

在隨行的一行人中。有皇甫嵩的從子皇甫酈,他見濮陽西側城樓上雖然警鐘大作,但是城墻上卻并沒有增派防守的士卒。更別提那些濮陽黃巾有什么慌亂的跡象,皇甫酈心下大為不解地說道。

“……”正值四旬壯年的皇甫嵩一言不發,炯炯有神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遠方濮陽上的動靜。

正如從子皇甫酈所言,皇甫嵩心中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些日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滅了潁川黃巾、陳國黃巾,就連汝南黃巾亦是殲滅了大半,幾乎場場仗都是叫黃巾一方的軍隊全軍覆沒,沒有放走任何潰兵,不至于會走漏消息。因此,濮陽黃巾斷然沒有可能得知前線幾支友軍已潰敗的消息。如今乍然瞧見他皇甫嵩率領一支騎兵抵達濮陽,濮陽一方按理來說會感到驚恐、不解才是,怎么會那般平靜?

“或許是我軍攻克了渡口燕縣的關系,叫黃巾賊得知了我軍到來的事?”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試探著猜測道。

聽了這話,皇甫嵩忍不住望了一眼兒子皇甫堅壽與從子皇甫酈,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誠然,作為他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自小也是受到嚴格訓練,但遺憾的是,此子在武藝上卻沒有多大的才能,日后充其量也只能當個文官,這讓皇甫嵩不禁有種虎父犬子的悲哀。不過幸運的是,從子皇甫酈在戰場上的直覺頗為敏銳,時常能一陣見血找到關鍵點,這讓皇甫嵩稍稍感覺有些安慰。

畢竟皇甫家世代為虎將名門,自祖祖輩起便擔任度遼將軍、北地太守、雁門太守等邊關守將的要職,仿佛每一個皇甫家的男兒天生都是沙場上的宿將,比如涼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規,再比如眼下的皇甫嵩。

可到了皇甫堅壽這輩,作為本家日后繼承人的他,卻少有領兵作戰、沙場征伐的資質,這讓皇甫嵩不由有些頭疼,好在從子皇甫酈繼承了皇甫家世代虎將的資質,否則,皇甫嵩還真不知日后到了九泉該如何向祖祖輩輩解釋這樁事。

“并非渡口燕縣的關系,是消息走漏了。”皇甫嵩不動聲色地提點著自己的兒子皇甫堅壽:“若僅為渡口燕縣,濮陽黃巾賊多半會出兵阻擊我等,畢竟他們不知我軍的虛實,就算出兵僅只是為了試探我軍,也無可厚非。……但如今,近四萬濮陽黃巾賊緊閉城門不出,視我軍僅僅七八千兵力如洪水猛獸,顯然,此濮陽黃巾賊已知我軍誅滅潁川黃巾、陳國黃巾之事,對我等心存畏懼。故而即便得知渡口燕縣被我軍襲破亦視若無睹……”說著,他抬手指向濮陽方向,正色說道,“我兒且仔細看,濮陽城樓上雖警鐘大作,但城上士卒卻不見有慌亂奔走的跡象,這說明什么?”

“說明……賊軍早知我軍會來?”皇甫堅壽試探著回答道。

“不錯!”皇甫嵩點了點頭,旋即補充道,“就算尋常士卒不知,但是賊軍中的將領們。多半是清楚的,是故,見我軍突然乍現,賊亦不慌不忙。”

“原來如此……”皇甫堅壽恍然大悟,旋即疑惑問道,“不過父帥,若是濮陽已有防備,那我軍又該如何攻下此城?”

皇甫嵩聞言眼神亦變得凝重起來,說實話。僅僅是掃到城下那些安放整齊的拒馬、鹿角,他心中便有幾絲不妙,如今再仔細看濮陽城上的動靜,他哪里還會不知究竟?這濮陽黃巾賊。分明是早已得知了他皇甫嵩這支軍隊的厲害,早早地便做好了防守的準備,在這種情況下貿然攻城,就算是他皇甫嵩。恐怕也撈不著好處。

不過即便如此,皇甫嵩心中亦不著急,雖然他麾下軍隊十有**都是三河騎兵。看似仿佛跟北軍在面對廣宗城時遇到了同一個難題,但歸根到底,他皇甫嵩的本事,顯然跟北軍那所謂的五營校尉不在一個檔次。

望著看似嚴正以待的濮陽城淡笑著搖了搖頭,皇甫嵩語氣平靜地詢問道,“賊眾似乎有所準備,既然如此,你等說說我軍究竟該如何是好。”

盡管皇甫嵩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附近的人依舊還是將目光投向了皇甫堅壽與皇甫酈二人,誰都知道,這是皇甫嵩在不遺余力地培養這兩位皇甫家的未來棟梁。

在三河騎兵幾名將校以及皇甫家幾名家將殷切的目光中,皇甫堅壽與皇甫酈二人低頭沉思了片刻,儼然是在腦海中演算攻打濮陽的種種弊利。

片刻之后,皇甫家的“大公子”皇甫堅壽皺皺眉率先說道,“兵法有云,若敵難取,則攻敵之必救……”

皇甫嵩贊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并未說話,似乎是在等著下文。

但遺憾的是,皇甫堅壽雖然對兵書爛熟于心,但是卻并不能很好地運用到實際戰場上來,以至于在背誦了般地說了幾句兵書上的話后,還是沒能總結出一個具體可靠的戰術來。

“二弟,還是你來說吧。”

皇甫堅壽苦笑著望了一眼仿佛胸有成竹的皇甫酈。后者在皇甫堅壽回答的時候,始終沒有貿然插嘴,很顯然,皇甫酈是時刻謹記雙方身份的:無論如何,皇甫堅壽亦是皇甫家的大公子,日后將會繼承皇甫家家主的位置,而他皇甫酈,就算再出色,頂多也只能繼承分家。

這是這個時代的規矩,要不然袁紹與袁術為何會因為這個尖銳的問題而爭論不休,甚至于對此徹底走上了對立的道路。

不過在皇甫堅壽與皇甫酈之間,倒沒有這個矛盾,一來是皇甫家終歸不如四門三公的袁家那樣興旺;二來嘛,文質彬彬的皇甫堅壽學弟的是儒家思想,而儒家思想中包含著對兄弟的互親互愛,作為大哥,皇甫堅壽自然不會跟皇甫酈計較。至于皇甫酈,只要他時刻恪守本分,自然也不會跟皇甫堅壽產生矛盾。

“二子,既然如此你來說吧。”皇甫嵩喚皇甫酈道。雖然后者并非皇甫嵩的親子,但因為長時間生活在一起,并且皇甫嵩也十分歡喜頗具天賦的皇甫酈,因此,早已在潛移默化之中將皇甫酈視為了自己第二個兒子。

“是。”皇甫酈向從父皇甫嵩抱了抱拳,旋即在善意地望了一眼皇甫堅壽后,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既然濮陽已有防范,強攻難有作為,那我軍不攻就是了,就如堅壽兄長所言,攻敵之必救!……兒的意思是,留一部三河騎兵牽制濮陽,隨后我軍即刻揮軍北方,攻倉亭、東阿。”

皇甫嵩聞言心中暗贊,但是臉上卻未有表示,他淡淡問道,“若是濮陽無動于衷呢?”

顯然皇甫酈也是猜到從父是在考驗他,聞言立即回道,“那我軍便攻下倉亭,順勢渡黃河前往冀州,聽聞北軍在冀州戰況不利,但若是我軍趕到,配合我軍的軍勢,想要擊敗困守廣宗的黃巾賊,不成問題。……至于濮陽,若是我軍將東郡境內渡口盡數攻下,彼不過是一孤城,唯等死爾!”

皇甫嵩心中滿意,又問道,“那若是濮陽黃巾出城追擊我軍,又該如何?”

皇甫酈聞言不慌不忙,從容說道,“曠野之上、騎軍稱王,濮陽黃巾區區步卒,用于守城堪堪可行,在曠野又如何是騎軍的對手?更何況是三河騎兵?”

“好!好!”皇甫嵩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贊許地望了一眼皇甫酈后,再次將眼神投向了濮陽方向,眼神中充滿了譏諷意味,“濮陽賊緊縮城防,看似跟猬鼠(刺猬)般扎手,可惜,賊眾乃庸才爾!”

說罷,皇甫嵩便帶著那一行人返回了軍中,并且下達了最近的命令。

正如張煌所擔憂的那樣,皇甫嵩果真棄濮陽不攻,揮軍北上攻打倉亭。說到底,皇甫嵩并不像盧植那樣遵循一個城池一個城池逐一收復的原則,他的戰術更具針對性與目的性,再說得通俗些那就是,皇甫嵩是一位擅長戰術更擅長戰略的用兵大家。

兩日后,皇甫嵩留下了五百三河騎兵作為幌子,命其監視濮陽的一舉一動,而他的大軍,則揮軍往北奔倉亭而去,得知了這個消息,張煌與卜巳皆是心中一沉。

尤其是卜巳,得問這個消息頓時面色大變。

任你將濮陽打造地猶如鐵桶般無懈可擊,可皇甫嵩根本就是對濮陽視若無睹,如之奈何?!

饒是張煌,這會兒也竟有種智商被這個時代的名將碾壓的錯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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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無時無刻的騷擾


“這、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得到最新傳遞過來的消息,得知皇甫嵩率領數千軍隊繞過濮陽,直接前往倉亭,東郡黃巾渠帥卜巳不禁有些方寸大亂。

雖然東郡的確有好幾地方便渡河的渡口縣城,比如在濮陽西南方向的延津,還有在遙遠的東北方向的高唐,然而最為關鍵的是,從倉亭渡河抵達黃河對面的東武陽,隨后可以經陽平、樂平、聊城三縣直接抵達清河國。

清河國那是什么地方?那不單單是廣宗黃巾的身背后,更是張寶所率的安平國黃巾所占據的戰略之地,毫不夸張地說,若是真被皇甫嵩攻入了清河國,那么首先張煌麾下的廣宗黃巾將身處腹背受敵的最不利局面,面前是仍然保留著一定實力的北軍,而身背后便是來自皇甫嵩的威脅。其次,張寶的處境也會變得極其不利,不管他之前如何穩穩地控制著清河國、安平國、河間國這三個諸侯封國的地盤,但是軍隊實力已然大損的他,十有八九不會是皇甫嵩的對手。

換句話說,從倉亭橫渡黃河,是加入冀州戰場最短也是最快捷的路線,而只要皇甫嵩一旦攻入了清河國,那么,他想打張煌就打張煌,想打張寶就打張寶,后兩者皆會被他所牽制。到時候,就算北軍中張煌有董卓與李儒這兩位“內應”,恐怕也難以戰勝北軍與皇甫嵩大軍的前后夾擊,根本無法在這兩支軍隊的夾擊中守住廣宗這在當時已然變成一座孤城的城池。

心中暗想,張煌亦是苦笑連連。

什么狠狠一拳砸在空氣上,這根本無法形容張煌此刻的郁悶。

應當是好比說張煌守在皇甫嵩的必經之路上,做了充足準備想狠狠給皇甫嵩一拳,可誰料到皇甫嵩冷眼一瞥,當著張煌的面走到他家門口。一抬腳直接將張煌他家的大門給踹飛了。并且這還不算,看皇甫嵩的架勢,分明還打算走到屋內,把張煌的整個家都搗地稀巴爛。

“救援倉亭吧。”

等了半響,張煌對同樣對此感到郁悶的卜巳說道。

盡管心中很是不甘,但是卜巳也明白眼下就唯有放棄濮陽轉戰倉亭了,畢竟倉亭乃是通往冀州戰場最便捷的通道,總不至于為了一個濮陽,使整個冀州黃巾遭遇腹背受敵的窘迫處境。

“事到如今,恐怕那皇甫嵩不會如此輕易叫我軍救援倉亭……”

張煌對此深以為然。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在領略過皇甫嵩的“狡猾”后,他也覺得他們救援倉亭的旅途絕不會那樣風平浪靜。

他猜對了,當他與卜巳放棄濮陽,帶領著近四萬黃巾大軍離開城池趕奔倉亭時,先行一步往前方探路的斥候果然帶來了一個頗為不妙的消息。

“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騎兵?”

當從斥候口中聽說這件事,張煌與卜巳對視一眼,雖然不出所料,但是真當得知此事。還真有點郁悶。

不出差錯的話,這支三百人左右的騎兵將會遠遠伴隨在他們前往倉亭的途中,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靨,讓東郡黃巾心驚膽戰地必須得時刻提防這支騎兵。

果不其然。當張煌與卜巳領著近四萬東郡黃巾開拔啟程之后,那名斥候口中所說的那支三百人的騎兵果然如期而至,在側翼徐徐跟著他們,既不進攻、也不后退。

更有甚者。當東郡黃巾趕路的時候,這支騎兵亦乘馬啟程;而當東郡黃巾停下歇息的時候,這群人亦下馬歇息。看這情形。仿佛是打算跟東郡黃巾死耗著。

“這群混賬東西!”

整整行了二十里路亦趕不走這支騎兵,卜巳的心中萬分惱怒。

盡管那支三百人的騎兵沿途上只是徐徐跟著旁邊,看似根本沒有進攻偷襲的意思,然而東郡黃巾上下又有誰敢對此掉以輕心?要知道騎兵在曠野上的沖擊力,那可是無以倫比的,只要東郡黃巾露出絲毫破綻,那么,或許這支騎兵便會立馬改變之前看似無害的樣子,對東郡黃巾展開偷襲。

歷史上諸多以少勝多的戰例使得張煌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別看他身邊有近四萬黃巾,但是一旦在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這支騎兵的偷襲,別說四萬,就算是四十萬,恐怕也會有崩潰的危險。

君不見歷史上東吳名將甘寧在濡須口,僅率百余騎便可沖入曹操四十萬大軍營寨?君不見曹魏名將張遼僅率八百人便可直沖孫權所在本陣,威震逍遙津?

由此可見,有時候人數的優劣勢,并不會完全決定最后的勝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才是兵家致勝之法!

在張煌漠然的注視下,卜巳帶著五百兵暫時離開了大隊伍,沖著遠處的那支三百人的騎兵而去。

不出張煌所料,那三百騎兵瞧見卜巳親自帶兵前來搦戰,毫不理睬,立馬翻鞍上馬,遠遁而去。而待卜巳氣呼呼地返回大隊伍時,那三百騎兵卻又悄悄回來,繼續徐徐跟著東郡黃巾。

光著跟著還不算,這三百騎還不時地發動沖鋒嚇唬張煌他們。比如突然間,這三百騎兵會突然加快速度,朝著東郡黃巾沖刺而來,而待東郡黃巾察覺此事,使得軍中上下士卒皆下意識地做好應戰準備時,這群混蛋家伙卻又驟然掉轉方向,揚長而去。

再比如在東郡黃巾在半途上歇息,取出干糧正在咀嚼的時候,那三百名騎兵十有八九會再次向東郡黃巾展開沖鋒,而待大部分東郡黃巾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握住武器準備迎戰的時候,這三百名騎兵卻又突然掉轉了方向,在一群因驚慌失措而失手打翻了干糧口袋的東郡黃巾咬牙切齒的咒罵聲中,哈哈大笑著而去。

騷擾,無盡的騷擾!

這正是一支輕騎兵在曠野上最令敵軍步兵感到惡心與無助的絕對優勢!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卜巳的腦門上逐漸滲出了冷汗。記得在最初才離開濮陽的時候,他并不認為區區三百騎兵有什么難纏的地方,只要小心謹慎,不要讓對方找到破綻,相信那三百騎兵也不敢輕易進攻一支近四萬人的大軍。可是如今,在充分領略到這支騎兵騷擾戰術的厲害之處后,尤其是當嘗過為此而精神焦躁的滋味后,卜巳哪里還敢小瞧這支騎兵的存在。

三百人,區區三百名騎兵,就可以叫一支四萬人的大軍如坐針氈、仿佛鋒芒在背,哪怕是在低著頭趕路的時候,卻必須得時不時地偷眼瞥瞧遠處的那支騎兵。而一旦對方突然間消失了蹤跡,整支軍隊上下近四萬士卒皆會感到不安,尤其是當經過山坳、樹林等視線死角的時候,近四萬名士卒不得不下意識地瞪大眼睛、豎起耳朵,注意著四周的一概風吹草動,就怕遭到突然襲擊。

甚至于到了第一宿的夜里,明明張煌與卜巳安排了整整數千名士卒巡邏守夜,但依然還是有許許多多的東郡黃巾士卒徹夜難眠,他們是生怕自己在睡夢當中被驟然出現襲擊他們的騎兵們砍下頭顱,死得不明不白。

從客觀角度來說,張煌不由有些佩服這支騎兵所使用的戰術,畢竟對方完美地做到了“敵退我進、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這游擊騷擾戰術精髓的第三條,僅憑三百騎兵便叫東郡黃巾近四萬人寢食難安。

不過說到底,這三百名騎兵也不過是占了東郡黃巾幾乎沒有騎兵隊的便宜而已,倘若此刻給張煌一支騎兵隊,人數也不用太多,只要三五百人,那么皇甫嵩麾下這三百騎的騷擾戰術便不可能再得逞。

“這群混賬東西分明是想拖垮咱們!”

卜巳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因為他注意到了麾下士卒們的狀態,一個個情緒低落、士氣低沉,想想也是,白晝里擔驚受怕也就算了,夜里還要因那三百騎兵而失眠,可想而知,這近四萬東郡黃巾士卒們的狀態能好到哪里去。

“再這樣下去,就算到了倉亭,我軍也不過是一支疲憊之軍,根本無法立馬投入戰場與皇甫嵩作戰!”卜巳將目光投向了張煌,他萬分希望這位在冀州戰場創造了奇跡的小天師能在此刻站出來,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別急。”張煌望了一眼卜巳,笑著安撫道,“你以為對方不累么?……其實,他們也累。”

“那又如何?”卜巳皺眉說道,“單憑三百騎拖垮我近四萬大軍,這絕對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事實如此,張煌也承認這一點,但是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安撫士卒,照原定計劃趕路。……不,另外再加快進程!”

“……”卜巳聞言愕然地望向了張煌,要知道他麾下的士卒已經很疲憊了,此刻再加快進程,這簡直會要了麾下士卒們的性命。

“相信我!”張煌拍拍他肩膀安撫道。

“……是!”

當日,在張煌的命令下,東郡黃巾多趕了二十里的路程,這對于時刻注意著黃巾軍每日趕路進程的那三百名騎兵而言,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多趕路就意味著東郡黃巾會愈加疲勞,夜里也就越困,若是在這個時候騷擾他們,效果也是越佳。

甚至于,嘗試著偷襲看看,也未嘗不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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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轉折



史載,當河東太守董卓應戰冀州黃巾時遭遇不利,全賴劉備、關羽、張飛碰巧撞見,途中加盟幫了董卓一把,這才使得董卓麾下的北軍不至于被冀州廣宗黃巾徹底擊潰。

但恒久以來一直令人頗為費解的是,董卓也算是一位慧眼識英雄的梟雄,然而對于劉備、關羽、張飛卻不假以辭色。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問三人現居何職。玄德曰:“白身。”卓甚輕之,不為禮。玄德出,張飛大怒曰:“我等親赴血戰,救了這廝,他卻如此無禮。若不殺之,難消我氣!”

