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135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24
二百七十一章函谷關合戰(中)

(感謝大盟堅定支持!謝謝趙無恤2014、ufgw、漢之飛龍)

斗將?!

李傕、郭汜聽到這樣的叫囂,差點想罵出聲來。︽小說,西涼軍不錯是以勇力聞名,從不懼戰,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更上演過三國時代少有的單挑斗將。但自從馬悍在曹陽亭外那匪夷所思的一箭穿倆之后,整個西涼軍上下,甭管多自負的悍將勁卒,再不敢在此人面前提“單挑”兩個字。

在超遠狙殺面前,所有勇氣與勇力,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在這個人面前退縮,不丟臉。

那白狼隊率連叫三聲:“誰敢放馬過來?”

風聲蕭蕭,無人敢應。

于是白狼隊率換口:“既如此,那就放狗過來!”說罷掉頭飛馳入陣。

不一會,雙方飛樓之上,令旗頻揮,戰鼓同時擂動,預示著斗陣即將開始。

白狼軍左右兩翼齊動,周倉率左翼四百白狼步兵,刀盾兵、長槍兵、強弩兵、斧槌兵各一百,十步一鼓,依次而進;徐晃率五百新軍,緊隨跟進。

與此同時,對面西涼軍左右兩翼步兵陣也開始動了。

左翼王昌督一千正卒,右翼伍習督一千正卒,合計兩千步卒,共擊白狼軍及新軍九百步軍。

雙方都留有兩三成步兵戰力做為預備隊,同時派出數百輕騎,保護出戰步兵左右翼安全。

李傕坐在戰車黃傘蓋下,手按寶刀,緊緊盯住不斷接近的四個方陣,縱然身經大小數十戰,心頭難免還是有一絲緊張。畢竟這一戰的意義太過重要,若敗。至少一兩年內,他將無力再起,甚至能不能在長安呆下去都是個問題。

這時數騎馳近,一人拱手道:“叔父放心,我軍倍于遼東人,又是精銳之士;遼東人裝備雖好,卻多為新卒。只要開戰時猛沖猛打,撕破敵陣,遼東人士氣必潰,我軍必勝。”

說話的人是李暹。他所說的“遼東人裝備好”指的是白狼軍步兵,除弓弩兵之外,所有輕、重步兵,俱戴皮盔,披鎧甲。這年頭,能將兩檔鎧落實到每一個近戰兵身上的軍隊鳳毛麟角,而全頭盔的步兵,更是基本沒有,無怪乎李暹眼紅。

若這話被馬悍聽到。只怕會嗤笑出聲,因為李暹明顯沒有抓住重點。白狼輕步兵真正的好裝備,是兵器,而不是所謂的鎧甲。不過刀盾兵的大刀隱于盾后。而長槍兵的長槍雖指天如林,但遠遠看去,與矛差不多,并未引起西涼諸將的重視。他們基本上都被白狼步兵的全套盔甲吸引。一個個打定主意,準備在擊敗白狼軍后搶剝盔甲。

李傕并不看侄子,沉著臉道:“回到你的指揮位置。騎兵隨時會出擊,屆時你要親自上陣。”錚!寶刀出鞘,映日耀目,遠遠一指,“今日之戰,若你能攻到敵中軍,迫馬悍移纛,這把寶刀就賞賜給你!”

嗯,利用兵力優勢,迫馬悍移纛。這是李傕最大期望,大纛一動,敵軍必亂,如此勝利在望,至于什么斬將奪旗,他是不敢想了。以那個人武力之強悍,他想不出西涼軍里有哪個,或者說哪幾個能合力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似乎在回應李傕寶刀出鞘之聲,兩支大軍進至約一百八十步,開始接戰——不過,準確的說,是白狼軍先發制人。

一百八十步,正是射虎弩發威的有效攻擊范圍,在這個距離上,西涼軍只有受虐的份。

周倉一聲號令,軍陣停下,百名弩兵越陣而出,分前后兩排,交錯列于陣前。號角響起,弩兵足踩弩環,手板拉桿,鐵矢入槽,抬臂瞄準。

一百八十步就射?!被瞄準的西涼軍右翼伍習有點蒙了,難不成遼東人用的是大黃力弩?貌似天下只有這種強弩才能射二、三百步。可是大黃力弩從來只裝備南北軍(中央軍)與三輔營兵(即雍營與長安營),郡國兵是絕對沒有的,邊軍也只有在發生較大規模邊境戰爭時,才能申請領取。每一具都登記在冊,戰事結束后必須如數還庫,有損壞的須詳細說明。

遼東多年沒發生大的邊境沖突,基本不可能配備這種強弩,西涼軍倒是從雒陽武庫里搶到過不少大黃力弩,不過那是初平年間的事了。這幾年戰事頻仍,反復折騰,這種強弩又屬易損壞、難維修的精巧武器,眼下三部西涼軍里,找不出五十具完好的大黃力弩。

伍習雖然不敢相信,但還是下令全軍放緩速度,刀盾兵互相靠攏,舉盾防御,其余士卒慢速跟進。

白狼步軍陣一停,雒陽新軍也跟著停下,否則就成為突出部,被兩翼西涼軍合擊了。同樣,伍習步軍陣放緩進軍速度,王昌也只能跟著慢進,盡量與友軍保持在一條平行線,以免行進過快,遭白狼軍夾擊。

土臺之上,馬悍滿意對賈詡笑道:“郭汜軍的那個步軍指揮叫什么……哦,伍習是吧,很快他就會后悔自己為何要配合我軍當靶子了……”

賈詡沒有見識過白狼強弩之威,但聽主公如此自信,便也笑道:“詡試目以待。”

馬悍在土臺上與賈詡談笑風生之際,第一波勁矢射出,函谷之戰正式打響。

五十矢齊發,嗡——戰場上響起一片飛矢破空之聲。

篤篤篤,木盾貫穿,露鋒盈寸,令持盾士兵心驚肉跳。噗噗噗,部分弩矢從木盾間隙或上方飛過,擊中后面的士卒,伴隨著陣陣慘嚎,西涼軍陣稍微騷動了一下,很快在軍官的憚壓下恢復原狀,隊伍得以繼續前進。

白狼強弩兵前排五十矢發射結束,重新上弩的間隙,后排五十強弩兵持弩繼擊。

篤篤篤,噗噗噗,又倒下十余西涼卒。

僅僅停滯兩三息。前排強弩兵再次發射。這一次因為近至一百五十步,倒下的士卒明顯增多。

如此交相反復,七八輪之后,百名白狼強弩兵共射出近四百支弩矢,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在伍習的千人軍陣向前行進至一百二十步后,其陣后遺留下橫七豎八的尸體,以及滿地呻吟的傷兵。

前進中的軍陣,士卒無人敢回頭,蓋因軍律嚴酷。敢有回頭者,其身后的士卒可斬之,并收其身家資財。雖然無人回頭,但那聲聲慘叫,令人心驚肉跳。

郭汜在中軍看得真切,就這幾波強擊,足足倒下百余士卒,兩軍尚未接戰,十亭就折去一亭。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隱覺不妙。

當伍習的步軍陣行進至百步時,壓力陡然增大。此時木盾已無法抵擋強勁的弩矢。原本倚為屏障的刀盾兵,此時竟成了砧板上的肉。在狂風暴雨的勁矢打擊下,木屑與血肉齊飛,堅甲與硬骨俱碎。

待西涼軍冒著矢雨行進至八十步時,前方三排刀盾兵已被清理干凈。此時的西涼軍右翼軍陣。如同被掀開硬殼的牡蠣,露出內中的嫩肉。

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機括響聲,已清晰可聞。繃繃繃繃繃繃!一陣接一陣。右翼西涼軍一排接一排倒下,血霧漫空,哀鴻遍地。

別說是不遠處王昌的西涼左翼軍陣,就算是雒陽新軍,也都看呆了眼。戰場上除了慘叫悲鳴之外,更有集體咝咝吸氣聲……

伍習現在有種想抽自己耳光的沖動——還放慢速度進軍,簡直就是給對方當活靶子啊!

“沖!快沖!”盡管伍習也知道,這亂哄哄的場面,他的聲音叫得再大都沒用,但就是忍不住聲嘶力竭地叫喊,仿佛這樣才能發泄內心的恐懼。

伍習左右的號手拚命吹牛角,摧促士兵進攻。但右翼西涼軍已被殺破膽,前排士卒恐懼地望著迎面而來的奪命弩矢,拚命向后退,后排士卒則在號角聲及士官喝斥鞭打下向前涌。兩下里擠成一團,混亂不堪。

這就是送上門的活靶子!白狼強弩兵拚命板桿、上矢、瞄準、發射,周而復始,短短一刻時內,就將所攜兩大壺四十八支弩矢耗去大半。強弩兵所用的是六石蹶張弩,這時代的六石弩,以腰腿之力上弦,頂多射個十幾二十次,就會累脫力。也就是說,遠程殺傷輸出,二十擊為上限。但以偏心輪省力矩所制的射虎弩,射擊上限為六十擊,超過正常兩倍。這兩倍之擊,就成為了西涼軍的噩夢……

由于短時間內頻繁射擊,體力損耗過巨,在三十擊之后,白狼強弩兵的射速明顯慢了下來,之前兩三個呼吸就能射出一矢,現在至少五六息,甚至更久。而此時西涼軍已近至六十步,這已經是步弓手的射程,只要西涼軍再進十步,其軍陣中部的步弓手就可以往空拋射,以弓箭的快速射擊反制強弩兵。而在此之前,白狼強弩兵就必須放棄繼續射殺,撒入陣內,并在兩翼騎兵掩護下,后撤入車陣……但就是這最后十步,西涼軍卻撐不下去了。因為傷亡慘重,已達到一支軍隊的承受,別說伍習,就算是郭汜親自下場督戰也沒用。

面對著數百掉頭狂奔,呼號棄械的潰兵,伍習與一眾扈從拚命揮刀斬殺憚壓亦無濟于事。最后暴怒的潰兵反而激起兇性,一涌而上,連殺數名督戰兵。若非左右扈從搶救及時,伍習差點就被自家亂兵踩死……

僅僅一百白狼強弩兵,就擊潰上千西涼勁卒,白狼弩矢之利,自此成為西涼人的禁忌。

西涼軍右翼陣列轟然崩盤,立即令王昌的左翼軍陣陷入孤立之境。久經陣仗的王昌見勢不妙,偏偏本陣遲遲未傳來擊鉦之聲。未鳴金,則死戰不退。王昌額頭直冒大汗,大司馬(雖然被擼了,但王昌叫習慣了)這是怎么了?難不成要死拚在此……

徐晃同樣是經驗豐富的宿將,西涼軍右翼臨崩盤時,他就果斷下令出擊。當徐晃親率五百勁卒猛撲上來時,王昌就知道,這下想退都退不了了……

在徐晃的右翼軍與王昌的左翼西涼軍混戰一團時,土臺之上的馬悍迅速與賈詡交換了一下意見,旋即發令,抬手一指,旗手飛快向飛樓上的號手打旗語傳令。號手接令之后,快速向左翼白狼軍傳達指令。

周倉接令,立即將本軍一分為二,輕步兵追殺潰兵,重步兵從右翼側擊王昌軍。

而不甘心失敗的西涼軍,中軍本陣也是角聲頻傳,伴隨著蒼涼的號角聲,蹄聲轟隆,如旱天悶雷滾滾而來。

西涼鐵騎,出動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27
第二百七十二章函谷關合戰(下)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6圣劍的火槍、孤舟垂釣,大家支持都是杠杠滴)

伍習垂頭喪氣,回到中軍,除去甲胄,跪于郭汜馬下請罪。同時有軍曹疾奔至大纛下,向郭汜報告戰損。

近千步軍正卒,死二百六十余人,輕重傷一百八十余人,大半是被白狼輕步兵追擊所造成的自相踐踏所致,若非騎兵及時救援,損失更大。即便如此,也折損近半,這支步軍基本殘了。

郭汜一言不發,翻身下馬,走到伍習面前。伍習雙手據地,垂頭不言,全身肌肉緊繃,做好準備——以他對這位主公的了解,知道對方絕不是來扶他的。

果然,下一刻,郭汜高舉馬鞭,劈頭蓋臉抽向伍習,怒吼聲傳百步:“混賬東西!枉費我將軍隊交給你,竟壞我如此多兒郎性命!是不是在京輔呆得太久,連怎么打仗都忘了?”

