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058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0:20
二百九十一章重返遼東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一直都在。())

八月末,遼東第二批援兵抵達雒陽,由于這一次不需運糧,只需運兵,故運兵數量大增,足足來了二千人馬。如此,雒陽的龍狼軍數量,達到四千人馬之多。

值得一提的是,兩次增援的兵力,幾乎全是戰兵正卒,而輔兵役夫可直接在河南招募,無須浪費運力與遼東有限的人力資源。因此,當馬悍為四千龍狼軍補足三千多輔兵、役夫之后,全軍總兵力達到七千多人馬。再加上馬超、龐德的龍狼別部上千兵馬,龍狼軍兵力近萬。如果再加上雒陽新軍,馬悍在雒陽的總兵力為一萬三千多,已經超過了遼東。

這一批增援的到來,馬悍終于可以放心離開。

九月初,馬悍以賈詡為督都,與郭嘉共領將軍府事,以徐晃、馬超、龐德、周倉、烏追為裨將,統御各部人馬。而馬悍則自率陳到及三百將軍衛隊,隨船隊返航,重返遼東。

馬悍此時回遼東,基于以下幾個原因:一是雒陽局面穩定,但誰也不敢保證這種穩定能持續多久,若不趁此機會回一趟遼東,以后不知何時才有機會了;二是有重兵鎮守,足以威懾內外,此時離開,正其時也;三是遼東剛經過一場動亂,身為主公,必須回去一趟安撫人心,穩定后方。

趙云、太史慈、田豫、樂進、王烈都有來書。時間有先有后,但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主公是遼東的擎天支柱,遼東是主公的基石,當此人心浮動之際,殛需支柱來夯實基石。

于是。馬悍回來了。

馬悍九月出發,順流而下,到東萊時正值十月。東萊一眾官員:太史慈、呂岱、柳毅俱前來迎接。馬悍對東萊諸將在此次北海之戰中的表現大加贊賞。

太史慈隨后稟報此戰的后續情況,馬悍這才得知,董昭的談判已經有了結果,袁紹同意以燕縣置換樂安國。外加一個文達。

據獻策的郭嘉推測,袁紹有七成可能會同意,賈詡則認為有八成——多出那一成則是因為有個文達,這個內弟與心腹,對袁譚而言。重要性甚至超過麾下大將呂曠,袁譚肯定會說服其父交換。

其實不用袁譚多嘴,冀州集團的幾位謀士一致認為,樂安國為平原門戶,若不能將之奪回,必將嚴重威脅平原。而燕縣隔著一條黃河,有事鞭長莫及,無事控制也費力。實為雞肋。以雞肋換屏障,這筆買賣做得過。

當然,有一個原因誰也不會說出來——若能奪回。誰愿拿地盤交換啊!

太史慈以八百悍卒破六千袁軍,打得袁大公子差點變野人。如此勇猛,如此戰績,令一向不怎么在意東萊軍的冀州集團大吃一驚。此次局部沖突,刷新了冀州集團對遼東集團戰力的認識,更加傾向于與之結好。共圖幽州,自然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燕縣。

馬悍聽罷。心下明了,這年頭還得看誰拳頭硬啊!如果此戰是東萊戰敗。袁紹哪會與他交換什么地盤,怕早就陳兵東萊邊境,對那百萬糧倉虎視眈眈了。

交易完成,此間事了,馬悍與袁紹之間這場短暫的沖突,也告一段落。漢末群雄之間,因各自利益,分分合合,打打談談,今日兵戎相見,明日歃血為盟,亦屬尋常。

馬悍在東萊待了三日,等沓氏渤海軍基地的管亥率戰船隊前來迎接,旋即起啟,北上遼東。

馬悍并未急著往襄平趕,他先是到沓氏渤海軍基地巡視,觀看了管亥指揮的海戰操演,隨后又到沓氏造船塢視察。此塢為官方造船基地,擁有三十個泊位,但有所需,年造船百艘不在話下。

管亥引領主公視察了船料倉庫與木材儲存場,邊走邊道:“這些船帆、纜繩、桐油、漿漆,多數都是我軍接手后所備,幸好木材儲存夠多,否則必定影響主公造船大計……”

船料這些,有錢就可以買到,但適宜造船的木料卻是有錢買不到的。倒不是遼東缺木料,正相反,遼東深山老林里的百年堅木,歷朝歷代都是最適宜造船的材料,每年都有揚州、荊州一帶的商人來遼東采購木料,或自用,或轉賣荊、揚水軍。

但木料有個麻煩,不是砍下來就能用的,最少得陰干三年,也就是說,得提前儲備。馬悍近一年來大量運兵運糧,對船只的需求量大增,造船塢每天都在開足馬力制造新船,若不是有遼東數十年儲備充足的木料,別說造新船,連修補老船都成問題。

馬悍詳細詢問了工匠的情況,管亥給了他一個意外的答案:“遼東擅造船的匠人本不多,原本很難滿足主公要求,幸好主公當初從徐州弄來的近萬人口中,有不少熟手,這才沒耽誤事。”

馬悍當年從廣陵之亂中解救了數萬百姓,其中近萬人愿隨他北上,以避徐州之亂。徐州水系眾多,支流縱橫,當地百姓多多少少都通水性,也熟悉船只,所謂“南船北馬”是也。要雇人造船,使用南人,其快速上手及熟練程度,可不是見水都暈的北人能比得了的。

馬悍欣然,最后向管亥下達一個指示:“我要在建安三年以前,看到二百艘樓船、三百條斗艦、艨艟,其余運輸船上千條。”

管亥心算一下,道:“目下已達到主公三成要求,還有兩年,亥定然盡力而為。”

馬悍盯住他,重重道:“不是盡力,是必須!”

管亥似有所悟,胸膛一熱,振聲應道:“是!必須!”

十月中,馬悍來到平郭。接見了平郭丞、遼東工官蒲元,同樣視察了平郭軍器制造。

蒲元因在軍器制造方面取得的成果而被提升為平郭丞,他的幾個徒弟也各有官身。主公的信任、材料的齊備、資金的充足、新技術的應用……一切的一切,都激發了蒲元師徒對兵器創新制造的巨大熱情。

現在他們已初步摸索出“灌鋼法”煉鋼,加上水排的應用。產鐵量翻了兩三翻,質量更高,宿鐵刀劍的制造流程也得到相應加快。

“待主公返回雒陽時,元必定為主公的衛隊人手裝備一件宿鐵兵器,其品質堪比七十煉神兵。”蒲元在馬悍離開前如是說。

十月底,遼東寒冬初至。馬悍終于回到闊別經年的襄平,此時趙云、田豫、樂進、王烈,以及高句麗故地遼寧郡的太守邴原、長史國淵、玄菟太守公孫顯俱等候久矣。只有夏侯蘭尚在征討三韓,未能及時趕回。

去時還是一個自領的遼東太守,歸時已是驃騎將軍。更是天子外戚,國之棟梁,遼東諸將官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馬悍特地招來遼東、遼東屬國、遼西、遼寧、玄菟等郡四百石以上官員,宣讀天子詔書,頒布賞賜,賜予符節。一時之間,舉郡歡騰,涌動暗流。就此平復,因閻柔、蹋頓叛亂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一掃而空。

馬悍在襄平只待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里,可謂忙碌異常。每天只睡不到三個時辰,其余時間,不是到白狼營、漢戈部等重地視察,就是到田間地頭及牧場,了解農作物收成與畜牧情況。晚上還要不停接見各地官員。聽取匯報,這其中要數國淵的匯報最令他欣喜。

國淵以遼寧郡長史的身份。領屯田校尉,實行馬悍的大農莊計劃。經過一年多的實施。墾殖二千頃,又得馬鈞發明的龍骨水車大量普及,收成喜人,當年上交公糧八十萬斛,各類肉脯果蔬千余車。這些糧食已入遼東府倉,足以支付遼東數郡官員俸祿、士兵軍糧及各項開支。而遼東的糧食,而盡數啟運東萊,以支援數千里外的雒陽。

按國淵預計,隨著不斷開墾新地,以及新墾之地變成熟地,明后兩年,收成還會翻番。大農莊計劃,已初見成效。

第二樁令馬悍開心的事,他又收了二百悍卒入將軍衛隊,湊成一曲。這二百人,全是從樂進帶回的蠻子營那里精選的。將軍衛隊,原本要求必須經過漢戈部洗腦,成為馬悍的忠實信徒,才有資格入選,蠻子營沒有經過這個程序。不過,馬悍到蠻子營轉了一圈,認為不需要,可以一舉兩得解決這個問題。

馬悍的威名,其實蠻子營里也有所耳聞,比如夫余人、沃沮人都知道“昆勃圖魯”的厲害,十分敬畏。只有邑婁人、肅慎野人,才沒當回事。

馬悍進了蠻子營后,讓樂進召集全體蠻子兵,當著千余蠻人的面,馬悍讓邑婁人選出一個公認最厲害的神箭手,讓肅慎野人公選出一個力量最大的人。

接下來,馬悍與邑婁人比射箭,與肅慎野人比……掰腕子。

論箭術,這個天下能與馬悍比肩的不超過五人,這個邑婁神箭手,連五十名都排不進,結局自然無須多言。而那個肅慎野人,馬悍第一眼看到時,差點以為是后世的“小巨人”重生——當然,指的是塊頭。

面對這個高出自己近一個頭,身軀寬的一倍的巨人力士,馬悍只數一二三,鐵臂一板,就把對手連人帶案幾壓翻在地。

蠻人只服武力,而且一旦折服,忠心誓死不改。兩百“獸人”一加入,將軍衛隊的戰力爆漲,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馬悍用了大半個月來安撫人心,穩定后方,然后,在冰雪封凍道路以前,離開襄平、離開遼東,重返雒陽。

這一次,南歸的隊伍里還多了一員大將樂進,以及他的八百蠻子營——如無意外,這是建安元年最后一批援兵了。

或許是因為此行實在太過順利,老天也看不過眼,當馬悍再次經過東萊時,太史慈帶了一人登船參拜。

此人一見馬悍,就伏地惶然道:“將軍,不好了!先翁饋贈將軍的五千丹陽兵中的三千水卒,怕是要完了!”

報急之人,正是已故徐州牧陶謙長子——陶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0:56
二百九十二章我的兵,誰也不能動

(感謝大盟!感謝“山那邊的天”厚賞!謝謝趙無恤2014、ufgw,幾位的支持真是給力)

建安元年十月,袁術想聯合呂布,令其為己所用,于是向呂布提出讓他的兒子娶呂布之女為妻,呂布同意了。↖,袁術派韓胤為使節,向呂布正式轉達他將更換年號、登基稱帝的打算,同時請求接呂布的女兒與自己的兒子去完婚。

不過,這事讓沛相陳珪破壞了。陳珪父子是傾向于馬悍與劉備的,而且對呂布入主徐州以后,倚重曹豹、曹宏兄弟深為不滿,便對呂布道:“馬君奉迎天子,輔贊國政,威靈命世,將征四海,將軍宜與協同策謀,圖太山之安。今與術結婚,受天下不義之名,必有累卵之危。”

呂布豁然警醒,當即派人追上迎親隊伍,非但追回女兒,更將韓胤號枷送往雒陽,交由朝廷發落。對于陳珪提出由其子陳登代表呂布上雒,與驃騎將軍馬悍協議聯盟之事,呂布原本是同意的,但因陳宮反對,只得暫擱此議。

呂布如此反復無常、把事做絕的行徑,就算是個泥人都要竄火,何況是自我感覺超好到想登基為帝的袁術,豈能容忍如此羞辱?

十一月末,爆發雷霆之怒的袁術,不顧寒冬將至,派使者至下邳譴責呂布,同時四下征調大軍,準備興兵討伐呂布。

彼時位于揚州丹陽的陶氏別莊,正在袁術勢力之內,早被袁術盯上。借此機會,向陶氏族人施壓,要求其出兵協同作戰。陶氏在丹陽算是首屈一指的豪強,不過,自陶謙死后,聲勢大降,袁術趁勢打壓,削其實力,也是應有之意。

失勢的陶氏頂不住壓力,遂派三千丹陽兵相助。算是應付過了這趟差事。陶氏別莊本有五千丹陽兵,但這丹陽兵也分兩類,一類是驍勇善斗的山越人,一類是善于揖舟水戰的樓船士。陶氏別莊的五千丹陽兵中,有一千山越人,一千門客,還有三千,就是樓船士。

迫于壓力的陶氏族人,經過再三考量。最后決定交出三千樓船士。原因很簡單,忠心悍勇的山越人難得,而門客更是陶氏精銳,只有樓船士。在丹陽這片地方,比較容易招募與訓練,便有折損,也易于補充。

而袁術在收取這三千樓船士之后。將之交與大將紀靈。紀靈以之為別部,直接把三千水兵當步兵用,讓這支樓船士軍隊打先鋒。

呂布之勇。無人不知,并州軍之強,天下聞名。拿一支水軍去跟并州鐵騎對撞,結果如何,不問可知。

消息傳到雒陽的陶氏兄弟耳中,兄弟倆大驚失色。這五千丹陽兵可是他們安身立命的保障及出仕晉升之階,若一下葬送大半,教他們如何向馬悍交待?于是陶氏兄弟分頭行事,陶應星夜趕回丹陽,看是否有機會挽回,而陶商則奔赴東萊,等候馬悍回程時,第一時間稟報詳情。

聽完陶商的稟報,馬悍更感興趣的,卻是袁術意欲稱帝的消息,袁術稱帝,就是他敗亡之始啊。看來,長江以南就要重新洗牌了。

呂布與袁術這場戰爭結果如何?誰勝誰負?對兗、徐、揚、豫諸州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馬悍皺眉想了許久,也沒半點印象,他對三國歷史的了解,還達不到面面俱到的程度。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絕不允許拿自己的士兵當炮灰。在馬悍的天下棋局里,這支奇兵作為一枚重要棋子,已經做好了規劃,一旦損失過巨,就會造成全局被動。一子落錯,都有可能滿盤皆輸,更何況一子被吃……

陶商見馬悍皺眉,吶吶道:“將軍莫憂,這些只是樓船士而已,真正的丹陽精銳尚在。縱然這三千水卒折個干凈,只需三五年,就能重新招募訓練出一批新卒……”

“本將等不了那么久,而且你也說了,那是新卒。”馬悍深深吸一口氣,目注南方,煞氣漸露,“既然調兵魚符在我手里,這些樓船士就是我的兵。這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千!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的三千士兵送死而什么都不做!”

