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067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00
第二百六十一章轘轅關下

類別:穿越小說

作者:寇十五郎

無彈窗

(大盟盛情厚意,三百萬相助!晚上加一更,不敢言謝,只能說聊表寸心。謝謝趙無恤2o14、ufgw、大唐國師。)

“你就是陳到陳叔至?”

站在馬悍面前的人,是一個年約二十四五,面目沉毅,身長肩寬,渾身仿佛蘊含著一股爆炸性力量的矯健青年。

陳行的弟弟居然是陳到?!這是馬悍怎都沒想到的事。盡管陳行在他面前說過好幾次這個弟弟,不過每次說的都是他的字“叔至”。說實話,馬悍還真不知道“陳叔至”是哪個,但若說“陳到”,相信每個對三國將領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知道。

陳到,歷史上劉備親衛精銳“白毦軍”的統領,長期負責劉備的內衛安保。從建安元年至赤壁之戰前,劉備屢屢戰敗,又屢屢逃生,這位保安頭子功不可沒。因為陳到所擔任的職務,以及其人勇猛類似趙云,故后世有“小趙云”之稱。

陳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其實一點都不奇怪。陳行早前已修書一信,讓人送到汝南,不久也接到了幼弟陳到的來信。陳到言道,家鄉黃巾亂賊橫行,若不從賊,就得避賊,本打算東去投奔新任徐州牧劉備。不過眼下兄長竟有如此前程,而且與劉備相比,拱衛天子的衛將軍馬悍顯然前景更為看好。陳到欣然表示愿奔赴雒陽,與兄長共輔衛將軍,干出一番事業。

當天氣轉暖,雒陽安定之后。同時也傳來曹**攻入汝南的消息。陳行擔心兄弟的安全,遂向馬悍告假,放下手里工作。前往汝南接應兄弟去了。

曹軍平定汝南劉辟、龔都黃巾之亂,黃巾軍一向民賊不分。拿起武器就是賊,放下武器就是民。曹軍可沒有甄別的義務與閑心,血腥屠戮之下,自然枉殺了不少平民。這令陳到甚為憤恨,或許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陳到在歷史上才沒選擇曹**,而選擇了劉備吧。這也就不難理解,陳到對曹純那“灌腸一擊”了。

陳到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既有必然因素,也有偶然因素。必然因素就是從汝南到雒陽,陽翟是必經之道,也就是說,兄弟二人與馬悍一行是同路。而偶然因素,則是陳氏兄弟原本走在馬悍一行之前,本不會碰面,是曹純那驚天動地、聲傳數十里的堵路亂石,將趕在前頭的兄弟倆生生拽了回來,意外與郭嘉碰頭。

如果曹純泉下有知。正是自己把命中煞星招引而來,不知會不會腸子悔青。

馬悍召見陳到時,他正以布蘸清水。擦拭長槊,見主公近前,忙站起行禮。此刻這桿濕漉漉的長槊正放在腳邊,馬悍伸手拾起,振臂一抖,槊桿震顫如蛇,嗡嗡之聲與抖動頻律均勻規律,槊刺烏亮,兩側槊刃如兩道白色彎弧。映著日光,精芒閃耀。

“好槊!”馬悍贊道。“怎么弄到的?”

陳到拱手道:“上月殺了一個入村劫掠的黃巾小帥,從他手里奪來的。”

“看樣子也是從哪位汝南豪族處搶來的。正配得上叔至這等人物。”馬悍揚手扔出長槊,陳到抬手接過。

“陳叔至擊殺曹軍司馬,解我危難,功莫大焉,滋封百將,賞金五鎰,帛三匹,入狼騎,為衛將軍府內衛隊率。”

聽到馬悍這一連串封賞,不太熟悉遼東軍制的陳到沒感覺出什么,但他的兄長陳行卻是驚喜萬分,一個勁拉著乃弟拜謝。直封百將,這在遼東軍里算得上殊榮了,而與入狼騎,成為衛將軍府內衛隊率相比,那些金帛賞賜反倒不算什么了。

衛將軍府內衛是馬悍入雒陽后新成立的一支親衛隊,成員包括一百重騎與一百狼騎,他們還有一個官身:司隸校尉假佐。能在這個內衛里成為一個隊率,非心腹信任者不能任之,如何不令陳行喜不自勝。

馬悍當然不會因為陳到是歷史名人就無條件信任,這份信任,是陳到自己掙來的——親手擊殺曹**的族弟、曹仁的親弟曹純,這份投名狀,夠重了。

轉過臉去,正看到曹昂雙眼紅腫,淚流滿面,跪在曹純的尸身前,喃喃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馬悍以目示意賈璣,抬手一指。后者會者,一瘸一拐地走到曹純尸身前,忍住踢一腳解氣的沖動,對幾個狼騎戰士道:“把這個尸身裹起來。帶走。”

“等一等。”曹昂咬牙站起,一步步走向馬悍,近至十步時,被左右攔住。曹昂停下腳步,向馬悍頓首為禮,在低頭時,眼睛掠過一道怒火,聲音平和:“請衛將軍將我叔及安民的尸身交還我軍,曹氏上下,感激不盡。”

馬悍淡淡道:“不管你曹氏所謂的‘感激’是那種性質,我都不會在意,也不需要。放心,尸身會交還給曹氏的,但不是現在。”

曹昂氣急,很想質問“為何不是現在,你想干什么?”但嘴皮子動了動,終究沒說出口。

三日后,同樣的地方,一群曹軍正對堵路的亂木碎石做最后的清理,這是一支包括二百騎卒,一千步卒的步騎軍,領軍者正是曹軍鷹揚校尉曹洪。

此時的曹洪,不過三十出頭,濃眉大眼,膚色微黑,相貌堂堂,體格健壯,襯上一身赤盔鱗甲,給人一種威嚴之感。只不過,此時這位曹氏悍將一臉愁苦表情,所謂威嚴已蕩然無存。

曹洪一接到急報,大吃一驚,當即親率一千二百步騎馳援。走到穎陰之后,曹洪覺得行軍太慢,生恐幾位弟侄有失,冒險扔下步卒,率二百騎卒快馬加鞭,一日夜趕到陽翟。前出三十余里之后,就被這亂石堵住了。

曹洪自初平年間曹**起兵討董時,就跟隨曹**。身經大小數十戰,經驗豐富。一看眼前情景,就知道這是曹昂等人所為,為的就是給自己爭取時間。此舉或許給遼東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不過,顯然對方已克服,而現在,變成了自己的麻煩。

曹洪當然不可能像馬悍那樣制木筏繞過去,他的軍隊太多。又有輜重,與其這樣螞蟻搬家似地轉運,不如直接挖通道路。結果挖了一整天之后,快要打通之時,上千步卒也趕上來了。于是步騎合并,重新上路——到了這個時候,曹洪隱隱有不妙之感,也不敢再分兵,寧愿慢些,也要穩妥。

當曹軍啟程走出一里之后。出現了狀況。

“稟校尉,前方發展一具尸體,穿著我軍戎服。被……被吊在樹梢上。”哨騎傳來的消息,令曹軍上下一陣騷動。

曹洪飛騎趕到事發地點,當看到那具懸尸時,臉色陰沉,他認得此人,這是曹昂的扈從都伯。連這扈從領隊都戰死了,曹昂……曹洪不敢想下去,只從齒縫里擠出四個字:“加速行軍。”

可是越行軍越令曹軍心驚膽戰,每隔百步。道旁必懸一身著曹軍服飾的尸體,無不是遍身被創。周身褐血。各種蚊蠅、旱蛭、尸蛆、野獸,將尸體弄得面目全非。可怕至極。

如果說,此前曹洪還只是患得患失的話,當看到眼前情形時,一顆心沉到谷底。眼前的一切,都向他昭示了一個事實——曹氏叔侄的劫殺計劃失敗了。

曹洪以巾蒙面,每一具尸體,他都要近前辨認,每一次辨認前,他都是心跳如鼓,辨認之后才長長松一口氣,隨后就是怒焰焚胸。

以尸警示!冒犯者戒!

別說是曹洪,就算曹軍一個普通小卒,都能從這一具具懸尸中讀懂這份濃濃的警告之意。

一直走到陽城,懸尸才消失。曹洪此時的心情,可謂喜憂參半:喜的是尸體里沒發現曹氏叔侄,憂的是總共發現一百零八具尸體——曹氏叔侄的扈從步騎全完了,叔侄三人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兩日之后,曹洪步騎大軍出現在轘轅關,關寨上早已嚴陣以待。而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關寨大門前兩具漆黑的棺槨。

曹洪目光死死盯住關寨上立著的兩人——馬悍!曹昂!

曹洪此前不認識馬悍,但只看一眼,就他斷定此人必是馬悍。此人身上有著與大兄(曹**)極為相似的氣勢,此外更多了一股大兄所不具備的英武剽悍。除了馬悍,不會再有第二人。

曹昂還活著,令曹洪松了一口氣,但曹昂那一臉悲戚,以及關寨前那兩具棺槨,又令他抽緊了心。

“曹子廉,你終于來了。”馬悍向兩具棺槨一掃,“想必你也猜到了,這兩具棺槨里,躺著的兩個人,正是曹子和與曹安民。比起你一路所見的曹軍士卒,我算是很對得住你曹氏中人了吧?”

曹洪握韁的手指節倏地發白,手背青筋暴起,鱗甲甲葉發出輕微地喀啦啦震響……好一會,曹洪才平復,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將軍對我曹氏之恩,此生必報!”

曹洪把“恩”字與“報”字咬得得很重。

馬悍一臉無所謂:“這兩具棺槨,你可以帶回去,讓曹使君送五千斛糧草來——這二位值得這個價吧?”

曹洪面沉如水,冷然道:“可以,足下不妨將子修的贖金一并開出,屆時一起送來如何?”

馬悍斜睨一旁臉色蒼白的曹昂一眼,笑瞇瞇搖頭:“這個人我不賣。”

曹洪驚怒交集:“你……”

馬悍遙遙拱手:“煩請子廉轉告曹使君,我馬悍愿與之結盟,而曹子修,就是質子。”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07
二百六十二章甄泌的驚人念頭

(為大盟加更,拱手。…,)

當馬悍在轘轅關逼得曹洪幾乎發狂時,冀州中山國毋極縣的甄府之內,甄沁正向家人詳敘別后之情。母親張氏、大兄甄豫、仲兄甄儼、四妹甄榮、幼妹甄洛俱在座。

從甄沁遠嫁遼東算起,迄今已三年,三年來,甄府變化不大,但家人變化不小,有好亦有壞。仲兄甄儼,身體日衰,時有咯血,令人擔心(歷史上甄儼正死于此時)。四妹年過十七,前年許了郡中一世家子弟,但沒等過門,那位世家子弟因出仕冀州時,卷入袁氏集團內部一場傾軋而喪命。結果四妹還沒過門就成了寡婦,一時之間,難以再嫁。

壞事不少,幸好也有好事,幼妹瓢洛,年已十四,出落如新月初蕊,姿容在五姊妹中為最。日前冀州牧袁紹派來使者,除了致謝甄氏在錢糧上的支持,給甄氏家主甄豫封了個夕陽亭侯的爵位外,更透露了聯姻之意——欲以次子袁熙娶甄氏幼女甄洛。

這個喜訊,令甄氏一掃年來晦氣,闔府多了幾分喜氣,而甄沁歸來,更將這種喜慶推到高峰。但接下來甄沁一番話,卻給甄氏幾位當家人迎頭潑了一盆涼水。

“小妹不贊成與袁氏聯姻。”甄沁開門見山,直接提出反對意見。

若是在三年前,甄沁尚未出閣時,族中大事根本沒有她發話的余地,別說幼妹的婚事,就連她自己的婚姻,也由不得她做主。但此時的甄沁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給馬悍當了近一年的細作,她已練出膽大心細,善于分析。敢于決斷的能力,而且此時她的身份乃當朝衛將軍側室,甚至還得到了一個誥命冊封。此時的甄沁,無論內在外在,已經能挺直腰桿,在家族大事上說得上話了。

張氏、甄豫、甄儼俱吃驚,就連兩個小妹都瞪大眼睛,齊聲問:“為何?”

“因為夫郎早晚要與袁氏一決雌雄。”甄沁環顧母兄諸妹,明眸里有掩藏不住的驕傲,侃侃而談。“方今天下,亂世爭雄,然執牛耳者不過袁、曹與夫郎三大勢力。若是早在半年前,當以袁氏為首,但自夫郎陳兵關中,入主中樞之后,其勢如鵬,一飛沖天,已非袁氏可比。如今夫郎在雒陽的實力看似略弱。但小妹敢斷言,不出三載,夫郎之遼東軍定可掃平中原,中興大漢。屆時若與袁氏兵戎相見。袁氏必敗,則幼妹……”

甄沁下面的話沒說出口,但每個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所有人都擰起了眉頭。

甄儼輕咳一聲。用絲巾按了按嘴,道:“三妹,你嫁了夫婿。自然心向馬君,此人之常情,為兄明白。只是如此一來,難免一葉障目,有失偏頗。”

甄豫也道:“方今天下,若論實力、治下、麾下文武人才,誰可與袁公相比?馬君固然英姿無倫,然無論出身、名聲、實力、治下,都無法與袁公相比,談何必勝?”

