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冒險] 致命武力之新世界 作者︰實在沒選擇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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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海 2014-10-16 19:25: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7 393376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4:56
鹿鼎記 714 天命

按時間推算,其實一天甚至兩天之前上官丹鳳與青晨曦等就該找到隱居於此地劍聖了,可事實上當尋參到達之時,卻仍見一片如同世外桃源的花海之中,三人對麵而立,一動不動。那位帶路的“師兄”平素也是謹慎之輩,但大概與尋參這恐怖的女魔頭呆的時間長了有些弦繃太緊,這一放鬆下來竟然也沒看清局勢就往前衝,尋參一個拉不及間就見一陣風起出花瓣飄風,一個大活人就那麼還麵帶輕鬆笑容的被分屍成了幾百塊!

    劍域!比上官師姐更強上十倍不止的劍域!

    尋參悚然驚覺沒敢多踏上一步收屍。之前自求瑕宮下來的一路之上她不知一次見過上官丹鳳施展劍術,她甚至可以臂不動肩不搖,一念之間劍氣勃發取人首級。更可以在周身之內形成劍域,踏入其間者劍氣宛若實質——東方未明便曾經在劍塚中被她被劍氣同時抵住周身十餘處大穴卻凝而不發,這遠比等閑一道劍風劍氣切金斷玉可要高明上十倍不止。可這劍聖的劍域不僅比她廣闊出十倍不止,其運用的精巧自如也遠不是上官丹鳳可比。同樣類比之下,她最多可以間闖入者殺氣騰騰的卸成八塊或是身上刺出十幾處血洞,卻絕對不能這麼輕風撲麵花瓣飄飛間將人碎成超過三百塊!甚至於尋參看得明白,將“師兄”碎屍的不是什麼無形劍氣,而是實實際際就是那些花瓣。[]

    而似乎是為突然的來人所驚動,屍塊落地的瞬間花海之中的三人也起了動作。白須銀發一身白袍的老者緩緩提起了手指,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朝著上官丹鳳左胸心髒之位點了過去。

    “老夫天命將終,生平要做最後一件事——劍二十三不能誕生於世!”

    僵持了一天一夜,對方似乎也是思考了一天一夜,終於出手了!

    時間倒轉回一日之前。

    從敗在虛真之手而心灰意冷懶得理事的傅劍寒口中得知了劍聖的下落,東方未明無暇再管尋參失蹤之事,星夜奔馳陪著上官丹鳳來到了這世外花海之中。

    遠遠的已看見那劍聖負手立於一片五彩繽紛的花海之中,眉眼間一片安寧,對自己和上官丹鳳的到來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甚至有幾分特意等待的味道。事有反常即為妖,眼前情景詭異,東方未明不由心頭提高了警惕。

    劍聖自昔日洛陽一別至今已經有將近兩年未見了,雖然知有情報說他修為大進,疑似已到天人之境,但這種東西終歸太過飄渺難以讓人切實了解是個什麼概念。本以為憑借著上官丹鳳的那驚世的劍藝可以順利除去劍聖。如今看來竟莫名的令人心生不安之感。

    青絲會白發,雖然隻是首見,但上官丹鳳僅憑劍者之間的感應已經察覺到這個老人名不虛傳,不但劍意深斂體內,更有一股莫名牽引之感昭示著兩人所學源出同根。沒有絲毫的輕敵於懈怠,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寒暄話語,人自馬上而下,出手點指間已經是自己最高所學——劍二十二!

    聖靈劍法從劍一至劍十八皆是劍道的根基,或輕或重,或快或慢,或繁或簡……超出“招”的定義,全是“勢”的範疇,是故任何一劍都可以化為千劍萬劍。而能融會貫通十八劍者,等於天下間所有的劍式都已經握於掌中,以變化而論天下間已經沒有任何一門一派的劍法能逃出算計之外了。

    而自劍十九起至劍二十一,劍塚之中卻是留下了三個整齊的形狀。一個三角形,一個圓形,還有一個正正插著劍者長劍的六邊形。三角形為世間最堅固之狀,圓為世間最無觸之狀,而六邊形則是最省力最無限連接蔓延的形狀。聖靈劍法以此三者為形囊括天地一切。上官丹鳳出手時同樣手中無劍,但二指劍訣一指間,身周圍卻好像數十把無形長劍憑空而現,已經刺向劍聖周身要害。