太史慈躬身抱拳,面色肅然:“主公但有所需,慈愿為前驅。”

樂進、管亥、陳到一齊躬身:“主公但有所需,我等愿為前驅。”

“我們不回雒陽過年。”馬悍大馬金刀還坐自制的將軍椅上,“走,到徐州去跟呂奉先與袁公路拜個年。”

馬悍嘴里說要向二位準備大打出手的諸侯拜年,但當他的船隊駛入東海時,年已經過了——是的,建安二年的春天,即將到來。

馬悍此次南下,麾下有樂進、陳到、管亥三員猛將。兵力方面,更是充足,除了五百將軍衛隊,還有一支純戰兵組成的八百兇悍的蠻子營。加上管亥的一千渤海軍,堪稱陸上打得,水上跑得,這戰斗力,只怕呂布集徐州兵力一齊上都未必奈何得了。

馬悍二次徐州之行,與前一次不可同日而語。

船到朐縣時,事先已得到消息的糜竹與糜芳兄弟早已恭迎大駕。

不過,為防走漏消息,馬悍并未登岸入住糜府,而是將船停泊于外海的郁州山島,著令糜氏兄弟輕裝簡從來見。

兩年前馬悍與糜氏兄弟相見時,雙方還是行平禮,此次相見,縱以糜竹徐州別駕的身份,面對大漢驃騎將軍,也只能執下禮了。

在樓船的雀室內,糜氏兄弟神情肅穆,向上首正襟危坐的馬悍行叩拜大禮。馬悍沒有去扶,甚至連虛扶的手勢都沒有,只在糜氏兄弟拜禮完畢后,端端正正回了一禮。

這番禮儀,代表著糜氏兄弟正式認主,禮不可廢。

此前馬悍已派輕舟快船,先行抵徐,向糜氏兄弟通報來意,并讓糜氏兄弟做好情報收集工作。由于馬悍身份的敏感,此行以暗中行動為主,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故此情報便是行動指南,可謂重中之重。

以糜氏兄弟的身份,要弄到呂布的情報,毫不費力,即便是袁術大軍的情報,也摸了個七七八八——商人天生就是搞情報的料,而官商更是沒有弄不來的情報。

糜竹首先匯報了呂布與袁術的兵力對比。

呂布此次動用了他手下八健將(準確的說是七健將,其中郝萌因叛亂被殺)之半:高順、曹性、成廉,魏續(即魏越),再加上個曹豹,而陳宮率宋憲駐軍于彭城,以備曹操,張遼則與侯成坐鎮下邳。

“布有騎卒千人,馬九百余匹,步卒共五千七百八十八人,斗具精良,此外尚有曹氏兄弟及陳氏父子的別部約三千人,全軍合計萬人。不過,曹、陳兩家的別部兵馬并不歸布指揮,所以他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只有不到七千人馬。其中彭城千余人馬不能動,下邳千余人馬也不能動。呂布最后所能集結應戰的兵力,只有四百騎卒,三千步卒。”

糜竹根本不看任何文字資料,非常流利報出各項數據,充分體現了商人對數字的敏感。說完了呂布的情況,接著是袁術。

“術此次聚兵三萬,以麾下大將張勛、橋蕤、紀靈、吳景、袁胤、陳蘭、雷薄為主將,各領數千兵馬,分七路進擊下邳。可謂大軍壓境,來勢洶洶,徐州上下,人心惶惶……”

馬悍邊聽邊算,三萬人,七路兵馬,每路少則三千,多則五千,隨便哪一路都抵得上呂布全部兵力……七比一啊,如此優勢,連圍城戰都可以打了,更別說野戰。

糜芳打了個寒噤,面露懼色:“對呂布而言,此戰之兇險,怕是更甚與曹操爭奪兗州之戰啊!依我看,這徐州很快就要姓袁了……”

馬悍笑笑,他可不這么看,他關注兵力,但更注重戰力。呂布軍雖少,但這兩年一直與曹軍廝咬,雙方都是越戰越強。雖然最后呂布敗了,但很大程度上,是決策失誤,而非戰之罪。而袁術的軍隊呢?

馬悍的印象里,袁術的揚州軍在三國各路諸侯軍隊里,一直上不了臺面,而且幾乎找不出一個名將,唯一能稱得上猛將的,只有一個紀靈。將不行,兵不行,光人多有什么用?袁譚的兵馬不也是七倍于太史慈,結果又如何?

此外,更讓馬悍不可理解的是——為什么要來個七路合擊?

這種分兵合擊戰術,最好是在廣闊大平原,而且騎兵要足夠多,方能收四面合圍、天羅地網之效。偏偏這里是河流縱橫、山多路險的淮南,而且袁術的兵馬中,騎兵不到一成……真不知道是哪個腦抽的出的餿主意,更令人無語的是袁術還采納了。

如果換成是馬悍,直接把大軍攥成拳頭硬打過去,你呂布接是不接?不接,我直取下邳,端了你的老巢;接了,這重擊足以令你吐血。

好好的拳頭不用,反而叉開五指……小心呂布把你的指頭給板斷嘍。

糜竹見馬悍面露冷笑,以為他也認定呂布熬不過這一關,便將最后一個情況報出:“不過此次呂布倒找了一個好幫手,若運用得宜,或許尚有一絲生機。”

馬悍頗感興趣:“哦,是那一位?”

“不是一位,是三位。”糜竹伸出三根指頭,向南一指,“便是困頓于海西的劉、關、張三兄弟。”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0:58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一樣的淮南之戰

(大盟的真是沒得說,強!感謝趙無恤2014、g、光輝的憲章、強520、真萬將)

當劉備正領軍與袁術大戰于廣陵時,卻被呂布又一次捅了菊,從徐州牧的寶座轟然摔下。》“又”呢?想想此前曹操的遭遇,是不是跟劉備很像?一樣是在前線作戰,一樣是被呂布在“后院縱火”,奪取基業。所不同的是,曹操彼時氣候已成,硬生生憑著自己的實力,一點點板回局面,重掌大局。而劉備入主徐州不過年余,內部尚未理順,便遭袁術這樣的強敵壓境,隨后又被呂布爆菊,幾乎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窘境之下,劉備兄弟三人領著千余殘卒,被夾在廣陵淮陰與下邳之間的海西小縣,苦苦掙扎求存。無錢、無糧、無兵、無望……正是劉備三兄弟這段悲慘日子的寫照,也正是在這其間,發生了麾下士兵、官吏互殺食肉的人吃人慘劇。

這是劉備一生中最危急、最凄慘的一次,其狀更甚于若干年后的赤壁之危。

歷史上,正是糜氏兄弟及時伸出援手,給兵給糧,一次性送出二千門客及數萬斛谷,方才助劉備渡過難關,恢復元氣——但這一次卻沒有這樣好運了。

劉備倒是厚顏向糜氏、陳氏發出請求。陳珪父子眼見劉備混得這樣慘,早已失望,轉而將希望放在雒陽那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馬悍身上,以下邳之兵糧盡在呂布監督之下為由,婉拒之。而糜氏兄弟還算念舊誼,用海船運了千斛谷米到海西,算是把那群餓綠了眼的人從茹毛飲血慘境中拯救出來。不過,什么援兵、錢糧這些是沒有的了。

劉備當然不是束手待斃之人。稍稍緩過一口氣后,便向呂布投降。

雖然在投降呂布這一點上,與歷史相同,但結局卻因實力不濟而有所不同。由于沒有糜氏兄弟的兵糧支援,劉備元氣大傷,麾下只余七八百卒,勉強只夠一個營。因此,并未如歷史上那樣,被呂布任命為豫州刺史,派駐小沛。抵御曹操(就這么點人,純粹就是送菜),而是以之為別部,共同迎戰袁術。

嗯,相比曹操,劉關張三兄弟更想揍袁術,若不是袁術,他們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所以從這一點上說,他們與呂布倒是同仇敵愾。

正所謂有得有失。歷史上的淮南之戰,呂布正因得到臨陣倒戈的楊奉、韓暹之助,方才得以大敗袁術軍。而在這個時空,由于這兩位早被馬悍收拾干凈。呂布失去最大制勝契機,但加入了劉關張,使得局面又為之一變,勝負難料。

馬悍對這場已經被他無意間改變的淮南之戰誰勝誰負并不關注。他在意的只有一個:怎么把自己的三千丹陽兵撈出來。

“我需要紀靈這一路的情報,越詳細越好。”馬悍最后向糜氏兄弟下達指示。

“喏!”糜竹、糜芳齊齊起立躬身。

建安二年春,袁術七路大軍。渡過淮水,進逼下邳。而呂布則駐軍于泗水北岸,與下邳城成犄角之勢,猶如一頭被逼到斷崖絕壁的餓虎,躬背獠牙,作勢欲搏。

二月,紀靈這一路大軍首先抵達泗水南岸,數日之后,距下邳不足百里的睢陵也出了雷薄大軍的旗幟。

就在此時,戰斗爆發。但首戰卻并非發生于隔河對峙的呂布與紀靈之間,而是袁術任命的廣陵太守吳景與劉備之間。

吳景名氣不大,但身份來頭不小,他是孫堅的內弟、孫策、孫權的舅父,也就是那位吳國太的兄長。在孫堅死后,其舊部一直得到吳景的庇護,其中有不少日后的江東名將,如程普、韓當、黃蓋、祖茂等人。不過,此時吳景已游說袁術,將這些名將種子盡數歸還外甥孫策,以助其成事,自個手下再拿不出什么像樣的將領了。

吳景率三千兵馬從廣陵出發,抵達淮陰后,征調了部分船只,用于運載輜重,大軍則沿泗水而上。為防呂布軍突襲,吳景的兵馬走的是泗水西岸。起初倒也無事,萬萬沒料到,當大軍行至睢水與泗水交匯處的下相時,吳景軍正渡河之際,突然遭到來自側背的襲擊。

襲擊者,正是劉備。

劉備一早就已經盯上了吳景大軍,而此時吳景還不知道劉備已降呂布,故而無備。

劉備此時正如一個窮瘋了的家伙,眼見吳景在江上連綿近里的輜重船,眼都紅了,不用呂布下令,他自個就會拚命。

由于兵力不足,劉備只能也必須選擇襲擊,他就象一條餓狼,尾隨吳景這只肥牛,一路跟到下相。當吳景軍渡河時,劉備知道,機會來了。

吳景軍剛渡過一半,前鋒在對岸集結成陣,以防敵軍襲擾,誰也沒想到,襲擊來自側背。

劉備與張飛,各率二百步卒,向尚未渡河的吳景殿后大軍發動突襲。吳景軍猝不及防,陷入慌亂,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張飛這個煞神在這亂戰之中,如鱷入潭,兇猛異常,長矛如風,所向披糜。前后不過一刻,就擊破敵軍,沖殺到了吳景的中軍,若不是吳景的扈從舍命抵擋,為吳景贏得跳水逃生的間隙,這位未來的吳國舅怕是要折在此地了。

當劉備與張飛率領一群吃過人肉的悍卒,殺得吳景跳河逃命時,關羽則率百余勁卒猛攻河邊的運輸船。運輸船上多為棹卒、船工,哪里是這群如狼似虎的兇人對手。一時間人如石墜,河水盡染。以關羽刀法之精巧,剖人如解牛,都生生砍壞了兩把大刀。

中軍及殿后軍覆沒,主將失蹤,前鋒千余袁軍一哄而散,跑了個干干凈凈。

張飛還殺得不過癮。正想弄十幾條船搶渡,登岸磔殺袁軍,沒想到整整上千人的軍隊,說散就散了。一時間豹眼環睜,反應不過來。

劉備卻半點都不奇怪,拎著滴血的手戟走過來,哈哈笑道:“當日為兄與二弟在廣陵大戰袁術時,三弟正在下邳留守,故有所不知,這袁術之軍動輒數萬。但正卒極少,一千人馬里也不過二三成的正卒,其余多為強募之民壯,毫無訓練,更少經陣戰,勝則一哄而上,敗則一哄而散。故此為兄才敢以區區五百卒攻擊吳景三千人馬。”

張飛呸了一口:“這口鳥氣憋了太久,只砍殺了不到半個時辰,還讓吳景跑了。真不過癮……二哥那里如何?”