玄德與關公急止之曰:“他是朝廷命官,豈可擅殺?”飛曰:“若不殺這廝,反要在他部下聽命,其實不甘!二兄要便住在此,我自投別處去了!”玄德曰:“我三人義同生死,豈可相離?不若都投別處去便了。”飛曰:“若如此,稍解吾恨。”

總地概括這兩段話,無非就是劉備、關羽、張飛幫助董卓擊退了冀州廣宗黃巾,但卻得不到董卓的尊重,因此惹來張飛的恨意,恨不得殺死董卓泄憤。

可實際上,真相卻是這樣的……

“該死的!豈有此理!”

當劉備、關羽、張飛三人面帶憤慨地離開了帥帳之后,方才還故作面無表情的董卓竟然也是驟然面色大變,一股慍怒之色躍然于面上。

“多日謀劃,功虧一簣!……三個混賬東西!”

砰地一聲,董卓手中的茶盞被他狠狠摔碎在地上。

從旁,董卓的心腹謀士李儒亦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苦笑說道,“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吶……”

回溯這段日子,就算是在張煌單人匹馬趕往潁川的期間,其實董卓、李儒二人與廣宗黃巾的“合作”并沒有中斷,廣宗黃巾的知情者郭泰代替張煌主持著這場“演戲”般的戰役。

在李儒的全權謀劃下。北軍與廣宗黃巾戰事不斷,雖然看似北軍的戰績有了起色,但是實際上,北軍的力量卻在逐步地被衰弱、被瓦解。而對面的廣宗黃巾,因為有著一開始十五萬的兵力基數,因此,哪怕北軍這邊連番向朝廷上奏了幾次殺敵數千人的捷報,卻也無法再撼動廣宗黃巾已逐漸壓制北軍的這個主趨勢。

今日。多日來辛辛苦苦的謀劃終于到了開花結果的日子,董卓率領殘存的北軍再次應戰廣宗黃巾,若是順利的話,這一仗,北軍中的長水營、步兵營、越騎營、射聲營將會全部成為歷史,而唯一被“選擇”幸存下來的屯騎營,將會在不久之后逐漸演變為董卓私人的班底。

是的,這才是董卓、李儒心中真正的劇本:在逐步衰弱朝廷軍事力量的同時,吸納立場并不堅定的軍隊強大自身。

可董卓與李儒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想方設法要將北軍送入廣宗黃巾虎口的時候。碰巧路過的劉備、關羽、張飛卻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加盟了董卓的一方。

要知道關羽、張飛那可是日后名震一方的,就算是實力相對較弱的劉備,起碼也擁有著驍將的水準,這三人的加盟,對整個戰況將帶來何等的變化?

說句不客氣的話,別說張煌不在,就算他此時身在廣宗,充其量也就只能招架一個劉備,然而這位未來劉皇叔的兩位結義兄弟,關羽與張飛。他也是萬萬招架不住的,畢竟后兩者那幾乎是與孫堅、董卓一個等級的。

當劉備、關羽、張飛在打贏了此仗之后歡歡喜喜地來到帥帳求見董卓的時候,其實董卓心中一直在罵娘,恨不得將他們三個殺之而后快。

可不是嘛。明明他與廣宗黃巾的郭泰已經暗中商量完畢,在這場戰役中讓北軍徹底成為歷史,沒想到卻全被劉備、關羽、張飛給攪和了。

這下好了,廣宗黃巾的郭泰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吃了一場敗仗,而且還是慘敗,雖然不至于因此懷疑董卓與李儒。但是短時間內是不能再次出兵了,這意味著“北軍除屯騎兵外全軍覆沒”這樁事的日程將不得不延后。

若在以往,這也算是就了,這眼下這是什么時候?眼下可是最關鍵的時期!

要知道,董卓始終關注著皇甫嵩那位他短時間內還無法超越的用兵如神的當代名將,因此,他自然從朝廷的報訊消息中得知皇甫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了潁川黃巾、陳國黃巾與汝南黃巾,根據李儒的判斷,董卓斷定皇甫嵩率大軍踏足東郡,并由此跨過黃河參與冀州戰場的日子,將距此不遠。

因此,董卓與李儒迫切想要在皇甫嵩踏足冀州戰場之前,先讓北軍徹底啞火,否則,一旦皇甫嵩大軍抵達廣宗黃巾的身后腹地,兩面夾攻,廣宗黃巾就算兵力超過兩者總和,也難逃覆滅的結局。這是董卓不希望看到的。

董卓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就是朝廷踏入黃巾叛亂的泥潭而無法抽身,消耗掉大量的人力物力,這對于他控制隴西、甚至是將勢力伸入京畿雒陽,都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反過來說,倘若黃巾叛亂在大漢朝廷并沒有傷筋動骨的前提下便被終結了,那么天曉得朝廷對他掌控下的隴西將會持以什么樣的態度?

或許有人會覺得,如今北軍已折損大半,就算皇甫嵩率領那數千三河騎兵抵達了廣宗黃巾的后背,就真的能改變整個戰局么?

可事實上的關鍵,在于皇甫嵩若是真個參與到了冀州戰場,那么董卓便不敢再耍詐了,畢竟這種“資敵”的陰謀一旦被皇甫嵩洞察、拆穿,隨即上奏朝廷,那么董卓將面對的,便將會是天子與朝廷的震怒。就算是董卓,也將再沒有容身之地。

因此,到時候董卓不得不“解除”與廣宗黃巾的郭泰的合作,也不得不違心地與皇甫嵩合作,展示出真正的實力,使廣宗黃巾覆滅。哪怕現階段就覆滅掉冀州黃巾根本不符合董卓的個人利益。

“白身。”

當劉備自認為坦率地回答了那句話的時候,他并不曉得。其實董卓心中已充滿了殺意。

畢竟殺幾人“白身”的平民,對于董卓來說并不算什么,要知道董卓就連北軍五營校尉之一的長水營校尉馬竇都在先斬后奏,又何況是劉備?

唯一的顧慮只有一點。那就是劉備、關羽、張飛“助”他打贏了廣宗黃巾,并且這樁事被無數北軍士卒親眼目睹。無端端殺這樣一個有功之人,日后若是朝廷追究起來,董卓難以答復。

因此,思前想后許久的董卓在李儒的暗示下。放棄了殺劉備、關羽、張飛的念頭,然而他心中的怒意卻無從發泄。這才使得劉備、關羽、張飛三人誤以為董卓輕視白身的他們兄弟,憤而離開。

“東郡方向傳來消息,左中郎將、皇甫嵩大人已于昨日拿下倉亭,正準備強渡黃河,希望我軍做好站前準備,以待其大軍至時,前后夾擊廣宗賊!”

不適時宜的一通報訊傳來,讓董卓與李儒無奈地對視了一眼,相視苦笑。

“這就是天意啊……”搖搖頭。董卓滿臉遺憾地對李儒說道,“不枉相識一場,阿儒你想辦法將此事告知那郭泰小子,我等……不得不要與他劃清界限了。”

“唔。”李儒附和地點了點頭。畢竟他們與郭泰的“暗中合作”,騙騙尋常家伙還可以,可是要想騙過皇甫嵩那位兵家名將的眼睛,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與其到時候被皇甫嵩看穿把戲,千夫所指,不如眼下就跟廣宗黃巾的郭泰說清楚,劃清界限。相信郭泰也能體諒。畢竟在董卓與李儒的暗助下,廣宗黃巾幾乎是將有赫赫威名的北軍打地潰不成軍,這可是數十年來都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辦到的事。

“且不知煌小子現下在何處?又知或不知皇甫嵩已拿下倉亭?”

董卓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喃喃嘀咕道。

————與此同時————

此時的張煌,是知道皇甫嵩已攻克倉亭的。更確切地說。他是親眼目睹倉亭渡口的營寨上飄揚著“左中郎將皇甫”字樣的旗幟的。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在張煌的身旁,東郡黃巾渠帥卜巳滿臉晦氣地一合拳掌,眼中滿是不甘的神色。

“……”張煌默然不語。

兩日前,張煌心中思得一條計策,總算是干掉了這兩日始終跟在他大隊伍身側的尾巴,即那三百騎三河騎兵。

算不上什么奇思妙想偶得的妙計。無非就是“視敵以弱”、故意將并不存在的破綻暴露給對方,讓那三百騎三河騎兵誤以為有可趁之機而已。至于結局,當區區三百騎三河騎兵貿然闖入近乎四萬黃巾步卒所設下的埋伏中時,全軍覆沒已成為他們唯一的結果。

“皇甫嵩……發現咱們了。”

卜巳朝著倉亭渡口的方向努努嘴,他口中的皇甫嵩,其實指的是皇甫嵩麾下的三河騎軍。距離他們在此地勘查倉亭渡口的狀況大概一炷香工夫,警惕的三河騎兵們似乎也已察覺到他們這支“原駐扎在濮陽的東郡黃巾軍主力”的到來,警鐘聲陸續響起。

“算了吧。”

張煌略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他明白卜巳方才用話提醒他的用意,無非就是提醒他須盡快下達進攻倉亭的命令,莫要再給皇甫嵩與其麾下三河騎兵更多的應對時間。

可問題在于,張煌并不認為他們此番進攻倉亭能得到什么收獲。要知道據他所知,他身邊這位東郡黃巾渠帥,就是在倉亭附近被皇甫嵩生生活捉的。

雖然張煌并不清楚兵力遠遠少于卜巳的皇甫嵩是如何辦到這一點的,但是既定的歷史進程已充分說明了這場戰役的結局。

“小天師?”

見張煌始終沒有下令進攻的意思,卜巳不免有些著急,畢竟倉亭的戰略意義十分重大。

終于,張煌緩緩開口了,他詢問了卜巳一個仿佛不相干的疑問。

“卜巳,你認為皇甫嵩是幾時到的倉亭?”

卜巳愣了一下,在心中盤算了一會后,不怎么自信地回答道,“大概也就是這一兩日吧?”

事實上,皇甫嵩在三日前便已經率領麾下三河騎兵抵達了倉亭。不過再算上他休整軍隊攻克倉亭渡口的時間,卜巳的回答倒也沒有什么錯。

不過張煌在聽到這個答案后,面色卻變得更加凝重了。他凝神審視著遠方那看似平靜的倉亭渡口,緩緩說道。“我相信此刻的皇甫嵩,亦萬分迫切想加入到冀州戰場中去,可為何……為何他還要在這個時候,在倉亭渡口耽擱足足一、兩日的光景?……他已經攻克倉亭渡口了不是么?他隨時可以橫渡黃河。”

“這個……”聽張煌這么一說,卜巳的臉上亦露出了疑慮之色。

張煌的眼中閃過一縷精光。

“卜巳。”

“在。”

“據你所說。東阿一帶你尚未收服?”

“呃……”卜巳稍稍尷尬了一下,如實回道,“東阿縣的薛房有點本事,我前番圍困他縣城半月,但沒有拿下……”說到這里,他好似醒悟了什么,望著張煌表情古怪地試探道,“小天師的意思是,皇甫嵩或有可能聯合東阿的薛房,著使此人伏擊我軍?”

也難怪卜巳露出這樣的表情。畢竟東阿的薛家家主薛房之前雖然在他卜巳的大舉進攻下守住了城縣,但也只是據城自保而已,至于出兵幫助皇甫嵩,相信后者并沒有那個膽魄與兵力。

“不是東阿……”張煌搖了搖頭,旋即沉聲說道,“你即刻命人去搜查一下四周,看看此倉亭到東阿一帶是否隱伏有朝廷的兵馬。”

“呃……諾!”

平心而論,張煌并不擔心東阿的薛房,但問題是,東阿跟倉亭一樣。它也是一個渡口縣城,連接著東郡與兗州。

是的,張煌真正所顧慮的,其實是兗州刺史劉岱。一個謀權才氣并不遜色劉表劉景升的另一位炎劉皇室貴胄!

盡管在青州黃巾驍將白饒的威逼下,劉岱被迫放棄了兗州許多地盤,但是歸根到底,在那幾場戰役中損失嚴重的其實是濟北國、東平國、魯國等幾位封王諸侯的軍隊,劉岱自身的兵力并未受到怎樣的重創。相反地說,由于守衛的地盤逐漸收縮。他麾下的軍士反而也收攏了起來。若是他真在這個時候與皇甫嵩取得了默契,在東郡黃巾進攻倉亭之際在背后狠狠一擊,那么結局恐怕就正如歷史所記載的那樣:皇甫嵩于倉亭大破東郡黃巾,捉賊首卜巳。

“下令全軍退后五里安札立寨,須提防倉亭的三河騎兵!”

“諾!”

在深思了片刻后,張煌下達了暫時退兵的命令。

這令在倉亭渡口關注這支東郡黃巾的皇甫嵩、皇甫壽堅、皇甫酈這父子侄三人驚訝不已。

“沒有看到王禮那三百騎……被干掉了么?”

其實在張煌大軍初抵倉亭的時候,皇甫酈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看樣子多半是了……”皇甫壽堅略有些驚訝地插嘴道,“想不通,父帥明明已幾番叮囑王禮他們,何以他們竟還是會被東郡黃巾賊所殺?”

皇甫嵩聞言望了一眼自己兒子,沒有說話。

畢竟在這位用兵如神的名家心中,恐怕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反制王禮那三百騎三河騎兵的無盡騷擾。不過在立場互換的情況下,他倒是對此事亦感覺有些驚訝。

皇甫嵩自嘲地笑了笑,雖然他對失去了王禮那三百騎三河騎兵有些惋惜,但是他并不后悔,畢竟正是因為王禮那三百騎的拖延,他才能在東郡黃巾救援倉亭之前,無驚無險地拿下這座渡口,得到加盟冀州戰場的門票。

至于這座渡口會不會得而復失,皇甫嵩并不擔心,反過來說,他巴不得東郡黃巾進攻倉亭。

張煌猜對了,其實早在皇甫嵩決定棄濮陽而取倉亭時,他便已經派遣去聯系了駐軍在鄴城的兗州刺史劉岱,想方設法在倉亭給東郡黃巾挖了一個足以叫其盡數覆滅在此的深坑。

毫不懷疑,當東郡黃巾得知倉亭失守,迫不及待強攻渡口要奪回此地時,突然后方遭到兗州刺史劉岱的大軍攻打,東郡黃巾將會是何等的驚慌,到時候,皇甫嵩只需率領三河騎兵進行一輪沖鋒,恐怕就能徹底擊潰這支原本只是平民所組成的軍隊。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對面的東郡黃巾竟然選擇了后撤。

“……”望著那徐徐后撤的東郡黃巾,皇甫嵩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短短半日后,張煌的不詳預感得到了驗證,因為卜巳所派出去的斥候,果然在倉亭東南三十里處發現了一支軍隊的蹤跡,因為該地地形單一,因此斥候清楚地就能估摸出這支軍隊的數量,差不多三萬!

當反復查證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后,張煌的心中難免有些苦澀。

因為就憑這三萬兗州軍,就注定東郡黃巾難以再奪回關鍵的倉亭渡口,甚至于,還有反被皇甫嵩與劉岱擊破了危險。

深夜,張煌站在臨時的營寨帥帳,默默地抬頭仰望著蒼穹。

或許他一直認為黃巾軍只是他向第五宮元報仇的籌碼,但不可否認,已坐穩了天下黃巾總帥的他,心中也難免地開始為手底下的士卒們考慮起來。畢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是口口聲聲尊敬地喊他“小天師”的生命。

“小天師,您叫我?”

身后,傳來了東郡黃巾渠帥卜巳疑惑的詢問。

張煌緩緩地轉過頭去,目視著卜巳。

“若不能力挽狂瀾,便只有臥薪嘗膽!是時候……讓我太平道再次隱于濃霧了!”

“……”(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18
第一百九十章 張梁未死、黃巾不滅


光和七年八月中旬,因屠殺黃巾士卒無數而逐漸被呼為“再世白起”的朝廷名將皇甫嵩,終於還是率軍抵達了廣宗東郊。∈↗

    在皇甫嵩來到之前,前一陣子為了一己之力而暗中聯手黃巾軍坑害北軍的董卓便已迫於此人的威懾力,在發信“警告”黃巾軍的郭泰之後便至此與黃巾軍劃清了界限,不敢再偷梁換柱,以免被皇甫嵩識破,這就使得一度被廣宗黃巾所壓製的北軍逐漸又有了幾分起色。

    更別說眼下皇甫嵩率領征討兗、豫兩州的得勝之兵與北軍彙合,說實話廣宗黃巾的處境並不樂觀。

    而更糟糕的是,之前獨自一人前往兗州的“小天師”張煌不知發生了什麼而並未按期返回,這一切的變故,使得廣宗城內十餘萬黃巾軍心動蕩,士氣每況愈下。

    平心而論,黃巾軍中並不是沒有可以維持局麵的人,比如郭泰與張燕,他們便是張煌所提拔上來的領袖式將領,無論是智勇還是個人魅力皆屬上乘,但遺憾的是,他倆終歸還是太稚嫩了。說得通俗點那就是,郭泰與張燕具備“帥”的資質,但也僅僅隻是資質,缺少閱曆與經驗。

    韓暹、楊奉,日後的兩位白波帥,如今也隻是初經幾仗的稚鳥,日後的“黑山五虎”,眼下也隻有於毒可堪堪一用,其餘人還太過於年輕。

    至於經驗較為豐富的卞喜、郎平等人,卻又因為資質的關係,做不到獨挑大梁,毫不誇張地說,眼下是最需要張煌來坐鎮廣宗的時候。但遺憾的是,這位被無數黃巾尊稱為小天師的新任領袖,不知怎麼遲遲未有露麵。

    不過幸運的是,廣宗城內還有一人可以力挽狂瀾。那便是“人公將軍”張梁!

    對於黃巾軍而言,張梁那可是遠比張煌更具威信的主君級人物,正因為如此,盡管張煌並沒能及時趕回廣宗,郭泰、張燕等人心中對於打贏這場戰役的信心也絲毫沒有衰減。

    然而意外的是,本應該站出來力挽狂瀾的張梁,在麵對北軍主帥董卓與其援軍主帥皇甫嵩的夾擊攻勢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占據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卻竟然被前者打得節節敗退,屢次被朝廷軍隊攻上廣宗城牆。好幾次險些破城。

    “人公將軍……究竟是怎麼了?”

    在又一次艱難地擊退了朝廷的軍隊後,卞喜茫然目視著張梁離開城牆時的蕭索背影。

    他想不通,明明人公將軍說好要配合分兵出去的郭泰與張燕那兩隊人馬狠狠痛擊來犯廣宗的朝廷軍隊,但卻屢屢魂不守舍地發呆。尤其是在今日,竟險些被一名攻城的官軍伯長取了性命,這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不光是卞喜,城牆上還有許多黃巾將士們望向張梁的目光也很複雜,畢竟他們也想不通張梁為何時而魂不守舍,時而又麵露掙紮迷茫的表情。這根本不像是曾經領導過他們的人公將軍。

    麵對著許許多多疑慮乃至於逐漸變成質疑的眼神,張梁默不作聲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獨自在光線昏暗的小廳裏喝悶酒。

    “再過數日,怕是就能解脫了……”

    小廳裏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

    可能怎麼也不會有人想到。其實張梁的心中早已失去了鬥誌。

    “解脫麼?”

