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面上的迷茫一掃而空,換上了一層凝重。
程懷寶莫名其妙的掃了身後天際一眼,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不禁奇怪道︰“木頭怎麼了?”
無名緩緩道︰“火。”
“火?”程懷寶哪裡比得上自幼長於山野的無名,半天摸不著頭腦道︰“木頭是指火把嗎?雙刀門那群蠢貨端著火把進來搜索咱們了嗎?”
無名這次沒有再浪費口舌回答程懷寶,只是作勢提了提鼻子。程懷寶與他默契十足,趕忙使勁吸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風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樹木燃燒的煙氣。
隨即,程懷寶的臉色變了,氣急敗壞道︰“我幹他雙刀門十八代祖宗!竟然跟咱們玩陰的用火攻?幹他娘的!木頭怎麼辦?”
三面夜空同時現出紅光,只有三人來路上空一片黑幕,可以想象在那個方向,雙刀門必然已經擺好了一只大口袋,只等著三人自己跳進來。
無名的紫眸中陰晴不定,目光掃過旁邊那條深只及小腿肚的潺潺細水,眸中紫芒大盛道︰“挖坑!”
“挖……挖坑?”程懷寶不可思議的怪叫一聲,看無名的眼神有點像在看白癡。
秋末冬初,正是萬物凋零的季節,草木乾枯,加之初冬那強勁的襲襲寒風,雙刀門有意點起的數十處火頭瞬間已成燎原之勢。
在漆黑的夜中,亮紅色的火神穿戴著由黑、白、灰三色滾滾濃煙編織而成的大袍,不停揮舞伸展著它炙熱的軀體,借助好伙伴風的助力,迅速擴張著自己的地盤。
曾經被矮樹荊棘覆蓋得嚴嚴實實的地面,此時已經被變成了一片廣闊的火海,滾滾濃煙遮天蔽日。
無名的鐵爪比任何鍬鏟都要管用的多,雙手奇快無比的在地上掏抓,大蓬大蓬的石子濕泥似天女散花一般被拋飛出老遠。
比起無名,程懷寶可就狼狽了許多,那柄數百年前曾經令天下驚懼的血魂寶刀,此時卻被他當成了泥鏟用。
血魂寶刀或許是世間最鋒利的神兵利器之一,但在此時,它的作用卻遠遠比不上二十文錢一只的泥鏟,挖坑效率低下的連程懷寶自己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可是他沒有無名那麼誇張的兩只鐵手,也只能這樣將就著用了。
他們在同肆虐的火神比賽速度,
隨著泥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坑中水漸漸的沒過了兩人的腰身,大大增加了兩兄弟挖掘的難度,即使是方才速度奇快無比的無名,此時也慢了下來,而程懷寶的挖坑效率更已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可憐程度。
林中的煙氣愈見濃烈刺鼻,顯然火頭已經蔓延到離此不遠了。
一身泥水狼狽不堪的程懷寶急道︰“木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好不容易弄起的泥土,都被這該死的水沖掉了。”
無名的紫眸中同樣盡是焦急,大火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而他們挖坑的進度卻連一半還未達到。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看著玩命挖坑的白魅忽的緩緩道︰“名……出……來……魅……來……”
無名雖然不曉得白魅有什麼好辦法,但仍依言拉著程懷寶跳出了那個滿是渾濁泥水的水坑。
白魅的嬌軀忽然騰空而起,白衣飄蕩,身姿曼妙如月夜的仙子,就在兩兄弟好奇的注視下,一只晶瑩無瑕的玉掌猛然向下揮去。
“轟!”
似有一只大號炸雷在水坑中爆炸一般,坑中的泥水四濺飛射,力道驚人至極,猝不及防之下,無名與程懷寶立時作了泥湯雞。
更有甚者,其中夾雜了無數威力恐怖的石塊泥土,無名皮糙肉厚可抗刀劍,自然還不在意,可憐的程懷寶卻因為全無防備,沒有來得運起護體罡氣,額頭正中被一塊飛射而出的鵝卵石砸了個正著,無賴哎喲一聲慘叫,眼前一黑,險些被打暈過去。
白魅飄逸似仙的優美身形借著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重又飛起,緩緩下落間,又是一記殷雷一般的無匹掌力劈下,又是一陣泥石紛飛,少去了泥水的阻礙,白魅這一掌威力盡現,轟然巨響中,一陣飛沙走石,原本的小水坑此時已變作一個丈余深方圓三丈的大坑。
白魅似乎打上了癮,沒有絲毫停滯的又是兩掌打出。
在漫天激射的泥石中,無名道︰“魅兒別玩了,這個水坑足夠我們躲藏了。”
幸虧腦門上挨了一石子的程懷寶聰明的躲在無名雄壯的身軀之後,避免了再受無妄之災,這時探出腦袋來望著眼前足足五丈方圓近兩丈深的一個大坑,不禁咂著舌頭喃喃道︰“我的娘,好誇張的掌力!”
水火無情!火神不會按照人們的設想與指揮,只撿沒人的地方燒,雖然雙刀門的人提前已然盡量準備萬全,將夜鬼林附近的人家撤走一空,然而意外仍然發生了。
大火隨著強勁的風勢,光臨了一處距離夜鬼林十數里外的偏遠村子。
熊熊烈火之中,村中八十餘戶人家,近四百口人沒能逃出一人,盡皆被肆虐的火蛇吞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