是啊,談何必勝?甄沁不是馬悍,并不知曉未來,但她對馬悍從來都充滿信心,而馬悍則對收拾群雄,統一天下充滿信心。所以,她毫不懷疑,最終勝出者,一定是自家夫郎。但正如兩位兄長所言,她的信心,只來自于信任,還有夫郎目前所占據的大義優勢,而光憑這兩點是無法說服兩位兄長乃至族人的。

甄儼調勻一下氣息,接著道:“當然,為兄也相信,馬君此次走了一步妙棋,將來前程不可限量,或可與袁公并立為當世雙雄。如此,以洛妹許之袁二公子,正合家族利益,亦合為商之道。”

什么是家族利益?什么是為商之道?不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甄沁嫁馬悍,甄洛許袁熙,無論將來哪個勢力勝出,甄氏都是贏家。嗯,這一點,與諸葛氏“龍虎狗”三兄弟分別輔助三國有異曲同工之秒。

甄沁默然無語,她也知道,讓身處冀州袁氏勢力下的甄氏完全不支持袁紹是不可能的,但錢糧支持再多也沒什么,而一旦將幼妹許之袁家二子,就等于綁上了袁氏戰車,那是下也下不來了。她真心不希望最疼愛的幼妹將來以敗亡勢力之婦的卑賤身份,與自己相逢。

最后張氏打圓場道:“沁兒不必擔憂,馬君亦為佳婿,眼下他初臨關中,錢糧困頓,我甄氏自然不會坐視,更不會厚此薄彼。待你返回雒陽之時,自有厚禮,必不教你在馬君之前失卻顏面。”

姊妹三人多年未聚,自甄沁回來后,三姊妹食必同席,宿必同寢,有著說不完的話。當然,說不完的自然是甄沁,她這三年的經歷與磨難,又豈是兩個幾乎沒出過中山的小妹所能比的?

送親路上被烏丸搶親,旋即真命天子出現;遼東侯府秘密傳訊,默默忍耐;最終事泄,被狠毒的“丈夫”封閉于密室;生死交關之際,真命天子再現……這樣的經歷,對兩位少不更事的女孩而言,簡直稱得上傳奇了。

甄沁的傳奇經歷,始終伴隨著一個偉岸的身影——馬悍。

甄榮、甄洛,正值豆蔻年華,縱然婚姻之事無法自己做主,但少女懷春,誰不渴望自己的真命天子,有朝一日,踏著五彩祥云而來?

甄沁的經歷,完全滿足了少女的渴望,她的英雄,總在她最危難時出現,握著她的手,帶她走出黑暗。兩個妹妹每每聽到緊張處,纖手互握,手心俱濕,明知姊姊無事,但就是忍不住害怕。尤其是聽到公孫恭竟喪心病狂,欲將姊姊活活封殺于密室……兩個妹妹聽到此節,渾身發抖,淚水漣漣,比當事者還驚恐悲傷。

而當聽到“她的英雄”生生將密室撞出一個人形大洞,親手將她抱出來,那一刻,兩個少女都癡了。

最艱辛的磨難,催生出最浪漫的花朵,這花朵之殺傷力,根本不是兩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所能抵擋得了的。這一刻,那個強大而充滿安全感的英武身影,深深植入少女之心深處……

甄沁之所以如此不厭其煩,將自己的經歷加工加料,娓娓道出,絕不僅僅是閨房密語那么簡單,她心里所埋藏的瘋狂念頭若讓甄氏闔府知曉的話,只怕會立即將這個逆女掃地出門,永不許踏入家門。

甄沁想干什么?說出來恐怕連馬悍都嚇一跳——她竟想將自己兩個妹妹,全帶到雒陽,塞進馬悍的后宮!

甄沁瘋了么?事實上,甄沁自認為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一種稍有不慎,就會自絕于家門的高度危險之事,但她覺得很值。

首先,她堅定的認為,幼妹若嫁袁熙,跟跳進火坑沒什么兩樣。馬悍的野望,作為枕邊人的甄沁,豈有不知之理?雖然不知他會走到哪一步,但掃蕩天下,吞并群雄,這是這個時代每一個軍閥都在干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

其次,她毫不懷疑,雙雄對決,馬悍必勝。所以,她不讓幼妹嫁袁熙,就是在救妹妹。

那么,幼妹不嫁袁熙,嫁誰最好呢?

甄沁認為,為了甄氏家族,最好姊妹三人共侍一夫——甄沁沒有失心瘋,而是實實在在從家族的利益出發,這一點,與兩位兄長的出發點是一致的,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

可以預見,她的夫郎將來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第一權臣,其權柄之甚,更勝前朝霍光、梁冀、何進等一干外戚勛貴。所謂妻以夫榮,馬悍的正妻必是萬年公主,這個沒辦法爭,那么馬氏的后宮第二位呢?板著指頭數一數,眼下她的夫郎的后宮至少有包括自己在內的公主、甘氏、念奴、袁氏,或許還有趙氏、蔡氏……將來還有多少,誰也不敢擔保。

她甄沁一個再嫁之婦,姿容在諸女中也并非一等一,如何與現有的、未來的一個個后宮相爭?

三國時代,無結盟無以爭天下;同樣,后宮之中,無結盟無以固恩寵。

不過,要問馬悍的話,他寧愿相信魏與蜀會結盟,也不相信爭寵的女人們會真心聯手。同樣,甄沁也不信——除非,是親姊妹。

馬悍爭的是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甄沁也一樣,她爭的是家,是一人(公主)之下,諸妾之上。

有姊妹三人聯手,試問其余“散兵游勇”似地姬妾如何能斗得過?不信將來馬悍還能再納一對三姊妹……

荒唐么?或許,但這就是現實——后宮的現實。

甄沁已經將馬悍英勇無敵的形象成功植入兩個妹妹心田,更妙的是,馬悍真的曾經救過她們三姊妹,兩位妹妹對這位“姊夫”的印象也是極好,而且她們對雒陽這個正在重建的帝都也極為向往。

甄沁最后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家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將兩位妹妹,帶到雒陽“游玩”。

月光透過窗牖,照入錦榻,甄沁望著猶如并蒂白蓮一般的兩個妹妹熟睡的秀美面龐,喃喃道:“四妹、小妹,你們一定不會怪我的,不會的……”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10
二百六十三章劫奪甄姬

(叩謝大盟支持與鼓勵!“頭疼也不行”真是厲害,成為威震八方的掌門了,太感謝了!謝謝趙無恤2014、ufgw、6圣劍的火槍、重慶瘋子、磨沙瓶支持。¥℉,)

車轔轔,馬蕭蕭,如山糧秣過滋橋。

在這延綿數里,一眼望不到邊的運輸隊伍里,三輛涂朱飾烏,彩絳飄飄,裝飾精美的軺車,分外引人注目。三輛軺車里,分別坐著甄沁、甄榮、甄洛三姊妹。依傍隨行的,是趙英姿所率二十“飛燕翎”女騎。更遠處打前哨及殿后的,則是阿蘇等十騎白狼騎兵。

甄沁已成功說服母兄,將兩個妹妹“拐帶”雒陽。她的理由很簡單,回程必經鄴城(冀州州治,袁紹大本營),而那袁二公子據聞也在鄴,既如此,何不前往一觀未來夫婿是何等樣人?順便還可以到雒陽一游。

說實話,這種家族聯姻,與聯姻對象的人品毫無關系,雙方看重的,是除了人以外的東西。但是,甄洛想看。

這幾日三姊的浪漫故事,早已把這小洛神攪得寢食難安,她心目中那位袁二公子的形象,不時與當年在滹沱河畔出手相助的那個英武少年重合……每每夢醒,悵然若失。

甄沁、甄榮姊妹俱將幼妹情狀報之母兄,認為不妨讓幼妹在出閣前出游一番,一來看看那位袁二公子,以安其心;二來拜望一下萬年長公主,甚至還有機會覲見天子,對甄氏只有好處絕無壞處。

張氏與兩個兒子商量之后,覺得也有道理,反正這聯姻之事只是剛剛提出。略有眉目而已,若要定下來,少不得還要來回遣使勾通,短時間內定不下來,不如就讓她們姊妹前往雒陽一行,能拜見天子、公主,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機會。

至于甄榮,姊姊與小妹都去了,她這樣的“閑人”,又豈有不去之理?

與甄氏三姝一同出發的。是兩萬斛麥粟、八千斛黑豆、二十車干草、五百匹麻布及牛羊千頭。這些都是甄氏的饋贈,端稱得上是大手筆。不過,這些物資是沒法運送到雒陽的,別說袁紹不可能讓一支運輸大隊在自家地盤上招搖過市,資助他人,就算袁紹真答應了,從中山到雒陽,行程兩千里,耗時兩個月。五百護丁押送,只怕東西送到雒陽后,連一半都剩不下。

這大筆糧草要送的地方其實很近,即距毋極不過百里的常山元氏縣。常山國是袁紹的治下。東西是送給袁軍的沒錯,但嚴格意義上說,其實是送給雒陽的。這繞口令般的說詞,只說明了一件事:馬悍與袁紹的糧食置換交易達成了。

董昭本就是一個高明的說客。又帶著大將軍的冊封而來,還有一成的利好,尤其遼東勢力與冀州勢力并無沖突。彼此更有合作基礎……無論從哪方面看,袁氏集團都沒有理由拒絕。只不過,無論是馬悍還是袁紹,都沒想到,交易雖達成了,但最先試行的,卻不是東萊,而是中山甄氏。

按雒陽與鄴城達成的協議,甄氏這筆援助將會直接送到元氏,由常山相出具簽押,然后甄沁帶著這份簽押前往鄴城復核,并領取扣除一成利之后簽押副本,返回雒陽后交與馬悍。剩下的提糧運輸之事,就與她無關了。

當然,名義上是甄沁主持此事,但實際上不可能由她出面,負責此事的,是甄氏的忠仆,施彥。此時的施彥,已經成為甄府的護衛大頭目。對于此次能前往雒陽拜見數年不見、已身居高位的馬悍,施彥還是相當高興的。

運糧隊很順利將糧草送到元氏(常山國治所),并取來國相簽押——這個自然,從來只有要東西難,送東西就簡單多了。

糧草送到,五百護丁自然返回中山,而護送甄氏三姊妹的任務,就落到了趙英姿、阿蘇及施彥所率的三十護衛身上。

自出常山之后,甄榮與甄洛這對姊妹就顯得極為開心,長這么大,她們最遠就去過常山,而現在,她們要去的地方,是雒陽。

從中山毋極到雒陽,途徑常山、趙國、魏郡、河內四郡國,行程將近兩千里,除河內之外,其余三郡國都在冀州境內。自當年袁紹與黑山軍常山大戰之后,黑山軍已被壓在太行山內,除了偶爾騷擾,大動作是不敢的了。西面黑山軍不敢動,北面公孫瓚不能動,東面孔融只求你別動,而南面的曹操,更是要動就一起動(同盟)。

如此一來,冀州四面無敵,在袁氏治理之下,不說安居樂業,歌舞升平,但最起碼道路寧靖,匪寇絕跡,這一點,甄沁、趙英姿等人北上之時,就已深有體會。

一路無話,大半月之后,終于來到第一個目的地——鄴城。

鄴城是魏郡郡治,此時是袁氏集團的大本營,而在歷史上,若干年后,它也將成為曹魏集團的新都,而曹魏的“魏”正源于此。

漢末三國,天下大亂,幾乎每一個城池都遭受過蹂躪,連雒陽、長安都逃不過劫難,遑論其余?鄴城最近一次浩劫,在初平三年,黑山軍勾結內賊,血洗鄴城,屠城、殺太守、劫袁氏滿門,若不是出了個“吃里扒外”的陶升,幫袁紹搶回老婆兒女,估計他有得哭。

鄴城血案,成為引發常山大戰的導火索,而盤踞河內的黑山軍,更是被暴狂的袁軍連根拔起。

時隔數載,鄴城已從那場浩劫中恢復過來,城郭阡陌縱橫,城內人流如織,馬市、金市聚集著四方客商,南北貨物,東西物資,在此集散,流通四方。

“前番急于返家省親,雖途經鄴城,卻并未入城一觀。如今看來,這鄴城之繁華,尚在雒陽之上呢。”

在鄴城最大一家客棧二樓之上,甄沁、甄榮、甄洛姊妹,梳洗清潔,換上輕薄紗衣,臨軒而望,頗為鄴城之繁華而贊嘆。

甄榮偷偷望了一眼悒悒不樂的小妹,掩嘴輕笑:“景物再繁華,有人也心不在焉。犯愁怎么見她未來的……嘻嘻。”

甄沁淡淡道:“能見固然好,見不到也無妨,相比那位袁二公子,阿姑與二位兄長更希望你們能見天子與公主。”

鄴城見袁熙,本就是甄沁的一個借口而已,藉此吸引小妹跟隨前來,實際上她壓根就不打算讓小妹與這位袁二公子相見。呃,貌似她也沒什么途徑讓二人相見。

甄榮輕攬小妹香肩:“姊姊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

甄洛明眸流盼。露齒微笑:“姊姊的主意,一定……很糟。”

甄榮氣惱,伸手就要呵小妹,甄洛早有準備。咯咯笑著退開。

樓上姊妹正在嘻鬧,街道上忽然一陣騷動,遠遠奔來一群鮮衣怒馬、架鷹驅犬的少年,一個個旁若無人地大笑喧嚷。好幾個隨從奴仆背負血跡干涸的兔、獐、雉等獵物招搖過市。看情形,當是一群五陵少年出城獰獵而歸。

甄氏姊妹原本并不在意,雙雙縮回身子。以避免無謂麻煩。但下一刻,她們卻同時探出腦袋,目光急急搜尋。之所以如此,蓋因街道上議論之聲入耳驚心:

“袁二公子又有大收獲了。”

“嘿,這二公子可不及大公子。大公子已出為青州剌史,這二公子掛著個校尉的名頭,卻只知聲色犬馬……”

眼下自領青州刺史的,正是袁譚袁大公子,那么這位二公子豈不是……可是這群少年足有十余人,看哪個都像,看哪個又都不像,這可如何是好?

