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069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01:07
第二百五十一章白波覆亡

(感謝大盟!這是包賞票的節奏啊!同謝趙無恤2014、ufgw。⊙四⊙五⊙中⊙)

李樂是親眼見識過馬悍的威勢的,連徐晃都不敢攖其鋒,何況是他呢。眼下這情況,李樂再蠢,也知道中了圈套。他身形剛朝門口方向微動,馬悍卻已跨步阻住去,豎指于胸,搖了搖:“沒用的……”

話音未落,李樂倏地轉向,雙臂箕張,惡狠狠撲向馬云騄——他居然玩了一招聲東擊西,想以馬云騄為質。

馬云騄依然跪坐不動,仿佛呆住,但就在李樂指尖剛搭上她的肩頭時,雙肩猝然一沉,單手上撩,格住其臂,順勢一撥——李樂若大身軀斜斜從她身側擦過,砰地摔了個手腳朝天。

屋外一陣騷動,過了一會,有人小心翼翼隔門詢問:“將軍、將軍,可有事?”

想不到連個女人都打不過,李樂強抑著想吐血的感覺,悶聲道:“……無事!”

馬悍淡淡道:“我說了,沒用的。”

馬云騄向馬悍頓為禮:“屬下幸不辱命。”從容起身,施施然而行,隱入里屋陰影中,自始自終,眼角都沒瞟李樂一眼。

李樂掙扎著坐起,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死死盯住眼前那張淡定得令人恨不能扁一頓的面孔,嘶聲道:“我從決定行事,到殺奔西院,前后不過半個時辰。我不相信你會反應那么快,除非你早就等候在此——我只想知道,這是天意。還是算計?”

馬悍慢慢蹲下,俯視那張不甘的面孔,道:“這個很重要么?不管是天意還是算計。我已經站在這里了。”

“是,很重要。”李樂眼里閃過強烈恨意。“如果你告訴我,那么,我也會如你所愿。”

馬悍笑了,拍拍掌。

隨著掌聲響起,里屋慢慢挪出一個人影,遠遠朝馬悍一躬:“見過右將軍。”遲疑一下,又向李樂欠身,“見過將軍……”

李樂眼睛紅了。牙齒咬得咯嘣響:“李——七!”

這個人,正是唆使李樂劫持公主的李七。他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里,其意不言自明。

李樂磨牙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磣人,李七身軀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馬驚龍,我跟你做一個交易。”李樂眼睛燃燒著熊熊怒火,猝地戟指李七,“用他來換八降卒,干不干?”

李七大驚失色。噗嗵跪倒:“右將軍,你可是答應過……”話音未落,咽喉便被一只大手扼住。舌頭吐出,眼睛翻白,無法呼吸。李七渾身抽搐一會,慢慢軟倒。在他失去意識的一刻,聽到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成交!他是你的了。”

正等待得無比焦心的劉協與諸臣,終于等來了新消息,消息一來就是兩個:一個壞消息與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安集將軍董承,在與李樂所部沖突中,被流矢擊中。當場身亡。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朝臣,天更是痛哭出聲。消息傳到后宮。董貴人當場暈厥。

大悲未矣,好消息接踵而至:右將軍、遼東守馬悍奇兵突降。一舉斬殺圖謀不軌的李樂,降其部眾,危機解除。群臣聞訊,無不彈冠相慶,人人只覺心頭大石落地,腰桿也挺直幾分。這倒不是說馬悍有多得人心,最緊要的是,眼下馬悍就是他們的大金主啊!他們的俸祿,準確的說是活命的口糧,全賴這個遼東諸侯支付,要是他一去不回,那不全得喝西北風啊。

接下來,又有一個驚人消息傳來,與前兩個消息比起來,算是喜憂參半。

函谷關下白波四營內訌已平,結果令人無語:白波四將,韓暹身亡、宋果西投、楊奉失蹤,而胡才,則命喪周倉之手。最新的消息是,徐晃盡收四部白波殘軍,共得二千人馬,重新整合,分為兩營,守御函谷關;周倉則統領李樂所部八降卒,再從遼東軍步營中抽取二精銳,組成一支千人大軍,駐守于西郭門;烏追則率輕騎與弓騎,巡守東郭門。

最后,右將軍馬悍自領二步卒、余重騎,拱衛天。而董承死后,其部眾則交給伏完的兩個兒,伏德與伏雅分領,二人也被分別授予左、右中郎將之職。

說實話,伏完這一家人,在帶兵方面,比董承都不如。但無論是漢朝舊例,還是眼下亂局,天劉協能信得過的,除了外戚,再無他人。而同樣是外戚,馬悍這位準姊夫,在劉協的心里,才是最值得依靠的。

動亂平息之后,自楊彪以下官諸臣,都無比清醒地認清了一個事實:自此而后,一個新權貴即將崛起,他集外戚、諸侯、權臣于一身,放眼整個朝堂,無人可制。

天新任命與嘉獎很快證明了這一點:馬悍遷衛將軍、開府、領司隸校尉、假節鋮。賈詡任軍師將軍,封列侯;徐晃升五官中郎將,爵都亭侯;烏追升騎郎將,周倉仍為車郎將,二將俱進亭候。

衛將軍,大漢正牌將軍第四位。如果不是劉協有所顧忌,不敢擼掉郭汜的車騎將軍與張濟的驃騎將軍,馬悍起碼還可以再前進一兩位。與衛將軍比起來,司隸校尉差了一大截,這官并不大,比二千石而已,但卻是典型的位卑權重。權監察京師官和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河(河東,河內,河南)及弘農七郡的官員。類似國家安全局、cia之類,堪稱為要害的職位。董卓曾稱之為“雄職”,可見一斑。

假節鋮與假節差不了多少,而開府更是意義非凡,漢朝原本只有公、大將軍可以開府,但漢末局勢混亂,很多東西都不講究了。比如李傕就曾以車騎將軍開府。開府表明馬悍可以建立府署并自選僚屬之意。雖然在遼東時,馬悍早有這么干了,但名義上還是朝廷官員。大家是上下級關系,而開府意味著朝廷承認為其幕僚。性質截然不同。

馬悍返回后,隨即下令將船上所有存糧運到雒陽以北,新修建的座大糧倉里存儲。此舉非令天與群臣大為寬心,更令各軍歡欣鼓舞。馬悍眼下手頭近五千人馬中(包括渤海軍),大半是新降之卒,要想讓這些人俯聽命,不鬧事叛亂,只有一個辦法。滿足他們最基本的需求——當兵吃糧。

羌胡兵也好,白波軍也罷,要的就是吃飽,其次才是獎賞。獎賞是有仗打而且還能打贏才有的,平日里就指望能吃飽,不克扣糧餉就行。只要馬悍能做到這一點,這些降卒上戰場能否賣命不好說,但最起碼守關問題不大。

“我軍眼下兵力還不足——我是說可靠的兵力,糧食也只夠維持到春季,偏偏河水即將封凍。遼東的兵,青州的糧,都沒法運來。我們最起碼要熬過這個春天。”

在邙山大營中軍帥帳內。馬悍環顧賈詡、徐晃、周倉,烏追、韓希、賈彩、賈穆、賈訪、賈璣等將官幕僚,坦誠相告,意使麾下明白目前處境。

賈詡顯然已將寶押在這位衛將軍身上,不惜賭上全部身家,將兄長與個兒一古腦送到馬悍手里,這在某種程上,也算是質。而馬悍自然也領情,以賈彩為戶曹。賈訪為簿曹,賈穆為帳下督、賈璣為軍需。全都是既安全又有油水的職位,籠絡之意十足。

賈詡捻須道:“由于徐中郎及時整肅亂軍。完成布防,李傕、郭汜無機可趁,且時至臘月,冰川塞谷,至少個月內,李、郭二逆不敢東顧。如此,戰時軍需支出當可節省一部分。再有,我們可請天頒詔,令四方諸侯進貢,當有所獲。”

馬悍點頭,賈詡這個提議不錯,雒陽四方諸侯中,有能力,也有可能進貢的,至少有處,俱在北邊:河東守王邑,河內守張楊,向來對天還算恭敬,天下旨令其進貢,當有斬獲。此外,冀州袁紹一向愛惜名聲,天有詔,必有所應。至于兗州那邊,正打得不可開交,那就別指望了。

這時戶曹賈彩問道:“不知天對雒陽的修葺有何要求?”

馬悍淡笑:“天在這方面還是很體諒咱們這些臣的,只要求在年內建成一座宮殿、兩座配殿,能夠有個像樣的朝堂議事地方就行了。”

賈彩道:“修葺宮室,最少也得是入春以后的事,只要屆時青州之糧及時發送,準時動工當可無誤。”

馬悍頷道:“此事便有勞華了。”

周倉忽道:“我營帳里有五金與十匹上好布帛,都是伏君侯與董承硬塞給我的,這便上交,多少也可折抵十斛米糧吧。”

馬悍似笑非笑:“我怎么聽說還有一位董氏宗女來著。”

周倉嘿嘿一笑:“哪來的董氏宗女,就一個宮女。董承這老殺才讓人冒認,若不是鷹眼偵知,險些上這了這老殺才的當。”

眾人無不莞爾。

馬悍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很好,這些金帛自個留著吧,將來總會有權貴將宗女許與你的,這些金帛便算是我提前送的賀儀了。”

大笑聲中,眾人散去,馬悍獨留下賈詡。

馬悍沉吟一下,道:“白波四寇已去其,獨剩一個楊奉。此人是個禍根,不可留于軍中。只是我已應承公明,不傷他性命,想必此時公明已送其渡河,返回河東了罷。我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收羅河東白波余黨,趁河水封凍,竄入雒陽給我們找麻煩?”

賈詡微微一笑,很干脆地說了兩個字:“不會!”

馬悍與賈詡說話的工夫,數十里外的黃河邊上,徐晃正將昔日老上司楊奉送上一條小船。前日還是坐擁數千甲士的將軍,眼下卻只有四個扈從,落魄之狀,令人唏噓。

楊奉最后重重抱拳:“公明之義,楊季感銘五內,你我后會有期。”

徐晃抱拳還禮,嘴皮動了動,終于還是嘆息一聲,以目相送。

船到河心,幾個扈從互相望了一眼,一人小心問道:“將軍,咱們要往何處去?”

“白波谷!”楊奉恨恨望著邙山方向,咬牙切齒,“我楊季從沒吃過那么大的虧,這次栽得冤,這口氣不出,誓不為人!馬悍,你等著,等河水封凍的時候,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噗!一截比雪還亮、比冰還涼的刀尖從楊奉胸前冒出,熱騰騰的血珠從刀尖滑落,尚未落地,便凝成一粒粒雪珠……

楊奉雙目怒凸,吃力回頭,耳邊傳來一個扈從熟悉的聲音:“將軍,對不住了。賈軍師有言,你的級可換石梁米與一等功勛……”

雪飄落,尸橫舟。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01:09
二百五十二章建安:重建雒陽》敬請欣賞!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都是從不間斷的支持啊!謝謝“頭疼也不行”,輕易不出手,出手必晉級,升長老了,開心!同謝“也想支持正版”,果然言行一致。◎頂點小說,)

雒陽,原稱洛陽,東漢光武帝劉秀于公元25年定都于此。他認為漢屬火德,忌水,故此改洛陽為雒陽,屬河南尹。在東漢永和五年(140年)時,人口統計表明,河南尹“有戶二十萬八千四百八十六,有口一百零一萬零八百二十七”,其中近半分布于雒陽,堪稱世界級大都市。

但僅僅半個世紀后,196年的雒陽,人口百不存一,按戶曹最新統計數值,整個雒陽,在籍人口不足三萬。雒陽,可以說是垮掉底了。

歷史上,曹操挾天子之后,也是被一片廢墟的雒陽嚇到,再加上不欲被雒陽世族制肘,于是將都城遷到豫州的許縣,改稱許都。曹操遷都是有底蘊與底氣的,彼時領有兗州與豫州大半地盤,這兩州都與河南尹接壤,得地利之便,想往哪遷就往哪遷。

而馬悍卻沒得選擇,就算雒陽爛到根,他也只能是以十二分努力讓這爛根重新發芽。

馬悍的重建計劃分三步走:第一步,全城大清理,能保留的建筑盡量保留,沒有保留價值的,拆毀。爭取在三到五個月內,將雜草遍地,垃圾成堆的雒陽清理干凈,起碼看起來象個廣場。這項清理工作并不容易。雒陽南北縱向,呈長方形,南北九里、東西六里,整個城圈接近三十里。如此廣闊的垃圾山要清理起來,難度可想而知。不過再難也得搞,垃圾堆里的宮殿,再漂亮也沒用。

