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詼諧武俠]至尊無名 作者:言西早樓(已完結)

 
withoutsun 2014-9-8 19:23: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2 212236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17:03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章 拉人入伙(一)

    當然,白魅的護體真氣再是神奇,總也有一個極限。

    同時承受了兩股可能是人世間最可怕的攻擊,尤其是打在她背心要害的無名那力逾萬鈞的一拳,令她丹田之中的陰胎遭受重創,再無法發出循環往復的極陰之氣。

    極陰之氣之於白魅就像常人體內的血液一般,失去了極陰之氣的支持,白魅立時陷入了昏迷假死的狀態。

    所謂孤陰不長,魅影幽魄神功雖然威力無匹,但太過極端的修煉方式卻留下了一個天大的隱患,陰胎一旦受損,沒有丁點自愈能力。

    若肌體細胞長時間得不到極陰之氣的營養滋潤,便會漸漸生機斷絕,因此方才白魅確實已到了死亡的邊緣。

    無名傷心欲絕之下無意中進入了佛家寂滅的境界,這是一個完全無的境界,紫極元胎的吸力無形中被放大了無數倍,白魅體內殘留的僅有一點極陰之氣登時順著兩人交握的手掌流入。

    陰陽互補相生。

    紫極元胎吸收了白魅的極陰之氣後自然而然的放出幾乎等量的一點純陽丹氣。

    白魅極度虛乏的身體對於這點純陽丹氣而言就像一個吸力龐大的漩渦,登時將其吸了過來。

    紫極元胎與陰胎本是同源異性,屬於紫極元胎的純陽丹氣對於慘遭重創的陰胎而言不啻是救命靈丹,陰陽相生之下,陰胎之中登時又生出了一點極陰之氣。

    如此陰陽二氣循環往復,逐漸茁壯,陰胎借純陽丹氣之助,逐步修復自身所受重創,這才終於將白魅救活了過來。

    也該著白魅命不該絕。

    因在正常情況下,無名與白魅意識清醒時,在各自意念的控制下,這等陰陽循環的情形是不可能發生的。

    甦醒過來的白魅對於方才陰陽二氣相生相補的奇妙感覺貪戀不已,才又要求無名躺回到她身邊。

    有過一次溝通交流,紫極元胎與陰胎之間建立了一種任何人皆無法理解的無形聯系,所以當無名與白魅心神入癡的一刻,只屬於他們兩人的陰陽循環重又出現,白魅體內陰胎的極陰之氣通過兩人交握的掌心流入無名丹田之中的紫極元胎,換回一股純陽丹氣再流回至白魅體內,仿佛這兩個非人靈物在自動自覺地練功一般。

    當第二日清晨,兩人同時醒轉時,無名發覺白魅一雙玉臂上的刀痕已然全部消失,詭異的是竟連一丁點疤痕也未留下。

    不過無名自己本身也是怪物一個,自然不會大驚小怪,反而以為正常的很,輕柔的牽起白魅的小手,關心的問道︰“魅兒覺得怎樣?”

    經過整晚的修煉,受創陰胎不但徹底復原,且由於陰陽雙修,獲益甚大,白魅運功默察,片刻後玉首微點道︰“你……別……擔……全……好……”

    無名向來缺少表情的臉上此時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興奮的似個孩童一般猛地將白魅輕得仿佛沒有重量的嬌軀抱入懷中,重重的在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上親了一下。

    受了無名開心興奮情緒的感染,白魅的嘴角也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對於她雕塑一般的絕美容顏而言,這已經算是大笑了。

    無名開心道︰“我們出去吧,想來小寶他們也為魅兒擔足了心。”說著話就這麼毫無顧忌的抱著白魅走出了山洞。

    無名自己並不曉得,昨晚那場另類的陰陽雙修,他丹田之中的紫極元胎也收獲頗豐,短短一晚所獲,足以頂上他一月苦修。

    自昨日下午回來,無名抱著不知生死的白魅行入山洞後,整夜未出,所有人皆擔心不已。

    包括五個老怪物在內,無名在玄聖殿上下所有人心目中都是一個絕對的支柱,他或許平時很少管事,但他的存在卻令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安全感。

    擁有這種感受最強烈的,無疑正是程懷寶。

    程懷寶對於無名的依賴程度是任何人皆無法想像的,從玄青觀時起便已如此,即使現在他已成長為能在江湖之上呼風喚雨的無法無天,這種依賴仍然沒有絲毫改變。

    一早上,所有人皆自發的聚攏在山洞的洞口處,靜靜的等待著無名從裡面出來。

    當無名一臉幸福的抱著白魅行了出來時,所有人皆驚呆了,尤其是程懷寶,兩顆眼珠子險些從眼眶裡面滾出來。

    望著一張張神情各異的面孔,無名憨厚的臉上浮起一層溫暖的微笑,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道︰“讓大家擔心了。”

    程懷寶終於回過身來,興奮的一縱身落在了無名的身前,指著白魅道︰“她……魅姑娘沒事了?”

    無名點點頭,心情不錯之下竟還有心調侃起了好兄弟︰“小寶若不服氣,可以與魅兒練一練。”

    “那就不用了。”眼見無名與白魅安然無恙,程懷寶一掃之前頹廢痛苦的心情,標誌性的程式邪笑重又爬上他的嘴角,扭頭沖一邊的五個老怪物壞笑一下道︰“或許五位長老會有興趣也說不定。”

    五個老怪物的臉色盡都變得不甚好看,他們可是都見識過白魅的厲害的,莫說一對一,五個打一個都未必能贏,程懷寶這不是成心讓他們五老怪出醜嗎?

    一番笑鬧之後,虎豹熊狼四衛人馬盡數散去,只留下了醜丫頭、五個老怪與趙志南等四個堂主。

    十三個人環成一圈席地而坐,白魅毫不在意旁人的注視,就那麼自然到極點的依偎在無名的懷中。

    自然,沒人會無聊到去提醒無名與白魅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禮法,反而是醜丫頭林語冰甚是羨慕兩人親密的情景,也悄悄的靠在了程懷寶寬厚的肩膀之上,這個小動作落在旁人眼中,誰還不曉得這丫頭那點心思。

    盡都坐好後,無名不用任何開場白,徑直對趙志南道︰“趙堂主,昨日戰果如何?”

    趙志南仍是他一貫的一臉嚴肅道︰“回稟殿主,昨日林中吾方共殲敵三十四人,俘獲一人。至於兩位殿主官道之上的火藥攻擊效果如何,吾等無法統計出敵人具體的傷亡數字,但據如月姑娘的估計,傷亡總數不下於二十人。”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頁白紙道︰“這是昨夜如月姑娘遣一名龍衛送來的情報,請殿主過目。”

    無名擺擺手道︰“給寶爺吧。”

    程懷寶接過了趙志南手中那頁紙,看了兩眼後猛然激動的蹦了起來,這可把眾人嚇了一跳,尤其是靠坐在他身邊的林語冰,更是嚇得嬌軀一顫,小嘴微張。

    程懷寶將那頁紙遞到了無名的面前,興奮至極道︰“木頭你知道昨日砍傷了白魅的那個厲害無比的老家伙是誰嗎?”

    無名眉頭微蹙道︰“是誰?”

    “公孫天祥!就是那個殺了老龍的公孫天祥!”程懷寶的眼神亮的令人不寒而栗。

    無名交給如月的最要緊的一項任務,便是查清雙刀門當初入侵漢中府的高手名單,尤其是必須查明龍霸天究竟死在了誰的手下。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月這丫頭確實稱得上神通廣大,竟真的將那晚的情形查了一個通透。

    自此後公孫天祥這個名字便牢牢的記在了無名與程懷寶以及所有雙尊堂的老兄弟心中。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無名的紫眸中立時暴射出兩道妖異紫芒,一股狂暴殺氣陡然而生。

    受到無名情緒的影響,一道狠厲殺機閃過白魅空洞的星眸,一股陰寒至極點的殺氣陡然以她的玲瓏嬌軀為中心,四散迸射而出,與無名狂暴殺氣相應相合在一起,便是坐得稍遠且功力深厚無比的五個老怪也不禁心頭一顫,暗道︰“這兩個小傢伙簡直就是殺神再世。”

    矮子紀中一蹦老高,撲通一聲跪在了無名與程懷寶身前,哀聲道︰“求殿主與寶爺將那個殺了老龍的老王八交給紀中。”

    無名還未說話,程懷寶已然一臉猙獰的惡狠狠道︰“矮子你少說廢話,公孫老王八是寶爺我的,誰跟我搶我就跟誰急!”

    “可是……”

    紀中還待再說什麼,程懷寶已然不耐道︰“矮子別說了,頂多寶爺玩夠了再讓你玩。”

    紀中無法,只得訥訥道︰“寶爺可別把那老家伙玩死了再給我。”

    程懷寶心急報仇,不耐煩道︰“情況都已說得差不多了,寶爺我先走了。”說著話一蹦而起,似一顆流星一般沖向了囚人的山洞。

    醜丫頭林語冰豈肯放過程懷寶整人這等樂事,嬌呼一聲︰“小寶哥哥等等我。”也飛身縱起,追在程懷寶的身後飛掠而去。

    紀中則向無名抱拳一禮後,又與五老怪及趙、耿、武三人打了招呼,也沖向了囚人的山洞,即使不能親自動手,在一邊看著寶爺折磨那老賊也痛快。

    無名苦笑一下,看來是輪不到他親自動手了,輕輕拍了拍白魅的小手,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道︰“我沒事,魅兒別惱了。”

    他的話真靈,話音未落白魅已然收回了全部陰冷煞氣,重又變回一副沒有生命的玉像一般,靜靜的依偎在無名的懷中。

    無名又對眾人道︰“五位長老與三位堂主還有什麼事嗎?”

    五個老怪紛紛搖頭,趙志南則道︰“如月姑娘信中提到雙刀門開始了大肆的捕殺外來江湖人的行動,屬下以為我們應該蟄伏一陣時日,待敵人松懈下來再作打算。”

    無名點點頭道︰“就依趙堂主所言,四位堂主趁著這段時日加緊虎豹熊狼四衛的訓練,我們與雙刀門的決戰不遠了。”

    “屬下遵命!”趙志南、耿天楚與武天林同聲道。

    五個老怪物眼見沒自己什麼事,彼此間使了幾個眼色,酒怪揚聲道︰“小無名,我們幾個老東西打算閉關一段時日,好好參研一下那幾本魔門秘籍,也算是為了與雙刀門的決戰再好好磨一磨幾桿老槍。”

    自從前幾日如月遣人送來了五冊魔門秘籍之後,苦於總是有事,無法靜心參研,可把這五個老怪物的心癢壞了,今日好不容易聽說要隱匿一段時日,自然是忙不迭提出了要求。

    無名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了,五個老怪大喜,招呼都忘了打一個,稀裡呼嚕走了個干淨,好像生怕無名會反悔一般。

    無名擺擺手道︰“三位堂主也去忙吧。”

    這一天一夜之中,公孫天祥身上的箭已取下,箭創之上敷了上好的金創藥,還被強灌下一顆治療內傷的靈丹,憑著深厚無比的通玄修為,他竟能生生將侵入他內腑經脈的極陰之氣壓制在一小段經脈之中不至發作,精神比起昨日半死不活的樣子已然好了許多,只是四肢被浸了水的老牛筋綁了個結實,口中還被塞了一團粗布,形象頗為狼狽。

    程懷寶一臉笑容的將公孫天祥口中所塞防止他咬舌自盡的布團拉出,輕描淡寫道︰“老傢伙,知道我是誰嗎?”

    公孫天祥縱橫江湖五十餘載,其性子之剛烈脾氣之火爆,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也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幾個霹靂火(意指性格暴烈,沾火就著的人)之一,哪裡受過如此侮辱,禁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程懷寶德虎目中閃過兩道猶如當年的至尊老祖一般的危險光芒,在老家伙身上猛點了十餘指。

    蒼老的罵聲立時便走了調,起始時公孫天祥還能憑堅韌的意志強自忍耐,然而若至真老祖的可怕手段能夠憑借意志忍得下來,老頭的孫子公孫宇又怎會忍受不了每月一次的折磨而揮刀自盡呢?

    拼命忍了盞茶功夫,再也抑制不住的慘嚎之聲終於自公孫天祥的喉嚨之中竄出。

    程懷寶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而他身旁的醜丫頭林語冰則一臉欽佩道︰“這老頭不錯,居然忍了盞茶工夫才叫出來,比上次在襄陽時那個玄青觀的小道士強多了。”

    囚人的山洞之中,除了公孫天祥之外,五個老怪救回來的那四個赫赫有名的高手亦被禁制了真氣軟禁在裡面。

    這四個在江湖之上都算得上名震一方的高手看向程懷寶的眼神都變了,其中都有一絲無法抑制的恐懼。

    無法無天程懷寶的手段,在江湖之上早已成為了最痛苦酷刑的代名詞。

    程懷寶並未搭理旁邊這四人,而是卓有興趣的將至真老祖真傳的折磨人的手段逐一給公孫天祥嘗鮮。

    而在他旁邊,醜丫頭看得這叫一個興高采烈,偶爾偷偷瞄向程懷寶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中,盡是崇拜敬佩的神光。

    矮子紀中則在另一邊快意的看著殺害龍霸天的劊子手痛苦哀嚎,直到從山洞外面隱約傳來四衛人馬集合練武的呼喝聲,他才又惡狠狠的瞪了公孫天祥一眼,與程懷寶告了便,轉身跑出去練功了。

    其實對於紀中而言,只要仇人生不如死,是不是自己親自動手並不重要,更何況寶爺的手段絕對比他要殘忍了百倍還多,將公孫天祥交給寶爺玩弄折磨,才是最解氣的。

    當程懷寶在公孫天祥身上試到了第九種手法時,老頭的慘叫之聲漸漸衰弱下來,明顯撐不住了。

    程懷寶生怕這老家伙死得太快便宜了他,立刻解開了老頭的禁制,同時點了他的昏穴,讓他可以好好休息養神,好讓他明天接著玩。

    收拾完了公孫天祥,程懷寶心情大爽,嘴角噙著一絲得意的邪笑,緩步走到洞內,以老貓戲弄老鼠般的眼神逐一從四人面上掠過。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17:08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章 拉人入伙(二)

    四人中除了血魂掌陳天龍外,還有兩男一女,那個女的生得奇醜無比,臉上顏色青紫腫脹,鬼一樣的嚇人。

    另外兩人都是年約四十的中年人,一個面黃枯瘦似個癆病鬼,另一個則相貌平庸一臉麻子,兩人沒有半點高手的風範。

    程懷寶找了塊大石頭一屁股坐了上去,悠閑道︰“四位知道我是誰嗎?”

    有了公孫天祥的前車之鑒,四人原本縱橫江湖的心高氣傲全都丟在了九霄雲外,配合到極點的一通點頭,陳天龍啞著嗓子道︰“尊駕便是威震江湖的無法無天程懷寶。”

    程懷寶嘴角的邪笑微斂,又道︰“實在不好意思,四位認得寶爺,寶爺卻孤陋寡聞不認得四位,自我介紹一下吧,也讓寶爺認識一下四位。”

    四人都是久歷江湖的光棍人物,深明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乖乖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百毒娘子殷鳳、血魂掌陳天龍、病鬼郎中、王麻子。

    這四人能從雙刀門精心策劃準備萬全的獵殺中逃出性命,豈是一般人物?