    角落裏,傳來一聲清淡的笑聲。

    “唔?”一臉茫然的張梁輕疑一聲,逐漸恢複了應有的姿態,神色啞然地望向角落。旋即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你……天遁?”

    角落的昏暗處走出一個人影來,仔細一看那竟然正是之前了無音訊的張煌。

    “可不是麼!”張煌略帶些苦悶地吐了口氣。走到張梁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一嘴牢騷的語氣說道,“我試了大概二十來次,就成功一回……其中有一回,我還真怕天咒直接給我帶到塞外去。”

    張梁聞言略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果然,想要在官軍與黃巾軍雙方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廣宗,張煌也就隻有憑借那“天遁之咒”了。

    “是來接你那位心儀女子的麼?”張梁慢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風輕雲淡地說道,“來遲了,我已派人將她送走了。”

    張煌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張梁指的是蔡琰,遂皺眉問道,“送往何處?”

    “還能送往何處?自然此女的故籍了。……我又算不到你的行蹤。”張梁淡淡地瞥了一眼張煌。

    [報複!這絕對是報複!]

    張煌苦笑著搖了搖頭,畢竟蔡琰若是被張梁派人送回她老爹蔡邕處,日後他再想把她“搶”出來,勢必得多費一些工夫了。

    “三叔……是在怪我麼?”張煌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了這句話,張梁不由得愣住了。半響,他長長歎了口氣,自嘲般苦笑道,“我也是越發活回去了……”言下之意,他已經默認了派人送蔡琰回其父蔡邕處多少有點給張煌使絆子的事。

    至於為何要給張煌使絆子,可能就是張煌辜負了他的期望,沒能領導黃巾軍走出覆滅這條注定的歸宿之路吧。

    “三叔,你有何打算?”張煌問出了他心中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張梁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張煌身上,他自顧自地欣賞著酒水在杯中晃蕩的樣子,語氣蕭索地隨口說道,“還能有何打算?……能守則守,不能守……這也是命數!”

    說罷,他昂頭將杯中酒水一口飲下,淡定地逐客。

    “你……走吧。”

    半響,張煌沒有絲毫動靜,就當張梁疑惑地將目光掃向張梁時,他這才聽到張煌嘴裏吐出一句隱隱有些動怒的話來。

    “三叔,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望著張煌坦蕩的眼神,張梁不禁有些納悶,難道這小子偷偷回來不是為了接走他那位紅顏知己?

    想到這裏,張梁不免也有些慚愧,歎息道,“我並非是看輕你。隻是……事到如今,就算是你,也難以挽回我黃巾的敗局了。與其白白喪命在此,倒不如林鳥飛散各奔活路……”

    “那若是三叔你呢?”張煌冷不丁打斷道。

    “什麼?”張梁疑惑地望著張煌,似乎沒有聽懂。

    見此,張煌壓低聲音逐字逐句地重複道,“倘若是三叔你,能否力挽狂瀾?”

    張梁聞言有些好笑地說道,“若我能力挽狂瀾,此刻就應該是在召集眾將飲酒慶賀勝利。而非是獨自一人在此喝悶酒……”

    “你放水了。”張煌再次冷不丁打斷了張梁的話。

    “什麼?”

    “我是說,你故意輸……”抬頭望向表情有點不自然的張梁,張煌沉聲述說著自己的依據,“我不曉得是因為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三叔你是故意要輸掉這仗!”

    “……”張梁聞言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眼神中竟閃過一絲懾人的凶芒。“這可是亂軍心的話……”

    麵對著張梁那近乎威脅的目光,張煌絲毫不怵,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事實上,我是昨日到的。”

    “呃?”張梁臉上表情一僵,因為很明顯張煌是在暗示他,他白晝間防守城牆時魂不守舍的樣子。早已落入了他張煌的眼睛。

    “你可真是……”苦笑一聲,張梁附加給張煌的壓迫力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整個人再無絲毫氣勢。很顯然,在張煌擺出足夠的證據後。他不得不默認了暗中放水的舉措。

    望著一臉頹意的張梁許久,張煌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三叔?”

    張梁默然不語,一連飲了數杯悶酒,直到張煌忍不住再次詢問,他這才歎息著說道,“打一場必輸的仗,叫人如何提得起勁來?”

    張煌聞言眉頭一皺,他萬萬也沒想到張梁竟然也是這個想法。

    “三叔,仗還未打完,怎麼能說必輸呢?”

    “不,必輸!”張梁抬頭望著張煌,用一種後者難以理解的冷漠語氣,猙獰地說道,“天要我死,不得不死;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那一瞬間,張煌隻感覺自己寒毛直豎,這不單是因為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張梁露出這等猙獰的表情,更是因為張梁口中所說的話。

    “命數!懂麼?”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張煌的眼睛,張梁咬牙切齒地說道,“注定我黃巾要敗亡,無論我做什麼,都萬難挽回……不鬥爭亡,鬥爭也是亡,既然如此,我還費那個力做什麼?!”

    “……”張煌目瞪口呆。

    他終於意識到,這位人公將軍張梁,或許也早已洞察黃巾軍必定敗亡的定數,就像早已載入青史的曆史一樣,難以改變。

    這樣的人不是沒有,比如說第五宮元,未卜先知天下無人出其右,再比如張珔,若不是因為張煌,唐周、天劍恢恢與地劍輸耳根本不可能捉地住他。似這類人,皆是或多或少可以揣透天意、洞察天機的異士。

    莫非這位人公將軍張梁竟然也能看透幾分天機、宿命?

    似乎是為了驗證張煌的猜測,張梁似自言自語般說著。

    “你之前並不情願撤到廣宗來,是因為廣宗不單是我冀州黃巾的敗亡之地,更是我張梁命喪之所,對麼?”

    “……”張煌的眼中閃過陣陣震撼,難以置信地望著神色淡然的張梁。

    “看來我說對了。”張梁自嘲般笑了笑,自斟一杯淡淡說道,“……我對你寄以一絲期望,隻因你乃異數,此事我觀天象所知。當時我想,或許,你能叫我等擺脫注定的命數也說不定……但是如今看來,命數之所以是命數,就是因為它萬難更改。”

    “……”張煌驚地說不出話來,隻因為在張梁、第五宮元這等近乎妖邪的人物麵前,哪怕是“並非這個世界”的他,也剩不下多少優勢。

    簡直就是妖邪一般的存在!

    “你走吧!”

    許久的沉默過後,張梁再一次催促道。

    望著一臉心灰意冷的張梁,張煌可以肯定,若是他此時離開,就算張梁明明擁有著殺死董卓及皇甫嵩的實力,他也不會再做反抗,多半就如曆史所記載的那樣。“戰死廣宗”。

    若是沒有見識過張梁的本事,張煌絕不會對這句產生懷疑,但問題是,在他眼前的張梁,論實力那可絕對可以列入天下前三甲的強者,強者中的強者。

    孫堅厲害不厲害?在他麵前張煌隻有逃命的份。然而在張煌眼中恐怖如斯的孫堅,竟然打不贏重傷在身的劍儒、地劍輸耳。

    而看似天下無敵的地劍輸耳,他胸前那道嚇人的劍傷是怎麼來的?那是他狂妄挑戰天劍恢恢時被其所傷。

    可以壓製地劍輸耳的天劍恢恢,厲害不厲害?!

    然而事實就是,哪怕是天劍恢恢。也奈何不了這位人公將軍張梁!

    二人,打了一個平手。

    可想而知,張梁究竟擁有著何等強大的實力,似這樣的強者,怎麼會輕易就“戰死廣宗”?

    唯一的解釋就是,張梁認為黃巾必定覆滅,心灰意冷,不做反抗遂被皇甫嵩所殺。

    這個放水,放地太徹底了。簡直比董卓還要徹底。

    [果然曆史當中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辛秘,隻不過眼下這個秘密,也太過於震撼人心了……]

    張煌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不過事實上,他就是隱隱擔心這一點。因此才悄悄潛入廣宗,想知道張梁究竟是怎麼回事才會戰死廣宗。結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三叔已經決定要這樣?須知,若三叔戰死。廣宗城內城外十餘萬黃巾弟兄,恐怕就難以逃過這一劫……”

    張煌的話說得張梁心中一痛,畢竟平時張梁最是愛護手底下的士卒弟兄。如今要十萬人跟他殉葬,他心中也實不忍心。

    可問題在於張梁心中清楚,天,目前的這個“天”,蒼天,是絕對不會容許他們這群反天逆賊活在世上的,曾經張梁天真地覺得作為異數、作為劫子的張煌或許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可當大劫真正到來時,張梁這才發現那隻是他美好的幻想。

    “早死、晚死,不都得死麼?天要亡我,如之奈何?”

    從希望墜入絕望,就算是張梁,也難免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畢竟張煌麵對的隻是第五宮元,隻是天道的代言人,而他所要麵對的,則是整個蒼天,整個天道。

    天要我死、不得不死;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黃巾起事數百萬百姓雲從又如何?

    還不是莫名其妙的就敗了?

    一個如有神助的皇甫嵩橫掃黃河南北,無堅不摧、無人能敵,誰曉得他背後是否有天道為他站腳助威?

    每每想到這裏,張梁心中便再難有鬥誌。

    然而,他真正覺得累的,其實並非隻有這一樁事……

    “三叔……”

    “我累了。”張梁平靜地說道,平靜地仿佛在述說與他不相幹的事,“從此這世上的事,與我再不相幹。”

    “弟兄們怎麼辦?”張煌冷不丁問道。

    張梁詫異地抬頭望向張煌,卻見後者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沉聲問道,“三叔死得輕鬆,可黃巾軍的弟兄們怎麼辦?太平道的弟兄們又怎麼辦?”

    “……”

    “我張煌雖半途加入,但也清楚究竟有多少弟兄們視三叔如父如兄,事到如今三叔卻要拋下他們麼?”

    “……”

    “信念呢?我黃巾軍的信念呢?我太平道的信念呢?!”

    “……”

    “這個時候輕言放棄,對得起奮戰到今時今日的弟兄們麼?對得起那些為了信念而戰死的無數弟兄們的信念……”

    “那你要我怎麼辦?!”

    終於,在無數次沉默後,張梁終於忍耐不住,一巴掌將麵前的桌子拍個粉碎,怒視著張煌慍色說道,“你以為我張梁鐵石心腸麼?!……你懂什麼?你我隻是棋子而已!隻是棋子而已!”

    “……”這回換張煌啞然了,因為他沒想到張梁不爆發則已,一爆發竟然如此嚇人。

    “隻是棋子而已,你懂麼?!”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張梁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怒視著張煌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咆哮,“我累了,我心累!因為我曉得整樁事的來龍去脈!曉得你我。曉得我黃巾百萬兄弟,皆是棋子!……你呢?又曉得什麼?!”

    “……”

    “別以為我鐵石心腸,在我看來,他們死在今日,遠好過他們死在日後!”

    “……”

    “要我說,我黃巾起事本來就是個錯誤,可我又能如何?蒼天注定我黃巾必定要起事,也必定要覆滅!……這並非是一場必輸的戰役,而是一場不會有結果的起事!”

    “……”

    “你以為我不曉得唐周是個內奸麼?不,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我殺不得他。因為他乃蒼天選定向漢庭舉報我太平道的人,是天選之人!

    有天道撐腰的唐周,實力不在我之下。再者,就算殺了他唐周,或許也會再冒出李周、張周、趙周,殺之不盡!……你懂麼?!”

    “……”

    整整半炷香的工夫,張梁盡情地發泄著心中的憤懣,他所說的話,張煌有些聽得懂。有些卻怎麼也不明白。

    很顯然,張梁心中還深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

    終於,張梁逐漸平靜下來了,神色默然地望著眼前被他拍碎的桌子。以及那一壺已經摔碎濺撒的美酒。

    “我不懂。”思忖了一下,張煌低聲說道,“我隻是覺得,既然三將軍拉起了太平道這杆大旗。那就理當為每一個兄弟負責,不可輕言生死。畢竟……兄弟們視三將軍如兄如父。”

    可能是已經發泄了一通的關係,張梁的情緒平靜了許多。搖搖頭心灰意冷地說道,“你把事想地太簡單了。不錯,我的確可以殺掉城外兩支官軍的主帥,但是,那不會改變任何事。相反的,局麵會變得更糟糕……”

    “更糟糕?”張煌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而這時,就見張梁眼中露出幾許戲謔之色,淡淡說道,“你不會想在這個時候撞見第五宮元的,對麼?”

    “……”張煌微微一愣,旋即心中大震。

    因為張梁是在暗示他,若是他貿然出手殺掉了董卓及皇甫嵩,阻止了黃巾覆滅這個天道所定的大勢,那麼,第五宮元或許就會出麵來接受這樁事,可能到時候不止第五宮元一人,還會有天劍恢恢、地劍輸耳,甚至連唐周都或許會出麵。更有甚者,誰曉得被天道所庇護的方仙道以及儒家,究竟還深藏著怎樣實力強大的怪胎。

    “天道既定,則大勢不可更改!”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梁的表情十分怪異。

    而張煌卻顧不上分析張梁古怪的表情,他急不可耐地接口道,“大勢不可更改,那若是小勢呢?”

    “小勢?”張梁聞言一愣。

    隻見張煌微微吐出一口氣,終於開口說出了此番真正的來意。

    “廣宗、哪怕是整個冀州,都拱手讓人也無妨……既然不能勝,何不識趣地再次隱於陰影,等待真正適合的時機呢?”

    “你……”張梁驚愕地望著張煌半響,忽然張口問道,“東郡……”

    “已經散了。”張煌接口回答道,“我與卜巳大哥已遣散了弟兄們。……真是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說服弟兄們摘下頭上的黃巾呢。”

    “怪不得你耽擱了那麼久……”張梁這才恍然大悟,正要說話卻見張煌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說道,“三將軍可知道那些寧死也不願摘下頭上那代表著太平道信念的黃巾的弟兄們,究竟是怎麼給我說服的麼?”

    “怎麼說服的?”張梁聽了不覺有些好奇,畢竟黃巾代表著太平道“滅蒼天、興黃天”信念,真正的甲子年黃巾,那是寧死也不願摘下的。

    “因為我告訴他們,今日他們死了,隻是無謂的送死,而倘若他們活著,那麼在明日,人公將軍將會再次帶領他們。下一次,將會徹底推翻漢庭,甚至是頭頂上的……這片天!然後,他們摘下了。”

    “……”張了張嘴,張梁感覺胸腔悶地難受,說不出話來。

    “隻是為了這些弟兄們,三叔你就應當振作!”說著,張煌向張梁伸出了右手。

    “張梁未死,黃巾不滅!”

    張梁渾身一震,望著張煌伸出的右手看了許久,終於伸手一把握住。他的臉上,再次露出幾許笑容。

    “天……又能奈我何?!”

    ————與此同時,雒陽城東北,方仙觀青蒼塔————

    仙霧漫漫之間,大漢朝國師第五宮元整盤膝坐在蒲團上,沉心靜氣,說不盡的仙風道骨。

    突然間,第五宮元猛地睜開了雙目,似乎有所察覺。

    但見他右手袍袖一揮,頓時閣樓內景象大變,一股深沉的黑色仿佛渲染了閣樓整個空間。

    黑色之中,星彩點點,仿佛夜空般絢麗。

    而在這份絢麗之中,一架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龐大書架從黑色中緩緩浮現。

    這是,龍禦回廊。

    “張梁!”第五宮元沉聲喝道。

    隻聽呼啦一聲,一卷書冊猶如飛鴿迅速竄了出來,在盤旋了幾圈中徐徐飛入第五宮元的手中。

    第五宮元急翻書冊,一直翻到最後一頁,目光注視那最為關鍵的一行。

    [……嵩攻廣宗,梁奮戰。城破,梁戰死。……]

    梁戰死!

    望著那一行字,第五宮元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

    就在這時,那一行字仿佛突然間變成了會動的螞蟻,在幾番變動後竟變地麵目全非。

    [……嵩攻廣宗,梁奮戰。城破,梁遁走。……]

    梁……遁走?!

    瞬間,第五宮元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下可……麻煩了。”

    微微吐了口氣,第五宮元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18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兩個月


曆史中黃巾起義期間的冀州戰場,其實分做兩個階段,第一仗是廣宗戰役,第二仗是曲陽戰役。

    光和七年的秋天,左中郎將皇甫嵩按照曆史所呈現給後人的那樣,配合北軍主帥董卓一鼓作氣攻克了廣宗,城內多達十二萬數量的黃巾在戰況不利的局麵下無奈選擇突圍,在皇甫嵩麾下三河騎兵的掩殺下開啟了一段千裏大逃亡。

    最終,皇甫嵩以殺三萬人、溺斃五萬人的驚人戰績,向朝廷呈送了捷報。

    十一月,再度北上的皇甫嵩在钜鹿太守郭典的協助下打響了冀州戰場的第二仗,即與張寶的曲陽戰役。

    張寶的曲陽不比廣宗,數日內便被皇甫嵩所攻破,期間張寶被殺,十餘萬黃巾新兵成為俘虜。

    毫不誇張地說,皇甫嵩這位來自雁門的名將之後,經這場“黃禍”一躍成為當世第一名將,朝廷眼中的寵兒,風頭一時無兩。

    “天使來了,天使來了!”

    在曲陽附近臨時搭建的軍營中,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酈風風火火地闖入了帥帳。

    在帥帳內,諸多位將校武官豎著耳朵,睜大眼睛望著繼皇甫酈之後從帳外走入的宦官,臉上同樣洋溢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左中郎將皇甫嵩,拜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裏侯……”

    當那名宦官念到了這句聖旨中最激動人心的封賞後,皇甫嵩麾下諸多將領皆為自己的主帥感到高興,甚至於有幾位將軍忍不住大聲道好。

    然而,皇甫嵩臉上竟無多少喜色,因為在他看來,這場“黃禍”還未到結束的時候。

    而看天子以及朝廷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盡快地結束這場動亂?

    這如何使得?!

    要知道,可是還有許多名“黃逆”逃逸不知所蹤啊!

    比如自號“人公將軍”的張梁。號稱“小天師”的張晟、張白騎,東郡黃逆首領卜巳,還有在廣宗揚名的黃逆小將郭泰、張燕……

    所謂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在皇甫嵩看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詔令天下州郡通緝擒拿這些“黃逆餘孽”,並繼續攻打天下仍舊還殘留的黃巾勢力,務必做到除惡務盡。否則,今日的疲軟,必將成為明日的禍患。

    “不知陛下如何處置黃逆餘孽?”皇甫嵩問道。

    可能是看出了些什麼,那名宦官壓低聲音說道。“天子思定,朝廷思定、百姓思定……請接旨吧,皇甫將軍。”

    皇甫嵩一聽就明白了,原來是天子劉宏與朝廷百官不想再繼續被拖死在黃巾的爛泥中,想趁早抽身了。

    理由很簡單,這一任的天子劉宏本身就不是什麼明君,再加上張讓、趙忠等宦官在旁教唆,如非天下大亂,否則這位天子陛下是絕對不會影響到自己的享受的;至於朝廷百官。想來是這一年的征戰讓原本並不豐足的國庫更加疲倦,無力再延續下去了。

    “請天使回雒陽後奏請陛下,通緝黃逆餘孽!”