第二步,在年內先重建一座正殿,兩座配殿,同時修葺各級官署及居民區。加固周邊城關防御。

第三步,在三年內,完成雒陽各項基礎建設,爭取恢復昔日景觀。

毀壞永遠比建設容易,雒陽經過數朝近百年擴建,方有如此規模,而毀滅它,只需一把火!不管后世如何評價董卓,就憑他毀掉雒陽的這一把火。就足以釘在歷史恥辱柱上。

不過,對馬悍而言,雒陽縱然有這樣那樣不好,但至少有一點很有利——雒陽的防御能力非常強大。這種強大,體現在雒陽周邊八大雄關上。

東邊滎陽,有聞名天下的虎牢關,為防御東方的第一道防線;而距滎陽五十里的成皋大丕山下的旋門關。為東面第二道防線。西南面的轘轅關、大谷關、廣成關、伊闕關,四關連成一線,互為犄角。任你千軍萬馬,也只能望關興嘆。西面更不待說,函谷天下險,一夫扼之,萬夫莫開。至于北面,不光有黃河天險,更有盟津關(孟津關)、小平津關兩大臨河津關,扼守河津。雖然黃河每年都有冰封期,但寒冬興兵,首先要冒著自家軍隊凍死一半,凍傷一半的嚴重損失,再加上這兩大津關扼守……似楊奉那種瘋狂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實施起來,成功率不足一成。

雒陽這“八關都邑”可不是白叫的,加上東西兩道重兵把守的郭門,十大防御,簡直將雒陽圍成個鐵桶一般。只要人心齊,主帥對軍隊的控制力足夠,只需很少量的兵力,就足以抵御幾十倍的敵人。

歷史上,楊奉、董承那被西涼軍揍得滿地找牙的殘兵敗將,就曾在轘轅關將曹操派來迎奉天子的曹洪大軍,堵塞得沒脾氣,進退不得,最后灰溜溜跑回濮陽領罪。同時,曹操想覲見天子,也不敢打虎牢關過,反而繞道河內,向張楊借道。以曹操當時逐呂布,滅黃巾(汝南)等惡戰中打出來的精銳大軍,都奈何不得“奉承”二將的殘兵,可想而知雄關之難越。

八大雄關中,大半完好,有些卻喪失功能,比如旋門關就被毀,所以原本第三防線的東郭門反而變成了第二道防線。此外大谷關也殘破不堪,防御值大降,這兩處都是需要重點維護的。

馬悍眼下手頭兵力并不多,扣除樓船士之外,步騎合計不過四千出頭。真正可靠的,也只有他帶來的遼東步騎二營近千人馬。其余三千人馬,都是殘兵敗卒,士氣榮譽什么的,壓根談不上。守關還可以,列陣浪戰,絕對不是西涼軍的對手。所以這四大關卡對正處于最困難時期的馬悍而言,意義重大。

二月中,馬悍重新調整布署:調徐晃率一千兵馬,東守虎牢;烏追一千兵馬,守軒轅關;韓希一千兵馬,守伊闕關;周倉一千兵馬,守函谷關。其中周倉一千兵馬中,近半為遼東軍步兵營。眼下能與西涼軍放對,敢與西涼軍刺刀見紅的,就只有遼東軍了。

而馬悍則親領一百戰力最強悍的重騎兵與一百機動性能最高的狼牙飛騎,守護天子,坐鎮中樞。

二月底,春寒料峭,以侍中劉艾為主,衛將軍府戶曹賈彩、薄曹賈訪為副,開始征召流民,以工代賑,開展重建雒陽首期工程。

三月中,春暖花開,好消息也接踵而來。河東太守王邑、河內太守張楊俱派使者運送三千斛糧秣過黃河。東西雖少,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最重要的是表明了兩郡的立場與誠意。

馬悍最關注的冀州袁紹方面也有了反應。袁紹同樣派來使者進貢,糧食也輸送萬斛之多。不過,因為使者糧隊都得經過河內郡,俱為張楊所阻。袁紹這糧隊連役夫帶押送的士兵,人馬過千,張楊哪敢把這上千袁軍放入自家地盤,不怕假道伐虢故事重演么?

張楊提出由自己派人護送,但冀州方面卻不愿意——貢禮是我的,但送禮的人卻不是我,天下哪有借花獻佛這等好事?

雙方僵持之下,天子聞訊,只得派出太仆韓融前往協調,爭取拿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除了這三家,其余各方反應不一。

東面,曹操終于將呂布逐到徐州,重新掌控兗州,眼下正磨刀霍霍向汝南。對于天子東歸,曹操集團已經敏銳注意到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但他們眼下根本騰不出手,而且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武力迎天子的難度都很大。因此,曹操授意程昱制定了一個計劃……

西面,關西軍閥則是一片沉默。李傕、郭汜已退回長安,畢竟寒冬臘月的,他們幾千大軍不可能呆在新安、黽池這等殘破城池里挨凍,而且他們的輜重糧草俱在長安以西的池陽,冬季運輸極其困難。此前兩軍糧草全靠駐軍于弘農的張濟接濟,但張濟再好說話,也不可能長期支援兩支大軍不是。因此二將再不甘心,也只能是先退兵,待來年天氣回暖后再做打算。

南面,是一片混亂的豫州,匪寇多過官兵,別說進貢,不打劫就算好了,無視就好。至于更遠的,諸如青州、幽州,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對馬悍而言,最大的好消息,來自遼東,準確的說,是東萊。東萊太守太史慈,派遣管亥運輸首批五萬斛糧草,以及白狼軍一千步騎軍,已溯河而上,預計四月中下旬可抵達河南。而這只是首批援兵及糧秣而已,按計劃,在未來半年之內,至少還要運輸三個批次,使雒陽的白狼軍總兵力達到五千。只有達到這個數字,馬悍才有主動出擊任何一方諸侯的實力,真正掌握戰略主動權。

雒陽的重建已經開工,除了招募河南、關中大量役夫之外,河內與河東也提供了數千民夫與畜力。重建選擇在北宮崇德殿遺址上興建,崇德殿是雒陽北宮最重要的宮殿之一,歷代均為皇帝朝會議政宮室。雖然被燒得七七八八,又荒廢數年,雜草遍地,但根基猶在,在原有的地基上重建,可事半功倍。

經過幾個月的休養生息,從天子、大臣、百官,甚至降卒,都對這位年輕的衛將軍建立了良好的信心,吃飽穿暖,人心漸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三月底,天子下詔,對遼東集團所有文臣武將,加官進爵,以示嘉勉。

趙云為平北將軍、領遼西太守。

太史慈為平東將軍、領東萊太守。

樂進為虎牙中郎將、領遼北太守(沃沮故地及夫余、肅慎一部)。

賈詡為軍師將軍、領尚書丞。

王烈為御史、領遼東長史。

田豫為遼東屬國長史、領襄平令。

以上六人,俱封都亭侯。

夏侯蘭為討逆校尉、邴原為遼寧太守、國淵為遼寧長史、呂岱為平郭令、柳毅為東萊主簿、管亥為武猛都尉、裴元紹為騎都尉……

雖然實職基本原封不動,但多數加上了將軍尊號與封爵,即便是沒有加官進爵的,也扶正名號,成為大漢朝經制將官,不再是自封的草頭官了。這看似沒什么變化,但對于以馬悍為首的遼東集團名正言順治理遼東,意義重大。

與此同時,由太尉楊彪牽頭上書,百官附議。言道天子東歸,神都重建,四海安平,大漢中興。宜改元更始,以應天兆。

天子準奏,取“神都重建,四海安平”之語,改興平三年為建安元年。

當“建安”這個有著特殊意義的年號終于登場時,漢末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01:13
二百五十三章馬鈞的新發明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并加關注,給《》更多支持!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一直都在!)

四月,春光明媚,雒陽城建已提前進入盛夏,如火如荼。△¢,

在剛剛修葺好的宮門角樓之上,馬悍與一襲純白曲裾深衣的萬年公主,正倚欄觀望。遠處初顯規模的宮殿,矗立于霞光之下,仿佛鍍了一層金光,令人目為之炫。其下如蟻忙碌的役夫,堆積如山的碎石、膏泥、竹條、瓦當……一切都給人以澎勃向上的氣息。

“崇德殿啊,我小時候總見父皇在這舉行朝會,當時鐘磐齊鳴、笙簫齊奏、銅鼎吐煙、百官朝拜……我那時羨慕極了,偷偷跑上云臺,結果被宮衛發現……為此著實挨母妃打了幾記,母妃還因此遭到父皇的訓斥……”睹物思人,觸動情懷的萬年公主,雙目似有瑩光閃動。

馬悍輕輕攬過她的身子,柔聲道:“宮殿建成之日,便是我們大婚之時,先帝圣妃在天之靈睹之,想必也會開懷的。”

萬年公主輕“嗯”一聲,抬起螓首,滿含喜悅道:“天子也說,會在我們大婚同時,宣布伏貴人為皇后……他終于長大,有皇后了。”

“是么,那可是雙喜臨門啊!屆時一定要詔告天下吧。”馬悍突然生出一種想看看當年因出身而看低自己一眼那些人的表情——袁紹、公孫續、孔融、劉備三兄弟、糜氏兄弟、曹氏兄弟,以及徐州許許多多的官吏……

“將軍,甄姬求見。”樓下傳來馬云騄的聲音。眼下護衛在公主身邊的,就是一隊五十人的“飛燕翎”,以馬云騄為指揮。而另一隊則由趙英姿指揮,負責甄沁、甘梅、念奴等人的安全。而馬云騄所說的甄姬。就是甄沁。

“甄姬拜見公主、郎君。”甄沁步上角樓,旁邊有侍女傳過白色葦席,甄沁伏席而拜。今日她穿得十分正式,粉色曲裾,繞身數匝,寬袖窄襟,絳帶細腰,將玲瓏的身段顯露無余。

馬悍與公主俱有些驚訝,無論是甄沁的穿著還是施禮,都過于莊重。這是什么情況?

“妾身離家三載,無日不思念阿姑(漢稱母親)、兄長及幼妹,今欲歸寧探視,望郎君伏允。”甄沁深深稽首,寬大的衣領探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回中山么?”馬悍與公主互望一眼,微笑道,“此人之常情,我豈能阻攔。嗯,想必還有一人。也想陪你同去吧。”

甄沁抬眼望見夫郎并無慍色,暗暗開心,輕聲道:“是,英姿妹妹也想返鄉探望其舅及眾鄉鄰。故請……”

“可以!就讓英姿率二十女騎,另加一什步卒,扮作仆婢,保護你回中山。”馬悍一口答應。

夫郎答應得如此痛快。令甄沁喜出望外,她深深行禮,道:“妾身此去。既為省親,也為郎君,相信此行必有所得。”

馬悍笑了,果然不愧是當過間諜的女人啊,心思夠機敏,知道自己應當做什么,很好。

萬年公主也明白過來,中山甄氏,河北望族,錢糧充足,富甲一方,就連袁紹這等人物都竭力爭取,何況是最需要外援的夫君。甄沁此去,既是省親,亦肩負說服其母兄之責。

這時又聞馬云騄來報:“德衡到了。”

馬悍一聽大喜:“馬德衡終于來了么,太好了,召他前來……”轉首望了一眼公主,意思是要不要回避一下。

萬年公主微微一笑:“德衡與我素識,且是你的老部下了,又是族侄,何須回避。”

馬悍哈哈一笑:“那就叫他來。”

很快,樓梯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旁的甄沁忍不住笑道:“馬德衡何時變得如此急燥了,定是被郎君的衛將軍名號嚇著了。”

樓階下飛快沖上一人,一望見馬悍,納頭便拜,聲音止不住地興奮:“叩見衛將軍!”

馬悍、萬年公主、甄沁同時脫口而出:“阿蘇!”

來人居然是當年最早與馬悍交集的少年阿蘇,不過,當年十一二歲的童子,眼下已長成矯健結實的十六歲少年了。

阿蘇曾想給馬悍當侍從,但馬悍卻說,他身邊的侍從,無一不是軍人,只有經過訓練,歷經實戰的合格軍人,才有資格當自己的侍從。縱然是阿蘇,也不能例外。

于是阿蘇決意進入白狼營訓練,那一年,他十三歲。阿蘇只需訓練,完全不必進入漢戈部族洗腦,做為馬悍的n粉,以及身為漢戈部年齡最小的“元老”,他甚至成為了白狼營里最狂熱的宣傳者。

阿蘇在白狼營訓練了兩年,白狼營里流傳著這樣一個半開玩笑的說法,有阿蘇在,白狼軍的忠誠度最少提高二成。

萬年公主與甄沁都非常熟悉這小子,眼看昔日的小童長大成人,眼里也滿是喜意。

馬悍上下打量阿蘇一眼,個頭不高,體格偏瘦,只有一雙眼睛,依然如當年初遇時大而靈動。馬悍并無笑意,淡淡道:“訓練合格了?”