    百毒娘子殷鳳乃是江湖著名的使毒高手,她本來生的極美,卻因為長時間接觸毒物,體內毒素積累太多,雖能憑借百毒相剋之道不致死在劇毒反噬之下,但毒素淤積外洩,如花臉蛋便成了現在這副嚇人的樣子。

    她的功力只能算入二流,但配上高明的用毒功夫,便成了人見人怕女光棍。

    血魂掌陳天龍,橫行天下的獨行大盜,劫皇貢搶大戶,身背大案無數,官府緝拿他的賞金高達五千兩,而各地與他有怨的富戶大豪私下開出的賞金更是達到了近三萬兩的驚人數字。

    即使如此陳天龍依然在各地逍遙作案,無人能奈他何。

    病鬼郎中與王麻子雖然其貌不揚,卻是江湖之上出了名的陰狠角色。江湖人不甚清楚的是,其實病鬼郎中的本名就叫郎中,而王麻子姓王,因那一臉的麻子得了這個綽號,本名反而無人知曉。

    此二人是師兄弟,從出道江湖以來,一直秤不離砣,兩人都是極富心機之輩,行走江湖二十餘年間,少有聽說他們與人正面衝突,但任何得罪了他們的人,下場都慘到極點。

    實則被關在這裡的四人中最冤枉的便是這兩位仁兄。

    憑他們的心機,豈會蠢到在雙刀門的地頭與雙刀門為敵,兩人之所以在這等緊急時刻來到德安府,只是為了辦一樁要緊的私事,沒想到卻落在了雙刀門眼線的眼中,受了無妄之災。

    在雙刀門十余名好手的圍攻之下還能逃脫性命,足見兩人的不凡。

    即使程懷寶這等只能用孤陋寡聞來形容的家伙,對於四人的名號也都略有耳聞,他懶得多做廢話,仍是那麼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輕描淡寫道︰“四位都是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想來應該懂得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咱們玄聖殿的五位長老親自出手將你們四位救出了雙刀門的毒手,這等救命大恩,四位打算怎麼報答呀?”

    四人心裡這叫一個氣,他們好不容易拼死逃出了雙刀門的追殺,結果卻被五個老怪物乘虛而入,不費吹灰之力的擄到了此處,這會兒到了程懷寶的口中卻變成了他們欠下了救命之恩,且還問怎麼報答?

    百毒娘子殷鳳與血魂掌陳天龍都是以脾氣乖張著稱於世,雖不敢明言頂撞,但神色間卻已現出了不服。

    郎中與王麻子互望了一眼,由王麻子小心的探問道︰“不知寶爺想要咱們如何報答?”

    程懷寶嘿嘿一笑道︰“寶爺與無名創立了一個小小幫會,取名玄聖殿,創立初始,正缺象四位這樣的高手來充門面,不知四位肯不肯屈就呢?”

    這擺明了是要強征人入伙,四人的眼眸盡皆一縮,心中雖然百般不願,然而他們卻又都明白無比,此時此地,根本沒有他們拒絕的餘地,拒絕就是死,或者是比死更可怕的遭遇。

    眼見四人面現猶豫之色,程懷寶又加了一把力道︰“四位還不明白嗎?現在的江湖實力就是一切,有實力才能在江湖上橫著走。什麼是實力?任你武功通天,一個人能頂屁用。三教四門憑什麼能有現在領袖江湖的地位,說穿了還不是財大氣粗、人多勢眾。”

    聽了程懷寶這番話,四人眼中都現出了思索的神情。

    程懷寶暗自滿意一笑,又趁熱打鐵道︰“江湖人混江湖圖的是什麼?唯名利權勢四字。寶爺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們,雙刀門的滅亡已是指日可待,三教四門把持江湖的局面將被徹底打破,玄聖殿將成為江湖上最強大的存在。到那時,你們所獲得的名利權勢,將多的令你們難以想象。”

    這一刻的程懷寶就向天空正中的赤陽,散發著令人無法正視的耀眼光芒,醜丫頭林語冰一臉崇拜至極點的在一旁望著程懷寶霸氣十足的側臉,一顆芳心已完全被程懷寶方才這番豪言折服。

    在程懷寶犀利的口舌之外,令陳天龍等四人感受最深的卻是他話語之中透露出的令人無法不信的強大自信,與周身散發而出的一股叫人懾服的梟雄氣概。

    四人眼中已然盡有心動的光芒閃動。

    郎中目光深沉的望了程懷寶一眼,一反方才的唯唯諾諾,冷靜問道︰“寶爺能否讓我們看看玄聖殿真正的實力?”

    程懷寶別有意味的望了郎中一眼,點點頭道︰“有何不可?若你們現在能夠走動,便隨寶爺出來吧。”

    四人隨在程懷寶的身後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

    程懷寶同趙志南、紀中與耿天楚低聲耳語了幾句,隨即對四人道︰“先讓你們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說著話雙掌互擊,發出一聲清脆的擊掌聲。

    隨著程懷寶擊掌聲悠揚傳出,另一邊早已準備妥當的趙志南一聲大喝,手中半人高的一截木樁倏然拋飛。

    木樁急速在空中掠行,忽的一陣密集的弓弦震響從一旁的樹林之中傳出,黑壓壓一片箭矢似密集的蝗蟲般飛掠而出。

    一時間,“咄咄”之聲大作,待那木樁落地之時,其上已然插滿了二十餘枝箭,沒有一箭落空。

    四人的臉色登時變了,如此強勁準確的弓箭攢射,實在太可怕了,他們自問換了自己是那截木樁,一樣逃不脫亂箭穿身的大劫。

    程懷寶滿意一笑,好整以暇的拍了兩下手掌。

    這一回出來的是紀中,紀中指揮著幾名狼衛將六根一人高的木樁插在地上,隨著他一聲嘹亮呼喝,五十二名狼衛身法迅即的從樹林中掠出,瞬間在紀中身後站好各自方位。

    隨即,加強版的飛蝗大陣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示了它恐怖的實力。

    猶如飛蝗一般連綿不絕的暗器似暴雨打梨花從四面八方射向中間的六根木樁,才不過片刻工夫,那六根木樁已被無數各式暗器覆滿,從上到下從前到後,密密麻麻好不嚇人。

    暗器雨放自停歇,五十二名狼衛已然各自施展一種古怪身法,迅速收縮隊形,在十人繼續發射暗器殿後掩護之下,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入林中。

    郎中等四人已然再說不出話來,只是目瞪口呆的望著孤零零佇立在場中的那六根遍插暗器的木樁,百毒娘子殷鳳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能夠隔遠傷人的暗器,正是她使毒功夫的一大克星,她已不敢想象若是場中的木樁換了自己又會如何?

    這世上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禁受得起如此恐怖誇張,真正好似暴雨一般的暗器襲擊。

    程懷寶又待擊掌招呼耿天楚的虎衛出場表演,臉色由黃變白的郎中已然恭敬的施了一禮道︰“寶爺您不用擊掌了,郎中服了,願加入玄聖殿,為寶爺效犬馬之勞。”

    有了郎中的帶頭,其他三個被眼前事實強烈震撼的人自然是有揚學樣,齊齊恭敬施禮道︰“願為寶爺效犬馬之勞。”

    程懷寶得意一笑,他本可憑借禁制強迫四人效命,但他卻沒有那麼做,而是大費周章,務求要令這四人心甘情願投效自己,現在他終於成功了,自然有得意的理由,緩緩道︰“寶爺先小人後君子,四位初入玄聖殿,寶爺會在你們每人身上設下一個禁制,當你們能夠完全贏得寶爺的信任時,自然會為你們解除禁制,你們願否?”

    四人不是傻瓜,知道根本沒他們說不的權利,盡皆點頭應是。

    如此玄聖殿有多了四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尤其是百毒娘子殷鳳,更是目前程懷寶最需要的人。

    用毒一道,遠比武道更加駁雜難通,且危險性極大,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一個劇毒反噬性命堪憂的下場。

    也因此,未窺門徑的程懷寶雖有毒魔的毒經,卻哪裡是那麼容易看懂悟透的,沒耐性從頭摸索的他自然便想尋個學毒的捷徑,而百毒娘子這樣的使毒高手,毫無疑問正是程懷寶最好的師父。

    凡事只要有了開頭,便再沒有了顧忌。

    經過了德安府城的大清除行動,雙刀門索性放開了手腳,掃蕩風暴開始向著周邊縣城蔓延,搜索清除行動在德安府全境進行得如火如荼。

    找不到正主絕世雙惡,殺紅了眼的雙刀門竟索性將全部精力放在了抓捕剿殺入境的江湖人之上。

    他們的想法簡單又實用,只要將水抽乾了,水中的魚兒自然便無處可逃了。

    可江湖人最是好勇鬥狠,豈是任雙刀門搓圓捏扁的泥人?

    被逼急了狗急跳牆的大有人在。

    德安府城血腥之夜的場景蔓延到了整個德安府境內,大批江湖人被抓被殺,被殺的數量無從統計,單只是關押在雙刀門總堂牢房中的江湖人,便有近四百人之多。

    當然,雙刀門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短短十五日時間,雙刀門戰死致殘的弟子超過四十人,以至於到了後來對方一個眼神不對,便痛下殺手,造成了死傷無數。這時候的雙刀門,哪裡還有半點四門之首的風範?

    雙刀門的雷霆手段確實嚇壞了不少貪財的江湖人,大量打算投機的江湖客紛紛逃離德安府,原本鬧哄哄人流雜亂的德安府登時恢復了它原本的平靜,更有甚者,幾乎所有的宵小之輩全都不見了蹤影。

    雙刀門將水抽乾的目的順利達成,絕世雙惡如果再敢現身,那真就如禿子頭上的蒼蠅了,一目了然。

    然而雙刀門的任性妄為卻也引起了眾怒,一些在江湖上聲威赫赫的有名高手紛紛出面指責,雙刀門數百年來名門正派的聲譽一朝喪盡。

    而與雙刀門暗中協議共同對付絕世雙惡的聖人谷與圓守寺也有點坐不住了,各自派出德高望重的長老前往德安府,勸秦勝收手,放掉那些被囚禁的江湖人。

    此時的秦勝內外交困,心腹大患絕世雙惡杳無音訊,江湖上聲討之聲此起彼伏,他在門內的威信降低到出任門主以來的最低點,發出的命令快成放屁了。

    更糟糕的是,門內倒秦之聲愈見隆隆,連原本堅定支持秦勝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此時的態度也已發生微妙的變化,默看事態發展,誰也不肯出面表態。

    整個局面盡皆失控,然而秦勝對此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只能眼看著情勢向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05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徐圖急圖(一)

    雙刀門破釜沉舟的雷霆手段,確實令無名與程懷寶很是頭痛,什麼叫水至清則無魚?兩兄弟終於懂了。

    整個德安府地面,幾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外來的江湖人,在這等情形下,任何一個陌生面孔的出現都是那麼的顯眼。

    如月與如霜的活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除了幾處在德安府潛伏了十餘年的長線眼線外,其他的人手根本派不上用場,探一探頭都要冒極大風險,萬一暴露出形跡,極有可能直接連累到整個情報網絡的安危。

    為了安全起見,無名命令姐妹倆暫時放棄情報收集,立刻帶著二十四名龍衛趕來山坳會合。

    趁著茫茫夜色的掩護,如月與如霜在二十四龍衛的護送下,悄然行入了這處已然成為了玄聖殿進攻雙刀門核心營地的山坳。

    許久沒有見到心愛的公子了,行入山洞的兩姐妹恨不能一頭扎在他的懷中撒嬌討寵,只可惜有一個如影隨形的白魅在一邊,對這個連天下第一殺手林老頭都畏懼不已的妖異女子,她倆哪裡敢造次,只得將滿心的眷戀通過炙熱又委屈的目光,送向無名,恭敬行禮道︰“婢子參見公子。”

    無名臉上泛起了一絲柔和的笑意,對兩姐妹招手道︰“早給你們說過不用這麼拘束,過來坐。”

    如月與如霜兩張小臉上登時一片嬌羞喜意,煞是可愛,但當她倆走到無名身前時,變故突生,白魅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強烈至極的陰寒殺氣,焦點直指兩姐妹。

    彼此修為相差太遠了,在白魅那有若實質的殺氣籠罩下,如月與如霜除了全然恐懼的顫栗,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停止了。

    或許嫉妒真的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對世事一竅不通甚至已算不上是人的白魅,仍然在如月如霜接近自己心愛的人時,芳心中沒有來由的生出一股煩躁感覺,隨即化作漫天殺氣。

    無名這個愣小子哪裡懂得女子的心意,納悶的望了白魅一眼,鐵手似安撫自家小狗一般摸了摸白魅的髮髻道︰“魅兒,怎麼了?”

    一如往常,享受著無名這個親昵動作帶來的舒適感覺,白魅心中的煩躁立時散了個乾淨,重又將玉首依偎進了無名的懷裡,牢牢佔據了專屬於她的位置。

    無名也未深究白魅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轉頭望了嚇得秀面煞白的兩姐妹一眼,好笑道︰“魅兒哪有那麼可怕?還不快過來坐。”

    如月與如霜勉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兩雙秀眸始終畏懼的望著白魅,生怕這位怎麼看怎麼象個女妖怪的白衣女子暴起發難。

    對於這等尷尬的氣氛,無名有些無奈,只得柔聲道︰“不用怕,魅兒很溫和,不會傷害到你們。”

    如月與如霜心道︰“連無法無天的寶爺在她面前都乖巧的似個乖寶寶一般,當今世上怕也只有公子會這麼以為吧。”

    當然心中這等想法她倆無論如何是沒有膽子說出來的,只是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恨不能取代白魅的位置,被心愛的公子攬在懷裡溫存。

    許是兩姐妹心中的意念太過強烈,無名這個對男女情事遲鈍到極點愣小子竟生出了些許感應,忽然伸展開鐵臂,將坐在他身旁的如月攬入懷中,又對如霜道︰“如霜坐過來,有快二十日沒有看到你們倆了,我很想你們。”

    沒有花言巧語的哄騙,更沒有虛情假意的做作,然而這話語中的無盡真誠卻令如月與如霜的兩顆芳心中淌過滾滾熱流,連對白魅的畏懼都忘了,情不自禁的嬌呼一聲公子,兩顆粉首湊上前去。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程懷寶的大嗓門︰“木頭,聽說如月與如霜這倆丫頭回來了。”隨即腳步聲聲,顯然這傢伙像在自己家一般隨便的走了進來。

    如月與如霜可不是什麼都不懂更什麼都不在乎的無名與白魅,忙不迭直起了身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只是兩張嬌羞紅潤的小臉,又如何能瞞得了人。

    行進來的程懷寶拿眼一瞟,已一臉壞笑道︰“莫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擾了木頭的興致?”

    如月與如霜兩張小臉更紅,訥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名則眉頭微蹙道︰“小寶這麼晚過來就是來說廢話的?”

    程懷寶臉上現出一個諂媚的神情道︰“聽說如霜這個小財神婆回來,我這個有求於她的窮鬼自然要來請個安了。”

    如霜羞紅的小臉立時皺在了一起,對於這個貪財又好色的寶爺,她氣也不是惱也不是。

    無名並未因程懷寶對如霜的調笑著惱,一雙紫眸定定的望著他,等待著他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

    程懷寶隨意的坐在了無名的對面,面色一正道︰“難怪有人說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要臉的人,現在看來還真他娘的有理。雙刀門狗急跳牆,把他們正道名門的臉面一把扯掉之後,確實厲害了許多,他們這招摟草打兔子,實在夠狠,咱們現在幾乎寸步難行,等於被困在了這山坳之中。木頭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無名眉頭微蹙,他也在為眼前這等局勢頭痛,若不是萬不得已,他又怎會將如月與如霜這兩個對於此次行動重要無比的情報頭子撤回來?