邊吼邊抽,噼啪作響,鞭鞭抽實。伍習衣絮紛飛,道道血痕觸目驚心,但即便是渾身抽搐,汗如雨下,伍習硬是伏地不敢動。他太了解這位主公了,你若硬扛下來,主公發泄完怒火之后,看你是條漢子,事后還會視你如常,這是吃打不吃虧。但你若是慫了,不但鞭打更狠,過后更會將你遠遠打發走。那真是又吃打又吃虧。

不過這一次,郭汜動了真怒——這么短的時間。損失這大,而且俱為精銳,實為數年來最慘之敗,試想他焉能不怒?結果十幾鞭下來,差點沒將伍習抽昏迷。若非左右勸戒,加上戰事正熾,搞不好伍習真被生生打殘。

伍習的慘狀,王昌沒看到,但他寧愿身遭此刑,也不愿面臨眼下的慘境。

徐晃所督五百勁卒。其戰力及裝備,與西涼軍差不多——白狼軍的新式兵器,是不會裝備除白狼軍以外的軍隊的。如果什么新附軍都裝備新武器,不光遼東基地壓力大增,一旦新附軍有變。就會自食其果。而新附軍要想得到新武器,只有真正融入白狼軍,其標準,就是需派遣遼東集訓。沒有經過集訓的部隊,不管作戰如何勇敢,戰功如何,都不會成為白狼軍一員。當然,似徐晃這等信賴度高的高級將領另當別論。

馬悍這么做。在某種程度上,也使得“赴遼集訓”,成為一項令麾下新附將士向往的福利與進階捷徑。

雒陽新軍與西涼軍。雙方戰力、裝備都差不多的情況下,人數多寡,就成了決定性因素。一千西涼軍對戰五百新軍,按理應當大占上風。但一時之間,西涼軍卻無法擊垮新軍,甚至有抵擋不住之勢。原因很簡單。兩軍對戰,比人數更重要的決定性因素是:士氣。

伍習的右翼軍陣潰敗。嚴重影響了王昌的左翼軍隊士氣,軍心動搖。陣形不穩。若不是新軍兵力明顯偏少,只怕幾個沖擊就能沖垮王昌軍。

徐晃的新軍僅僅是給王昌造成麻煩,真正令王昌感覺到一個“慘”字的,是周倉的斧槌重步兵。

周倉的白狼斧槌兵,只有百人,當他們踏著沉重的步伐,從側翼殺過來時,所有西涼軍兵都只有一個感覺,那不是一百個人,而是一百頭猛獸。

周倉同樣身披重鎧,手擎大刀,當先沖近,舉刀劈落。身后百兵,全身罩甲,止露雙目,俱沉沉悶吼一聲,舉斧落槌。

嘭嘭嘭嘭!這是木盾爆裂聲。

鏗鏘乒乓!這是兵器折斷聲。

duang!這是重物擊軀聲。

噗——嗷——這是吐血吐齒吐內臟的噴吐聲,以及瀕死的短促慘嚎。

一個照面,擋者披糜,中者必傷,若傷得不是地方,即當場陣亡。

西涼軍與新軍廝殺一刻,也不過傷亡四、五十人,而甫與斧槌兵交鋒,一下死傷就超過五十人。

王昌差點沒跳起來,立即調派身邊一隊親衛扈從沖上頂住。

這隊扈從都是西涼軍中最好勇斗狠的悍卒,九成都是身經大小戰事的羌胡兵,廝殺經驗極為豐富,一向都是王昌的救火隊,哪里有危險就派往哪里,通常都是人到“火”滅,但這回他們是引火燒身了。

羌胡精銳,果然不凡,一沖到陣側,刀戟齊出,至少大半搶先擊中斧槌兵,但悲劇的是,他們砍不動……半寸厚的鐵板,從上到下共十六塊,將斧槌兵的兩肩、胸腹、下襠等重要部位,防護得嚴嚴實實,錯非是同樣的大斧巨槌,否則根本傷不了這樣的重甲兵。普通的環首刀、長矛、戈戟,砍刺上去,連搔癢都做不到。

羌胡扈從驚駭大叫,斧槌兵不為所動,你只管劈刺,我自落斧槌。一時間顱腦粉碎,血似盆潑,整整一隊西涼精銳,眨眼就沒了。王昌遠遠看了,胸口發悶,耳朵轟鳴,一時失聰。這時但見一背插小旗的哨探滿頭大汗奔來,單膝點地,手臂指西,大聲說著什么。

王昌耳朵嗡嗡轟響,什么話都聽不到,但一種不妙的預感,令他踩上牛車,順著旗哨所指方向看去——原本追擊伍習潰兵的二百白狼輕步兵,已勝利折返,從本陣側后方攻殺而來。

“完了……”王昌眼一黑,身體晃了晃,一頭從車上栽倒。

西涼軍左右翼步兵陣完了,騎兵又如何?

李傕之所以沒有擊鉦退兵,是因為他不甘心!不甘心因友軍之敗而受連累,最終無功而返。看到白狼軍步軍之強,他已不指望在正面作戰時擊敗馬悍,而將全部希望押在騎兵身上。以步軍吸引白狼軍,以騎兵突破。這就是李傕的計劃。

李傕將這個突擊重任。交給了侄子李暹,并把長子李式也派上陣,為李暹之副。可惜李利已死,否則這位他最看重的侄子當是突擊主將的不二人選。李傕將三百騎卒交給子侄,自己只留一百騎卒及數百輔兵護衛。他已豁出去了,不成功,就……嗯,也決不成仁,大不了下回再來。

每一場戰爭都是一次豪賭,端看是賭輸或賭贏。李傕賭過很多次。有輸有贏。當年反攻長安,事先沒有一點把握,結果還是賭贏了,這一次又如何?

蹄聲奔雷,如矢急射。目標——白狼中軍,馬悍。

李暹、李式三百騎兵一出,白狼軍這邊游曳兩側的狼牙飛騎立即動起來,左則飛騎上馬警戒,右側飛騎則驅馬迎擊。

與此同時,郭汜也接到了李傕的請求,同樣派出三百騎從右側助攻。

西涼軍左右六百輕騎,猶如兩支利箭。直插白狼中軍。

三百狼牙飛騎,一分為二,悍然迎向六百西涼騎兵。

當近千騎卷起漫天煙塵。猶如四支利箭,沖進百步,即將迎頭相撞時。兩邊狼牙飛騎突然撥馬側轉,劃出兩個半弧,騎士們同時舉弓斜指。

繃繃繃繃!咻咻咻咻!

漫天箭雨,當頭淋落。沖在最前的西涼騎兵紛紛中箭,滾鞍落馬。不少中箭的戰馬也一頭搶地,沉重的馬軀隨著慣性向前滑撲數丈。激起煙塵滾滾。一時間人馬悲鳴,響徹戰場。

李傕、郭汜在陣后看了,幾乎咬碎牙,同時心頭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駭——這白狼軍的弓弩實在可怕,步軍的遠程殺傷已夠驚人了,這還不算,居然連騎兵弓矢都同樣可怕。而更令他們恐懼的是未知,步軍的強弩還可以歸結為遼東人掌握了大黃力弩的制造技術,但騎兵的百步強弓,這是大漢朝都沒有的武器啊!

西涼騎兵也想還擊,所以拚命拍馬沖鋒,想拉近距離。偏偏對方不理這個茬,兜了一個大彎后,且射且走,始終保持在七、八十步左右。而西涼騎兵中除了少數臂力強、弓力勁的射手外,絕大多數都只有捱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不對!不要理會這些膽小鬼,我們的目標是中軍、是大纛、是馬悍!”李暹霍然驚覺自家騎兵竟被對手牽著往東北方走,不知不覺間已經偏離了目標,驚怒大叫。

等李暹、李式好不容易將自家騎兵收攏,重新向目標沖刺時,才驚覺就那么一會工夫,已經損失了五、六十騎,好在,他們距離目標已不足二百步了。

土臺之上,馬悍揮揮手,淡淡道:“重騎兵披甲,破右翼李傕騎軍;輕騎兵出二百騎,助左翼狼牙飛騎,合擊郭汜騎軍。”

如果不是正面作戰,而是游擊戰,三百狼牙飛騎,足以玩死六百西涼騎兵,而自身損失微乎其微。只不過,狼牙飛騎的優勢在于誘敵而非阻敵,真正阻敵,或者說是破敵的主力,是重騎兵。

一百重騎兵在二百輔兵的幫助下,披掛馬鎧,披甲上馬,接過狼牙棒、長刺槍、鐵流星等等重兵器。合下面甲后,齊齊向土臺上的主帥馬悍舉兵致禮。

馬悍目光灼灼,頷首以應。

一道道拒馬、鹿砦搬開,百騎奔雷,鐵甲鏗鏘,人如虎,馬如龍,順著寬闊的馳道奔出中軍陣,殺向李傕之西涼軍。而在此之前,二百輕騎早已沖殺向郭汜軍。

當白狼重騎出現于陣前時,有識貨的李傕軍士卒驚恐大叫:“是重甲鐵騎!刀箭不入的重甲鐵騎!”

當初馬悍首次亮相,就是率重騎兵夜襲李傕中軍大營,一舉破之,并火焚連營,令西涼軍尤其是李傕軍印象極其深刻。眼下又見重騎,無不驚駭,未接戰膽已怯三分。

李暹、李式兩兄弟也沒想到,自己會中大獎,碰上傳說中的重甲鐵騎。沒辦法,只能硬頭皮上了!

兩軍一東一西,百騎狂飆,高速相撞,瞬間攪起漫天血雨。

輕騎兵遭遇重騎兵,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國。如果說輕騎兵是一支利箭,那么重騎兵就是一柄巨錘。錘箭相撞,毫無懸念,箭折,錘勢無滯。

百騎重甲,揮動如風,狂飆入陣,勢如破竹,生生將西涼騎陣鑿穿,身后留下大灘血肉。

僅僅一個對沖,李暹傷臂,李式墜馬,亂軍之中,竟找不見這位大公子。

當當當當!鉦聲急響。李傕終于明白,自己賭輸了,再不抽身,怕是連東山再起的老本都要輸掉。

李傕退兵,郭汜當然也不敢獨撐,同樣鳴金收兵。

“西涼軍敗了。”馬悍神色輕松,轉了轉脖子,發出喀啦啦響聲,“看來用不著本將親自出馬了。”

賈詡輕嘆搖頭,正想說什么,驀然目光一凝,望著西面陡然出現的如林旌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李傕、郭汜完了。”

馬悍長身而起,大笑:“不錯,他們完蛋了。”

西面,正是西涼軍的退路,保障他們退路安全的,原本應當是張濟,但那如林旗幟,卻全寫著一個字——馬。

此馬非彼馬。天下間,除了遼東天駒,還有一匹西涼烈馬。

二馬齊驅,東西夾擊,這才是真正的合戰。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29
二百七十三章 【龍狼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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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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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盟,雙賞持續很多天了,受寵若驚,真是驚了。謝謝趙無恤2014、ufgw、水映云)

天子劉協一大早就率百官前往雒陽城南的明堂祭拜。

明堂創建于東漢光武帝中元元年(公元56年),為“天子太廟”,是皇帝祭祀祖先、接受臣屬朝拜的地方。所謂“天子立明堂,所以通神靈、感天地、正四時、出教化、崇有德、重有道、顯有能、褒有行者也。”

不過,明堂原建筑已毀于董卓之亂,眼下的明堂,是在原址處重建的一座圓形建筑。原本計劃中是要到明年初才能竣工,不過,在馬鈞的起重機應用之后,速度大大加快,已于月初完成主體建造,只差裝修了。

由于此戰關乎天子與雒陽(諸臣)的命運,可謂是關乎國運的一戰,故此劉協已等不及完全裝飾好,就匆匆帶著群臣來祭祀先祖,以求保佑。

萬年雖是長公主,但這種祭祀場合,她是不能到場的,只能在剛落成的崇德殿配殿高樓上遙望。在她身邊,圍著一群或多或少都與馬悍有關系的女子:甄沁、甄榮、甄洛、甘梅、念奴、袁氏……嗯,還有立于階下云臺,一身戎裝的女護衛趙英姿。

雖不能親臨現場,萬年公主還是命侍女擺下香案鼎爐,遙遙祭拜。在她身后,諸女亦頭戴花冠。身著冕服,神情肅穆,迎著霞光,輕舒廣袖,依樣而拜。

祭拜快完畢時。萬年公主悄然向諸女瞟了一眼,但見其中最認真、姿勢最標準的,居然是年紀最小的甄洛,不由暗暗點頭,對這位嬌美溫婉的小妹又多添幾分喜愛。

撤下香案鼎爐后,嚴肅的氣氛終于被歡快取代。都是十來歲的少女。年紀最大的萬年公主,也不過才雙十年華,而且經歷坎坷,嘗盡艱辛,故而全無公主架子。和藹可親。很快,就連新來的甄氏小姐妹都消除了敬畏之意,平添親近之心。

甄洛窺了個空,走下臺階,步向云臺處端正侍立的趙英姿。趙英姿見她走來,露出笑容,微微頷首。

二女一路南行,千里相伴。更有清水河畔的驚魂患難,已結下很深的交情。尤其是甄洛,對于能騎馬射箭的趙英姿心下極為敬佩加羨慕。有什么話都愿意對她說。

“方才公主讓你也換上冕服參加祭拜,為何你要婉拒?”甄洛一張口,就問了一個敏感話題。

趙英姿微愣,沉默一會,平靜道:“我雖是女兒身,但亦能馳騁疆場。在我看來。欲求勝利,與其求天。不如求人——嗯,看他出戰時信心滿滿的樣子。應該會獲勝吧。”

“真的能獲勝?你對……那么有信心?”甄洛睜大妙目,她到雒陽以來,這里的處處廢墟,無不給她強烈的刺激。耳聞目睹,都是西涼人的殘暴與兇狠,連那些公卿、名士都畏之如虎,很自然的也對她幼小心靈造成強烈沖擊,令她對西涼人產生了莫名的恐懼。

趙英姿淡淡道:“我不是對他有信心,而是對白狼軍有信心——我在白狼城呆了整整兩年,無數次看過他們的訓練。而且,叔叔也說過,每一個從白狼營里走出來的士兵,都是大漢最優秀的士兵,尤其是在他們的主帥親自率領下,戰斗力會爆漲數倍。西涼人再強,也不可能比我遼東白狼戰士強數倍。”

甄洛又是好奇又是難以置信:“他……衛將軍,真的如此神奇?”