阿蘇端端正正行了個軍禮,道:“回衛將軍,是的!牙將馬棄親自考核,準予騎兵正卒入營。”

“馬棄親自考核么?好,不錯。”

馬悍終于露出笑容,當年重傷垂死的馬棄,終于康復,雖然留下滿身傷痛,已無法再上戰場,但憑著豐富的經驗,扎實的基礎,成為白狼營一名牙將,訓練教官。這兩年來,已為白狼營訓練了不下千人騎兵正卒,以殘微之軀,繼續發光發熱。

這時樓梯才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隨后出現馬鈞那一襲夾襖的瘦長身形,向馬悍、公主、甄氏一一揖禮。

“呵呵。我們的左校令總算來了。”馬悍喜笑顏開,這時也明白了,阿蘇應當是做為護衛,護送馬鈞一同前來。

馬鈞連聲道“惶恐”。左校令,是馬悍為馬鈞表奏的一個四百石小官,雖然俸祿不高,但卻是將作大匠的屬官,主宮室營造。馬悍一心想讓馬鈞發揮其特殊才能,在修建雒陽這項大工程里大放異彩,若有突出功績。問鼎將作大匠這個中樞機構的二千石高官,不在話下。

馬悍在信里也向馬鈞提到了這個想法,讓他莫嫌左校令職小位卑,只要能將雒陽工程“多快好省”地如期完工,天子必有嘉獎。

馬鈞自然很開心地來了,對他而言,官職大小倒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樣?德衡一路走來,想必已看到你將要接手的工程了,有何想法?”馬悍微笑望著這位三國大發明家,目光頗有期許之意。

馬鈞年輕的臉上滿滿自信。伸出三根指頭:“三年,只需三年,鈞便可重建雒陽南、北二宮。”

雒陽主要的宮殿群就是南宮與北宮,而官方主修的。也是這兩宮,至于民宅、寺院、金市、馬市這些次一級建筑,基本是民間自建。也就是說。把南、北二宮修建完畢,便是大功告成。

萬年公主與甄沁都禁不住睜大眼睛,滿臉的“怎么可能”的表情。

倒是阿蘇笑瞇瞇的,一臉“我知道”的模樣,最后忍不住叫道:“我去拿上來。”蹬蹬蹬就跑了下去,不旋踵間,雙手平托著一個蒙著葛布器物走過來。尚未走近,已被守衛攔下,要掀布檢查。

阿蘇老老實實接受安檢,只是小聲請求只掀開布巾一角查看就好。

那守衛依言挑開一角看了,臉上滿是驚異而困惑的表情,抬頭向角樓望去,躊躇難決。

馬悍憑欄笑道:“讓他拿上來吧。”

要論遼東集團忠誠值排前十的人物,阿蘇與馬鈞絕對可入選,對這兩人,馬悍還是很放心的。

阿蘇樂呵呵捧上來,小心放在案幾上,在馬鈞點頭示意下,環顧萬年公主、甄沁,甚至還有階下馬云騄好奇地張望眼神,捏住蒙布一角,嘩地一下掀開,就差嘴里來個“當當當”的伴奏了。

蒙布一掀,萬年公主與甄沁一下瞪大眼睛,而馬悍卻瞇起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好一個馬鈞,不愧為發明家,居然給他弄出了這個東西。

這是一個簡易的滑輪組起重裝置模型,通過四組滑輪,連接一個簡易的吊臂,吊臂懸著一個竹筐,吊臂后方是配重底盤,底盤前部有兩個絞盤與一個轉向盤,可配置三到五人操作。

馬鈞手動演示,在吊筐里放上一個鵝卵石,兩指捏住握把,轉動絞盤,繩索抽動,滑輪依次旋轉,很輕松就將重達三四斤的鵝卵石提起。另一只手再轉動轉向盤,吊臂左右轉動,伸縮自如。

萬年公主與甄沁無不驚喜低呼,此物可抵上千人力啊,而眼下雒陽城建,最缺的可不就是人力么。

馬悍笑道:“這是受滑輪弓啟發的吧?”

馬鈞老實點頭:“是的。在接到主公的信后,屬下看了隨信附上的雒陽南北二宮草圖,感覺若按正常修建方式,五年或可小成,十年方可奏功。修建宮室,以起重運載為先,若全憑人力,費時費力費人工。屬下苦思冥想,無意間看到掛在墻上的滑輪弓,若有所悟,茅塞頓開,遂制成此物。”

馬悍只問了一句:“制成實物測試過么?”

馬鈞認真點頭:“在襄平已有實物,測試可承重五六千斤。若吊臂為鑄鐵,繩索換為鐵鏈,承重當可倍增,且不易損壞。”

馬悍欣然道:“好!這是你發明的,你有冠名權。”

馬鈞卻長揖一禮:“鈞亦多得將軍滑輪弓啟示,還請將軍賜名。”

馬悍笑道:“要我起名么,那自然就叫……起重機好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25
二百五十四章來者不善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并加關注,給《》更多支持!

(感謝大盟,支持很給力啊!謝謝趙無恤2014、ufgw、萊英哈特、九月自在天)

入夜時分,阿蘇入帳,呈上一份名刺,道:“有人前來拜望將軍。↑,”

馬悍接過名刺,目光卻停在阿蘇臉上,笑問:“怎么一臉不情愿的樣子,不想去中山?”

阿蘇老老實實道:“是,好不容易回到將軍身邊,卻又要去中山,我……”

馬悍搖頭道:“在我身邊當侍從,很難有立功的機會。”

阿蘇急道:“屬下不在意是否立功,只愿為將軍執韁墜鐙。”

馬悍正色道:“我希望你就算當侍從,也要爭取成為侍從主官,若無功績,如何當主官?這次我給你一個伍長的最底軍職,只要平安往返,這伍長就算坐實了。你看看我身邊的侍從,哪個下到部隊,不可以當什長,甚至隊率的?”

阿蘇嘴里稱是,暗暗嘀咕,這些侍從全是狼牙飛騎啊,白狼軍最精銳的戰士,哪是我一個剛入營的新兵能比的?雖是這么說,但主公的栽培之意,他又怎會不知,唯有感激而已。

馬悍朝名刺掃了一眼,輕咦一聲,摸著下巴想了一會,點點頭:“請入見。”

少傾,但聞木屣聲響,阿蘇引入一人。頭戴方幘,一襲青袍。身量高瘦,年約四旬,面白微須,額頭寬廣平滑,有點象壽星頭,雙目閃動,奕奕有神。

來人去屣著襪,昂然而入,向馬悍長揖一禮:“濟陰董昭董公仁,見過衛將軍。”

馬悍微笑。肅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董議郎,請入坐。”

董昭,馬悍有印象,不光是歷史上的印象,近幾日此人在雒陽也是出入公卿之所,是話題人物之一,鷹眼也早將此人的底細密報上來了。

這董昭原為袁紹的屬僚,官至魏郡太守,頗得袁紹器重。但因其弟董訪為原陳留太守張邈幕僚。而袁紹與張邈有宿怨(同年,袁紹興兵攻殺張邈之弟張超),故對董昭起嫌。而袁紹集團的本土勢力,也對這個竊取高位(魏郡為冀州郡治。故魏郡太守也高于別郡太守)的外來戶看不慣,趁機落井下石。

董昭此人,頗有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危機感,立即上表表示愿為使者。代主公覲見天子。袁紹不疑有他,準之,董昭借機脫離袁紹集團。但半路卻被張楊截胡——在經河內時。張楊強截留之,半強迫其將官印與綬帶送還朝廷,并授之以騎都尉。

當天子東歸時,張楊欲遣使貢糧,朝見天子。這時董昭故技重演,又以同樣理由,代張楊朝覲。因為他帶來河內大批糧食、役力,獻糧之功,僅次于馬悍,故令天子諸臣大為歡喜,封其為議郎。

董昭之名,后世不彰,但歷史上卻是一名符其實的智者。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把自己與家族的命運,拴在張楊這等毫無前景的“主公”身上。他正象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目標”的出現。就在兩個月前,他接到一位同州好友的信件,一番勸說之下,他已基本確定了自己的下一任主公。同時,開始籌劃一份大大的見面禮。

渡河之前,董昭沒少聽過馬悍的傳聞,就連張楊都道,此人勇而善戰,或是另一呂布。董昭在袁紹處是見過呂布的,對此人的感觀很差,連帶著對馬悍也不感冒。渡河之后,董昭在臨時政事堂謁見天子時,見到了“三獨坐”(三公上朝,單獨列席,不與百官同席,唯司隸校尉亦可獨坐一席)的那個衛將軍,此人的年輕與氣宇,令董昭十分吃驚,再加上近日拜訪諸公卿,看到拔地而起的宮殿,漸漸發覺,這個年輕的衛將軍,恐怕與呂布有著極大的不同。不管怎么樣,他決定親自拜望,以探究竟。

雙方寒宣一番之后,董昭取出一卷帛書呈上,道:“兗州牧曹公,欲遣使拜謁天子,惜不得其門而入。本想借道河內,然明公(張楊)有所顧慮,故請昭代為傳書,以示結好之意。”

曹操的書信?這家伙反應很快嘛。出于眼下自己所做所為,正是歷史上曹操所干的事,馬悍的警惕性一下提到紅色級別,不動聲色令侍從接過書信。

“……吾與將軍聞名慕義,便推赤心。今將軍拔萬乘之艱難,反之舊都,冀佐之功,超世無疇,何其休哉!方今群兇猾夏,四海未寧,神器至重,事在維輔;必須眾賢以清王軌,誠非一人所獨建。心腹四支,實相恃賴,一物不備,則有闕焉。將軍當為內主,吾為外援。今吾有糧,將軍有兵,有無相通,足以相濟,死生契闊,相與共之。”

這封駢四驪六的書信,真實的執筆人,不是曹操,而是眼前這位董昭,不過,卻相當完美地闡明了曹操的真實意思。

馬悍并不知道,這封書信,歷史上真實存在,只不過,收信人是楊奉。楊奉得書時曾異常喜悅,語諸將曰:“兗州諸軍近在許耳,有兵有糧,國家所當依仰也。”

一封書信,就令楊奉入彀,從此一步步被他所“依仰”之人玩于股掌間,就此悲局。

現在楊奉沒了,換成了馬悍,而曹操依然是那個曹操,董昭也依然是那個董昭,所用的招數,也是換湯不換藥。

馬悍看完后,第一句話就是對侍從說的:“拿去二號。”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以董昭之智,竟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而侍從卻心領神會,以漆盤托信退下。

這句話看似不成意思,其實是密語,就是“拿去給二號看”的意思。

入主雒陽后,馬悍與四方守關將領間多有書信往來,為保密起見。馬悍引入后世的身份代號,他是一號,二號就是賈詡。對白狼軍密語一無所知的董昭,自然是莫明其妙。

馬悍微笑對董昭道:“曹公居遠未知,先生莫非也不知么,悍并不缺糧——準確的說,眼下是緊張了些,但只要熬過本月,我軍存于東萊之糧,便可運抵。”

董昭拱手道:“遼東積谷百萬。昭亦早有所聞,然河南遼東,相距何止千里,遠水難解近渴。將軍內主,曹公外援,兵糧互給,合則兩利,何樂而不為乎?”

應當說,董昭的建議極具誘惑性。若馬悍不是深悉曹操其人,說不得真的應允了,畢竟這合作看上去的確對雙方有益無害。

這時有侍從入室為主賓添酒。馬悍伸手執爵,目光低垂。但見托盤上用酒水寫著“信乃昭代筆”五字。馬悍一笑,不愧為二號,這都看出來了。當下執爵拂袖,不動聲色將字跡抹去。

賈詡沒有提任何建議。他相信這位同樣極具頭腦的主公,在明白書信為董昭代筆后,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

馬悍手指輕扣案牘。略微沉吟,問道:“曹公使者可攜有貢米?”

董昭搖頭:“不曾……將軍當有聞,袁公之貢米尚阻于河內大半月,經韓太仆多方斡旋,方得以入境。有此先例,曹公自然不敢莽撞。”

“這樣吧,請公仁再執筆寫一封書信,轉交曹公。就說請他將貢米送抵滎陽,滎陽守將徐晃自會接收。”馬悍說完之后才想起,我為什么說了個“再”字呢?

董昭顯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白臉頓時泛紅,心頭狂震——此人眼力與心思,竟機敏如斯?!

馬悍再加上一句:“見糧之后,曹公所求必有所應。”

馬悍言語之機鋒與咄咄逼人之勢,令董昭這樣的人物都幾乎招架不住了。

曹操有何所求?當然不外乎官職爵位了。別看阿瞞童鞋手握一個半州之地,號兗州牧,又是什么奮武將軍。其實全是“自領”。也就是說,沒有得到朝廷正式承認的,只是有了“事實”而已,但并不合法。曹操想憑一封信,空手套白狼,得到合法地位。歷史上他這么干,的確成功了。只可惜,相比起歷史上的那個土鱉,眼下他的對手實在不是一個量級的。

馬悍心下冷笑,想封官晉爵,沒點實際行動怎么行?人家王邑、張楊倒是一個個獲得將軍的稱號,并封列侯,自家遼東集團也大肆封賞,但那可都是實打實以糧食換來的。你曹操想隨便白話兩句,就想拿頭銜,自我感覺太好了吧?

董昭感覺已經沒必要再待下去了,此人絕對不好對付,看來這見面禮沒指望了。

但就在董昭準備起身告辭之時,馬悍忽道:“公仁且慢!不知公仁可否送我一個見面禮?”

當面要禮?董昭怔了一下,警惕之心大起,不動聲色道:“不知將軍所要何禮?”

馬悍逼視著他:“想請公仁為使,出使冀州,與袁公商談置換糧草之事。”

董昭吃驚不已:“置換糧草?”

“對!以我東萊之糧草,置換魏郡之存糧,以十成換九成,奉一成之利。這樣的好賣買,想必袁公不會拒絕吧?”