    想通了此事之後,皇甫嵩隻能歎息著接受了封賞。並出於身為臣子的考量,提出了最符合於當前的建議。

    至於天子是否接受,單單看麵前這名宦官那苦笑著敷衍的態度,就曉得那位當今天子是不怎麼會在意這種建議的。

    防微杜漸、居安思危。那位滿腦子都是享樂的天子是不會懂得的。

    “放虎歸山吶……”

    目視著天使轉身離去,皇甫嵩手捧聖旨站起身來,長長歎了口氣。

    事實上。他在捷報中向天子劉宏以及朝廷百官提出了數條他的疑慮,比如消失的數萬東郡黃巾、成功突圍逃逸的廣宗黃巾骨幹。皇甫嵩直覺地認為,那場大捷並不建立於他與董卓聯手摧枯拉朽地擊敗了廣宗黃巾,而是廣宗黃巾為了某個目的,不得已要選擇強行突圍。

    而如今,他已經明白了當時廣宗黃巾的意圖,那就是化整為零,重新潛伏於民間。

    皇甫嵩將這個威脅的訊息告訴了天子與朝廷,但似乎並不能得到後者的重視,或許在天子與朝中百官們看來,黃禍既然已經平息,那就已經達到目的,無須再畫蛇添足了。

    “鼠目!真乃鼠目也!”

    隨手將聖旨交給自己的侄子皇甫酈,皇甫嵩歎息著搖頭走出了帳外。

    這一刻,皇甫嵩對朝廷的判斷十分不滿,然而事實上,且不管天子劉宏的打算,朝中百官所商議得出的判斷,其實是沒有什麼可爭議的。

    皇甫嵩並不清楚,就在他一力平息了“黃禍”之同時,西涼之亂也爆發了。

    西涼之亂的初始起於北地郡、安定郡、金城郡、隴西郡枹罕、河關等地的兩股羌人舉事叛亂,當時大漢朝廷正陷於黃巾之亂的泥潭中無法抽身,因此匆忙招募了一支前往平定叛亂的雇傭軍,號“湟中義從”,由護羌校尉冷征率領。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由羌人以及小月氏人組成的“湟中義從”,竟然倒戈加入了叛軍,更殺死了護羌校尉冷征。

    事態升級,兩股羌人叛軍與湟中義從合並,並推舉原湟中義從士卒北宮伯玉與李文侯為將軍,正式開始了羌對漢的叛亂反擊。

    短短月餘工夫,叛軍便攻克了金城,原因是新任涼州刺史左昌侵占防禦軍費,救軍不濟。

    當時左昌麾下有一員名將叫做蓋勳,因勸說左昌而遭後者記恨,派其率軍駐守漢陽郡阿陽縣,正麵叛軍鋒芒。

    左昌原以為蓋勳必定敗仗,即便不戰死,待其返回後也可以用軍法處死,豈料,蓋勳多次應戰並成功守住阿陽縣。

    叛軍見阿陽縣無法攻破,便轉向攻打金城郡,並捉到了兩個非常關鍵的大人物,一位是涼州督軍從事、新安縣令邊允,一位是涼州從事韓約。

    或許有人對這兩個名字非常陌生,然而事實上,正是此二人直接導致大漢朝廷對西涼的控製喪失長達十餘年之久。直到曹操掌握後親征西涼。

    事後,金城太守陳懿前赴叛軍大營商談釋放人質,反遭叛軍殺害。而最為關鍵的是,人質中的新安縣令邊允、涼州從事韓約被說服加入了叛軍。並且,邊允被推舉為叛軍首領。

    再過數日,被迫上位的叛軍新首領邊允在“湟中義從”首領宋楊、北宮伯玉以及李文侯等人的脅迫下進攻州治冀縣,涼州刺史左昌急求名將蓋勳救援。蓋勳率軍抵達後與邊允、韓約二人沙場相見,痛罵二者叛國投敵。

    當時邊允與韓約垂淚說,若是左昌當初要是早聽您的話,派兵來救援金城郡。或許我們還能改過自新,如今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

    當日,邊允與韓約率軍離開,暫時解除了對冀縣的包圍。同日,他倆改名為邊章與韓遂。

    邊章、韓遂,這本是涼州的一武一文,從此成為了西涼叛軍的領袖,與大漢朝廷展開了長達十餘年的征戰。(起初隻是比傀儡稍微好些。真正的掌權者是“湟中義從”。直到後來韓遂設法殺死其餘人,獨攬大權。因此不可否認,韓遂也是一位真梟雄。)

    莫要懷疑邊章與韓遂加入叛軍後的影響力,要知道此二人先後打敗過張溫、皇甫嵩、董卓。用兵實力可見一斑。

    而眼下,邊章與韓遂二人正打著誅殺官宦的名義,謀劃攻打三輔要地、逼近皇室園陵。因此,朝廷決定結束東邊的黃巾之亂。籌劃對西涼叛軍的反擊,故而暫時沒有餘力對黃巾餘黨展開進一步的捕殺,致使像張煌、張梁、以及曆史中的黑山黃巾、青州黃巾、汝南黃巾等眾僥幸逃過一劫。

    不得不說。這個局麵對於張煌而言簡直就是喜聞樂見,因為要是西涼之亂不爆發的話,他所屬的黃巾勢力勢必會被朝廷連根拔起,而眼下,黃巾勢力則可以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次積蓄實力,伺機而動。

    不過話說回來,在黃巾勢力具備足夠的實力前,張煌算是暫時的“失業”了,畢竟比起他來,在朝廷對天下的公告中“已亡”的人工將軍張梁,顯然比他更適合地下工作,因此,張煌很愉快地將所有的事務都丟給了張梁,輕鬆愉快地暫時脫離了黃巾軍的大隊伍。

    起初,張煌想去探望一下被張梁送回蔡邕處的紅顏知己蔡琰,可是當他到了河東之後他這才得知,蔡、衛兩家出於種種原因取消了這場婚姻,而蔡琰,也在蔡家族人的保護下,與其妹蔡琬一起被遣送回其父蔡邕在雒陽的府邸。

    據知情人透露,衛、蔡兩家因為這樁事反目成仇,從此互不來往。

    得知此事,張煌不由心中歡喜,畢竟衛、蔡兩家取消婚約意味著他的意中人蔡琰不再是衛家名義上的兒媳,不過細細一想,張煌又有點擔心蔡琰如今的處境,畢竟這位曆史中命運多舛的才女,這回可是被衛家遣送回蔡家的,可想而知會遭受何等的白眼與看輕,哪怕是其父蔡邕,恐怕也會因女兒“被賊所擄數月”而氣憤異常。

    這個時候去雒陽拜訪蔡邕,這對於張煌而言絕對不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因為很有可能張煌在踏入雒陽之後將會再也難以全身而退,畢竟在雒陽,有一位實力強大到令張煌毛骨悚然的仇人,第五宮元。

    糾結來糾結去,張煌索性先去拜訪了董卓。畢竟在黃巾之亂之後,董卓也已返回了任地,重新擔任河東太守一職,而如今張煌正是在河東的地麵上,不去拜訪一下這位董太守,委實說不過去,要知道他還欠這位董太守一個天大的人情呢。

    對於張煌的冒昧拜訪,董卓與李儒都有點驚訝,畢竟張煌如今可是被朝廷通緝為十萬黃金的黃巾餘孽巨頭,很難想象這個年紀不及弱冠的小子何來膽量叩開河東郡治府的大門。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向朝廷邀功,索要那十萬黃金?”

    在入座後,董卓半開玩笑地對張煌說道。毫不誇張地說,十萬黃金別說對於普通人,就算是對他也同樣充滿吸引力,畢竟那是十萬黃金,足以打造一支類同屯騎營那樣的重騎兵。

    “大叔你會麼?”張煌表情自若地回應道。

    不是他有萬分自信能在董卓與李儒的聯手下逃脫,關鍵在於他深信董卓絕對不會這麼做。畢竟這位真梟雄對待部下那是出了名的大方豪爽。

    唔,除了在對待呂布與貂蟬那樁事上。

    事實上張煌很想不通,像董卓這樣豪爽的豪傑,真的會因為一名美女而放棄呂布那樣一位猛將的忠誠麼?實在令人費解。

    “好氣魄!”

    在與李儒對視了一眼後,董卓豎起大拇指讚許著張煌的氣魄。

    的確,他不會那樣做,因為董卓覺得,他與張煌的交情,絕對勝於那區區十萬兩黃金。這便是一位大豪傑的眼界,是一名豪傑對年輕輩豪傑的重視。

    聊了幾句。雙方難免會聊到廣宗戰役,對此,董卓不免有些尷尬。

    “煌小子,廣宗之戰你可莫要怪我,有那皇甫嵩在,大叔也不敢……”

    “這個我懂的。”張煌打斷了董卓的話主動寬慰道。事實上,他並不責怪董卓,畢竟董卓已為他倆暗下裏的約定做地足夠多了,要不是劉備、關羽、張飛的突然出現。北軍早已全軍覆沒,或許也沒有之後皇甫嵩的什麼事了,除非他強悍到可以憑借手底下區區數千兵馬擊敗十餘萬黃巾。

    隻能說,黃巾時運不濟、注定覆滅。怪不得任何人。

    “日後的打算,有想過麼?”

    替張煌斟了一杯酒,董卓隨口問道。

    想必他也看得出張煌這段日子多半是無所事事,否則。也不會想起來拜訪他。

    果不其然,在聽到了董卓的問話後張煌聳了聳肩,苦笑說道。“暫時還未想好……總之先找個地方躲躲,避避風頭吧。……大叔呢?打贏了我黃巾,朝廷那邊都有啥賞賜啊?”

    “賞賜?”聽到這話董卓不禁冷笑了一聲。

    “沒有賞賜?”張煌很是詫異。

    見此,李儒向張煌做出了解釋。原來,朝廷本來就對董卓很是防範,絕不肯輕易賞賜他什麼,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董卓之前在征討黃巾的時候索性出工不出力。尤其是在與張煌取得默契後,白白送給黃巾幾場勝仗。

    而眼下皇甫嵩平息了黃巾之亂,朝廷對董卓的處置就是“將功補過”,既不賞賜他協助皇甫嵩平息了叛亂,也不追究他之前的數場敗仗。他,依舊還是當他的河東太守,不比皇甫嵩,升遷車騎將軍,一躍成為大將軍之後軍方最具權勢的將領。

    “大叔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聽完李儒的解釋,張煌笑著說道。誰曾想,日後權勢滔天的董太師,也會有這段不上不下、充滿憤懣的憋屈日子呢。

    “可不是嘛!”一提到此事,董卓臉上的表情便冷了幾分,憤憤不平地冷冷說道,“朝廷那幫酸夫子,根本就是不將老子當人,純粹就是當牲口使喚……”

    “朝廷又有大的動靜了?”張煌替董卓倒了一杯酒。

    “涼州。”董卓飲了一口酒水,眯著眼睛冷冷說道,“聽說邊章、韓遂反了,勢逼三輔,朝廷的意思,是要我去抵擋……憑什麼?!”

    “那是朝廷唯恐你與邊章、韓遂暗通,索性就先叫你等為敵,絕了後患。”李儒在旁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就不怕老子臨陣反戈?”董卓冷笑著說道。

    望了一眼氣憤的董卓,李儒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別忘了你隻是先鋒,太尉張溫所率的大軍才是主力……雖說黃巾叫朝廷元氣大傷,但不可否認朝廷依舊擁有著掃平我隴西的兵力,此時與朝廷為敵,實屬不智!”

    李儒冷靜的分析,總算是澆滅了董卓心中的怒火,叫他認識到眼下還未是他可以隻手遮天的時候,但即便如此,董卓心中依舊不忿。

    “哼!既然如此,索性老子再送幾場敗仗!”

    董卓那不理智的言語,讓李儒猛翻白眼。然而旁邊張煌卻聽得津津有味,一臉饒有興致的表情。

    董卓不經意注意到了張煌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動,試探說道,“小子,你可有這個興致?”

    [什麼興致?坑大漢朝廷的興致?]

    張煌聽得心中一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見此,董卓以為他還在猶豫,便勸道,“反正你這段日子也沒有什麼打算,跟老董我去西涼耍耍如何?據我所知,張溫、皇甫嵩、包括你有過交情的孫堅,都會陸續趕赴西涼……你不想見識一下麼?”

    [見識一下掃平了我黃巾的皇甫嵩?就連董卓亦心服口服的用兵名將?]

    張煌不覺有些意動。

    在旁,李儒驚訝地望了一眼董卓,旋即用帶著幾分期待的目光望向了張煌。在他看來,盡管張煌未及弱冠,但不可否認此子必然是天下年輕輩的翹楚,他當然希望董卓能趁此機會,將這位日後必然會成長為豪傑的年輕人收歸麾下,這對於他們的宏圖大業來說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有興趣麼?”董卓再次誘惑道,他認為像張煌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甘於寂寞,他們這類人,注定是馳騁沙場、光彩萬丈的健兒!

    得到董卓的招攬,張煌不免有些心動,畢竟他眼下的確沒有什麼事可做,可是心動歸心動,他依舊有些遲疑,畢竟他如今可是被朝廷通緝十萬兩黃金的要犯,一個暴露,他跟董卓都要有大麻煩。

    “我的身份……”

    似乎是看穿了張煌的遲疑,董卓笑著擺了擺手,篤定說道,“這個無妨,我在隴西有個心腹部將與你同姓,他家侄子早夭,回頭我叫他認你為侄,日後你便以這個身份在我麾下聽用,即便有人懷疑,也絕對猜不到你的真實身份。”

    “那敢情好!”張煌撫掌應下了此事。

    見此,董卓心中大喜,摸著胡渣笑道,“既然如此,從今日起你就改名……”說到這裏他臉上笑容一僵,回頭望向李儒低聲問道,“阿儒,張濟那侄子叫啥來著?”

    [張濟?]

    張煌心中一愣,還未有所反應,便見李儒望著董卓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張嘴緩緩吐出一個人名來。

    “張繡!”(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0
第一百九十二章 西涼之亂

光和七年的十二月份,關東的黃巾勢力幾乎都已銷聲匿跡,大漢天子劉宏大概是為了祛除黴運,遂在該月份下旨昭告天下,改年號為中平,該年即中平元年。+(史實:“十二月,己巳,赦天下,改元”)

    而在這個理該普天同慶的日子裏,張煌以及董卓、李儒一行人卻是沒有好運,在趕了大半個月的路程後,他們終於在十二月中旬抵達了隴西郡。

    而同期,朝廷新任的涼州刺史耿鄙也已抵達了漢陽郡的冀縣。因為就當前的局勢而言,西涼的叛軍似乎已將隴西郡與漢陽郡視為進取的目標。

    隴西是董卓的地盤沒錯,可當張煌跟著董卓這個大佬來到了隴西後,他卻發現,其實隴西已有一大塊地盤落入叛軍的囊中。

    這塊地盤可不小,囊括河關、白石、枹罕、大夏等幾個郡內大縣在內的近乎隴西一半的地盤均已落入了叛軍的手中。目前,董卓麾下的大軍正在狄道城與叛軍對峙。

    這也難怪,畢竟隴西的枹罕就是羌族“湟中義從”的反叛之地。

    可當張煌笑嘻嘻地用這件事調侃董卓時,董卓卻一臉的不以為意。

    原來,相比較關東,關中之地的隴西郡可以稱得上是地廣人稀,再加上這裏的土地相對貧瘠,因此,哪怕丟掉小半的地盤,董卓也不會感到心痛。

    總而言之,董卓是絕對不會因為這麼點的失利,而動用自己的力量去抗拒西涼叛軍的。

    董卓對西涼叛軍的態度就是姑息與縱容,通過一場又一場的敗仗讓朝廷明確認清事實:單隴西一郡之地,他董卓是不可能抵擋住叛軍的攻勢的,除非朝廷增派援軍。

    當日傍晚,董卓在自己府上設了幾桌宴席,一來是與麾下的部將通個氣,二來嘛。就是將張煌介紹給眾將,混個眼熟,以免日後待皇甫嵩率領援軍到來之際露出破綻。

    這個時候的董卓勢力,雖然還未成長到需要麾下五位中郎將分掌兵權的程度,但也已初具雛形。

    首當其衝的猛將便屬段煨,這位“涼州三明”段熲段太尉的族人,不愧其名門虎將的名號,國字臉、濃眉眼,氣度沉穩軒昂,那氣勢。竟直追張煌印象中的孫堅,那絕對是準萬人敵的強者。

    雖然看上去似乎非常不好相與,但張煌卻知道段煨是日後董卓麾下將領中少數絕不搶掠百姓的、崇尚武德的將領之一,在他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不亞於關東眾諸侯。

    在段煨之後,目前董卓最器重的便是徐榮與胡軫二將,與段煨相比,徐榮與胡軫二將同樣是精於掌兵、禦兵的將領,隻是勇武不如段煨而已。

    這三位。再加上目前還年輕的董卓的族人董越、以及董卓的女婿牛輔,便是日後董氏赫赫有名的“五重虎”,五位手掌數萬兵權的中郎將。

    至於樊稠、郭汜、李傕、張濟這四位日後在董卓死後打著報仇旗號反攻長安,被朝廷百官罵做“亂虎”的將領。目前樊稠還未投靠董卓,郭汜、李傕二人甚至還在董卓麾下那暫時還未立號的精銳“飛熊軍”中摸爬滾打,唯獨張濟倒是已被董卓所重視,提拔在本部賬下聽用。

    在宴席間。董卓在與張濟取得默契後,將張煌新的身份介紹給這幾位麾下愛將,以張濟的侄子張繡的身份。

    而後的幾天。張煌也逐漸開始以張繡的身份在狄道城拋頭露麵,因為真正的張繡早年夭折病故的關係,因此,董卓麾下的士卒們倒也不知這其中的究竟。

    此時正值隆冬,因此,盡管董卓的軍隊在狄道按兵不動,朝廷方倒也沒有追究,隻是發書催促董卓在來年開春之後發兵,征討涼州叛軍。

    這個時候的涼州叛軍,其實真正的首領乃是日後自號“河首平漢王”的宋揚,又名宋建或宗建,麾下有幾員心腹執掌著“湟中義從”,即王國、北宮玉與李文侯。至於邊章與韓遂,盡管他們掌握著數萬大軍的兵權,但實際上在涼州叛軍內並非是真正的掌權人,說白了,他們僅僅隻是宋揚反叛進攻大漢的馬前卒而已。

    軍伍之中的年關,無非也就是喝酒吃肉慶祝一番而已,沒有其他什麼花樣,更別說新年過後,董卓與李儒便立馬開始對涼州叛軍的征討事宜。唔,更準確地說是如何在涼州叛軍以及大漢朝廷兩者對峙局麵中保存己方的力量。

    中平二年正月,董卓首先對駐紮在狄道以北的西涼叛軍展開偵查,並陸續在東南方向的白石山駐紮軍隊。想來董卓可以不在意丟掉狄道以北的大片隴西郡地盤,但這也是他的底線,他不可能再拱手讓給叛軍更多的地盤,畢竟眼下他的勢力更多還在隴西郡,並沒有擴展到三輔、司隸等地。

    涼州叛軍的主要構成,總共分為三部分,其最重要、最核心的存在,無疑就是“湟中義從”,其二是由湟中義從所領導的邊境以羌人部分氏族比如小月氏人等羌人、胡人,這兩者大約占據整支叛軍的四成左右。而剩下的六成兵力,則是由叛軍所俘虜的原金城、武威、漢陽三郡的漢族士兵以及收到脅迫的當地百姓所組成。

    除湟中義從外,邊章與韓遂統帥著多達八成的西涼叛軍,但是他們的人身安全則由湟中義從以及其首領北宮玉、李文侯負責,說白了就是受到後者的監視。

    說實話,此時董卓麾下的隴西雖然僅有兩三萬守軍,但是別忘了他跟隴西郡西側的兩個羌族大部落交好,分別占據著大片領地的百頃氏與武都氏,都十分傾向於幫助董卓這個本身就具有一半羌人血統、並且平日裏豪爽好客的漢人,毫不誇張地說,董卓單憑自己的麵子便能從兩個羌族大部落得到至少三萬人以上的兵力支援,再加上他郡內的守兵,說實話要將西涼叛軍堵死在隴西郡並不成問題。

    關鍵在於,他並不想這麼做,他並不想為了對他防範甚深的朝廷而損失兵力。

    正因為如此,盡管董卓已陸續在白石山增派了守軍。但卻始終沒有主動出擊去找邊章與韓遂的麻煩。這份姑息與縱容,讓此時駐紮在大夏縣的邊章、韓遂二人頗為詫異。

    “那董仲穎竟不出擊?”