    此劍來得無端來得莫名,沒有任何征兆,比世間任何的暗算都要無聲無息,比任何強攻都要犀利百倍,若是換成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如穀月軒甚至柯降龍這樣的人也許都隻有在這一劍之下飲恨而終。但這劍聖卻似例外,劍氣臨身一瞬間竟然無端消散了。

    某人練成了一門絕世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此功法公認為毫無疑問的天下第一,那麼問題來了,應該上哪去找一個人來打敗他呢?其實有個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同樣的功法,找個人練得比他好,他自然就敗了!這話聽上去好像是廢話,其實大道至簡,聽上去都像是廢話,譬如劍聖此時輕而易舉地化解去那無敵一般的劍招,其因無他,隻是劍聖本人的劍二十二比上官丹鳳更加精純而已。

    化解,反製,一瞬間主客已經倒置,上官丹鳳隻覺得周身好像被無數無形鋼絲捆綁,稍有異動似乎就會被分屍無數。從極動到極靜,一瞬之間她已經屹立不動。上官丹鳳臉上沒有通常戰敗者的沮喪,也沒有人在屠刀下的恐懼,反而是露出了幾分孩童看見新玩具般的欣喜。這劍二十二她也是初成,從劍十九到劍二十一的合並在自己周圍形成了一個劍的世界,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的陌生和未知,如今她的眼中隻看見了劍聖為她打開了這個世界更多的大門,卻全然沒去想這是以她的生命作為學費。

    為劍求道的至純精神令本來好似一尊石像的劍聖也微微動容,自己之前已經有預感自己壽元將盡,也預感到今天會在自己的手上促成劍二十三的誕世。但那劍二十三本是毀天滅地的凶招,是以早抱定了決心第一時間就將來人斬殺,以逆天命。但心頭想是這麼想,如今一看這小姑娘那完全無暇,隻為求劍,根本超脫於善惡之外的眼神,不由又是一陣猶豫。就在這一刻,旁邊的與她同來的那青年小夥卻似乎做出了不足以令人稱道的行為,眼見一瞬間強弱勝負已判,他竟然身形微動想要上馬逃竄!

    動念之間劍聖劍域再張,劍的意誌擴散極致於天地四方,一花一草一風一蟲無不化身為劍。東方未明剛剛想逃,身形應該說是根本沒動,隻是思維那麼一動之間,輕風撫身而過,數十道極為細微的血痕已經出現在了身上。他也算是心思靈敏過人之輩,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身體固然站立如標槍般的筆直,心中也再不起絲毫的逃跑之念。

    就這樣,各懷心思的三個人在這裏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尋參等人的到來最終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沒有選擇!就算自己再欣賞眼前人之人也沒有選擇!她已經初入劍二十二的門徑,又在這一天一夜之間大大窺悟了自己的領悟而更上一層樓,自己的預感沒錯,這個女孩就是將來把劍二十三帶到人世之人。過往的種種恩怨情仇都已經放下,但這段因果有自己的一部分,自己絕對不允許劍二十三因此降世!

    幾分惋惜,幾分果決,劍聖運氣提指,好像一隻在蛛網中穿梭的蝴蝶,劍指穿越了劍的世界,一點點刺向了上官丹鳳的心房。

    看到此景,受招者本人臉上是波瀾不驚,隻是凝視著那一隻手,似乎在此時刻都還在詳究這劍二十二的精妙;而東方未明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不是對方肚子裏的蛔蟲,但他多少也能猜出劍聖所想殺的隻是上官丹鳳一人。雖然自己此行未能達成心願,但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而最後一個尋參,雖然隻是初來乍到,但對上官師姐安危的關心,卻比她的“未婚夫”強烈上百倍千倍不止。

    腦中急轉一時卻也拿不出什麼主意,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假若這劍二十二的劍域是那麼隨便一個人看看便破,想進就進的,那又何足稱為天下無敵的劍法。但就算知道是螳臂擋車,關心之人身處危機之中,又如何能夠坐視旁觀?