趙英姿笑笑:“不是神奇,是神——他就是白狼戰士心目中無敵的戰神。”

甄洛紅唇微啟,還想再問什么,卻聽樓上姊姊驚喜地叫聲:“快看——捷報!”

甄洛與趙英姿互望一眼,一個拔腿,一個提裙,飛快朝云臺西面奔去。

同一時間,剛剛結束明堂祭拜的君臣,也一涌而出,舉臂如林,向遠處戟指大叫著什么,一個個神情激動。

一騎遠遠自西而來,卷起滾滾黃塵,霞光透過煙塵,照著騎士手臂高擎的赤旗——赤旗,代表著勝利!

建安元年六月初三,衛將軍、司隸校尉馬悍,揮師與西涼軍李傕、郭汜戰于函谷關下,以三千破六千,重創西涼軍。

激戰正酣時,隴上馬騰率大軍出現于李、郭后方,西涼軍大亂。

馬悍隨即率全軍出擊,與馬騰東西合擊,大破西涼軍。

是役,李傕之子李式歿于戰陣,部將王昌被徐晃所殺。李傕在其侄李暹拚命保護下,只率十余騎突圍逃脫。而郭汜就好一些,他的步兵盡沒,但騎兵還有四、五百,只不過拚死殺出重圍后,也不過只余二百余騎了。就連郭汜本人,也被馬家軍一員年輕將領刺中馬頸,落馬摔折了腿,若非扈從救護及時,多半要沒于亂軍之中。

這一戰,西涼軍的兩位代表性人物,李傕與郭汜,可謂是全軍覆沒了。在西涼軍這個弱肉強食的系統里,沒有兵的將軍,就如同失去狼群的孤狼,下場可悲。

在這場持續時間極短,但意義重大的戰役中,馬騰大軍的出現,堪稱致命一擊。如果沒有馬家軍斷了李、郭后路,馬悍最多只能將二人擊潰,很難全殲——這個時代,想用一支騎兵,殲滅另一支騎兵,難度不是一般大。

馬悍發起函谷關戰役之前,信心滿滿,更在朝堂上當著天子與諸臣的面,表示有八成勝算,其真實原因,就在于聯合了馬騰。馬悍早在三月份就派出馬云騄,借這位馬家千金的身份,在他與馬騰之間搭起一座橋梁。

而馬騰也早就想派出子侄,甚至親自上雒。拜會這位扶風馬氏當代最杰出人物。但馬悍通過馬云騄表示,眼下還不是時候,雙方最好保持不相往來的狀態,為的就是不引起李傕、郭汜的注意。如此,方能起到戰爭的突然性與決定性。

當李傕、郭汜揮師進犯雒陽時。馬悍遲遲未出兵迎戰,引發朝議,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在等馬家軍的確切消息。直到管亥發來鷹訊,告之三千馬家步騎軍已登船出發,馬悍才開始出戰。

沒錯。馬家軍是坐船來的。從遼東、東萊發來的上百艘運兵船與運糧船,人貨卸空之后,還停靠在孟津渡口,尚未返航,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五月初。當馬悍決定討伐李傕、郭汜之后,管亥就奉命率三百樓船士及近千棹卒、船工,溯河而上,以避開陸地西涼軍的耳目,前往右扶風的杜陽,接應馬騰大軍。

由于三千馬家軍俱走水路,這才使得李、郭二人懵然無知,根本不知道自家后路已經被斷了。

當三千馬家軍從曹陽亭登陸。殺向李傕、郭汜軍后背時,駐守于斯的張濟聞訊,驚得目瞪口呆。千言萬語,最后只化為一句:“這一回,李稚然與郭多完蛋了!”

“一戰!僅僅一戰!西涼軍全軍覆沒!李傕、郭汜完蛋了!”自從接到捷報后,天子劉協已反來復去說這句話不知多少遍,以至諸臣擔心皇帝一時受不了這巨大驚喜,腦子出問題了。

萬幸。在七八個御醫背著醫匣,氣喘吁吁趕來時。天子終于恢復了,也就是說了第二句話:“馬驚龍。朕之肱股;白狼軍,大漢干城。”這句話他又說了七、八遍。

就在楊彪、劉艾、伏完等大臣催促御醫們趕緊動手檢查時,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振聲大喊:“自即日起,白狼軍為天子親軍,與虎賁、羽林同列,賜號——龍狼!”

馬悍是在回到西郭門時,聽到天子賜號的消息。馬悍第一感覺就是這樣的稱號,也只有天子才能賜予了。這時代的軍隊,稱虎豹有之,稱狼有之,哪個敢自稱個“龍”字?嗯,龍狼,的確比白狼炫拽多了。而第二感覺,就是天子就是天子,哪怕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也懂得玩點帝王之術了。

馬悍朝身旁的賈詡看去,這個人精早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天子賜號的真意,捋須而笑:“天子親軍,與虎賁、羽林同列,看來天子對白狼……哦龍狼軍有了想法啊……”

馬悍攤攤手:“賜號聽上去雖然挺高大上,但是……可不可以不要?”

賈詡不愧為人精,居然給他聽懂了“高大上”的意思,也難得開了個玩笑:“主公說呢?”

馬悍劍眉一軒:“要!這么威風的名號為何不要?想打我軍隊的主意,呵呵,他是沒去過遼東白狼營、漢戈部看一看啊。”

這時后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悍輕咦一聲:“不會是馬騰那么快就趕上來了吧?李、郭留下那么多的輜重,我全給了他,夠他忙乎一陣子了……”

“報——將軍、軍師,西涼軍校尉伍習著人送來降書,聲稱他已手刃逆首郭汜,不日將獻級來降。”

這消息,太意外了。馬悍怔了好半晌,扭頭卻看到賈詡臉色平靜,毫無波瀾,突然想起出戰前老賈說的那句話“郭多若敢妄動,必有不測之禍”

馬悍揚了揚眉:“是你干的?”

賈詡從容躬身致禮:“當年屬下在西涼軍中任平津都尉時,伍習曾是麾下軍侯。因事未成,故未稟報……”

“行了,我不問過程,只要結果……這結果很不錯。”馬悍臉色平和,笑問道,“許了什么條件?”

“保留原職,領別部司馬,所有隨其投效的西涼軍都歸其節制……”賈詡有些不安地望了馬悍一眼,“這是當時還未開戰所給的條件,如今西涼軍大敗,這條件是不是開得高了……”

“不,不高,一點都不高。”馬悍摸著下巴笑了笑,“不如,這個別部就并到我們的天子親軍里,就叫‘龍狼別部”如何?”

賈詡反應何等之快,不禁撫掌大笑:“好一個龍狼別部,主公才真的是高!”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40
二百七十四章 【馬超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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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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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盟,雙賞真是太多了。謝謝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還有“孤單的壹顆心。”這位書友此前曾發過一個評論,因為有關鍵字錯誤的緣故,讓我琢磨了好半天,不知是褒是貶,現在看到打賞,終于明了,謝了。)

馬悍從朝堂下來,腰間又多了一顆金印與一顆銅印。金印刻著是“驃騎將軍。”銅印刻著是“龍狼中郎將”。

沒錯,馬悍又升官了,現在他的官銜是:驃騎將軍、光祿卿、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兼龍狼中郎將、襄平侯、假節鋮。

這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頭銜中,除了將軍之階又進兩級之外,更從光祿勛這個副職,轉正為光祿卿,正式成為九卿之一。而錄尚書事更是中樞要職,即兼行尚書令之職,歷來東漢權臣必兼之職。歷史上曹操挾天子,除了太尉這種虛銜,首先抓住的,就這兩個職位:司隸校尉與錄尚書事。可想而知其要害程度。

如此迅速剿滅為禍漢室的逆賊,在天子與百官心中,絕對是功高蓋世,非重賞無以表達感jī之情。如果不是因為大將軍一職已經給了袁紹,而大司馬則與大將軍職務雷同,歷來只設一個,有此無彼,必定會將此職冠于這位年輕的外戚頭上。

嗯,外戚,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馬悍沒有這個身份,立功再大,也爬不了那么快。或者說。爬得高,摔得慘,就像歷史上的楊奉、韓暹等人一樣。

與大漢排名第二的驃騎將軍相比,龍狼中郎將差了十條八條街,但就實權而言,后者才是真正掌握軍隊。這個職務必須是馬悍的,沒有人敢提出異議,無論他是誰,無論他或他們內心是多么想取而代之。

大勝后班師回朝,朝議風向齊轉。用贊不絕口,譽滿朝堂來形容毫不為過。如果在是盛世,這就是典型的功高震主,馬悍多半會被“捧殺。”今日黃金帶,明日白綾帶,毫不稀奇。

幸好,這是亂世,幸好。馬悍才是雒陽的真正**oss。

退朝后,一路與前來恭賀的官員一一含笑應答,馬悍的臉肌都有些僵了,剛走出闕門。遠遠一個騎士飛馳而來,近前一看,卻是馬云騄。

馬悍笑著昂首,剛說了半句:“汝父可曾到了……”隨即住口。因為他看到馬云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必有要事。

就連身旁的賈詡、郭嘉都停止了討論,一齊舉目望向這少女騎士。

看到陸陸續續下朝的官員。馬云騄憋了半天,只說了一句話:“請將軍速去西郭門大營。”

西郭門距雒陽城七里,是雒陽西面最后一道屏障。當然,這個屏障只能防一防內部作亂或小股叛亂什么的,真要是有大軍殺來,比如李傕、郭汜那樣的,這個屏障頂多就起到一個讓朝廷體面投降的作用。

擊敗西涼軍之后,此戰有功的將士,俱聚于西郭門大營,等待朝廷的恩賞。不過,眼下這朝廷剛剛達到“溫飽階段。”唯一能降下的恩,也只有一張張空白官身或爵位,具體到賞,那就呵呵了。如果沒有馬悍掏腰包,堂堂天子,怕也只能賞幾副牛骨頭罷。這也是馬悍不怕朝廷使暗招,奪去自己軍隊的原因。

一支軍隊,從選拔、訓練、裝備、后勤全是主帥一手包辦,最后連打勝仗的賞賜,都是主帥自掏腰包,你還怎么奪?真以為幾張空白官身與半斤銅料(官印)就能讓人跪舔了?或許這一招對大漢士人好使,但對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只為三餐兩宿的士兵,半點都不好使。

天子公卿,高高在上,總以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們并不知道,士兵真不買賬,古往今來的嘩變,多半因此而起。

不過,當馬悍與馬云騄飛騎趕到西郭門大營時,軍營里傳來的陣陣高呼聲,卻不是嘩變,聽上去倒很熱烈。

馬悍瞥了一眼身旁的馬云騄,這馬家千金一臉無奈,更帶著些許緊張。

馬悍剛下馬,從營門步入校場,迎面一個龐大的黑影呼地襲來。左右扈從唬得齊齊拔刀,卻被馬悍緊急喝止——他的眼力極佳,電光石火之間,就看清黑影其實是背影,而且是他非常熟悉的背影——周倉。

周倉倒著飛過來,不是他琢磨出什么新招,想跟主公練練,而是身不由己,這情形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被人扔過來的。

馬悍腰馬一沉,抬臂搭在周倉后腰,一吞一吐,消去大半力道,順勢一引,將周倉送出七八步,雖然身形踉蹌,好歹站住了沒趴下。

對面一個年輕清朗的聲音大笑:“周郎將說自己步戰勝于騎戰,我這才棄馬就步,與你較技。不曾想交手兩合,就這般模樣……”

士可殺不可辱啊,周倉在主公與眾將士面前丟了個大臉,滿面脹紅,就要再沖上去。

馬悍踏前一步,按住周倉肩膀,微笑道:“你打不過他,輸給西涼‘錦馬超’并不丟人。”

嗯,兩個回合擊飛周倉的,正是馬騰長子,馬云騄兄長,西涼第一猛將,馬超。

馬云騄急急找來,就是因為她的兄長馬超,正在西郭門大營里,四下尋找馬悍,說要向這位本家兄長討教。結果惹得不少龍狼軍將領義憤,向其挑戰。馬云騄聞訊生怕出事,趕緊找馬悍救火。

馬悍一聽,立馬就趕來。不光是為了“救火。”更重要的是,這位本家在后世的名氣太響亮了。沒機會倒也罷了,既有機會,豈能不見?

校場四周,圍著觀戰的近千將士,靠近入口處,正卓立著一個明顯已行過冠禮的青年:身量八尺。面目雄異,濃眉黑亮,眼窩微陷,兩點黑瞳如寒芒閃動,鼻梁高挺,異于中原人;緊呡的嘴唇、剛硬的lun廓線條,以及堅強的下頜,無不在顯示出此人必是那種強悍、強硬、強橫的人物。

他就那樣看似隨隨便便持槊而立,身上卻透著一股隱隱的威壓,給人一種雄獅噬人的危險感。

這就是馬超?這必定就是馬超!

馬悍從沒見過馬超。但這種威壓,馬悍只在呂布、趙云、關羽、張飛身上感受過,連太史慈、徐晃都沒有。所以,他定是馬超!