甄榮焦急四下尋找:“啊呀,真是急死人了,到底是哪個?要不叫施彥去問……啊,施彥好象去取簽押還沒回來。小妹……”一回頭,卻見小妹已神色黯然走回室內。

甄沁、甄榮俱驚訝地互望一眼,一齊趨近,問道:“小妹,你……”

甄洛幽幽一嘆:“是哪個又有什么關系?這些公子哥兒,我都不喜歡。”

“哈哈哈哈,今日收獲頗豐啊,公則先生,我已命人將一只獐子送到你府上。另外,今夜開宴,先生一定要來。”說這話的人,年約十七八歲,身高體健,模樣英俊,神色倨傲,正是甄洛所說的“不喜歡”的袁熙袁二公子。

被袁熙尊稱為公則先生的,正是新任青州別駕郭圖。此刻這位袁氏智囊團成員之一正微笑向袁熙合袖致謝:“多謝二公子賜肉糜。”

袁熙揮揮手,大笑道:“有肉有酒有佳人,今夜不醉無歸。”

郭圖目光一閃,搖頭道:“可惜,二公子的佳人就要渡河南飛,一去不歸了。”

袁熙一怔,臉色沉了下來:“先生何意?”

郭圖一字一頓:“甄氏洛姬,便在城內。”

袁熙怔了怔,轉怒為喜:“在哪?我要去看看。”旋即想起郭圖先前所言,惑然道,“先生方才所言何意?莫非甄氏不愿嫁女,令其遠避不成?”

郭圖伸出手指輕搖:“非也,甄氏一定愿聯姻,但我接到消息,甄氏三女,也就是那個衛將軍之側室反對。并巧言說服其母兄,將洛姬帶往雒陽。”

嗯,當日甄沁說這話時,只有母兄及兩個妹妹在場,不想遠在千里之外的郭圖竟然知曉,看來甄府之中,還真有不少袁氏眼線。

袁熙也似想到什么,眼色陰鷙起來,咬牙道:“若非為了得到甄氏之助力,誰想要這女人——不過,我袁熙要或不要,也輪不到你馬悍來搶!嘿嘿,既然送上門來,須怪我不得……”

“不可!”郭圖阻止道,“明公方與遼東人簽訂換糧之議,又得大將軍之銜,此時不宜與遼東人翻臉。”

袁熙不滿道:“難道要我將此女拱手相讓?自動認輸?”

郭圖詭秘一笑:“非也,搶是要搶,但不能由我們動手,甚至不能在我們的地盤——河內朝歌,時有于毒余黨流竄,劫財掠婦,那是常有的事……”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13
二百六十四章夜襲

作者/寇十五郎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就這么定了!

(感謝大盟雙賞,其實單賞就很好了,真的。D,F⑨.oM,精彩,東方,文學謝謝趙無恤2014、ufgw、nico88、云舞殘陽支持)

從鄴城到雒陽,朝歌是必經之地。當然,也可以走黎陽,渡黃河,從虎牢關返回。但這條線路不光曲折難行,而且還是擦著雒陽與兗州交界處而過,危險性較大,遠不如走河內。

初平四年那場慘烈的鹿腸山血戰之后,盤踞朝歌數載的于毒、白繞的黑山軍被打殘,余下小股殘部再掀不起風浪,流竄四方。冀州軍既然打進朝歌,自然有進無出,河內郡以北的蕩陰(湯陰)、林慮及朝歌諸城盡入袁氏手中。而河內太守張楊駐軍于野王,其勢力只推進到獲嘉一帶,而在獲嘉與朝歌之間的共縣、汲縣便成為冀州與河內勢力的軍事緩沖地帶。

共、汲二縣,西面是莽莽蒼蒼的太行山脈,北面是冀州袁氏,南邊是河南馬悍勢力,而東面百里外則是兗州曹操勢力——這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帶,加上地形復雜,山川險惡,無怪乎當年的鹿腸山黑山軍會成為袁紹的心腹之患。

當然,事情也要分兩方面看,雖然三不管地帶有利于躲避追剿,但被袁紹、曹操、馬悍、張楊四大勢力擠壓,黑山殘匪玩點打家劫舍的勾當可以,但想再弄出什么大動靜已不可能了。

甄沁這一支隊伍,因為她的特殊身份。算是半官方的背景,在冀州行走,每到一縣,皆有當時駐軍護送,安全無虞。而進入河內郡。也有張楊保證安全——眼下河內、河東兩個勢力,與雒陽方面的關系還是相當親密的。

因此,對于趙英姿二十女騎衛、阿蘇十狼騎、施彥三十護衛而言,真正需打起精神、全力警戒的,就是從朝歌至獲嘉這一百五十余里的路程。這片區域是冀州與河內的軍事緩沖區,兩邊都不會派兵護送迎接。一切,只能靠自己。

與施彥的緊張與惴惴不安不同,甄沁也好,趙英姿也罷,甚至阿蘇都面帶輕松。她們北上時也曾經過這里。更碰到了黑山殘匪,但對方遠遠看到白狼騎兵所持的狼頭大旗,便沒敢妄動,在車馬后尾隨了一段路,很快消失無蹤。此后又碰上幾支盜匪,也是如此,毫無疑問,必是懾于白狼軍之威——馬悍大敗西涼聯軍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這還是在馬悍隱瞞了殲滅南匈奴去卑的消息下取得的威勢,若讓這些匪徒知曉縱橫河內的南匈奴精騎盡亡于馬悍之手,只怕遠遠望見狼旗掉頭就跑。哪還敢尾隨?

有恃無恐之下,警戒也是外緊內松。甭管有沒有盜匪,反正也是盜匪怕他們而不是他們怕盜匪。

按照行程,這一百五十里,要走兩天。第一天很順利的行至汲縣,其間只出現過一伙盜匪的蹤影。不過還沒等靠近,就被阿蘇率一伍的白狼騎兵驅逐。此后再無賊蹤,想必是賊人相互通風示警了。

施彥大贊不已。五騎驅百賊,這份膽氣豪勇當真了不起。阿蘇等白狼騎兵卻不覺有異——百把個連最基本的兵器都配不齊的山賊,也算對手么?

時近黃昏,遠處是只剩斷垣殘壁的汲縣,東岸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清水——這條河的名字真的就叫清水,發源于共縣西北的大號山,流經共、汲二縣,為二縣取水之源。

投宿是沒指望了,只能駐扎在清水岸邊,八輛糧車,四輛禮車,加上三輛軺車,全部橫成一排,首尾相連,擺成一個半弧形車陣。兩邊圍不滿的空檔,俱布之以遼東特制的、方便易攜的簡易三槍拒馬,將十多個營帳三面團團圍住,后方是河流,確保安全無虞。

他們這一行人,來回花在路上的時間足有兩個多月,對露營的警戒早已熟稔無比。基本原則是阿蘇十狼騎分兩班,各負責上半夜下下半夜巡邏,巡邏范圍為方圓五里,此為外圍;而施彥三十護衛無馬,多為步行,他們則負責在車陣外百步之內的巡哨,同樣也是分兩批;而二十女騎則在車陣內貼身保護甄氏三女。

其實無論是施彥三十護衛,還是阿蘇等狼騎,甚至那二十余名服侍三女的僮仆婢女,都沒把這什么“飛燕翎”女兵放在心上。盡管這些女騎兵一個個騎著神駿白馬,身著紅巾束甲,小蠻腰挎短刀,馬鞍兩側還掛著兩個大號牛皮袋,內置鼓鼓囊囊的弓弩箭矢等制式武器。但在男人們眼里看來,就五個字——中看不中用!

在白狼騎兵與甄府護衛看來,這些女騎兵就是給三位小娘子壯膽的,因為只有女兵才能貼身“保護”她們,看到自己身前身后挎刀持弓的颯爽英姿,總能安心些不是?

夜色黑了下來。

晚飯過后,阿蘇率一伍狼騎,離開營地三里,兩人一組,分別往西、南兩個方向巡邏。阿蘇這十騎,除了什長以外,俱為白狼騎兵,而非白狼悍騎,二者的區別在哪呢?就在于白狼悍騎是正騎,而白狼騎兵是輔騎。

馬悍早期缺兵,不管是否合格,全塞進白狼營,完成各項訓練之后,合格的為正騎,不合格的為輔騎。此后,隨著馬悍實力越來越強,尤其是入主遼東之后,他的騎兵來源已相當充足,再不會出現強行訓練不善騎馬的中原人,以至事倍功半的情況了。因此,白狼悍騎的標準也相應提高,變成參加過實戰,積功至伍長以上,方可入悍騎精銳。

阿蘇這一什騎兵,全是前次護送馬鈞南下的新兵,基本沒有戰陣經驗,所以只算是白狼營騎兵,而非精銳悍騎。盡管如此,卻并不代表他們作戰技能不行,他們只是缺少實戰的洗禮而已。至少阿蘇就對自己及同伴充滿信心,而他的同伴也沒讓他失望。

五月底,滿天繁星,月晦不明,遠山近水,黑沉如冥。視線最遠只及數十步,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耳朵而非眼睛。

阿蘇與兩名騎兵各保持二、三十步間距,不點火把,只靠星光指路,猶如暗夜幽騎,在平野上來回游曳。

這樣的巡邏,最無聊,也最是難熬,很容易令人精神疲勞而懈怠。不過于對阿蘇等巡騎而言,卻也習慣了,因為這是白狼營常規訓練之一,當初在訓練營時,哪個月不折騰三五回。誰敢大意,搞不好就會被模擬戰的“藍軍”收拾了。

剛巡邏到一個小山包下,一名狼騎的戰馬不安地打著噴鼻,不肯走動。

阿蘇聽到動靜,策馬跑回,不悅道:“木果,你的馬怎么回事?”

木果是個雜胡,也就是搞不清自己是烏丸還是鮮卑還是匈奴的胡人。這樣的胡人在遼東不少,但隨馬悍南下的不多。木果一手輕撫馬頸,一手豎指于唇,輕噓了一聲。

阿蘇悚然,勒騎停下。

木果跳下馬,伏地側耳聽了一陣。這時阿蘇與另一名巡騎也圍攏過來,低聲問:“有情況么?”

木果直起身,從馬褡子里摸出一物,按在地上,再把耳朵貼上去。幾乎在他將耳朵貼上去的一瞬間,陡然跳起,急促道:“山包后面,百步之內,有不下十匹馬,還有最少百人。”

阿蘇立即對另一名巡騎道:“我與木果上山坡一探究竟,你速速回去報信。”

急促地蹄聲,在深夜里傳出老遠,驚動了施彥的護衛隊,同樣也驚動了山包后面的不速之客。

阿蘇與木果翻身上馬,剛沖到半坡,就見山棱線上,幽靈般冒出一個個黑影,黑壓壓一大片。星光雖亮,照不清他們的面目,只將他們手里的利刃映得寒光閃閃。

阿蘇與木果緊急勒馬,鐵蹄踩得泥土簌簌直落,碎石翻滾。不用說,這些人一準是沖他們來的。

就在二人轉頭飛快奔下山坡時,一騎如地獄魔怪般陡然出現于坡頂,看到下面奔逃的兩騎,順手拽過一名步卒的長矛,在手里掂了掂,呼地扔出。

數十步外,稍落后半個馬身的木果大叫一聲,從馬背重重摔下。

阿蘇大驚,急忙勒馬兜回,借著星光,清楚地看到木果胸膛冒出半截帶血的矛尖,而木果渾身抽搐,不斷吐血沫子,眼見不活了。在咽氣前一刻,木果顫抖指向失去主人而奔回的戰馬。

阿蘇含悲點點頭,撈起韁繩,牽著木果的戰馬,雙足一磕馬腹,奮力沖出——幾乎在他剛剛沖出,七八支箭矢就落在方才站立之處。

山坡上一眾黑影齊聲歡呼:“騎督好身手!”