妙啊!董昭差點脫口而出,這是解決雒陽糧食不足,及輸糧太過費時的最好法子,只不過……董昭固辭道:“昭蒙天子降恩,將軍器重,本當奉命。只是昭此前與袁公下屬交惡,倘出使,只怕未能成事,反會誤事,實非良選,將軍何不另選賢良……”

馬悍篤定一笑:“放心,公仁此次出使,袁公只怕會倒履相迎。”

董昭:“……”

馬悍不緊不慢亮出底牌:“公仁此行,為代傳天子之旨,拜袁本初為大將軍!他豈會不倒履相迎三十里?”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28
二百五十五章昭姬即文姬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并加關注,給《》更多支持!

(感謝大盟,雙倍支持!謝謝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助紂為虐啊”支持。£∝,)

“郎君真舍得這個大將軍?”

溶溶月色下,萬年公主與馬悍相對而酌,念奴在一旁執壺侍奉。

馬悍微帶熏意,淡然道:“大將軍需匹配以相應的實力,實力不足,縱稱大將軍又如何?袁本初雄視河北,天下側目,我若揣著這個大將軍撇帚自珍,非但得罪群雄,自己也沒半點好處……為一區區虛名,放棄實實在在的好處,我馬悍可不會干這樣的事……”

勸說天子封袁紹為大將軍,是馬悍與賈詡的共識,以袁紹對虛名的喜好,加上一成谷粟之利,相信董昭的出使,會圓滿成功。馬悍眼下對這個大將軍的至高頭銜真沒什么興趣,因為常年呆在西方的緣故,他的價值取向更看重到手的利益,而不是虛名。

歷史上,天子東歸之后,有兩個人先后迫不及待把大將軍的帽子往頭上戴,而結局卻一個比一個可笑。

首先是韓暹,這個幾個月前還是匪寇頭目的家伙,入雒陽后,自恃有功,竟逼劉協封其為大將軍,當真完美的詮釋了那個成語:沐猴而冠。這位可號令天下兵馬的“大將軍”,真正能使喚得動的,不過手下幾千匪兵。當曹操玩了個瞞天過海,劫走天子之后。韓大頭目瞬間被打回原形,連河南都呆不下,只能是狼狽南奔,投袁術而去。

其次就是曹操——看來每一個挾天子的軍閥,不管實力如何,都眼饞饞地盯住那頂光芒萬丈的帽子啊。曹操當時剛剛將天子百官遷至許都,就大肆封官,自己老實不客氣戴上了大將軍的桂冠,然后封袁紹為太尉。太尉雖是三公之首,卻在大將軍之下。以袁紹的性子,加上彼時的實力,豈肯接受?

袁紹當即拒受,并派使者語出威脅。結果,老曹慫了——沒法子,雖然他自認胳膊粗,但絕對擰不過袁紹這條大腿,最后還是乖乖讓出大將軍的尊號,捏著鼻子撿起太尉的帽子。

以曹操之霸氣側泄。加上他身邊四大謀士之奇謀妙算,但在袁紹的強大軍事高壓下,竟出了這么一個大糗,再次證明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奇謀妙計都是浮云。

馬悍倘真要搶這頂帽子,其結果也會與上述二者毫無二致。雖然他并不了解這段犄角旮旯的歷史,但并不妨礙他與賈詡做出正確選擇。必須承認,馬悍眼下的綜合實力。或許壓過曹操,但與袁紹相比,還有差距。天下間如果有一個人可稱大將軍。必是袁紹。馬悍甘愿做一匹隱忍蟄伏的狼,讓袁紹去當一頭萬眾矚目的虎吧。

深悉馬悍性子的萬年公主掩口而笑:“在郎君心目中,這大將軍的尊號,怕還不如百石谷米值錢吧。嗯,以東萊之糧,置換魏郡之谷,送一成之利,這等奇思妙想,也只有郎君才能想出吧。”

馬悍笑道:“還是公主知我……”

當天子與諸公卿聽到這個主意時,多半以為是出自賈詡獻策,其實純粹就是馬悍原創。這其實包含了一種經濟理論在里面,而這并非賈詡所長。

當是時,袁紹長子、青州剌史袁譚,已經擊敗公孫瓚所封的青州刺史田楷,占據平原。而濟南、樂安兩國,也相繼而降。袁紹的勢力,已推進到北海,與東萊隔海相望。從東萊輸糧到樂安,不過百里,與千里迢迢運糧到雒陽相比,不知近了多少。

而魏郡的黎陽濱臨黃河,若先將鄴城的存糧囤積于斯,由此輸糧,溯河而上,運抵滎陽的敖倉,不過二百余里……這得節省多少時間、人力、物力及消耗?要知道,從東萊運糧到雒陽,運一萬斛糧秣,即便是最經濟的水運,路上最少也要消耗三分之一。相比較而言,只給袁紹一成,真是占大便宜了。

一成之利,加上大將軍頭銜,還有遼東所處的微妙位置(在袁紹死敵公孫瓚側背),袁紹與他的謀士們只要腦袋沒被門夾過,就一定會同意。

想到最頭疼的糧食問題有望解決,馬悍未飲已先醉,沒想到萬年公主一句話,卻將他驚出一身汗。

“日間有客到訪,郎君知道是誰么?”

“拜訪你么?不是那位大臣的夫人,就是勛貴的千金,我該不會認識吧?”

“是文姬啊,蔡文姬,郎君不是一直打聽來著,不會不認識吧?”萬年公主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馬悍酒意一下醒了,驚訝地望向萬年公主。

“蔡中郎只有兩個女兒,一個是昭姬,嫁與河東衛氏子衛仲道,不足一年,仲道病故,遂歸長安。另一個是昭姬之妹明姬,前年嫁與上黨太守羊衜。二女中沒有一個叫文姬的,不知郎君打聽的文姬,是姊姊呢,還是妹妹呢?”

萬年公主一番話,聽得一旁的念奴都掩口而笑,偏過臉去,不忍見馬悍受窘。

馬悍這會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原來蔡中郎就是蔡邕啊!那么,昭姬既是他的女兒,又曾嫁河東衛氏,不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文姬又是誰?如果馬悍知道,自己被那個尚未出世的司馬昭給涮了一把,不知會不會把他老子司馬懿的蛋蛋打爆——我讓你出世,老老實實當精子吧!

蔡昭姬,終其一生,從不知自己在后世的大名叫文姬。她之所以以文姬之名,流芳百世,全是司馬昭這個篡魏的大奸雄干的好事。司馬昭以晉代魏,身登帝位之后,很自然地玩起歷代王朝君主最蠻橫的一種手段——避諱。

什么叫避諱?說白了,就是我是皇帝。我的名字只準我叫得,天下人都不能叫這名,哦,不光是天下人,連已做古的古人也不能叫這名。所以世上有司馬名昭,就不許有蔡氏名昭,連著名的昭君,也被改為明君。不過“明君”這兩字也犯諱,所以后世又被改了回來。

馬悍哪懂得這許多彎彎繞繞,結果是當著昭姬的面詢文姬。幸好這時代也沒人知道誰是文姬。否則可真是鬧大笑話了。

明白了來龍去脈,馬悍反而長長舒了口氣:昭姬是文姬,真是好極!既然她在自己護翼之下,那么歷史的悲劇就再不會上演了。

萬年公主原本多少有些奇怪與警惕,郎君對這神秘的“文姬”如此關注,是何道理。但此刻細看之下,在郎君臉上,除了欣慰,并無他意。真的是好生奇怪,遂笑道:“郎君不想問問蔡氏昭姬求見有何要事么?”

馬悍可不上當,將酒爵伸出,讓念奴斟滿。擺擺手:“與我無關之事,不說也罷。”

“誰說,正與郎君有關。”

馬悍正將酒爵湊到唇邊,差點沒嗆著。瞠目道:“公主莫開玩笑。”

萬年公主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正色道:“我可是說正經的,蔡氏女有求于你。卻不便找你,結果找到我——她想請郎君賜一面令牌,放其出轘轅關,以安葬蔡中郎棺槨。”

馬悍訝道:“她要回陳留故里么?那得走虎牢關啊,怎么往轘轅關走?”

萬年公主神情戚然:“前些日子,曹孟德兵圍陳留雍丘,屠張孟卓滿門,闔城庶民,百不存一。試想她一個女兒家,豈敢東行?蔡氏女只道昔日其父曾言穎川人杰地靈,愿他年魂安此地,故在陽翟置一風水寶地,若不得歸梓,便葬于斯。”

馬悍點點頭:“此乃人倫大事,豈敢阻之,明日我便令人將通行牌送至蔡宅……”說到這里,馬悍忽然意識到什么,閉口不言,若有所思。

萬年公主與念奴互望一眼,不敢言行,生怕打擾他。

馬悍似是想到什么,眼睛漸漸發亮,少傾,回過神來,對二女展顏一笑,說出一句令二女目瞪口呆的話:“反正遼東援兵與東萊援糧至少要月底才到,這段時間還是挺閑的,不如到穎川看看,順便送送蔡中郎靈柩。”

“主公要去穎川?若是早幾個月倒是無妨,此時再去,或有不妥。”

說這話的,是賈詡,地點在中軍帥帳。

不等馬悍詢問,賈詡再道:“詡亦知主公此行是為訪賢,天下英才若為十,七八盡在穎川。以主公目下身份,乃是為天子選拔賢良,此去當有所獲。且出轘轅關即入穎川郡,順穎水而行二百余里,即至陽翟,來回不過數日。若早幾個月,便是主公不言,詡亦會勸主公南下穎川一趟,拾英才于野,只是……”

“只是眼下曹軍已克平輿,進占汝南,虎視穎川,對吧?”馬悍直接將賈詡的擔心說出。

賈詡點頭:“軍報顯示,曹軍有北顧之意,而平輿距陽翟不過五百里。雖然曹軍未必敢侵入穎川,招至非議,但主公身系萬均,實不宜置身于險地。”

馬悍微笑道:“我們都知道,曹操是不敢進入穎川的,那地方太敏感,容易牽動天下士人神經。而且,曹操更明白,那里是他與我遼東軍的軍事緩沖地帶。一旦穎川出現曹軍,就意味著隨時可兵臨轘轅關下,倘如此,我遼東軍絕不會坐視。從這一點上說,我賭曹操不會自找麻煩,此次穎川之行看似險,實則很安全。”馬悍還在心里補了一句:否則我怎會讓昭姬出關?

賈詡不再勸,作為謀士,該說的他已經說了,盡職即可,是否采納端看馬悍之意。賈詡不是那種力諫之人,而且他也承認馬悍的分析在理,這一趟似險實安。只不過身為謀臣,他必須要考慮到各種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做最壞打算,朝最好努力。

“就這么定了,我不在的時侯,軍政之事便托付軍師。快則七八日,慢則十日,必會歸來。”馬悍舒了個懶腰,側首南顧,滿懷期許,“穎川,但愿別讓我失望。”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33
第二百五十六章

穎川訪高士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并加關注,給《》更多支持!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無頭公爵支持!)

從雒陽到穎川并不遠,也就三百多里,快馬奔行,不過三四日,正因為近,馬悍才敢來一個穎川行。這一次,他只帶一隊狼牙飛騎隨行不是他不想多帶,他親領的一百重騎與一百飛騎,已不是單純的白狼營騎軍,而是身負護衛天子的禁衛護軍。如果他帶走太多,必然會引起眾臣不滿與天子憂慮。五十騎,算是上限。

周倉、烏追、韓希等都請求率兵隨行,不過俱被馬悍否決。眼下他手頭兵少將寡,守關尚且勉強,怎能讓這些守關將領給自己當隨從?

對于此行的安全,馬悍并不擔心。轘轅關離陽翟不過二百里,守將烏追麾下多為騎兵,但有所需,飛鷹傳書,一日夜便可有三百騎馳援抵達。馬悍相信,只要手頭有三百白狼悍騎,不敢說縱橫馳騁,但若想要走的話,天下沒幾支軍隊能攔得住。

馬悍率精騎護送隨行,對蔡昭姬⊕℃長⊕℃風⊕℃文⊕℃學,w∽ww.c△fwx.ne↘t而言,當真是意外之喜。這不僅是安全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馬悍所代表的身份,對其父殯殮之禮堪稱一種高規格。而昭姬之所以等到如今才扶柩南下,蓋因等她那位上黨之妻的妹妹。畢竟這樣的大事,姊妹缺一不可。

昭姬之妹明姬,模樣與乃姊并不肖似,圓臉白膚,體態豐腴,滿頭珠翠。衣飾華麗,有車馬代步,隨行有十余僮仆及二十護衛騎士。

由于是扶柩而行,姊妹二人俱披麻衣,半日乘車,半日扶柩,飲食也以素食為主,以示誠孝。

馬悍與隨行狼騎則收起兵甲,裝束一如普通護衛,但行動卻嚴格遵守行軍方式:十騎前出十里為前哨。十騎后掇五里為斷后,左右百步各十騎遮斷,倚傍左右的,則是十騎與兩名鷹奴。以及一位并不屬于狼牙飛騎的帳下督,賈璣。

賈璣是自行請求來的,馬悍知其心意,看在老賈的面子上,便也同意了。

如此一路緩行,兩日之后才出轘轅關。烏追親率百騎護送出三十里,直到嵩山腳下才返回。隊伍沿嵩山山脈穿行,順穎水而下,又行兩日。抵達陽城。

陽城本是上縣,戶口最盛時曾達五萬余口,不過在初平二年,李傕曾縱兵大掠穎川。荼毒百里。當時荀彧若非早有預感,及時遷徙家族,只怕早已成為刀下之鬼。穎川世家與李傕結下的仇。不可謂不深。從這一點也可看出,得罪了天下士人的李傕,也只能猖獗一時而已,敗亡是早晚的事。

歷史上曹操與李傕無怨無仇,卻下手如此毒辣,夷其三族,除了天子銜恨之外,很難說這其中沒有荀彧的報復因素。

陽城已是斷垣殘壁,野無遺矢,自非久留之地,隊伍加緊南行,終于在第六日抵達箕山。過箕山便入陽翟,而當年蔡邕相中并買下的一塊風水寶地,就在箕山第一峰逍遙嶺。事實上,后世蔡邕之墓,就在陽翟(今河南禹州)、箕山、逍遙嶺上。

這幾日以來,馬悍一直壓著行程速度,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對蔡邕這位大儒靈柩,表現出足夠的敬意。而賈璣更是鞍前馬后,照顧倍至。以至明姬看這二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私下問乃姊,這是什么情況?一個是衛將軍,一個是小卒子,尊卑通殺,姊姊的吸引力也太大了些吧?