其實公允的說,并不是太史慈或徐晃沒有這威壓,他們都有,甚至樂進、陳到、管亥,以至周倉都有。只不過,他們無法令馬悍感受到威脅——當一頭猛獸遭遇另一頭猛獸時的那種炸毛危險感。與身份地位無關,純粹是兩個強大的生命磁場無形碰撞。

也就是說,對上呂布、趙云、關羽、張飛,馬悍沒有必勝把握。所以才會感受到威壓。而太史慈以下,怎么打怎么勝,所以沒有任何壓力。而若是換成另一個人,比如說夏侯蘭。哪怕是對上周倉,都會感受到一定威壓。

當然,馬悍自己本身威壓更甚。只是本人不覺而已。他與呂布很相似,既對自己的武力有強大信心,又都是上位者。武力、勢力、權力,三者若得其一,就足以令人產生氣勢,如趙云、馬超、關、張便是;三者若得其二,那氣場就不是一般的強大,如袁紹、曹操便是;若是三者合一,則威壓當世,如馬悍、呂布便是,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尚未成氣侯的小霸王孫策。

馬超一見馬悍,目光大盛,渾身肌肉不自覺繃緊,汗毛豎起,皮膚表面有一層過電的感覺——他同樣感受到了那種威壓,甚至比馬悍的感覺更甚。他的目光仿佛被牢牢吸住,一字一頓:“你一定就是衛將軍馬驚龍。”

原本跟在馬悍身后的馬云騄、周倉與一眾扈從,俱感呼吸不暢,腳步一頓,竟無法跟上主公。

馬悍卻顯得很放松,從容踏前數步,笑道:“更正一下,是驃騎將軍。衛將軍已經是過去式了。”

“好!”馬超神情一下振奮起來,躍躍欲試,“果然值得當我的對手。”

這時身后卻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小小的騎司馬,沒有資格向驃騎將軍挑戰,沖我來吧。”

馬超扭頭,他本不想理會說話之人,但這人卻釋放出一股令他無法忽視的壓力,所以他扭頭——一個三十來歲的將領,騎馬持斧,正向他招手。

徐晃!

若是往日,馬超一定會為有這樣的對手而興奮,但此刻他眼里只有一個馬悍,別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故而搖頭:“無名小卒,不配與我較量。”

徐晃揚眉:“你要找怎樣的對手?是名氣?還是實力?若是名氣,我的確沒有;若是實力,多少有一點。”

徐晃說罷,驅馬沖向校場的騎兵訓練場,大斧一揮,便朝木人樁劈去。

這些木人樁都是以質地密實的樟木制成,足有碗口粗,其上遍布深淺不一的刀斧斫痕,是平時訓練騎兵沖殺劈削技能的設施。其上最深的斫痕入木三寸,不要小看這三寸,能輕松做到這一點的,就是使馬刀的好手。騎兵以刀斧追殺步兵,并不使蠻力,多用削切,若是掌握不好,不是被兵器鎧甲反震得虎口爆裂,就是砍入敵軀拔不出來,使手里的兵器變成一次性武器。

千人矚目之下,但見徐晃縱騎如飛,揮斧如風,嚓嚓嚓嚓嚓,一口氣連削五根木人樁,切口平滑,一氣呵成。

一時間,校場內外,彩聲如雷。

馬超大笑:“果然足以當我的對手。”一招手,便有侍從牽過一匹高大神駿的西域馬。

馬超翻身上馬,接過馬槊,雙足一磕,卻不是沖向徐晃,而是不遠處的一個涼棚。涼棚內正坐著十幾個低級軍官,俱驚疑不定站起。

馬超沖近,一言不發,挺槊刺向涼棚的四根木柱。這木柱足有常人腰身粗細,材質同樣也是樟木。

馬槊挾風雷之聲,噼啪扎入木柱,木屑紛飛,槊刃透柱穿出。

馬超單臂一抖,力貫槊桿,喀嚓悶聲,木柱橫裂。

下一刻,馬超馬不停蹄,借馬的沖勢奮力拔出馬槊,刺向下一個木柱。

噼啪喀嚓連響,如是者三,四柱皆折,涼棚轟然而塌,里面的龍狼軍官們驚呼四散,俱為馬超之勇悍震驚。

不用多說什么,一邊是木樁,一邊是木柱,直觀明了,高下立判。雖然沙場實戰時,要想騎戰制勝還有諸多因素:環境、心態、馬力、體力、技術等等,但至少從比斗角度而言,勝負一目了然。

馬超干完之后,也不看徐晃一眼,催騎來到馬悍面前,濃眉一挑:“如何?”

馬悍笑道:“如果你能參加馬德衡的雒陽工程拆遷隊,他一定會很高興。”

馬云騄捂嘴咕咕地笑。

馬超虎著臉:“可戰否?”

“舞刀弄槍多傷和氣。”馬悍笑吟吟道,“不如這樣,我們掰腕子如何?”

馬超濃眉揚起,又慢慢落下:“考較臂力與腕力么?也行,來吧!”

一刻時之后,馬超從中軍營帳里奔出,一言不發,翻身上馬,狠狠朝心愛的戰馬抽了一鞭。戰馬委屈地昂首長嘶,揚蹄絕塵而去。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44
二百七十五章上趕著送虎將

感謝大盟重賞!謝謝趙無恤2014、ufgw、封神逍逸、法克拯救你支持)

馬超為什么會跑來大鬧軍營?當然不是因為荷爾蒙分沁過剩,雖然這家伙看上去確實有向精力過剩的樣子。而事實是,馬騰因功被封為鎮西將軍、武都太守、進赤亭侯,馬家軍上下無不加官進爵。為表示忠于漢室、效忠天子之心,同時也為了把馬家軍與其他西涼軍各部區別開來,馬騰按慣例,向朝廷獻質子。而所質者,便是嫡長子馬超。

這時代的質子也好,質女也罷,通常都是軟禁囚犯的代名詞,都不過是上位者假惺惺姿態的籌碼。一個鬧不好,最先被開刀的,就是這些質子質女。

比如說李傕,曾經為了平息內訌,表達誠意,欲與郭汜交換質子。但沒想到其妻心疼其子李式,不愿質換,結果李傕最后只得以女兒互質,這效果與誠意自然大打折扣,為后來李、郭反目,天子東歸埋下契機如果不是郭汜最初支持并護駕東歸,李傕是不會放手的。當然,半路上郭汜很快反悔,又與李傕狼狽為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8∑,w◆ww.再比如曹昂,自被馬悍強掠為質子后,一直囚禁在一個小院里,周圍遍布明暗哨,活動范圍不過十步,說是囚徒毫不為過。

當然,同是質子,主動與被動的待遇自然不同,而且質于朝廷與軍閥間互質的性質也完全不同。象馬超這樣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勛貴子弟的身份。進入虎賁、羽林,現在還加上個龍狼,這三大天子親衛中任郎官。

不少朝廷勛貴子弟,也多以此出身,這也是漢朝時官二代的進身之階。

看上去是條好路子,但馬超不是馴鹿,而是雄獅!他正渴望沙戰建功,向父親、向馬家軍、向整個西涼羌、氐諸胡,證明自己的實力。如何能受得這宮中持戟、輪值宿守的生涯?

思來想去,馬超決定走走那位被父親稱之為“馬家千里駒”的族叔(前文誤作族兄)的路子。而要引起對方的重視。不外乎兩種方式,要么憑口舌之能,要么憑勇武之力。

西涼人,只選后者。

馬悍也好,馬超也好,都沒想到,就因為這一番大鬧,一個小小的騎司馬,竟然進入天子與其親信的眼中。并因此而催生了一個令人無語的計劃。

六月十五,鎮西將軍馬騰奉旨入雒,與他一同進入函谷關的,還有兩個大功臣:伍習、段煨。

伍習是帶著郭汜的首級來的。而段煨更拽,他是帶著李傕、李應(李傕之兄)、李暹等李氏滿門八十多顆腦袋來的。

伍習是趁著郭汜受傷,營中無備之時,率十余心腹。闖入中軍帳,襲殺郭汜。而段煨則是明刀明槍,于華陰攔截住李傕叔侄的殘兵。一番血戰后,將這個徹底葬送了大漢朝的元兇身首異處。

段煨殺掉李傕、李暹叔侄之后,秉承著除惡務盡的優良傳統,揮師長安,進攻李傕駐守于池陽的長安營。在李傕血淋淋的腦袋震懾下,長安營的西涼軍士無戰意,不戰而潰,守將李應亦被麾下綁縛以獻。段煨再接再厲,將李傕留在長安的滿門老少,一并處斬,獻首上雒。

所謂“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不外如是。

一切都與歷史一樣:郭汜死于部將伍習之手;李傕及其滿門俱命喪段煨刀下,但在時間上,卻整整提前了一年。

雒陽君臣已被這一連串好消息沖得頭昏腦脹,一時宛如做夢。當那兩顆罪魁禍首的首級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短短兩日,就送抵御案之前時,劉協長時間、死死盯住兩張扭曲的面孔,最后爆發出長達半分鐘的狂笑,聲音在宮室嗡嗡回蕩,久久不息。

天子的噩夢,終于結束了。

馬悍同樣也在府上察看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只不過,他沒有劉協那么怨毒,只是粗粗掃了函中的首級一眼,抬頭問剛從河內趕回的董昭:“確定是睦固?”

董昭望了一眼立于階下的那個神色沉靜的青年與面帶得色的少年,既驚且嘆,點頭道:“正是,兩位果然是豪俠之士,竟于數十悍衛中取主將頭顱,攜頭而歸,毫發無損,佩服。”

阿蘇聞贊得色盡去,赧然道:“全仗三兄出力,單人破數十騎,斬下睦固首級,我只是在后面放箭掩護,也沒射殺幾人,首功當是三兄的。”

陳到向馬悍拱手,沉聲道:“伏殺敵酋,便如戰陣,全仗配合,誰都不可或缺,無所謂誰人出力多寡,其功當視之如一。”

馬悍笑著揮揮手:“行了,不用互相表功,本帥心里有數。這一趟干得不錯,下去好好休息吧。”

望著陳到與阿蘇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馬悍琢磨著是時候正式成立一個將軍衛隊了,而陳到再一次用實力與忠心證明,他就是這新成立的將軍衛隊最佳統領。

三人退下,賈詡前來。

“天子召見了馬鎮西、段寧輯與伍習,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主公想必猜不到馬鎮西之子,馬孟起。”賈詡將鷹眼整理出的宮中情報摘要向馬悍通報。在馬悍看來,賈詡主持鷹眼,簡直就是絕配,便將三輔鷹眼分部交給賈詡,以陳行為副。果然,賈詡接手之后,以其人脈、手段,令鷹眼情報效率邁上一個新臺階。

馬悍的確沒想到:“馬超?雖然作為質子,天子召見無可厚非,但在為西涼三將表功之際,夾雜著這么一位,有點不合時宜啊。”

賈詡笑道:“馬超還是有功的,天子因其刺傷郭汜之功,授其銀帶,并稱之為‘熊羆之士’。好生勉勵。宮中耳目言道,馬鎮西可謂感激涕零,倒是那馬孟起,頗有寵辱不驚的模樣。”

馬悍笑了,年青時代的馬超,頗有生冷不忌的渾不吝之膽色,正如劉協所言,這是一個“熊羆之士”。要讓這樣的猛士拜倒,氣場不夠強大的話,那是想都不要想。

天子的封賞還是很中聽的。

馬騰領武都太守。加鎮西將軍銜,駐守池陽,屏衛長安。

段煨此次功勛卓著,被封為鎮遠將軍,領北地太守,封闅鄉侯。而伍習就比較奇怪了,居然被封為羽林中郎將、望亭侯,這明擺著是不讓他干龍狼別部的軍司馬啊。

聽上去這中郎將,尤其是羽林中郎將。比軍司馬可是高出好幾階,二者完全不能比,似乎是格外降恩了。但事實上此時的羽林衛經過東歸之殤,元氣大傷。半年來雖然陸續補充了不少良家子,但也不過緹騎數十,持戟近百。且多為新卒,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哪比得了他帶來的三百余西涼悍卒?

而最最重要的是,這等于是直接將伍習調離了自家軍隊。看似尊榮,實則明升暗降。再無根基。

“看來天子沒打算將馬孟起補入虎賁、羽林二衛中,當個持戟郎官。”馬悍又開始腹黑了,“再有,因為刺傷郭汜就授其銀帶,怕沒那么簡單吧?伍習可是提著郭汜的腦袋來朝覲天子的,結果卻得了一個羽林中郎將的頭銜,持戟宿衛。嘿,這次是天子的意思,想必伍習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賈詡微微頷首:“伍習這是沒得選擇啊,他若不是見機得快,抓住咱們給他的這個機會,李傕滿門就是下場。此外,主公所料不差,天子格外看重馬孟起,實是別有深意金殿之上,天子親許,任命馬孟起為龍狼別部的軍司馬。”

這一下,馬悍實實在在“受驚”了:“取伍習而代之?天子難道不知,我與馬氏的關系?”

賈詡伸出兩個指頭:“其一,正是因為主公與馬氏的關系,故此才有馬孟起之任命;其二,想必是天子聞及馬孟起槊挑西郭門軍營之事,認為遼東馬與西涼馬未必和諧,有隙可趁。”

馬悍點頭:“第二點我能理解,換作別人,堂堂驃騎將軍軍營,被一個小小的騎司馬踢營,再是族親,也難免銜恨吧。但第一點又做何解?”