那騎督抬手:“舉火!”

蓬蓬蓬蓬,一個接一個火把亮起,照得山頂四方皆明。

熊熊火光照在這騎督臉上,但見他三十來歲年紀,面孔狹長,雙眉如刀,眼神森冷,留著繞口黑須。此刻他拂了拂頭裹的青巾,振了振身上的兩檔鎧,從鞍側摘下長矛,向前一指,聲如狼嘯:“搶女人!奪物資!殺護衛!兒郎們,給我沖!”

山坡上黑壓壓的襲擊者怪吼咆哮,刀矛并舉,月色下猶如打開地獄放出的魑魅魍魎,潮水般涌下山坡,朝數里之外那夜火闌珊的營地殺奔而去。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14
二百六十五章小看女人的代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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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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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盟支持太強勁了!感謝!謝謝潔曦、趙無恤2014、ufgw、一元太初、夜月星支持)

“敵襲!進車陣御敵!”阿蘇縱馬邊跑邊大叫。

施彥慌忙招呼三十甄府護衛從僮仆們匆匆挪開的車位進入陣內。

與此同時,在西面巡邏的白狼騎兵什長也率巡騎飛馳而回,一入車陣立即發出與阿蘇完全不同的命令:“丟下物資,三位娘子上馬,飛燕翎隨行保護,其余人等趁夜分散。快,遲則不及。”

甄氏三姊妹剛匆忙著衣而起,聞言失驚:“這、這是為何?”

“襲擊者不是普通賊人,我們是騎兵而不是守卒。”那什長只丟下這一句莫明其妙的話,便四下催促眾人快速收拾,趕在賊人殺來之前逃命。

按馬悍出發前的指令,甄沁一行軍事指揮官便是這位唯一有過實戰經驗,本身就是精銳悍騎的什長。戰時以他的命令為準,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施彥驚怒交集,沖到什長面前大聲質問:“為何不據陣而守?我們這些人只有在車陣內據守方有活路,一旦分散四野,只有被追殺的份。你這混帳,到底會不會打仗?!”

什長只丟下一句:“要守你守,死活自便。”一勒馬韁,就待掉頭。

施彥突然上前抓住什長馬韁,怒不可遏:“飛燕翎可以護送三位娘子走。你們不能……”

啪!什長一鞭子將施彥抽倒在地,冷然道:“老子跟烏丸人、高句麗人打仗那會,你這小白臉還不知道在哪個娘們裙下廝混,也敢來指揮老子。看什么看?想活命,現在就跑!”

甄洛不忍。正想上前勸解,卻被人拉住,轉頭看去,正是趙英姿。

“他說得對,我們是騎兵,不能棄長用短。困守于方寸之地。若是普通賊人倒也罷了,但郭什長是老卒,他一定看出了不對,他說不可力敵,我們就要盡快撤離。”

從某方面說。趙英姿這個騎尉是全隊軍階最高之人,連她都這么說,再無人敢反對。

說話之間,那沖天火光、野獸般地怪叫,以及幢幢黑影已逼近至二里。

僮撲與護衛已驚慌失措,混亂擁擠,四散而逃,糧車都被推翻。麥粟散落一地……

阿蘇看了直搖頭,看到什長的決策還真是沒錯,靠這些人守車陣。只會添亂幫倒忙。

將軺車上的馬匹卸下,扶三女上馬,趙英姿翻身上馬,目注殺至一里之外的賊人,銀牙一咬:“就讓爾等得意一時,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什么叫如鯁在喉。吞不下,吐不出。”

啪!馬鞭一甩。從傾翻的糧車上縱躍而過,身后一騎接一騎躍馬過車,沿清水河岸飛馳遠去。

天蒙蒙亮,遠天一抹淺淺的淡紅,預示著這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昨夜的營地,已換了主人,車輛糧食及禮物,又被重新裝載好。河灘上蹲跪著一群面如土色,簌簌發抖的甄府僮仆及護衛。這些人都是逃跑不及被抓回的,不過似乎沒看到施彥,看來這小子運氣不錯,逃過了一劫。

騎督坐在河邊土丘頂一塊大石上,望著忙忙碌碌、喜笑顏開的手下,志得意滿,馬鞭頻指,一付揮斥方遒之狀,對身邊一中年文士道:“尤先生,我這手下兒郎如何?未曾交手,遼東人便望風而遁,丟下一地輜重,哈哈哈,所謂白狼軍,也不過如此。”

尤先生點頭稱許:“公則先生早有言,睦騎督精兵悍將,河內無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嘴里稱道,肚里冷笑,你步騎一百二十余人打人家十人,誰不望風而遁啊。

睦騎督聽到尤先生提起公則先生,刀子臉上涌起欽服之色:“公則先生果然妙算無方,那甄氏三位娘子遭此劫難,定會到最近之城池躲避,末將所駐守之獲嘉,當為首選。如此,三女當自投羅網……”

兩人相視,得意大笑。

事情至此,真相呼之欲出。這尤先生便是郭圖派來的使者,目的就是不動自己的人,不在自家的地盤,攔截甄氏三女,或者說,最起碼將甄洛攔下。而這位睦騎督,就是郭圖所借之“刀”。

此人便是河內太守張楊部下,獲嘉守將,睦固。

睦固其人,本是黑山軍渠帥,與于毒、白繞齊名。自初平末,河內黑山軍遭到袁紹毀滅性打擊后,于、白橫死,睦固走投無路,只得率殘兵敗卒南投張楊,被封為騎督。

張楊考慮到睦固與袁紹有血債,二人必不相容,故此將睦固調到與袁軍對峙的第一線獲嘉駐防。以常理推斷,張楊的想法是不錯,可惜的是,這位張太守算是三國第一不知人心之人,他只看到表象,沒看到里子。

睦固是強盜,有奶就是娘的強盜,不是什么有操守的士子。上一秒他會為利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下一秒同樣會為利益扔下刀子拜把子。睦固當然沒有資格與袁紹拜把子,甚至連與袁熙拜把子的資格都沒有,但當利益足夠之時,他不介意拜倒在昔日仇敵的腳下。

歷史上的睦固,正是在張楊死后,奪取軍權,欲投袁紹,迫使曹操派出徐晃、史渙進攻河內,將之斬殺,盡收河內之眾。由此引發袁氏集團強勁反彈,點燃了官渡大戰的導火索。

而此時的睦固,當然還沒有撬動歷史的覺悟,在郭圖派出使者,許諾足以打動人心的利益后,他重操舊業,又干起了剪徑的老本行。睦固在獲嘉的軍營里有一千四五百兵馬,但他不敢動營兵——私調大軍。攻擊友好,張楊會撕了他。

所以睦固出動的,是自家百余親衛扈從。想想此人的出身,這些親衛扈從的來歷可想而知,他們就是睦固舊部中最兇悍的一股惡賊。

裝備了郡國兵的標配武器。糧餉充足,又是經年廝殺血斗的悍卒,加上壓倒性的人數優勢——郭什長的撤退命令,無疑是正確的。以甄府那未經陣仗的三十護衛,根本擋不住這群嗜血強盜,而白狼十騎困于陣內。又能有多大作用?至于二十女騎,直接忽略。

既然扮的是強盜,呃,或者說是本色演出,睦固自然不會將這些繳獲帶回獲嘉。他在大號山里有一處秘密據點。距此百余里,只要將東西運走一藏,轉頭再去獲嘉當他的騎督,靜候獵物上門,真是天衣無縫啊。

物資起運,睦固與那位尤先生拍拍屁股站起來,準備返回獲嘉城。而就在此時,他們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睦固在西、北兩個方向。安排有十幾個哨探,他當然沒有遼東人那么牛逼,哨探全是騎兵。睦固的軍隊里騎兵很少。能騎馬的都是軍官,九成以上是步卒,所以他的哨探也全是步卒。

而此刻映入眼簾的,就是三個身上插著箭矢,半身染血,拚命逃來的哨探。十幾個哨探。只逃回三個,余人下場可想而知。這固然令睦固惱怒。卻不足以令他驚呆,真正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后面的追殺者。

在三個失魂落魄的逃亡哨探身后數十步,竟是十個女人——準確的說是女騎士,她們手里拿著樣式古怪的短弓,縱騎如飛,很快追上三個哨探,然后舉起手里弓箭。

睦固差點跳起來,暴吼:“混蛋,人都死光啦,快上前接應!”

兩個騎馬的百騎急忙點了二十余手下沖出包抄。

嗤嗤嗤,三箭過后,三個哨探一頭栽倒,激得煙塵飛揚,在初升的陽光映照下,泥塵仿佛帶著血色。

女騎士們一擊得手,勒騎而返,而此時賊兵還在五六十步外揮刀舉矛空嚷嚷。

那兩個百將眼見諸女在跟前射殺自家哨探,救之不及,既驚且怒,好似被一群娘們甩了一耳光,臉皮火辣辣生疼。不約而同摘下弓箭,怒吼著拍馬急追,追及四十步左右,引弓欲射。

同時一瞬間,女騎士們齊齊扭身,舉弓回射,十聲如一響,十箭如流星,將兩個百將穿成篩子,血霧激揚。

噗!噗!兩具血尸重重跌落塵埃。

唯一一個戴著紅纓朱盔的女騎士,抬起手里的短弓,向睦固點了點,似在警告他小心點。隨后一聲清叱,十騎如飛而去,轉瞬變成十個黑點。

睦固的賊兵完全被震住了,那二十余步卒齊齊剎住腳步,驚駭地望著遠去的黑點,一時竟不敢上前為上官收尸,只怕那群女羅剎突然殺回。

而被俘的甄府僮仆與護衛,俱是驚喜交集。他們不敢發聲,只互相以目交流,眼里難掩歡喜。

睦固臉色鐵青,神情宛若吃人,拳頭攥得喀吧響——那女騎士遙遙一點,耳光響亮。

睦固胸肺氣炸,心腔卻在收縮,這些女人是從哪里鉆出來的?也太剽悍了吧?箭術凌厲,騎術精湛,相互配合默契,行動整齊劃一……別說他的手下沒這等本事,就算是河內軍、西涼軍,甚至冀州軍都沒這樣的精銳。

“回馬箭!還是十人皆會……”尤先生也是識貨之人,見十女騎回馬射殺兩個百將的干脆利落勁,也牙疼似地吸著氣。

雖然馬鐙在烏丸部落里已悄然傳開,但烏丸人也不傻,知道比裝備自家肯定拚不過漢軍,所以也盡可能嚴格保密。由于幽、冀兩勢力近期無戰事,故而馬鐙之秘一時也并未泄露。

當然,隨著白狼軍入中原,這些秘密,也將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解開。

不過,此時此刻,睦固也好,郭圖的使者也好,那一群賊兵也好,全被趙英姿所率九女騎所展現出的精湛騎射震住了。

主客勢易,現在,要防守的是他們,而白狼騎與飛燕翎,將會自由進攻。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15
二百六十六章小看女人的代價(下)

(感謝大盟雙倍支持!謝謝趙無恤2014、ufgw、有你有我)

她們走了,還會回來嗎?這是每一個賊兵腦海里所轉的念頭。+,

睦固悶悶吐出一口氣,臉色依舊陰沉,被飛燕女騎這一個下馬威,現在他已不敢讓自家步卒押運貨物上路了,但杵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最令他窩火的是,明明在數十里外就有自家的大軍,偏偏不敢調過來……被幾個婦人欺負成這樣,令他喉嚨發甜,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手下十一個百將、牙將、軍侯一齊聚攏過來,這些人都是有戰馬的軍官,他們一致表示,若那群女騎士再敢騷亂,他們會一齊出動截殺。

睦固冷冷掃了這群老兄弟一眼,搖搖頭:“不行,你們都是軍將,萬一有個好歹,這兵誰來帶?”

一聽這泄氣話,頓時就有人急白赤眼:“騎督,難道你認為咱們還打不過一群女娃?”

睦固冷然道:“若是斗將或馬戰,我相信你們準贏,但比馳射——那群婦人的身手你們見過的,誰敢說自己穩勝?”

沒人說話了,但這時尤先生的聲音響起:“既然技不能勝,何不以力勝?”

嗯?二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射向尤先生,但見這中年文士捋須笑道:“諸位可有能開三石步弓者?”