昭姬也不分辯,只是指了指靈柩,明姬吐吐香舌,乖乖閉口不言。

箕山,形如箕斗,山高百仞,仰俯之間,峰巒如屏,穎水奔流。背山望水,從風水學上說,的確是個殯葬寶地。

馬悍手握天子詔書,主持蔡邕葬禮,規格按亭侯的級別下葬這一點尤其令蔡氏姊妹感激,望著那個忙忙碌碌指揮的身影,姊妹二人不約而同生起一抹恍惚,仿佛那才是這場葬禮的男主人。

正所謂人多好辦事,他們這一行七八十人,設靈搭棚,掘坑下葬,四壁嵌石,封土立碑,不過兩日功夫便完成得七七八八。

日暮黃昏,當眾軍士或飲馬清洗,或埋鍋造飯,炊煙裊裊之時。山頂之顛,響起一陣叮咚悅耳、幽怨哀婉的琴聲。淙淙琴聲中,伴以婉轉清麗之洞蕭。弦聲哀怨,蕭聲幽幽,琴蕭合鳴,令人傷懷。

縱是那些不解音律的軍漢,也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計,側耳傾聽,心有戚戚焉。

馬悍坐在一塊大石上,雙手按膝,默默注視墳前那對撫琴奏蕭的姊妹花。身側不遠處侍立著賈璣,這個弱冠青年已聽得如癡如醉,手掌不斷擊旁側石塊,掌心通紅亦兀自不覺。

這時有狼騎哨探悄然靠近,向馬悍低聲稟報:“將軍,有一士子裝束之人,帶著幾個僮仆,從另一側山上下來,正循琴蕭之聲而來。要不要……”

馬悍沒有說話,豎掌擺擺手,哨探躬身退下。

少傾,山道上出現一高冠羽衣之士,年約四旬,身量瘦長,容貌清奇,須發黑亮。此人行于山道,從容不迫,衣裾飛揚,大袖飄飄,令人望之心生好感。

馬悍望見,伸手招了招,而那高士也不認生,徑直走來,向馬悍欠了欠身。其身后僮仆蓐草的蓐草、鋪席的鋪席,恭恭敬敬請其入坐,而那高士則是一副理所當然之狀,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世家子。

琴蕭清音,空谷環繞,高士捻須閉目,隨著幽悠的清音搖頭晃腦。直到一曲終了,方輕輕一嘆,向馬悍點點頭:“二位夫人琴蕭合璧,端是動人,夫子有言繞梁三日。不過如是。”

馬悍淡笑搖頭:“撫琴奏蕭者,乃是一對姊妹,一為河東衛氏遺孀;一為上黨太守正室,此行是為其父遷徙骸骨。”

“啊,失言、失言。”那高士向馬悍致歉,忽爾似有所悟,脫口而出,“河東衛氏、上黨太守,莫非此處乃是蔡中郎之英靈?”

馬悍點頭:“正是。”

那高士啊了一聲,急步走到二女身前。先向墳塋敬拜一番,轉而對二女喟嘆:“在下潁陰荀悅荀仲豫,曾與先君有數面之緣,不想昔日一別,竟只能拜謁故人墳塋了。”

二女齊聲道:“原來是穎川荀門高士,失敬了。”齊齊下拜。

天下英才,七八在穎,穎川英才,半在荀門。雖然以后世的眼光看。這話夸張了些,但在彼時,天下士人都覺理所當然。馬悍沒想到,還沒進入陽翟。親赴穎陰,就碰到了一位荀門高士。

這位荀悅還真是高士,此人乃荀淑之孫、“荀氏八龍”之首、人稱“荀大龍”的荀儉之子,鼎鼎大名的荀彧之從兄。因厭倦漢末官場亂象。托病歸隱,寄情于山水間,時人多不識荊。故名聲不顯,唯有荀彧對這位從兄之才多有贊譽。當然,荀彧所贊的是從兄的學識,而非謀劃之能,因為這位荀悅所長為治學。這一點,馬悍與之攀談之后,很明顯就能感覺出來。

這種有可能成為大儒的人物,并非馬悍眼下爭霸天下所需的人才,但用來裝點門面,吸引天下士人歸附,倒是個不錯的招牌。馬悍表明身份之后,極力邀請荀悅前往雒陽:“方今天子還都,撥亂反正,銳意進取,廣召賢良,重振漢室。此正是先生為國效力,大展鴻圖之良機,萬勿錯失啊。”

荀悅還真有些心動,他先前不愿出仕,所厭者一為十常侍之流的宦官,二為董、李、郭之流的逆賊,眼下這兩者都退散了,又有當朝衛將軍力邀,此時出仕,正是其時。

馬悍趁熱打鐵,進一步鼓動道:“荀氏一門,英才輩出,天子聞名久矣。此次我出雒之時,天子曾面召,務必請荀門諸俊,偕歸上雒,面君建言興邦之策。不知此時穎陰荀門之中,尚有哪位大賢在隱?”

荀悅目注馬悍,撫須一笑:“荀門雖不乏才俊,但能助將軍成就大業者,無非文若、友若、休若、公達四人而已。”

果然不愧為荀門中人,雖無王佐之才,卻不乏識人之術,一眼就看出馬悍所求的,不是他這樣的飽學之士,而是具有王佐之才的謀士。他所說的四個人,為荀門最具謀士才干的四子:荀彧(文若)、荀諶(友若)、荀衍(休若)、荀攸(公達)。

“文若有安邦之能,惜乎早投兗州牧曹公,為其帳下謀主,與君無緣;友若長于舌辯,早年隨袁公起于渤海,憑三寸舌為袁公輕取冀州,目下為袁公麾下謀主,亦難附將軍;公達最為大才,雖領蜀郡太守之印綬,然受阻于道,滯于荊州已數載,縱有投效之心,一時也難返轉;而休若則在上月接到文若來信,勸其投效曹公,休若已啟程上路,將軍晚了一步……”

馬悍懊喪地連拍大腿:“可惜,可惜……”

實際上馬悍真正可惜的,并非這個后世名聲不顯的荀衍,而是羈旅于途,遠在荊州的荀攸這位才是真正的一流謀士。

荀悅微笑道:“將軍倒也不必太過自責,有道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其實眼下陽翟就有一位不輸于我荀門四士之大才,將軍若得此人,當不虛此行。”

馬悍精神一振:“哦,這位大才是……”

荀悅豎指向天,悠然一笑:“天生郭奉孝。”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47
第二百五十七章冒險王郭嘉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有你有我)

郭嘉郭奉孝,在后世知名度不是一般的大,甭管你看不看三國,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馬悍當然也知道,但除了一個名字,他對郭嘉的生平、籍貫、行蹤居所一無所知。他不知道郭嘉其實就是穎川陽翟人,而且眼下正隱居故地。由于郭嘉年輕而未出仕,鄉人多不聞其名,此次若非巧遇荀悅,得其指點,馬悍說不定真的入寶山卻空手而歸了。

同是穎川才俊,荀悅與郭嘉自然少不了來往,對此人之才,極為推許。郭嘉曾遠赴冀州,投奔袁紹,但很快就意識到此人并非明主,加上冀州謀士集團相互傾軋太厲害。于是郭嘉選擇離開,回到故居耕讀蟄伏,以待明主。這一等,就是六載。

歷史上,郭嘉最終等到荀彧的一封舉薦信,然后親赴許都,找到了他的明主,而這一次又如何?

馬悍率一干人等,在荀悅的引領下,進入陽翟時,一騎匆匆南來,低聲向馬悍稟報:“將軍,郾縣出現曹軍,打著鷹揚校尉的旗號。”

郾縣,為穎川與汝南的交界,距此二百里,曹操平汝南黃巾之后,已占據整個汝南郡,將勢力平推到穎川邊界。而鷹揚校尉,就是曹洪的軍職,也就是說,曹軍的先鋒官,就是這位曹洪了。

馬悍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明了。眼下郭嘉近在咫尺。而曹軍遠在二百里外,別說是曹洪領軍,就算是曹操親至。他也絕無掉頭退縮之理。

當眾人在荀悅的引領下,來到一座圍著籬笆、山泉淙淙的小院時。天色已全黑。

荀悅令僮仆叩扉,院門打開,應門的仆人驟然看到眼前火把無數,耀目迷眼,不禁嚇了一跳。細看立于柴門階下的僮仆,卻是相識,不由脫口道:“這不是安平么,荀先生何在?”

僮仆讓出身后的荀悅:“家主在此。”

那仆人慌忙請安。荀悅和顏悅色道:“尊主人可在?”

仆人恭敬行禮答道:“主人踏青方歸。正準備讀書。”

荀悅縱聲大笑:“好一個郭奉孝,叫你與我一同登山不去,自個卻去踏青。”

這時院中適時響起一個清朗之聲:“箕山巍峨,山道陡峻,嘉恐體力難支,不比荀兄攀高越澗,視若等閑,只能是在左近一游,讓荀兄見笑了。”

院中燈籠亮起,一頭截方幘、白衣翩翩的文弱青年緩步而至。與荀悅揖讓言笑,對其身后的幢幢騎影視若未見,只這份膽識就令人刮目相看。

馬悍仔細打量了一眼這位三國頂級謀士。模樣俊秀,膚色白暫,氣質儒雅,很有幾分后世韓劇“歐巴”的氣質,真是名符其實的“才俊”啊。()

荀悅為雙方引見:“奉孝,這是悅今日于箕山上偶遇之貴人,當朝衛將軍、襄平侯、司隸校尉、遼東太守馬君驚龍。”

郭嘉原本波瀾不興的俊面,在聽到馬悍之名時,明顯有一絲動容。畢竟陽翟距離雒陽太近了。近幾個月來,雒陽城的大變化及朝中格局番新。一切都落在這位身隱心不隱的異才眼里,馬悍的大名。響徹中原,郭嘉豈有不知之理。只是沒想到,這等人物,會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驟然蒞臨。

郭嘉遠遠朝馬悍深深一鞠:“將軍光臨寒舍,蓬壁生輝,嘉不勝惶恐。”

馬悍翻身下馬,拱手道:“夤夜打擾,真正惶恐的,當是我馬悍才對。”

郭嘉望見騎隊里有馬車僮仆,想必是將軍家眷,雖然不知馬悍這一行人又有護衛,又帶女眷,來此有何貴干,但既添為主人,自當盡地主之誼

。當下吩咐管事清掃庭院,取席鋪地,奉漿擺果,同時安排十余仆人四下聯系鄉鄰,說明情況,為隨行狼騎及護衛騰出空房,以便安頓。

馬悍一行來得突然,郭嘉事先雖無半點準備,但此時從容打點,隨口吩咐,仆人遵命而行,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馬悍暗暗點頭,見微知著,別的不說,光是這份臨機處置的實干能力,就是個人才。

夜深人靜,清酒一壺,馬悍、郭嘉、荀悅三人分席而坐,縱論天下。與平常書生紙上談兵不同,這三個人中,馬悍是實打實的一方諸侯,郭嘉是驚才絕艷的一代鬼才,荀悅對天下大勢,也有獨到見解,三人談得居然相當投契。

郭嘉與荀悅最好奇的,是馬悍如此年輕,又沒有什么背景(馬悍雖“是”扶風馬氏,卻沒有借過馬氏半點光),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的?