    邊章、韓遂二人的確很吃驚。

    他二人長久以來都在金城郡任職,因此時而會聽聞隔壁的隴西郡出了一位名叫董卓的豪傑,這個男人可以帶著二十幾人偷襲與他敵對的羌族部落的王帳,讓羌族人蒙受巨大的損失;但也可以設宴招待與他友善的羌族人,哪怕屠盡家中的牛羊作為宴席的菜肴。這份勇武豪爽,叫與隴西接壤的許多羌族部落又愛又恨,爭相與董卓結交。

    而如今,他邊章、韓遂二人率領數萬大軍攻入了隴西郡,侵占了董卓一半的領地。若是之前董卓在河東任職不在隴西還則罷了,可眼下據消息董卓說已回到隴西,很難想象此人竟然會忍氣吞聲。

    “莫非這董仲穎……”

    韓遂果然不愧是日後西涼的霸主,立馬便揣摩到了董卓的心思。也難怪,畢竟這些年來朝廷派北軍駐守長安、防備董卓的事,韓遂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若果真如此,不如拉此人一道入夥。”

    原涼州督軍從事邊章一聽韓遂的解釋頓時動了心思,別看他們這些日子圍這個城、攻那個城似乎很風光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的處境並不樂觀。後有宋揚、北宮玉、李文侯威逼利誘,脅迫他們進攻大漢朝廷,前有大漢朝廷即將派來前往圍剿他們的大軍。

    若是能拉攏董卓入夥,相信他們更有把握脫離湟中義從的掌控。甚至於若是武威、金城、隴西三地聯合起來,說不定能打敗大漢朝廷派來圍剿的大軍。

    不過理智讓他們意識到,董卓基本上不可能反水,畢竟眼下的大漢雖說日漸腐朽。但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他們,若非是沒有退路。恐怕也不會情願與這個龐然大物為敵。當然了,嚐試嚐試總是沒有錯的。

    想到這裏,邊章、韓遂立馬寫了一封書信,派心腹送往了狄道城,交於董卓手中。

    短短一日半的工夫,這封書信便交到了董卓手中,對於信中的提案,董卓看完後頗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隴西王?……嘿,這可真是……”

    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董卓隨手將書信遞給了李儒。在一旁,張煌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關注著這一幕。

    說起來,董卓麾下的部將們除了張濟外誰也無法想象,一個名叫“張繡”的小輩何以脫穎而出成為自由進出董卓府邸的新貴,但隻有寥寥幾人知道,張煌的確有著與董卓平起平坐的資格。

    “你想當隴西王麼,大叔?”

    望了一眼神色怪異的董卓,張煌笑嘻嘻地調侃道。

    “怎麼會?”董卓聞言翻了翻白眼,想來區區一個隴西王在他心中的地位形同一個鄉下土財主,試想野心勃勃力求入主朝廷權力中樞的董卓,豈會看得上這種空頭稱號。更別說這個稱號還會惹來朝廷的敵意。

    “韓文約(韓遂)這是先禮後兵麼?”李儒撚著胡須仔細審查著書信字裏行間的用詞,稍後雙眉微微皺了皺眉。

    在他看來,韓遂除了在信中提出了拉攏董卓的意思外,亦隱晦地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倘若董卓執意要與他們叛軍為敵,那麼,對方也不會客氣。

    “威脅?”李儒嘴裏嘀咕著,但是隨即他便搖了搖頭,更正了自己的話,“狄道,他想要狄道!”

    “什麼?”

    “韓遂想要狄道,他希望我等將狄道拱手相讓,同時他承諾不再進攻我隴西剩下的領地!”

    “……”張煌聽著有些意外,拿過李儒手中的書信左看右看,卻怎麼也沒看出這一點。因為從字裏行間理解,那韓遂隻是在信中寫到,就算董卓不願意與他們為伍,但隻要別觸犯到叛軍的利益,叛軍那邊他韓遂可以做主不再侵占隴西剩下的地盤,與董卓秋毫無犯。

    似乎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詫異。李儒微笑著提醒道,“狄道連接漢陽蘭幹,方圓數百裏僅此一條官道,韓遂若想大舉進兵漢陽郡,則狄道非取不可。……眼下這個時候對我等威逼利誘,無疑是為了狄道。”

    張煌聽了恍然大悟,然而心中的疑惑卻並沒有解除,“他們不是攻打過漢陽麼?走老路不行麼?為什麼非要從狄道走?”

    見此,李儒解釋道,“上一回。韓遂直接從金城郡的榆中、經勇士南下至蘭幹,這條路也的確可行。可問題是如今那宋揚將大隊人馬遷至我隴西北部,再走上一回的路難免徒增路程。……當然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怕我等在他入主漢陽郡與大漢軍隊交戰時從狄道偷襲蘭幹,為了謹慎處置,韓遂自然希望我等交出狄道。我等若是失去了對狄道的控製,再想偷襲蘭幹,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原來如此。”張煌一臉佩服地點了點頭,對李儒竟如此明察局勢而感到吃驚。

    回想他原來所在的黃巾勢力。當初所欠缺的豈不是這樣一位能在大局勘破戰況走向的軍師?

    “那接下來怎麼辦?”張煌轉頭望著董卓與李儒。

    董卓與李儒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雖然他們心中打著主意要讓叛軍與朝廷軍隊成為鷸蚌,好使他們成為漁翁,為此不惜犧牲眾多兵力故意製造敗績向朝廷“施壓”。但這並不表示他們願意交出狄道。

    狄道是董卓的底線,因為狄道是隴西郡僅有的兩條可以連接漢陽郡的棧道,若是失去,日後董卓想要進兵漢陽。就必須在隴西與漢陽之間那數百裏的荒野中摸索,所費人力物力高達數倍。

    “韓賊豈有此理!”

    看得出來,麵對著韓遂的無理要求。董卓也有些動怒。試想他董卓已經委曲求全地將隴西許多地盤拱手相讓,奈何韓遂貪得無厭,竟然還想要得到狄道。

    要知道狄道不但是連接漢陽的要道,更是連接隴西北部的樞紐,若是拱手相讓,就算是董卓,恐怕日後也再難從未來的河首平漢王宋揚手中奪回隴西北部。

    但是不讓吧,韓遂已隱晦地在信中表示,他已“看穿”了董卓想要保存實力的心思,若是董卓識趣讓出狄道的話,那麼他韓遂便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按照董卓所想的那樣,前往漢陽、右扶風跟漢軍拚命去;可若是董卓不識趣的話,那麼對不住了,狄道我韓遂非取不可,你董卓就作為漢軍的先鋒炮灰來阻擋我好了。

    當從李儒口中得知韓遂這封信的幾個意圖後,張煌心中震撼地無以複加。雖說韓、董兩人還未正式交鋒,可實際上呢,通過這封書信,兩人已狠狠地打了一回合。

    並且,明顯是韓遂占據上風。

    強忍著怒氣,董卓低頭思忖著,忽然,他抬頭詢問道,“皇甫嵩……在何處?”

    李儒微微一愣,立馬便明白了董卓的心意,回道,“據細作回複,皇甫嵩大軍仍駐紮在長安附近。”

    “發書向其請援!”

    董卓沉聲說道,他這句話無疑表示,他拒絕了韓遂的“善意”,拒不交出狄道。

    這意味著,董卓不得不違背當初他與李儒製定的戰略方針,正式應戰西涼叛軍的主力。

    他絕不會想到,就在他這邊改變戰略的同時,他心目中的友軍,即皇甫嵩的大軍,依舊在長安駐紮,而且,這一停就是整整七個月。

    沒錯,皇甫嵩,拒絕發兵援助董卓!

    內鬥?

    不,這隻是因為,看穿了董卓心中真正意圖的,並非隻有韓遂一人而已。(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0
第一百九十三章 韓董交鋒

[……朝廷窘迫,今卒丁新募、穀糧未行。……緩三月以練兵……我等奉詔令,當思效天恩、窮圖己身。……賊今勢大,仲穎兄處隴西、係社稷,望施解數阻敵於外,盡力於國。……]

    十幾日後,董卓收到了來自皇甫嵩的書信回複。僅隻是粗略掃了幾眼,他便被皇甫嵩在信中的說辭氣地虎目瞪圓、渾身發抖。

    “什麼情況?”

    見董卓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張煌心中好奇,站在董卓身後觀瞧。這看著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皇甫嵩……竟然拒絕發兵?”

    瞅了一眼麵色陰沉的董卓,張煌不禁心中莞爾。在他看來,皇甫嵩十有是看穿了董卓禍水東引、欲坐收漁利的策略,在回信中義正言辭地教唆董卓在隴西阻擊涼州叛軍,但他自個死活就是不答應出兵,說什麼要“緩三月以練兵”,這擺明了是借口。

    要知道朝廷吃了上回“湟中義從”的大虧,這回組織起來西征的軍隊,那可全都是從河內、河間、三輔之地征集的駐守軍,絕不是什麼新兵,你皇甫嵩若是說軍隊需要十日時間磨合磨∧合這也就算了,可這三個月,三個月足夠西涼叛軍一路打到長安了。到時候這段期間的損失誰來承擔?張煌可不相信皇甫嵩考慮不到這些事。

    那麼問題就來了,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皇甫嵩寧可延誤戰機也要拒絕董卓求援的請求呢?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皇甫嵩看穿了董卓欲坐山觀虎鬥、坐觀西涼叛軍與他朝廷征西大軍成敗的險惡用心,因此他按兵不動,想要先看看董卓接下來的打算。

    不難猜測,若是董卓當真懷有二心、不管是不是被迫投向涼州叛軍,皇甫嵩都勢必會將他作為率先打擊的目標,寧可暫時放棄西涼叛軍帶來的威脅,也要先行鏟除隴西勢力。鏟除董卓這個隱患;但反過來說,倘若董卓願意率領隴西勢力與西涼叛軍交惡,那麼皇甫嵩“借刀殺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借助西涼叛軍的手,瓦解了一部分董卓的兵力,也算是替朝廷好好教訓了這條懷有不臣之心的惡蛟。

    “好一招驅狼吞虎之計。”董卓的心腹謀士李儒在看罷了那封書信後長長地吐了口氣,想來這封信刷新了他對皇甫嵩的認識。

    皇甫嵩,那可不是朝中那些迂腐的朝臣可比,隻要利大於弊,坑一坑像董卓這樣野心勃勃的同僚。他幹得出來。

    “這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眼瞅著董卓與李儒麵麵相覷的表情,張煌雙手枕在腦後舒服地靠坐在躺椅上,嘴裏嘖嘖地發出了並不帶惡意的調侃。

    不難猜測,眼下的董卓、李儒二人真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前有韓遂、邊章威逼利誘逼迫他將狄道拱手相讓,後有皇甫嵩虎視眈眈,一旦董卓暴露絲毫不臣之心,恐怕多半要將他與西涼叛軍一道鏟除。

    “要不然索性就投了韓遂?”張煌笑著調侃道。

    “絕不可!”李儒當即大搖其頭,特地加重了語氣義正言辭地說道。“漢室雖日漸勢微,然民心猶附,若反戈必遭千夫所指、萬民唾罵。西涼雖地廣,然何及中原富饒?”

    他這番話。實際上並不是說給張煌聽的,而是他看出董卓似乎有被張煌那句玩笑話說動心思的征兆,因此當即開口想要叫董卓打消這個念頭。

    與韓遂、邊章那等反賊合作,那可注定是一條難以回頭的不歸路。姑且不說韓遂、邊章二人能否在朝廷勢力的反撲中守住目前所傾吞的地盤。但是與賊合謀、同流合汙,卻勢必會遭到天下人的斥責。

    在這個時代,一旦失去了“大義”。那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要出兵!”李儒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皇甫義真到最後是否派兵支援,這一仗咱們都要打。而且要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代價?”李儒這較為反常的話讓董卓聞言為止一愣,要知道他隴西郡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四五萬兵力,而對過的西涼叛軍,那可號稱有三十萬大軍。

    將軍的武力的確可以扭轉一場仗的勝敗走向,但正所謂蟻多咬死象,擁有強大武力的將軍被如潮如海的雜兵殺死,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平心而論,董卓對於能否打敗西涼叛軍,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若有萬一……”

    看得出來,董卓有些猶豫了,畢竟隴西是他多年來好不容易經營的勢力,說實話他並不怎麼情願白白犧牲在這裏,如果可行的話,他更傾向於當漁翁,而不是會被蚌夾住的鷸。

    而對此,李儒倒沒有多少擔心,捋著胡須緩緩說道:“相信在下的判斷,此仗過後,咱們得到的將遠比失去的更多。哪怕不幸戰敗……”說到這裏,他陰測測地冷笑了一聲:“那也有皇甫義真替咱背負罵名!”

    董卓與張煌聞言眼睛一亮,尤其是張煌,他很是佩服李儒就算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依舊能冷靜地分析利弊。

    李儒說得對,這場仗非打不可,因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董卓能在後無援軍的情況下將西涼叛軍阻擋在隴西、金城附近,那麼單這一項功勞,就足以洗刷掉此前朝廷對他的懷疑與猜忌;而就算不幸戰敗,那也是因為皇甫嵩支援不利,是此人的失職,與隴西以及董卓何幹?

    望著董卓與李儒對視嘿嘿陰笑,張煌反而有些為皇甫嵩感到擔憂:這位正直而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名將倘若真因為懷疑與猜忌,到了最後也拒絕出兵援助董卓,很難保證事後不會被朝廷責難,官職一擼到底。

    次日,董卓便將一封戰書派遣送往了邊章、韓遂二人手中。這份戰書由李儒親自主筆,他在信中大罵邊、韓二人背國投敵、助紂為虐,在道義上大肆批判二人。

    據小道消息說,邊章、韓遂二人在看了這封書信後火冒三丈,憤怒撕信。更有甚者氣地口吐獻血。

    當然這隻是小道消息,畢竟就算李儒在信中言辭激烈,將邊、韓二人氣地口吐獻血這終歸也太誇張了,但不管怎樣說,邊章、韓遂二人的確是被李儒給激怒了,要不然也不會立即拍案送回戰書,約董卓在次日、也就是第三日的晌午過後,於狄道北二十裏處的空曠荒郊決戰。

    其實較真來說,憑董卓麾下那四五萬兵力,與號稱三十萬的涼州叛軍在荒郊決戰。這的確有些不明智。

    不過李儒解釋地很清楚,這場賭注他們賭地非常大,他們賭的並不是狄道乃至隴西這局部戰場,他們賭的是朝廷今後對董卓的態度,以及皇甫嵩在日後是否還有資格對董卓產生肘製。

    第三日,董卓一大清早便提兵前往狄道北二十裏處的荒郊,在該處排兵布陣。

    此戰,董卓親自擔任中軍主帥,李儒為三軍軍師。董越、牛輔作為副將;前軍先鋒官由段煨擔任,董卓交予他兩千步兵、一千騎兵共三千兵力;左右兩翼由徐榮、胡軫二人負責。分別是徐榮三千步卒與胡軫兩千騎兵;至於張煌,則化名張繡,擔任他那位便宜叔叔張濟的副將。領一千騎兵藏在徐榮的曲部後。

    這是一個很常見的兩翼陣。

    另外一邊,韓遂率軍抵達的時間與董卓大致無二,不過他帶來的兵力,那就要比董卓多上太多了。畢竟董卓此戰隻不過帶來了九千軍士,而韓遂,目測足足帶來了四萬。

    這已經近乎是隴西郡內的董卓軍的軍士總額了。

    兩軍的罵戰不必多說。無非就是李儒授意前軍先鋒將領段煨上陣大罵邊章、韓遂二人而已。

    罵陣、鬥將,這兩招沙場上用來削減敵軍士氣的有力手段,已近乎成為傳統。

    雖然說段煨是董卓麾下武力值最高的猛將,但是鬥將倒不是他親自出馬,畢竟前者擔任著前軍先鋒的要職,這可以說一場仗中除中軍主帥外的核心,一旦前軍潰敗,便意味著這場仗將會很難打。

    再說到張煌,他眼下的位置屬於左翼的後方,已經臨近後軍的位置。與其憑聲音是猜測陣前鬥將的勝敗,張煌倒覺得還不如與旁邊的便宜叔叔張濟拉攏拉攏關係,畢竟張濟那也是董卓麾下的赫赫善戰名將。

    而對於張煌,張濟也顯得十分熱情,一來張煌是他主公董卓親自引薦的人,二來,張煌喊他叔叔、哪怕是在外人麵前這麼喊,多少也化解了幾分他曾經對那位疼愛的侄子的遺憾。

    這不,對於張煌的虛心請教、張濟毫無保留地將他這些年來在與外族衝突中所積累的經驗一五一十告訴張煌。

    “胡刀戎騎,你要記住,它跟我大漢的騎兵有極大的差異。”

    “有何差異?”張煌好奇問道。

    今年已三十五歲的張濟看起來僅二十七八,下巴處的一簇小胡子更平添幾分俊朗,讓張煌很難相信他是一位是身先士卒、征戰沙場的宿將。

    張濟摸著胡須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對我大漢的騎兵有所了解麼?”