包括睦固在內,有五人舉手。

“好,就請四位持三石弓警戒,一旦發現敵騎身影,全力發矢拒之。婦人力弱,矢雖準卻需馳近方能殺傷,如此……”

無需尤先生說完。諸人俱知其意,齊聲稱善。當下推舉出四名力雄善射之軍將,持三石步弓護翼。由于這幾人都是睦固的老兄弟,生怕有個閃失,睦固下令其他不出戰的軍將把身上的兩檔鎧解下來,讓四人披上。如此一來,四將俱是披雙層鎧,頭上還頂著個小圓盾,尋常箭矢再難穿透。這一下,大伙都放心了。

嗯。飛燕女騎小小露了一手,就迫使賊將武裝到了頭頂,無論下一次接戰情況如何,已足夠她們自豪了。

車輛終于啟程了,沿清水而上,左翼有河流為屏障,自不必擔心,只要保障右翼安全就好。俘虜也一并押解,或許到時會有用。

睦固與尤先生原本是要率部分人馬回獲嘉的。但被飛燕翎一鬧,不得不一起跟著前往大號山,以防不測。

總共十四個哨探,加上兩個百將。十六具尸體,全是箭傷,此刻正放在軺車頂上,不時有血水滴下。望之心驚。

也許是受到這慘狀的刺激,每個賊兵的精神都高度緊張。四賊將披厚鎧、執強弓,緩緩策騎于百步之外巡邏。賊兵中有盾牌的安排在隊伍外側。以為護翼。一行百人,就這樣小心翼翼押著十余輛車及數十俘虜,向西而行。

不出三里,一片樹林里突然閃現十騎紅巾朱甲的熟悉身影。

不好!該死的羅剎女又來了!

車隊立即停下警戒,賊兵舉起木盾,二十余弓手快步跑上左近一個稍高的土丘,四個賊將則飛步攔截——他們并未騎馬,畢竟馬無防護,只會成為靶子,而且他們所持的也是步弓而非騎弓。

十女騎里除了趙英姿,其余九騎都已換成了另一批女兵。望見披著厚鎧,縱騎接近的四賊將,趙英姿鮮菱般地嘴角一撇,將滑輪短弓插回弓囊,從馬鞍側的皮口袋里取出一具弩。

這是一具加手柄型擎張弩,雙重復弦,拉力達四石,為拉桿式偏心輪上弦。使用時一手握弩柄,一手板動拉桿,弩把兩側盒式滑輪組同時轉動,將弦勾張,放矢入箭槽后,扣動懸刀即可發射。

這便是白狼軍的新式騎弩,由步軍的射虎弩改裝而成,威力減小近半,但百步破甲奪命不在話下。這種騎弩的威力比狼牙飛騎的標配三石及三石五斗滑輪弓略強,但因為射速遠遠不及,若與滑輪弓對陣,完全就是被摁著打,所以狼牙飛騎戰士不屑使用。馬悍通常用它來裝備不善射的重騎兵與未配備滑輪弓的輕騎兵,同時也是飛燕女騎的標配武器之一。

這時有眼尖的女兵叫道:“騎尉,他們身披雙層鎧,須放近至七十步。”

趙英姿放矢入槽,舉手揚弩:“賊人敢迎戰,必有所恃,想必是力大善射之士。大伙分散出擊,近至七十步自由漫射,小心些。”說罷當先拍馬沖出。

十女騎齊聲叱咤,俱持騎弩,放騎四出,形成一半弧,向四賊將逼近。

睦固馳馬上坡,手里馬鞭一緊,咬牙切齒:“來得好!最好射馬不射人,我要活的,獲嘉營正缺幾個營妓……”

切齒詛咒聲中,雙方已快速接近。至八十步時,四賊將搶先發射。

嗤嗤嗤嗤!四箭分射四方。

趙英姿首當其沖,被兩個賊將瞄準,雙箭齊至,襲胸而來——看來二賊未能深刻體會上級領導的精神,直接奔人射擊了。

對多矢攢射的閃避技巧,趙英姿早已練習過無數次,但見她一個鐙里藏身,輕巧地懸掛于馬腹,兩支利箭從馬鞍上方交叉而過,毫發無損。

睦固與手下眾賊看得面皮直抽,除了咋舌,什么話都說不出。

而當事的兩個賊將則一邊咒罵,一邊抽箭再射——只不過,他們沒機會了。

趙英姿身影再現時,已逼近六十步,弩擱于臂,手指一扣,機括脆響聲中,矢如冷電,一閃而逝。

噗!尺半弩矢穿甲透肌,深深貫入一賊將胸膛,只留半截木羽在外。賊將雙眼怒凸,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不是雙層鎧甲么?說好的雙保險呢?格老子的……重重摔倒,死不瞑目。

同一時間,四面八方射來八矢,將本該“刀槍不入”的三賊將射成漏勺……

而飛燕女騎中。只有一人戰馬中箭(看來還是有下屬能領會上級精神的),將女騎士掀下馬背,旋即被同伴救起。

強弩!這幫女魔頭又換成可破堅甲的強弩了!

睦固目眥欲裂,這四人可是他的老兄弟啊!眨眼間就歿于眼前,當真是心痛無極。

而那位尤先生則心驚肉跳,更為白狼軍械之強震撼不已。可破雙層鎧之騎弩,連冀州軍都沒這樣的利器啊。主公之精銳大戟士,號稱堅不可摧,但若對上百十騎這樣的強弩……想想就頭皮發麻。

擊殺賊將,若是狼牙飛騎。必定剝下雙層甲,耀陣而去,飛燕女騎當然不會這么干。她們一起舉弩,遠遠向睦固做了個瞄準的手勢,隨后拍馬而去,很快消失于樹林中。

打臉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數一數,正好十下。

睦固的臉脹成豬肝色,咋一看。還真有點腫的樣子。

尤先生長嘆:“原來如此,遼東人如此干脆利落放棄車輛物資,便是量我們也帶不走啊!”

睦固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發誓。如果這群女魔再出現,對方不死就是他死。

在睦固暴走之前,被尤先生拉住:“這些物資是遼東人的誘餌,也是我們的累贅。睦騎督。不如盡棄之,全軍迅速趕回獲嘉,或可避免傾覆之危。”

尤先生知道這趟差事失敗了。全因少算了一支可怕力量。眼下不再是搶掠物資、算計甄氏三女的問題,而是如何安全脫身的問題。

“不行!”睦固斷然拒絕,這不是貪圖財物的事,被一群婦人蹬鼻子上臉,他已經丟臉到家了,若棄物夾尾而逃,今后他還能在這些老兄弟面前抬得起頭么?

尤先生大急:“此時若退,主動在手,尚可保全,但若強撐下去,一旦折損過巨……必悔之晚矣!”

仿佛為證明尤先生所言,當睦固再一次拒絕后,樹林里再次涌出白馬紅巾騎影——這一次,來了整整二十騎。

當飛燕女騎們從六、七十步外飛掠而過時,弦翻如落珠,箭矢如密雨,短短五息,每一個女兵手里所扣的五支箭矢盡數射出。瞬息之間,箭雨淋落,首當其沖的二十余弓手被射得七零八落。

車輛旁的賊兵們一陣騷動,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遠處的山丘上突然沖出九騎,從賊兵的隊尾掃過,同樣以亂箭暴襲。

白狼騎兵!

郭什長等八騎,所用的都是常規騎弓,有效射程都在五十步之內。正常情況下,他們能射中賊兵,對方同樣也能有效反擊——如果賊兵還有弓手的話……

近三十騎兵,猶如三十把剃刀,來回片肉,不過片刻,就將百余賊兵割得鮮血淋漓,哀鴻遍地。

“啊——”睦固雙眼血紅,仰天咆哮。

當尤先生以為這位騎督準備狂化時,睦固居然拉著他一同上馬,打馬向南而逃。余下的賊兵賊將,也早一哄而散。

尤先生終于又明白了一件事,為什么于毒、白繞都死了,而睦固卻活著,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家伙。

當二人打馬飛馳過一片林子時,樹林里突然橫沖出一騎,馬上騎士腳踩馬背,縱身撲擊睦固。

睦固反應奇快,身軀急伏,雙手摟住馬脖子方避免滑跌下馬。

襲擊者從睦固后背掠過——但并未撲空,后方慢了半個馬身的尤先生正當其沖,被撲了個結結實實,從馬背重重摔下,喀啦啦之聲不絕于耳,也不知摔斷了幾根骨頭。

“睦固——”少年阿蘇腳踩半死的尤先生,沖著落荒而逃的賊將背影大叫,“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木果在地下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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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七章 【各出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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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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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盟,支持爆表!謝謝趙無恤2014,嘿,己經是長老了!同謝ulgw、紅強、高興旅客支持!)

董昭圓滿完成出使冀州,置換糧食的任務后,得知解決糧食問題的天子劉協大喜過望,在董昭回朝覆旨當日,封其為諫議大夫,進亭侯。

董昭自個都沒想到,被馬悍半強迫出使一遭,居然撈到了一個亭侯勛爵,這算不算意外之喜?不管怎么說,董昭眼下決定不忙著選主公,再慢慢觀察一陣,看看是兗州那位,還是雒陽這位更合適。

所以當得知馬悍有請時,董昭倒也爽快來了。

一進衛將軍府(其實就是兩進小院),董昭就感覺事態有些不尋常。那位年輕而不失威嚴的衛將軍臉色一如往常的平靜,但以董昭敏銳的感觸,清晰感覺到那是一座平靜的火山……,不知是誰惹了這狂人,這人怕是要倒霉。

自從驚聞馬悍擊殺兗州牧曹操之族弟、族侄,俘其嫡長子為質之后,董昭便在心里暗暗將此人定為狂人一手上不過數千兵力,孤懸一地,錢糧兩缺,就敢與占據兩州的曹氏叫板,實在夠狂。

不過董昭也承認,不管曹某人多憤怒,在目前局勢下,也不敢對雒陽動兵。曹氏大敵呂布還在徐州,與劉備聯手,虎視眈眈。東邊之強敵未除,誰敢在西邊又樹一大敵?而雒陽更是天子垂堂,是朝廷的象征,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攻之?

在為馬悍的剽悍搖頭的同時,董昭也不得不承認,馬悍這一手火中取栗,還真算是冒險成功了。只不知,眼下又有誰活不耐煩招惹這霸王。

見侍者引董昭進門,馬悍起身拱手為禮。董昭站定堂下還禮,再由侍者引「百度貼吧·啟航文字」至左席落坐。在此之前,堂下恭立著兩人,一個穿著低級伍長戎服:另一人,竟是個少女,但卻是個裹紅巾、著甲衣的女武士。

董昭曾聞萬年長公主有一隊女護衛,紅巾白馬,馳騁舞弓,看模樣,這少女多半便是其成員了。

馬悍拿起案犢上一份供詞,放上托盤,讓侍者交給董昭。

董昭接過,氣定神閑地觀看,不一會,臉色慢慢變得驚訝起來,抬頭道:“尤季良,此人我識得,他是郭公則的賓客,甚得其信重……,這真是他的供詞?”

馬悍向堂下少年阿蘇一指:“此人是我麾下武卒,尤季良便是為其所擒。在我好生‘勸說,之下,那位尤賓客已經交待了事件來龍去脈。”

董昭生怕此人狂性大發,忙道:“雖然此事確認是袁二公子與郭公則指使,但眼下方與袁公訂約,萬萬不可冒欠……”

馬悍失笑道:“公仁該不是以為我會提兵打上鄴城,找這二位的麻煩吧?”

董昭正容道:“將軍曾為百卒死難,沖冠一怒,反卷西涼軍,射殺李催侄甥。又將冒犯將軍虎威之曹氏叔侄殺的殺、擒的擒。今袁、郭二人不知死活,沖撞將軍,固有取死之道。幸而未造成損失,尚請將軍以大局為重,暫息雷霆之怒。”

馬悍淡淡道:“你看我怒了么?”

董昭心道,怒得不能再怒了,嘴里道:“以昭之見,此事宜采取‘首惡不問,協從必斬”以儆效尤。”

馬悍緩緩點頭:“袁、郭可恕,睦固不饒。我找公仁來,就是讓你分析一下,若將此供詞與那姓尤的解送河內,張稚叔會不會收拾睦固?”

董昭不假思索搖頭:“不會。”

“不會?”馬悍愕然,這么明顯吃里爬外的行徑,誰還能忍?