    尋參試探著將自己那柄神戟探了一點點進“師兄”碎屍的界域之內,假若這招可行的話,那雖然自己不能踏入那個死亡領域,但卻可以用飛戟的方式援助師姐。

    這是一個樸實而可行的想法,銀戟頭探入的瞬間風卷花瓣又飄起了一陣花雨,尋參隻感手臂一震,縱然以她的神力也感覺到了戟頭上傳來猛烈的震擊,之前就算是那個東瀛人雉島開天般一斬也沒落下任何痕跡的銀戟頭上已經多出了無數細微的擦痕。看似隻是輕飄飄的一葉,其斬卻宛絕世高手手持神兵利器一般。但兵刃雖然受損,尋參之心卻是一定,既然這劍域不能像斬人一樣將自己的兵器斬碎,那麼就意味著自己可以投戟救人!

    心念至此更不猶豫,尋參後退一步單臂握住了長戟中央,雖然未曾練習過投擲之技,此刻卻如心有靈犀般的隱約幾分悟到了之前那拔刀東瀛人的凝氣鎖神之術,雖不純熟卻也運起了全身超過八成的勁道,一戟擲出如流星趕月般刺向了劍聖後心。

    果真是長江水後浪推前浪,江湖中新人換舊人。雖然是背對對方,但劍聖如何能夠不知外麵女孩的小動作,隻是心頭沒有厭惡敵視之意,作為一個快死之人反而是頗起惺惺之情。但這戟來得雖然剛猛絕倫,如雷電橫空是為生平僅見,但進入劍域之中,一切便由自己做主。

    同樣念動之間,飛行的長戟好像掛斷了懸在半空的蜘蛛網、機關線,霎時間一隻蜻蜓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正正撞在了戟頭下一尺二寸七分的地方。這裏正是整把長戟控製飛行的平衡點所在,這蜻蜓一撞也似劍十二橫空一斬,尋參隻聽得耳中“當”然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自己的飛戟竟然別撞歪了一寸,失之毫厘差之千裏,隻朝著劍聖身邊不足一寸地方飛過,最終遠遠飛入了旁邊的花海,似乎深深插入了土中。

    這個辦法不行!

    現實用再明白不過的方式宣告了這個事實,尋參甚至連沮喪的時間都沒有,劍聖那一指似乎根本就沒受到自己一戟的影響,仍然在一寸寸一分分的朝著上官師姐點過去。

    等待!一寸寸?一分分?他為什麼要那麼慢吞吞?為什麼不幹淨利索的一指刺去,又或者索性向殺“師兄”那樣以花瓣劍氣將師姐碎屍萬段?

    瞬間排除了劍聖是個變態老頭有淩虐他人習慣的可能,尋參腦筋急轉,無數的可能瞬間出現又被瞬間否定。她自不知,假若換成常人像她這般思維的話,隻怕一瞬間就得昏過去,也隻有她一身天賜寶血體質非常,又習練《洗髓經》有成,精神空明之處遠非常人可比,這也才有一雙比他人更亮的眼睛和更清明的頭腦。

    進入劍域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兵器都會遭到花劍、風劍的襲擊,那麼反過來問,為什麼劍聖本人不會被這些劍襲擊?而這些劍本身又為什麼不會相互襲擊?這個問題看似很傻,但細究之下卻是意味深長。假若這些劍但真都如常人手中長劍那樣操控自如的話,劍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慢吞吞浪費自己時間,也就是說,其實劍聖的這個劍域固然比上官世界的強大太多,但同樣他也並為能完全的掌握,以至於隻能遵循著某些規律來利用這些萬物化劍。而如果這一點成立的話,那麼自己無需達到他的那種程度,隻需要了解到一點點的破綻就足以破域救人了。

    這個劍域之中一切都成了劍,上官師姐曾經使過一招以發為劍的招數,想來這萬物為劍也不過同樣的道理。但既然花是劍,風也是劍,那麼無人之時的這一陣陣風吹葉搖,風劍為何又未將花割得滿地落英,而花劍又為何沒有將風分得絲絲寸寸?這其中他們必然有著某種“辨識”之法,而風劍與花劍的唯一共通之處隻有一個——它們都是劍!

    一想通這一點,尋參頓時豁然開朗,劍聖能夠立於這無盡劍域之中的關要不是因為他掌控了劍域,恰恰相反,是他將自己的存在一並放棄,他將自己也化成了一柄劍!而這個劍域的規則更是非常簡單,隻有劍能存在,而非劍的一切則動即毀!