治中孫乾笑著向河東一指:“喏,二將軍正在岸邊上磨刀呢……”

紀靈很快發現,跑得太快不是好事,本以為七路大軍齊至。呂布插翅難逃。沒想到同時出發,抵達的時間卻千差萬別。他與雷薄一先一后到了,而其余五路大軍連影子都沒看到。過不數日,更傳來吳景那一路被擊潰的消息。

紀靈原本還不太相信。但隨著滿載繳獲的劉備軍的出現,那吳景軍的旌旗鼓吹,江面的大量運輸船只。還有一長串俘虜,無不在證明一點——袁術現在只有六路大軍了。

這一下,紀靈與雷薄都有些緊張了。

劉備在泗水北岸東側扎下大營,與下邳、呂布大營形成一個品字形。同時將繳獲的旌旗鼓吹及一部分錢糧俘虜獻與呂布,得到呂布大加贊賞,并邀其過營慶賀。

于是劉備留下對呂布怨念頗深的張飛守營,自與關羽率一隊扈從赴會。

自打得知折了一路大軍之后,紀靈的心情就很不好,終日立于泗水南岸,遙望那東西兩座大營,算計著該如何攻擊。他是袁術軍中與劉備打交道比較多的將領,知道此人很不好對付,其兩位結義兄弟更是萬人敵,難以力敵啊。

正糾結中,有扈從邊張望邊道:“劉備營門大開,出來一隊人馬……奔呂布軍營去了。”

紀靈也看到了,卻只是淡淡道:“定是呂布邀劉備過營慶賀,獨斬一路之功,總是要答酬的。”

河對岸那隊人馬剛剛進入呂布軍營,卻又見三騎從北邊山坳出現,未打旗號,直奔呂布大營。

紀靈與扈從俱“咦”了一聲:“這三騎是從哪里跑出來的?意欲何為?”

此時正與諸將在大帳宴請劉備兄弟的呂布,啖著帶血絲的羊肉,箕踞案后,乜斜著眼,威煞外放,質以相同的問話:“爾等從何而來?意欲何為?”

大帳正中立著三人,身后左右俱圍著持戟甲士,虎視眈眈。

為首之人,身量高大,肩寬體碩,面對這當世虓虎的威壓,卻面不敢色,從容拱手致禮:“某陳到陳叔至,代主公向將軍轉呈一物,并轉告一言——請在三日之內,暫緩攻擊紀靈軍。”

說話間,已有甲士將一個細長的包裹呈交呂布,道是從此人身上搜出來的。

陳到此言一出,帳內頓時炸開了鍋。

高順沉下臉:“你家主公何人?敢膽這樣對將軍說話。”

魏續更是跳將起來,操起案上的割肉刀頂在陳到脖子上,獰笑道:“不怕告訴你——反正你也快是死人了。將軍早有定計,明日兩軍合擊,先破紀靈!你家主公算什么東西,敢叫我家將軍將戰事押后!”

魏續握刀的手一緊,刃尖刺破皮膚,一抹血痕蜿蜒流下。

陳到連眉毛都沒動半根,也不看魏續一眼,直直盯住呂布。

劉備與關羽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好漢子,能收此豪杰之士為仆,其主必非等閑人物。”

被陳到鄙視,加上劉備的評價,令魏續惱羞成怒,惡向膽邊生,執刀的手腕一緊,欲有所動——

而陳到也似有所覺,下垂的雙手陡然攥緊……

就在這緊要關頭,驀然傳來呂布拍案大笑聲:“哈哈哈哈!原來是他!”

眾人齊轉首,俱目露訝色——呂布手里握著的,竟是一支烏黑锃亮的鐵箭!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02
二百九十四章決斗吧!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一路相伴,真好。∏∈,)

郁州山島西面山崖之下,舉目望去,白帆盡降,桅桿如林,這是渤海軍的大小近二十余艘船只。

馬悍并不是隨隨便便就停留在這個島上,他在此處早有布置。

郁州山島因其地理位置特殊,與東海郡隔海相望,早年曾有不少犯案的歹徒潛逃此處,并集結成伙,危害地方。而郡兵缺少戰船,加之此島地形復雜,難以剿滅,徒喚奈何。但令人無語的是,官兵剿滅不了的強盜,居然讓亂賊給收拾了。

中平年間的黃巾之亂,波及大漢十三州之半,其中青州鬧得最兇,而毗鄰青州的徐州,自然也不免受到強烈沖擊。不過在陶謙聯合徐州豪強的鐵腕打擊下,徐州黃巾很快被鎮壓,不少殘余涌入郁州山島避難。

很自然的,過江龍與地頭蛇彼此會產生利益沖突,雙方大打出手,明爭暗斗。數年下來,一盤散沙的賊人自然干不過半軍半匪性質的黃巾,或被驅趕,或被沉海,此島遂成黃巾余黨盤踞之地。

陶謙在位時,曾數次派兵出海剿匪,消息靈通的黃巾賊或往深山一鉆,或揚帆出海躲避,每次都無功而返。

糜氏兄弟是商人,只求平安,朐縣糜府與郁州山島近在咫尺,為保家宅安寧,遂與島上諸賊訂下密議。糜氏負責提供消息,并與賊人互易,用贓物換取糧食及日常所需,而賊人則不騷擾朐縣。雙方相安無事。

這種現在,在馬悍第一次來徐州時,就已知曉,同時也看到了這個海島的潛在價值。

當馬悍取代公孫度,掌控遼東之后,為保障與糜氏貿易的通暢,便將奪取郁州山島的任務,交給管亥。而管亥則將這個重任,交給自己的堂弟管承。

對于管承其人,在馬悍的印象里只是一個面目陰沉。沉默寡言的青年,但他并不知道,管承也是在三國史留下足跡的人物。他曾給曹操統一青州帶來不小的麻煩,甚至出動了兩員大將:樂進與李典,聯合進攻被稱為海賊的管承,結果竟未能將之擊敗。由此可見管承的指揮能力更在管亥之上,這也是管亥將此事交與其負責的原因。

管承果然不負所望,以兩艘樓船,三百樓船士為班底。只用了短短一年,就擊敗、兼并了盤踞郁州山島的七八股黃巾勢力,統一此島,將之建成渤海軍的分基地。當然。對外打出的旗號還是黃巾軍——無論是誰執掌徐州,都不會容忍在自家后院有另一支潛伏的諸侯勢力。

馬悍落了這枚棋子后,一直交由太史慈及管亥負責,由東萊郡提供糧秣裝備。由渤海軍提供船只及維修,他一直沒顧得上理會。不過,此次南下。在視察了郁州山島基地的情況后,大為贊賞,當即提升管承為渤海軍司馬,其手下諸多原黃巾頭目,也各有封賞。令這些一直打著亂賊強盜旗幟的“海寇”,一下有了正規軍的感覺。

管承坦言,他們眼下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早日公開身份,回歸建制,不再偷偷摸摸,而是以龍狼海軍的面目示人。

馬悍對此只說了一句話:“再熬三年,必揚眉吐氣于天下。”

有這樣一支潛伏的海賊大軍與穩固的基地,馬悍縱然離遼東、雒陽數千里,依然在自家的窩里,安全無虞。

此刻,馬悍正在船艙內安坐,案上是展開的呂布回書,但他的目光并不在書信上,而是盯住陳到的脖頸:“誰對你動的手?”

陳到淡然道:“有勞將軍動問,不過是一個色厲內茬的小人而已,不足掛齒。”

馬悍笑笑,點點頭,不再說話,低頭看信,越看嘴角笑意越濃,最后拍案長嘆:“呂布!呂布!讓我說你什么好呢?都兵臨城下了,你還有這心思……究竟是武將之心,還是邈視袁術?”

一旁的樂進、管亥、管承、糜芳、陶商等人俱感好奇,不由得伸長脖子。

馬悍見了諸人的模樣,搖頭一笑,隨手將信交給樂進,在他身旁的管亥探過頭來,看了幾眼,又縮回頭去——他只不過粗識文字而已,還真看不懂多少。

幸好,這時樂進已念出聲:“……一戰下曲陽,鐵矢洞戟,雙刃留痕,布橫鋒天下,未嘗至此哉。二戰甄城,夜火流光,電矢濺血,一擊遠飏,足下誠為當世第一位見呂布之血之人。兩戰皆倉促,恨不能放手一搏,實為平生憾事。君縱橫關中,吾馳騁夏東,遠隔千里,惜乎未能一決,惆悵至今。今聞君至,不亦樂乎,若能與君再決,不亦快哉!”

樂進念到此處,陳到、管亥、管承、糜芳、陶商異口同聲:“呂布要與主公對決?!”

馬悍剛一點頭,還沒說話,糜芳便站起合袖道:“明公不可!呂布為當世虓虎,徒具勇力而無英略,此次為袁公路所圍,敗亡不遠矣。明公實不需與此等將死之徒角力,泄露行藏不說,更惹來他人物議。”

馬悍伸手壓了壓,示意糜芳坐下,對樂進道:“下面還有,念完。”

“布愿與君決斗于泗水北灘,你我揚威于袁、劉諸軍之前,勝則取三千丹陽精卒,敗則收三千丹陽尸骸!”

管亥一聽就跳起來:“好一個囂張的呂布,他不知道我們一旦出兵,與袁軍合擊,他將死無葬身之地么?”

管承陰側側道:“不用與袁軍合擊,光是憑我們自家兵馬,就足以葬送呂布。”

樂進放下信件,想了想,搖搖頭:“來不及,也不劃算。”

馬悍點頭,嘆道:“文謙說得不錯,來不及,我也很想給呂布一點顏色看。與袁軍聯手,既有機會要回三千丹陽兵,又可給呂布當頭一棒……可惜,此時方與袁軍聯系,沒有十日八日,無法敲定此事,而呂布最遲三日后就要向紀靈發動攻擊,首先遭殃的,就是被紀靈置于前營的丹陽兵……”

管亥不跳了,仔細算算,真的來不及。

“再一個,若是我們自己出兵,也不劃算。呂布的并州鐵騎也不是好啃的,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搞不好就是個兩敗俱傷之局。”馬悍淡淡道,“我們來這里是救人的,不是把更多的士兵往戰火里推,替袁術火中取栗。”

管承悚然伏地請罪:“承失言,望主公恕罪。”

馬悍擺擺手:“只是討論而已,暢所欲言,何罪之有?”

樂進忽道:“斗將倒是個好法子,不如由末將代勞,主公可依照前議,率精兵接應陳叔至、陶伯君及三千丹陽兵突圍。”

樂進斗呂布?馬悍怔了怔,望著這小個子悍將雙眼閃爍的亢奮光芒,一時無語,看來樂進在蠻荒之地沒少跟人玩單挑啊,這是有點上癮了。只不過,這次的對手真不是樂進能挑得動的,遍數遼東軍諸將,除了趙云還有點戲,其他人都是送菜。

馬悍搖搖頭:“沒用的,呂布又不是武癡,見人都要斗上一斗。他與我有未了之約,故而下書挑戰,同時還能達到在數千袁軍面前揚威的目的。若是換成其他人,無論強也好,弱也罷,他都不會應戰。”

糜芳還是覺得不妥:“騎戰對決,刀戟無眼,稍有疏忽,九州聚鐵。明公是何等身份,安能行險?不妥,不妥……”

糜氏兄弟已經將身家前程俱押在馬悍身上,甚至連妹子都賠上了,他們對馬悍的安危,看得比馬悍自個還著緊,對于斗將這種兇險異常之事,是堅決反對的。

陶商也惶恐道:“不過數千仆兵而已,如何能讓明公冒此奇險,若有閃失,商百死不足贖其罪。”

管亥做為早期追隨馬悍的老人,曾親眼見證過馬悍與呂布的第一戰,對于呂布之威,印象深刻,因此也破天荒的勸道:“呂布匹夫,不足與斗,還是待兩軍戰畢,主公再出面收拾殘局,盡人事而聽天命罷。”

馬悍無語,看諸將這架勢,是“珍愛生命,遠離呂布”的節奏么?

諸將所言也有道理,這不是掰腕子,對上呂布這等絕世猛將,馬悍心里也沒底。

要不要避戰?