董昭給出的答案是~張楊能忍。

董昭此前在張楊那里待了大半年,對這位河內太守為人最清楚不過,張楊很像那種整天叫嚷著“以德服人”的義氣大哥。縱觀張楊的生平,這個曾是丁原手下與呂布、張遼齊名的并州三勇將之一,勇「啟航·夢公子☆星夢」猛有余,心曾不足。在董昭看來,完全可以歸為缺心眼一類。從發生在張楊身上的三件事,可以略窺此人心性。

第一件事發生在初平元年,當時張楊曾加入關東討董聯軍,但之后卻被叛亂的南匈奴單于於夫羅挾持,一路跑到黎陽。如果不是袁紹隨后派出大將嫻義擊破於夫羅,這位怕是早就報銷了。

第二件事則是張楊任河內太守其間,曾有手下部將反叛。當叛將失敗被押至張楊跟前時,這位“仁義大哥”竟然垂淚如婦人語:“你為什么要背叛我?我有什么對不住你?”說完之后,更為叛將松啊……這位叛將后來是感恩戴德?還是以之可欺,變本加厲?史籍無載,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張楊這樣毫無原則的縱容叛逆,為自己埋下了殺身之禍。(《英雄記》載:(張)楊性仁和,無威刑。下人謀反,發覺,對之涕泣,輒原不問。)

最后一事,目前尚未發生,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建安三年,曹操、劉備聯手攻呂布,作為呂布為數不多的至交,張楊兵發射犬呼應,威脅兗州北部。曹操采納程昱之計,收買張楊部將楊丑。

結果,張楊死于楊丑暗殺之下。其后楊丑兼并其眾,本欲率眾歸曹,沒想到黃雀在后,自個又被郭圖收買的睦固襲殺……,

綜合以上三事,這張楊簡直就是個懷具啊!性格決定命運,在這群魔亂舞的三國亂世之中,這位與蜀中劉璋一時瑜亮的人物,沒被盯上還好,尚能在夾縫中生存,而一旦被那幾個三國大鱷盯上,真的是連骨渣子都不剩……

盡管目下只是建安元年而已,但董昭通過以上前兩件事,加上平日相處,已非常肯定,張楊今后必難逃兵敗身死的下場。故此他才這么著急重選新主公,在一時拿不定主意選誰的情況下,寧可先回這殘破的小朝廷,也不跟那個印堂發暗的張太守混。

聽完董昭的分析,馬悍也是無語,這張楊連叛將都輕輕放過,又怎會為難一個與潛在對手暗通款曲的部將?

馬悍搖搖頭,打消了利用抓獲的尤季良與其供詞,jī張楊殺睦固的想法。當然,這事沒完,A計劃,行不通,還有B計劃”

“以公仁之見,張稚叔會對此事如何處理?”馬悍不甘心道,“他總不會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吧?”

董昭略微沉吟,道:“以昭所料,張使君采取之策無非有二,一是派使者向將軍賠禮,二是將睦固調離獲嘉,將其放在西面或南面的城池駐守。”

這是很自然的,張楊再好說話,也不可能讓一個與冀州集團眉來眼去的部下繼續駐守在河內與冀州交界,最有可能的就是將之調離換防。

馬悍撫掌而笑:“好,就怕他不動,一動就好辦

這樣,請公仁再辛苦一趟,將尤季良及其供詞轉交河內,并代表本將軍向張稚叔嚴正交涉,務必令其將睦固調離獲嘉。”

董昭目光一轉,咂摸出了馬悍言外之意一睦固一旦被調離,按正常程序,必輕裝簡從前往野王向張楊請罪,而這就是取其性命的最好機會……

董昭悚然道:“將軍慎行!若調精兵入河內伏殺,恐怕會引起河內不滿……。”

馬悍哈哈大笑,不屑地搖搖手指:“殺一個光桿騎督,還用得著我出精兵伏擊?傳陳到!”

不一會,一身緊身軟甲,透著精明剽悍的陳到出現在堂下,向上首的馬悍與董昭致禮。

馬悍向阿蘇一指,對陳到道:“這是伍長阿蘇,他將與叔至一道,前往河內,襲殺睦固一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們花多少錢、用多長時間,我只要看到睦固的首級。”

陳到面色如常,拱手道:“到必不辱使命。”

當馬悍處心積慮收拾膽敢捋其虎須的睦固之時,遠在數百里外,兗州的濮陽太守府內,曹操、荀彧、程昱、曹仁、曹洪、夏侯淵、于禁、史渙等兗州首腦齊聚一堂,就連常年抱病臥床的夏侯惇都強撐病軀出席了。

呃,歷史上此時正龍精虎猛的夏侯惇是什么情況?竟成病夫了?無他,傷目耳。

甄城之外,黃河岸邊,馬悍千步一箭,先傷程昱,再傷夏侯。以夏侯惇生命力之強悍,啖睛噬肉,視若等閑,原本不該有事。但馬悍臨時起意,把狙擊箭往馬糞里一攪,生生把一支平平無奇的箭矢弄成了生化武器。

由于傷口在眼窩,就算以現代的醫療條件,清創也很麻煩,更別說古代了。因此,夏侯惇的眼傷無可避免的感染了糞便入眼,想想就令人惡寒,其毒性之大,即便是對醫術一無所知的人,亦能想象得到。

高燒、惡瘧、膿腫、潰爛……反反復復,可憐一條龍精虎猛的漢子,被病痛折磨成一把骨頭。腦袋腫大,面目變形,出個門不光要蒙眼,連整個腦袋都要蒙住,只露布滿紅筋的獨目,十丈之外,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惡臭……,

相比之下,被箭穿手掌的程昱還算好了一一他自手肘以下已被截斷,成了獨臂人。他之所以能活下來,全因為替他實施截肢手術的,是一個叫華陀的圣手。

這兩個人,都將呂布恨之入骨他們都把這一箭之仇,算到了呂布身上。包括曹操在內,沒有任何人想到,真兇另有其人。誰叫你呂布號稱“飛將。”而當夜又只有你親率并、兗聯軍進攻大營,不是你是誰?

雖然兩人一殘一廢,但當他們看到曹純與曹安民的尸體時,突然感覺自己還算幸運。

與馬悍千步狙擊被算到呂布頭上一樣,曹純被爆菊而亡,也算到了馬悍頭上。因為誰也沒看到陳到下的手,反正曹純死在白狼軍手上,那就算是你馬悍的血債。

嗯,對于這兩筆糊涂帳,呂布可能會喊冤,但馬悍只會笑瞇瞇地承認。

“子和、安民俱殞,長男為質。今次與馬悍沖突雖短促,結果竟如此慘烈……。”曹操原本就黑粗的臉,此刻更是陰沉得仿佛隨時會降下雷霆暴雨。

夏侯淵左右看看,斷然道:“此仇不可不報,子修不可不救。”

“徐州未平,呂賊未滅,此時實不宜再樹強敵。

”能說這樣的話,只有曹仁。這位曹軍悍將雙目微紅,額系白絳,縱是心痛兄弟之死,卻仍保持難得的清醒,勸戒大兄不可意氣用事。

以往在這種場合發言最踴躍的曹洪,這回卻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說起來三曹都是他手下的軍將,結果一個被俘,兩個喪命,真是沒臉回來見諸位族親了。

夏侯惇咳嗽幾聲,吃力地睜著另一只已被感染的紅腫獨目,道:“子修在雒陽,當無……,性命之憂。二曹之仇,非是當下必教……”夏侯惇可不是演義里那種腦袋里長肌肉的莽夫,傷目之前他是曹軍的總司令,看待事件必從全局出發。

曹操點點頭,傷痛之余,心下略松口氣,自己最器重的親族將領們,都能以大局為重,這就好辦了。他重重一咳,森然道:“此事雖因我方三將擅自追擊馬驚龍而起,但曹氏受辱,不可不報,仲德,可有良策?”

這種算計人的事,曹操通常不會問荀彧,而是問程昱。

程昱也不負曹某人所望,欠了欠身,道:“據聞上月馬驚龍自遼東、東萊調來大量兵糧,俱以大舟河運解往雒陽,所走水路,大半須經我兗州之呃……”程昱沒有說完,但在座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曹洪首先叫好:“正是,咱們就將河道掐斷,看他怎么運?”

于禁也擊膝道:“屆時馬驚龍缺兵斷糧,看他還硬氣。”

荀彧捋須笑道:“此不失為換回子修公子之良策。”

眾人紛紛贊成這掐脖子之計,曹操拍案道:“好,先截斷其水上通道,我讓他兵糧斷絕。過得數月,再派使者前往雒陽,到時看看那馬驚龍的臉色,必定很有趣。”

不得不說,程昱這條絕戶計的確狠毒,但很可惜,因為消息滯后,兗州集團并不知道馬悍剛與袁紹達成糧食置換協議,雒陽的糧食危機已然解除。曹操與他的部屬們,注定要空歡喜一場。當然,他們還是可以攔截南下的白狼營援兵,只要他們能承受得了由此而引發的戰爭沖突。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21
二百六十八章劍指西涼

(感謝大盟,支持給力!謝謝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情恨迷天支持.)

四月底,東萊五萬斛新麥準時運抵孟津渡口,無數被招為臨時役夫的河南流民,歡天喜地的推著棧車,拉著拖板,甚至啥都不帶,只用一雙肩膀,就將沉甸甸的麥粟背負整整五十里……對他們而言,這沉甸甸的不是負擔,而是希望,縱遠亦心甘.

與麥粟同時登岸的,還有兩個營的遼東白狼軍,五百步兵(含輔兵),五百騎兵(含從騎).

遼東首批援兵,到了.

五月中,臨時衛將軍府正堂,小小的居室里,集合了一群足以在雒陽翻云覆雨的將帥謀臣:衛將軍馬悍,軍師將軍賈詡,將軍府長史郭嘉,五官中郎將徐晃,武猛都尉管亥(援兵統領),騎郎將烏追,車郎將周倉,戶郎將韓希等等.

這是建安元年白狼軍首次軍事會議,馬悍第一個議題,就是責詢徐晃,烏追,周倉,韓希四將,經過近四個月的休整,新兵降卒的訓練,士氣及軍心情況.

官職最高的徐晃首先站起回稟:"稟將軍,末將所將一千五百士卒,正卒一千,輔卒五百;三日一訓,五日一練,軍心已穩,士氣振復,可戰!"

周倉第二個起身稟報:"末將一千守關軍士,正卒七百,輔卒三百.咱們白狼軍自不須多說.個頂個是好兒郎,那些白波降卒……嘿嘿,跟俺老周也算同樣出身,早就歸心了.別的不敢說,上了戰場.俺不發話,誰也不敢掉頭跑."

白波軍是黃巾軍的分支,而周倉出身黃巾,讓他來統御白波降卒,再合適不過了."沒發話,不敢跑"聽上去好象沒什么.但仔細琢磨,就能咂摸出其中真意——勝而不亂,敗而不潰,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可稱之為精兵了.

烏追與韓希的回答中規中矩.卻也最能說明問題:"宥恕前罪,又能吃飽穿暖,諸軍卒皆感將軍恩德,俱愿效死."

嗯,這無日不死人的年頭,做為被打上叛逆標簽的賊兵,能得到寬恕,并提供衣食.絕對會死心塌地跟你干.這時代,下層民眾的人心就是這樣簡單.

"糧秣充足,軍心則定;士卒飽餐.士氣復揚.將軍有此六千精兵在手,大有可為."郭嘉仿佛猜到馬悍聚議之意,做了一個總結.

包括新到遼東援兵在內,此時馬悍手里已有六千余兵力,其中二千三百余白狼軍,四千雒陽新軍(包括白波,西涼降卒及部分新募士兵).刨掉三百樓船士,棹卒.馬悍手里可用之軍力已不下六千.而這六千士兵中,有三分之一是經過嚴格訓練,洗腦.無論忠誠度還是戰斗素質都可圈可點的白狼步騎軍.又有三分之一,是白波,西涼兩軍屢經戰陣的老卒,勁卒.這些驕兵悍卒就象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殺敵,用不好反傷己.馬悍又是調糧又是調兵,以糧安之,以兵鎮之,胡蘿卜加大棒,再有名將悍將調教,這才基本將這幫家伙的毛捋順了.

余下三分之一,則是輔兵,工匠,醫工,雜役之類.這類輔助兵種,雖然并不能投入到真刀真槍的戰場上,卻是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可或缺的組成.

滿打滿算,此時馬悍手頭有可戰之兵四千,但分攤到雒陽六關之后,能夠一次性集結投放到戰場的,最多不超過二千,加上輔兵,三千為上限.而關西之李,郭,張的西涼軍,合計不過萬.

"三千打一萬,諸君可有異議"馬悍首次軍事會議,就劍指西涼.

不是馬悍太心急,不等第二,第三批援軍低達就動手,實在是西涼軍,準確的說是李傕,郭汜,張濟的西涼逆軍,一日不滅,總是雒陽的心腹之患.在馬悍心目中,他的真正對手在北方,在東方,而西面那幾個跳梁小丑不解決,他就無法專心應對未來的東,北強敵.