    道理是想明白了,但現在又不是寫文章作學問,如何將這個道理實用化才是關鍵。隻可惜自己手頭上的是長戟而不是長劍,否則的話……

    剛剛想到否則,尋參眼睛一低卻看到那位已經被碎屍的師兄,屍塊之上正橫著一把帶鞘長劍。雖然他已經整個人連衣服都被分成一分分的,但這柄劍卻是好生生連一點刮痕都沒有。這柄劍不可能比自己的銀戟更加堅硬,唯一的可能隻是應證著自己的猜測,這個劍域不會對劍發動攻擊!隻是這柄劍如今已經在那劍域之中,自己又要如何將它拿到手,然後投出去呢?

    此刻,眼見劍聖的劍指幾乎已經要碰到了上官師姐的衣襟,尋參再沒有什麼多想的餘地,一提氣一跺腳,正是軍道拳中少有的腿招——馬踏千軍。這一腳當然不是伸進劍域中去等著被切成片丁,飽含一身神力的重腳猛跺,力道直灌地下又反激了起來,尋常人踏一腳池塘還能濺一身水,尋參的力道又豈是尋常人可比。霎時間一腳為圓心的方圓丈內好像地龍翻身,所有的泥土都那麼噴泉一樣的往上衝了起來,而那柄長劍也隨著泥土翻滾半空,兩個圓圈之後竟然露出了半尺的劍鞘落在劍域之外。

    苦苦謀劃等的就是此刻,尋參一腳落地,左手收腰間右手平整無比一拳打出,破軍衝陣,正得無以倫比。長劍受了這極正一拳並沒有在半空被打成碎片,而是宛若被強力車弩彈射一般,夾帶著呼嘯一樣的破空之聲,幾乎是以突破視野的速度二次朝劍聖後心飛去。

    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如之前上官丹鳳被自己一招製住,如今自己擺下陣局卻被他人直搗陣眼,這其中也不容得自己有翻身的餘地。隻是可惜自己這招劍二十二還未修煉完成,可惜自己未能看見真正的劍道巔峰。

    一念佛思,一念魔障,劍域被破性命危在旦夕之間,劍聖這才猛然醒悟自己原來也未能超脫於外,自己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極望一見劍二十三的廬山真麵目。這一天一夜以來用種種借口安撫那顆不平靜的心,卻原來隻是不甘。

    胸口微微一疼,一截劍柄竟然從自己前心處冒了出來,本來已經如風中殘燭的生命之火更是遙遙欲墜,熄滅隻在下一刻。然而同樣也隻在瞬間,死亡的力量似乎將劍聖的所有意誌凝聚成了一點,瞬間的超然領悟讓他爆發出了一生之中最後也是最燦爛的光芒。

    胸口傷口處的滴滴鮮血飛濺中突然化成了一把把的利劍,看似微小無比卻又好像擎天巨劍,僅僅是兩滴鮮血飛出,迅雷不及掩耳眼之間已經將上官丹鳳雙臂斬斷。

    真正的萬物化劍,真正的萬劍在我手中,真正的劍域,真正的劍二十三。

    劍聖的天人之感沒錯,他的壽命將終結於今日,劍二十三也將因他而誕生於世。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4:57
715 算來算去

做人難,吃屎難,做人更比吃屎難。

    這是句老話,雖然話糙但道理是不錯的。這人生在世,任你如何超凡入聖,人終歸是個人,不是泥胚子,也不是一副歌功頌德出來隻見紅色不見黑色的圖畫。就算是再漂亮的美女也一樣要吃喝拉撒,就算是再蓋世的大俠也有自己的欲望念想。作為升鬥小民,大家時常會想類似“我是百姓,所以我有私心,偶爾損人利己沒什麼。但那些當官的,那些大俠,他們怎麼也可以這樣呢?”但少有人想,當官的、當大俠的,他們也是人!這不是說當官的貪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是這本就是人的常性,無論是何等大俠,也終究是個活生生,具有複雜情感和欲望的人。

    劍聖恐怕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會如此反複。最早接近妻子的目的是為了求劍,而得到劍法之後又反過來覺得妻女更加重要。喪妻之後練劍大半是為了一份仇恨雖然為妻子臨終之言束縛隻能將這份恨埋在心底,但在真正劍術大成劍二十二之後卻又放棄了仇恨。生平最後想做的一件事是阻止自己已經窺見一角的劍二十三問世,但偏偏最後一刻,生命的終點之處,那微弱如遙遠星光的劍二十三卻是在自己手上使出……

    但不論如何死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活下去。上官丹鳳雙臂已經被兩滴鮮血化成的利劍齊肩斬斷,但她卻好像不知不覺一般,眼神中露出的是狂熱與迷茫,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但又好像是正處在困惑中。這個人是瘋狂的劍手,但尋參卻對什麼劍道武道興趣一般,夠用就好,多了無妨,少了也不是多麼令人困擾的事情,一見劍聖倒地連忙上前替上官丹鳳包紮。血是很快止住了,但這兩條斷臂她卻是沒有本事接回去。

    “青師兄?”