馬悍揮手讓諸將下去,獨自閉門靜思。

從黃昏,到傍晚,再到掌燈。

諸將聚了又散,散了再聚。

望眼欲穿中,房門終于打開,現出馬悍平靜恬淡的面容:“取紙來。”

兩日之后,三人六騎出現在呂布大營轅門,很快,就被衛士帶入營內。

呂布正在校場上跟高順、成廉、魏續三將喂招熱身,一聽上次那三人送回書來了,立馬將方天畫戟朝成廉懷里一扔,三步并做兩步,飛快奔回中軍帳。一見陳到,什么禮儀都不講究了,只管把大手一伸:“拿信來。”

當高順、成廉、魏續、曹性等將紛紛涌入時,就見主公踞坐案后,手捧一張很少見的三尺白紙,臉上表情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高順與呂布情同手足,向來沒有那么多講究,劈手奪過白紙一看,只有三個劍拔弩張的潑墨大字:

“決斗吧!”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11
獵擊三國 第二百九十五章 【緊鑼密鼓】

(太感謝大盟了,又是雙賞!!謝謝趙無恤2014、ufgw、安西的門徒1)

紀靈近日又松了口氣,因為又有一路兵馬自西而來匯合,陳蘭軍。

不過紀靈更希望來的是張勛或橋蕤,因為三萬步騎中,就數他與這兩位的兵力最多,三將各將五六千兵馬,占總兵力半數還多,象雷薄、陳蘭,還有被擊潰的吳景,所領兵馬不過三千出頭,兩軍抵不過一軍。若是這兩位到了,紀靈當下就可以發動總攻。

正當紀靈望眼欲穿時,卻接到對岸呂布著人射箭傳書:庚辛日,與驃騎將軍馬驚龍騎決于北灘,先斗將,后殺將!

紀靈驚訝不已,驃騎將軍?!什么時候來的?來此意欲何為?在這場大戰中是什么立場?既與呂布斗將,似乎站在自己一邊,但怎么沒見與自己聯系?

雷薄則從鼻孔里噴出一股氣:“先斗將,后殺將——好大的口氣,當我等是土雞瓦狗么?”

陳蘭沒想到剛來就趕上看一場好戲,摸著嘴唇上兩撇濃須,不斷翻眼珠子:“馬驚龍?此人在徐州很有聲望啊!廣陵吳使君曾上書主公,欲取徐州,務必不可與此人為敵,否則徐州難定……此人不是娶了當朝公主么,還封了驃騎將軍,怎會跑來此地?”

說到“娶公主”、“封驃騎將軍”,陳蘭滿臉又妒又羨,升官發財娶嬌妻,什么好事都讓這家伙趕上了,為什么不是我……

紀靈與帳下謀士閻象商量了許久,都猜不出呂布這唱的是哪一出。還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馬驚龍,究竟是什么狀況。最后,只得靜觀其變。

不得不說,紀靈把事情想復雜了,呂布啥詭計都沒有,就只憑一顆武者之心,還有念念不忘的巔峰對決。

同樣把這件事想復雜的,還有劉備。

當聽到馬悍居然來了,而且還要與呂布斗將。張飛一蹦三尺高,哇哇大叫:“馬驚龍還欠我一戰哩!好極。若他不死,就與我大戰一場。”

關羽一聽這個名字,一張紅臉就變得鐵青。與呂布一樣,單挑斗將,他生平也沒吃過敗仗,唯獨就在這個人的手下,吃過大虧。以關羽之心高氣傲,這樣的恥辱,足以銘記一生。

“三弟。二哥凡事都會讓你,但這次你得讓我。”關羽這次不撫美髯了,而是摩挲著磨得光亮鑒人的大刀,臉上青氣繚繞。殺意沸騰。

劉備擺擺手,止住兩位兄弟爭相搶斗,捋了捋黑亮的矛頭須,皺眉沉吟:“馬驚龍此人。一向是夜貓子進宅,到哪哪起亂子。兩年前此人不過率百余眾至徐州,一番折騰。竟收獲無數,載譽而歸,至今徐州上下,猶念其恩……嘿嘿,說句不中聽之言,若此人欲謀徐州牧之位,某與呂奉先合力怕都爭不過他……”

主簿簡雍敏感地從主公的話里聽出某種意思:“主公之意,馬驚龍此行,欲染指徐州?”

孫乾立即搖頭:“馬驚龍的重心在河南,中間隔著兗、豫二州,他的手,尚伸不了那么長。”

劉備突然哈哈一笑:“管他馬驚龍所為何來,反正這徐州已不是我們的了,無論他有何圖謀,那也是呂奉先傷腦筋,與我等無關。哈哈哈……”

關羽與張飛互望一眼,心里俱道:管他有何圖謀,既然來了,就別想跑!

紀靈的大營分東西兩個營盤,中間是寬闊的馳道,無形間將兩營一分為二。東營是紀靈本軍,二千余人馬,有騎兵二百,正卒五百,其余皆為輔卒,正兵只占三成。

莫要嫌少,實際上在七路大軍中,紀靈的正兵比例已經算是多了。那橋蕤的六千兵馬中,正兵還不到一千,雷薄、陳蘭二將的大軍,正卒合起來還不如他紀靈的多呢。

不用奇怪,這向來就是袁術軍的特色,質量靠邊,數量先行,聲勢浩大,以多欺少。你要是怕了,那就對了,這正是袁術所要的效果。袁術用這人海戰術,收拾過不少比他更渣的軍隊。不過,這一招卻在曹操身上卻失了效。

當初曹操初入兗州,袁術就曾聯合南匈奴與黑山軍,以大將劉詳領軍,號稱十萬,進攻濮陽。結果被曹操以萬余新練的青州兵,繞道其后,遠途奔襲,在匡亭大敗袁軍,更擊破黑山軍與南匈奴,創造出以一破十的奇跡。這不光體現了老曹用兵老辣,更暴露了袁軍之渣。

別的諸侯若是遭到這樣慘重的損失,多半會一厥不振,就象公孫瓚那般,但袁術不一樣,不過一年半載,實力又恢復如初——除了揚州的人力物力深厚底蘊外,只要數量,不管質量,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這也是紀靈雖得陳蘭、雷薄兩軍合兵,總兵力上萬人馬,卻遲遲不敢向呂布、劉備軍發動進攻的原因。

西營靠近泗水岸邊,便是三千丹陽兵所駐的營地,在整個大營位置最為突前,若是遭敵襲或開戰,他們就是最先與敵接觸的軍隊。無論是哪種情況,損失最慘重的,必定是他們。可惜了這些丹陽兵,在水里他們是蛟,離了水他們就只有待宰的份。

紀靈也知道這三千丹陽兵放到合適的位置,定能發揮他們應有的戰力。可惜的是,這一戰,是常規陸戰,不打水戰,總不能把這些水卒養起來吧?更何況主公的目的,是要消耗掉這支軍隊呢。

袁術的險惡用心,紀靈的居心叵測,三千陶氏丹陽兵都看得明白,心中憤怒,卻別無他法。紀靈在這支軍隊里安插了三四個假司馬,十幾個軍侯,但有異狀,先斬后奏。已經有不少口出怨言的丹陽兵被鞭笞、甚至穿耳游營。

作為這支軍隊的指揮官,陶庸人如其名。是個庸才。不過他資格老,輩份高,一直掌握著這支丹陽水軍。這段時日,他也一直唉聲嘆氣,面對紀靈的強勢,無可奈何。

這一日,陶庸的一個侄兒,因與紀靈安插的一個軍侯發生口角,雙方動了手,都受了傷。結果他們的上司。那個新來的假司馬,竟令人痛責其一頓軍棍。眼下這侄兒正趴在門板上,讓人抬到陶庸跟前,悲聲哭訴。

陶庸頭大如斗,無奈攤手:“認倒霉吧,找我也沒辦法。”

“季叔,他們這樣搞法,是諒我們再無機會生還之意啊。”

陶庸陰沉著臉,冷哼道:“他們不仁。休怪咱們不義,腿腳長在咱身上,待上了戰場,見勢不妙咱就撤……”

話音未落。帳外已有人接口:“只怕你腿腳還沒邁開,腦袋就已落地,你當督戰隊是樣子貨么。”

陶庸這一驚非同小可,驚怒交集:“小七。齊勝,你們是怎么回事?竟放外人進來……”

帳簾掀開,一人笑道:“季叔。莫怪那兩位子弟,來者不是外人。”

陶庸直愣愣望著此人,驚喜失聲:“是伯君!”

來人正是陶商,跟在他身后的是陳到與一名護衛。他們三人給呂布送戰書后,旋即悄然渡河,潛入敵營。

要說潛入敵營這種活計,陳到干得很輕松,但陶商卻不是這塊料,只不過,如果敵營里全是自己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渡河之后,與丹陽水軍接上頭,后面的事,半點不用擔心。三人就象在自家營寨里(其實就是自家營寨),閑庭信步,一路來到陶庸帳前。

陳到出示魚符,陶商說明來意,陶庸自無二話,拱手道:“能追隨驃騎將軍,上合恭祖兄之意,下應士卒歸去之心,一切但憑統領吩咐。”

陳到也不謙讓,眼下也不是謙讓的時候,當下請陶庸將這支水軍重要且可靠的頭領一一請來,然后在軍帳周圍設下明暗哨警戒。

陳到對圍成一圈(包括趴在門板上的陶庸侄兒)的陶氏諸頭領詳細解說:“我們已經與呂布軍協商好了,一旦主公與呂布斗將開始,大伙就要做好準備。斗將結束后,呂布就會向紀靈軍發動進攻。此時紀靈必會令你們打頭陣,無論你們被命令攻擊那一支軍陣,對方都不會向你們發動反擊,你們只管從對方軍陣側旁快速通過——切記不可向對方軍陣射出一矢,也不要做出任何挑釁舉動,否則后果自負。”

陶氏頭領們紛紛點頭,喜形于色。臨陣脫離,就算紀靈暴跳如雷,也不敢追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脫身。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問一問,若斗將失敗會怎樣?

正高興時,突然聽到帳外傳來小七的聲音:“譚司馬,你怎么來了?”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應道:“某來看看,陶家小兒是如何向陶季哭訴的。”

此言一出,帳內眾人皆變色,趴在門板上的陶庸侄兒更是羞憤不已,雙目噴火。

陳到一揮手,眾人紛紛散開,各坐回兩旁,一個個抓起案上的醬肉,大口咀嚼,場面看上去好似宴會一般。

帳簾掀開,一個三十上下,前額有點禿,臉大眼小的壯漢大步而入,乍見這么多人在場,很是吃了一驚。

陶庸站起,哈哈笑道:“譚司馬不請自到,想必是嗅到了香味,請、請。”

譚司馬狐疑地掃了一眼,先是對上那陶庸侄兒,鼻孔哼了一聲,隨即扭開面,正好看到陳到——如此出色的身量與沉靜之態,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譚司馬走近,上下打量:“你是何人?我怎么沒見過?”

陶庸笑著走過來,有意無竟遮擋其視線,伸手拽其衣袖:“不過一什長而已,我這營里三千卒,司馬怎看得過來?”

譚司馬一伸手:“把腰牌拿出來看看。”

空氣一下緊張起來。

陳到從容不迫飲下酪漿,放下手里的木碗,向譚司馬點頭一笑,伸手入懷,似是掏腰牌。一旁的陶商心都提到嗓子眼,他知道,陳到掏出的不會是腰牌,只會是短刀……

就在這時,小七一陣風沖進來,大嚷:“快!快去看吶!斗將開始啦!”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14
獵擊三國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三戰呂布:終極碰撞】

(拜謝大盟!感謝趙無恤2014、ufgw、小daidai、15478966655、冷星雨)

二月末的淮北,天空湛藍,山青水碧,春風漸暖,吹面不寒,確實是個斗將的好天氣。

無數人影涌向泗水河岸,隔河對峙,仿佛大戰一觸即發。但仔細看去,幾乎沒有人拿兵器,上萬人斗毆?

是有斗毆,但不是上萬,而是只有兩個。

兩岸上萬雙眼睛,同時聚焦北岸那片寬闊平整的河灘,這當中有許多名垂青史的人物:劉備、關羽、張飛、孫乾、簡雍、樂進、陳到、管亥、高順、曹性、成廉、魏續、曹豹、紀靈、陳蘭、雷薄、閻象……如此之多的名將謀士,今日他們的目光只追隨兩個人。

泗水北灘,兩騎遙遙相對,一金赤一銀白,行將迸發出焰火與閃電的碰撞。

鷹棱盔、赤纓絡、明光鎧、踏烏雪、血瞳弓、霸王槍,赤白相間,銀光鎏閃。尤其合上面甲,持著那西式特征十分明顯的傘形重騎槍,配上銀甲白馬,整個一西方圣騎士。

與之遙遙相對者,金冠束頂,面如紫玉,雙目開合如電,一身金光燦燦的漆金甲,反射灼目的陽光,令人難睜雙目。鞍后寶弓,手中丈八重戟,再加上那偉岸雄健的身軀。給人一種如山沉重的壓力。胯下龍駒,如同一團烈火,赤紅奪目。一人一騎,在陽光照射下,如同包裹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中。仿佛來自金烏的魔將,要燒毀阻擋面前的一切。

圣騎士vs魔騎士!