從軍事層面上說,早一日殲滅西涼軍,就能早一日將精力轉到真正的大敵身上來.從政治層面上說,盡快收拾西涼軍,則會帶給馬悍巨大的政治利益與聲望.被馬悍目以之跳梁小丑的李,郭,張等輩,在天子與朝堂諸公眼中,卻幾乎是不可戰勝的梟雄軍閥,壓在頭上一座沉重的大山.如果馬悍親手將之掀翻,他將在朝中豎立起無可匹敵的強大形象.這將是他除了以糧食,大軍掌控朝廷之外的又一強力手段.

首先表態支持的,是白狼軍老部下:周倉,烏追,韓希.

"二千白狼銳士,可掃平西涼逆賊."對主公,對白狼軍,韓希從來都是信心滿滿.

"俺訓練的兵,單挑可能會打平,但群毆一定贏."周倉的自信,來自白狼軍的戰陣訓練與強力裝備.

烏追倒是最實在:"末將曾組織所部之西涼降卒與白狼軍做對抗演練,誠如周郎將所言,一對一,西涼拳勇名不虛至,我白狼軍卒難占上風;但集結成陣,百人對決,武勇有余,陣形散亂,裝備參差不齊的西涼人不是我軍之對手."

同樣訓練過白波,西涼,白狼三軍的徐晃,也簡短的說了兩句,卻是點睛之筆:".[,!]末將也仿效烏郎將舉行過三軍對抗演練,西涼一百,可破白波三百;白狼一百,可破西涼二百.故末將認為,可戰."

至于管亥,他可不管西涼軍是什么情況,既然主公說要戰,那就戰,管你是一打三,還是千打萬.

武將表態完畢,下面是謀士發言時間.

賈詡,郭嘉,都是三國最又有所不同.

郭嘉擅長宏觀規劃.戰略布署,天下大勢走向,敵勢力的應對,以及發展,規劃,并對政治與軍事結合最有心得.比如此次與西涼軍開戰是否可行,需請教他的意見.

賈詡除了戰略之外,更擅長具體戰術實施.諸如揣摩敵將心態.推測敵軍動向,進而排兵布陣,設伏殲敵.他可以制定一套非常具體,操作性很強的作戰計劃.放在后世,那就是一個總參謀長的人才——不要以為賈詡僅僅是什么搖鵝毛扇的策士,事實上,他在西涼軍里任職最多,時間最久的.就是校尉,騎都尉這樣的軍職.

馬悍之所以任命賈詡為軍師將軍,就有這樣的用意——關鍵時候,賈軍師可是能夠以將軍的身份,代替他指揮軍隊作戰的.

郭嘉更著重于政治影響,對于此戰.他認為政治性遠遠大于軍事性,因此只說了一句:"西賊不滅,雒陽難安."

賈詡則微微一笑:"不是三千打一萬,而是三千打六千——詡自請前往弘農,勸說張濟叔侄做壁上觀;此外,屬下已有籌謀,郭多(汜)若敢妄動,必有不測之禍."

馬悍深深望了這位三國最牛毒士一眼.點頭道:"如此說來,此戰又多三分勝算……"

這時有侍衛稟報,飛燕翎騎將馬云騤送來一封秘件.

馬悍拆開.只看一眼,揚眉大笑,霍地起身:"有此書信,再添五分勝算.此戰,李,郭必敗,西涼必亡!"

翌日.馬悍上朝,將作戰計劃上報朝廷.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驕橫拔扈的李傕,郭汜,一直是雒陽君臣內心無法抹去的可怕陰影;而無法無天的西涼驕兵悍將.則是懸在雒陽君臣頭頂的利刃.劉協及眾臣早已被那幾個西涼魔物給折騰怕了,燒香拜神,只求人家別打進關來……結果眼下他們聽到的,卻是他們的衛將軍,要揮師打出關去.一時之間,雒陽君臣難以接受這從"受"變"攻"的角色轉換.

"馬君目下可動用多少兵馬"楊彪這個全**隊總司令(太尉)也是可憐,他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只有伏完父子的虎賁,羽林兩衛不足三百人馬.連馬悍能動用多少雒陽兵馬迎敵他都不清楚.

馬悍豎起三個指頭.

"三千"說話的卻是天子劉協,此時這位像鄰家小哥多過像天子的少年微皺眉.盡管此前他已經看到了馬悍呈交的詳細作戰計劃,但再次確定這個數據,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踏實,遲疑道,"那李,郭,張三逆的西涼軍可是有上萬大軍哩."

馬悍目注天子,笑道:"微臣昨日不是將詳細作戰計劃書呈交陛下過目了么此戰,臣有八分勝算."

侍中王子服不滿道:"有何計劃為何不光明正大擺出來"

馬悍淡然向王子服一瞥:"軍事機密,豈可盡人皆知若走漏消息,王侍中能負責"

王子服大忿,正要反唇相譏,袖子卻被一旁的劉艾扯了扯,側首望見對方搖搖手.王子服這股氣一泄,一時便說不出話來.

馬悍朝楊彪拱手道:"作戰計劃本應提交太尉過目,并留存副本于太尉官署,只是目下朝局未定,官署未成,恐有失漏,愚意越少人知曉越好."

既然天子心里有數了,還能說什么楊彪擺擺手:"非常之時,只能非常之行,馬君可全權處理,便宜行事,不必報來太尉署."

馬悍舉袖向上首的劉協長揖道:"臣請陛下傳旨,削去李傕,郭汜之官爵,將其罪行詔告天下.并傳檄關西諸州,聲明只緝拿此二逆,余者不問.如此,臣敢擔保,數月之內,李,郭必授首,關西必平定."

劉協還有些不放心,再追問一次:"此戰當真可勝"

天下哪有沒開打就贏定的戰爭但為了給這群被西涼人虐怕了的君臣一顆定心丸,馬悍只差拍胸脯了:"必勝!"

建安元年五月下旬,雒陽朝廷詔告天下,將盡起雒陽雄兵,討平叛逆李傕,郭汜,天下諸侯當同討之.

"挾天子以令不臣"這一把利劍,首先拿兩個過了氣的西涼逆賊試刃,果然好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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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決戰函谷】
寇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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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盟的支持力度委實太強,實在令十五郎汗顏!謝謝趙無恤2014、ufgw、頭疼也不行、安西的門徒1)

進入建安元年以來,西涼軍的三大巨頭一直在爭吵不斷。

李傕是堅決進攻派,從三月初就開始不斷派出使者,游說郭、張,竭力勸說二將與自己聯手,攻取函谷關,再把天子搶到手。張濟是堅決反對派,認為憑他們三家的兵力,絕對無法攻取如函谷這樣的天下雄關。尤其守衛函谷關的,還是可惡的遼東人。

遼東白狼軍之強悍,當日在曹陽亭大營,八百西涼鐵騎襲營戰中,就體現得淋漓盡致。八百騎兵、夜襲、突擊,而對手不過三百步騎,最后還跑掉了百余主力,自家折損不輕。這樣的軍隊守險關,你得用多少人命去填?

郭汜雖然也在馬悍的報復之戰中損失慘重,但這家伙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這幾年他的西涼軍打的敗仗還少了?若是每次慘敗之后都像李傕這樣跳腳,不顧一切復仇,他的軍隊早報銷了。所以郭汜的表現是無可無不可,若李、張聯合行動,他當然也會跟進;但若張濟不干,他同樣也歇擔。

當然,這兩個人損失的不過是兵卒,人沒了再招募就是,倒不心疼。而李傕死的可是侄甥,這感受能一樣?

結果在爭吵聲中,雒陽的實力在一點點恢復,馬悍的兵力在一點點加強。等到遼東援兵登岸,雒陽兵力破五千大關,就連叫得最響的李傕。都不敢吭氣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郭、張二人都漸漸感受到手頭沒有天子這張大牌所帶來的壓力。盡管他們一個個頂著什么大司馬、驃騎將軍、車騎將軍的大帽子,但周邊勢力誰會將他們幾個手頭不過三五千兵馬的軍閥放在眼里。沒了皇帝在手,他們什么都不是。

正當郭汜漸漸轉變態度,由中立轉為進攻時,雒陽發布詔告,徹底惹毛了這盜馬賊。

五月的詔告,不但剝奪了李傕大司馬之職,同樣削去了郭汜的車騎將軍之位。同時宣布二人為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只有張濟稍好一些,雖然同樣被削去驃騎將軍之職,但好歹給了一個安慰獎:昭義將軍。

這個不知所謂的雜號將軍頭銜,除了名義上好聽點,什么實際功用都沒有。當然,相比被一擼到底,更被打上叛逆標簽的李傕、郭汜兩位,張濟算是好太多了。

這其實是馬悍為配合賈詡分化西涼諸將之策。對張濟網開一面的結果。

果不其然,被雒陽方面區別對待的李、郭二人,對張濟大起猜忌之心,雙方口角日漸升級。甚至有動刀兵之勢——西涼軍搞內訌,早就是家常便飯了。當年董卓時代的天下至強軍隊,已經被西涼大大小小軍閥的內訌搞得五癆七傷,再不復當年鄭泰所言“天下拳勇。俱在西涼”。

現在,該是了結這支亡漢亂軍的時候了。

五月底,完成西征準備的白狼軍尚未開出函谷關。就被西涼軍堵在大門外——沒錯,西涼軍搶先打上門來了!

李傕、郭汜是典型的西涼武將,政治、謀略一塌糊涂,軍事上卻各有一手。當初將關東討董聯盟十幾路大軍頓于虎牢關下,雖然是胡軫、徐榮這些早期西涼悍將,但真正在戰場上馳騁廝殺的,還是當時還只是校尉、都尉的這些西涼中級軍將。李、郭等輩都是從低級軍官一步步干到高級將領,軍事才能并不缺。

雒陽一紙詔書,宣布二人為叛逆,長安就亂成一團,這時弘農卻派來的使者。正當李傕呲牙,郭汜擼袖,做好罵街與打架的準備時,卻發現弘農使者不是來爭吵或宣布開戰的,而是來請和的。

嗯,西涼軍內部今天喊打喊殺,明天握手言和也是很正常的事。

使者除請和之外,更獻策進言,李、郭欲挽回當前頹勢,只有搶先進攻一途。如果等馬悍率軍殺到長安,他們就等于坐實了逆賊的罪名。惟有先一步進攻雒陽,將白狼軍堵在函谷關。這樣可達成兩個目的:一、若白狼軍出關迎戰,則失去雄關優勢,西涼軍可與之決勝;二、若白狼軍堅守不出,則會給雒陽君臣造成強大心理壓力,人心恐慌。屆時只要向天子提出恕其叛逆之罪,恢復官職便可退兵,則朝廷在壓力之下必然屈服。

張濟表示雖不能如二將所愿出兵相助,但可資助糧抹,并為西涼軍看好后路及左翼(黃河)屏障。

李傕、郭汜聞言大喜,連聲稱善,當即盡起長安之兵,兩軍合計五千余人馬,殺奔函谷關而來。

不得不說,李、郭二人政治智商欠費嚴重,他們也不想想,張濟與他們都是同一起跑線的人物,他們想不到的東西,張濟又怎能想得到?而且還如此有條有理,有論有據?

事實上,引西涼軍進攻,并分化西涼三將,正是馬悍、賈詡與郭嘉所定之策,而執行者,正是賈詡。

賈詡親自跑了一趟弘農,傳達朝廷的旨意,并勸說道:“以將軍在興平年間屢屢冒犯天子之舉,罪莫大焉,今天子開恩,衛將軍網開一面,只削虛銜,既往不究,將軍當加額相賀,豈可再與二逆同流合污?”

賈詡在西涼軍中的威望是相當高的,張濟亦一向敬重有加,聞言連連點頭:“先生所言極是。”

賈詡再道:“若衛將軍揮師來攻,將軍之弘農大軍首當其沖,李、郭二人未必肯出長安相助。倘如此,李、郭未滅,將軍先亡,為人擋盾,何苦來哉?”

張濟與侄兒張繡聞言互望一眼,心知賈詡所言在理。倘白狼軍進攻長安。則必先拔弘農,誰也不敢放任一支敵友不明的軍隊在自家大軍的后方。但叔侄二人也是傷腦筋,他們在弘農經營日久,總不能為避王師兵鋒,放棄大好的根基,四處流竄吧?

賈詡處處以為張濟叔侄考慮的態度,贏得了叔侄信任。張繡恭恭敬敬行禮道:“先生何以教我?”

賈詡“推心置腹”道:“兩全之法,惟有一策。將軍可派使者勸李、郭搶先進攻函谷關。如此,李、郭大軍陳兵于關下,則將軍便可在后方笑觀成敗了。”

張濟叔侄茅塞頓開。在得到賈詡的耳提面命后,當即派使者出使長安,如此如此一番說辭——以賈詡對西涼諸將性格弱點之熟稔,忽悠這兩個政、智點數不滿十的家伙,還不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用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只指使張濟的使者跑一趟、傳個話,李傕、郭汜這兩個牛魔王,就被牽著鼻子乖乖出來了。

為什么一定要西涼軍來攻函谷而不是白狼軍揮師長安?