    尋參自己沒本事隻好回頭求援,卻隻見東方未明根本沒有在看這邊,而是撿起了地上的長劍,一劍將地上劍聖的人頭給砍了下來。

    “嗯?哦,大師姐的手臂你我都沒有辦法,最近的名醫都在洛陽城中,如今也隻能快馬加鞭趕回去,看看她的機運如何了?不對,劍聖死在我們手上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洛陽,他是兩年前解脫武林大劫的江湖英雄,到時候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句私人恩怨可以解決的。”

    東方未明話說半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如此說著。

    “那,那怎麼辦?”

    師兄之言說的有理,尋參抓著上官丹鳳的兩隻手,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不止洛陽,整個中原武林現在都不安全,我們隻有疾速趕回求瑕宮,或還可以為她接回去。”

    “那,那快走吧。我們沿路在為師姐尋找寒冰鎮住斷手。”

    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尋參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往往在越危機的關頭越能有超人的能量激發出來,但如今身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卻不知不覺的失去了自己主權思考的能力。

    “冰鎮……當然,這是當然的事情。”

    正在包裹劍聖頭顱的東方未明眼神之中略帶一次詫異的抬起頭來,“冰鎮”一詞令他意外,這不像一個失憶人說的話,看來她的記憶已經在逐漸恢複。

    東方未明這一個月來所做所為其實目的非常明確,一,掌控求瑕宮。二,順手借助上官丹鳳鏟除劍聖、無因、逍遙子三個大仇人。順帶一路上順手牽羊接收了浮雲生的家產,也多次謀劃幹掉身邊這個失憶的青立雪,前者成功了,這後者卻是越來越麻煩,這裏左右也無人,要不要現在幹掉她呢?

    不能不說這是個巨大的引誘,現在她正背對著自己,隻要將手中的劍往前一刺……不過這個念頭還是一閃就熄滅了。如果說之前在求瑕宮中是因為顧忌到要在其他人心中保持形象,現在就全然是因為對這個女人的深自忌憚了。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如今已經是三次四次了,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多的巧合?這個女人雖然失憶,但一身本能與武技想來不失,那麼這一偷襲到底能成與否便在未定之天了。那麼反過來說,如果自己殺她不好殺的話,別人殺她便也是同樣的難殺,上官丹鳳現在已經廢了,再培養一個新的打手又有何不可?

    一瞬間的功夫,心頭之念已經是去了又回,東方未明不再說話隻是牽過三匹馬來。這次三人一路無話隻是縱馬狂跑,直奔昆侖上的求瑕宮……

    但這裏是洛陽還要向南一天的地方,昆侖山千裏迢迢哪裏是那麼說到就到的,縱使緊趕慢趕,仍然花了十天有的大時間才回到了求瑕宮中。此時甚至不用讓張鹿姬診斷,就算是尋參自己看著那兩條縱使在冰鎮之下也已經變色的手臂,也知道上官師姐是注定殘廢了。

    成功拿回了劍聖的人頭,但同時也陪上了自己孫女一雙手,驚怒之情在上官霓臉上卻是一閃即隱,麵沉似水隻是點頭說是知道,甚至連慌忙起身去藥廬看孫女的舉動都沒有。反而轉過頭來,溫言的對與東方未明一齊回來,此刻正並肩立於自己眼前的尋參柔聲說道。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月華神龍,穀月軒穀公子此刻正在宮中做客,不知他從哪裏聽說了你的事情,說是受山西一對老夫婦所托來尋找女兒,你的容貌經曆與他要找的人相差仿佛,你這便去見見他吧。”