馬悍也毫不介意與二人分享自己的奮斗史。馬悍的經歷,的的確確可以稱得上傳奇,以郭嘉一向沉靜恬淡的性子,也聽得聳眉動容,暗自感嘆。此君年歲與自己相當,自己隱居六載,一事無成,而對方卻只用了不過四年,就從一介武卒,一躍成為手握雄兵數萬,坐擁七郡之地的一方雄主。如今更是入主朝堂,身居高位,實現了由地方諸侯到中樞權臣的華麗轉身,如鯤鵬展翅,扶搖九天,前程不可估量。

最令郭嘉納罕的是,馬悍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總能踏準大勢節拍,順勢而為,似無心,似有意,每每多有收獲,實力就這么一點點積聚、膨脹起來。尤其是南下雒陽,奉迎天子這一步,當真稱得上是神來之筆,早一月或晚半月,整個事態就會完全不一樣,馬悍想獲取如今的地位,將事倍功半——而這,竟是在沒有任何謀士籌劃的情況下,馬悍自行做出的決策。

“妙哉!將軍四載奮起,決策無數,當以上雒之策為最!”郭嘉擊節贊不絕口,撫掌贊嘆。“千軍萬斛,逆水西進,不辭千里。奉帝還都。此舉雖是兵行險著,更以身犯險。但一朝奏功,便如棋局之做眼成勢,滿盤皆活。將軍對天下大勢把握之精到,敢于火中取栗之豪氣,郭嘉佩服。”

荀悅滿面驚訝,他對郭嘉最了解不過,此子一向恃才傲物,等閑之人難入法眼。其贊許者多為天下名士,這是第一次見此子如此推崇一位當朝將軍,而且還是比他更年輕的將軍。

荀悅再能識人,也不可能看透郭嘉的未來。歷史上的郭嘉,恰恰正是一位極富有冒險精神、喜歡兵行險著,以獲取最大收益的鬼謀策士。

建安三年九月,曹操出兵攻打虎踞徐州的呂布。曹軍先破彭城,再敗呂布,最后圍困下邳。呂布堅守不出。戰役持續了大半年,曹操見士兵疲憊。糧草不濟,準備放棄。結果是郭嘉與荀攸力諫,堅定了曹操的信心。再上水淹之計,終敗呂布。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冒險,如果呂布硬扛了下來,曹操不得已而退兵,以其頹勢,極易遭到呂布騎兵銜尾追殺,后果堪憂。

官渡之戰前,曹操因兵力不及袁紹。心生憂慮,未敢北望。還是郭嘉。上《十勝十敗》之策,堅定了曹操與袁紹放手一搏的信心。最后是曹操險勝。官渡之戰,公認是曹操最大的一次政治與軍事**,而曹營中最大兩個賭徒,就是曹操與郭嘉。

最能體現郭嘉冒險精神的典型例子,當屬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烏丸之役。戰前許多謀士將領都加以勸阻,認為勞師遠征,后方未穩,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設想。結果又是郭嘉力排眾議,力挺曹操北征,并隨軍而行。

當曹軍到達易城,郭嘉覺得推進的速度還是太慢,又進言道:“兵貴神速,若大軍緩進,恐為敵覺察,必然有備,不如留下輜重,輕兵速進,攻其不備。”于是曹操在設置了一些撤軍假象之后,暗中率領一支輕裝精兵,在向導田疇的帶領下突然出現在白狼山,一戰而亡烏丸。

戰后曹操在賞賜了隨軍征戰的功臣的同時,也賞賜了當初勸說他不要征烏丸的大臣與幕僚,因為沒有人比曹操更清楚,這一戰,贏得太冒險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歷史上的郭嘉,就是這么一個極富冒險精神的人物。由此不難理解,為何郭嘉聽到馬悍一樁樁歷險,一次次成功,如此擊節激賞了。

郭嘉愛弄險,馬悍敢行險,這兩個人天生就應該是一對搭檔。

當馬悍正式提出請郭嘉為自己效力時,大生知己之感的郭嘉幾乎沒有推辭,當即下拜。搞得馬悍都有些暈,懷疑自己是不是放了王霸之氣。

其實馬悍若了解歷史上郭嘉投曹的來龍去脈,就不會做此想了。歷史上郭嘉是拿著一封推薦信,親赴曹營求見曹操的,一席談話之后,也是當即認主。郭嘉投曹,除了曹操確是當世梟雄之外,天子這塊金字招牌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曹操挾天子之前,一直就靠著兩三個起家之時就跟隨的謀士幫襯。直到建安元年以后,天下俊杰才如潮涌至,這跟曹操的雄主之氣著實沒多大關系。否則郭嘉隱居陽翟六年,距兗州不過數百里,為何不投,偏偏就在建安元年捏著一封信就來投了?同樣情況還有荀攸,滯留荊州數年,任曹操與其從兄荀彧陷入兗州困局,不聞不問,但一到建安元年,荀彧一封信,立馬就趕來投效——早干嘛去了?

同一年投奔曹操的,還有孔融、華歆、劉曄等等天下名士。這些人,哪個不是沖著皇帝來的?若曹操還只是區區一個地方諸侯,任你再紆尊降貴,恬臉央求,得到的恐怕也是被甩一臉。

現在,拿到漢家這塊二百年“老店”金字招牌的人,換成了馬悍,又是親自拜訪,郭嘉投效再自然不過。天子這尊大佛的作用,又豈止是“以令不臣”而已?

一番徹夜長談,年近五旬的荀悅有些熬不住了,拜辭而去,而郭嘉依舊興致勃勃。看到郭嘉單薄的身子,馬悍有心讓他早些休息,但又不忍打斷他的興致,想想熬**也不算什么,便由他去。二人一直敘談到雞鳴時分才興盡散去。

第二天,下起大雨,自然無法啟程,而且郭嘉也需要時間收拾行李,這樣又耽擱了一天。

傍晚時分,馬悍又接到警訊:穎陰出現曹軍,約有步騎百余,打著曹字旗號,具體是何人,尚不得而知。

步騎百余?怎么看都不象是沖自己來的。很明顯,曹軍并不知道自己在陽翟,否則絕不可能只派百余步騎前來……送死!但不管曹軍目的何在,明日一定要離開。

翌日,天色放晴,馬悍與郭嘉一行終于啟程——得到這位三國鬼才,收獲遠超預期,馬悍已知足了,加上曹軍蹤影頻現,此地不可久留。而荀悅則表示,會在遲些時候再上雒面君。

就在馬悍一行剛剛離開一個時辰之后,郭宅門前出現一支曹軍,一個年方弱冠、英氣勃勃的青年將領高聲問道:“奉孝先生可在?在下曹昂,奉曹使君之令,得文若先生指引,特來拜會先生。”

柴門吱啊打開,一個留守老宅的老仆啟扉而出,上下打量對方一眼,搖搖頭:“你們來晚了,主人已隨馬使君前往雒陽了。”

因為遲了一步,馬悍沒能得到荀衍;同樣,因為晚了一步,曹操也沒能得到郭嘉。以荀衍換郭嘉,曹操這一回真是虧大發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52
獵擊三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攔 截】
正文

星.月.書.吧WwW.Xyshu8⊙c○m

(感謝大盟,支持一直在!謝謝趙無恤2014ufgalyvu)

“郭奉孝已經被遼東人先一步接走了,接人的是遼東太守,那個新晉的衛將軍——馬悍!”曹昂目光灼灼,投注在兩個與他一般年輕的將領身上,“他只帶了六七十騎,還有女眷、僮仆,端著一副游山玩水的架子,子和叔、安民,你們說,怎么辦?”

那個圓臉將領,便是曹昂的族弟曹安民,聞言兩眼發亮,狠狠揮手道:“還能怎么辦,追!活捉他!”

曹昂目光停留在另一個年約二十六七,國字臉,相貌堂堂,上唇蓄著兩撇濃厚的八字須,目光敏銳的青年將領臉上。⊥小說,相比那個生性跳脫的族弟而言,他更看重這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族叔的意見。因為這位族叔的軍事才干,就連父親都頗為贊許,說他是一條潛蛟:“子孝如猛虎,子和如潛蛟”,說的就是曹仁、曹純兩兄弟。

曹純,歷史上虎豹騎的首任督將,曾在北征烏丸,南擊劉備等戰役中大顯神威。在他的虎豹強騎猛擊之下,蹋頓授首,劉備亡命,功勛卓著。以至他死之后,曹操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新一任虎豹騎督將,只能自己親領。

不過,在這個時空,曹純再沒有這樣的幸運,尤其在他做出一個不知死活的決定之后……

曹純沉吟一會,果斷道:“文若先生、仲德先生俱進言,若大兄能迎奉天子。占據大義,必成魚躍龍門之勢,可恨卻被那馬悍搶了先……天意將此人送到我等眼前,此仍千載難逢之良機,今日錯過,他日必呲臂悔之。”

曹昂拳掌重重合擊:“好!就這么說定了,生擒馬悍,以換我軍入主雒陽!”

六目相顧,想到他們這幾個年輕人就將做成一樁決定自勢力未來的大事,無不熱血激涌。斗志昂揚。

與馬悍到處尋訪人才一樣,曹操也為缺乏人才而傷腦筋,尤其在他的一個重要謀士戲志才死后,這種感覺更為強烈。歷史上,正是在戲志才死后,曹操寫信給荀彧,請他推薦可與之相比的繼任者,荀彧推薦了郭嘉,這才有了郭嘉的投奔。但正如前所言。那是因為有了皇帝這位金字招牌,人家才主動相投,眼下曹操雖然熬過困局,初顯崢嶸。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地方軍閥,對士人還嚴重缺乏號召力,根本不足以吸引人自動投奔。所以,想要人才。只有主動出擊。

曹洪率軍屯于郾縣,狼視穎川,既有軍事上的意義。也有藉機搜刮人才之意。故此,時任軍司馬的曹昂,便自告奮勇,擔當此任。從身份上說,曹昂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是曹操嫡長子,曹氏集團的合法繼承人,他出面招攬人才,從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曹操,對被招攬人顯示充分的敬意。

只不過到二百里外的陽翟訪賢,曹洪自然是放心的,當然,必要的陪護還是要有的。曹安民常隨曹昂左右,為其部假司馬,自然要一塊去,再安排有相當戰陣經驗的騎都尉曹純率步騎一百二十余人扈從,這樣的陣容在曹洪看來安全妥妥滴。

的確,原本這曹氏叔侄三人的安全是妥妥滴,但這是在他們自己作死之前……

曹純是曹仁的親弟,平常沒少聽過兄長對他說起過馬悍之事,兄長的忌憚之色,令曹純印象深刻。在三人之中,他算是對馬悍的本事與遼東狼騎之威有所了解的,所以,他提出一個前堵后壓、牽制待援的策略。

“由我率七十步卒,在向導引領下,抄山路搶到馬悍之前堵截之;子修與安民率五十騎在后緩緩壓迫,令敵慌亂,尋機破之;再派出兩名信使,一人三馬,二百里加急,火速返回郾縣大營,請子廉派援兵前來相助擒賊。”

曹純這個策略包含了堵截、追擊、增援,面面俱到,在目前情況下,算是比較穩妥的了。曹昂、曹安民俱表示同意。計議已定,分頭執行。

馬悍并不知道身后會追來一支敵軍,所以隊伍不緊不慢走著。事實上想快也快不了,此時隊伍已擴大到一百五十余人,近半是僮仆、家丁等非戰斗人員,加上各種箱籠、壇壇罐罐、以牛車運載,搖搖晃晃走在泥濘的山道上,如何快得起來?

因此,盡管他們比曹軍早走一個時辰,但在距陽城尚有三十余里時,還是被追上了。

“曹軍?五十騎?打著曹字旗號?”接到殿后的狼騎傳來的消息,馬悍頗感意外,這支曹軍該不會是前日出現在穎陰的那支步騎軍吧?如果答案是的話,那就有兩個問題:一是他們為何追來?是發現自己的行蹤,還是恰巧同路?二是當日狼騎偵知這支曹軍有步騎百余,而今只發現一隊騎兵,那另外的步兵到哪去了?

郭嘉正臥在一輛牛車上捧卷而觀,看似專注,實則一心數用,馬悍與狼騎戰士的異常舉動須瞞不過他的眼睛。

望著郭嘉詢問的眼神,馬悍也不隱瞞,將此情況和盤托出。

“曹軍發現了主公的行蹤。”郭嘉剛一聽完,立刻做出了判斷,“這是來自郾縣的曹軍,來此的目的或許與主公一致,結果人沒找到,卻無意間發現主公蹤跡。”

馬悍點點頭,基本認可郭嘉的判斷,這樣一來,曹軍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捉拿自己,以求在雒陽這場盛宴中分一杯羹。能夠做出這樣事關一個集團戰略走向的決策之人,來頭絕對不小,會是曹家哪個人物呢?