原因很簡單,第一、雒陽周邊未穩。朝局不寧,馬悍及其主力軍不能長時間離開中樞,以免生變。第二、于函谷關下打防守反擊也好,出關迎敵也好。在后勤補給方面,遠遠好過勞師遠征長安。眼下雒陽最缺的就是糧秣,在函谷關決戰與在長安決戰相比,糧食最少可節省大半。這筆賬,任誰都算得過來。

果然,聽聞李傕、郭汜揮師殺來。張濟在弘農提供糧秣相助,雒陽君臣一時間陷入恐慌——這半年來,每每思及興平年間,為了幾副牛骨頭,天子蒙羞;車駕東歸,一路顛沛流離,食不果腹,命在旦夕……無論是天子劉協,還是諸公卿大臣,每個人都有一種脫離苦海、再世為人之感。誰也不想再跌入那無邊苦海中,于是朝中掀起一股風浪,要求馬悍上書謝罪,敦請天子撒銷詔書,赦免西涼二將。

消息傳到函谷關下的西涼軍大營,李傕、郭汜皆得意洋洋,麾下軍兵終日于關下耀武揚威,叫陣搦戰。

函谷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并轡”之稱。不過這指的是秦關,也就是秦朝時期的函谷關,位置在弘農郡曹陽亭以西。而漢朝的函谷關則在新安以東。

自漢室興起之后,關中作為帝都,函谷關以東則稱關外,人們都以自己是關中人為榮。樓船將軍楊仆,原籍函谷關以東的新安縣,別人說他是關外人,他深感不快,遂盡捐家資,于漢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在新安以東也修起了一座雄偉的城池,南臨澗河,北依邙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是為漢函谷關,有了這座新關,楊仆也就成了關中人了。

如果說秦關是因險而制,漢關則純屬虛榮心作祟的產物,所以在險要上,遠不能與秦關相比。漢函谷關外有大片平整土地,地勢起伏平緩,倒是很適合大軍作戰。不過雄關到底是雄關,關外如壺腹,關前如壺口,兩側壁立十仞,任你千軍萬馬,到此也得擠成紙片。也就是說,這函谷關,不是靠人多就能拿得下的。

李傕、郭汜陳兵關下,也不是妄想以區區五六千兵力,就能拿下函谷關,他們的目的,就兩個字:逼宮。

逼天子、逼百官、逼馬悍、逼白狼軍。

守衛函谷關的周倉及麾下白狼營,早在西涼軍出現關前時,就要迎頭痛擊,但將軍府隨后傳來嚴令,嚴禁出擊。違令者軍法從事。結果周倉每日看著西涼軍于關下耀陣,憋得一肚子氣。

而馬悍之的以遲遲不出擊,并不是因為準備不充分,而是另有原因,他在等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六月初,一聲鷹唳,掠過剛剛封頂的崇德殿,等待已久的消息來了。

馬悍接過鷹眼送來的譯件之后,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諸將,只說了一句:“開始吧。”

當朝中喧囂與西涼軍氣焰達到最頂端時,已經完成各項布署的馬悍留下郭嘉留守將軍府,親提三千大軍,迎戰西涼軍!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8 22:23
二百七十章函谷關合戰上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縱橫彭、宇文羽支持)

六月初三,風緊,日烈,函谷關前。

辰時初,仿佛約好似地,鼓聲陣陣,步伐轟隆,敵我兩軍同時擊鼓出兵。

三千白狼軍從長長的函谷券門魚貫而出,于關前三里處排兵布陣。

而西涼軍兩座大營,亦只留數百人守寨,大軍幾乎傾巢而出——看樣子,李傕、郭汜,是打算將威嚇進行到底了。

馬悍三千大軍,嚴格意義上說,真正的白狼軍只有二千人馬,正式分為兩個標準步騎部(漢時一部約一千至一千五百卒,含正、輔卒)。其中正卒一千五百人,這就是他的主力戰卒,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有近半是見過血的老卒。

大軍以騎部為中軍,由馬悍親領;步部為左翼,以周倉為校尉。另從四千雒陽新軍中精選五百西涼羌胡、白波悍卒,自結一陣,為大軍右翼,以徐晃為指揮。

另有一千輔卒、醫工,工匠、雜役,于陣后待命。

初升的陽光下,山野斑斕,峰青水碧,本是大好夏游時節,奈何卻成流血天。

白狼軍這邊,正卒戰兵在各自隊率、屯長指揮下,按照平日訓練及這段時日在這片地形反復站位,嫻熟而快速地開始列陣。按白狼軍操典,刀盾兵在前,長槍兵次之、弓弩兵居中。斧槌兵押后、依次列隊成陣。

輔卒與雜役們,則從牛車上把鹿砦、拒馬、鐵蒺藜、木樁等各種障礙物抬下來布在軍陣前面,木車也作為障礙物擋在外圍。

中軍的騎營,除百余重騎與三百輕騎環護主帥大纛,其余三百狼牙飛騎牽著馬分散在陣形的左右兩翼。以壓住陣腳。

白狼軍主力為左翼步兵營,布下的是一個方形陣,外圍是拒馬、鹿砦、木蒺藜、鐵蒺藜,后面一排排的兩頭尖銳的木樁圍成的防護欄。防護欄每隔百步設有門,欄后是經過改裝附有擋板能防箭的戰車,擋板相連宛如城垛。車墻后是遠程殺傷輸出部隊弓弩兵。車墻與拒馬鹿砦之間,則是嚴陣以待的刀盾兵與長槍兵。而陣列的殿后則是百余斧槌兵。斧槌兵是白狼步軍的精銳,放在陣后,既可護衛弓弩兵,又能起到押陣督戰之用。

軍陣各隊列之間均有走道以備出擊和后退。中軍騎兵陣更是留出三道寬闊的走馬道。

中軍陣中立有五丈(漢丈)飛樓,飛樓上有旗手、號手和瞭望手,隨時傳遞軍情及傳達軍令。

馬悍端坐于一壘起的兩丈方形土臺之上,頭戴鷹棱盔,身披明光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左右二侍衛,一捧魔瞳弓。一柱霸王槍。猶如哼哈二將,烘托得正中的馬悍如霸王降臨。而在身側陪同的賈詡,長冠青衫。衣袂飛揚,負手卓立于千軍之中,氣度儼然。

百余未著甲的重騎甲士與鼓手簇擁兩旁,身后的將軍旄旗與赤瞳狼旗,赤黃輝映,在朝陽下如浪展卷。獵獵有聲。

兩部白狼軍,陣列分明。甲光映日,氣象森然。其氣勢不亞于萬軍臨斗——這就是白狼軍操演過無數遍,曾在白狼營外牛刀小試,以劣勢兵力殺得公孫續之幽州軍損失慘重的步騎合擊戰陣。

而與白狼軍相比,西涼軍的布陣則要簡單多了。西涼軍分左右兩個陣營,左翼為李傕軍陣,右翼為郭汜軍陣。

李傕軍約二千三百余人馬,正卒約一千三,騎卒四百,余者為步卒。騎營由其侄李暹統領,俱為輕騎,或牽馬或縱騎游走于陣側數百步外;步營由其麾下大將、原虎賁中郎將王昌統領,同樣按刀盾兵、矛戟兵、弓箭兵的順序排列,但陣形明顯不如白狼軍嚴整有序。這不光是訓練與素質的問題,也有西涼軍中羌胡人比例過高,軍紀散漫的因素——胡人在這方面,總是不及漢人。

郭汜軍為三千左右人馬,正卒一千五,其中騎卒達七百,步卒近千。郭汜是盜馬賊出身,格外重視騎兵,也很擅長指揮騎兵,再加上他一貫沖鋒在前的個性,故此自己親領七百騎卒;而步卒軍陣,則由其心腹手下校尉伍習統領。

由是觀之,西涼軍的正兵比例及騎兵比例也相當高,接近白狼軍,這是東北與西北邊地軍隊的固有特性,為中原及荊淮一帶軍隊所不及。

兵力上是西涼軍較多,但另一項對戰斗勝負影響不亞于兵力的東西——裝備,西涼軍就差了一截。

先看白狼軍,且不說重騎兵、斧槌兵、弓弩兵、狼牙飛騎這些足以篦美三國精銳部隊虎豹騎、大戟士、先登死士、白馬義從的四合一型精銳;便是同樣的輕騎兵、長槍兵、刀盾兵,白狼軍也有獨到優勢。

輕騎兵,以馬上交鋒為主,新型馬鐙平添三分戰力,而馬蹄鐵也足以支撐戰馬長時間戰斗而不蹶蹄,同時在復雜的地形交戰更具優勢,如此,又添二分戰力。這也就是說,哪怕西涼鐵騎比白狼輕騎強一倍,白狼輕騎也能借助馬具的優勢打平。西涼鐵騎能強一倍嗎?若是董卓時代的西涼軍或許有這么強,但建安年間的西涼軍卒,已不知換了幾茬,當年的大漢一等一強軍,已經在多次討伐、內訌中消耗殆盡,再不復當年精強了。

西涼軍的王牌部隊:騎兵,猶是如此,那步兵又如何?

打劫了大漢兩都武庫的西涼軍,裝備一度是大漢軍隊最優。只是兵器鎧甲屬易耗品,一場大戰下來,再鋒利的刀戟也會折,再堅固的鎧甲也會破,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后勤基地支持,修葺補充、更新換代,再好的武器也不經用。

西涼軍的好裝備都是從雒陽、長安兩都武庫搶來的,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壞了就補,補了將就著用,再壞就沒了。這么些年過去了,除了各級將校的扈從親衛,裝備還過得去,其余普通士兵就只能是呵呵了。

西涼軍以羌胡騎兵為主,其步兵的來源一是關西漢人,二是蜀中青羌,這些青羌兵又稱為“叟兵”,不知是啥意思。這些叟兵習俗與漢人迥異,生性好斗,桀驁不馴,在軍營經常與漢兵磨擦,甚至犯上做亂。

當年長安之亂時,賈詡就曾利用這些叟兵,讓呂布吃了一個大虧。那會董卓死后,司徒王允準備清算西涼軍。正當西涼諸將心驚膽戰,準備棄軍跑路時,正是賈詡出了獻了一條令大漢崩坍的毒計,于是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等西涼軍悍將反攻長安。最終王充授首,呂布出奔,天子成囚,大漢二百年至此終結。

結果雖然盡人皆知,但這其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變數,常為人忽略——事實上,當時長安城堅守嚴,守將呂布又挾擊殺國賊的威信督戰,而缺乏攻城器具的西涼軍連攻十余日未能下,若再拖上那么十天八天,西涼軍兵疲糧盡后,極可能功敗垂成,歷史就會改寫。但就在這歷史拐點的當口,賈詡又玩起他最擅長的攻心之計。結果當夜叟兵打開長安城門,西涼軍一擁而入……就算是戰神,也只有跑路的份。

這樣的叟兵,實是令西涼將領們又愛又恨,卻又不能不用,但可以肯定的是,縱然不敢克扣他們的糧餉,好裝備是不要想了,甚至連其本裝備都難以保障。相當多的叟兵,所使用的武器,刀劍缺口,矛戟生銹,甲盾皆無,弓弦更是常年得不到更換,只能是自取獸筋,自制替代,其質量可想而知。

如此裝備,與白狼軍使用了灌鋼槍頭的長槍兵,以及新式大刀的刀盾兵,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白狼軍已摒棄了矛戟類秦漢以來的步兵常規長兵器,統一裝備丈八(三米)長槍,槍頭長一尺,鐵質,只在槍尖部分,使用了鋼。士兵持之猛力刺出,可破這時代大部分步兵皮甲與木盾。

白狼軍同時淘汰了環首刀,這種像劍更多過像刀的直刀,刀身窄而直,很不符合力學,劈砍殺傷弱,更適合刺殺,但若以刺而論,刀又怎比得上槍?馬悍采用的是后世宋朝的“刀八色”之首的手刀,也就是最常見的那種大刀片子。

白狼刀盾兵的新式大刀,刀身全鐵,其闊如掌,背厚刃薄,刀長四尺(漢尺),略有彎弧,柄可雙手握,其尾有環,可以布條縛手以防滑脫。戰場遭遇,短兵相接,除了大斧鐵槌,還有什么短兵器比得上大刀片子砍得爽?

比人數,西涼軍占優;拚裝備,白狼軍完勝。

綜合戰力評估,西涼軍與白狼軍之比為5:5,這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決。

辰時末,兩軍排兵列陣完畢。

山風呼嘯,萬馬齊黯,人寂無聲,天地一片肅殺。

未幾,白狼中軍騎陣馳出一背插小旗的隊率,騎士奔至距西涼軍一箭之地,振聲大喝:“大漢衛將軍代天子討逆!只問爾等,是斗將還是斗陣?斗將就放馬過來!斗陣就放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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