這是馬悍第三次與呂布對陣,但嚴格的說,這才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決。

一戰下曲陽,亂軍中遭遇,為救高覽。馬悍出手,以步戰騎,一擊即走,未分勝負。

二戰甄城下,暗夜流火。百步對射,互換一箭,各有損傷,同樣勝負未分。

前兩戰都是遭遇戰,都是在亂軍之中,彼此都各有要務,根本沒法專心對敵、痛快淋漓地打一場,這一直是呂布的心結。

馬悍大婚之時。曾向天下諸侯發貼,四方諸侯都派使者前來祝賀。呂布就曾想借此機會,上雒朝覲天子。順便與馬悍來一場真正對決。后來還是高順勸說其打消這念頭——人家大婚,你跑去生死斗,太不像樣了。

呂布本以為這會是他一生的遺憾,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峰回路轉,心愿終了。

同樣的。這也未必不是馬悍的心愿。

現在的馬悍,再不是當初騎白馬千里逃亡的小卒。也不是事業剛起步時的小小騎都尉,他已是大漢的驃騎將軍。在遼東,他有廣袤的地盤,有無數忠心擁戴的部屬與臣民;在雒陽,他有令朝臣側目的權力與身份;放眼天下,他已是舉足輕重的強力諸侯之一,氣候已成。

而這一切,或許會在一場兇險的騎戰中,化為烏有。

馬悍不能不鄭重權衡,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集團,一個勢力的代表,身系著一個新興勢力的存亡。

但馬悍終究還很年輕,他的血管里,還流淌著滾燙的血液與狂野的冒險基因。呂布不想留遺憾,他又何嘗愿意?這已經不是三千水軍的問題了,而是能否戰勝自我,突破心障,還原初臨三國時那無懼無畏、勇往直前的精神!

呂布,象征著三國武將的一座巔峰,來到三國,若有機會與一代戰神交手,如此熱血激戰,怎能錯過?

對馬悍而言,此戰無關利弊,不問得失,不計生死,只為痛痛快快廝殺一場,就當是向這個時代最杰出的武將致敬吧。

這是馬悍思考了一個下午做出的決定——就讓我任性一把!

蹄聲沉悶,那團火影緩緩馳近,向馬悍點頭致禮:“馬君甘愿放棄一切,慷然應戰,布感銘于心。布雖出身寒微,亦知來而不往非禮也,已囑屬下心腹,若布敗亡,可率全軍轉投馬君。只要某之鐵騎,不歸劉備、不歸袁術、不歸曹操,其余任由馬君驅使。”

馬悍愣住,這呂布,好大的手筆!好決絕的意志!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全力以赴的臨戰狀態,光比這一點,自己就遠遠不如。萬幸,他真正的殺手锏不完全是這種無儔戰意,否則不用比他就已輸了。

“我若勝了,你送我一支軍隊,你若勝了,我可沒有什么東西可送你。”馬悍手里也有幾千兵,但他不會說出來。

“誰說沒有?”呂布向馬悍身后從騎手捧的酒壇一指,“那不是么。”

這壇酒,本就是馬悍要敬呂布的,決戰痛飲,方顯英雄本色。

兩只大海碗遙遙相碰,兩人仰脖痛飲。喉結上下滾動,水漬濺淋胸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戰鼓擂響,號角長鳴,時辰已到。

“痛快!”兩人不約而同大笑摔碗。

呂布策騎返回,先抽出鞍后的鐵胎弓,再拎起箭壺。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與對手比箭之際,他雙手一松,弓矢落地,砸起一蓬煙塵。

馬悍瞇眼笑了,呂布這是在告訴他,今日不比箭。他也隨即將魔瞳弓與狼牙箭摘下,扔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二通鼓號,戰前準備。

呂布接過從騎遞來的丈八重戟,套上挽臂,斜指馬悍,陽光照耀,戟尖刺目。

馬悍緩緩將重槍放平,穩穩夾在右臂下,他不需要挽臂,除非撞擊的是塊巨石。否則不會對他的鐵臂造成任何影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三通鼓號,斗將開始。

“嗷!嗷!嗷!”呂布軍發出山呼海嘯的助威納喊,三聲過后,但見無數牙旗一伏,聲浪俱消。兩岸寂靜無聲。

馬悍這邊,只有樂進、管亥及十余從騎。不知是得到主公的吩咐,還是知道喊不過人家,一行人俱十分沉靜,只是不斷安撫被突如其來的聲浪驚擾的戰馬。

而無論是呂布的赤兔,還是馬悍的踏烏。都若無其事,體現出名馬的非凡。

喝!馬悍與呂布同時輕喝,兩騎幾乎不分先后沖出,短短五步,兩騎已完成由起步到加速到全力沖刺的步驟。

赤兔蹄聲沉悶。頻率似較踏烏更快。而踏烏蹄聲清脆,金屬叩地聲十分清晰。

即便在如此緊張的決斗氛圍下,呂布也不免略微走神:為何蹄聲會是金石之音?馬蹄上裝了什么?但他很快排除雜念,因為對手已迫近。

馬悍的超長騎槍,已完全超出時人認知。此前呂布一向認為自己的丈八重戟,已是騎將中的最長兵器,唯張飛的丈八蛇矛可一較長短。但看到對手的兵器后,也是一陣無語。這樣的長兵。在騎戰中太占便宜了,若與之對刺,任誰都難免吃虧。

所以。呂布第一擊,用的是斬法。

得得得!得得得!

赤兔馬踏地的蹄音很重、很沉,地面仿佛都在顫動,泗水浪涌更急,丈八重戟向外展開,與赤兔馬形成一個筆直的九十度角——一如當年初戰時的那驚天一擊。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兩匹神駿名駒。相對沖刺,十步之距。不過彈指。

重槍閃電刺出,大戟光刃如輪。

錚!火星四濺。光芒耀眼,裂人耳膜。

有眼尖的似乎看到有什么東西被擊飛,遠遠掉入草叢。

一擊過后,雙方交換了位置,看上去誰也沒受傷,除了……

馬悍勒騎回轉,長長吐出一口氣,按了按隱隱震痛的右肋,心跳漸漸平復,目光在槍尖處略微停頓——槍尖處那突出的拳刺狀錐球,竟被生生削飛。

馬悍這桿重型騎槍,基本上是整體全鐵鍛造,只有槍尖處的拳錐是焊接的,被重器從側面猛烈砸擊,難免崩裂。由此也可以看出呂布這一擊是何等狂暴,臂力稍遜,兵器質量差點,光是這第一擊,就足以把你干趴。

呂布當年就曾很為馬悍的臂力所驚,這一擊,他是要重新驗證一番,對手的臂力,是不是真的這樣強。驗證結果,他的虎口差點崩裂,大戟的一側月牙卷了刃。

觀戰的人群中,關羽忽問:“三弟,若這一斬向你擊來,你當如何?”

張飛悶悶地提起手里丈八蛇矛看了一眼:“我能擋住,但矛桿能不能承受,就不好說了。”

劉備目光閃動:“馬驚龍臂力雄奇,呂奉先殺法精湛,這一戰可真是龍虎斗。嘿嘿,最好是兩敗……呵呵。”

說話間,二將第二擊已開始。

馬悍依然是亙古不變的擊刺,他的重騎槍只能是刺,一個刺字,看似簡單,實則最不簡單——刺出一槍很簡單,但要精準命中目標,何其之難。

這一次,呂布同樣也將戟桿夾于腋下,化斬為刺。

當兩騎對沖至二十步之距時,雙方同時提韁,臀部離鞍,手中兵刃陡長。胯下戰馬感受到主人心意,后腿發力猛蹬,人馬仿佛溶為一體,似要凌空飛起,十步之距,一躍而過。

先前還遠在數十步外,瞬間便是白刃相接——十步突殺。

這本是呂布的殺招,馬悍渾不介意當面山寨。

馬悍的霸王重槍,即便斷了槍尖,依然比丈八重戟長近兩尺,正憑此優勢,先一步刺中呂布……的肩甲吞獸。

啪!金甲吞獸炸裂。

幾乎同一瞬間,大戟月牙從馬悍肋下劃過,割斷了束甲皮帶。

錯非馬悍先一步擊中呂布肩甲,令其失驚,呂布這一戟割開的就不是皮帶,而是肚皮。

兩騎交錯而過,奔出數十步后,馬悍奮力勒韁,重重將槍鐏頓插于地,拔出鞍旁彎刀,挑斷雙肩束帶,沉重的鎧甲嘩啦掉地——失去皮帶的束縛,鎧甲散開,非但不能提供保護,反而礙手礙腳,影響發揮,不如舍棄。

鎧甲脫了,再戴頭盔就顯得不倫不類,馬悍索性把頭盔也摘下咣當扔地上,用力吐出一口濁氣:“痛快!再來!”

呂布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抹去右臉頰被炸裂的甲片劃出的血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果然痛快!”

觀戰諸將無不看得驚心動魄,關羽臉色凝重,張飛躍躍欲試,而樂進、管亥更是手里捏著一把汗。尤其是樂進,對這十步突殺更是感同身受。

高順冷峻的臉上綻出笑意:“三合之內,馬悍必敗。”

成廉、魏續俱點頭,滿面興奮。

紀靈也是三國排得上號的猛將,同樣看出馬悍的處境不妙,搖頭輕嘆。他本指望這遼東天駒能收拾掉淮上虓虎,此役將不戰而勝,可惜……

旁人都能看出,馬悍又豈會不知,護具已失,已處于絕對下風。他已沒得選擇,下一回合,必是最后一擊,再拖下去,必敗無疑。

馬悍合上雙眼,仰對蒼穹,雙臂舒展,仿佛不是在決斗,而是在自家后花園嗅著空氣間的芬芳。

呂布也不催他,就那么安安靜靜等著。

一片寂靜中,馬悍雙目霍睜,精芒爆現,提槍在手,催騎奔雷,由極靜轉為極動。

呂布抖韁磕馬,戰馬長嘶,飛躍而前。

第三回合,開始。

泗水依然嘩嘩流淌,兩岸萬人屏息,天地山河皆模糊,只有一赤一白兩道高速對沖的人影……

一騎如火,一騎如電,電光石火,劇烈沖撞。

槍戟交擊,重騎槍震飛。

旁人都只道是呂布力雄,只有樂進、管亥俱啊了一聲,滿臉不可思議:如果說呂布是戰神,那主公就是力王,這怎么可能?

的確不可能!重騎槍是馬悍故意脫手的,要終結此戰,他必須冒險,以己之強,克敵之長。

兩騎錯鐙的瞬間,馬悍左手倏伸,抓住呂布來不及收回的戟桿。呂布以為馬悍要奪戟,對手的力量他是知道的,不敢怠慢,立即改單手執為雙手握,正欲發力抖掀。就在這時,他看到馬悍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

馬悍一手執桿,一手抬起,掌撮成刀,奮力戳下——喀嚓!雞蛋粗細的純銅戟桿竟被一截兩斷!

從重騎槍脫手,到馬悍空手奪戟,掌刀斷戟,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兩騎交錯的一瞬。局外人看到的,就只有騎槍震飛,大戟折斷,大起大落,眼花繚亂。

兩騎背向而馳,奔出數十步后,雙雙勒馬回轉。

馬悍大口喘氣,將斷戟高高舉起:“溫侯,還戰否?”

呂布抬起折斷的戟桿看了一眼,眼皮子急劇跳動兩下,隨手一扔,戟桿噗地入地盈尺,搖搖頭:“兵刃在手,尚不敵君,況乎白手?”

“嗷!嗷!嗷!”這回發出歡呼的,是樂進、管亥及一眾龍狼悍騎。雖然他們人少,但在云天蒼穹,萬人俱寂之下,聲音分外響亮。

馬悍發梢濕漉的臉上,漾起一抹笑意,這艱難的一戰,終于完美收場!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19
獵擊三國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陷陣營,沖鋒】

(感謝大盟,總是那么給力!謝謝趙無恤2014、ufgw、s0514024、雪云韜)

“誰勝了?”張飛瞪眼大叫。

這還用問,不是很明顯的平局么?劉備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這位三弟一眼,連他都看出來了,身為此道高手的三弟怎地還看不出?

“若是校場比斗,算是平局,若是沙場死斗呢?”關羽不愧為與張飛同級的頂尖武將,道破了張飛這句話里的話。

劉備怔忡良久,苦笑搖頭。

劉備眼力不夠,看不出來,但關羽、張飛互望一眼,各自比出一根手指——當然不是中指,而是食指,意即“對付此人,只有一擊的機會”。

與此同時,成廉、魏續、曹性諸將,一個個看得喉嚨發干,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后,也問出相同的話,但他們不敢向正主發問,而是問高順。

高順沉默一會,說出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那就要看主公身上裝備多少兵器了。”

呂布不在意他人如何評議,勝負已分,心愿已了,接下來,他要完成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戰。

號角長鳴,響遏行云,北岸數千呂布軍紛紛歸營。同一時刻,劉備軍也向大營涌去。

見此情形,紀靈、陳蘭、雷薄也急忙下令觀戰將士速速返營。

半個時辰之后,已經做好進攻準備的呂布軍潮水般涌向浮橋——這浮橋是紀靈搭建的,為的就是等七路大軍匯合后。可以快速渡河,圍攻下邳。

紀靈搭浮橋的時侯,呂布也曾派兵騷擾阻止,但無濟于事,紀靈拚著損失一些人。還是把浮橋搭成了。這橋本是袁軍自建自用的,沒成想,竟然是呂布搶先用了。

橋就在那里,誰都可以用,但問題是,最先沖過橋的軍隊。會面臨兩個險境:一是軍陣來不及擺開,就遭到敵軍攻擊;二是軍陣擺開之后,勢成背水一戰。

前方是洶洶敵軍,身后是滔滔江水,退路是窄徑浮橋——這完全就是破釜沉舟的架勢啊。天下間有幾支軍隊有如此決絕的戰斗意志?