曹家之人,除了曹操之外,馬悍比較熟悉的就只有曹仁與曹洪兄弟。首先肯定不會是曹仁,此人吃過自己的大虧,借他倆膽也不敢以五十騎來追殺。其次也不大可能是曹洪。這位鷹揚校尉是一軍主將,身系軍機,別說沒空走二百里來此地,就算來了,也不會只帶百余步騎。

馬悍印象里曹家早期的人物中,比較出色的就這兩人,既然不是此二者,倒也不必多慮。當下對郭嘉道:“不過五十騎而已,奉孝只管繼續觀卷,悍去去便回。”

馬悍率隨行十騎。掉頭而行,邊走邊開啟熱源掃描,很快就發現后方二里有一片紅點,數一數,正好一百出頭(加戰馬),而在附近并未發現同樣密集的生命體征,這說明那隊步卒并不在附近。

馬悍立即下令,前方及右側哨探加強警戒,左側是滔滔穎水。不虞有敵。

這一片是嵩山余脈,峰巒綿密,山道曲折,有時幾十步。有時百余步就是一個轉彎,很少有直路。馬悍一行剛轉過一個折成直角的大彎,迎面奔來數騎,遠遠大叫:“將軍小心。敵軍強悍,我們傷了好幾個兄弟。”

說話間,狼騎奔近。后面四匹戰馬背上馱著四個渾身染血的狼騎戰士。

馬悍皺眉,這幾個受傷不輕的狼騎戰士俱為箭傷,能夠與狼牙飛騎對射而傷之,這伙曹軍的戰力與裝備很是了得啊。

一個狼騎戰士表情憤憤:“這曲里拐彎的山路著實害人,幾十步就是一個轉彎,我們沒法拉開距離……”

馬悍這下明白了,狼牙飛騎靠的是滑輪弓的遠射來控制與敵人的距離,核心目的就是我能射你,你射不到我。如果在平原、草原等開闊地帶,可以輕易控制戰場節奏。但這次因受地形限制,敵我雙方距離被限制在數十步之內,這樣一來,狼騎的遠射優勢喪失,如此對射,結果必是兩敗俱傷。殿后的狼牙飛騎只有十騎,而曹軍卻有五十騎,哪能拚得過人家?

狼牙飛騎通常只著半身薄甲,以輕盈快捷為先,玩的是戰術則非拚骨,如此硬碰硬,得不償失。馬悍立即下令,讓殿后的狼騎撒退,然后摘下魔瞳弓,套上臂盾,翻身下馬,兩個狼騎扈從亦持大盾下馬,左右護住。

馬悍與二扈從剛轉過一個彎,迎面蹄聲急遽,一隊曹軍騎兵洶洶而來。馬悍看得真切,曹軍裝備其實很一般,騎士俱頭裹蒼巾,有的著甲有的無甲,馬匹也是高矮不一,三騎一排,執弓持盾,沖勢很猛。

馬悍三人一現身,迎面就飛來數矢,當當數聲,釘在扈從鐵盾上,俱被彈飛。

對面曹軍一片驚呼:“鐵盾!居然是鐵盾!”

“來者是個披甲將,或許就是馬悍!”

“快!沖上去,活捉他!”

彼時革盾已是上好盾牌了,象曹軍甚至只能用木盾,而鐵盾極罕見,加上馬悍一身明光鎧亮瞎眼,很容易就令曹軍聯想到他的身份。

馬悍面目冷峻,眼神如冰,左手一動,已抓住一把狼牙箭,右手飛快夾箭勾弦,根本不用瞄準,弦開即射。一箭射出,第二箭又已在弦上,弦翻之聲不絕,一箭緊追一箭,箭箭連珠。乍一看,仿佛形成一條長長的“線”,線的這頭捏在馬悍手里,而另一頭,而連著曹軍騎兵。

噗噗噗噗!曹軍騎兵就象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溜沿人仰馬翻,慘叫悲鳴,血霧漫空。

與此同時,馬悍與兩個扈從也遭到二十余矢的密集攢射。

鐺鐺鐺鐺!兩個扈從身軀幾乎縮進大盾里,盾面插滿箭矢,二人有驚無險。而馬悍因為要專注殺敵,半身探出,被重點照顧,上半身最少中了六箭。這時就可看出明光鎧的超強防護力了,至少有三箭被彈開,只有三四箭插在鎧甲上,但其勢已竭,毫發無損。

曹軍騎兵怎都沒想到,一個人竟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射出如此多的箭矢,仿佛八臂神將一般,而且箭箭兇猛,堪比強弩,一下就被放翻十余騎,損失慘重。幸存的二十余騎曹軍騎兵無不駭然勒馬驚惶而退,丟下一地人馬尸骸。

馬悍衣甲一振,插在身上的箭矢紛紛墜地,目光冷冽盯住消失于拐彎的曹軍騎兵——如果不是因為拐彎而無法追射,這幾十騎曹兵根本別想活著逃出二百步之外。

“走吧,敵人一時半會是不敢再追來了……”馬悍邊說邊翻身上馬。

話音未落,一陣轟隆隆巨響,從前方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在群山間不斷回蕩,驚起無數飛禽走獸。

馬悍悚然望向聲源處,臉色微變。

未幾,一騎快馬自前方奔來,聲音惶急:“稟報將軍,前方山道被人推下亂石巨木堵塞,無法前進。”

幾乎同時,曹軍消失轉彎處傳來一陣得意之極的大笑:“哈哈哈哈!前方被堵,后有追兵。馬驚龍,你無路可走了,就算你是八臂神將,面對我千人萬臂,也只有束手一途。馬驚龍,投降吧!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53
第二百五十九章誰活捉誰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從不間斷的支持,謝謝!)

變生倉促,馬悍飛快轉動腦筋,嘴里冷嗤:“藏頭露尾的無名小卒,也配跟某說個降字?讓曹孟德來還差不多。”

對面笑聲不絕:“某家曹昂,尊父正是孟德公,你說我配是不配?”

曹昂?居然是曹昂!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講得通了,原來是代父訪賢啊。身為曹操長的曹昂,自然對曹氏集團的戰略謀劃有所了解,當發現自己的蹤跡之后,自然動了劫奪之心——這一點并不奇怪,換做是他馬悍,若是得知曹操只率不足騎,距離自己不過幾十里,他也會不管不顧,揮騎截擊。

只不過,馬悍有截擊曹操的底氣,就算老曹身旁有典韋、許褚兩大門神,他也敢照殺不誤。這曹昂又有何本事,竟然敢率區區數十騎來捋虎須?

弄清了來襲的曹軍主將身份,結合前方被堵,馬悍腦筋轉兩轉,就猜出對方的算計,也不去理會曹昂的叫囂,對手下道:“走吧,借他們倆個膽,也不敢再追來了。”

山道堆砌了大小不一的亂石,還夾雜著七八根合抱粗的大樹,樹杈橫七豎八,枝葉散落一地,形成高高低低的幾個亂石丘。抬眼望山,山壁一側刮痕斑斑,很明顯,亂木碎石就是從那里推下來的。不過此時山頂上早已空空如也,難覓敵蹤。

馬悍看清情況之后,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回轉,經過蔡氏姊妹所乘軺車時,車窗支起。露出蔡昭姬那張秀雅的面龐:“將軍,前無法通行了么?”

馬悍平靜道:“放心。條條大通雒陽,我護得你們出來,同樣也能平安送你們回返。”

跟隨在身后的賈璣手按刀柄,發誓般道:“曹賊若要對昭姬不利,須從賈璣身體上踏過。”

蔡昭姬在車內向二人斂袖為禮,目光一閃,臉泛驚容:“將軍身上……”

馬悍身上鎧甲多了好幾個箭洞,有些位置正是要害。觸目驚心。馬悍毫不介意:“這鎧甲很不錯,曹軍缺乏強弩,倒也不懼。”

賈璣忍不住道:“將軍方才大展神威,一夫當道,擊潰曹軍追兵,就連曹軍主將都驚呼為‘八臂神將’哩……”

馬悍面色如常,并未露出半分得意之色,比起這個“八臂神將”之譽,他那個“昆勃圖魯”之號牛逼多了,沒什么好得瑟的。向蔡昭姬點點頭。催馬而去。

蔡昭姬目光追隨著馬悍的背影,身旁微風拂耳,小妹的聲音響起:“賈叔璧信誓旦旦。馬驚龍無聲破敵,誰更可靠,無需小妹多言,姊姊想必心如明鏡。”

蔡昭姬橫了妹妹一眼:“你知不知道,一個即將是萬年長公主之夫婿,一個是當朝尚書丞之公,而你的姊姊,不過是個寡婦!”說罷,重重放下窗格。將下面的話,封閉在車內。

郭嘉已放下手里的竹簡。望見馬悍策騎近前,一針見血:“曹軍在等待后援。”

馬悍面色沉重點點頭:“在郾縣駐有一支曹軍。主將是曹洪,距此二里,他們應當早已派出信使前往求援。從時間上算,若趕得快的話,五日內,必有曹軍大隊人馬來援。”

馬悍邊說邊下馬,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一條彎曲線表示山道,在中間打個叉表示他們所處位置,在南邊畫個圈表示曹軍,在北邊同樣距離畫個圈,解釋道:“由此往北二里,我們也有援兵——這里是轘轅關,我隨時可調騎南下。以飛鷹傳召,加上快馬馳援,絕對可以趕在曹軍到來之前與我會合。但眼下道受阻,戰馬、車輛俱無法通行,所以我們要想得到支援,必須繞過這段堵塞之道。”

郭嘉也跳下牛車,撿過一根樹枝,在山道的彎曲線西側畫了一條波浪線,寫上穎水二字,在山道東側引出兩條延長線。然后一言不發,望向馬悍。

馬悍一手托著下巴,目注不遠處滾滾奔流的穎水,展顏一笑:“奉孝之意,雙管齊下,不錯,就這么辦。”

很快,十多名年輕體健的仆役被集中起來,人手一把鋒利的短斧——這可是狼牙飛騎戰士的副武器,全是上好精鐵打制,不過,此刻這些殺敵利器,全變成了伐木斧。

馬悍與郭嘉的計劃是趕制十條木筏,分批轉運,繞過被堵山。由于時間緊、人手少,他們不可能大量制做木筏,十條是限。一二十多人,一次恐怕運不完,尤其是大量戰馬與牛車很難用木筏運載,只能走另外一條山道。

郭嘉所畫的那兩條山道是岔道,雖然可以繞開被堵山道,但需多繞二余里,也就是將近四里才能輾轉到轘轅關。以他們一行所攜行李之慢速,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被曹洪大軍追上,所以只能是分開走。

除了女眷、軍將及必要的哨騎保留馬匹之外,所有人改為徒步,走山道。而戰馬、牛車及各種行李,則走岔道。就算被曹軍追上奪去也沒關系,關鍵是人沒事就好。

黃昏時分,十條木筏已造好,每條筏可載十人,加上十余匹戰馬與兩輛牛車,分兩次可運完。

馬悍望望天色,下令:“我率四十狼牙飛騎留下,奉孝、叔璧率所有女眷、僮仆先行出發。選定地點登岸后,明日再著人劃筏接應我等。”同時對那二十名由騎兵轉為步兵的上黨護衛頭目道,“趙將,這一行人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要多加小心,曹軍還有一支步軍,未知隱于何處,你們登岸之后。切勿妄動,原地等待我們匯合。”

趙將軀身應諾,率二十卒登上兩具木筏。當前開。

狼牙飛騎前番與曹軍交手,有五人受傷。馬悍再安排五人照顧。隨筏先行。而他所留下的四十狼牙飛騎當中,有十人明日一早將離隊,驅趕七十多匹戰馬與牛車,從岔道返回雒陽。如此一來,馬悍身邊只剩下十狼騎戰士,不過曹昂的人馬比他只少不多,倒也不必擔憂。就算那支曹軍步卒合兵殺來,馬悍自信也能利用山勢地形。阻擊數倍之敵。只不過,馬悍的想法似是不止于此……

當馬悍站在岸上,與站在木筏上的郭嘉拱手而別時,這位年輕智者嘴角勾起一絲有會于心的笑意:“嘉在此預祝明公馬到成功。”

其余人聽到郭嘉這句話,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馬悍哈哈一笑:“知我者,奉孝也。”

郭嘉怎會不了解他呢?這兩人骨里都是膽大包天的冒險分啊。

被人前堵后壓,蹬鼻上臉,欺負到頭上來了,以馬悍的個性。怎么可能忍得下這口氣?若曹昂率幾上千大軍壓來倒也罷了,實力不如,暫且隱忍。可就這么幾十騎兵。也敢來叫板,還傷了自己的親衛扈從,當真活膩歪了。你曹昂不是想生擒我么?正好,咱倆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想活捉曹**oss的嫡長!

馬悍之前沒動手,一來是白天不便行動,二來己方非戰斗人員多,生怕自己一走,前門拒虎。后門進狼。這下好了,再無牽掛。曹昂。不勞你費心找我,我來找你!

曹昂與曹安民這對難兄難弟。此刻正躲在一個山洞里,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照亮兩張沮喪的面龐。

“以前曾聽孝叔父說過,這馬悍箭術驚人,手下狼騎亦頗精銳,今日觀之,其言果真不虛。”曹昂痛惜中帶著一絲驚懼,“我的五十扈從,俱為阿翁所撥之銳士,此前曾與呂布之并州悍騎對陣亦不落下風。未曾想,今日遭遇遼東人,我以五倍之眾擊之,竟只傷敵數人,反而被敵殺傷近十騎。那馬悍更是可怖,竟以一人之力,斃殺我十六騎……”

曹昂說不下去了,臉上滿是后怕之色,絲毫沒有日間的得意之狀。那個馬悍,以一對四十,擊殺近半,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如此強橫,怕是父親的貼身親將、那個號稱“惡來”的猛將也未必做得如此輕松吧?