    苦思許久,無名搖搖頭道︰“我一時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小寶呢?”

    程懷寶苦笑道︰“若想到了我還用跑來問木頭你?咱們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再將德安府這潭水攪渾了,只要水渾了,咱們便又有了翻騰變化的機會。”

    無名點點頭道︰“小寶說的有理,只是水已被雙刀門漂清,我們又如何再將它搞渾呢?雙刀門的大開殺戒,已然把那些貪財的江湖人盡皆鎮住,再想引來可就難了。”

    程懷寶搔了搔脖頸子,忽的一拍大腿道︰“幹他娘的,咱們兄弟手下有那麼多人手,為何還蠢到自己傷腦筋,我這就找人去,要傷腦筋,大家一塊傷。”說話間他已然一溜煙的衝了出去。

    看來與無名待得時間長了,這無賴不自覺地也學會了無名那套甩手大掌櫃的做法。

    沒一會兒的工夫,趙志南、紀中、耿天楚、武天林與新近加入的陳天龍、郎中等四人隨在程懷寶的身後行了進來,自然這其中也不會少了程懷寶的小跟屁蟲——醜丫頭林語冰。

    由於五個老怪物在閉關練功,所以程懷寶識趣的沒去打擾。

    所有人盡皆坐好,程懷寶乾咳一聲嗽了嗽嗓子,才道︰“目前我們面對的情勢想來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你們都是我玄聖殿中的支柱棟梁,可有什麼對策應對?”

    山洞之中一陣默然,趙志南等盡是一副沉思的模樣,而陳天龍等四人卻對於程懷寶的話現出一絲猶豫遲疑,他們都是初來乍到,對於玄聖殿的規矩還不清楚,生怕一句說錯惹來禍端。

    無名的銳目掠過四人,淡然開口道︰“你們四人不用緊張,只管暢所欲言。”

    四人加入玄聖殿已有十天,這才是見到無名這個殿主的第二面,但在與旁人的接觸中,他們卻已知曉玄聖殿真正做主話事的正是這個在他們眼中頗為神秘且好像什麼也不管的殿主,而那個厲害無比的寶爺,在他面前乖巧的似一只小羊。

    郎中眸光一閃,出言道︰“啟稟殿主、寶爺,屬下有個想法。”

    程懷寶道︰“說來聽聽。”

    當日收服四人時,這個郎中便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四人之中,以此人最有心計,無論說話做事盡皆謀定而後動,眼光之精準更是遠超尋常江湖人。

    郎中好整以暇道︰“以屬下的判斷,雙刀門中定然發生了一些變故。”

    “變故?”所有人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說的一怔。

    當然,白魅除外。

    程懷寶疑惑道︰“此話從何而來?”

    郎中道︰“雙刀門大肆抓捕殺戮江湖人,雖是被逼不過,卻也屬倒行逆施之舉,完全背離了其名門正道的行事規則。”

    說到這裡他顯然想到了自己與王麻子無辜受累被雙刀門高手圍攻的仇怨,眸中恨芒一閃而逝,口中繼續道︰“雖然短期內收效甚著,但若將眼光放的長遠來看,實為不智之舉。秦勝此人雖然剛愎自用,但絕不至目光短淺至此,因此屬下以為,秦勝極有可能已被架空,最起碼也已無法完全掌握門主的權柄。因此只要我們因勢利導,徐徐圖之,當大有可為。”

    所有人盡皆露出恍然的神情,程懷寶更是連連點頭道︰“分析的有理,可問題是咱們玄聖殿與雙刀門的決戰已然迫在眉睫,在當前情勢下,我們如何在短時間內徹底搞垮雙刀門?”

    郎中頓了一下,思量片刻才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程懷寶不耐道︰“無爺不是說了嗎?暢所欲言,有話直說便是,他與我都不是聽不得逆言的蠢人。”

    郎中抱拳行了一禮道︰“雙刀門雖然處於內憂外患之境,但其實力雄厚根基深固,消滅雙刀門便如移山填海,絕非一日之功,殿主與寶爺若操之過急,想一戰定勝負,只怕會適得其反。”

    郎中的話令無名與程懷寶同時陷入沉思之中,許久後程懷寶一臉沉凝的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道︰“你們有何看法?”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不願在沒弄明白無名與程懷寶的想法前當先表態,還是生性耿直的趙志南一臉肅穆的帶頭道︰“屬下覺得郎護法之言有理,敵勢過強,若尋求一戰定勝負,即使我方勝了,損失也決不會小。”

    因為初入玄聖殿,一時沒有合適的職位給這四人,程懷寶索性給了他們四個職位甚高卻沒啥實權的位置——護法,說得直白一點,就是高級打手。

    此言一出,一片附和之聲,連對雙刀門恨入骨髓的紀中皆同意先用騷擾戰逐步消耗雙刀門實力。

    程懷寶不語,探尋的目光望向紫眸中紫芒明滅不定的無名。

    山洞之中忽然安靜了下來,只余燭火閃爍忽明忽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無名,等待他的決斷。

    許久之後,無名緩緩搖頭,聲音之中充滿了不容誤解的果決道︰“不行,雙刀門必須盡快解決。”

    沒有人能夠理解無名的決定,即使是最了解他的程懷寶,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帶著驚異的神情,呆呆的望著無名,等待著他的解釋。

    然而無名卻沒有任何解釋,紫眸逐一在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程懷寶的臉上,緩緩道︰“這世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情,無論如何要在短時間內解決掉雙刀門。”

    被無名堅定的紫眸掃過,每個人都感到了那銳利眼神中不可更改的堅決。

    程懷寶最先回過神來,雖然不明白無名為何如此堅持,但他仍然沒有任何猶豫的支持了無名的決定,且不同於無名的不通世故,他還要為了安撫一干屬下,拼命想著怎麼幫無名的決定找到合適的理由,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套偷梁換柱的說詞,緩緩道︰“雖然郎中方才所言確實在理,但大家卻在無意之間,暴露出一個共同的問題。”

    對於程懷寶這個年齡比自己小很多,名頭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首領,郎中不敢有絲毫輕視,恭敬道︰“請寶爺訓示。”

    程懷寶哈哈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哪來什麼訓示?”說著話指著郎中等四人道︰“你們四個不用那麼拘束,便象老趙、矮子還有老耿、老武一般隨便就可,咱們玄聖殿中可沒有那麼多規矩。”

    頓了頓他斂去笑容才又正色道︰“我方才所言的問題便是對於三教四門,你們心中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卻看不清咱們自身的強大與優勢。不錯,三教四門確實很強大,但寶爺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我們的玄聖殿,已足以具備了同雙刀門正面硬撼的實力。你們缺的不是實力,而是自信,是敢於運用實力在對上如雙刀門這等強敵時取得勝利的信心。”

    程懷寶的話點清了一個事實,十餘年來,在所有江湖人的眼中,三教五門就是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山岳,沒有人有膽量與勇氣去嘗試翻越。

    然而三教四門真的就不可翻越嗎?

    除了無名與白魅外,所有人的眸中皆有思索的神光閃現。 本帖最後由 withoutsun 於 2014-9-11 22:20 編輯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12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徐圖急圖 (二)

    程懷寶雙目炯炯的在每一個人面上掃過,嘴角現出一個自信至極的微笑,又道︰“自我們兄弟背上絕世雙惡這個惡名之後,整個江湖都在與我們為敵,那又如何?我們照樣活的逍遙自在,憑二人之力鬧得江湖翻天覆地,殺得三教四門人仰馬翻。為什麼?因為我們相信自己,不但相信自己的實力,更加敢於去運用這些實力。

    嘿!若是我們兄弟也有似你們這等的想法,只怕早就躺在那條臭溝裡,屍體餵蛆蟲了。

    我們兩個人尚且能夠不懼與整個江湖為敵,何況區區一個雙刀門?

    更何況現在在我們的身邊還有諸位,還有五位長老,以及數百上千訓練有素忠心耿耿的弟兄。

    就像無爺方才說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只看你想不想做,又或是有沒有足夠的信心與能力。

    寶爺對你們有信心,能被我無法無天程懷寶看上眼的,豈是無用的廢物?

    你們是廢物嗎?”

    最後一句話中暗自運上了無上太清罡氣,有如暮鼓晨鐘一般震人心神。

    “不是!”

    除無名與白魅外,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斬釘截鐵道,每個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躍躍欲試的鬥志。

    而坐在程懷寶身旁的林語冰那雙烏溜溜的大眼中自然又是充滿了崇拜的光芒,癡癡的望著他的側面。

    程懷寶滿意地笑了,身上那股無形威勢更見強盛凌人,淡淡道︰“雙刀門是個強大的敵人,但越強大的敵人,便越能展現你們的本領,現在正是你們證明各自實力的最好時機。

    在玄聖殿中,不管出身,不管加入時間長短,只要有真本事,只要對無爺與寶爺忠心,你們都將會獲得應有的一切,當玄聖殿稱霸江湖的時候,作為開山功臣的你們,將會站在江湖權力的巔峰,為萬人敬仰懾服。

    想一想那時的情景,三教四門的掌門在你們面前也要客客氣氣,那是何等的風光。當然,只怕到了那會兒,三教四門這個稱謂早已經煙消雲散了,而終結這個稱謂的,將會是我們,也只能是我們玄聖殿!”

    程懷寶話語中強大的自信感染了在座的每一個人,而他平緩的語調與充滿蠱惑的內容聽在各人耳中不但不覺得矛盾,反而更有一種怪異的煽動性,聽得在座的每一人都有一種熱血沸騰,只想立刻證明自己、建功立業的沖動。

    當然,新加入的四人所感受到的沖動要遠比跟隨無名程懷寶有一段時日的趙志南他們更加強烈的多。

    陳天龍的眼中盡是狂熱的光芒,聲如金石道︰“寶爺你說吧,咱們應該怎麼做?”

    程懷寶笑著搖搖頭道︰“之所以今夜將你們召集在一起,便是要集思廣益,共同商量出一個對付雙刀門的策略,務必要將雙刀門打入十八層地獄,叫它再無翻身的可能。大家都好好想想,想到什麼便說什麼,說錯了也沒關系。”

    這一次所有人皆心悅誠服的全神思索起來,將雙刀門挑落馬下,這是一個何等風光無限的壯舉,又何況多一半的人本就與雙刀門結下了解不開的仇怨。

    只是他們忘記了原本他們就是要對付雙刀門的,都被程懷寶這番話說暈了,將方才爭執的問題是徐圖還是急圖忘在了九霄雲外。

    終於將一眾手下擺平,程懷寶得意之余不禁暗自鬆了口氣,他可不是不通世故也不懂人情的無名,知道方才若一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弄到軍心渙散人心盡失的慘況。

    終於也輪到自己給無名擦了一回屁股,程懷寶禁不住得意的轉頭去看無名,結果看到的情景險些沒讓這無賴的鼻子氣歪了。

    無名……

    竟然一副悠閒自在的摟著白魅閉目養神!

    “臭木頭,你這個甩手掌櫃作的還真是輕松!”程懷寶暗自咬著牙根惡狠狠的想著。

    常言道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山洞之中十餘人,各個都能算是了不起的人物,有戰無不勝的大明第一軍副指揮使,有縱橫江湖的幾個男女光棍,還有如月與如霜這兩個掌控著龐大情報網絡的情報頭子,這些人共同的智慧所迸發出的能量將會何等巨大?

    當第一縷朝霞投射到洞口時,一個精密而又詭譎的計劃完成,這個包含了所有人智慧的大計劃,程懷寶將其命名為葬刀。

    熬了整整一夜,當趙志南等人離去時,不但未見疲乏神色,且每一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興奮與期待。

    一想到威震江湖的四門之首雙刀門,即將毀滅在由自己親身參與策劃的計劃之下,那股無以名狀的極致成就感,實在是每個人生平之最。

    當然,出身軍伍的趙志南除外。

    經過了這一晚,新加入玄聖殿的郎中、王麻子等四人才終於真真正正的對玄聖殿生出了效忠之心。

    這種各抒己見盡展所長的氛圍令他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當然,玄聖殿強大的實力以及可以預見的光輝未來,也是他們下定決心大干一場的關鍵要素。

    山洞之中只剩下了無名兄弟與白魅等四女時,程懷寶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木頭,你為何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消滅雙刀門?其實我覺得郎中他們說得也有道理,欲速則不達,徐圖比急圖要安全穩妥一百倍。”

    閉目養神,一整個晚上只字未說的無名終於睜開了一雙紫眸,紫眸中蕩漾著一陣細微波動,悠悠道︰“我想姐姐了。”

    簡單的五個字,道盡了無名心中的萬千思念,此時的他,竟像個無助的孩童,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要關心呵護的古怪感覺。

    自從與白魅重逢之後,無名對於徐文卿的思念不減反升,尤其是近日來,那天他們一家三口在那座小谷中短暫但卻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時常在他腦中閃現。

    無名恨不能立刻帶著白魅與如月如霜飛回到那處小谷,一家團圓,從此再不用分離,然而卻因為雙刀門,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無盡的思念令他難受至極,他已經忍夠了,再也不想忍了!

    感受到無名淡淡話意中的那股無法令人忽視的強烈感情,即使白魅這個不知情為何物的妖異女子,也不自覺地探出玉手輕撫無名的臉頰,仿佛在安慰他一般。

    而如月與如霜的心情則復雜了許多,既對那個被心愛公子深深掛念的夫人羨慕不已,又覺得這副癡情模樣的公子實在叫人心疼,恨不能將他摟在懷中好好溫存安慰一番,只不過有白魅在旁,兩姐妹不敢,只能各自伸出小手,緊緊握住了無名的另一只鐵手。

    程懷寶眸中一片落寞,默然許久方才深深一嘆,喃喃自語道︰“我又何嘗不想念小月月?”

    陷入深深思緒中的程懷寶卻沒有發現,在他身旁的林語冰,正以無比復雜的眼神怔怔的望著他。

    雖然林語冰早已在心中暗自默認接受了韓笑月的存在,但哪個女子不善嫉?心慕的男子因為另一個女子而黯然神傷,她只覺得一顆芳心中百味交雜,再分不清酸甜苦辣。

    許久,那雙烏溜溜的大眼中閃過一道堅定的神光,仿佛她心中做下了什麼決定。

    作為整個葬刀計劃中一個最基礎的環節,便是要重新將德安府弄亂,因若德安府是一潭淨水,無論大小動作,暴露的危險大增,只怕決戰還沒開始,情報網絡極其龐大有效的雙刀門已然循著蛛絲馬跡尋上門來,那可就是自取滅亡了。

    五日後,荊州府的府城西門外發現一具少了頭顱四肢的殘屍,而在殘屍旁,一塊木牌之上用血寫就了一行字︰百毒娘子、血魂掌、病鬼郎中與王麻子四人共取撼天雷公孫天祥性命。

    這個缺了腦袋少了四肢的殘屍真的就是享譽江湖五十余載的雙刀門三大長老之一的撼天雷公孫天祥?