    穀月軒來了?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尋參隻是稍聽過便罷,她的心思此刻全在那個一路上都好像木頭人一般的上官師姐處,隻是既然宮主吩咐了,那麼這個什麼穀公子見就見吧,早見早了事。相比之下東方未明便要動心思得多。既然已經肯定了這人便是青立雪,那麼逍遙穀的人會找上門來也就隻是時間問題,不足為奇,但現在要緊的是自己正想借她的力量為己用,倘若他們師兄妹一見麵如何如何,最後鬧得她居然恢複了記憶,那自己這個笑話就鬧大了。須得想辦法防備才是,又或者所幸將穀月軒殺於昆侖山上,直接逼雙方破臉……但這樣似乎太過急躁,自己手中籌碼不足,東瀛那邊的配合也還沒到位,貿然將求瑕宮這張牌打出去,在上官丹鳳折翼的情況下,恐怕隻是白白浪費手頭上的好牌。

    想到這裏正要張口自告奮勇地與尋參通往接待這位貴客,上官霓卻先他一步已經開口了。

    “至於青賢侄,你且隨我來後堂,你們這一趟的具體情況如何,劍聖是怎麼敗的,丹鳳的手是怎麼斷的,我需要你一五一十給我講清楚。”

    求瑕宮主聲音不高,但其中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東方未明心知此時還不是反抗她的時候,拱了拱手便隨她前往了後麵居室內宅。

    這幾個人是如何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不用細說,隻說尋參按照宮主吩咐來到了平日裏少有人住的貴賓客房,輕輕敲了敲門。門內傳出一聲清朗的“請進”之聲,尋參推門而入,一個門裏一個門外,裏外兩人同時望見了對方,然後同時呆在了那裏……

    三日後,已經將近二十年沒辦過大喜事的求瑕宮中張燈結彩,上上下下恍然一新。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紗幔,紅色的紙花,紅色的飄帶,直將整座白玉一般的求瑕宮染成了火紅之地。宮中之人無論劍客還是仆從都在忙碌布置著,每個人都臉上一半掛著幸福的色彩,一半掛著難過的表情。

    這一切都起因並無其他,隻是……上官丹鳳,出嫁了!

    關於這件事有兩個版本。一個是諸如尋常劍婢甚至殷玳琳這樣寵徒都聽到的,說宮主世侄青晨曦對求瑕宮大師姐上官丹鳳一見傾心,向宮主提親,並許諾取來求瑕宮宿敵劍聖的人頭作為聘禮。結果他說到做到,當真取來了劍聖首級。但這一行也並非是一路順風,劍聖劍術高超狡猾多詐,眼看不敵之際便要與他同歸於盡。上官丹鳳心急愛郎以身擋劍,結果被劍聖臨死一擊斬斷了雙臂。雖然美人殘廢,但青晨曦並未嫌棄她,仍然願意娶她為妻,這才有了今天的張燈結彩。

    而第二個版本則隻在上官一家之間流傳,知道內情之人不超過一掌之數。上官丹鳳雙臂已斷,作為劍手來說可說是前途已絕,更兼身帶殘疾,恐怕想如尋常女兒那般出嫁也是為難。但上官霓瞅準了東方未明的心思,知道他並非是一個池中之物,所求更非僅僅看那幾眼聖靈劍法便罷。早在之前的時候他已經向自己提親,這樣的人說什麼一見鍾情那是笑話,所謀者不過是自己這把宮主位子,和這求瑕宮上下勢力而已。但他可以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嚐不能利用他?

    自己的孫子並非是一個可以守成之人,孫女又是殘疾,事到如今也隻有招夫入贅,東方未明雖然深沉,但自己百年之後求瑕宮若是交給他,反而是一個放心的對象。他日他與丹鳳生下兒女,他的這個位置不是一樣得傳給自己曾孫兒,求瑕宮還不是依舊是上官家的。

    隻是與虎謀皮,茲事體大,是以上官霓不但讓東方未明立下毒誓,若有違言便遭天譴,極盡異態窘相,為武林萬代恥笑。發了牙疼咒後徒自不放心,又命他服下了張鹿姬獨門配置的慢性屍毒,每年端午須得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屍蟲破製而出,吃光腦子要他受盡三年零六個月的折磨方能死去。如此重重保險之下,這一門內外都透著算計和詭異的婚事,終於算是敲定了。

    求瑕宮是個女兒國,上上下下都是女子,如是到了適婚的年齡,便每年有兩個月的“婚期”可以下山行走,遇到如意郎君回稟宮主後嫁便嫁了,隻是等閑不得像旁人提起“求瑕宮”這三個字,更不許將宮中絕技外傳。又或者有願意入贅者,也可於昆侖山內完婚,以後就住在宮中,也可研習上乘武藝。當年劍聖便是假意入贅,然後又突然反悔帶了妻兒逃跑,這才結下一段蔓延四十多年的江湖恩怨,如今東方未明這頭豺狼又踏進了自家門來,一瞬之間,上官宮主的心底竟然又泛起了一陣不安之感。

    若是萬一中的萬一,我也須為上官家,為求瑕宮留下最後的一著棋!