    “見識過。”張煌點了點頭,如數家珍地報出了他對陣過的大漢騎兵:“越騎、長水、三河……”

    “咳咳!”見張煌越說越離譜,張濟連忙故作咳嗽打斷了他,畢竟張煌眼下扮的是他的侄子張繡,而他的侄子張繡,可沒有這麼多的閱曆。

    “見過就好辦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大漢騎兵製備武器,除了長槍外,還有這麼一柄馬刀吧?”說話的時候,他左手拍了拍懸掛在馬鬃下方左側的刀鞘。

    望了一眼自己胯下戰馬上所懸掛的馬刀,張煌點了點頭。

    “這是借鑒胡刀戎騎的。”張濟略帶幾分嚴肅地解釋道。

    張煌聞言微微有些色變,因為張濟的解釋意味著大漢騎兵在麵對外族騎兵的時候,有極大的可能性會處於劣勢。

    可能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想法,張濟點點頭,苦笑著說道:“你猜得沒錯,對上外族的騎兵,我大漢的騎兵的確有許多劣勢。……長槍,其實並不適合作為騎兵衝鋒時的最佳武器。”

    說著。張濟便詳細地向張煌解釋了大漢騎兵的由來。

    在他的說辭中,大漢本不以騎兵見長,大漢最強兵種是步兵,而數百年冠軍侯率下的北軍步兵,那更是所有草原部落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一杆長槍、一麵盾、一把短弩、一把短劍、一件皮甲、一個水囊、一個裝滿三日口糧的幹糧袋,這便是當時北軍步兵基本裝備。大漢靠著這支強師擊敗了一個又一個的強敵。

    然而比起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步兵,大漢的騎兵在麵對草原部落卻仍舊存在著劣勢。這個劣勢,主要體現在作戰理念上。

    在最早的時候,世人對於騎兵的普遍認識,就是騎在馬上的步兵。馬是作為一種代步以及馱運物資的工具。

    直到騎兵在真正意義上淘汰了戰車,騎兵才真正作為一個嶄新的兵種加入了戰場。

    但是,世人還是很難給騎兵一個最佳的定義。

    究竟騎兵有什麼優勢?它在戰場上又有什麼出色的作用?

    或許張煌可以列舉一大堆騎兵的優勢,但是他的認識並不代表整個世道。要知道在許多年前,仍然有許多的善戰名將隻是將騎兵定義為騎在馬背上的士兵。

    這絕非空穴來風,而是事實。

    有許多例子可以證明,大漢眾多的將領將騎兵用來衝擊敵陣,認為騎兵就是一種可以一戰定乾坤的重量級兵種,可實際上。若是一支騎兵當真衝入了一支步兵當中,如果它沒能突圍,那麼等待這支騎兵的,就隻是死路一條。哪怕這支騎兵是屯騎兵那種重騎兵。

    而在這方麵,張濟口中的胡刀戎騎,那些來自草原的戰士,他們的戰鬥方式則大為不同。首先。他們拋棄了長槍而選擇用類似彎刀的馬刀作戰,並且在戰鬥中也不會去用揮砍的方式殺敵,他們隻做一件事。就是左手握住韁繩快速衝刺,右手緊握馬刀橫在右側,憑借戰馬衝刺的高速與馬刀的鋒利割裂敵軍的身體。

    “……掠風襲,翻譯成我們漢人的話就是這三個字。胡刀戎騎從衝鋒到結束衝鋒,他們中間絕不會有片刻的停頓,他們不會揮砍手中的武器,也不會停下來去割下敵人的頭顱,他們就隻是圍繞著敵軍像螺旋一樣衝鋒,從外圍開始,逐步殺死任何擋在他們麵前的敵人,直到最後一名敵人倒下。”

    “車懸?”張煌不禁有些驚訝。

    車懸,當然不是指跟戰車有什麼關係,它隻是象征運用這種戰術的軍隊像是一個轉動的輪子一樣運作,不停地在戰場上畫圓圈,從而有效地分割並且殺死敵軍。

    據說這項戰法最早源自冠軍侯霍去病的大迂回戰術,在經過改良、創新後,從而誕生了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可怕的騎兵戰法,車懸。

    並且,車懸僅僅隻是基礎,在這項戰法的衍生上,後人又發明了“車懸-斧鉞”等更加優秀巧妙的戰法。

    若是運用得當,一旦騎兵在戰場上像車輪一樣滾動起來,所起到的殺傷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外戎騎兵真的這麼厲害?那當初冠軍侯是怎麼打贏的?”張煌不由為止驚歎。

    張濟望著張煌微微歎了口氣。

    後來張煌才知道,名垂千古的冠軍侯用血的教訓讓草原部落們銘刻了車懸,牢牢記住了這項險些讓他們草原滅族的恐怖戰法。然而可悲又可笑的是,車懸在大漢卻並未真正傳承下來,要麼成為後人的戰術研究案例,要麼成為在曆史中的寥寥幾筆記載。

    霍去病打敗了草原,卻也變相地教會了草原人車懸戰法。

    這怪誰?隻能怪後人不爭氣罷了!

    就算是這個時代能讓國人稍稍揚名吐氣一些的公孫瓚,他麾下白馬義從,也是絕大部分借鑒於草原人。不過相對於其他騎將,公孫瓚也算是豪傑了。

    在這個時代,漢人從不缺少對任何事物的,缺少的,隻是傳承。殊不知究竟有多少好東西,在隨著歲月演變過程中逐步遺失。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號角響起,打斷了張煌對此的感慨。

    “終於開打了。”

    張煌徐徐吐了口氣,由於距離的關係,他並不清楚陣前方的情況,隻能憑借騎馬來來回回的眾多傳令官,從他們口中的命令中推斷兩軍的戰鬥情況。

    “軍師有令,左翼就地防守,決不可叫胡刀戎騎衝破防線!”

    “軍師有令,右翼迂回,包抄襲擊敵方腹地!”

    “中軍按兵不動!”

    李儒連接的幾道將令,讓張煌大概摸透了他的想法。無非就是讓左翼的徐榮承擔敵方胡刀戎騎的襲掠,同時讓右翼的胡軫擔任奇襲的重任罷了。這種一邊側重防守、一邊側重進攻的戰術,也是現今戰場上的主導了。

    但問題是,李儒留他張煌以及張濟在徐榮那三千步兵的防線後是為了什麼?

    一千騎兵用來防守,那跟打水漂其實並沒多大區別。

    “要不然……”

    想到一個可能性,張煌心中忍不住期待起來。

    “張濟、張繡接令,突襲敵軍本陣!”

    驟然送至的一道將令,讓張煌整個人都為之一顫。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1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儒的兵略


偷襲這檔子事,對於張煌來說可不陌生。⊥

    記得在冀州戰役時,張煌就始終將自己作為一名襲將,馳騁於動輒十餘萬人的巨大戰場。

    想來董卓與李儒或許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因此才將他安置在這支用以奇襲的隊伍中。

    讓張煌感到驚訝的是張濟,作為後來的“亂漢之虎”之一,這位名義上的便宜叔叔似乎在這個時期就已經展露出本事,因而被董卓提為獨領一支軍隊的裨將,比起後來最大的兩個亂臣郭汜、李傕,他竄上來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的。

    “繡崽兒,切莫擅自脫隊!”

    在準備出擊的時候,張濟不忘低聲向張煌叮囑了一句,這才戴上了將軍盔。

    這份照料,讓張煌微微一愣。

    按理來說,他與張濟的叔侄關係不過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可看方才張濟那一本正經的嚴肅與擔心,張煌隱隱有種莫名的錯覺:仿佛張濟此刻當真將他視為了疼愛的侄兒,或者說,此時的他錯將張煌當成了他真正的侄兒張繡。

    挺奇怪的感覺……

    張煌自嘲好笑地搖了搖頭,不管張濟是出於什麼心思,但他的好意還是能夠傳遞給張煌。畢竟在混亂的戰場上,一名騎兵一旦脫離他所在的隊伍,那麼他的下場就隻有被如潮如海的步兵吞沒,被後者手中的長槍戳得滿身窟窿。

    “曉得了,叔。”張煌開玩笑般地回道。

    未曾想張濟聞言竟渾身震了一下,轉過頭來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張煌半響,這才帶著幾分尷尬、幾分懷念,默默地點了點頭。

    張煌感覺這其中或許有他所不清楚的故事,不過卻不好細問,畢竟他隻不過假借一個身份,本質上兩人並不熟悉。

    “上!”

    注意到來自中軍本陣的秘密訊號。張濟深吸一口氣,在沉喝一聲後,策馬率先衝了出去。隨後,張煌與那一千騎兵亦衝出了陣型,借助左翼外圍那空曠的場地,加緊衝刺逐漸提高胯下戰馬的速度。

    至於目標,無疑便是西涼叛軍主帥韓遂所在的中軍本陣。

    或許有人會感到詫異,難道在韓遂麾下那四萬左右的大軍麵前,張濟、張煌區區一千騎兵竟能起到奇效?

    要知道韓遂那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哪怕在曆史中曹操取代了袁紹成為了北方以及中原的霸主。依舊對虎踞涼州的韓遂格外忌憚。

    什麼?馬騰父子?

    嗬嗬,老子粗鄙粗莽、兒子有勇無謀,這對性格衝動的父子就算加到一塊也不會是韓遂的對手。

    不可否認馬超也擁有成為一方霸主的資質,武力、名望無一不缺,但遺憾的是沒有足夠的器量,像他這樣野心大過天,做事心狠手辣又不會做人的家夥,注定是失道寡助中的那一個。不愧是被譽為呂布的翻版,投靠劉備後幾乎沒有什麼作為。鬱鬱而終。(在曆史中,是馬超先反曹操,而後曹操殺馬騰,所以並不存在演義中馬超為父報仇而和韓遂聯合反曹的事。事實就是馬超為了自己的權勢放棄了還在京師曹操監控下的父親馬騰。並且向韓遂表示會像對待父親一樣對待後者,但條件是要韓遂放棄他幾乎相當於義子的閻行。閻行是武力比馬超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猛將,勇武擅戰。)

    不可否認地說,韓遂算是涼州這塊地上最具能耐的豪傑了。很難想象他會被李儒一條小小的迂回偷襲之策擊敗。

    這不,還沒等張濟、張煌那一千騎兵完全衝出左翼將軍徐榮的防線,韓遂便已經注意到了這支隊伍的異動。

    他隻是摸不透李儒的想法。因為這時候兩軍的前軍曲部仍在混戰,並且絲毫也瞧不出誰占上風,並且,雙方的左右兩翼均沒有出動。在這個時候,李儒迫不及待地就祭出這支千人的騎兵,擺出一副欲迂回偷襲韓遂本陣的姿態,這著實讓韓遂感覺有些費解。

    毫不誇張地說,韓遂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步驟安排,隻要張濟、張煌二人的隊伍當真敢殺至麵前,涼州叛軍那足足四萬人的士兵基數,就足以淹沒這支可笑的奇兵。

    若是換做他人,恐怕韓遂早已哈哈大笑著嘲諷對麵無謀了,但這回他所麵對的可是李儒,是輔佐董卓從一個從小並不受隴西董家看重的族子逐步成為令周邊羌、漢兩族人都感到敬畏的地方權貴,要說李儒無謀,韓遂那是絕對不信的。

    “大帥,敵軍似乎欲偷襲我軍!”

    在韓遂身旁,一名湟中義從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韓遂的護衛軍全部是由胡人以及羌人組成的湟中義從的人,這些人除了保護韓遂外,也充當著“平漢王”宋揚的耳目,監視著韓遂的一舉一動。

    “我看得到。”韓遂不滿地瞪了一眼那人,心中著實很不是滋味。

    畢竟他與邊章雖然貴為整支涼州叛軍的主、副帥,但卻沒有絲毫的自由,一個小小的護衛都可以質疑他們的判斷。

    就像這回,若是韓遂不說個子醜寅卯出來,多半那些湟中義從就會覺得他有“放水”的意思。要不然,為什麼敵軍的偷襲兵馬都快要打過來了,他還是沒有任何應對呢?

    “咱們這邊有三萬五千人,區區一千騎兵又能翻出什麼花樣來?相比此事,我更在意那李儒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李儒乃是漢人中的謀士,並且是我所認為的極為厲害的人物,絕不會無的放矢的!”

    最終,韓遂還是不得不向身邊的護衛做出了解釋,安撫他們稍安勿躁。

    那些湟中義從一聽說這回的敵人是一個叫做李儒的大漢謀士,麵上的不滿立即退去了幾分。“漢人謀士”,這個詞彙外族人還是非常重視的。因為在他們的理解中,“漢人謀士”就是一幫隻要動動腦筋、轉轉筆杆子,就能想出許許多多陰謀詭計,任你有多少人馬都能將你殺地片甲不留的奇人異士。

    在很長一段時期,外族人都普遍認為漢人聰明、狡猾、陰險,更別說“漢人謀士”這一人群了。比如這次平漢王宋揚之所以脅迫韓遂。也無非就是想利用韓遂出色的智謀才能罷了。

    值得一提的是,漢人謀士在外族一直都很吃香,哪怕是在幾百上千年後,就算是在本國混不下去的漢人謀士,隻要牢記幾招像三十六計那樣的妙計,到了草原上都能混得很好。當然了,也幾乎不會得到信任與認可。

    用而遠之,這就是外族人對漢人謀士的普遍態度,生來強壯的他們看不起漢人的羸弱,但是卻又忌憚著後人的計謀。

    韓遂按兵不動的應對李儒也是看在眼裏。他並沒有感到驚訝。畢竟此人可是看穿了他們此前想要“禍水東引”的意圖的,哪裏會因為區區一千輕騎而興師動眾?

    而李儒目前在設計的,就是反過來利用韓遂出色的智慧,一步步向他引到陷阱當中。

    “左翼可以上了。”李儒沉聲對董卓提醒道。

    董卓自然不會懷疑李儒的判斷,當即點了點頭,發號施令,命令左翼的指揮將領徐榮領著那三千步兵全部壓上。

    “又是右翼?”

    董卓一方的左翼便是韓遂一方的右翼,眼瞅著對麵那三千步兵的逐步挺進,韓遂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按理來說。因為目前中路戰場,也就是兩軍前軍曲部仍舊處在膠持狀態,一時半會難以分出勝負,因此。李儒想從側翼打開局麵,這並沒有出乎韓遂的意料。

    可問題在於,李儒接二連三地在南側向己方施壓,這究竟是出於一個什麼目的?

    韓遂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董卓方目前尚無絲毫異動的右翼。那裏佇立著董卓麾下大將胡軫以及他所率領的兩千輕騎兵。

    “聲東擊西?”韓遂嘴角的弧度向上揚了揚,他忽然覺得對麵那位年輕的謀士似乎有點太小看他了。

    “未免太想當然了,我的兵力可是你的三倍啊……”

    輕哼了一聲。韓遂右手一揮,發下命令:令右翼上前,正麵硬拚徐榮的三千步兵方針。

    正如韓遂所言,人數上的優勢體現出來了,要知道他的右翼區區有五千兵力,而對麵的徐榮僅僅隻有三千步兵,這幾近兩倍的差距,使得本來呈現進擊勢頭的董卓軍在正麵撞上西涼叛軍的步兵方針後,步伐一下子就停了下來。甚至於,竟暴露出被西涼叛軍反壓一頭的形勢。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韓遂注視著南側戰場許久,隨後又投入了三千兵力,使得對麵的董將徐榮所需承受的壓力,一下子從五千兵力提升到了八千。

    這次兵力的投入簡直就是立竿見影,不到片刻工夫,徐榮所率領的三千步兵便隱隱呈現出潰敗之勢。

    瞧見這一幕,韓遂身旁那些湟中義從臉上的凝重頓時被即將得勝的喜悅所取代。

    然而,韓遂淡淡的一句話卻好似一盆冷水般將他們心中的喜悅給澆滅了。

    “別高興的太早了,對麵那名漢人謀士的真正目標,在北側!”

    韓遂的話音剛落,忽然董卓麾下右翼大將胡軫率領著那兩千騎兵展開了衝鋒。

    “果然!”韓遂有些興奮地捏了捏拳頭,當即命令己方的騎兵亦開始衝鋒。

    也難怪,畢竟在這個年代,世人普遍認為能夠製裁騎兵的兵種,也就隻有騎兵,像什麼用步兵的槍林陣對付騎兵,非具備一定大心髒與魄力的將領,那是絕對不敢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的。

    “唔?”忽然間,韓遂感覺有點詫異,因為他發現董將胡軫的那支騎兵,他們衝刺的速度有點詭異。

    像是從一開始就全力衝刺。

    這絕對是一個詭異的現象,要知道雖然說騎兵的優勢就在於速度,但事實上,騎兵在衝刺過程中是逐步提速的,隻有在即將靠近敵軍時才會全力衝刺。因為全力衝刺非常消耗戰馬的體力,倘若從一開始就全力衝刺,就很難保證戰馬有足夠的體力突出重圍。而若是一匹戰馬在戰場上耗盡了體力,那麼這名騎兵也就廢了。

    韓遂不相信李儒會不明白這一點。但不知為何,胡軫確實就是在距離西涼叛軍左翼數裏的情況下便展開的全力衝刺。毫不誇張地說,要是胡軫不放緩速度的話,那麼,當他們碰到韓遂方才所派出去的那支胡刀戎騎,就會因為己方戰馬的速度嚴重衰減而被胡刀戎騎直接鑿穿,甚至是全麵擊潰。

    “他究竟在想什麼?”韓遂的眼珠子微微轉動,死死盯著對過董卓軍的本陣,雖然他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中瞧見他的對手李儒。

    “啊!”一聲驚呼打斷了韓遂的思緒。

    韓遂下意識地眺望戰場,隨即麵色頓時變得鐵青。因為他發現。胡軫的那兩千騎兵並沒有朝著他韓遂所派出的胡刀戎騎而去,而是驟然改變了衝刺的方向,一頭撞進了中路戰場。

    憑借著早早提升到極限的速度,胡軫以及那兩千騎兵在眨眼工夫就鑿穿了中路戰場的西涼軍。

    中路戰場的西涼軍頓時嘩然,被董卓軍大將段煨、胡軫二人包夾大殺了一陣,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隻不過片刻工夫,中路戰場的局麵便已偏倚向董卓一方。

    而此時的胡軫卻沒有絲毫耽擱,在鑿穿中路戰場的西涼軍中,立馬橫向殺向南側戰場。顯然是打算故技重施,協助南側戰場的同僚徐榮,兩麵夾擊西涼叛軍。

    被耍了!

    饒是韓遂麵色亦有些難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麵的李儒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叫胡軫虛晃一槍後直接殺入了中路戰場。

    不過,即便如此韓遂也並沒有擔心,畢竟李儒的做法是一柄雙刃劍,別看胡軫的舉措將直接導致中路、南路兩個局部的西涼叛軍被擊潰。但同樣的,由於胡軫主動避讓,也使得叛軍北路的胡刀戎騎沒有任何阻擋。可以直接襲向董卓軍的本陣。

    這樣算下來,其實還是李儒吃虧,畢竟局部戰場的失利並不算什麼,隻要胡刀戎騎砍翻了董卓軍本陣的大旗,那麼無疑就意味著韓遂將贏得這場戰鬥的最終勝利。

    急功近利,對麵的那位年輕人還是嫩啊……

    細細想了片刻後,韓遂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然而就在這時,他發現了一樁令他感覺十分錯愕的事。他發現,董卓軍本陣的大旗竟然移動了。

    董卓軍本陣的大旗會移動,這事韓遂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他麾下的胡刀戎騎即將殺到董卓軍的本陣。韓遂所愕然的,是李儒竟當真敢在沙場上移動大旗。

    早知道,一軍軍旗在戰場上那可是絕對的凝聚力所在,號召力甚至比一軍主帥還要強,絕不是輕易可以移動的,否則就會給敵方有機可乘。

    比如這次。

    “真是年紀輕輕、不知死活!”那意外的驚喜,讓韓遂臉上露出了揮之不去的狂笑。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儒竟然傻到用移走軍旗的方式來躲避胡刀戎騎的襲擊。

    這個時候,他隻要命令麾下士卒大喊“敵軍已敗”,那些依舊還在奮力廝殺的董卓軍士卒回頭一瞧,瞧不見己方的軍旗,瞬間士氣就會跌倒穀底。

    “傳令下……”

    滿臉喜色的韓遂轉過頭來對身邊的湟中義從下令,然而話還未說完,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因為他發現,有一支騎兵趁著他們右路叛軍潰敗的機會,從南側迂回向他們殺了過來。

    為首一員大將,全身披甲頭戴將軍盔,左手握著韁繩右手的長槍來回撥掃,不求殺敵隻求衝開前方擋路的涼州叛軍。

    而他在身側的年輕副將,似乎武藝還要在主將之上的樣子,雙腿夾著馬腹任憑馬兒衝刺,左手劍右手槍,竟在衝刺過程中殺死了不少涼州兵。

    “這……什麼時候?!”