這也怪不得劉協及他的親信官員這樣想,若當日踢營之人,不是馬悍非常欣賞的“錦馬超”,只怕當場就將來犯者拍扁了,哪容其揚長而去。

賈詡淡淡道:“族親方有機可趁。試想馬孟起入營,主公安能不用?若明用暗掣,奪其兵權,自然會引起西涼馬氏不滿,心生罅隙;若任其掌兵,則朝廷便可通過種種手段,對其施加影響。這一點,是那喪家犬般的伍習所不能比的。”

馬悍摸著下巴:“好像還真是這樣。看來咱們拋出的這個餌,某人還真忍不住咬了,但咬得很有技術含量啊。”

馬悍與賈詡都是膽子長毛的人,加上李、郭之亂后,天子威儀早掉一地,故此絲毫沒把所謂的大漢天子放在眼里。你想算計我,那我也同樣要對付你,管你是誰。

賈詡只說了一句:“馬孟起,獅虎爾,無伏虎之能,休想控之,某人只怕要失望了。”

馬悍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龍狼軍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甭管來的是何方神圣,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無論是天子,還是馬超,我都希望他們不要忘了,我可是假節鋮的。”說到后面,話里已帶著一絲殺氣。

假節鋮,可不經奏報朝廷,于軍中斬殺校尉以下軍將,這就是伏虎之利器。

這時有侍衛送來拜貼:“鎮西將軍馬壽成,攜其子新任龍狼別部司馬馬孟起,及別部假司馬龐令明,前來拜會將軍。”

馬悍接過貼子一看,突然拍案大笑:“天子送馬超!馬騰送龐德!這誰出的主意,人才啊!我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06:59
二百七十六章四喜臨闕

(大盟真心太強大了,心意領了,希望能在適合的時候恢復單賞……謝謝趙無恤2014、ufgw、yaus_ming、天劍舞飄香、藍色蘿卜、我是誰水晶秋風之戀)

馬騰與馬超長得挺像,呃,應當說馬超長得與馬騰挺像,這爺倆長得都頗有特點。《三國志》對馬騰的相貌描述很特別“面鼻雄異”,很明顯,馬氏父子都有中亞人的高鼻深目特征。

馬悍與馬騰早在函谷關合戰時就已見過面,這位馬家掌舵人給馬悍的印象是很四海,但也不乏西北人的粗中帶細。像這種“帶頭大哥”似的人物,馬悍在后世交往頗多,打起交道來可謂得心應手。加上親族的關系,兩人言談甚歡,相見恨晚,要不是因為彼此是族兄弟,說不定早就八拜訂交了。

讓馬騰駐軍池陽,防范西北,屏衛長安,是馬悍向天子提出的奏請。馬悍需要一個穩定的西北,這就需要從本土尋找一個可靠的代理人,而在這個時代,沒有比親族大將鎮守屏藩更可靠的了。曹操如此重用曹氏、夏侯氏等親族大將,就是這個道理,可不單單是這些人的@※長@※風@※文@※學,w≈≧x.能力強悍而已。

讓馬騰感到奇怪的是長子對這位族弟的態度。馬騰此次來訪,一是為長子的新任職向本家溝通;二是為長子前些時侯的莽撞而道歉。馬騰來的時侯還有些擔心這桀驁不馴的長子會有所不敬,故而又叫上龐德。

以龐德為龍狼別部假司馬,輔佐馬超,是馬騰的主意。他比較看好龐德,此人曾為郡吏,通曉文書,又極驍勇。為人大度果毅,以其為輔,最合適不過。其實在歷史上馬騰也是這么做的,只不過那是十年之后的事。

不過馬騰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長子一見馬悍,居然規規矩矩,以下屬之禮參拜,神色自然,絕無半點委屈。這令馬騰想起那個傳言二馬奮蹄,小馬蹶尥。

難道這個勇冠三軍的長子真的吃了虧?

馬悍對馬超的態度一點都不奇怪。愿賭服輸,馬超還是挺光棍的。

龐德三十不到,眉目有威,黑髯油亮,肩寬體闊,站在馬騰、馬超這兩個三國一流武將之間,氣勢絲毫不弱。他給馬悍的第一感覺,就是穩,言行舉止。沉穩有度,即便面對這位比他高出不知多少級的上司,神色也是不卑不亢,的確是個人物。

對于馬超、龐德的任職。不管是朝廷的意思也好,還是馬騰的意思也好,馬悍的態度就是來者不拒,統統笑納。大家各取所需。

席間馬悍更提出,請馬騰為自己的主婚人:“弟幼失怙恃,舉目無親。今與公主行人倫大禮,望兄以扶風馬氏家主之身份主持之。”

馬騰豈有推辭之理,喜上眉梢:“驚龍如此信任,兄固不敢辭。”

嗯,馬悍,就要大婚了。

建安元年六月二十六,是太卜選定的黃道吉日,按侍中劉艾的說法,是四喜臨闕:天子納后,伏貴人母儀天下,是為一喜;長公主下嫁,是為二喜;崇德殿與明堂同時竣工,昭示著大漢中興,是為三喜;大漢心腹之患,李傕、郭汜敗亡,三輔重安,關西漸定,是為四喜。

馬悍與萬年公主等這一刻也很久了,沒法子,他們的府邸也是剛剛落成其實可以更早更快的,畢竟建一個將軍府再怎么慢,都不可能比一座宮殿耗時更久。只不過,連天子都還沒落腳處,你一個臣下就先住進府邸,這可是落人口實的事。既然身在朝堂,有些事就得有所避諱。

各種三媒六禮,問名納征的程序早就走完了,只剩最后一道:親迎。

天子封后,天女下嫁,這是國之大事。四方諸侯,或親自上雒,或派出使者,帶上賀禮,從四面八方匯聚雒陽。在這蕓蕓使者中,有兩撥賀使最為馬悍所重視。

一撥是曹操的使者,出使者為荀衍,但這并不是馬悍重視的原因,若是荀彧,馬悍還會重視幾分,荀衍么,這份量可就差遠了。馬悍真正重視的,是隨行護衛統領李典。

李典這時還不屬于曹操直系手下,荀衍也不是曹操的主要謀士,老曹派這兩個人前來出使,敷衍之意,再明顯不過。其實按曹操兩個月前的打算,原本是要派重量級謀臣與將領,前來看看馬悍吃癟的樣子,順便以開放河道為要挾,談判將其長子要回。但沒等曹軍采取措施,攔截遼東兵糧,就接到消息,雒陽與鄴城達成糧食置換協議,遼東再不需千里迢迢運糧了,只會運兵。

曹操、荀彧、程昱得知這消息時,面面相覷,最后化為一聲長嘆。計劃還未實施,就胎死腹中。既然看不到人家吃癟,那就是自己吃癟,結果誰都不想來。最后只能派荀衍這個名士來充門面,而李典則是自告奮勇前來的。除了他的兄長李整知道從弟的想法,兗州勢力并不知曉當年乘氏李氏與馬悍竟有一段非同尋常的秘密交往。

馬悍得知兗州使者的護衛統領是李典時,不由欣然而笑,當年栽下的種子,今日終見成果。

另一撥使者,則是徐州牧劉備所派,正使是孫乾,副使兼衛隊統領,則是徐州騎都尉,糜芳。如果僅僅是糜芳,還不能說明什么問題,馬悍也未必在意,但還有三位秘密隨行者,其中一位,正是糜氏兄弟的妹子糜貞。

歷史上,正是在建安元年末,劉備被呂布趕到廣陵海西,窮困潦倒,餓得要吃人的時候,糜氏兄弟非但送來救命糧及數千門客,更將唯一的妹子相許,雪中送炭。莫此為甚,真正徹底將寶押在劉備身上。不得不說,糜竹的識人之能與商人敏銳觸覺,當得上三國第一流。

但是,正應了那句俗話,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在徐州各大勢力中,劉備跟呂布相比,優勢顯而易見;跟曹操比,看似不如。但曹操之勢已成,麾下堪稱人才濟濟,再擠進去,也不過附人尾翼而已。不似劉備,帳下人才奇缺,求賢若渴,很容易就能得到重用。有野心的人,總會選擇寧為雞首不為牛后,糜氏兄弟就愿當雞首。在劉、呂、曹三大BOSS中,劉備無疑是唯一的選擇。

而在這個時空,糜氏兄弟卻有了新的選擇馬悍。

馬悍在徐州并無勢力,除了鷹眼耳目。無一兵一卒,但誰也不能否認,其人在徐州的影響力巨大,軟實力驚人。以往還多是在徐州的下層。即士兵與百性中聲譽甚隆,但自從馬悍護駕東歸,討滅國賊(李、郭)以來。連徐州的上層,風向都開始轉了。

糜竹眼光非同尋常,感受到了來自北方與中原的深深壓力,他對乃弟糜芳說:“徐州今日或許是劉使君的,明日或許是曹孟德的,但若有朝一日,馬驚龍提兵入淮,這徐州,必定是他的!”

實事上糜竹當年就認為這個年輕人的潛力比劉備還強,而且又極難得不歧視商人,甚至對商人的作用給予高度肯定,其觀念曾令糜竹新奇而振奮,大有知遇之感。可惜,唯一的短板是出身……不過,現在人家也早已魚躍龍門,今非昔比,短板補上了,甚至成為最硬的一塊。

糜氏兄弟再三商討,做出決定,抱住那個人的大腿,趁他手下人才、尤其是文吏方面的人才還緊缺時,趕緊搭上線,弄個好位置。

遼東一直與朐縣糜氏有生意往來。馬悍在自領遼東之后,更派出鷹眼入徐州,與糜氏兄弟接觸。因為當時馬悍的身份還只是扶風馬氏旁支,雖然比以前好太多,但遼東局促一隅,還不足以打動糜氏兄弟,他們一直在觀望。

直到馬悍趁兗州大亂,河朔空虛,突出奇兵,揮師上雒,一舉成為朝堂新貴,最后更傳來其與萬年長公主的婚訊糜氏兄弟感慨萬千,原來還可以這么玩的。這時兄弟倆才終于下定決心,把寶押在馬悍身上。一邊暗中轉移家財,一邊將妹子送上雒陽,做為輸誠的“定金”。

同時,還有兩份大大的見面禮陶商、陶應兄弟。

這兄弟倆守孝期滿后,原本是從揚州乘船北上遼東的,但行至半途,方得知馬悍已南下雒陽。隨行的鷹眼成員勸他們直接到遼東,但兄弟倆本就不想到那苦寒之地,只是當初沒得選擇,而如今有選擇了,誰還愿意舍雒陽而就遼東?

正好這時糜氏兄弟也向駐徐州的鷹眼主事人表示了歸附之意,于是便將陶家兄弟一塊捎來。

徐州正使雖然是孫乾這個劉備的死忠,但整個使節團,除了他跟幾個仆僮之外,全是糜氏的門客,要混入三人,秘密前來,輕而易舉。

馬悍當天就接見糜芳,向他交底:“徐州,不管現在是誰占著,將來必是朝廷的徐州,終究是徐州人的徐州。”

如果面前的人是糜竹,馬悍絕不會說得這么露骨,但是糜芳的話,那就要說得越透越好,以免對方心里不托底,平添疑慮。

馬悍看人,也不輸于糜竹。

于是,糜芳滿意而歸,次日便將小妹送過府當然,名義上是探望她的手帕交甘梅,事實上糜貞就是這么被兩位兄長哄來的……能走出徐州,千里游玩,并到帝都看一看,還可以見到經年不見的好姐妹這樣的誘惑,實在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能抵擋得了的。

糜貞被兩位兄長“賣”了。但是,比起另一個時空,嫁給一個年紀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最后更悲慘殞命于長板坡,誰能說眼下這結果不是最好的呢?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07:10
二百七十七章啪啪啪!

(感謝大盟不遺余力的支持!謝謝趙無恤20火槍、木無言、獨愛紅袖)

馬悍大婚了,不過在這個時代,他不能說娶公主,有個專有名詞,叫“尚”。∷∷,皇宮起居注里記錄得明明白白:“庚酉,驃騎將軍馬悍,尚先帝女萬年長公主”。

馬悍頭一回聽到這個專屬用詞時,不由對發明這個字眼的家伙的惡趣味嘆服不已——我是要“上”公主,但請別弄得盡人皆知行嗎?

驃騎將軍的主婚人,是鎮西將軍馬騰,雖然軍階差一大截,但論身份,人家是扶風馬氏現任家主;論排輩,是新郎官的族兄,勉強也夠格了。

而萬年長公主的主婚人,來頭、身份可就大多了——以太尉楊彪為首的三公,再加上九卿之首,主管宗室禮儀的太常,以及一個頗有經驗,同樣也“上”過前代公主的伏完。

三公九卿主婚,倒是真襯得上“公主”的名頭了。

公主的陪嫁是兩位:念奴、袁圓。也就是說,馬悍今晚可以啪!啪!啪!