    這是每一個聽聞這個消息的江湖人心中共同的疑惑,沒有了腦袋,誰也不敢肯定。

    自從雙刀門大鬧了荊州幫後,實力折損一半還多的荊州幫便沒落了,一向在荊州地面上橫行霸道的他們現如今的日子過的著實有些淒慘,甚至不敢派人護送這具殘屍去到德安府,只是收斂回新尋覓的一處權作總堂口的大宅院,等待雙刀門的高手前來認領。

    他們都被絕世雙惡殺怕了。

    數十位雙刀門的高手騎快馬趕到荊州府,公孫天祥歷經大小數十戰,身上留下傷痕無數,他的徒弟自然熟悉無比,只看了一眼,所有人皆大慟,老頭五個親傳弟子更是撲通一聲跪在殘屍前痛哭失聲。

    連夜將屍體運回雙刀門總堂,時值特殊時期,沒有聲張,悄悄下葬,可憐公孫天祥英雄了一輩子,死得不但淒慘無比,且還無聲無息。

    然而敏感的江湖人還是在隨後雙刀門瘋了一般在德安府大索絕世雙惡的舉動中看出了些許端倪,確認了死者確是公孫天祥。

    人們有一種奇怪的心理,一件危險性極高的事情,敢於先去嘗試的人極少,大多皆在猶豫不決,但若一旦有人成功了,便會懷著“他行我也行”的心思,再不覺得危險的可怕,紛紛效法去做。

    三萬兩銀子!

    這是絕世雙惡開出的買凶明細單上明碼標價的數字。

    對於任何一個江湖人而言,都是一個絕對的誘惑。

    原本一些觀望的人終於動心了。

    實則頭一批進入德安府的江湖人,其中並無多少真正上得了台面的高手,大多皆是一些打算撞大運撿死狗的各方混混痞棍。

    真正的江湖高手,是不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便跑到雙刀門的地盤上與雙刀門為敵,畢竟雖然銀子是好東西,但自己的性命卻更加珍貴。

    而這一次,敢於到德安府冒險的,再沒有了那些個不入流的混混,盡都是有些份量的高手。

    而在這些夢想做人頭生意發財的江湖高手之中,還隱藏著更多更加危險的復仇客。

    任何一個混江湖的,都會有幾個好朋友,雙刀門或殺或擒了那麼多江湖人,不知不覺間已不曉得為自己樹立了多少個敵人。

    江湖之上,有的是重義輕生的好漢,明知不敵,但為了給好朋友好兄弟報仇,仍有一批這樣的好漢喬裝改扮,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復仇之路。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趕往德安府的江湖人皆是有備而來,以各種正當身份進入德安府,有人扮作貨郎,有人扮作打把勢賣藝的,各種掩飾作的天衣無縫。

    正巧這時聖人谷與圓守寺的長老已然駕臨雙刀門,委婉的在秦勝及幾個實權派長老、堂主面前送出了這兩大江湖巨頭的警告,雙刀門上下必須遵守名門正派的行事規矩,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得隨意抓捕外來的江湖人,更不得濫殺。

    這些條件都還好說,真正嚴重的是最後一條,要求雙刀門必須將已經抓在牢中的數百江湖人立刻釋放,如果不肯答應,那麼兩大巨頭將撤回聯合對付絕世雙惡的秘密盟約。

    雙刀門諸長老堂主臉上盡有遲疑神色,若將那數百江湖人放回江湖,在數百張嘴的到處宣揚之下,雙刀門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字號?

    這可如何答應?問題是不答應的話,又如何與聖人谷、圓守寺這兩大巨頭交待?

    廳堂之中,雙刀門這一方只有已然權勢旁落的秦勝淡笑不語,眼中盡是嘲弄的望著面現難色的眾人。

    當初他便已經預見到了現在的一切,可惜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家伙為了爭奪門內人心,竟為了收買門內弟子,不顧他的命令有意縱容甚至是慫恿那些被怒火蒙蔽了心智的門下弟子的殺戮,才令情勢發展到現在這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有膽量把他這個門主架空,就要有承擔這一切後果的擔當! 本帖最後由 withoutsun 於 2014-9-11 22:21 編輯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30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與白魅過招(一)

    廳堂之內氣氛尷尬無比,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好,這個時候,這些一心想著趁機拉秦勝下馬好取而代之的長老、堂主們驀然發覺原來這一門之主並非那麼好當的時候,全都蔫了。

    雙刀映月楚功名,乃是雙刀門除三大長老外威望最高的長老,這次公孫天祥亡歿,也以他最有機會補上這個缺。

    然而這個馬上將滿七十歲的老家伙卻人老心不老,竟還不滿足於三大長老的權勢,覬覦上了門主的寶座,所有想取秦勝而代之的人中,以他的作為最是突出顯眼。

    這時踫到難題,他自然拉不下臉來請秦勝出頭,悄悄拉了拉坐在身旁的風雲刀吳宇華,遞了一個眼色過去。

    吳宇華一直對秦勝將他貶到孝感做分堂堂主心有芥蒂,然而在這一次,一心顧全大局的他卻始終支持著秦勝的決定,可惜整個雙刀門已經失控,他一人之力又豈能回天。

    對於楚功名這個空有野心卻目光短淺的師叔,吳宇華是打心眼裡看不起的,雙刀門目前的亂局,便是因這些個只圖眼前利益的野心家造成,這時感覺自己控制不住局面了,不想一肩擔當,卻來找人頂事,實在是一群蠢夫。

    然而目前的情形也由不得一心為公的吳宇華拒絕了,他沉吟一下張口道︰“了宏長老,胡堂主,現在的形勢對於雙刀門而言極其惡劣,我們的一切應對,都是被逼不過,現如今,連公孫天祥師叔也遭了小人毒手,請問您二位,如果是圓守寺又或聖人谷面對這等情形,又會怎樣?”

    君子劍胡志龍,朱熹堂堂主,身為聖人谷中的五號人物的他年約五十,生相甚是儒雅,一襲青色儒衫,文氣十足,然而此時他儒雅的面上卻甚是嚴肅,一撫頦下整齊雅致的長鬚,道︰“殺戮只能懾服一時,真正令三教四門屹立不倒的,卻是威德二字。最直接的例證便是當年的魔門,魔門之強,勝於三教五門任何一派,然而無度的殺戮卻令其人心盡失,最終走向末路,雙刀門難道想步魔門的後塵嗎?”

    他的口氣雖然溫和,笑容雖然淡雅,但話中的內容卻說得奇重無比,雙刀門一眾人皆臉上變色,即使秦勝也不例外。

    吳宇華啞口無言,只得將目光射向坐在主位面色陰沉下來的秦勝。

    秦勝終於開口了,現在正是他重新建立自己門主威望的最佳時機,淡淡的哼了一聲道︰“胡堂主說話請自重一點,雙刀門所殺所擒之人,盡是對我心懷不軌的邪惡之徒,何錯之有?若依你胡堂主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們雙刀門上下都把脖子洗乾淨了,等著讓人砍掉腦袋才叫德威?”

    秦勝這一出口,便又不同了,話鋒之銳,直刺得胡志龍眸光微動。

    眼見氣氛陡然變得火藥味十足,圓守寺的了宏長老打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秦門主與胡堂主這又何必?有話好好說嘛。”

    以身份論,秦勝穩壓胡志龍一頭,胡志龍也是個圓滑人物,趁著了宏大師鋪就的台階,臉上始終保持著儒雅的笑容道︰“方才在下的言辭確實過於唐突,還請秦門主與諸位莫要怪罪。”

    他的話鋒一軟,雙刀門眾人登時覺得找回了面子,心中不禁對秦勝的威望又生出了另外的想法。

    秦勝深明進退之道,語氣間也緩和了下來。

    在秦勝的強勢主導之下,雙刀門最終與聖人谷、圓守寺達成協議,抓了的人暫時不能放,但雙刀門今後將會注意收斂行止,依足規矩做事。

    自然,雙刀門這等自縛手腳的妥協不是沒有代價的,在秦勝的力爭之下,胡志龍與了宏大師分別代表聖人谷與圓守寺答應了秦勝提出的暗中派人來德安府支援的條件。

    待聖人谷與圓守寺的兩撥人馬離去後,秦勝威信大增,終於重新掌控住了局面,而重新獲得門主權柄的他,並未與那些背後算計他的長老、堂主秋後算賬,反而全力支持楚功名補公孫天祥死後三大長老的空缺。

    這等態度無疑是向所有人宣稱他不會秋後算賬,門中一些原本提心吊膽的人登時鬆了一口氣,人心安定下來的雙刀門,為了應付絕世雙惡引發的一場危難,爆發出了遠比以往更加團結強大的凝聚力。

    兩日後,秦勝當眾宣布任命吳宇華為雙刀門副門主,一向心有芥蒂的這雙刀門最傑出的兩大人傑,終於在巨大的危機面前,為了整個雙刀門的福祉,放開了各自的私怨,站在了一起。

    德安府內,暗流湧動。

    街面之上忽然多了不少生面孔,有沿街乞討的老小乞丐,也有打把式玩雜耍的藝人,至於其他更加隱秘身份入境的,更是不知凡幾。

    這一下雙刀門的情報網絡又緊張了起來,龍目堂下遍及整個德安府每一個角落的耳目眼線盡皆全力運作起來,盯視著身邊每一個可疑的生面孔。

    然而這一次敢來德安府討人命財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盡管龍目堂全力以赴,所獲得的情報信息卻少得可憐,這些江湖老手象極了擇人而噬的毒蛇,在伸出毒牙前,始終隱藏在最陰暗的角落裡窺視。

    就這樣,由於雙方都不肯妄動,整個德安府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寧靜。

    然而程懷寶卻對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甚是不爽,這個唯恐德安府不亂的家伙最希望的是雙方殺的血流成河,玄聖殿才好混水摸魚。

    事實證明,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無論被巨大賞金誘惑而來的眾多江湖高手,還是重新找回團結的雙刀門,都遠比他想象中要聰明謹慎得多。

    沒有奈何,他們只得繼續潛伏在山坳之中,等待著機會的來臨。

    而在等待的過程中,山坳之中的每個人都在無比認真的練功,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理。

    而這其中,用功至只能用玩命來形容的,怕就是無名了。

    一日上午,無名無聊之餘便拉著白魅走出洞外,在一片空場上站好方位,準備打上一場。

    在醜丫頭林語冰的快嘴宣揚下,白魅的厲害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了,但誰也沒有見過,這場本是尋常的對練,登時引來了許多觀眾。

    方自動起手來,雪白色的身影忽然變虛,陡然出現在無名的身前,一只玉掌虛虛的印在無名的胸口之上,仿佛兒戲一般看不出絲毫力道,然而無名雄壯的虎軀卻陡然橫飛而起,足足摔出了三丈餘遠, 的一聲濺起一片煙塵。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絕大多數人甚至根本看不清白魅快絕無倫的動作,然而就算程懷寶等七八個功力最高的人看到了白魅飛速掠動的身影,自問也絕無可能擋得住這無比恐怖的一掌,動念都來不及,實在太快了!

    如月與如霜口中嬌呼公子,飛身而起,向無名倒地處掠去。

    姐妹倆剛剛沖出兩步,無名已然跳了起來,沖焦急的兩姐妹憨憨一笑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在一邊看著就是。”說著話又對白魅道︰“魅兒別留手,繼續來。”

    無名這話白說了,白魅哪裡懂得什麼叫做留手,出招便是全力以赴,無名話音方落,面前白影一閃,人便又飛了出去。

    這一戰沒有任何精彩可言,無名成了白魅練功的人形沙袋,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連中二百餘掌,卻連一招也沒有擊中白魅。

    即使他有紫極元胎,白魅專破護體真氣怪異絕倫的極陰之氣傷不到他,但白魅每一掌所蘊含的巨大力道仍叫他苦不堪言,最後終於達到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渾身淤青,淒慘無比的昏厥過去。

    秀目中滿含心痛淚水的如月與如霜立刻飛身衝過去救治。

    這時被這場轟轟烈烈的惡揍半路引來的五個老怪物說出了為所有人認同的結論︰“怪物!挨打的是怪物,打人的更是怪物。”

    白魅那簡直不是人世間該有的鬼魅一般縹緲無痕的身法與無名表現出的叫人難以置信的恐怖抗擊打能力,確實只能用怪物二字才能形容。

    沒人因為這一面倒的一戰小看了無名,因為在白魅的舉世無雙的絕世身法面前,沒人能比無名表現得更好,一樣只有完全挨打的份,且肯定比不上無名能捱。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重傷不起的殿主怕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的時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第二天,傷勢幾乎盡愈的無名便又拉著白魅打上了。

    當然,驚奇歸驚奇,這一回旁觀的只有存心看戲的程懷寶,其餘人都在用心練功。

    這一次的結果並沒有什麼兩樣,無名再一次以慘敗昏倒結束,不過光顧了過癮的程懷寶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一回無名足足比昨日多挨了近三十掌才不支。

    無名仿佛挨打挨上了癮,自此之後,與白魅的對練便成了他每日不可或缺的一項功課。

    初時幾天,程懷寶還特意來看無名挨揍的場面以彌補他陰暗的小人心理,但幾日下來,千篇一律的挨揍場面令這無賴也覺厭煩了,搖頭晃腦的撇著嘴道︰“原來木頭這家伙不但喜歡打人,且還有挨打的嗜好。”便再不來看了。

    無名好鬥的天性被白魅的無比強大徹底激發了出來。

    他自有記憶以來,從未踫到過白魅這樣令他沒有一點還手之力的對手。

    換了旁人面對如此懸殊的差距,或許會選擇接受與放棄,但無名不會,在他簡單卻又執拗無比的腦袋中,只有興奮的感覺。

    好鬥的他因為尋到了自己將要追趕並最終超越的目標而無比興奮。

    短短的二十天時間,每日經受白魅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無名以旁人無法置信的速度飛快的提升著自己的實力。

    雖然他還是無法擊中白魅哪怕一拳一腳,但他的眼睛身體反應已經漸漸的適應了白魅那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極速動作,身上挨個十拳八掌,總能封擋住一招。

    不要小看了這貌似渺小的進步,現在無名的反應與出招速度,已經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了,原本招式變化是他最弱的一項,但在與白魅近乎瘋狂對練下,得到了長足進步,比起白魅來雖然還差了一兩個層次,但已經足以與當世任何高手相比而毫不遜色。

    而無名本來的長項抗擊打能力,更是有了一個飛躍性的提高,現在的他竟然能夠生受白魅五六百掌還能站得起來,比開始時增長了一倍有余。

    要知道以白魅掌中所含專破護體真氣的極陰之氣,便是姜伯釗、蒼空這等頂級高手,怕也挨不到第二掌。

    至此,無名的整體實力終於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從此進入了超級高手的境界。

    這一日上午,山坳中的一處角落,勁風呼呼,一黑一白兩道迅疾無比的身影纏斗在一起,正是無名與白魅。

   噼噼啪啪之聲不斷,無名狼狽的左支右絀,雖然虎軀被打的踉蹌不斷,但已再不似第一次交手般每挨一掌便橫飛出老遠。

    今天已是無名與白魅的第三十五天對練,總共挨了白魅近九千掌,無名那強悍無比的身體,已然漸漸適應了她的掌力。

    程懷寶一臉苦惱的從遠處走來,揚聲道︰“木頭你歇歇吧!有事找你!”

    無名與白魅同時停手,他一縱身躍到程懷寶身前,問道︰“小寶有什麼事?”

    程懷寶苦笑道︰“咱們有大麻煩了。”說著話又不甘心道︰“你這家伙每日不是煉丹就是挨揍,想見你一面都難,我拜托!大哥你才是玄聖殿的老大,用點心思好不好?你又不著急消滅雙刀門去與徐大姐和我那寶貝乾兒子團聚了?”

    無名一怔,臉上現出一絲焦急道︰“光顧了練武,真地將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不行,要趕緊消滅雙刀門,好到律青園去接姐姐。對了,我們有什麼大麻煩?”