    韓遂暗自問著自己,他實在想不通這支騎兵究竟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忽然,他渾身一震。

    因為他此時才想起來,這支騎兵早在兩軍前軍曲部廝殺的時候就已經出動了,隻是當時韓遂懷疑李儒之所以這麼做的動機,而命令麾下部署按兵不動。

    緊接著,李儒先後出動左翼、右翼,詭計連連,使得韓遂的注意力下意識地被吸引過去了,始終沒有對這支僅千人的騎兵做出準確的應對。

    李儒……莫非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招?!

    方才還認為勝券在握的韓遂,他愕然發現,其實他與李儒的處境大致無二,都是處於本陣被一支敵軍騎兵靠近脅迫的尷尬處境,唯一不同的是,董卓軍在中路與南路這兩個局部戰場取得了絕對的優勢,而他沒有。

    被戰場上的瞬息萬變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的韓遂,腦海中不由得反複浮現一句話。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終於意識到,李儒的智計,那或許是連他都難以望其項背的。

    “擋住!擋住那支騎兵!”

    韓遂急聲下達了命令。

    但遺憾的是,他這個時候才開始重視張濟、張煌這支輕騎兵的存在已經為時已晚了,憑借著戰馬衝刺的速度,張濟與張煌二人率先殺入韓遂軍的本陣,滔天的殺意直指韓遂。

    “這個瘋子……”

    韓遂不自覺地轉頭望向董卓軍本陣的方向,事到如今,他也算明白了過來了,他迫切想要看看此刻的李儒,想看看這個瘋子眼下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姿態。

    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瘋子,才會將多達八千人都當做誘餌,將區區一千騎兵來肩負主導這場戰爭的勝利。

    “比誰先死對吧?”韓遂狠狠地咬了咬牙。

    此刻慍怒的韓遂恨不得調集剩下的所有兵力用來阻擋那一千騎兵,因為他知道,隻要他這邊堅持片刻,已衝至董卓軍本陣的胡刀戎騎就會將李儒的首級割下來送給他。

    但是他不敢賭,因為他是一個很愛惜自己性命的人,否則當初被胡人挾持的時候他便早就自殺殉國了,又豈會當什麼叛軍的主帥。

    事到如今,再去計較董卓軍本陣大旗已經沒有絲毫必要了,因為李儒用他的智計巧妙地打了一個時間差,以僅僅領先片刻的優勢,在於韓遂的較量中占據了上風,使韓遂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運作這件事。

    “撤!”

    韓遂黑著一張臉下達了撤軍的指令。

    他隻能這麼做,因為若是這個時候他不走,一旦中路的段煨與左翼的徐榮殺到,到時候西涼叛軍便將迎來一場全麵潰敗。

    與其如此,還不如壯士斷腕,留下一支軍隊殿後,盡可能地保證有生力量,以待來日。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2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集 結!善戰之將!


   還沒動真格的,對麵這就撤軍了?

    眼瞅著韓遂的大軍留下一支曲部兵力斷後,其餘倉皇撤離了戰場,張煌頗有些哭笑不得。

    事實上不隻是張煌,當事後董卓召開慶功宴的時候,他麾下許多將領均對韓遂虎頭蛇尾的行徑表示極度的不恥。

    尤其是段煨與徐榮二人,這兩位董卓軍中最擅長領兵的將領在戰場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好不容易戰勝了數量遠超他們的西涼軍,正打算去采摘勝利的果實,結果倒好,韓遂一撅屁股直接跑路了。

    明擺著幾乎沒有絲毫損失的胡刀戎騎在一側虎視眈眈,董卓軍的將士們根本不敢過分地追咬那支斷後的西涼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場本來是大捷的戰爭變成小勝。

    不過在張煌看來,這場小勝已經十分了不得,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險勝才對。因為李儒的用兵實在是太趨向於詭奇了,打著時間差硬生生將勝利從韓遂的手指縫裏摳了出來,要是將韓遂換做一個性格剛烈點的將領,恐怕李儒這回要吃不了兜著走。

    關於這個問題,李儒笑著向張煌作出解釋:他是在摸透了韓遂愛惜自己性命的前提下這才兵行險招,看似凶險,實則是必然。

    張煌仔細想想,覺得李儒對韓遂的判斷的確有幾分道理:試想,像韓遂這樣在受到脅迫後背國投靠外戎的家夥,要麼是惜命,要麼就是看中榮華,因此,在沒必要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貿貿然跟別人玩命的。

    至於來自胡刀戎騎的威脅,李儒則沒有細做解釋。不過張煌後來仔細想想,擺著董卓這麼一位可以憑實力叫孫堅退讓的猛將在,李儒的安全其實並不需要多加擔心。

    在酒席宴中,李儒向眾將們提出了日後的戰術方針。他嚴肅地提醒眾將,莫要因為今日這場微不足道的小勝就輕視韓遂以及他麾下的西涼叛軍。他表示今日之所以小勝一場。是因為他從頭到尾算計了韓遂,這場勝負,並不是西涼叛軍與隴西董軍的真正實力體現。

    但遺憾的是,除了徐榮、張濟等少數幾名將領外。其餘像段煨、胡軫一些在這場戰鬥中出盡風頭的將軍們,並沒有將李儒的告誡當一回事。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著絕不輕敵,但是從他們輕蔑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他們對占盡人數優勢卻仍然戰敗給他們的西涼叛軍嗤之以鼻。

    “將領的情緒堪憂啊!”

    事後,在隻有董卓、李儒、張煌三個人的時候。李儒長長地歎了口氣。顯然酒席宴中段煨、胡軫等將軍盲目的輕敵情緒讓他感到不妙。

    果不其然,在後續幾日的交鋒中,董卓的隴西軍逐漸處於下風。

    首先是段煨的輕敵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當他接受了李儒的將令,獨自領兵在外紮營的期間,韓遂派人夜襲了他的營寨。

    整整兩千名羌兵,讓段煨整個營寨雞飛狗跳。據說,當夜段煨在暴怒的情況下竟然對普通的羌族士兵施出了武魂,這實在很出乎意料。

    要知道,施展“武魂”會消耗掉大量的氣,持續的時間越長則消耗的氣越嚴重。甚至會因此損傷體內的本源生機。這絕對不是短短幾日內可以恢複回來的,因此,擁有武魂力量的武將們基本上不會將自身最強大的一股力量用來對付普通的士兵,除非是迫切需求破陣。

    一般來說,隻有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武將們才會動用那股會令他倦怠好一陣子的強大力量。

    而段煨竟被那些羌兵逼出了武魂,可以猜測,要麼是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要麼就是段煨當時暴怒到幾乎失去理智了。

    話說回來,當暴怒的段煨施展出武魂。一個人提著刀守住了轅門,也是讓韓遂麾下那些參與夜襲的凶悍羌兵嚇了一大跳。

    羌兵這才意識到,他們所麵對的是一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

    事後,段煨利索當然被李儒提麵狠狠訓斥了一番。董卓臉上的表情也是不好看。據董卓的判斷,在夜襲事件中消耗掉大量氣的段煨,恐怕半個月內都無法恢複巔峰,這意味著在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裏,段煨充其量隻能發揮出他平日裏六七層的水準,這種水平。甚至於張煌在不施展武魂燚烏的情況下都能吊打他。

    當然了,其實張煌憑借“曲步”與“妖術”,他可以吊打任何一名施展不了武魂的所謂猛將。

    董卓心中有點失望。

    不可否認董卓是隴西勢力中最強的猛將,強悍到可以令孫堅不得不退讓,但是作為一位一方勢力的主公,董卓總不能親自去衝鋒陷陣吧?這也太掉價了!

    因此,作為隴西董氏勢力中除董卓外最具實力的猛將,董卓寄予段煨很高期待,將段煨視為對付韓遂的最鋒利的尖刀,隻要時機成熟,董卓立馬會將這把尖刀狠狠紮入韓遂的心口,給予後者致命一擊。

    而夜襲事件的發生,讓董卓對韓遂的伺機反擊機會至少延後了半個月。

    整整半個月啊,在兩支人馬爭鋒多秒搶占有利地形擺陣的眼下,半個月究竟會讓董卓失去多少本該擁有的優勢?

    當然了,董卓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比如說他可以用張煌來取代段煨,畢竟在同樣不施展武魂的情況下,張煌要比段煨還強上一線。甚至於,就算是段煨施展出武魂,張煌也不見得沒有還手餘地。

    唯一的問題是,目前張煌所扮演的“張繡”,隻是一個剛出道的無名小將,哪裏有什麼資格跟段煨相提並論?就算董卓與李儒強行將張煌推上位,哪怕段煨了解其中的隱情不予計較,段煨手底下的將士們也絕對不會認可。

    至於用透露張煌嚇人的真正身份來取得哪些將士們的認可,董卓、李儒、張煌都不會嫌自己命長。毫不誇張地說,隻要張煌真正的身份泄露,董卓立馬都得背負一個“通賊”的死罪,誰叫張煌是朝廷繼“大賢良師”張角與“人公將軍”張梁後,第三個絕對不赦的黃禍中人呢?

    “小天師”張白騎,這顆人頭可是有著五萬兩黃金的含金量啊,足以令世上大部分人紅眼。

    刨除段煨以外。說實話董卓麾下還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猛將了,徐榮領領兵打打仗還行,可要叫他去衝鋒陷陣,嗬嗬。在董卓看來就算徐榮運用武魂恐怕也不會是留手武魂不用的張煌的對手。

    善戰之將無赫赫之功,徐榮絕對稱得上是董卓麾下最精通用兵的將軍,但注定不會像衝鋒陷陣的武力型猛將那樣璀璨耀眼。

    胡軫嘛,馬馬虎虎,當一個救火將軍還算稱職。但絕不是可以力挽狂瀾的人物。

    董越、牛輔就更別提了,他們之所以身在高位無非就是因為他們一個是董卓族弟一個是董卓女婿,論本事遠不如牛輔麾下如今還隻是一介小校的郭汜、李傕。

    而說到董氏勢力真正的猛將,“溫侯”呂布這會兒恐怕還在九原郡附近,在丁原還沒當上武猛都尉、肩負起整頓並州的“烏丸之害”前,這頭猛虎暫時還不會進入大漢的地域,更別說投入董卓麾下了;而華雄這位號稱武力值直逼呂布的猛將,這個關西人恐怕還在那支軍隊中瞎混;至於樊稠,這名猛將距離投入董卓麾下倒是不遠,但那也要等董卓在一年後打回金城。將韓遂逼回武威郡後再說。

    總而言之,目前董卓麾下就隻有段煨這麼一位備受器重的武力型猛將,並且,這位“涼州三明”之一、太尉段熲的族人在領兵方麵也頗有建樹。因此,董卓對他的失態格外失望。

    好在幸運的是,段煨那一夜的暴怒也震懾住了韓遂與許許多多的羌兵,以至於韓遂立馬改變了策略,哪怕明知段煨短時間內難以再展露出那般恐怖的實力,也盡量避免跟段煨硬碰硬。

    韓遂的考慮十分周到,天曉得段煨什麼時候恢複了氣機。重新回到鼎盛期?

    雖然改變了硬碰硬的戰術,但是韓遂逐步蠶食隴西軍地盤的總體戰略卻沒有改變,他利用數倍於隴西軍的兵力優勢,將麾下的大軍一拆為三。變成三支四萬人左右的軍隊。

    這三支軍隊沿著狄道西、狄道北、狄道東三地,其中,紮營的狄道北的軍隊無疑是為了限製狄道縣附近的董卓本隊,狄道東的羌兵,則用來分割白石山上的隴西軍分隊,這支羌兵像是釘子一樣紮根在狄道與白石山兩者之間。令董卓的兩支軍隊很難再有所聯係。而狄道西的羌兵,則是韓遂布局中最令李儒感到心驚的,因為這支軍隊中擁有整整兩萬人的胡刀戎騎。

    隻要董卓敢在韓遂攻打白石山的時候從狄道派出支援的援軍,那麼,狄道西的胡刀戎騎說不準就會伺機繞後,繞開狄道直接偷襲兩百裏外的安故縣,進而肆意侵略整個關中隴西郡南部。

    隴西郡南部,那是董卓經營了數年的心血的濃縮,要是被肆意破壞的胡刀戎騎擾亂了新一年的春耕,或者被其屠殺了幾城幾縣的百姓,恐怕董卓非得被氣地吐血不可。

    無奈之下,董卓隻有抽調有限的兵力增固狄道西側的要道防線。他緊急從隴西郡南部臨時征集了八千名新丁,將其帶到狄道,隨後又從狄道縣抽調了一萬人,派往防守狄道縣至安故縣的所有要道關隘。

    白石山的駐守兵力董卓是不敢輕易調離的,因為白石山的南側就是首陽縣,這座山城雖然號稱易守難攻,但那是在白石山以及南側的鳥鼠同穴山沒丟的前提下。若是白石山丟了,韓遂要攻陷首陽縣這座山城,說實話並不難。

    而首陽倘若丟了,那麼結局就如同丟了安故縣一樣,整個隴西郡南部將不得不暴露在韓遂眼中。唯一的不同,隻在於這條路徑因為山地的關係,八成會由羌族步兵代替胡刀戎騎進行侵略、騷擾。

    “此乃韓逆步步為營之計,以勢壓我!”

    憂心忡忡的李儒一口道破了韓遂心中所打的算盤,無非就是逐步蠶食隴西軍在狄道附近的活動空間,向隴西軍的將士們施壓而已。

    要知道像這樣被迫壓縮活動空間,會讓大部分士卒們在心中產生一個錯誤的認識,那就是己方軍隊不如敵軍強大,或者說打不過敵軍,否則。為什麼不主動出擊卻要任由敵方傾軋地盤呢?

    這樣一想,士卒們的士氣也就泄了,而一旦士氣跌落到低穀,那這場仗就真的必輸無疑了。

    所謂“勢戰”指的就是這個:利用各種有利勢態。或營造出對己方有利的勢態,逐步瓦解敵軍的鬥誌與士氣,最終做到因勢破之!或更進一步的,不戰而勝!

    這種陽謀,就算李儒能夠看破韓遂的目的。也是絲毫沒有辦法。

    因為韓遂擺明了就是欺負隴西軍兵少,他很聰明,並沒有聚集優勢兵力跟隴西軍在狄道這彈丸之地上死磕,因為在這麼點地方,五萬兵跟十萬兵所能體現的作用並不大,並不能直接體現出他韓遂十萬羌兵的優勢。

    因此韓遂選擇兵分三路,本隊趨向穩固防守,以其餘兩支副師向隴西軍施壓。甚至於隻要時機合適,兩支副師立馬會變成兩把鋒利的尖刀,生生在董卓心口紮到一刀。

    而董卓苦就苦在他沒辦法像韓遂那樣任意地分兵。因為他兵力不足。若是他捏緊拳頭倒是還可以狠狠給韓遂一拳,但若是攤開了手掌,恐怕就被會韓遂逐一地將手指頭都砍掉。

    他沒有另外一隻可以揮拳的手。

    就這樣,兩軍僵持了整整兩個月。

    期間,雖然段煨逐漸恢複到了巔峰實力,但卻已經於事無補。由於整整兩個月的被動防守,狄道縣內的隴西軍士卒士氣下跌地十分厲害,哪怕各營各階層的將領、將官們不時地鼓舞士氣,也難以挽回“隴西軍放棄主動出擊”所帶來的惡劣影響。

    尤其是那八千新加入的新丁,兩個月前還隻是民夫的他們。士氣的低沉尤其嚴重,甚至已連續好幾次出現逃兵。

    盡管李儒當機立斷將所有逃走的士兵全部抓回問斬,也隻是暫時杜絕了逃兵的出現,卻令城內普遍低迷的士氣更加低落。

    狄道保不住了!

    望著那些毫無鬥誌的士卒。張煌暗暗搖頭。

    他並沒有去提醒李儒,一來他在隴西隻是“作客”,隻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見識一下橫掃他黃巾軍的名將皇甫嵩,並不意味他有向董卓與李儒獻計的立場;二來,以李儒的聰明才智,其實根本不需要他來提醒。

    這不。當日傍晚的時候,城內臨時組成了一支軍隊,任務是陸續將狄道縣內的民戶遷往南方。

    毫無疑問,這意味著李儒在經過一係列的思想鬥爭後,終於還是咬牙承認敗北,準備遷走狄道內的百姓,將這塊地方讓給韓遂。

    這種戰敗並不可恥,相反十分明智。

    換做張煌,也絕不會在軍中士氣低迷的情況下出擊與敵軍作戰,所謂的背水一戰,其實是一種非常賭運氣的無奈之下的戰術。若是軍中士卒跟你不是一條心,貿然應戰的勝率幾乎為零。

    縱觀曆史,背水一戰打贏強敵的能有幾回?絕大多數還不是老老實實講究“士氣”的老條例?這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用兵王道!背水一戰,詭道而已。

    果不其然,當百姓全部撤離之後,李儒便下達了向南徐徐撤軍的命令。

    當然臨走前,李儒命人搬光了狄道縣內的所有物資。

    糧食運走,糧倉也拆掉,全城的井全部封死,幾扇城門的大門也被卸了下來。

    到最後,李儒直接命人在城中放火,將整座城池連同城內的民居全部燒掉。

    毫不誇張地說,李儒最終留給韓遂的,不過是一座隻剩下四個麵都用不周石砌成城牆的空城、廢墟。

    張煌暗想,要不是砌成城牆的不周石頗為堅硬,李儒說不準會叫士卒將四堵城牆都敲碎掉。

    這還不算完,在撤退的途中,李儒又命人燒掉沿途事先範圍內的樹林,汙染所有的湖泊,移走附近所有的村落百姓。一條“清野”之策,李儒做得十分徹底,想來韓遂他日踏入了這塊土地,多半會因這塊方圓百裏已變成徹徹底底不毛之地的地方而感到目瞪口呆。

    當然了,就算李儒這招絕戶計徹徹底底,韓遂也不會有什麼不滿。

    因為李儒這招是為了防止韓遂繼續南下侵略隴西郡南部,而韓遂目標本來就不是隴西郡南部,而是更加富饒的三輔之地。他之所以要攻下狄道,無非就是怕當他與大漢朝廷交鋒的時候,董卓在他背後捅一刀而已。

    而如今李儒雖然毀了整個狄道附近,讓韓遂增添了不少後勤方麵的麻煩,卻也叫董卓在他背後捅刀子的可能變得微乎其微。

    韓遂的目的達到了,因此,他沒有再計較白石山上仍然有董卓駐紮的隴西軍,便將大部隊帶往了漢陽郡,並從漢陽郡直迫長安。

    因為士氣的關係,董卓沒有追擊,而是向朝廷發了一份急報。這份由李儒親自主筆的急報,理所當然誇大了隴西軍與西涼叛軍交鋒的激烈程度,狄道初戰的小勝、段煨因輕敵而敗的小敗,所有的交鋒全部誇大。

    總之就是告訴朝廷,我董卓已經盡力了,但奈何叛軍太強大。

    朝廷方不得不信,因為董卓連狄道都丟了,這意味著他日後若是想要收複整個隴西,將要花費數倍的力氣。朝廷並不認為董卓大方到僅僅為了保留力量而將如此重要的戰略要地拱手讓給叛軍。

    中平二年四月,西涼叛軍攻破漢陽郡,於六月攻入右扶風,攻陷郡內黃河北岸的十餘個縣城,一直打到美陽縣。

    駐紮在美陽縣的皇甫嵩聽說董卓大敗為之愕然,想要挽救局麵,卻發現韓遂根本不跟他硬拚,隻是放任麾下的羌兵在右扶擾、搶掠。

    想想也是,擺著黃巾軍這個前車之鑒在,韓遂何來膽氣跟皇甫嵩這麼一位橫掃天下黃巾的善戰名將硬拚?