    轉眼間婚期已到,接新娘、拜天地,一通禮儀熱鬧不用多做描述——其實也隻有一些年輕識淺,胸無城府的後輩才真正歡樂得起來。就算不提上官丹鳳自斷臂之後到今天也依然好像木頭人一樣一言不發,整個婚禮過程更是如牽線木偶一般令人憂心。光是看看上官宮主的臉上,雖然今天的她也是一身的盛裝,臉上也是滿滿的笑意,但那好似從牙縫中從眼神中透出的寒意,已經讓人不寒而栗了。

    該走的場麵走過,新郎傅起新娘,兩人這便要在周圍人的歡笑聲中步入洞房。卻在這個時候,上官霓突然從位子上站起了,滿滿斟了一杯酒來到宮中唯一外客,這些日子幾乎是被她強留下來的的穀月軒麵前。

    “穀大俠,求瑕宮地處荒山野嶺,多與世外隔絕,難得有稀客拜訪,更難得趕上這幾十年也不辦一次的大喜事,是以老身實在心中歡喜,一定要穀大俠留下來喝這杯喜酒。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穀大俠不要見怪才是。”

    一貫高高在上的上官宮主突然如此自降身價,對一個足可做自己孫子輩的晚生後輩如此客套,不但是全場之人瞬間驚訝收聲,就連要入洞房的新郎官都停下了腳步。一時大殿之上竟然是一片寂靜。

    “如何敢當,前輩折殺晚輩了!”

    穀月軒也摸不清對方到底賣什麼藥,但他是個謙謙君子,自然連忙起身,接酒飲過。上官霓揮了揮手,旁邊之人又送上第二杯酒。

    “這第二杯酒,是多謝穀大俠為我這小徒孫奔波。”上官宮主點了點旁邊的尋參:“她自被我那小徒救回便沒了記憶,也不知家人何方,也不知名姓是誰,多得穀大俠仗義,不惜萬裏為她尋親,這杯酒必須要敬。”

    “前輩客氣了,這是晚輩當為之事。況且也隻是目測幾分,又覺與那對老夫婦描述有所差異,晚輩正忐忑孟浪,如何敢當前輩誇讚。”

    自從見到尋參之後,穀月軒實在無法從這個完美女孩身上找出“師弟”的影子。不錯,她確實與當初易容後的青奮很像,但,這一男一女……天下間哪有當真那麼離譜的易容術?而且對方也對自己沒有半點暗示,身上也不見半分逍遙派的功力,自己又不可能趁她沐浴時前去偷窺是男是女,其實穀月軒心中已經有八成肯定,多半是人有貌似了。

    “就算當真不是,穀大俠也且飲此酒,老身還有事相托。”

    對方話都這樣說了,穀月軒也隻好將第二杯酒一飲而盡。

    “便算尋參不是穀大俠找尋之人,但她身世渾沌也總是令人放心不下。為人父母者若是走失了兒女,那錐心之痛是難以言表。這孝又乃為人第一大節,尋參父母若是在世,她便應該相認。萬一已經不幸,她也應該認祖歸宗,便是立一塚空墳也是應盡之責。求瑕宮久不外出,江湖消息閉塞得很了,是以老身想拜托穀大俠,帶我這小尋參下山,以兩年為期尋她父母。還望穀大俠成全我這老太婆一點為人父母之心。”

    這話說的誠懇異常,穀月軒與這貌似四十其實已近七十的老太婆打了快一個月交道,這幾句話恐怕是她最真誠的一次。雖然其中仍然嗅得到算計的氣味,但仍不容人推辭。何況已經基本肯定這人不是青奮,那麼之前推斷的他有所偵查潛伏的假設便不成立,隻是一個走失又流浪的女子,替她找尋父母原也是俠義之舉。

    “既是如此,晚輩敢不遵命。”

    “還有這第三杯酒!”