    程懷寶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望著頭腦簡單的無名,搖頭苦笑道︰“咱們的存糧不多了。”

    由於對實際困難的估計不足,兩兄弟原本的計劃是在兩個月內滅亡雙刀門,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再次犯了輕敵的錯誤。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34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與白魅過招(二)

    潛伏在這處山坳已然整三個月了,除了上一次的官道伏擊外,絲毫戰果皆無,雙刀門再沒有給過他們任何機會。

    過長時間的潛伏等待,二百多張大嘴要吃要喝,且由於雙刀門的全面戒備封鎖,糧食的補給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存糧見底是必然的事情。

    其實存糧的問題早在上個月便由將軍出身的趙志南提了出來,可是任憑如月與如霜想盡了辦法,也沒有十足把握在不驚動雙刀門的前提下將大宗糧食偷運到山坳之中,誰也不敢冒險,萬一被雙刀門找到了蛛絲馬跡,那可就大禍臨頭了。

    所以近一個月來,為了盡量減少存糧的消耗,程懷寶每日皆派出了二十餘人的狩獵隊到山林深處獵獸采果。

    可即使如此,存糧依然以飛快的速度消失。

    無名濃眉微蹙,問道︰“存糧還夠咱們吃多少天?”

    程懷寶答道︰“最多能堅持十來天,這還是依靠獸肉野果補貼才行。”

    無名的眉心越蹙越緊,默然片刻後忽的斷然道︰“小寶去叫老趙他們過來,還有五位長老,一並叫來。”

    程懷寶虎軀一震,吃驚道︰“木頭你莫不是想這就同雙刀門決戰吧?可是咱們的各項準備工作還未完成,尤其是那條地道,最快也還要二十餘日的時間才能掘通。”

    無名的紫眸中煞芒一閃道︰“小寶快去叫人就是。”

    程懷寶聳了聳肩膀,飛身掠走。

    山洞之中坐滿了一圈人,眼前的陣容可說集合了玄聖殿近九成的實力,除了蛇兒與小鐘外,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全到齊了。

    無名的紫眸挨個兒從每一個人的面上掃過,不疾不徐的淡然道︰“我們的存糧不多了,想來各位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山洞之中一片默然。

    無名目光炯然,聲音堅定無比道︰“所以我們要開始對雙刀門動手了。”

    所有人的面上皆有驚容,紀中不自禁驚道︰“可是……殿主,那條地道還沒有掘通……”眾人之中只有他跟隨無名程懷寶時間最長,所以也最沒有那麼多顧忌。

    無名的紫眸望向郎中與王麻子,淡然問道︰“地道最快還要多少時間能夠挖通?”

    江湖之上沒人曉得,郎中與王麻子二人是盜墓賊出身,且還是非常高明的盜墓賊,所以挖掘地道這種事簡直是他們兩人最拿手的行當。

    雙刀門總堂所在山坡乃是土質地面,因此當日眾議時,精於打洞的郎、王二人提出了挖掘一條能夠直通雙刀門內院地道的提議,並且當即得到了程懷寶的贊同與支持,並成為了整個葬刀計劃中最關鍵的一項。

    郎中沉吟一下答道︰“回稟殿主,若要不被雙刀門的人察覺,最快也還要二十天左右。”

    在一眾屬下面前,程懷寶可不是在無名面前那副喪氣苦惱的模樣,雙目之中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沉穩道︰“我們的葬刀計劃出了一點小問題,預計中引來一群貪心鬼在德安府制造混亂的這一目的沒能達到,也因此,造成了現在的困境。一味等待機會是無能的表現,老天爺不是咱們的親老子,不可能總是幫助咱們,因此我們只有主動的創造機會。”

    有了程懷寶這番完美的補充,眾人終於明白了無名的意思。

    郎中想了想道︰“屬下以為,那些想要發人命財的江湖人之所以沒有發動襲擊,是因為這些日子來雙刀門沒有絲毫破綻,讓他們缺了動手的機會。”

    程懷寶贊許的望了郎中一眼道︰“老郎說的沒錯,所以我們必須替他們制造一些能夠讓所有人看得見的機會,只有如此才能將情勢的發展導向我們原先計劃的軌跡中。”

    如霜秀眸一亮道︰“只要混亂一起,雙刀門戒心分散之時,姐姐與我便能趁隙運來足夠的糧食。”

    耿天楚目中精芒一閃,猛地挺起胸膛朗聲道︰“聖尊,寶爺,屬下願帶麾下虎衛,保證能夠將德安府攪得天翻地覆。”

    程懷寶呵呵一笑道︰“耿堂主求戰心切是好的,不過要想真的引雙刀門大動干戈,怕還要我們兄弟親自出馬才行。為了隱藏咱們的真正實力,所有的人都給寶爺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練功!大家放心,以後有的是留給你們立功的機會。”

    趙志南眉頭一蹙,忽然出聲道︰“殿主、寶爺,屬下有話要說。”

    無名點頭道︰“說吧。”

    趙志南一臉肅穆道︰“兵法有雲,為帥者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可是殿主與寶爺,身為玄聖殿的兩位首領,卻每每身先士卒,親身犯險,此實為帥者之大忌,萬一您二位出了什麼意外,玄聖殿將陷入群龍無首的絕境,頃刻間土崩瓦解,毀於一旦。”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面色一變,這等犯顏直諫怕也只有趙志南這個耿直又忠誠無比的鐵漢才能說出,因為一般說實話的人,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下場都不太好。

    無名與程懷寶有些驚訝的互望了一下,眼神之中都有些茫然,兩兄弟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程懷寶苦笑一下,罕有的真誠道︰“老趙這話說得有理,可是咱們玄聖殿就這麼一點家底,在座的各位都是無名與我的好弟兄好手足,讓你們其中的哪一個出去冒險,咱們都不放心,都捨不得。斷臂之痛,我們已經受過了,真的叫人痛徹心肺,再也不想承受一次了。”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被程懷寶這番情真意切的話感動了,尤其是新加入的郎中等人,在他們的常識裡,哪一個幫會首領不是有危險手下上,有好處自己來的?他們從未想到過竟還有無名與程懷寶這等傻子,傻到為了避免手下兄弟傷亡而寧願親身赴險。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動自心底生出,原本半為名利半受強迫才加入玄聖殿的他們,此時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願為玄聖殿效死的決心。

    所有人中感受最深的是紀中,因為只有他曉得程懷寶話中的斷臂之痛,指的是龍霸天,矮子雙目通紅,聲音微顫道︰“殿主、寶爺,矮子也支持趙堂主的話。就像上次攻打荊州幫,殿主與寶爺孤身犯險,傷痕累累,險些便陷在了那裡,反而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輕松在一邊撿便宜撈死魚,這叫我們如何能夠心安?今日矮子犯一回上,堅決反對殿主與寶爺再親身犯險,若要出外搗亂,矮子願去。”

    紀中這番話說得眾人熱血沸騰,耿天楚也是親自經歷過荊州幫一戰的人,那一戰留給他的感受實在太深刻了,忍不住激動道︰“屬下同意趙堂主與紀堂主的話,請聖尊與寶爺三思,屬下向您二位請戰。”

    對於眼前的局面,無名與程懷寶都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既是感動又有點尷尬,他們確實算不上稱職的領袖,甚至可以說非常的不合格。

    程懷寶嘿了一聲,強自板起面孔道︰“老趙、老紀還有老耿,你們這是做什麼?造反嗎?什麼叫有個萬一?成心咒無爺與寶爺嗎?之所以這一次必須要我們兄弟親自出馬,是因為只有我們才能引出雙刀門的大動作,你們要想達到同樣的效果,需要出動多少人手?人少了沒一點作用還容易被人殲滅,人多了豈非將咱們玄聖殿的實力大白於天下?沒有你們這支不為人知的奇兵,咱們拿什麼毀滅雙刀門?”

    眾人還待再勸,無名已然截口道︰“都不必說了,我與寶爺已經決定了。”

    距離產生權威,同與一干下屬打成一片的程懷寶比起來,無名在眾人面前的權威無疑更符合他殿主的身份,隨著他果決的聲音響起後,眾人要說的話盡皆吞回到肚中。

    這時,五大長老之首的公冶良緩緩道︰“我們五個老家伙最近閑到渾身發癢,想陪你們一塊出去玩玩,這點要求二位殿主總不能拒絕吧?”

    酒怪也幫襯道︰“是啊!老酒鬼也想出去玩玩,無名、小寶,若敢駁了我們老哥幾個的老面子,小心我老酒鬼拿酒灌死你們。”

    無名與程懷寶又豈會不曉得五個老怪對他們的關心與愛護,將這份感動放在心中,程懷寶微微一笑道︰“小寶求之不得,多了你們這五大高手當保鏢,雙刀門算個屁!”

    第二日上午,兩男一女走在德安府城向西的官道上。

    扮作一介貴公子模樣的程懷寶哭喪著臉望了無名另一側一身白衣勝雪的白魅一眼,心中郁悶無比,一回想起昨晚上在山坳中發生的事,膽大包天的他還心有余悸不已。

    白魅作為他們兩兄弟最厲害的一張王牌,本來是無論如何不該在現在便暴露的,也因此在臨出行時,程懷寶特意客客氣氣的對白魅說了一句︰“魅兒姑娘,木頭與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來等我們好嗎?”

    結果他那個嗎字還沒消失,白魅已然從沒有生命的瓷娃娃變成了雙目赤紅的女煞星,幸好經過痛苦磨練的無名反應與動作俱已到了驚人的地步,發現不對及時抱住了白魅疾動的嬌軀,這才救下程懷寶一條小命。

    任憑無名又哄又勸了半天,白魅盯著程懷寶的眼神仍然殺氣十足,叫人膽寒。

    至此,沒人再敢去勸白魅這個有理也說不清的女妖怪,而白魅也就順理成章的跟了來,且她對於換裝之事異常執拗,即使無名勸她也是毫不理會,兩兄弟沒法,只得由她。

    有美如仙子卻又與人無比怪異感覺的白魅在,一行三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一路行來,幾乎所有的路人都免不了多看上白魅幾眼,捎帶著自然也瞅了與白魅牽手而行的無名一眼,只有可憐的程懷寶,幾乎被所有人的視線忽略過去。

    三人行入漢川縣時,時已近午,由於有了白魅這個無敵女妖怪做保鏢,程懷寶有恃無恐的緊,在街上看到一處規模甚大的酒樓,三人大搖大擺的行了進去。

    要了一間臨街開窗的廂房,點了幾道拿手菜,待伙計出門之後,程懷寶低聲道︰“咱們這麼招搖過市,想來怎的也應該引起雙刀門眼線的注意了吧?”

    無名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淡然道︰“小寶別因為有魅兒在就有恃無恐,一沾即走,不要戀戰。”

    程懷寶嘿嘿一笑道︰“你這木頭定是買通了我肚中的蛔蟲,你怎知道我想大殺一番的?”

    無名聳了聳肩膀,並未回答程懷寶這個無聊的問題。

    兩人閑聊片刻,伙計將程懷寶點的精致菜肴一一端上,待伙計行出關門後,三人同時開動,大快朵頤。

    程懷寶的嘴巴塞得滿滿的居然還能說出話來︰“他娘的,吃了兩個多月的乾糧,嘴裡快淡出鳥來了。”

    三葷四素一碗湯,轉眼間杯盤皆淨,召來伙計撤走空盤空碗,沏上一壺茶,憑窗遠眺,在白魅靜默作陪下,兩兄弟有一搭無一搭的閒聊,享受著這一份生平難得的寧靜,卻又等待即將到來的另一場血殺。

    又坐了半個時辰,程懷寶忍不住蹙眉抱怨道︰“他娘的雙刀門怎麼這麼沒有效率,這許久了還不見有人殺來,從咱們現身到現在怎都有三個時辰了,雙刀門就算是一門烏龜,爬也爬來了。竟然敢叫咱們三位祖宗空等這麼久,等會兒非多宰他幾個王八蛋不可。”

    就在這時,無名淡然中帶著一絲令人心寒的殺氣道︰“來了。”

    程懷寶一驚,登時扭頭看去,果然見到遠方街角處一群迅疾的身影飛掠而來。

    無名忽的微驚道︰“不是雙刀門的人。咦?怎麼是他?”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42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鼠、老虎(一)

    程懷寶眼力稍差,待那伙人更接近一點才看清,確實不是雙刀門的人,看他們一個個儒衫打扮,竟然是聖人谷的弟子。

    領頭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儒生,雖於疾馳間,卻仍給人異樣的儒雅感覺,仿佛閒庭信步一般,煞是古怪。

    而在稍稍靠後的,一個熟面孔映入眼簾。

    竟是當年在精英大會上的老冤家——神劍追魂沉天方。

    程懷寶將腦袋轉了回來,喃喃道︰“還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居然在這裡踫到了這個姓沉的。”抬眼卻發現無名一臉凝重之中透著一股煞氣,不禁奇怪道︰“咦?木頭你這是什麼表情?”

    無名聲音冷若玄冰道︰“聖人谷的人為何會在這等時候出現在德安府?”

    得了無名的點醒,程懷寶的臉色也變了,只有一個解釋,聖人谷在這等關鍵的時刻向雙刀門伸出了援手。

    “幹他娘的,木頭怎麼辦?”程懷寶雙目含煞,惡狠狠的問道。

    無名輕吸了一口氣,目中閃爍的妖異紫芒徐徐收斂,語氣異常平靜道︰“咱們本來就把聖人谷算在了敵人那一邊,計劃照舊,殺就是了。”

    一絲叫人心寒的邪笑掛上嘴角,程懷寶緊繃的身軀忽然放松下來,輕輕將血魂寶刀抽了出來,左手似撫摸情人一般輕拂暗紅色的刀身,喃喃道︰“老伙計,今天寶爺請你飽飽的吃上一頓。”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在門口倏然靜止,隨即一個清朗溫厚的聲音彬彬有禮道︰“在內用飯的可是雪羅剎姑娘?”

    本是下了狠心打算大殺一通的無名與程懷寶呆住了,聖人谷的人竟是來找白魅的?

    兩兄弟同時想起聖人谷因白魅大鬧南陽幫而被聖人谷追輯搜索的事,兩雙虎目中現出疑惑又恍然的光芒,他們自然不會曉得白魅實在太過顯眼,所有的眼線心神都被她那份絕世無雙的美麗吸引,竟無一人發現在她身邊的就是將德安府乃至於整個江湖鬧得翻天覆地的絕世雙惡。

    無名冷然喝道︰“進來。”

    廂房的門倏然打開,君子劍胡志龍昂首而入,目光落在白魅絕世嬌顏上時明顯波動了一下,才又掃過無名與程懷寶,他從未見過無名兄弟,加之兩兄弟經過了簡易的易容,自然不會認得,所以並未在意,徑自對白魅道︰“鄙人是聖人谷朱熹堂堂主胡志龍,敢問這位可是殺害南陽幫上下百餘口人的雪羅剎姑娘?”

    程懷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懶洋洋道︰“姓胡的,殺南陽幫百八十人算個屁,小爺我殺了三教四門好幾百號人了,你怎麼不問問?”

    無名與程懷寶經歷了無數磨難,形象氣質皆變化甚巨,沉天方雖在三年前的精英大會上與兩人結怨,一見面卻只是感覺有些面熟,並未認出來,此時程懷寶一張嘴,他哪還有認不出的道理,禁不住驚道︰“竟然是你們兩個?”

    胡志龍的修養好到家,對於程懷寶極端囂張無理的話語彷彿毫不在意,臉上神情絲毫未變的道︰“天方,他們是誰?”

    沉天方戒備的目光鎖定在程懷寶滿是邪笑的臉上,恭敬答道︰“啟稟胡師叔,他們兩個就是無名與程懷寶。”

    任憑胡志龍修為再是高深,踫到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禁心神一震。

    “絕世雙惡?”胡志龍眸中閃爍著耀眼神光,他想起了臨行前掌門師兄面沉似水的交代,對絕世雙惡,殺無赦。

    “啪!”