盡管眼下大漢這家“百年老店”,已經搖搖欲墜,不復往日威嚴,天子嫁姊,也遠不能與自己的父輩時代相比,但該有的程序,一個也不能少。對此,公主的兩位娘家人的態度是很堅決的。

好在迎娶公主的,是雒陽最大的金主,別的沒有。就錢糧多。婚禮方面,所有支出全包,你們只管負責“禮”這方面就好。

同樣,因為沾了財大氣粗的姊夫的光,劉協的封后大典也比歷史上風光多了:在雒陽故都、于先祖明堂、有全套鹵薄、有四方朝賀……天子、皇后應有的之尊儀,全都有了。

清晨,在太常屬官待詔的引領下,馬悍一身盛裝,騎上白馬,在新任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劉艾陪同下。前往崇德配殿,公主的臨時宮闈親迎。而公主也早已盛裝打扮,在其姑母大長公主劉華(就是被伏完上的那位公主)的陪伴下,安心等候最重要的一刻來臨。

馬悍身著吉服,披紅掛彩,走過初具規模的雒陽街坊。長長的迎親隊伍后,以阿蘇為首的喜僮,不斷將栓著紅線的金錢拋灑向人群,收獲陣陣歡鬧。

為了展現帝都臣民同慶的氛圍。天子特地下令近五千役夫放假一天,并于闕門施餅,所有來眾,都可領取。當然。這事先得征詢“大老板”的意思,畢竟支工糧的不是他。

馬悍身隨馬動,神思飛揚,腦海里滿是這幾天與各路諸侯及使者接觸的收獲。

他與李典已秘密會晤了兩次。李典已明確表達了追隨之意。不過其從兄李整尚在猶豫,但在他來之前表示,若李典堅持。便將族里的門客、資財一分為二,讓李典帶一半投過來。這既是成全從弟,也是為報答馬悍當年的救命及復仇的恩德。

糜芳近來更是將軍府的常客,不過,人家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因為馬悍向他通報了一個很新奇的舉措:目前雒陽正多方籌集資金重建,宮殿這一塊自然由皇家承擔,而民宅這一塊,則由雒陽權貴及各方有意者競標,同時還有大量無主房地出售,欲購從速。

糜芳頓時動心了,眼下的雒陽看上去還是一片焦土,但畢竟是帝都啊,幾年前這里還是寸土寸金,想建個宅院都沒門路,這會倒是隨便選,只要你敢住。這時就是考較眼光的時候了,若是對本屆的“領導班子”有信心,早早進入,所獲回報,想必是相當豐厚的。

雒陽投資潛力巨大。這是馬悍向糜芳傳遞的信息,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同時表示中山甄氏也有意介入。而最黃金的地段,馬悍本人已直接拿下。這些地方以前是有主的,而且多半還是某些權貴的私產。不過,這幾年動亂與浩劫,許多昔日的權貴已絕戶了。而且當年董卓的一把火,也把無數地契、房契化為灰燼。眼下的雒陽,七成是無主之地,馬悍就是最大的地主及發包商,要抱大腿就趕緊。

糜芳做生意的水平,絕對要遠遠高于指揮打仗的水平,在雒陽兜了一圈之后,果斷拿下一份大訂單。

馬悍就借著這難得的四方來朝的機會,一邊重建,一邊推銷,弄到了好幾份大訂單。就算是一時吃不準,還在觀望的各路諸侯及使者,也都頗為意動。只要這雒陽從此安定下來,不再有戰火,這些人,不難成為潛在的投資者。

當然,不和諧的因素也有。曹操的使者荀衍,就在朝堂上指桑罵槐,痛斥某人挾持質子。并四下串聯,利用自己的人脈與聲望,制造輿論,逼迫馬悍放人。

最后把馬悍搞得火大:“你以為自己是名士就了不起了?什么三寸不爛之舌,到我這里分分鐘拔下來給你燉爛信不?去,給老荀傳個話——如果這雒陽城里再有關于‘曹昂’兩個字的傳聞,壞了本將軍喜慶心情,曹大公子今晚就會吃壞肚子,明后日連續拉稀,本月將臥床不起,下月的新麥他永遠都沒機會吃到嘴。問他荀老四敢不敢賭!”

荀衍還真不敢——敢放出這種狠話的人,你敢量他做不出?

秀才最怕遇見兵,名士最怕碰流氓,荀老四偃旗息鼓,終于消停了。

一路盤算收獲,就這么走走停停,直到阿蘇喜呼:“念奴來了……哈,今日裝扮好生艷麗。”

馬悍抬頭,這時才驚覺已過了崇德宮闕,長長的臺階上,念奴歡快如鹿,正提著裙裾一跳一跳迎上來。有那么一瞬,馬悍感覺這長階就象黑白琴鍵,而那精靈般的少女。就像天使的手指在輕快跳躍。

嗯,說到天使……馬悍仰望,漫天云霞流彩之下,那一道鳳冠霞帔的倩影俏生生立于云臺之頂,雖隔百尺,四目交匯,笑意宛然,有會于心。

這一刻,馬悍滿腦子的得失算計俱隨流云消散,這是屬于他與她的一刻。一切得失都已不重要。

煙華盡消,夜闌人靜,念奴與袁圓兩個通房大丫頭,自先后將公主與主人送入洞房后,就安安靜靜守在外間,等候召喚。

聽墻腳是人類的天性,尤其是聽洞房的墻腳,更是難以抵擋的誘惑。兩個小丫頭臉紅通通的,眼睛發亮。紅唇咬得發白,小拳頭攥得緊緊,神色異常緊張,貼著幔幃側耳聽了半天。不得要領。

袁圓輕輕嗜囔:“好像在說什么袖中什么藥……為何要吃藥?”

念奴驚訝不已:“主人單手可掣烈馬,強壯如龍,何時需吃什么藥,你不會聽錯了吧?”

袁圓有些急了:“沒錯。你聽聽……”

念奴聽了好一陣,嘴里復述道:“百丈崖,生死共。貴或賤,與君同……沒藥的事啊——啊!”

袁圓緊張道:“怎么了,為何要啊?”

念奴明艷的面龐掠過一抹羞怯:“不是我,是公主……”

其實不用她解釋了,室內的嬌吟越來越高,袁圓又豈能聽不見。

二女面紅耳赤,四目相對,雙手堵嘴偷笑。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里面的動靜消停了。二女按照這段時間所學的程序,一執軟布一捧熱水,一同進入室內。

室內青幔輕舞,碧彩流蘇,紅燭滴盡,光暈迷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奇怪味道。

二女將東西放下,齊聲道:“請主人、公主盥洗。”

榻上錦衾似乎一動,似有輕唔一聲,隨即安靜。

二女面面相覷,忍不住一齊彎腰探頭,剛想開口,冷不防一雙強健的手臂伸出,一手抓一個,一齊扯倒榻上,然后大被一蓋……

馬悍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兩個小丫頭偷聽了這么久,不嫌累得慌?何如親身一試?”

當馬悍在調教兩個通房大丫頭的時候,天子劉協,也迎來了自己人生重要時刻。

崇德殿后宮椒房,四個小黃門左右侍立,階下兩班宮女,手持一應事物,隨時等候傳召。這場面,比起馬悍與公主的婚房,派場可大多了。

念奴與袁圓會偷聽墻腳,而這些宮里的小黃門與宮女,打死都不敢干這樣的事。但是,她們不想聽、不敢聽,偏偏椒房里弄出的動靜越來越大。

首先,她們聽到伏皇后一聲嬌吟,然后是極響亮的啪啪啪之聲,宮女們露出害羞的表情,想笑不敢笑。

然后,房內傳出一陣陣嘩啦啦的物件破碎之聲。小黃門面面相覷,神色古怪,陛下還好這一口?

最后,椒房里傳出天子的一聲龍吟,似長嘯,似怒號,聲震十丈。宮女們有些驚慌,不知所措,只有那幾個小黃門有會于心地嘻笑。

看到小黃門的表情,宮女們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頭,一個個神思不屬,心思各異。

天色將明,小黃門雖然站了一夜,但個頂個精神飽滿,仿佛昨夜享受的是他們一般。更有:“諸位姊妹有福了,陛下如此神勇,來日必廣納后宮,開枝散葉。或許過不多久,就得恭稱你們其中一些福份大的為娘娘了。”

卯時初(凌晨五點),“神勇”的少年天子出現了,但給人的感覺,就像屋外站了一整宿的人是他一般:疲憊、焦躁、悲憤、驚怒、還夾雜著幾分惶恐。

幾句討喜的話,但一見天子臉色不對,那話兒堵在嗓子眼,一時進出不得。

天子鐵青的臉,一言不發,甩袖而去。

宮女們惴惴不安端持著各種盥洗用具,魚貫入房,房里一片狼藉,除了床榻沒事,別的全都砸了——這場面,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碼事……

最后,她們驚駭地看到,皇后額頭烏青一塊,面頰微腫——聯想到昨夜的“嬌吟”與“啪啪啪”,宮女們仿佛明白了什么,所有的好心情與美夢,這一刻,煙消云散……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07:14
二百七十八章北邙麗影

(感謝大盟鼎力支持!謝謝趙無恤2014、ufgw、風云在起2204、半壺小道、潔曦、林之守護、第一燙安逸、絕對:)、林之守護、一念老虎、♂隨風飄零♂、脫去困惑、安西的門徒1。天氣漸熱,大家的支持也這般火熱啊!謝謝!)

六月三伏天,日毒如火,汗出如漿,這樣的天氣,不宜動刀兵,只適合冶游。

此時天下諸侯、四方勢力也在暗暗蓄力,為秋高馬肥之時,再一次重新劃定大漢版圖而舉戈興兵。

天下無事,馬悍也偷得浮生半日閑,攜嬌妻美眷到雒陽以北的邙山出游避暑。

雒陽北宮原本有個皇家園林濯龍園,景致美侖關奐,猶如仙景(萬年公主語)。不過這已是昨日黃花了,眼下的濯龍園,得加上一個“荒”字。觸目雜草叢生,鼠兔出沒,亭榭半塌,花圃盡殘,那一汪碧池,成了臭水塘。

劉協與萬年公主只來看了一次,就再沒出現于此地,以免觸景生情,平添感傷。

邙山本名太白原,為雒陽北面屏障,濱臨黃河,山川絢麗,風光宜人,后世有“邙山晚眺”之景。邙山雖綿亙近四百里,但海拔不高,最高峰翠云峰也不過三百米,攀爬登臨不會太累,堪稱雒陽居民出游的首選地。

馬悍攜公主、甄氏三姊妹、甘氏、袁氏、念奴、糜貞,加上馬云騄、趙英姿及一眾男女護衛。浩浩蕩蕩,現身邙山,納涼避暑,不亦快哉。

在一處古木幽深的飛瀑清潭前,女兵們以青紗圍成一片紗幔。將清潭十丈范圍隔斷,而公主、甄氏三姊妹、甘氏、袁氏、念奴、糜貞等諸女,一個接一個,寬衣解帶,入水嘻戲,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夏日清涼。

而馬云騄、趙英姿及兩隊女兵。則環衛成圈,盡忠盡職。三百步外,是新成立的將軍衛隊,負責外圍警戒。這支衛隊暫定員二百一十二人,陳到任統領。級別相當于軍司馬。所有成員均從原白狼悍騎中選拔,忠誠、勇敢、善戰、資歷,缺一不可。二百將軍衛隊中,又分為步兵隊與騎兵隊,包括了眼下龍狼軍所有兵種:重騎兵、輕騎兵、弓騎兵、重步兵、輕步兵、弓弩兵等等,可謂功能齊全。

馬悍、徐晃、陳到都親自測試過這支混合衛隊的戰力,一致認為,以西涼軍為參照的話。這支將軍衛隊可穩勝一支千人步騎軍,若以之為防守,憑堅甲利器。勇悍無畏,可抵當八到十倍的西涼軍進攻。

盡管此時的西涼軍已不能與董卓時代相比,但余勇猶在,能夠擊敗數倍這樣的強敵,說是天下第一流軍隊毫不為過。可惜合格的隊員只有二百出頭,即使以后從遼東調來更多軍隊。加以補充,也不會太多。三五百到頂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支人數在三十左右的鷹眼小隊。專為將軍府負責收集、整理、遞送各種情報,屬于將軍府的隱藏力量。

正因為有了這樣一支強大的將軍衛隊,馬悍才敢帶著女眷遠出百里治游。

馬悍悠閑地半臥在一棵濃蔭蔽日的參天古木下,半瞇著眼,似睡非睡。他嘴上說要當甩手掌柜,今日不視事,但人一閑下來,身邊又沒有女人呱噪,思路自然又回到朝堂軍政事務之上。

軍務方面,首要之務就是再從遼東調軍,增兵雒陽。眼下以他手頭的兵力,也只勉強能夠控制雒陽及整個河南尹,一旦周邊有事,想調一支軍隊出征都捉襟見肘。他至少需要五千龍狼軍,以二千守雒陽,三千做機動,方才足以敷用。

此次隨船北返的,還有近千雒陽新軍,他們將要在遼東白狼營接受半年以上的集訓,以適應龍狼軍的作戰方式,提高作戰技能,加強軍陣訓練。當然,最重要的是,接受漢戈部族民們的再教導。沒有漢戈部五位長老共同簽署的合格評語,哪怕訓練到死,也別想走出白狼營。嗯,有點像傳說中的南少林,非得打出十八羅漢陣,兩臂烙上龍虎雙形,才算正式出山門。

白狼營沒那么嚴苛,但在某些方面,卻有過而無不及——至少白狼營沒有什么所謂的“狗洞”,可以任由不合格的人鉆出去。

雖然少了近千兵力,但擊敗李郭聯軍之后,收攏的殘兵敗卒將近二千,足以補充這部分缺失。為了讓天子及朝臣安心,也為了籠絡馬家軍,馬悍將千余降卒劃到馬超、龐德的別部,加上他們自己帶來的二百余馬家軍,這個龍狼別部的實力一下充實起來,看上去很是像樣了。

政務方面,外有賈詡操持,內有郭嘉打理,基本不成問題。倒是最近天子脾氣有些暴躁,沒少給包括馬悍在內的諸大臣臉色看,這個時候也只有公主才能安撫他。令馬悍不無惡意地揣測,這少年天子是不是到了青春叛逆期。

正思維發散,諸般盤算之際,阿蘇帶著幾分詭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軍,你猜我看到了誰?”