至少袁軍沒有,所以紀靈也好,陳蘭、雷薄也罷,都在等,等更多的軍隊集結。人多了,這氣才足,膽才壯。

袁軍沒有,呂布軍有!

三國雄師。陷陣營!

“這就是陷陣營么?”這一次,馬悍并未一擊遠飏,而是攜一眾手下。早早登上東側的小山觀戰。他身份超然,呂布不會找他,關、張沒空找他,紀靈等人來不及找他……如此,馬悍自然樂其所哉,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做壁上觀。能近距離觀摩一場萬人大戰。也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陷陣營一出場,就吸引了馬悍、樂進、管亥等人的目光。陷陣營并無特殊標志。因為用不著,他們的指揮官與裝備。就是最明顯的標志。

陷陣營從成立到消亡,它的真正戰時指揮官只有一位——高順。

為什么要加個“戰時”呢?因為這支軍隊,此時已不歸高順掌控。

《英雄記》有如下記載:“布從郝萌反后,更疏(高)順。以魏續有外內之親,悉奪順所將兵以與續。及當攻戰,故令順將續所領兵,順亦終無恨意。”

郝萌之叛,對呂布后期用人、指揮方面影響深重,速度傳染了曹操的多疑,連高順這樣“為人清白有威嚴,不飲酒,不受饋遺”跟他十幾年的老兄弟,他都起了疑心。而因魏續是自己的小舅子,故將陷陣營交與魏續執掌。但魏續此人,勇悍有余,將略不足,平時管管軍隊可以,真打起仗來,還得指望高順。所以,才有“及當攻戰,故令順將續所領兵”之語。

高順,才是陷陣營真正的主將。高順在,陷陣營在;高順亡,陷陣營亡。那桿獵獵飄揚的“高”字大旗,就是陷陣營的軍魂所系。

陷陣營最顯眼的,莫過于他們的裝備:士卒一水的筩袖鎧,這種鎧甲很像現代的短袖套衫,由一片片的五鍛至十鍛的鐵片編成,因為帶著短袖,可以連帶保護士兵的上臂與腋下,比起背心式的兩檔鎧防護更周全,防御力也更強。武器則是人手一盾,或新或舊,俱為革盾;同時每卒都佩有一刀、一斧、一殳、一矛,以及弓矢;而那些伍長以上的士官,身上常備兩三把環首刀,以及短斧、銅殳、手戟,甚至短矛。

“(高順)所將七百馀兵,號為千人,鎧甲斗具皆精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為陷陣營。”惜墨如金的《英雄記》,竟用一整段文字詳細描述一支軍隊以其裝備,又豈是等閑?

漢末三國,鐵器短缺,士兵普遍無甲,能有皮制當胸(胸甲)的,都算是扈從衛隊一類精銳了。如此七八百鐵甲閃亮、兵刃如林的軍陣,天下間找不出幾支來。

這支陷陣營的裝備,半數來自雒陽武庫。呂布自隨董卓以來,從雒陽到長安,一度身居高位,又豈會沒有一點家底?還有半數,則是兗州、徐州豪強進獻。呂布直系兵馬數千人,能裝備如此齊全的,只有七百,可想而知,必是重重選拔的悍卒。

樂進贊嘆道:“這支軍兵的鎧甲斗具,都快趕上主公的衛隊了,就是不知戰力如何。”

馬悍淡淡道:“我等不妨拭目以待。”

說話間,陷陣營已先發制人,脫離大軍,猛撲對岸正結陣準備給予渡河軍兵當頭一擊的紀靈軍。

紀靈這會正一邊列陣,一邊不斷派快騎來回與陳蘭、雷薄勾通聯系,統一號令,自為中軍。以二部左右護翼。怎都想不到,呂布竟然會派一營兵直接沖過泗水,向自己三部人馬,上萬大軍發動決死攻擊。

紀靈嚇了一跳,這也太瘋狂了!不光是呂布。這一營步卒也是一樣——呂布從哪里找來這么多的亡命之徒?

急切之下,紀靈立即“斷肢”以救,直接派出兩校丹陽水軍出戰。兩校,就是二千人,紀靈不好做得太絕,一下扔出三千人。這也太明顯了。但很快的,丹陽水軍的督將陶庸急忙趕來,表示來敵鎧具精良,二千兵力怕頂不住,請求全部出戰。

陶庸竟然會請戰?不免令紀靈吃了一驚。不過看看那支正蜂擁過橋的鐵甲大軍,似乎也能理解——這樣一支強軍,沒有三、四倍以上的兵力,還真不敢接戰。陶庸要求使出全力,這在戰術上無疑是正確的,也正合紀靈心意。

紀靈大旗一揮,戰鼓如雷,三千丹陽兵倉促排成品字形大陣。揮舞著長短兵器,亂哄哄地向剛剛沖過浮橋,尚未來得及列陣的陷陣營沖去。

近了、近了、快沖、快沖……正當紀靈以為一場慘烈廝殺即將上演時。怎都料不到,動作劇突變為滑稽劇。

對面的陷陣營牙旗左右急搖,鼓聲一歇,牙旗齊整地向下偃伏。數百甲兵竟似被利刃中分,潮水般向兩側散開,讓出浮橋的康莊大道。

紀靈嘴巴微張。這是什么陣形?而在下一刻,讓他下巴掉地的一幕出現了。

三千丹陽兵在各自隊將聲嘶力竭的催促甚至驅趕下。稀里糊涂,你推我搡。自各被裹挾著,隨著洶涌人潮,幾乎是腳步不停蜂擁上橋。由于爭相奪路,不少士卒更是被擠跌落水,噗嗵嗵地好象下餃子。幸好這些都是水卒,大部分落水者都能及時抱住橋沿,方不至于被滾滾河水吞沒。

整個戰場上,充斥著“快跑,跑到河對岸就能活命回家”之類的喊話,各種兵刃、弓矢、水罐、頭布、麻鞋……散落一地,蔚為奇觀。

紀靈與屬下將士無不目瞪口呆,這哪還是打仗?就是從這一頭跑到另一頭嘛。

馬悍看得不斷搖頭,樂進、管亥及一眾衛士,樂不可支,撫掌大笑。

臨陣叛逃,對士氣的打擊是極其嚴重的。歷史上的淮南之戰,袁軍以絕對優勢卻落得慘敗,正始于楊奉、韓暹臨陣叛逃,更反戈一擊。眼下丹陽水軍雖然沒有反戈一擊,但如此大規模的陣前叛逃,對袁軍士氣、軍心造成的沖擊,幾乎是致命的。

更令紀靈咬碎鋼牙的是,陷陣營已借此機會,迅速整軍列陣,做好出擊準備。而己方軍隊因目睹友軍叛逃,人心惶惶,騷動不安,亂成一團。

“該死的丹陽卒!該死的陶氏!主公不會饒你,我紀靈更不會容你!”紀靈憤然戟指擁堵在浮橋后的丹陽水卒近千后軍,聲色俱厲,須發猬張,“臨陣叛亂,罪不容赦,殺!”

為了挽回軍心士氣,必須殺一儆百。趁丹陽兵正擁擠混亂之機,擊其尾隊,盡數殲之,不失為重振軍心、收拾亂局之應急舉措。

但此時紀靈的千余步軍還沒布好陣,唯一能動用的,就是不需列陣的——騎兵。

二百騎,是紀靈的扈從精銳,征戰近十年,這支精銳從無大的損失。即便是當年的匡亭大敗,這支騎軍依然能憑著高速機動,沖出曹軍重圍,得以保存。在淮南這馬匹稀缺之地,縱然是一郡太守,也湊不出百騎,有二百騎兵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這支騎兵是紀靈的心頭肉,但在這節骨眼下,紀靈再顧不得了,只要能穩住軍心,別讓恐慌蔓延,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更何況追殺潰兵,不正是騎兵的所長么?

呼喝震天,鐵蹄灌耳,煙塵蔽日,鋒刃炫目。

紀靈的王牌,出動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23
獵擊三國 第二百九十八章 【陷陣營,破敵】

(天氣火熱,大盟、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的支持也是這般火熱,感激之致!)

數千丹陽兵蜂擁過橋時,陳到護衛著陶商與陶庸殿后。這兩位算是丹陽兵的最高首腦了,但在亂軍裹挾之中,誰還理會什么上下尊卑?管你是誰,擋路者一率被無數大腳踩進泥里。

所以陳到與陶商、陶庸明智地跟在大隊之后,周圍是數十心腹扈從,緊緊圍成一圈人墻,一個個東倒西歪,苦苦抵擋洶涌人潮。

人墻突然被沖開,一群逆向而來的軍兵,劍拔弩張,指向陶庸,為首軍將手里的長矛差點捅到陶庸的鼻尖,怒吼連聲:“陶老匹夫,你、你竟敢陣前投敵!”

陶庸面皮發僵,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是譚司馬啊……這、這人各有志,不可勉強……”

噼啪!譚司馬長矛左右撥打,將兩名挺刀欲攔在陶庸面前的扈從,連人帶刀拍翻在地。長矛戟指,破口大罵:“老殺才!快快自縛,隨俺向將軍請罪,約束潰兵,否則……”

話音未落,陳到從陶庸身后閃出,劈手抓住矛桿。譚司馬猝驚,忙雙手握定,往回急奪。

陳到雙手撈住矛桿,腰馬一沉,手合陰陽把,奮力一振。吐氣開聲:“去!”

矛桿彎成一個大弧,陡然啪地抖直,強大的反震力,竟生生將譚司馬挑飛,胖大的身軀從人墻上方飛過。摔進亂兵群里……

陳到長矛在手,如龍翻江,點刺撥攔,噼哩啪啦放倒一大片,眨眼間譚司馬的扈從就趴了一地。

正立于河岸一小丘之上,指揮排兵列陣的高順看了。面露訝色,忍不住高聲贊道:“好身手!真壯士!”

就在這時,蹄聲如雷,震耳欲聾。陳到臉色一變,頭也不回。立即對陶商、陶庸大喊:“離開大隊,不要上浮橋,跟我朝河岸跑。”

執行此任務之前,陶商接到馬悍的耳提面命,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安全方面,由陳到負全責,若遇危險。一切唯陳到馬首是瞻。所以陶商不假思索跟著陳到跑。而陶庸則被那滾滾殺來的騎兵嚇壞了,六神無主之下,誰有主意就跟著誰跑。

陳到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當他們剛剛離開橋頭,后面百余騎兵兇猛殺到,人吼馬嘶,矛戟齊下,隊尾的數十丹陽兵慘叫撲倒。這一下可不得了,恐慌蔓延。無數人向窄橋沖擠,許多士卒被擠壓、沖撞、推倒、踩踏……整個后隊已亂成一團。倘若此時陳到等人還跟在隊尾。縱有三頭六臂,縱有護衛人墻。都難逃死傷。

袁軍騎兵不過格殺數十人,而丹陽水兵自相踐踏所造成的損失,近五倍于此數。

高居小山上的馬悍,用皮鞭輕叩馬鞍,嘆息不已。這就是潰兵的可怕之處,一場大戰下來,真正死于敵手的少,更多的是死于潰敗混亂之中。所以一旦結陣,就不能亂,一亂就完。

馬悍制定這個陣前脫離計劃時,自然有考慮過其中蘊含的風險,原也不指望能完完整整接收三千人馬,只希望別弄得五癆七傷就好,但看眼下這情形,還真不好說……

仿佛有種特殊的感應,馬悍感覺一道犀利的目光,遠遠投來,立即扭頭相對,遙遙對視,報以微笑。

呂布收回目光,淡淡道:“再這么樣下去,有人會責怪我呂布行事有頭無尾——陷陣營出擊。”

中軍鼓響,帥旗前后三點,早已布好魚鱗陣的高順接令,將旗一揮,七百甲兵持盾執矛,踏著整齊的步伐,甲葉鏗鏘,自兩側向袁軍騎兵包抄過來。

步兵包圍騎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陷陣營也做不到。高順此舉,詣在逼退袁軍。

果然,陷陣營一動,袁軍騎兵就停止驅殺丹陽兵,迅速撥馬退開。戰馬希聿聿嘶鳴著不停兜轉,激煙揚塵,騎兵收起矛戟,摘下弓箭。有的策馬輕馳,向陷陣營軍陣射出一支支箭矢;有的則跳下戰馬,取下鞍側步弓,向步步逼近的鐵甲陣不斷發射。

面對漫空箭雨,陷陣甲士依然悶頭步步而進,只將手中革盾抬高。

篤篤篤!當當當!大部分箭矢不是被革盾擋住,就是被鐵甲彈開,只有極少數流矢,射中幾個甲士的面、頸、腿等部位,造成不同程度的輕重傷。

當陷陣甲士逼近一箭之地時,袁軍騎兵立即縱騎飛退,不敢任敵軍接近。

就在這時,小丘上臨時指揮臺令旗頻搖,鼓聲又起。陷陣甲士聞聲一齊停下,前排盾兵飛步而出,支盾于地,持刀警戒;隨后奔出兩排約百余甲士,個個持弓,望空張弓搭箭,嗤嗤嗤嗤,射出一片箭幕。

袁軍騎兵無不變色,一個個拍馬狂逃,但依然有部分騎兵因為下馬射箭,再重新上馬、撤退,難免緩了一緩。就這么一耽擱,噗噗噗噗,連中數箭,有的更是人馬俱中十余箭,血流如注,人馬皆悲鳴踣地。

這殺傷距離,居然達到七十步,這些都是強弓手!