    程懷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隨著他這一站,一股強大的氣勢立時噴湧而出,直向三丈外的聖人谷眾人罩去。

    除了胡志龍穩立如山外,所有聖人谷弟子皆不約而同的撤出了長劍,全力催動真氣抵抗程懷寶銳利如刀般的無匹氣勢。

    沉天方心神劇振,雙眸中射出不可思議的神光,一向自負自傲的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精英大會時毫不起眼的程懷寶今日表現出的水準竟然遠在自己之上。

    程懷寶的眼神如鷹似狼直射向如山岳般不可撼動的胡志龍面上,聲音陰沉道︰“姓胡的,老子兄弟被人冤枉的事情天下皆知。你們聖人谷以前對咱們兄弟做過的那些齷齪勾當,咱們看在尹飛鴻老哥與凌大美人的面上不計較了,但若你們還不識相,成心與我們為敵的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聖人谷!”

    胡志龍不愧號稱君子劍,果然有些翩翩君子的風度,長劍仿佛憑空現在他的手上時,臉上兀自保持著那招牌式的儒雅笑容。

    然而君子面對小人時,一般都是要吃大虧的。

    胡志龍本待打算義正詞嚴的歷數絕世雙惡的十宗大罪再動手,結果他長劍剛剛拿在手上,就見無名與程懷寶手臂微動間,機簧震響,數道銀光劃空而至。

    胡志龍不愧是聖人谷有數的高手之一,手中長劍快如閃電,“當當”數聲,襲來的四支臂弩盡被擊落。

    就趁著這點時間,無名一拉雙目已然變得赤紅的白魅,飛身自敞開的窗戶跳落街頭,斷後的程懷寶,抓住一條桌子腿,全力飛甩,重達百多斤的紫檀餐桌帶著數只茶壺茶碗,飛砸向御劍撲來的五個聖人谷弟子,反手一擊窗欞,虎軀穿窗而出的同時,陰險無比的將臂弩中剩下的兩支弩箭射向沖來的幾人中身法最快,劍氣最強的那名聖人谷中年弟子。

    斗室之間,哪裡容人躲閃。

    劍氣嗤嗤,飛砸而來的紫檀餐桌瞬間被強勁劍氣肢解得四分五裂。

    在漫天木屑瓷粉中,傳來一聲痛苦悶哼,被程懷寶盯上的那名年約四十的聖人谷中年弟子臉上凝固著不敢置信的神情,雄壯的身軀緩緩軟倒,胸口正中多了一截箭尾。

    胡志龍終於再也保持不住仿佛固化在臉上的儒雅笑容,大喝一聲“追”,領著三十餘聖人谷弟子躍下酒樓,沿著大街,銜尾向飛逃的三人狂追而去。

    無名與程懷寶的目的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並不是大開殺戒,因之他們全力施展開身法,迅速逃出縣城,消失在城外茫茫蒼野之中。

    胡志龍雖有心殺賊,可惜輕功不如人,跑得沒人家快,追出縣城便已失了目標三人的蹤跡,徒呼奈何,只得返回縣城中的住處。

    絕世雙惡與在南陽一鳴驚人的雪羅剎出現在漢川縣城的消息有如電光火石一般飛傳天下,當天晚上接到飛鴿傳書的秦勝思索半晌,終於下定決心,不管絕世雙惡這一次有什麼奸計,也要借機鏟除掉這兩人。

    二百餘高手趁夜悄悄潛往漢川縣,帶隊的是新任副門主風雲刀吳宇華,內中包括了五位長老與八個堂主級的超級高手,實力可謂空前。與此同時,秦勝更連夜調集了百多匹駿馬運向漢川,要想追殺跑功無敵的絕世雙惡,靠兩條腿是肯定不行了,只有依靠馬匹。

    為了防備絕世雙惡使的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的詭計,秦勝嚴令龍目堂堂主密刀龍輝打起全部精神,發現各地有任何異常,立刻上報。

    為了畢其功於一役,徹底解決絕世雙惡這兩個無窮禍患,雙刀門這座龐然大物,幾乎全部動員起來。

    第二日上午,眼線傳來消息,絕世雙惡與雪羅剎正沿著一條小路向應城方向移動。

    得到情報,吳宇華卻猶豫了,以絕世雙惡的狡詐,在德安府潛伏了如此之久,怎會突然這麼明目張膽的現出身來,若說其中沒有詭計,只怕三歲小孩也不會信。

    可是他們能有什麼詭計呢?

    吳宇華蹙眉思索了許久,將這兩人過往的所有事跡回想了一個遍,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概輪廓。

    不是聲東擊西便是誘敵深入!

    既然推斷出了一個大概,吳宇華隨即便有了應對之法。

    道旁的一座小樹林中,盤腿坐在一棵樹下的無名掏出背囊中的乾糧分給程懷寶與白魅。

    程懷寶接過饃餅卻並未如以往般狼吞虎咽的立刻就吃,而是一臉苦悶道︰“木頭,我覺得咱們現在有些問題。”

    無名一怔道︰“什麼問題?”

    程懷寶小心翼翼的望了白魅一眼,屁股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才道︰“有魅兒大小姐跟在咱們身邊,咱們原本的計劃可就成笑話了。”

    他早在白魅強行跟來時便有了不好的想法,經過一日夜的苦思,終於想通了個中關鍵。

    依照兩兄弟原本的計劃,本是要裝作偶然暴露形跡,然後立刻隱起身來,神不知鬼不覺的迅速離開德安府,消滅幾個依附在雙刀門下的江湖幫會。

    作為盟會老大的雙刀門絕不可能不聞不問,如此便能將雙刀門的注意力與人手吸引過來。只要雙刀門的人手出動,便可給眾多想發人命財的江湖客創造大量機會。

    只要有人瞅準機會發動了對雙刀門的襲擊,混亂自起。

    如此一來,如月姐妹可以安全補給糧食,打通雙刀門院內的地道出口時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將大大減低,雙刀門要救援各附屬幫派,且還要防備各路心懷不軌的江湖人,自然實力分散,決戰時刻來臨時,便即可各個擊破又可圍點打援,好處多的數不過來。

    可惜如此絕妙的計劃,卻因為白魅成了一個笑話。

    有這麼一位引人注目的絕色美女在身邊,想要隱起形跡簡直難如登天,如此招搖過市,便是白癡也會懷疑他們有詐,雙刀門再傻也該知道防範了,費盡腦汁想出的絕妙計劃,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失敗,難怪程懷寶一臉的苦相。

    無名一向憑直覺行事,在算計方面的能力遠不如程懷寶,因此並未想到這處因白魅而來的大漏洞,這時被程懷寶提起,臉色也凝重起來,蹙眉道︰“小寶說的確是問題,咱們該怎麼辦?”

    程懷寶被無名這不負責任的話氣得直翻白眼,無力道︰“大哥!這問題可是因為你才發生,你竟連想都不想便問我怎麼辦?若我能想到怎麼辦便不來問你這根木頭了。”

    無名的臉上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神情,理直氣壯道︰“小寶比我聰明,自然應該多想一些。”

    程懷寶已沒力氣跟無名爭辯,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饃餅,眼中閃爍出思索的光芒,眼前形勢對他們而言實已到了相當嚴峻的地步,若不立刻想到新的辦法,甚至有可能出現全軍盡沒的最壞情況。

    無名其實也並未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不負責任,邊吃饃餅的同時,也在絞盡腦汁想主意。

    白魅毫不知曉無名與程懷寶因為自己而大傷腦筋,始終靠在無名身邊,吃著自己手中的饃餅。

    一個多月來每日與無名一起的陰陽雙修,白魅的魅影幽魄神功似乎又有突破,絕美的嬌顏好似可以發光一般,即使大白天也會給人似幻似真的奇妙感覺,越發的象個得道的妖精鬼魅了。

    吃完手中的饃餅,白魅輕輕拉開苦思中的無名的手臂,自顧自舒服的依入無名的懷中,而無名則在全無意識之下習慣性的將白魅的驕軀攬入懷裡。

    這情景映入程懷寶的眼中,臉上不禁泛起一絲苦笑,天下怕也只有無名與白魅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在人前親親熱熱,卻不會與人絲毫淫褻苟且的感覺。

    “咦?”程懷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或許有些風險,但對他卻具有絕對誘惑的主意,興奮之下禁不住叫了出來。

    接收到無名探尋的目光,程懷寶一臉興奮道︰“木頭,如果咱們索性就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行出德安府,你覺得雙刀門的人會怎樣?”

    無名想也沒想答道︰“還能怎樣,肯定是高手盡出,就如方柏縣那次將咱們圍起來狠宰。”

    程懷寶得意一笑道︰“可是若他們不但沒將咱們宰了,且還被咱們殺得人仰馬翻又如何?”

    無名一怔,紫眸中不自覺的現出看白癡的神采道︰“小寶莫不是在做白日夢,若雙刀門真的高手盡出,且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你還想殺得他們人仰馬翻?”

    程懷寶舒展一下腰身,懶洋洋道︰“有你的魅兒小姐在,有什麼不可以的?別忘了還有五個老怪在暗中接應。只要咱們能夠用事實證明,咱們有不怕天下任何勢力的實力,狠狠地揍雙刀門幾下,到那時咱們的忽然現身便有了最好的說明。且不論雙刀門如何懷疑,只要咱們能夠明刀明槍殺得他人仰馬翻,便等於將他們逼到了絕境,雙刀門丟不起這個人,必會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達到咱們原本計劃的所有目的,且還能沉重打擊雙刀門的自信心。哈!隨隨便便就能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我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47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鼠、老虎(二)

    無名當頭一盆涼水潑向了頭腦發熱到快要癲狂的程懷寶︰“如果敵人都是紙扎的,小寶這主意確實不錯。”頓了頓又道︰“小寶似乎忘記了聖人谷的人已出現在德安府,難保與咱們結仇最深的玉扇宮不會派人來。在聖人谷、雙刀門與玉扇宮三派的合力之下,出動數百高手輕而易舉,魅兒再厲害,一人之力能抵得過人家數百個高手?小寶你不會是活得膩煩了吧?”

    程懷寶被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長嘆一聲,落寞道︰“木頭,咱們自出江湖以來,總是被人追來趕去,狼狽鼠竄,怕是再也沒有比過街老鼠更貼切的形容了。可是現在我當這只老鼠當煩了,不想再當下去了,我想做老虎,人見人畏的吃人老虎。”說到最後老虎二字,他的一雙虎目中射出兩道無邊怨氣。

    無名默然許久,忽然之間紫眸中紫芒大盛,聲音平淡卻無比堅決道︰“小寶想做老虎,我們就做老虎。”

    程懷寶落寞的臉上浮現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神情,驚異到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木頭,你……你答應了?可是……可是……”

    無名淡淡的笑了,抬鐵手一攔道︰“沒什麼可是的,我也想做一只人見人畏的吃人老虎。”

    程懷寶怔怔的望著無名平靜無波的紫眸,臉上現出一個似哭又笑的古怪神情,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掌,聲音微顫道︰“好兄弟!”

    無名的鐵手沒有一絲猶豫的擊了上去。

    “啪”的一聲脆響。

    無名緩而有力道︰“廢話!”

    確立下老虎雄心的兩兄弟立時做下了一件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癲狂事情。

    當日下午,絕世雙惡與神秘莫測的雪羅剎大搖大擺的走入一個叫做金泉的小鎮,無法無天程懷寶劈手抓過一個游蕩在街頭,目光隱諱的盯著他們三人的地痞混混,一臉怪笑道︰“小子居然敢盯老子的梢?膽子不小啊!”

    這混混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眼線,不入流的貨色,絕世雙惡之於他不啻是翻雲覆雨的大妖魔,這時被程懷寶抓住了胸襟,嚇得險些尿了褲子,體似篩糠語不成聲道︰“大……大爺,小的……小……的沒……沒……沒……”

    程懷寶仍是那麼一副燦爛笑容,一雙虎目中卻射出兩道銳利靜芒,聲如炸雷道︰“閉嘴!老子沒耐煩聽你廢話,給老子向雙刀門那群雜碎帶個話。”

    混混的膽子已被嚇破,一股熱流順著褲襠褲腿直瀉到地上,尿騷氣撲鼻。

    程懷寶的虎目中閃過一絲狡詰光芒,更來了勁,以整個鎮子都能聽到的隆隆之音大喝道︰“雙刀門不是喜歡做縮頭烏龜嗎?老子拿他雙刀門的硬龜殼沒有辦法,難道還收拾不了那些個依附在這烏龜旗下的大小王八?他們可沒有堅硬的烏龜殼護身。哈哈……”

    一陣驕橫囂張的怪笑後,絕世雙惡與雪羅剎陡然展身法消失無蹤。

    而那可憐的混混,失了程懷寶的支撐,登時軟倒在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憑借程懷寶有意為之的大嗓門,整個金泉鎮的人都成了聽眾。傳言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且一如慣例,隨著傳播距離的增加,傳言也越來越離譜,當真正傳出德安府,傳入那些依附在雙刀門旗下的大小幫派耳中時,這傳言已然完全變成了絕世雙惡的血洗宣言。

    當然,似乎程懷寶話中意思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沒那麼赤裸直白罷了。

    實力強大的荊州幫皆逃不脫絕世雙惡的毒手,何況實力遠沒有荊州幫強的這些個江湖幫會。

    一時間恐慌的情緒爆發到頂點,求援的書信像雪片一般從四面八方絡繹不絕的送上雙刀門的總堂,短短的一天時間,雙刀門竟然收到了四十三封求援信,且據說還有不少路途稍遠的求援信使正在快馬加鞭的向德安府飛趕。

    更為誇張的是,有些怕死的幫派首領實在怕到極點,竟丟下了一眾手下不管,帶著幾名心腹高手騎快馬直入雙刀門總堂避難。

    雙刀門再次陷入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即使明知道這是絕世雙惡的圈套,卻沒有絲毫辦法,若雙刀門無法庇護旗下的眾多幫會,勢將威信盡失,即使將來能夠成功消滅絕世雙惡,也不可能挽回這份巨大的無形損失,到那時不要說什麼成為比肩三教的江湖巨頭,只怕連現在的地盤與勢力都保不住。

    因此雙刀門實際上已被逼上了絕路,或者盡起全力盡早擊殺絕世雙惡,或者眼看著自身的龐大勢力被一點點肢解直到最終崩潰毀滅。

    秦勝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當日便又派出二百餘高手支援吳宇華。

    由新近成為三大長老之一的雙刀映月楚功名親自帶隊的一群雙刀門支援高手飛速趕到漢川,楚功名單獨與吳宇華密會,神情嚴肅的將門主秦勝的一封親筆書信交給了吳宇華。

    吳宇華不用看也清楚信中寫的是什麼。

    他是最早得知程懷寶那條囂張宣言的人,在初聽到的那一刻,他便已知道,雙刀門別無選擇了。

    如果說以前絕世雙惡是隱於暗處使弄陰謀詭計獲得勝利,那麼這一次他們的行動中已然明顯帶有了陽謀的味道。

    陽謀,謀略中的至高境界,光明正大的出招,叫人明知道是陷阱,卻偏偏無路可走,只能瞪著眼睛往下跳。

    展信一讀,果然不出所料,信中只有短短兩行卻充滿了森森殺氣的黑字︰弟務必不惜代價,擊殺絕世雙惡於德安境內。

    吳宇華凝視許久,方才緩緩將信紙折好,當他將信揣入懷中的那一刻,所有的猶豫不決已徹底消失無蹤,目中眼神銳利如刀。

    “既然你們有膽量運用陽謀,便讓本座看看你們有沒有施展陽謀的實力吧……”

    就在雙刀門上下忙活的人仰馬翻的時候,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輕松自在的緊。

    在一條不知名的林蔭小道上,程懷寶一臉惡作劇剛剛成功的孩童般的興奮神情叫道︰“木頭,我方才夠不夠威風?”