現在這小子已如愿以償進入將軍衛隊,成為普通一兵,而按他所立的功勞,原本可以下放到新軍任隊率的。但正如阿蘇之前所說,他不在乎職位高低,只愿在將軍帳下任普通一兵。

馬悍還能說什么,只有成全他。

馬悍半睜開眼皮,懶洋洋道:“總不會看到天子吧。”

阿蘇嘿嘿笑了:“當然不是,是賈帳督。”

賈帳督,就是賈璣,他也是將軍衛隊成員之一,其實按他的條件。本不達標,但與陳到一樣,都屬特例。今日護衛出游,將軍衛隊里有三人請假,其中一人就是賈璣。

有事請假是可以的。將軍衛隊也不代表十二個時辰都服務于將軍。只不過,既有事請假,眼下又出現于本應執行任務之地,這事就透著詭異了,難怪阿蘇這般表情。

馬悍雙目一張,若是個普通的帳下督。他根本懶得理會,但賈璣身份特殊,不可不多加注意,當下起身:“走,看看去。”

在阿蘇的引領下。馬悍只帶四個護衛,悄然下山。行不多時,果然遠遠看到賈璣的身影,他只帶了一個隨從,駕著一輛牛車,穿著休閑,正向一片村莊行去。

到得一戶人家院外,一個年輕的侍女歡快跑出來迎接。然后掂著腳尖探頭探腦往牛車上看。

賈璣微笑道:“不用看了,都是今歲的新麥。”

侍女歡笑道:“大娘子一定很開心。”

馬悍眼力很好,記憶也不錯。遠遠看到這侍女,只覺甚是眼熟。一個侍女,居然會覺得眼熟,只有一個可能,自己與其主人有相當的交集,會是誰呢?

馬悍招招手。向那戶人家指了指。無須多言,阿蘇自明其意。當下卸下刀弓,解下甲兜。看上去就象一普通少年,拔腿飛快鉆入道旁林中。未幾,出現在那戶人家不遠處的一戶居民前。先是叩了叩柴扉,說了句什么,不一會,主人端著一個木碗出來。阿蘇接過,邊道謝邊飲水,比比劃劃說著什么……

過不多時,樹林里閃出阿蘇笑嘻嘻的圓臉,輕快跑來稟報:“那戶人家住的是蔡氏女郎,因為時常撫琴吟書,引得不少附近童子扒墻圍觀。于是便開了一個書塾,不收一文,反供食宿,附近的村民皆尊稱其為‘女先生’而不名……”

“原來是她!”馬悍脫口而出,好一個蔡琰蔡昭姬,竟然做起了支教。

要改變一個民族,教育絕對是重中之重,可惜馬悍現在還沒有這個余力來做這件事,但若有人先著手嘗試,他絕不介意幫助并推動一把,就像他在遼東對管寧的支持一樣。

“走,咱們也去拜訪一下這位女先生,聆聽教誨。”

馬悍說得蠻謙虛,但當他們幾個披甲戴盔,背弓挎刀的魁梧軍漢出現在書塾外時,還是把那侍女嚇得不輕,尖叫著回頭就跑。

賈璣橫眉怒目抄著一根粗棒子沖出來,動作突然一下定格,瞠目結舌,象被施了定身法。

馬悍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錯,很有**心嘛,看來帳下督這職位不合適你,或許你可以當個常務副校長什么的。”邊說邊自顧進入院內,身后五護衛一個接一個從賈璣身旁側身而入,而賈璣從頭到尾都是定定的……

院子里,一棵亭亭如蓋的大樹下,十余童子露天席地而坐,每人面前置一沙盤,手里捏著一根細長的樹枝,嘴里念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邊念邊以樹枝在沙盤里將這段話寫出來。

雖然字跡歪扭,筆劃不順,但每張稚嫩的臉上,都充滿著認真與虔誠。

馬悍一眼掃過,驚訝地發現,其中居然還有兩個女童——真是開風氣之先河啊。

蔡琰也早看到馬悍一行,卻不動聲色,直到念完半篇《周易.乾》之后,才緩步而來,向馬悍微微欠身:“驃騎將軍光臨寒舍,真是蓬壁生輝。”

馬悍上下打量蔡琰,但見她高冠嵯峨,素巾垂腰,一襲白衣,掩不住窈窕高挑的身段。這一身中性裝扮,非但無損她的清麗,更平添幾分知性之美。

馬悍緩緩踱步,那十幾個蒙童好奇而又帶著些許害怕的目光,隨著這個高大的身影轉動。

馬悍點點頭:“這個學舍不錯,有男有女,無論貧賤,充分體現了先賢所言‘有教無類’。”

蔡琰訝異中帶著些許驚喜:“將軍也覺得女子可入學?”

“當然可以啊。”馬悍從容回應,語出真誠,絕無奉承之意。

蔡琰雙手合什:“蔡琰首次聽聞有除自己之外,尚有贊同女童入學之人,萬幸,這個人是當朝驃騎將軍。”

馬悍笑道:“是不是有知己之感?”

蔡琰秀眉微揚,拂然道:“將軍慎言。”

馬悍打了個哈哈,不以為意,目光四下一掃,道:“昭姬義舉,令人感佩。我會將此處學舍,納入雒陽重建工程,所有蒙童食宿、筆墨,亦將由朝廷承擔。”

蔡琰再對馬悍方才失言不悅,此時也只有領著一群蒙童欣然下拜,感謝再三。

馬悍道:“教學我不行,但我對教學輔助用具倒有些點子。其實你不用念得那么辛苦,可以用白粉膏泥制筆,寫于涂黑漆之板上,如此黑白分明,易寫易擦。蒙童也可以棄沙盤改用小黑板。還有,我們可以編一套適應不同年齡蒙童的教材……”

蔡琰明凈的雙目漸亮,身不由己跟隨在馬悍身后,專注聆聽……

阿蘇瞥了一眼賈璣,這位三公子已經恢復如常,只是默然注視著那對遠去的身影,神情復雜。

“賈叔壁,送糧送物這手法太低級了,若論如何讓女子傾心,你還差得遠。”阿蘇嘻嘻笑道,“咱們的將軍,可是連公主都能拿下的主,學著點。”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07:16
二百七十九章 【神醫也難治男科】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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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iaooo、叫咯咯、蝠虎是誰、,呱呱、ak880418,月末的支持很是熱烈啊,謝謝大家!)

當馬悍在邙山腳下與蔡妹妹暢談人生……呃,暢談教育的時候,大漢天子劉協,則在吞吞吐吐述說自己的病情。

天子說得含混隱晦,幾個胡須灰白的醫侍們費勁琢磨了半天,總算弄明白了意思,這一驚非同小可。

龍陽不舉,無力行房——這可不是小事,而是事關大漢江山社稷的大事!

于是問病史的問病史,檢查的檢查,翻藥方的翻藥方,忙壞了幾位御醫。

其實病史很清楚,追根溯源,就是劉協在弘農曹陽亭那一次逃難時,從船上落水,掉入涼冷刺骨的河中,被凍了整整一刻時,下身被凍傷。之后上岸全身經兩位貴人全身摩擦發熱,唯獨那活兒沒摩擦……想也是這樣,那地方可是男子最脆弱敏感之處,輕輕屈指一彈,都能讓人嗷地跳起來,誰敢亂碰?不怕玩壞了?

而后劉協醒來,盡管那處極度不適,但為了保持天子儀范,總不能像個二流子一樣,眾目睽睽之下搓蛋蛋……硬扛的結果,就是“龍陽”真被凍壞了。平日里只覺不適,等到終有用到時,方才發覺,龍陽已變成軟趴趴的小蛇……

原因找到了,但治療起來卻頗為棘手。醫侍們商量許久,開了幾副藥方。天子照方吃藥。本指著三五天就能好轉,結果大半月過去,愣是沒一點反應。一向脾氣溫和的劉協大發雷霆,大罵庸醫,差點要砍人。

聞訊而來的伏完趕緊勸阻,并向天子推薦了一位神醫。

誰呢?大名鼎鼎的華陀!

華陀此前一直云游四方,每到一處,都留下其妙手仁心的傳說,尤其是剖腹除瘍,縫之重生的神奇醫術。更使得他神醫之名,流傳于大江南北。三輔動亂,關中大旱,天災**,死者甚眾。這也一直是華神醫關注的地方。當雒陽重建的消息傳來,華陀便云游到此處,慕名而來的求醫者絡繹不絕,貧富皆有。華陀一視同仁,對無錢求醫者。非但義診,還施以湯藥。仁心醫術,三輔皆聞。

天子不舉,此事關乎國體。醫侍們是不敢外傳的,伏完是從女兒那里得到的消息。

伏氏府邸落成,皇后特意出宮認認家門,這無可厚非。皇后生母。陽安大長公主劉華,那可是生了七個娃的主,經驗豐富。三追兩問,就從女兒嘴里撬出了這個驚人消息,當場就傻了。母女抱頭痛哭良久,最終事情還捅到了伏完那里。

伏完一聽就蹦起來——皇帝的老丈人他還嫌不夠,他還等著當皇帝的外公呢。這么搞,他還怎么當?于是立刻延請神醫。

華陀入宮之前,并不知天子所患何癥,等拜見天子時,,華陀的灰眉就皺了起來。

華陀對內外婦兒諸科都有所涉獵,尤精外科,唯獨男科……對這時代任何一位名醫都是個難題。更何況他不是御醫,不能隨意檢查天子龍根,望、聞、問、切四個基本步驟,第一個就沒法做到。

不過,神醫就是神醫,雖然看不到實物,但華陀從病因判斷,天子這病怕不好治。

劉協的病,放在現代,就是一個器質性的損傷。主要是長時間的低溫損害加驚嚇,加上事后處理不及時,造成局部缺血,循環障礙,并伴有輸精管損傷,表現為血管淤塞,海綿體無法充盈,自然也就硬不起來。而這種器質性損傷,若遷延日久,更會嚴重影響心理,造成器質與心理雙重損害……

漢末三國時代,出現了兩位劃時代的名醫,那就是華陀與張仲景。而在此之前,中醫長期停滯不前,許多宋、明時期的常見病、多發病,在此時仍屬疑難雜癥。

劉協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毛病,自然也是疑難雜癥之一。從他落水算起,其實已拖了大半年,情況很是糟糕。

華陀再神奇,也不可能包打全身。什么內外婦兒,生殖泌尿、肝膽腸胃,眼耳口鼻等等科目,但有一項專精,就是良醫;精擅兩三項,就是名醫;通曉半數,即是神醫;全部精通……好像自古以來,也沒這樣的牛人。

華陀是以骨外科出名的,在以內科為主的中醫里,絕對是個異數,放在古代,怎么稱之神奇都不為過。奈何他真不是老軍醫,絕不敢拍胸脯保證能讓天子重振雄風。

天子很失落。

伏完很失望。

華陀很遺憾。

末了,華陀也只留下一張醫方,告退而去。

劉協抓過醫方看了幾眼,臉上浮現一層青氣,三把兩把將醫方撕碎,狠狠擲地:“什么神醫,醫不好朕,連鈐醫都不配!”

劉協憤憤走向后宮,迎面伏皇后與宮娥迎來,齊齊施禮,口稱陛下萬安。

自從那夜羞憤難當,大發脾氣打了皇后,劉協事后頗為懊悔。他從九歲起,就與伏皇后相依相偎,某種程度上,視其為長姊。平日里連呵斥都很少,更別說動手了。但是那一夜,別說是天子,就是個普遍男子,尊嚴被傷到這程度,也很難不發火。毫無疑問,在場的唯一“目擊者”就成了他的出氣筒。

自那夜以后,劉協再沒踏入椒房,也沒召皇后侍寢。一方面是覺得對不住皇后,另一方面,也是無顏相見——男人若在這方面不行,哪怕是天子,也硬氣不起來。

伏皇后顯然得到了母親的指點,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毫無異狀。向皇帝請安,請皇帝到后宮御園納涼游賞。

或許是心有愧意,劉協沒有拒絕。于是皇帝、皇后,相攜前往御園,身后跟隨著大群宮娥宦官,看上去頗有琴瑟和鳴之意。

很可惜,這美好的和諧意境,只維持了短短半個時辰,就被一位宮女的稟報擊得煙消云散:“陛下,該吃藥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容易才撿起的節操,瞬間又碎了一地。天子拂袖而去,皇后一動不動,木然垂淚。

那宮女傻傻站著,茫然無措。

華陀開的藥不吃,但醫侍們開的藥,必須得吃,雖然沒什么療效,好歹也是個心理安慰不是?