“退回來!退回來!”紀靈差點要搶過擊鉦侍者手里的木槌,自個來敲了。盡管只折損了不到十騎,卻足以令紀靈心頭滴血。

鳴金響起,袁軍騎兵如潮流而退,紀靈打擊丹陽兵,以振軍心的目的半途而廢。

小山之上,樂進看得連連搖頭:“袁公路的騎卒不行,若與之對手,我軍只需半數輕騎,便可擊潰之。”樂進沒拿重騎與弓騎比,那也太欺負人了。

馬悍只看一眼這些騎卒的騎術及戰術動作,就知道與自己的龍狼悍騎相差甚遠——這些騎卒基本達不到白狼營的馳射標準。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是騎馬的步卒,他們還要下馬步射。果然“南船北馬”不是蓋的,淮南以下,馬匹既缺,騎射好手更是難得。騎兵向來只能靠騎兵克制。樂進說得不錯,只需百騎,就可輕易擊敗這支“不合格”的袁軍騎兵隊。

袁軍騎兵不足為慮,馬悍要考慮的是,如果自己對上這支陷陣營又當如何?找出擊破這支鐵甲強軍的方法,放眼天下。就不會再有哪支步軍在野戰中是自己的對手了。

騎克步嗎?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重騎兵,但馬悍手里卻已經有一支了,人數也跟陷陣營差不多,若以之沖擊,重騎的確可以摧毀重步。但損失絕難承受。

步克步嗎?馬悍手里同樣有一支剽悍的重甲步兵,戰力比之陷陣甲士只強不弱,與之強強碰撞,或可破之,但還是那句話——不能承受損失之重。

那么,弩克步可否?或者,先以強弩撕開陷陣營最堅硬的外殼,再用重甲步兵纏斗。再以弓騎從旁反復襲擾,最后待敵疲憊,以重騎從兩翼切入……

馬悍飛快在腦海里進行了戰術推演。結論令他倒吸一口涼氣——龍狼軍必須使出渾身解數,才有可能在可承受范圍內擊破陷陣營!

那么,袁軍又如何?

陷陣營已經推進至百步,紀靈的軍隊越發慌亂,許多士兵眼見甲光耀目,如墻推進。無不心頭發虛,手腳發軟。不斷向后退卻。紀靈卻早有準備,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一群督戰隊,正掄著大斧等著。

袁軍之中,督戰隊是必備之需,否則你還能指望一群烏合輔卒像正卒一樣賣命?

嚓!第一斧竟是紀靈斬下,人頭滾落,鮮血濺面,紀靈抹一把臉,殺氣騰騰:“誰敢后退,不是喪于敵手,就是亡于我手!”

與此同時,陷陣甲士也已撲到袁軍尚未整好的陣形之前,前排甲士一個個如狼似虎,連人帶刀帶盾,兇猛沖撞向袁軍士卒。

嘭嘭嘭嘭嘭!令人心驚肉跳的撞擊聲響成一片,袁軍前排被撞倒一大片。被撞得昏天黑地的士卒還沒爬起來,當頭落下的,便是寒光閃閃的刀光斧刃……

噗噗噗噗噗!一陣切骨剁肉之聲響過,滿地殘肢,血似傾盆。后排的袁軍士卒發出驚恐地大叫,而見了血的陷陣甲士卻愈加瘋狂。

袁軍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們同樣也將手里的長矛、大戟、斫刀,甚至盾牌劈砸向陷陣甲士——但悲催的是,無論刀劈矛刺盾砸,頂多將敵卒砸倒,人家一骨碌就爬起來,接著再干。而自己被對手劈砍刺殺,卻是血肉橫飛,倒地難起。

這就是護具的威力,一副好鎧甲,就等于幾條命。

馬悍自高處望去,但見河對岸兩軍接戰處煙塵彌漫,聲如雷霆,陷陣營戰線不停推進,而袁軍戰線則不斷被吞噬。袁軍騎兵雖然頻頻發動攻擊,卻總在陷陣營兩翼如林的長矛面前被迫卻步,無法為本軍分擔重壓。

在這鐵甲狂潮的不斷拍擊下,前后不到半個時辰,紀靈中軍搖搖欲墜。

旗號手拚命打出旗語,命令、催促、要求、請求兩翼陳蘭與雷薄軍支援。偏生在此時,呂布中軍與劉備軍都動了,目標明顯直指兩翼袁軍。這一下,陳蘭與雷薄都自身難保了,更遑論救援……

陷陣營如錘,袁軍如石……不,頂多算是一塊厚板,重錘連砸數下,“厚板”崩裂。到最后,連督戰隊都掉頭逃了——無他,陷陣甲士已沖到他們十步之距,再不逃,往后再沒機會當督戰隊卒這個既安全、福利又好的崗位……

紀靈既敗,陳蘭、雷薄也獨木難支,潰敗是早晚的事——而這,僅僅是一個七百余人的陷陣營,就達成的戰果。

樂進、管亥及狼騎護衛見此,無不在震驚之余,倍感自豪。震驚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重甲兵攻擊力是如此強大;自豪的是,他們同樣也有這樣的強兵!

馬悍感慨之余,對陷陣營如此之強的原因,做出了如下分析與評價:陷陣營為什么強?除了一個核心首領之外,就在于他們的步兵甲,是三國時期最好的。有一副防御超強的鎧甲,你就等于比對手多幾條命、多經歷血火洗禮,從軟兵、弱兵、渣兵,變成強兵、精兵、甚至……兵王!

七百陷陣甲士,就是這樣百戰余生的強兵銳士。

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呂布,或者說是高順,并未將這些鎧甲分散發放全軍將官,而是集中使用,單獨成營。甚至連成廉這個級別的將領,所披掛的都不過是兩檔鎧,這頗有幾分后世的坦克集中使用的影子。

把最好的防護與最強的攻擊溶鑄一體,陷陣暴擊,所向無敵。

這,才是陷陣營的至強本源。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30
獵擊三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奪命一矛 驚魂一刀】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如此給力的支持!)

睢水北岸,一彪人馬遠遠自北而來,卷起一股煙塵,凝滯半空,久久不散。△,仔細看去,竟是一支江淮之地少見的純騎兵。

這支人馬多達上百的騎兵隊,正是紀靈與他的從騎。他們如此行色匆匆,原因無他——逃命。

紀靈怎都沒想到,五千大軍,旦夕而滅,萬余兵馬,一戰而潰。在呂布軍包圍大營的前夕,紀靈趁著夜色,在百余騎的護衛下,從大營側門沖出,棄軍而逃。

紀靈這一仗敗得著實有些冤,任誰手里的五千兵馬,有三千當場叛逃,縱是一流名將,也無力回天,能撿回一條命算走運了。紀靈是靠著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方能逃脫,至于幾乎沒有騎兵的陳蘭、雷薄是什么下場,紀靈不知道,也管不了。

“將軍,前面就是睢陵了,要不要進城……”

紀靈打斷扈從的請示:“不必,把船只找出來,立即渡河。”

紀靈在半個月前渡過睢水時,曾令扈從在北岸藏了十幾條船,以備不時之需,這可不就用上了么?可是……

“將軍,船、船……不見了!”

“什么?!”紀靈勃然大怒,“你想清楚,是記錯了地方,還是真不見了!”

“是、是,屬下再找找……”扈從隊率抹了一把冷汗,率十余從騎再次掉頭鉆進蘆葦澤。

約摸一刻時之后,終于有了收獲。扈從隊率興奮的聲音從蘆葦澤里傳出來:“船,在這里。找到了……”話音未落,他的身軀就飛了起來,一飛七八丈,嘭地一聲,重重摔在蘆葦澤邊緣。距紀靈的馬前不過十余丈,驚得戰馬不斷倒退,嘶鳴不已。

隊率口鼻溢血,手腳抽搐,顫抖地向蘆葦澤指了指,頭一歪。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蘆葦澤里的慘叫聲此起彼落,片刻平息,看來那十余從騎也完了。

紀靈抬手止住扈從的喝罵欲沖,臉色陰沉:“什么人?既然要伏擊紀靈,眼下某已在此,何不現身!”

蘆葦澤里傳出一陣洪聲大笑:“是你爺爺在此!”

密密麻麻的蘆葦唏簌搖動,仿佛藏著千軍萬馬。隨著蘆葦如浪分波,一個頭裹赤巾、身披棕色胸甲的彪形大漢。肩扛長矛,大步邁出,長矛重重一頓,叉腿一立。挺胸腆肚吼道:“燕人張翼德在此,紀靈還不快快下馬受縛!”

“張飛!”紀靈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曾在廣陵與劉備多有交鋒,自然認得此人正是劉備麾下猛將張飛。可是張飛怎么跑到自個前頭來了?還奪去自己的船只。

其實這事沒什么好奇怪的,泗水之畔,劉備一見丹陽兵叛逃。就知此戰必勝;再看到陷陣營的攻勢,就知道袁軍要完。劉備與袁術軍曾反復爭奪廣陵數月,深悉袁術軍的尿性,這支軍隊一旦潰敗,跑得比兔子還快,騎兵都不一定攆得上。想有所收獲,必先有備。當即派張飛率百余精銳,乘坐繳獲吳景的運輸船順流而下,繞了一個大彎,在睢陵渡口奪取了紀靈事先藏匿的船只,然后靜獵物送上門。

由于紀靈是當天夜里突圍,并躲藏在數十里外的山林里呆了一夜,相當于比張飛晚了半天一夜,結果竟被張飛搶到前頭,設伏攔截。

紀靈怒極反笑,馬鞭向身后百騎扈從一指:“張飛,你有多少人馬,能與我百騎精銳一戰?”

“百騎精銳?呸!”張飛不屑地朝地上唾了一口,扭頭大叫,“兒郎們,讓紀將軍開開眼,看看怎樣才是真正的精騎。”

張飛話音剛落,蘆葦澤里突然沖出十余髡頭胡服的胡人,張弓一陣暴射,十余從騎瞬間落馬,騎兵隊一陣大亂。一擊得手,胡人一個個將弓一背,飛步搶出,躍上無主的戰馬,縱騎如飛。邊奔馳邊左右開弓,盡管只有十余人,竟將近百袁軍騎兵攪得亂成一團。

袁軍騎兵紛紛摘弓抽箭還擊,但對手奔馳如飛,連瞄都瞄不準,更別說射中了。而對手卻邊跑邊扭身射擊,一射一個準。片刻便射殺二十余騎。而袁軍騎兵只憑著人多箭密,撒網似地射翻兩個胡人而已……

前后不過一會工夫,紀靈就損失了近五十個從騎包括蘆葦澤里被伏殺的),幾乎去掉了一半,紀靈怒氣攻心,幾乎吐血。

這十余胡人,正是劉備麾下的烏丸精騎。劉備憑著這支不足百人的烏丸精騎,曾在曹操兩度征討徐州時,給老曹造成不小的麻煩。更在廣陵之戰中,憑借強悍的戰力,以少擊多,與袁軍戰得不相上下。

不過,自打被呂布爆菊之后,劉備困頓海西,連人肉都吃了,馬肉就更不用說了。沒有戰馬,烏丸人的馳射與騎戰就無法發揮,只能跟著劉備、張飛玩步戰,早就憋得不行。此刻搶到戰馬,這些烏丸人一個個大呼小叫,興奮莫名,手中弓弦震響不停,幾乎每一箭都對袁軍騎兵造成或輕或重的殺傷。他們那精湛的騎術、嫻熟的射技,仿佛在為對手上一堂血淋淋的騎兵戰術課。

紀靈沒有吐血,但心在滴血,他需要殺戮,以泄胸中憤懣。

“張飛,納命來!”紀靈揮舞長刀,策馬狂飆,沖向十余丈外的張飛。

張飛依然拄矛而立,狀若睥睨,直到紀靈沖到七八丈外,才深深吸一口氣,厚厚的胸脯鼓起,猝然嗔目張口,蓬須如獅,暴吼一聲:“呔!”