    董卓戰敗、皇甫嵩無功,對此朝野大為震撼。

    一個月後,因為曾在討平“黃禍”後拒絕向權勢赫赫的宦官方交納賄賂,宦官以趙忠為首,見時機合適向天子劉宏進讒,參皇甫嵩以練兵為由消極應戰、延誤戰機,致使戰局糜爛,天子震怒,割除皇甫嵩左車騎將軍一職,如李儒所料的,皇甫嵩被一擼到底。

    期間,司徒崔烈見韓遂勢大,竟建議朝廷放棄涼州,侍郎傅燮當庭辯論,終於說服了本傾向於崔烈的天子劉宏。

    八月初,侍郎傅燮被任命為漢陽太守,司空張溫這位老將再次出馬,取代皇甫嵩拜車騎將軍。

    期間,張溫向朝廷提名討要幾員部將,天子劉宏一概允諾,並給予加封。

    這幾員將領是,新任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新護羌校尉夏育、原漢陽郡長史蓋勳、由張溫親自推薦的參軍事孫堅,以及目前暫時白身、戴罪立功的皇甫嵩。

    另外,新涼州刺史耿鄙、漢陽郡太守傅燮這回也被歸入張溫調度範圍。

    這個陣容,在當世來說可以說是豪華。(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3-2 17:22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集 結!善戰之將!(二)


自皇甫規亡故、張奐亦亡故、段熲受官宦牽連在牢獄中飲鴆而亡,赫赫有名的“涼州三明”結束了他們長達數十年的時代起,軍方、乃至武人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即便後來何進、何苗兄弟入主了軍方,卻也依然不被看好,至少在文官們眼裏,軍方那些武犢子耀武揚威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但正所謂天底下永遠不缺才能傑出的英傑,國內各地陸續的叛亂、或者是外族趁大漢國力虛弱的進犯,亦或是去年震驚整個天下的“黃禍”爆發,使得許許多多的人才陸續步上了天下這個大舞台。

    皇甫嵩、公孫瓚、孫堅、董卓、丁原、曹操、鮑信、劉備,等等等等,再加上本來就小有名氣的比如袁紹、袁術、劉馥、劉表等等,可以預見,日後有能力執掌大漢軍方權柄的人才,正在迅速冒頭、成長。

    而在這段承上啟下連接兩個時代的空白期間,張溫作為原司隸校尉填補了軍方目前缺少重量級人物的空缺。

    車騎將軍張溫,這位老將其實談不上什麼名將,武力值平平、謀略也平平,更別說能與“涼州三明”相提並論。

    但是張溫為人十分平和、圓滑,雖然優柔寡斷但也溫藹客氣,再加上他與文官圈子關係不錯,最早又受曹操的祖父曹騰推薦提拔,這使得張溫在軍方、文官圈子以及宦官群三者間都能得到不低的支持,是極佳的調和劑。

    因此,大漢朝廷推出這位老將臨時擔任軍方的二把手,這並不出人意料。

    但問題也來了,張溫所達到的最高成就不過是司隸校尉。司隸校尉是幹嘛的?最簡單的理解,司隸校尉就是像明朝時東西廠、錦衣衛之類的監察機構,但是它的職權要遠比後兩者大地多。

    司隸校尉,有權監察、彈劾、處置任何對大漢不利的事端,包括對朝廷的治國策略提出質疑、彈劾朝臣、監督京師以及地方。更關鍵的在於,它擁有直屬的軍隊。職權範圍覆蓋禦史台與“三尉”,是三尉名義上的上司,可不像京兆尹那樣隻負責民生。

    司隸校尉、尚書令、丞相,這是這個時代最特殊的三個官位。因為種種原因職權大到不可思議。刨除丞相不必多說;荀彧時代的尚書令幾乎就是他的一言堂,曹操不在的情況下由他負責所有的事物,三公九卿幾近成為擺設;而司隸校尉,更是一度淩駕於軍方,尊貴甚至還在三公九卿之上。弄到最後攤子鋪得越來越大,曹操沒辦法隻好由他自己兼掌,丞相兼司隸校尉,可笑之餘難免也讓人心驚。

    說句不客氣的話,也就是人際關係特殊、機遇特殊的張溫,能夠讓軍方、文官、宦官三者皆默許這件事。當然了,其中最為關鍵的原因仍舊還是在於張溫為人沒什麼野心,屬於是比較容易被說服或者操縱的。

    而這回被朝廷推出來當征西軍的統帥,張溫也知道朝廷是迫於無奈,本來皇甫嵩是最佳的人選。可誰能想到這家夥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死活就是不出兵援助董卓。

    這下好了,天子震怒,張溫無可奈何地被朝廷抓了壯丁。

    不過,張溫也清楚自己的能耐,因此在接受了天子劉宏的任命後立馬要求援助力。雖然他不怎麼擅長征戰,但是隻要他的部下擅長領兵作戰,兩者也相差不了多少。

    這不,幾位在張溫看來很有本事的將領們臨時被他抓了壯丁,被他單方麵加入了大名單。

    八月中旬。董卓因為接到了來自朝廷的調令,帶著張煌與三百近騎衛日夜兼程趕到了美陽。他沒有帶李儒,一來是李儒畢竟是文官、吃不消日夜兼程的趕路;二來,董卓需要有人留守隴西郡南部。李儒與段煨一文一武,哪怕董卓不在隴西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差池;至於第三點嘛,終歸董卓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之前隴西軍之所以損失嚴重那是因為被皇甫嵩暗算,不得已而與韓遂交鋒,如今張溫已扛起征討西涼叛軍的大旗。若不趁機討要點好處,董卓是絕對不肯出動隴西軍的。當然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隴西軍普遍士氣低迷,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恢複戰力。這點將會是董卓對付朝廷以及同僚責問的最佳證據。

    董卓抵達美陽軍營的當日,張溫便下令在帥帳內設宴招待,替董卓接風洗塵。雖然因為軍中紀律的關係不得已以茶代酒,使得這場接風宴少了幾分情趣,但看得出來張溫十分器重董卓,竭力想要拉攏他。

    後來張煌才知道,董卓這家夥奮起於皇甫規擔任護羌校尉的時期,並且在張奐任職護羌校尉的士氣擔任過軍司馬一職,說白了,這廝是“涼州三明”當中連續兩個大人物手底下的兵,在軍方的資格老地不得了,也難怪連孫堅都不得不知難而退。

    要不是董卓野心大,並且性格直爽得罪了不少文官,否則以他的資曆,簡直可以說是坐等升官。跟他比起來,孫堅隻能算是新人,也隻有出身名門的皇甫嵩可以壓董卓一頭。

    宴席中,張煌扮作董卓的一名護衛,站在他身後。

    本來像這種隻可以看著別人吃的苦差事張煌是不會接的,可誰叫張溫邀請了皇甫嵩跟孫堅呢?

    皇甫嵩,那可是張煌至今為止最想一睹真容的大漢名將,他想看看這家夥究竟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否則,如何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他麾下黃巾軍逐一擊垮。

    至於孫堅,那更是張煌的老熟人了,二人之間的恩怨複雜地不得了,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清楚。

    除了這兩位外,坐席中還有蕩寇將軍周慎。其餘幾位,新任護羌校尉夏育與漢陽郡長史蓋勳困守在金城郡,新任涼州刺史耿鄙在破碎的漢陽郡苦苦防守,前往赴任的漢陽郡太守傅燮多半才抵達漢陽郡不久,正在努力地恢複地方官軍的戰鬥力。

    因為金城、漢陽、右扶風幾乎全部淪陷的關係,張溫並沒有貿然召回這四人。

    這頓飯,自打眾人坐下起氣氛就顯得十分詭異,連傻子都看得出來董卓與皇甫嵩、孫堅之間的不合。

    “張帥不介紹一下麼?”

    董卓一臉蔫壞的冷笑,雖然看上去好像是要張溫介紹一下蕩寇將軍周慎這個生麵孔。但事實上,他從始至終都是盯著皇甫嵩冷笑連連、麵露嘲諷之色。

    董卓的不滿張溫是心知肚明的,任誰孤軍作戰,與數倍於己方的軍隊廝殺。而友軍卻遲遲不來援救,心中都會憤懣不已的。

    “這位是蕩寇將軍周慎周大人!”張溫向董卓介紹道。

    事後張煌從董卓口中得知,這位蕩寇將軍周慎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年過四旬的他先後在南軍與北軍效力過,守過宮門。北上阻擊過入侵境內搶掠的烏桓,是目前軍方為數不多可以扛旗的將軍。

    不過近些年來由於跟大將軍何進走得較近,雖然軍權日以穩固,但是也遭到不少北軍將校的抵製。要知道雖然同屬軍方,但北軍、南軍向來於體製外,跟執掌天下兵馬大權的大將軍可不是一個路子的。

    據謠言傳說,大將軍何進也是察覺如今的北軍、南軍威望逐漸衰減,因此想嚐試能否拉攏這兩支軍隊以穩固他的地位。正因為此事,或有人暗示何進是不是想當第二個霍光,甚至是王莽。

    雖然這些隻是道聽途說的謠傳。但看得出來目前的北軍與南軍,地位與威望都在日益衰減。有不少人戲稱南軍已變成儀仗隊,除了樣子好看外不堪一擊,繡花枕頭、空架子;至於北軍,自打董卓在冀州戰役時勾結張煌葬送了這支軍隊大部分的力量起,大漢的赫赫北軍早已名存實亡,隻有屯騎營仍然保存著戰鬥力。

    另外,張煌可瞧見過董卓跟屯騎校尉鮑鴻勾肩搭背喝酒的樣子,也瞧見過董卓不遺餘力地用財帛拉攏屯騎營的將官、士卒,日後這支重騎兵究竟偏向朝廷還是偏向董卓。恐怕還是未知。

    “董某雖是初次得見周蕩寇尊嚴,不過卻也聽說周將軍的豐功偉績,此番將軍任副將,張帥必然是高枕無憂了!”

    在張溫介紹完畢後。董卓麵帶熱情地率先向周慎敬酒。周慎是張溫的副將,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副帥,想來朝廷也是擔心張溫這個基本上沒打過什麼仗的老頭出什麼差錯,因此調來周慎這麼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將輔佐他。

    “董破虜言重了。”周慎的反應很冷淡,畢竟董卓雖然資格老,但是名聲卻很差。就連董卓曾經的老上司張奐為了董卓的野心百般勸說未果後。都跟董卓這位得意愛將分道揚鑣、劃清界限,更別說其他軍方的人了。滿朝文武,誰不曉得董卓是一頭狡猾、殘忍的惡蛟,隨時隨地窺視著無上權柄?

    對於周慎的冷淡態度,董卓並不在意,因為他心底也不是很看得起周慎這種倚老賣老的老家夥。這回若不是他想落一落皇甫嵩的麵皮,他都懶得跟這種老家夥廢話。

    “這兩位呢?”

    圖窮匕見,董卓笑吟吟地望著皇甫嵩與孫堅,比起後者,他的目光落在皇甫嵩身上的時間更大。很顯然,董卓是打算報複一下皇甫嵩暗算他的仇怨。

    “這位是江東的俊傑,孫堅、孫文台,討伐‘黃禍’的有功之士,目前擔任參軍事一職。”張溫似乎並不清楚其實孫堅跟董卓早在雒陽時就因為張煌發生過衝突。

    “義真,你是認識的。”張溫指了指皇甫嵩。

    “皇甫義真嘛!”董卓蔫壞地冷笑著,嘴角滿是諷刺:“左車騎將軍皇甫大人,董某豈會不認識?”

    皇甫嵩聞言麵龐繃緊,他豈會不知董卓是故意奚落他?但不可否認出身世代虎將家族的名門子弟修養就是極佳,雖然眼中閃過一絲不渝,但卻沒有跟董卓爭吵,隻是淡淡地說道,“那是過去了,鄙人眼下隻是白身。”

    白身,也就是毫無官職在身,平民。

    “哦?”董卓露出滿臉的詫異,故作不解地問道:“義真兄因何竟被削去官職?”

    話音剛落,就見皇甫嵩身後一員小將麵露憤怒之色。手中替皇甫嵩所提的佩劍抽離了幾分,語氣冰冷、咬牙切齒地罵道:“董仲穎!你莫欺人太甚!”

    這員小將,正是皇甫嵩的侄子皇甫儷,皇甫家未來的棟梁之才。

    看得出來。皇甫儷實力不凡,由於震怒,隱約可見他周身薄薄氣霧翻滾,寒氣逼人。

    皇甫儷的發難,讓張煌有些無可奈何。他本來隻想看一場熱鬧。可如今皇甫儷既然對董卓露出強烈的敵意,裝扮著董卓護衛的他,又豈可置身事外?

    哪有主公受辱而護衛還是一臉無所謂的?

    逼不得已,張煌也隻好顯露幾分氣息。帳內幾位大人物隻感覺一陣強勁的壓迫力襲來,頓時,方才皇甫儷所泄露出來的氣勢被徹底推了回去。

    這是何人?!!

    感覺到事態有異的幾位大人物吃驚地望向張煌。

    誰都曉得皇甫儷是皇甫嵩精心培養的家族俊傑,雖然年紀輕輕但實力非同小可,而如今,董卓身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夥竟然在氣勢上徹底壓過皇甫儷,這簡直匪夷所思!

    皇甫嵩深深地打量著張煌半響。這才對侄子嗬斥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退下!”

    他看似是在教訓皇甫儷,可實際上,他已暗中運用氣息替皇甫儷擋下了來自張煌的威壓。

    而同時,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的董卓亦回頭向張煌示意,要知道張煌的真正身份可見不得光。

    張煌識趣地收回了威壓,但是心中卻有些納悶,因為皇甫嵩帶給他的壓力並不是難以承受,這股威壓要遠遠弱於孫堅與董卓。

    莫非皇甫嵩強在兵略?

    張煌有些意外。

    但事實上,皇甫嵩本來就不是以武力見長的猛將。他用兵的“猛”在於他精通韜略與兵陣,跟董卓麾下的徐榮一個類型。

    “董破虜身側總是不缺人才。”皇甫嵩淡淡說道,不難看出他對張煌的欣賞,畢竟他從未見過有這個年齡段的人能單憑氣勢的運用就徹底壓製住他侄子皇甫儷。這樣的俊傑一旦培養好了就是棟梁,就是日後的一方豪傑。

    “哈哈哈!”董卓拍了拍張煌的肩膀,笑著介紹道,“此子叫做張繡,乃董某麾下一名部將的侄兒。當初見他時,董某也是大為震驚吶!”

    可能是董卓心虛。唯恐張煌的真正身份被皇甫嵩或孫堅識破,因此倒也無心再跟皇甫嵩計較,反正方才他已經奚落過皇甫嵩了。再者,皇甫嵩也早已為他的拒絕出兵救援付出了代價。

    “張繡……”

    孫堅喃喃念叨著,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張煌。他感覺這個年輕人有點眼熟,但是等他仔細看,卻又覺得與記憶中的那人有所區別。

    孫堅可不知道這是張煌提前對自己的麵容施展了障眼法的關係,雖然心中對張煌的實力驚奇不已,倒也未做什麼揣測,隻是單純地被勾起了心中的回憶而已。

    那個同樣姓張,並且與他孫堅曾經在一支軍隊裏並肩作戰,後來卻因為立場不同使得孫堅不得不痛下殺手的張姓小子。

    “也不知那小子現下如何……”

    孫堅低聲嘀咕了一句,顧自舉杯喝了一杯悶茶。

    消息並不靈通的他,根本不會得知當初在雒陽從他手底下逃走的小子,便是後來幾乎覆滅了整個北軍的黃巾軍領袖,“小天師”張白騎。同樣也不會知道,這小子如今就化名張繡,站在他眼皮底下。

    望了一眼董卓,又望了一眼化名張繡的張煌,孫堅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張繡”的確是一個難得的年少俊傑,但是跟著董卓這麼一頭惡蛟,又豈能學到好來?

    但是他沒有心情去理睬,因為他心底還留著一根刺,一根名為“張煌”的刺。

    孫文台……

    張煌望著孫堅不知因為什麼的黯然,心中亦湧起幾分不明所以的複雜情緒,他本能地感覺孫堅此刻的失落與黯然或許跟他有關。

    “好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吃菜。”

    張溫是多圓滑的人物,見董卓與皇甫嵩的針鋒相對莫名其妙地消融化解,雖然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卻也曉得趁機圓場。

    要知道董卓與皇甫嵩,包括此刻神情黯然的孫堅,那可是他竭力希望拉攏的國家棟梁。雖然說董卓或有狼子野心,但是有皇甫嵩與孫堅二人壓著他,這也就足夠了。

    帳內的氣氛逐漸轉好,可是當張溫詢問起如何對付邊章、韓遂二人麾下十餘萬凶悍的羌族兵時,氣氛又難免變得詭異起來。

    因為眾所周知,戰況之所以變得如此糜爛,原因就在於當初皇甫嵩拒絕出兵支援董卓,而若要歸根皇甫嵩為什麼這麼做,隻能說,董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禍水東引之策,又豈能瞞得過朝中那些雙目睛亮的朝臣?

    皇甫嵩為什麼隻是被削去官職,並沒有被關押至天牢,無非就是朝臣們清楚皇甫嵩絕不是因為個人私怨而故意為難董卓,隻是怕董卓擁兵自重,暗藏鬼胎而已。

    要不是皇甫嵩之前因為拒絕行賄而得罪了宦官,他本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的,畢竟有許許多多清楚他為人的文臣武將會為他求情。

    皇甫嵩唯一的失策,就是錯估了韓遂的本事,誰叫韓遂當初隻是在當地名氣大點,卻擔任著像從事這樣的一介小官呢。

    “望諸位攜手合力,共退進犯的羌兵,如此方不辜負陛下與朝廷委以重任!”

    張溫在宴席的最後鼓舞道。

    攜手合力?共退羌兵?

    張煌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宴席中的幾人,一臉倨傲的周慎、表情玩味的董卓、麵色從容的皇甫嵩以及沉默不語的孫堅,心中也是興致驟增。

    要這幾位同心同德、聯手合作?

    怕是很難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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