曹安民同樣心有余悸,不時望一眼洞口,仿佛那里隨時會飛來一支命利矢。

曹昂不禁大搖其頭:“放心,群山莽莽,黑燈瞎火,他馬悍再厲害也找不到這里。”

話音剛落,洞口處出現一曹軍士兵,奔近稟報:“稟報二位司馬,遼東人的篝火未熄,火堆邊圍滿著人,并無異狀。”

曹昂追問道:“可曾靠近窺探?莫要被遼東人騙了。”

“屬下靠近至二十步看了,俱為真人。”

曹昂與曹安民這才松了口氣。但曹安民隨即又嘆氣道:“馬悍最遲明早必定從水離開。唉!廉叔父怕是來不及阻截了。”

曹昂目光閃動,嘿嘿一笑:“未必,別忘了,還有和叔父的步軍……”

就在這時,曹昂突然看到曹安民瞪大眼睛望向洞口,臉上露出驚怖欲絕的表情。

曹昂心頭突地一跳,手伸向腰間,正欲拔劍,突然一聲刺破耳膜的銳響從耳邊擦過。噗地一聲,似乎被迎面潑了一瓢水,眼睛都被糊住了。睜眼看去,竟是赤紅一片,鼻端滿是腥氣,下意識伸舌一舔,又腥又咸……是血!曹昂渾身一激靈,抹一把臉,當看清眼前事物后,腦袋轟地炸響——就在他眼前尺,族弟曹安民握住插在咽喉上的箭桿,死死盯住洞口,眼睛里除了恐懼,只有恐懼……

曹昂象個機械人,脖一點點扭動,轉向洞口方向,聲音干啞得不似人聲:“馬……悍……”

洞口處一片通明,不知何時已站著一群背弓挎刀的矯健銳士。為一人,正拂弓笑道:“聽說你要找我,所以我來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1:56
二百六十章你是誰?!

感謝大盟,即將三百萬粉值了啊啊啊!!!謝謝趙無恤2014、ufgw、覺遠456、西風越宸)

曹純的計劃很好,行動也很順利,先抄險道繞到遼東人前方,以亂木碎石截斷山道,之后率軍前進二十余里,在一個當地稱之為葫蘆口的隘口,緊急修建了一個簡易砦寨,準備阻擊遼東人。

曹純當然不指望截斷山道就能阻止遼東人,頂多只能拖延一些時間而已,而他的目的就在于此,包括他建砦阻擊,目的就是遲滯對方行程。據他估計,只要能頂住兩三天,曹洪大軍就會出現。

遼東人的兵力與自己差不多,又多為騎兵,在這山地之中難以發揮威力,而自己搶先構筑砦寨,阻擊兩天當無問題。曹純對自己構筑的砦寨防御充滿信心,自覺就算遼東人再多三倍,也能扛得下來。曹純也知道身后還有個轘轅關,但他扼守要道,同時也為了攔截遼東人派出的求援信使。如果對方不走此道,改走岔道的話,路程延長一倍,等轘轅關接到消息,一切都晚了。若是走水路的話……穎水發源于嵩山,上游坡度大,根本無法行筏過遠,最終還是要回到正道來。

曹純以己度人,以為全天下的軍隊都是以快馬傳信的方式,這也怪不得他,此時天下軍隊九成九都是如此,唯有遼東軍不同,他們用的是信鷹傳書……

郭嘉一行近百人,渡河十余里后登岸,自然瞞不過曹純,畢竟大河就擺在那里。十條木筏,浩浩蕩蕩,即便天色向晚,從山頂居高臨下一看,盡收眼底。

曹純沒打算進攻,一來沒把握,那馬悍的勇名太甚;二來他的目的是拖延時間。以逸等勞,臨砦阻敵豈不是好?如果對方不來攻就更妙了,這樣拖兩天的話……

但當翌日清晨,他接到兩條漏網之魚的跪泣稟報后,如遭雷噬,整個人都呆住了。

整整一隊精銳騎兵,除了兩個外出放哨而僥幸撿了一條性命之外,全軍覆沒!曹安民身死!曹昂被俘!

這馬悍竟然厲害到這等程度?跟他交手,連逃都逃不了么?

這時另一個消息傳來:“遼東人的筏子又順流而下了,想必是接馬悍的狼騎前來匯合。”

曹純熬紅著眼,果斷下令:“放棄砦寨,襲擊遼東人的車馬隊。”

局勢瞬變,曹純知道再守砦寨已無意義。曹昂落到遼東人手里,如果他還傻乎乎地守砦,屆時對方只要將這位嫡長子往砦寨前一推,你讓路不讓?現在還有一線翻盤機會,那就是趕在馬悍與他的狼騎渡河合匯之前,突襲那隊車馬。

曹純已探知那隊車馬由陽翟人郭嘉族人與蔡中郎二女的護衛組成,可戰之士不過二、三十人,決非自己敵手。突襲之、擊潰之、俘虜之,最后以之與馬悍交換人質——這是目前唯一挽回敗局的辦法。至于什么攔截、生擒等如意算盤,統統被曹純丟到九霄云外,能把曹昂換回來就燒高香了,還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換呢。

不管怎么說,曹純必須賭一賭,如果曹昂有失,他也沒面目回去見大兄,寧可與馬悍同歸于盡罷了。

天明時分,一個狼騎戰士撐著木筏給先期渡河的郭嘉一行帶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昨夜主公以三十狼騎為餌,麻痹曹軍,自率十狼騎趁夜突襲,擊殺曹軍副將曹安民,生俘主將曹昂,曹軍追兵盡數被殲。

一時間,眾人無不歡呼雀躍,心頭大石落了地。

這時卻響起一個不合適宜的聲音:“女眷回到車內,只留少量僮仆,其余人等,全部隱蔽。”

眾人聞言大驚,一齊看向說話之人——郭嘉。

此時的郭嘉,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分別向蔡昭姬與一個背負槍囊、年輕英偉的男子點點頭道:“稍后需要兩位協助,想必很快就會有客人來訪了。”

“客人”比預料中來得更快。

半個時辰不到,一支七十人左右的曹軍步卒,出現在山道上。這隊兵卒裝束與騎兵差不多,頭裹蒼巾,領系同色脖巾,身著短衣,有幾人披著破舊的兩檔鎧,一看就知是隊率或屯長。他們的武器裝備也很普通,或矛或戟,有少量木盾,其中十余弓弩手。盡管裝備簡陋,但每一個士卒臉上都透著一股狠戾與殺氣,一看就知是久經沙場的悍卒。

曹操當初一打徐州之時,曹軍的戰力頂多只算二流,卻已將三流的徐州軍打得叫苦不迭。經過兩年的浴血廝殺,二打徐州、鏖戰呂布,終于讓曹操打磨出一支不亞于呂布之并州鐵騎的一流強軍。這支曹氏叔侄的步騎扈從,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曹純是唯一騎馬的將領,此刻他頭戴皮盔,身披漆得黑亮的兩檔鎧,手持長矛,鞍側掛弓,走在隊伍的中間。曹純深信,憑著自己所率的這隊勁卒,絕對可以在馬悍趕來之前,擊潰那隊由護衛與僮仆組成的烏合之眾。

剛轉過一個彎道,前方奔來一名背插小旗的探子,從隊伍中間飛快穿過,單膝跪于曹純之前:“稟司馬,發現了敵人,只不過……”

“嗯?”

“只不過,他、他們……”探子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都不知道該怎么來稟報了。

當曹純再轉兩個彎道之后,看清眼前的情形,終于明白探子為何臉上那般表情了。

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道,通向河邊,兩旁雜草叢生,灌木幽深,再遠一些,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更遠處,寬闊的穎水靜靜流淌,而在河岸邊,只有兩輛軺車與一輛牛車。

澹澹清弦,從軺車里傳出,琴音渺渺,空靈如幻,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軺車緊閉,牛車安閑,四周空空如也,一個人都不見——不,人倒是有一個。

牛車之上,一個年歲與自己差不多的白衣文士,安臥牛車之上,一手支頤,一手握卷,伴著悠揚的琴聲,悠閑而淡定地看書。

曹純愣住,他手下七十勁卒也全都愣住,如果他們知道后世一個詞的話,絕對會同時大叫——裝逼,太裝逼了!

曹軍殺氣騰騰而來,看到的,卻是這云淡風輕一幕,好似憋足了勁,卻一拳打到空處,難受之余,更不知所措。

這是什么狀況?是馬悍已渡過穎水,在山道兩旁設下埋伏?這個白衣人又是誰?

“他就是郭嘉。”有曹軍哨探道出這白衣文士的身份。

郭嘉?!怎么看此人都是一介文弱書生,但看他那有恃無恐,成竹在胸的模樣,莫非……曹純一時摸不著對方底細,躊躇不前。

于是,在這深山岸邊,出現這樣一副怪異場面:一邊是一群手持刀矛、呆若木雞的軍士,而在他們的對面百步,則是一個聞琴觀書的文士。令人產生某種錯覺,區區一文士,擋住近百兵。

曹純是一員戰將不假,但絕不是如典韋、臧霸那種大字不識幾個的莽夫,相反,他是一個頗有學識,文武全才的儒將。在這空靈的琴聲之下,他仿佛也被滌去殺氣,慢慢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甚至手上長矛有節奏地篤篤叩地,似乎在擊節相合。

那些曹軍悍卒卻幾乎不受琴聲影響,再動聽的琴音,對這些廝殺漢而言,都只不過是對牛彈琴。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看看那文士,又望望主將,不知所措。他們在等待號令,而他們的主將,卻似沉浸在天簌之音里……

這詭異的場景持續不過半刻,一臉陶醉的曹純驀然雙目一睜,冷芒四射,口里發出一串長笑:“空城計!孰不知這是大兄玩剩下的么!”大喝一聲,長矛一振,策馬飛奔。身后曹軍士卒嗷嗷怪叫,揮舞刀矛,洶洶撲殺而來。

郭嘉臥姿紋絲不動,神色淡定自若,仿佛沖殺而來的不過一群土雞瓦狗。

其實若換做別人,郭嘉這個空城計還真能唬住人。但他不知道,就在去年,曹操剛剛使用過這一計,而曹純當時就在其身邊。

興平二年的夏秋之交,曹軍正在城外收麥,適逢呂布來攻。因不及招回士兵,曹操急中生智,大開城門,并在城墻上擺上老弱。呂布一時狐疑,加上城外樹林茂密,幽深莫測,呂布一時吃不準曹軍是否有埋伏,未敢進攻,悻悻而退。在退兵途中,與陳宮所部匯合,得陳宮指點,方知中了曹操之計。呂布羞怒之下,轉天揮軍來攻,但這一次,曹操卻真的在樹林里設下埋伏,重創呂布。正是這決定性的一仗,擊垮了呂布,將之徹底趕出兗州。

如此經典而具有轉折意義的一戰,曹純豈有不記憶深刻之理?郭嘉玩的這一手,何其相似?

“殺!”曹軍剛剛沖進五十步,兩旁樹林嗤嗤嗤嗤射出十數支箭,瞬間放翻六七人。

“不好,有埋伏!”曹軍一陣慌亂。

“不要慌,刀盾手突前,矛戟手隨后,入林殺敵。敵人不過是些門客僮仆,絕非我等銳士對手。”曹純大聲指揮,馬不停蹄,向山道盡頭那個臥于牛車之上的裝逼家伙沖去。

“馬悍不辭數百里,只為請此人出山,想必在其心目中必定有相當份量,將其擒之,定能換回子修。”曹純打定主意,毫不理會兩側血腥廝殺,拍馬揮矛,直取目標。

不料剛沖出十余步,林中突然沖出一人,揮舞環首刀,猛斫馬腳,口中大叫:“有我賈璣在此,絕不容你傷害昭姬……”

曹純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雙手執矛,向下一格,擋住環首刀,借著戰馬沖勢,雙臂一叫勁,生生將賈璣連人帶刀挑飛,蓬地跌入灌木叢里。

賈璣豁出性命奮力一擊,連阻擋曹純半刻都做不到。

郭嘉緩緩放下手里的竹簡,清冷的雙瞳映照出那殺奔而來的騎將,不知何時,琴聲已沓……

“郭奉孝,滾下來!”曹純早已看這個裝逼的家伙不順眼,距對方尚有十步時,長矛一橫,準備將此人拍下牛車,摔個鼻青臉腫,看他還怎么裝。

呼!林中突然飛出一桿長槊,迅猛如電,直取曹純。

曹純剛被襲擊過一次,一直提防,長矛一振,拍在槊桿之上,矛槊相擊,長槊震偏,斜斜插在馬前泥地上。戰馬受驚,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差點將曹純掀下馬去。

而此時的曹純整條手臂發麻,胸口發悶,有一種想吐血的感覺,心中驚駭莫名——長槊蘊含的力道著實太強了。

這一刻,戰馬前蹄還在高舉,曹純還在強忍難受,奮力夾緊馬腹,以免摔下馬。

密林中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勢沖出,飛快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槊,奮力斜上猛刺。

噗!長槊刺入戰馬腹部,再洞穿馬背,扎破馬鞍,最后,直直貫入曹純的谷道……

曹純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吼,與戰馬連成一體,重重摔在山道上。血泥四濺中,曹純不甘的嘶吼響徹山谷:“你是誰!”

“你是誰——你是誰——”

山谷上空不斷回蕩著這悲憤的怒吼。

來人單臂一振,噗地一聲,生生將血槊抽出,毫不介意人馬混合的鮮血噴濺半身,臉上的神情,正是曹純最憎惡的那種淡然:“汝南陳到陳叔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