晴朗的天空,仿佛炸了一個響雷,在人叫馬嘶,紛紛擾擾的戰場上,清晰傳入每一個人、每一匹馬的耳朵里。至少有一半戰馬失驚亂跳,將背上的騎兵顛下馬來。更有幾個騎兵,嚇得弓箭都失手撒落……

遠處的人馬都被這一聲“獅子吼”嚇成這樣,數丈開外的正主紀靈所承受的沖擊可想而知。縱以紀靈之勇。心腔也為之劇烈一跳,腦袋發懵,手中的長刀一頓,更糟糕的是——紀靈的戰馬并沒有感染到主人的勇猛。

希聿聿!戰馬垂首哀鳴,前蹄繃直,蹄子在泥地上擦出兩道深深印痕,戰馬竟生生剎住,更失禁遺矢……

沒有戰馬沖擊力的騎兵,比步兵還不如。同樣,騎將沖殺步將。若戰馬不給力,簡直就跟插標賣首無異。

張飛聲作霹靂,身化飛虎,凌空縱起,倒執丈八蛇矛,如流星下墜——而此時的紀靈,為了不被巨大的慣性甩出去,兩腿死命夾住馬腹,一手死死揪住馬鬃。手中長刀正撇在一側,完全處于零防御狀態……

人都已經殺到頭頂了,還在跟馬較勁,縱是呂布在此情形下。也無力回天。

噗!長矛貫胸,怒血激射,猛烈的沖撞力,更將紀靈從馬背掀翻。生生釘死在地上。

張飛一手持矛,一腳踩尸,仰天長嘯。那須發猬張、尖齒森森的模樣。若再加上個捶胸動作,活脫脫一個金剛啊。

只是,張飛的吼叫,卻是什么個意思?

“二哥,我可是把機會讓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馬悍并未連場觀戰,陷陣營一破,他就知道結局不會有懸念,眼下他必須盡快離開此地。此行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斗將有驚無險,救丹陽兵數千,又免費看了一場萬人激戰,這一趟算是值回票價了。

被救出的丹陽兵不用馬悍管,陳到、陶商自會將他們引領到東海,一路上自有糜氏兄弟安排人手接應,直到安全登上郁州山島。

正當馬悍帶著愉悅的心情,率隊經過司吾西南今駱馬湖一帶)的荒野時,數十步外的野林突然沖出一騎,狂飆殺來。

變生倉促之下,擔任外圍警戒的龍狼騎衛都為之一呆,反應過來之后慌忙拍馬急追,更有騎衛摘弓搭箭瞄準騎士背影,但終究還是不敢射,生怕對方躲閃,流矢誤傷自己人。

有眼尖的已看到騎士的馬臀后插著一把短刀,顯然是為了刺激馬性,讓馬發狂,將速度瞬時提到最高。以如此急劇縮短馬匹壽命的方式驅馬,足以讓一匹普通戰馬,瞬間化身赤兔……這是有預謀的刺殺!

來者不但速度奇快,而且騎術精湛,竟連續繞過數名騎衛的截擊,突然刀光一閃,勢如奔雷,斬向馬悍。

馬悍此時幾乎是手無寸鐵:他的騎槍既重又長,一向是由騎衛攜帶;魔瞳弓、弦分離,已拆下保養;鐵流星要發揮威力,必須先掄幾圈蓄勢;鞍旁倒有彎刀,但沒有把握格擋住暴擊而不折斷,而一旦折斷,那一同斷的就不止是刀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當此危局之下,縱然周身是兵器,都無異于手無寸鐵,唯有馬悍,手中無鐵,但手就是鐵!

鏗!一刀飛斬,馬悍應聲落馬。

騎士還來不及高興,卻驚駭的發現,刀并未斬落目標頭顱,而是被對手緊緊扣在掌心。扣得那么緊、那么深,似乎抓出了幾個洞……

嘣!巴掌闊的大刀,生生被鐵手折斷。

一擊即走,無論得手與否,這是騎士出擊前定下的準則。

“馬驚龍,算你命大!”騎士恨聲喟嘆,如風而去。

馬悍翻滾躍起,鐵手倏揚,斷刃劃過一道流光,沒入騎士后胯。騎士身軀一晃,倏伏馬背,嗤嗤數聲,后背上方數支箭矢交錯掠過。

下一刻,騎士的身影沒入樹林,消失不見。

馬悍鐵手屈伸,面無表情,沖騎士消失的方向大喊:“關云長,這一刀我記下了!他日相見,必十倍相還!”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9 11:33
獵擊三國 第三百章 【虎步淮南】

(感謝大盟!謝謝頭疼也不行、趙無恤2014、ufgw、紅強、覺遠456支持)

自管亥以下,龍狼護衛伏跪一地,向主公請罪,如此嚴重的失職,足以斬人了。

馬悍坐在路邊的大石上,搖手揮退醫正,示意無事。他沒去理會請罪的護衛,雙眉蹙起,顯然在為什么事擔憂。

過不多時,蹄聲急遽,樂進率數騎馳回,向馬悍跪稟:“末將無能,未能追及刺客。”

馬悍卻輕輕呼出一口氣,眉頭舒展:“追不上沒關系,最重要的是你們無事——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要先稟報才允許追趕,明白嗎?”

樂進眼眶一熱,深深垂首:“喏!”

馬悍這才對伏跪一地的龍狼護衛道:“刺客若是他人,今日我就要執行軍法了,但是關羽的話……你們再怎樣都防不了。每人罰俸半月,十記軍棍,引以為戒。”

龍狼護衛齊拜謝,這的確是法外開恩了。

這倒不是馬悍心慈手軟,而是對手的強大,遠遠超出龍狼護衛的防護能力。關羽作為三國第一快刀手,本就以快速襲殺見長。以顏良之強,又在萬軍之中,竟然都被關羽連續突破,一擊而斃,區區十余龍狼悍騎攔不住這牛人也在情理之中。

這還是關羽騎著一匹從袁軍那里繳獲的普通戰馬之故,倘若他騎的是赤兔,再狠心抽上幾鞭,那速度,那快刀,怕是馬悍都來不及舉掌撥開。

管亥猶不忿:“主公,要不要調兵殺回去。取其首級?”

馬悍擺擺手:“你當關羽傻啊,他正是料定咱們急于離開,無法返回,這才行險一擊——不幸的是,他真料中了。徐州乃是非之地,我們一旦暴露,就必須盡快離開,否則這一路怕是殺機四伏。”

樂進一聽,就知道主公所指的是曹操,倘若這消息傳到曹操那里。百分百會派人截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還用不了那么久。”馬悍站起,拍拍臀部灰塵,淡淡道,“不管這個仇什么時候報,至少我已經先收了利息。”

“大哥、二哥,我回來了!”張飛提著一個被干涸的血跡浸透的包裹,大大咧咧掀開帳簾。將手里的包裹一舉,“我帶回了紀靈的首級,你帶回了……呃!”

聲音戛然而止,軍帳里只坐著兩個人。大哥劉備,二哥關羽。大哥眉頭深鎖,二哥赤著上身,露出寬厚的肌肉。在他身后。是一名醫工,正小心翼翼處理傷口。

二哥受傷了!這倒不出張飛意料,看過馬悍與呂布斗將。就知道要擊殺此人,少不了要付出一定代價,關鍵在于,得手否?

張飛目光朝案上一掃,沒有看到首級,只有半截帶血的刀刃。張飛雙眼倏地瞠大,他認得這半截刀刃正是二哥的精鐵長刀,但是……刀刃上為何有四個貫通的小洞?

張飛扔下首級,快步上前,抓起案上的斷刃,叉開四指一穿,不大不小,正好穿過。

張飛的臉色變了。

關羽悶悶的吐出一口氣:“三弟明白了吧,這個人……簡直就不是人!天下間能徒手抓住我蓄勢一擊的,根本就不能算人。嘿,我現在算明白當日呂布的戟是如何斷的了。我敢斷言,當時呂布若不及時住手,下一回合,斷的就是他的脖子。”

劉備心有余悸道:“這個人,最危險的時候,不是他拿著兵刃,而是空手的時候。”

劉備后怕是有理由的,因為關羽的突襲,不光是個人的恩怨,也有劉備的算計在里面。

襲殺馬悍,是他們三兄弟的共識。關羽為了雪恥,張飛為兄弟張目,而劉備,則是為了有朝一日重新翻身成為徐州之主。

劉備絕不甘心被掀下徐州牧的寶座。他看得很清楚,呂布據徐州,那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徐州許多名門世家都不看好這個并州人,得不到本地豪強的支持,呂布被逐是早晚的事。但驅逐呂布后,這州牧之位就一定會輪到他劉備么?或者,就算他能重新上位,倘若這個馬悍又一次出現在徐州,目標同樣是徐州牧的話,他拿什么跟對方爭?

既然爭不過,那么直接從上抹掉對手是最好的方式。可惜,就連勇武直追呂布的二弟也失了手,更受了傷,而這梁子,也越結越深了……

“馬驚龍已放出狠話,看來下一次你二人相遇之日,就是一決生死之時。”劉備不安地搓手,叫侍衛拿來幾根旄尾,邊編邊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對關羽道,“我想讓公祐(孫乾)再次上雒,向天子敬獻珍寶,同時向驃騎將軍賠禮請罪……”

關羽搖頭:“大哥不必費心,那馬悍不會吃這一套,他只會讓我吃一刀。”

篤!張飛重重將斷刃插于案上,氣涌如潮:“下一次,咱哥參仨一塊上!”

紀靈夜遁,群龍無首,其軍營很快被攻破。呂布一邊命令劉備軍圍住陳蘭大營,一邊集結人馬,轉攻雷薄。沒成想呂布軍還沒殺到轅門,雷薄已破營而出,但不是應戰,而是逃跑。

與此同時,陳蘭也跑了,而且跑得比雷薄更快。因為劉備的兵馬甚少,連個營門都堵不住,更別說包圍了。雖說沒能截住陳蘭,不過有紀靈的首級,這也是大功一件。劉備,知足了。

泗水之戰,最終以紀靈被斬,全軍覆沒;陳蘭、雷薄僅以身免結束。

呂布大勝。

不過,戰事還沒結束,袁軍可是有七路大軍的,而眼下只殲滅了四路,其余三路的實力,比這四路有過而無不及。要想取得最終勝利,還得再接再厲。

二月底,呂布、劉備聯軍,在經過數日短暫的休整之后,越過泗水,迎擊袁軍。他們以繳獲的大量船只運兵運糧,騎兵、役夫則沿岸疾行。聯軍三日后即渡過睢水,再進百里之后,發現袁軍張勛所部蹤跡。但令人驚訝的是,張勛的軍隊,不是北上,而是南下……逃跑。

還沒接戰就逃了?!

這不奇怪,四路兵馬都完蛋了,光憑張勛這一路,硬往上湊與送死無異。

一得到四路人馬皆潰的消息,才渡過淮水不久的張勛立即向后轉。袁術的軍隊,有一個“優良”傳統,腳底抹油很嫻熟。將領們也一樣,只要見勢不妙,立即就跑路。只不過,這一次碰到極善使用騎兵的呂布,想跑,怕是沒門了。

當張勛大軍南逃數百里,再渡淮水之時,被呂布親率五百騎追上,直破中軍,斬殺張勛,四千袁軍(本有五千余兵馬,南逃途中掉隊失蹤千余)皆潰,殺傷墮水死者不可勝數。

而此時呂布后軍與劉備軍也遭遇了從豫州龍亢出發,繞道夏丘,自后攻擊的橋蕤、袁二部。

兩軍兵力相較,袁軍足有八千之多,而聯軍只有不到四千人馬,人數處于絕對劣勢。但正如前所言,袁軍士兵,說好聽點是兵,其實多為民壯,大多都是出來幫個人場,搖旗助威,嚇嚇郡兵之類的地方雜兵而已。而眼下他們的對手,卻是呂布的百戰精兵,以及劉備那逆境殘存的精華。兩軍聯手,莫說是袁二,就算是袁大的冀州精兵,一樣揍趴。

結果陷陣營一出,烏丸精騎從側翼突入,袁軍立潰。高順、劉備趁勢揮軍掩殺,袁軍大敗。

此役橋蕤被俘,袁潛逃,袁術七路大軍,宣告全滅。包括紀靈、張勛在內,前后共有十將被殺,實現了呂布的戰前宣言:“先斗將,后殺將。”

巨大的勝利,令呂布、劉備興奮如狂,兩軍水陸并進,搶渡淮水,殺入淮南。一路宣稱要殺進壽春(袁術本尊所在地),梟袁公路之首。

三月初,呂、劉聯軍攻入九江郡鐘離縣,大肆擄掠。

就在此時,聯軍接到袁術親率五千精銳,殺向鐘離的消息。這一次,袁軍真的動用了老本,光是騎兵,就不下千騎,這回真是精銳了。

而此時呂布、劉備軍已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激戰,將士俱疲,加上擄掠甚多,軍無戰心,都想著回去好好享受一番。而更重要的是,呂布并不打算與袁術徹度翻臉,給對方一個畢身難忘的教訓也就夠了。

三日后,呂、劉聯軍撤出鐘離,再渡淮水。

剛渡畢,對岸煙塵大起,遮天蔽日——袁術大軍,出現了。

呂布與麾下從騎皆于水北揚鞭戳指大笑,旋即策馬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有舵公撐船而來,將一封書信交與袁軍巡騎,道是飛將軍留書。

巡騎立即飛騎返營,將書信呈交袁術。

袁術拆開一看,正是呂布所書:“足下恃軍強盛,常言猛將武士,欲相吞滅,每抑止之耳。布雖無勇,虎步淮南,一時之閑。足下鼠竄壽春,無出頭者,猛將武士,為悉何在?”

“豎子安敢欺我!”袁術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噗地噴出一口老血。

鮮艷的紅,潔白的紙,染成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色之花。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