    無名挽著白魅的小手,淡然笑道︰“威風,小寶剛才像極了一只張牙舞爪的老虎。”

    “哈哈……”招牌式的囂張笑聲漸漸遠去。

    一旦下定了決心,吳宇華仿佛換了個人一般,立刻命人喚來幾位執事堂主,待人到齊後,沒有半句廢話。

    “龍堂主,十個時辰內,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找出絕世雙惡,並且保證他們的形蹤不能有一刻時間脫離龍目堂的視線。記住,不惜一切代價!”

    密刀龍輝,如果雙刀門中只有一個人會為秦勝甘心赴死,肯定會是這個人。作為雙刀門密探頭子的他年近五十,身形枯瘦,臉容冷厲,不似密探倒象個殺手,曾與臥底雙刀門的黃恆並稱秦勝最心腹的兩個手下,也是雙刀門中最神秘的一個人。

    秦勝將自己手下第一心腹皆派到了吳宇華身邊幫忙,足見對於此次追殺絕世雙惡的重視。

    龍輝的回答干脆到了極點,面無表情的點首道︰“遵命!”說罷轉身而去。

    吳宇華又接連發下數道命令,將相當於雙刀門近一半實力的四百名高手分作四隊,他本人與楚功名領一隊,其余三隊每隊各有兩名長老與兩位堂主統領,四隊人馬分走四路,扇形輻射向前搜索趕路,配合龍目堂的情報,一經發現絕世雙惡的形跡,立刻全力出擊,最先趕到的一隊人馬不求殺敵,只要能拖住絕世雙惡與那個突然出現的雪羅剎一段時間,等待其他三路來援,再共同擊殺。

    大敵當前,巨大的危機與壓力之下,雙刀門上下團結一心,煥發出巨大的凝聚力。

    被吳宇華點到名的這些個長老、堂主,不愧都是經歷過與魔門血戰的人物,領導命令之後,立刻下去召集自己所屬的人馬。

    為了這次追殺絕世雙惡,雙刀門可算下了血本,秦勝使出罕有的大手筆,或找或借,竟在短短的三日間,生生湊齊了四百匹駿馬。

    短短一個時辰的工夫,四路人馬盡皆整備完畢,踏著滾滾煙塵,四百餘騎浩浩蕩蕩沖出了漢川縣。

    無名與程懷寶不是傻瓜,在金泉鎮那樣大鬧一場,雙刀門就是滿門死人也都得氣得活過來跟他們玩命,這可不是說笑的事情。

    痛快的威風了一回的程懷寶終於過了一把老虎的癮,心滿意足的他一出金泉鎮便醒過神來,老虎再是威風八面,也要活著才行,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一百只死老虎也絕不會比一只活蹦亂跳的老鼠更威風。

    因之清醒過來的程大無賴立刻便恢復了他平日裡油滑苟且的無賴本性,拉著無名與白魅走上了一條荒涼的小路,且什麼地方偏僻人少,就往什麼地方鑽,反正無名背上的背囊中裝了足夠三人十日的吃喝,不怕餓到肚子。

    本以為足夠小心了,然而他們卻不曉得,當雙刀門這個龐然大物真的被激怒之後,會展現出怎樣恐怖的力量,如果知道,只怕早已有多遠逃多遠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吸引雙刀門的人馬,刻意放緩了腳程,在山野間忽隱忽現。

    三人雖然已經盡量的隱匿形跡,奈何有白魅這個無比顯眼醒目的絕世美人,便是走在偏遠的小路上,只要有人見了,便不可能忘記。

    而雙刀門龐大有效的情報網絡全力開動起來之後,無數眼線被調動起來,這些地頭蛇在最短的時間內便已找到了絕世雙惡的蹤跡,而當所有情報匯報到龍輝手中時,僅僅用了吳宇華給他規定的十個時辰中不到一半的時間。

    龍輝能被秦勝視為頭號心腹,並且將雙刀門的情報網絡經營的有聲有色,絕不遜於三教五門任何一派,豈是等閑人物,接到密報後立刻派出手下曾見過絕世雙惡的高級密探,前往核實。

    作為一名合格的密探,確認目標的真實準確,是最基本的要求,萬一大隊人馬出動之後才發覺或抓或殺的是替身假餌,豈非要耽誤了大事。

    一張專為絕世雙惡織就的無形大網悄然間形成,只要確認目標確實無誤,這張無形大網將會立刻顯現出它無比猙獰恐怖的一面。

    然而這張覆蓋了方圓百餘里的無形大網,卻在關鍵時刻網了一個空。

    目標三人,仿佛忽然之間失去了蹤影。

    若絕世雙惡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龍輝早已將對手的難纏計算在內,當接到屬下突然失去絕世雙惡蹤跡的情報時,冷靜的仿佛一座亙古不變的山岳,立即將幾名得力屬下召集在一起,用手指在一面繪有德安府地圖的白絹上以絕世雙惡突然失蹤的地點為圓點,畫了三個圈簡潔道︰“布設三道警戒網,一只鳥獸都不許通過。”

    一個相貌平常的中年漢子面現難色道︰“堂主,咱們現有的人手只怕……”

    龍輝果決道︰“你們只要負責裡面的兩條警戒網,本堂自會調集人手。”

    當龍輝將大致形勢向吳宇華稟報時,吳宇華不禁蹙眉道︰“龍堂主,你抽調各地人手,豈非會予絕世雙惡其他的陰謀以機會?”

    龍輝以他一貫的簡潔方式答道︰“斬首才是最快最乾脆的解決辦法。”

    吳宇華心神猛震,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竟然沒有悟通。

    在自己的地盤上,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他手下掌握了雙刀門近一半的雄厚實力,竟然還沒有一舉圍殺絕世雙惡的必勝信心?還在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簡直不可理喻。

    目中射出兩道破釜沉舟的堅定神光,吳宇華一拍龍輝的肩膀道︰“龍堂主說得對,本座全力支持你。”

    龍輝抱拳一禮,轉身快步行了出去。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0:54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勝負關鍵(一)

    確實如龍輝所料,無名、程懷寶與白魅三人不可能在無比嚴密的一張大網下無聲無息的逃脫,此時他們三個正藏身在一個百多丈高的小山包上。

    未時正,無名盤腿坐在一顆巨松之下,神情凝重的道︰“小寶,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程懷寶最怕的便是聽到無名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因為每次都靈驗無比,不禁苦著臉道︰“不會吧?木頭你莫要嚇我。”

    無名輕輕搖頭,無比認真道︰“我沒嚇小寶,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彷彿身陷蛛網的小蟲一般,又好像落在了強力的漩渦之中,掙扎無力。”

    程懷寶寬慰道︰“應該沒木頭說得那麼誇張吧,最起碼我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無名沒再費力解釋,果斷的做下決定︰“經小寶那場大鬧,我們誘敵的目的已然達到,不要再冒險了,白天便在這裡歇息隱匿,天黑之後全力趕路,盡快離開德安府,與五位長老會合。”

    絕世雙惡的忽然隱跡,對於雙刀門上下而言,是一個極度不利的信息,這說明那兩個狡猾到極點的小子若非是事先預謀,便是察覺到了什麼,即將策劃潛逃。

    吳宇華與龍輝都無比清楚,眼前便是整個戰局中的勝負手,若在如此絕對有利形勢下,仍然無法擊殺絕世雙惡,令絕世雙惡的陽謀成功,則雙刀門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很明顯秦勝也看清了這一點,大張旗鼓的派出大隊支援人馬後,他竟然巧做裝扮,暗中悄悄趕到了吳宇華處,攸關生死存亡,憑他那通玄修為,竟也無法靜心坐待,要親自坐鎮前線指揮。

    每一個人都清楚夜晚對於似絕世雙惡這等逃遁方面的超級大行家而言,意味著什麼。

    因此雙刀門上下真正是分秒必爭,哪怕絕世雙惡藏身地底,也要在天黑之前將他們挖出來。

    時間,對於雙方而言都同樣的重要無比。

    不同的是無名他們在緊張無聊的等待中覺得度日如年,而秦勝卻只感到時光如梭,眨眼即逝,恨不能拖住時間的腳步。

    時間緊迫,秦勝采用了龍輝受絕世雙惡的啟發而提出的一個建議。隨即,一項雙刀門史無前例的大行動開始了,

    雙刀門通過快馬信使與飛鴿傳書,迅速組織起龍眼堂數百下級眼線,分散在各村各鎮,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一條爆炸性的信息傳遍了龍輝所畫最大的那圈區域。

    “雙刀門協助官府緝拿三個苟且偷情,殺害一方富豪的淫亂男女,任何人能夠提供真實有用的線索,重賞白銀一千兩,三人特征……”

    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就是了。

    現在正是農閑季節,大批百姓無事可做閑在家裡,抓到三個沒什麼危險性的奸夫淫婦便能掙到白銀?這等好事哪裡去找,一時間,這片方圓近百裡的地面沸騰了。

    不分男女老幼,得到消息之後,盡皆沖出家門。

    一千兩銀子,足夠一家人富富足足的過一輩子了。

    一時間,大街上、村落間、田地裡、山崗中,到處都是手持鋤頭與木棒,情緒高漲興奮到極點的人們。

    在生死關頭,為了取得勝利,雙刀門放棄了它應有的道義,他們撒謊了,撒了一個可能令無數人喪命的彌天大謊。

    若是那些興高采烈滿世界搜索的人們知道,他們要尋找的不是什麼奸夫淫婦,而是三個殺人不眨眼的絕世凶魔,天曉得還會不會那樣的有恃無恐,那麼的全情投入。

    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

    數萬人在各自熟悉無比的地頭上瞪圓了眼楮拼命搜索,真的可以用將地皮翻上一遍來形容。這等陣勢之下,深藏地底的田鼠倒了霉,無數鼠輩受了無妄之災,窩毀鼠亡。

    程懷寶透過樹木間隙下望,只見山包下好幾十個一看就是本地村民模樣的男女老幼,人人手持鋤頭、木棍,在那裡漫山遍野的來回搜索,且有十幾人已經開始向自己藏身的山包上爬了。

    下面的人影影綽綽喊叫著什麼,可惜距離太遠,程懷寶聽不甚清晰,轉頭去問無名,卻見同樣下望的無名一臉異樣凝重,不禁怪上加怪道︰“木頭,你怎麼這麼一副難看臉色?下面那些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你能聽見他們吵吵什麼嗎?”

    無名的聲音冷如玄冰︰“他們在找兩男一女三個奸夫淫婦。”

    程懷寶大意之下沒聽出重點,噗嗤一笑道︰“哈!他們抓奸夫淫婦罷了,木頭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只是不知那淫婦的姿色如何?”

    無名斜了程懷寶一眼,口氣加重的重復了一句︰“兩男一女三個奸夫淫婦。”

    程懷寶打個哈哈道︰“那又如……”聲音嘎然而止,無賴終於聽明白了,輕松的神情頓時凝固在臉上,聲音微顫道︰“木頭的意思不會說他們要找的奸夫淫婦是……是咱們三個吧?”

    無名已懶得回答了,一雙紫眸中殺氣隱泛。

    就在這時,白魅忽的一牽無名衣角,斷斷續續道︰“名……為……生氣……奸……夫……淫……婦……是……什麼?”

    一般人要想聽明白白魅的話,還真要費點勁,但對無名而言卻是輕而易舉,對著白魅,無名怒氣稍斂,緩緩抬手撫上白魅入雲秀發,聲音輕柔道︰“我沒事,奸夫淫婦是指小寶這樣貪淫好色的人。”

    白魅一雙空洞無神卻偏偏異樣美麗的星眸煞有介事的望著因無名對奸夫淫婦的這番講解一臉哭笑不得的程懷寶,玉首輕點,認真道︰“魅兒……明……白……了。”

    正為眼前這嚴峻形勢頭痛無比的程懷寶險些被氣到暈倒,渾忘了危險臨近,一把抓住無名的胸襟,怒氣沖沖的低聲喝道︰“木頭你搞什麼鬼?這明擺著是雙刀門玩的一記陰招,你不好好想想解決辦法,居然還有心情拿我開心!”

    無名一臉無辜道︰“我沒拿小寶開心,小寶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對奸夫淫婦這個名詞的解釋。”

    “我……你……”程懷寶被氣的直翻白眼,然而還未等他發作,突然發覺旁邊湧來一股可怕的陰寒殺氣,不用看也知道是白魅又要發作了。

    程大無賴倒是絕頂機靈,立刻松開了無名的胸襟,換了一臉燦爛到過分的笑容,以最輕柔的聲音道︰“死木頭你給我等著!”

    白魅對於語言的掌握還遠未達到能與人正常溝通的水準,感覺不到程懷寶對無名的惡意,星眸之中的妖異血紅這才漸漸褪去。

    就在這時,一個驚喜到極點的聲音大叫道︰“奸夫淫婦在這裡!”顯然三人的形跡已然暴露。

    登時,無數沉重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響起,“捉拿奸夫淫婦”之聲更是大做。

    程懷寶的臉色陡變,虎目之中隱現急色道︰“木頭怎辦?”

    無名的紫眸之中亦有凝重神情,雙刀門既然能夠想到發動無知百姓來搜索他們,自然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想來自己三人形跡暴露之後,馬上面對的便是雙刀門的全力追殺了。

    還沒等無名想出應對辦法,一個壯年村漢已然沖近,手中鋤頭高高舉起,大喝一聲︰“奸夫淫婦拿命來!”借著那股子衝勢,劈頭蓋臉砸向程懷寶,氣勢竟也煞是驚人。

    這等只有一把子蠻力的村夫哪裡放在程懷寶的眼中,未見他作勢,盤腿坐在那裡的虎軀陡然自鋤頭下消失,反而是那行凶的村漢,嗷嗷慘叫著被重重一腳踢飛了出去。

    程懷寶瀟灑的一撫微亂的鬢角,但隨即他就瀟灑不起來了。

    不得不說,區區一千兩銀子對於這些平凡百姓而言,實在具有莫大的誘惑。

    一聽說有人找到了奸夫淫婦,山包下的人群仿佛炸了鍋一般,莫說是年輕力壯的男女,便是那些老的發禿牙無隨時可能蹬腿閉眼的老頭老太,都發出毫無中氣的嘶啞吼叫,拄著拐杖,蹣跚著腳步,向著山包沖來。

    程懷寶眼望著好幾百號人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且後面還源源不絕,臉上神情登時垮了下來。

    麻煩大了!

    又有幾條年輕力壯的漢子沖近,有了前車之鑒,他們也隱約感到這三個“奸夫淫婦”似乎不好對付,不過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倒也有恃無恐,兩根鋤頭與三根木棒同時掄圓了,砸向無名三人。

    程懷寶雖然也算得上滿手血腥,但對於這些無知的村夫卻下不了手,讓過兩根呼嘯而過的木棒,制住了面前兩人的穴道。

    然而沖向無名與白魅的三人可就沒那麼好運了,對於無名與白魅而言,任何對他們懷有敵意的人都是敵人,他倆對待敵人的方法只有一個字——殺!

    樹林中陡然響起一長兩短三聲慘叫,攻向無名與白魅的三人齊齊口吐鮮血向外飛跌而出,看他們胸骨內陷的情景,顯已不活。

    聽到身後的慘叫,程懷寶心叫不好,慌忙轉頭去看,卻已制止不及,他雖然對於天理倫常並不是很在意,但總好過無名與白魅的毫無所知,一把拉住滿身殺氣的無名,大叫道︰“木頭,不可亂殺。”

    無名眸中紫電一閃道︰“為什麼?”