劉協陰沉著臉。回到崇德殿后宮,喝退侍從,四顧無人,十五歲的少年終于承受不住這壓力。撲到龍榻上,擁衾號啕大哭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室外傳來一聲聲呼喚:“陛下,臣妾請進湯藥。”

臣妾?是誰?劉協第一個想到的是皇后。仔細聽聽,卻又不像。當下擦干淚水爬起來,扶正梁冠。整理衣襟,捏了捏發疼的嗓子,干咳幾聲,才讓小黃門宣進來。

一個明顯經過盛裝打扮的少女,手捧朱色托盤,其上置一青玉盞,蓮步輕搖,款款而入。

董貴人?!

劉協吃驚不小:“進湯藥之事,怎可讓愛卿動手?宮娥呢?”

董貴人嫣然一笑:“臣妾的本份就是服侍陛下,有何不妥?”邊說邊著襪而入,將托盤置于案上。

這時有中官循例取來一個小盅,將青玉盞里的湯藥舀出一小匙,品嘗之后,示意無恙,方才退下。

原本董承與伏完一直明爭暗斗,爭這外戚第一的位置。伏完根正苗紅,與皇室親上加親;而董承而握有軍權,腰桿子挺而硬。不過,當馬悍橫空殺出之后,大伙一看,全沒戲。再之后,董承“意外”死亡,馬悍強勢崛起,伏完不敢與爭。

靠山一倒,董貴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她本就是政治聯姻的產物,而且品貌也頗不如伏皇后,與天子的感情更有所不及,爭是無論如何爭不過了。眼下只希望能分得一點寵愛,讓自己能在這波詭云譎的后宮生存下去。

服侍劉協飲下湯藥后,董貴人見天子雙目微腫,眼布血絲,想是操勞國事之故。當下轉到劉協身后,伸出纖細的十指,為劉協按摩兩額。

劉協閉著眼睛,頭倚靠在柔軟的雙峰之間,漸漸地,只覺下腹微熱,忍不住一睜眼,看到涂著丹蔻的十指,頓時躁熱上頭,轉身張臂將董貴人攬入懷中。

董貴人“嚶嚀”一聲,心頭歡喜無限。

劉協飲用這湯藥,本就有些催情的成份,比如“淫羊霍”之類的中草藥。醫侍們希望能借此刺激天子龍陽,重振雄風。

嗯,看來似乎有苗頭啊。

情動處,董貴人那涂著丹蔻的纖手勇敢地伸入劉協下擺,盈盈一握——

劉協半瞇的眼睛霍地睜大,眼里滿是羞憤,突然狠狠將懷中人兒一推。

“嘭——啊!”董貴人毫無防備,被推得仰面摔出,后腦重重撞在案牘上,青玉盞撞摔得粉碎,藥末殘渣潑灑一地。

“陛下……”董貴人捂住頭,淚如雨下,面如死灰,從天堂墜地獄,不過如是。

聞聲奔入的內侍正要勸慰,突然驚駭發現天子竟從墻上摘下寶劍,拔劍出鞘。

“陛、陛下……”包括董貴人在內的內侍都懵了,吃驚得說不出話。

萬幸,天子只是執劍奪門而出,沒有做出什么嚇人之舉。

后宮御園里,劉協毫不憐惜手里的寶劍,瘋了似地朝一棵合抱大樹亂劈亂砍,樹皮紛飛,斬痕縱橫。

內侍們遠遠站著,滿面惶恐,誰也不敢過來。

偏偏就在這當口,竟有一小黃門遠遠奔來,氣喘吁吁,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叫喚:“陛下,大喜……”聲音戛然而止。

劉協倏地停下,胸膛急劇起伏,緩緩轉身,臉上表情宛若吃人:“你說……什么大喜?若不能……不能讓朕感覺是喜事,你就等著辦喪事吧。”

小黃門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但事已至此,只能是哆哆嗦嗦道:“宮闕之外,來了……來了一位龍虎山得道上師,自稱……自稱受天帝指引,特來為陛下排憂解難……”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09:20
二百八十章毒狼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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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馬悍在雒陽順風順水,一切看上去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遠在數千里外的老巢,龍狼最初崛起之地遼西,風云突變。

遼西,柳城,烏丸人的大本營。

自從前任烏丸王與現任烏丸王火拼,前任落荒而逃,現任損失慘重之后,柳城烏丸的實力已大不如前。再被馬悍這位不是遼東王的遼東王明控暗壓,不斷以聯盟的名義,調大量烏丸人、鮮卑人征伐三韓、沃沮、肅慎,甚至將戰線推進到扶桑……

這并非馬悍窮兵黷武,而是因為他將大量白狼營精兵抽調南下,造成遼東空虛,在兵力上已無法對周邊的》,ww▽w.≦et烏丸人、鮮卑人形成優勢。為保持壓力,必須將大量胡人拖入另一個戰場泥潭。唯有如此,才能維持力量均衡,令胡人不敢生異心,確保遼東無憂。

縱觀遼東周邊勢力,西邊的烏丸人服了,北邊的鮮卑人遁了,南邊的幽州人被死對頭冀州人壓得死死的,而東邊各個異族。則被馬悍以胡制胡,揍得滿地找牙,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但是,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馬悍忽略了兩個重要隱患:一個是逃亡的蹋頓;另一個,則是那躲藏在暗處,陰魂不散的銅面人。

只不過,首先要面對這兩個大隱患的人,并不是馬悍,而是烏丸大單于樓班。

與重心放在中原的馬悍不同。樓班從未忽略蹋頓,自打這位從兄兵敗逃入鮮卑人控制的大草原之后,樓班一直高度關注,從未放松警惕。他與這位從兄相處十余年,對此人的性格能力再了解不過,知道這是個絕不會輕易認輸放棄的主。

狼王被取代并驅逐出狼群,它依然是一頭強壯的惡狼,這一點,不容置疑。

樓班也是烏丸人。信奉強者為尊,沒那么多仁德道義,更不理會什么窮寇莫追,他只相信落水狗就一定要痛打。

對付逃遁的蹋頓。樓班采取了兩個措施:一是加大搜索力度,派出大量人手,深入大草原,不斷追捕;二是以巨額賞格。懸賞通緝。通風報信者賞牛羊百頭;若能提頭來見,賞百帳、牛羊千頭。

這賞格不可謂不重,由此也可看出樓班對蹋頓的忌憚。此人一日不亡,他一日不得安寧。

兩個措施實行以來,起初的確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也圍剿了幾輪,可惜總讓蹋頓跑掉。隨著時間流逝,蹋頓的蹤跡越來越詭秘,茫茫草原,舉目難尋。

不過最近樓班很是開心,三個月前,他得到一個鮮卑部落的告密,說距此八百里外的黃羊谷一帶,出現一個新近遷徙來的烏丸部帳,實力很強,遠非周邊小部落所能抗衡,短短數月,已吞并了周邊不少部落。有人見過這新部帳的大人,似是與懸賞圖形的蹋頓頗為相似。

樓班得到消息,高度重視,先派部分人手前去打探消息。不久傳來反饋,確認就是前烏丸王蹋頓的新部帳。

樓班一聽,熱血上涌好一個從兄啊,你總算露面了。

考慮到蹋頓此時實力不小,樓班非但親自出馬,更率領足足二千精騎這已是柳城烏丸的八成兵力了,再加上一路抽調大小部落的牧民騎兵,殺到黃羊谷前時,已超過三千控弦。

兵強馬壯,突然襲擊,這一戰,樓班大獲全勝。俘殺蹋頓部千余部民,降者千眾,更親手俘獲了蹋頓新娶的三位側閼氏均為附近各部落頭人之女。遺憾的是,沒有碰到蹋頓,甚至整個戰場都沒人看到過他,疑似開戰之初,這位昔日烏丸第一勇士就沒影了。

盡管如此,這依然是樓班自追剿蹋頓以來,戰果最豐的一役。而且還是他親自領兵,這意義自然非同尋常,相信凱旋返回柳城之后,他的聲望將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度。

勝利班師,即將回到柳城的樓班,在開心之余,終于沒能忍住,讓人將蹋頓三位側閼氏一并送來。他沒能親自打那個“第一勇士”的臉,但睡他的女人,而且一下睡三個,也能找到那種勝利者的滿足感吧。

三個女人很快被送來了,說實話,對看慣了漢女、后宮佳麗無數的樓班而言,這幾個女人不過中人之姿,遠談不上靚麗。若不是她們身上都打著“蹋頓側閼氏”這個標簽,樓班絕對懶得碰。

既然一時無法征伐蹋頓,那就先征伐他的女人們吧。

因為要“以一敵三”,而且最好還要讓她們哀聲求饒,拜服在真正的烏丸大單于胯下,樓班接受了身邊一個近侍的進獻,服下一種壯陽藥,可夜御眾女而金槍不倒。

這種藥樓班以前試用過,最多時夜御七女,事后雖然腿腳發軟,但不可否認的是,看到七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呻吟求饒,那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今次樓班也要這三個側閼氏臣服于自己胯下,借助一下這猛藥,亦無不可。

三個女人送入帳時,皆是一襲白巾裹身,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氣。

樓班只著一襲單衫,衣襟解開,坦胸露懷,斜倚靠墊,目光灼灼地盯住三個女人,咧嘴一笑:“過來。”

草原自有規矩,女人做為戰利品之一。只要不反抗,就能活命,她們并不在乎自己侍奉的是仇人還是別的什么人。

在樓班的示意下,三個女人緩步而來,拉開裹身的白布絳絲……三個女人的姿容或許算不上出色,但畢竟都是十來歲的少女,每一具**,都彰顯著青春活力,充滿原始誘惑。

樓班舔舔嘴唇,慢慢張開雙臂。兩個女人投身入懷,中間一個,則伏跪在他雙腿之間……

樓班不知自己戰了多久,只記得三個女人被撻伐得嬌吟不已,最后癱軟成泥。女人被犁成爛泥,男人這只牛,當然更是累趴了。

樓班醒來時,四周黑乎乎一片,看來天還沒亮。只覺手腳發軟,渾身竟無一絲力氣,脖子更被一只柔軟的手臂纏住,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放……放手!”樓班惱怒不已。若不是手腿無力,他定會掐死這女人。

女人的手臂松了一松,但仍纏住他脖頸。

“這虎狼之藥著實厲害,看來以后不能多吃。”樓班嗜囔著。咬牙切齒,“再不松開,活剮了你!”

“嗒!”黑暗中閃出一絲火花。一燈如豆,堪堪照亮數張人臉。

“大單于以后怕再也沒機會吃我的好藥了。”說話之人,沒有臉準確的說,是戴著一張銅面具。

樓班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即就想跳起來抓掛在帳壁上的徑路刀。

銅面人示意身旁之人將刀取來,置于樓班之前:“大單于想拿刀么?給你。”

刀就在鼻子底下,偏偏樓班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他死死盯住這個置刀之人就是那個給自己進獻虎狼之藥的近侍!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帳中?你給我下了什么藥?”樓班聲嘶力竭,雙目怒凸。他想大叫帳外護衛,但那只手臂就像一條蛇,纏住他的脖頸,控制著他的音量,想稍稍大聲點都辦不到。

“看來大單于有很多疑問啊。”銅面人慢條斯理道,“也罷,距離帳外護衛換崗尚有一段時間,我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你,好讓你死得暝目。”

“此次大單于之所以能獲悉蹋頓的消息,那是我透露的,為的就是讓你將此三女收入帳中,所以你根本看不到蹋頓。因早在你率大軍來襲前,蹋頓就已率心腹避開,你所俘殺的,不過是這幾個月來歸附的一些部帳之眾而已。”

“那些壯陽之藥是真正的好藥,大單于并不是第一次試用,應當知道它的奇效。當然,除此之外,它還有另一樣妙用當它與一種從‘紫瘤草’中勾提的香氣混合,就會令食者渾身無力,癱軟數個時辰……現在你明白了吧?”

樓班要是還不明白,那也不用混了。他服用的壯陽藥沒有問題,三個女人身上的香味也沒有問題,但二者混合,呼吸入體,那就有大問題!

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沒錯,如果馬悍在場,一定會拉著樓班的手恭喜他獲得了同樣的待遇。

“你是蹋頓的人?為何遮住面目?是否不敢見人?怕我認出你么?”

面對樓班一疊聲追問,銅面人只是搖搖頭:“我不是誰的人,我與蹋頓只是合作互利,各取所需而已。我助他奪回烏丸王之位,他助我鏟除馬悍在遼東的根基。”

“什么?你……”樓班大吃一驚,在遼東這片地方,竟然有人敢挑戰那個人,這是何等瘋狂。

“你想說我瘋了?”銅面人似乎在笑,“沒錯,我是瘋了如果你的親兄弟在你面前被人扭斷脖子,然后那人又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也一定會跟我一樣發瘋!”

銅面人邊說邊以雙手托住銅面具,往上一掀

“唔!”樓班驚叫出聲,但那條手臂的主人似乎早有準備,猝然收緊,生生將樓班的驚呼勒在喉嚨里。

這本是一張很端正的面龐,但正中的鼻子卻被整個削去,露出兩個血窟窿,整個面部的和諧被破壞無余,幽暗的光影下,面白如紙,潰肉蠕動,恐怖如鬼,令人毛發悚然。

也許是距離太過接近,也許是這張面孔太熟悉,樓班脫口驚呼:“大閻先生!”

銅面人鬼氣森森地一笑:“閻柔拜見大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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