    “上天有好生之德。”程懷寶的聲音又急又快。

    無名身形猛閃,一拳將一個一臉獰惡揮棒打來的壯漢的腦袋打爆,口中聲音冷如玄冰道︰“是他們想殺我們的,小寶的好生之德還是對這些人說吧。”

    眼看著無名與白魅衝入潮湧而來的人群之中,一片喊殺聲中轉眼便夾雜起了一連串的慘叫,情勢已然完全失控。

    而這兩個殺星甚至對於婦孺也沒有絲毫手軟,婦人死前恐懼的淒厲尖叫與正值變聲期的半大小子公鴨嗓一般的難聽慘嚎,交織在一片慘叫與喊殺聲中,顯得分外刺耳。

    殺一個人或許沒人會怕,但無名與白魅乾淨利落的連殺了十數人,登時將這群被一千兩銀子迷失了心智的百姓嚇得醒過神來,急湧而來的人潮忽然頓住,一雙雙充滿驚恐的眼楮望著殺神一般三個男女,再沒有一個人膽敢沖上去送死。

    程懷寶此時已然從被他制住穴道的一個村漢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原由,心中惡狠狠的問候著雙刀門祖宗十八代,猛然運足無上太清罡氣大叫道︰“老鄉們,你們被雙刀門騙了,我們三個是雙刀門的生死大敵,根本不是什麼奸夫淫婦。雙刀門上千武功高強的武者拿我們沒有辦法,卻騙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來送死,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家吧。銀子是好東西,但也要有命去花!”

    說著話血魂寶刀陡然出鞘,程懷寶的虎軀化作一條游龍,紅芒大盛間,一棵兩人合抱的巨松轟然倒塌,飛塵草屑遮天蔽日,似乎天崩地裂的浩劫一般。

    程懷寶這氣勢驚人的立威之舉登時得到了應有的效果。

    “媽呀!他們是妖怪!”分不清是誰起的頭,所有人以比沖來時更快許多的速度飛逃。

    “大牛!我的大牛啊!”飛逃的人叢中一個衣衫襤褸身體瘦弱的老婦哭嚎著沖了過來,踉蹌著撲倒在一個被白魅擊殺的中年漢子屍體上,一張老臉上混雜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無名呆呆的望著這個痛不欲生的老婦,心中忽的生出一種奇怪的沉重感,他卻想不出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如此淒慘景象,程懷寶的心裡也不好受,自懷中掏出一只銀錠悄悄放在慟哭的老婦身旁,低如蚊吶道︰“對不起,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隨即果決地站起身形,一拉兀自發怔中的無名道︰“沒時間發呆了,木頭我們快走!”

    然而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到處都是搜尋奸夫淫婦的人,面對著瘋狂湧來的人們,三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奮力自保。

    程懷寶起始時還有意克制,每一出手都是點人穴道卻不傷人,然而人的天性便是欺軟怕硬,人們不敢去惹大開殺戒的凶神惡煞一般的無名與白魅,齊齊找上了手下留情的程懷寶。

    在數不清的鋤頭與木棒的關照下,程懷寶終於也被激怒了,血魂寶刀耀起漫天紅芒,登時卷起一片腥風血雨。

    不停的殺戮中,終於再也沒人膽敢攔阻攻擊他們,口耳相傳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雙刀門要找的根本不是什麼奸夫淫婦,而是三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
withoutsun 發表於 2014-9-11 21:02

第九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勝負關鍵(二)

    方才殺昏了頭,三人此時皆已不曉得身在何處,只得認準一個方向,盡揀荒野無人處亡命飛趕,無名與程懷寶都曉得,雙刀門的追兵,可能會在接下來的任何一刻忽然出現。

    他們的預料準確無比,在曠野間飛馳了盞茶功夫,無名忽的站定身形,同時低喝一聲︰“停下!”

    無名的聲音方落,白魅沒有任何輔助動作,嬌軀已如釘子般立定在無名身旁,而程懷寶則雙臂一展,腳步由急到緩,沖出兩丈餘遠才站定。

    程懷寶身形一縱,跳到無名身旁道︰“木頭怎麼了?”

    無名沒有說話,只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臉色忽然間變得沉凝道︰“馬蹄聲,很多!”

    “哪個方向?”程懷寶的臉色也變了。

    無名的手指指向了前方與左向道︰“兩個方向,飛速接近中。”

    程懷寶蹙著眉道︰“兩個方向?雙刀門的雜碎想包圍咱們?”

    無名紫眸掃過右方那座高大山影,當機立斷道︰“這邊走。”

    三條人影重又急馳起來。

    不算白魅這個非人的女子,憑無名與程懷寶天下無敵的跑功,短程沖刺確實可以快過奔馬,但若是長程比拼,可就不是駿馬的對手了。

    尤其是程懷寶,像這樣不停歇的長途飛奔,真氣損耗甚巨,時間久了,不用敵人砍殺,自己便要內腑崩壞的死於非命了,還如何與敵拼殺?

    只要入了山,便是他們兄弟的天下,才能逃過雙刀門快馬的追殺,除此別無他路。

    身後如驚雷轟鳴般的馬蹄之聲漸近,三人甚至能夠感受到腳下的地面傳來的震顫。

    毫無疑問,為了消滅絕世雙惡,雙刀門也已竭盡全力了。

    眼線在獲知絕世雙惡的確切位置後,以最快的速度將情報分送向遍布四方鄉野的雙刀門四支獵殺隊與聖人谷、圓守寺這兩股支援作戰的高手群。

    布置已久的大網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刻了。

    前方現出一個小村落,無名眉頭一蹙,低喝道︰“繞走!”說著話虎軀陡然變向,循著一條村外小道,繞向正西方向。

    程懷寶心頭大驚,無名突然喊出繞走,不用問也知道前方村子裡有敵人埋伏,此時後方已能看到漫天飛揚的塵土了,若是前面再有一只騎騁快馬的截敵,他們三人萬無可能逃出生天。

    總算老天爺保佑,藏身在小村中埋伏的並非是騎快馬的雙刀門獵殺隊,而是以君子劍胡志龍為首的聖人谷一眾高手。

    胡志龍眼見無名三人忽然繞行,曉得自己的埋伏暴露了,雖心中大惑不解,卻也沒時間去想對手怎麼發現的,手中長劍向前一指,大喝道︰“追!今日務必要為整個江湖除此大害!”

    數十條矯捷無比的身影瞬間沖出小村,銜尾追殺而來。

    跑!拼命的跑!

    亡命飛逃中的程懷寶心中卻還有閒心胡思亂想︰“難道寶爺我天生便是做老鼠的命?永遠跑給人追?”

    沒等這個幾乎令他郁悶到死的念頭從他腦海中消失,北方遠處現出一片飛沙走石,隱約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顯然又有一路追兵趕到。

    而身後的雙刀門二百追騎已然追近了聖人谷的一眾高手,距離無名三人已不足三百丈距離。

    情勢已然危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就在這時,翻過一道緩坡的三人,陡然發現在他們前方數百丈遠,有一片籐蔓糾結,荊棘密布的樹林野地。

    這一刻,無名與程懷寶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起了一個相同的念頭︰“百劫不死?”

    絕境之下又現生機,命運這玩意叫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三人的身法陡然加快,終於趕在兩路追兵合圍之前,鑽入到這片矮樹灌木組成的野林之中。

    在林中的一道溪水旁,氣喘吁吁的程懷寶撲通一聲坐倒在一塊石頭上,此時的他實在夠狼狽的,一身貴公子的華服已被無處不在的荊棘刺籐刮成了叫花裝,更為淒慘的是虎軀之上,血痕密布,看著都替他肉痛。

    程懷寶將頭整個扎入溪水之中,骨碌碌痛飲一番這才精神稍振。

    無名雖然也是衣衫襤褸,但令程懷寶吃足苦頭的荊棘刺籐卻傷不了他那一身怪物一般的堅韌皮肉,看起來自然就比程懷寶強了許多。

    至於白魅……

    依然是那襲白衣勝雪,周身上下,莫說撕破的衣角,便是連一點灰塵草葉都沒有。

    無名氣息微喘著坐在程懷寶的身旁,關心道︰“小寶沒事吧?”

    程懷寶噘著嘴,一臉不甘心道︰“賊老天太不公平,同樣是逃命,為何我已渾身浴血,木頭與魅兒小姐卻啥事沒有?太不公平了!”

    無名安慰的拍了拍程懷寶的肩膀道︰“說起來這一次還要多虧小寶的百劫不死,不然我們恐怕真的要倒霉了。”

    往日提起百劫不死這四個字,程懷寶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然而今天這無賴卻由衷地感謝起自己這個萬中無一的怪異命格了。

    方才的情勢之危急,真的已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

    長嘆一聲,程懷寶苦笑道︰“真他娘的窩囊,本想做老虎,結果還是淪落到老鼠的地步,且比以往更慘,叫人攆兔子一般追了這麼老遠,差一點便玩完了。對了木頭,現在怎麼辦?”

    無名眸中紫芒一閃道︰“等天黑!”

    眼看著絕世雙惡與雪羅剎就在眼皮前鑽入這片該死的野林之中,只差一步卻不能除掉心腹大患的極度郁悶,直把雙刀門與聖人谷的高手們氣的雙目險些噴出火來。

    野林之中矮樹林立,荊棘密布,馬匹在其中莫說奔馳,慢走都成問題,而失去了馬匹的腳力,沒人有信心能夠追上跑功天下無敵的絕世雙惡。

    更何況絕世雙惡最擅長山林追逐戰,這已是天下盡知的事情,在地形地勢復雜的這片野林中追殺絕世雙惡,困難與危險無疑憑空增加了無數倍。

    秦勝一臉沉凝,緩緩問道︰“龍輝,這片野林有多大面積?”

    龍輝招來一名屬下,詢問一番後答道︰“回稟門主,這片林子大約一百三十多畝。”

    “一百三十多畝……”秦勝陷入沉思。

    日頭已然偏西,距離天色完全黑下來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要想在趕在天黑之前深入如此廣闊的一片野林中捉拿狡猾難纏的絕世雙惡,不啻是做夢,然而若是待到天黑之後,絕世雙惡得到夜色的掩護,便更難捉拿。

    憑他們的腳力耐力,一夜時間全力奔馳,足以逃出德安府,到那時龍游大海,再也休想奈何他們。

    最重要的是如果輸掉了這一手,整個棋局將完全陷入絕世雙惡設定的棋路,雙刀門將陷入完全被動挨打的境地,直至滅亡。

    別的不說,如此興師動眾,且佔據了完全主動優勢的情況下都無法消滅絕世雙惡,對於己方的士氣,便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留下一種敵人是不可戰勝的陰影。

    不能輸!輸了便是毀滅!

    秦勝聲音低沉的問道︰“這片林子附近可有人煙?”

    龍輝示意自己那名熟悉附近地形地勢的屬下回答。

    那人想來從未想過能有機會同門主之尊親自說上話,緊張的額角見汗,結結巴巴道︰“回……回稟門主,此地自古便是一片荒地野林,少有人蹤,除了西邊有幾戶獵戶住在林子邊上外,並無百姓居住。”

    秦勝抬頭望天,雙眸中猛然射出兩道凶厲精光,聲如金石般刺人耳鼓道︰“放火,燒林!”

    眾人俱驚,雙刀門的下屬不敢質疑秦勝的命令,胡志龍卻沒那麼多顧忌,儒雅的面上再保持不住慣常的溫和笑容,驚詫道︰“秦門主,此時正值秋末冬初天干物燥之時,這把大火若是燃起來,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只怕會傷及周邊無數百姓,水火無情啊!請秦門主三思而行!”

    秦勝的眼眸之中盡是冷芒,聲音中充滿了決絕的味道︰“絕世雙惡不死,雙刀門必亡。為了雙刀門數百年的傳承,為了門中過千弟子的性命安危,便讓秦某做一次罪人吧。”

    秦勝身旁的吳宇華與龍輝等人面上盡是激動的神情,齊聲道︰“我等願與門主共做罪人。”

    秦勝微微搖首,有些落寞道︰“罪與孽,本座一人承擔足以,眾位都是我雙刀門之棟梁,未來門派大事還要依仗你們。”眼見眾人還待要說什麼,他雙目一瞪,喝道︰“我意已決,都不要再說了!”

    望著秦勝威嚴中帶著一絲落寞的面孔,每一個人都曉得,此事終了後,他將會退去掌門之位,算是給江湖上一個交待。

    天色漸暗。

    小溪旁,無名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的盤腿坐在地上,自說完那句等天黑後,他便始終是這副模樣,到現在已過了快一個時辰了沒有絲毫變化。

    程懷寶納悶的望著無名,很是好奇什麼事能令他傷腦筋傷了這麼久,抬頭看了看天色,終於忍不住問道︰“木頭,你在想什麼?不會又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了吧?”

    無名搖搖頭,紫眸中閃爍著一絲茫然道︰“小寶,有一件事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程懷寶忙不迭擺出了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架勢。

    無名微微沉吟片刻才道︰“小寶,如果有人要殺我們,我們該不該殺掉他。”

    程懷寶曬然一笑道︰“木頭你沒事吧?琢磨半天琢磨不明白的就是這個簡單問題?自然該殺!難不成我們還伸著腦袋讓人殺不成?”

    無名的紫眸中滿是困惑的光芒道︰“可是為什麼看到那個老嫗哭嚎著撲在那具屍體上時,我的心裡有一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好像我殺錯了?而且之前小寶好像也對我說不要亂殺,可你現在又說該殺。他們不是敵人嗎?他們不是想要取我們的性命嗎?”

    程懷寶回想起山包上那淒慘的一幕,登時笑不出來了,思索許久方道︰“之所以開始時我會阻止木頭不可亂殺,是因為他們都是被雙刀門蒙騙了的無知百姓,與咱們沒有深仇大恨,雖然想取我們的性命,但還不夠格做我們的敵人。不過當時那種情況,木頭沒有殺錯,若是不以殺戮嚇跑他們,咱們全要完蛋,到了後來我還不是動刀子宰人了。

    木頭之所以看到那個老嫗時會心中難受,是因為你對那個老嫗起了憐憫之心。”

    “憐憫之心?”無名蹙眉想了想才道︰“什麼是憐憫之心?”

    人盡皆知的事物到了無名這卻成了想不通的問題,程懷寶無奈的解答道︰“憐憫之心就是對於弱小的同情,那老嫗家境本就貧寒,唯一的兒子還被咱們殺了,剩下孤苦無依的她如何過活?任何人見到這等情景,都會生出憐憫之情的。”

    無名再次陷入迷茫,怔怔的道︰“我不認識那個老嫗,為何會同情她呢?她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為何會因為她有難過的感覺?”

    這一次程懷寶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了,在常人眼中最平常的同情心,到了無名這裡卻成了無法理解的事物,想了許久才苦笑道︰“因為木頭越來越像個人了。”

    程懷寶絕對不會想到,他無解之下的一句玩笑,卻正好說中了。

    在人世間奔波數載,體驗了種種親情、友情、愛情還有仇恨,無名的心智漸漸長大成熟,從感情而言,確實越來越象個人了。

    無名還待說什麼,忽覺手臂一緊,卻是白魅在拉他的衣袖,轉頭看去,只見白魅空洞的星眸中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凝重,遙望著遠方天際。

    無名順勢看去,一片墨色的天空,隱約映著閃爍的紅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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