    上官霓虹又端起酒壺,親手為穀月軒斟滿了酒杯。

    “想我求瑕宮立派近兩百年,卻隻知隱居世外桃源,坐享前人之福。事到如今竟然連替門下弟子尋親也要借助他人之手,老身領導無方說來慚愧。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終於下定決心這求瑕宮的將來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我這一輩已經沒什麼作為,但我的下一輩必須強爺勝祖。我這姑爺文武雙全自不必說,剩下後輩也想他們多經曆連,好擔風雨。

    聽聞這次武林大會,天下英雄欲抗倭寇。我這小孫兒都笑風,小徒兒殷玳琳都練了一身武藝。我想讓穀大俠帶他們下山,一來結識天下英豪,二來也磨礪脾性武藝,三者也算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盡一份心力!”

    上官霓說得漂亮,穀月軒也隻有說些前輩高義,武林之福之類的應承話,滿口答應下來。而在一旁的東方未明卻是麵上笑容未褪,袖子裏已經死死捏起了拳頭。

    死老太婆竟然還敢跟我玩這一手,本來想容你多活兩年,你這是自尋死路了!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4:58
716 突然而來的小師妹

無憂穀是個真正的世外桃源,沒有案牘勞形,也不像求瑕宮那樣出塵的差點沒了人味,鳥語花香,歡聲陣陣,這才是真正的人間極樂之地。不過……尋參現在可一點極樂的感覺都沒有,她正在經曆著慘無人道的“圍觀”!

    “這個……你說他是奮兒?”

    逍遙子從來沒見過青奮女裝的模樣,看著眼前這個百分之一百的女孩,無論看頭看腳還是看……咳,總而言之是一點看不出來這哪裏像自己那個一跑兩年不見的徒兒。

    “這個……我原本以為是,畢竟原來他也曾經男扮女裝過,不過現在看來,恐怕是我搞錯了。”

    穀月軒苦笑,自己本來就是被蕭遙那個混蛋拖下水,如今出了這麼大的糗事,隻怕會被荊棘笑上整整一年。隻是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師弟,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又何至於落到這步尷尬田地。

    “這分明就是個女孩子,哪有一點像青奮那混小子?”

    神醫也是不以為然的搖著頭,以他的醫術,隻怕看根頭發也能分辨出男女來,更何況還是這麼個大活人。

    “這真是胡鬧了。”仙音也不由好笑:“蕭遙一直被你們騙得團團轉,他不知情也就罷了,如何你也竟然跟著一起鬧,還從中原一直追到了昆侖。”

    “還不是因為三師弟行蹤無定,我……我大不了就鬧次笑話了。”

    穀月軒說的無奈,其他人卻是聽得明白。青奮一別兩年無蹤,別人說了,連封信都沒寄回來。這江湖凶險他又曾招惹了不少仇家,穀月軒查得蛛絲馬跡,縱然裏麵頗有詭異之處,但也抱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追了下去。如果錯了頂多被同門笑話幾句,如果萬一的話,那便是救了三師弟一命了。眾人知他心思,也就不再笑話。

    “咦,說起蕭遙來,他好像有些時日沒來這裏打擾了?”

    這次說話的是玄冥子,自從與逍遙子何解後他也就一直住在無憂穀中安然度日,這會兒看著這個師侄擺的烏龍也覺得有趣,不由又想起了那個曾經把逍遙子纏得不得不閉關躲避的“仙人”來。

    果然,一提起“蕭遙”這兩個字,疑似本家的逍遙子頓時隻覺頭暈目眩,人家說養兒就是還債的,自己收了青奮這個徒弟,活該就替他頂缸。

    “被你一提我又開始暈了,要是奮兒回來他就會跟著回來的話,那我寧可出門去看徒弟了!誒,你說這麼個小子幹嘛就那麼死心眼,他就不能安生的去娶個媳婦安安穩穩的做他的丐幫少幫主嗎?誒……”

    逍遙子一邊說一邊歎氣,結果一口氣歎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把剩下那半截氣又咽了回去,抬起眼睛的時候,發現其他人也正和他對視著,一群人目光炯炯,裏麵閃爍著壞水的神光一齊轉向了尋參。

    誰說眼神不會說話,尋參明明看出這群人不懷好意,他們在打壞主意,他們在打壞主意!尋參真是一個老老實實跟著感覺走到家夥,一察覺不對,本來坐在椅子上的人就開始拖著椅子的往後退,退,退,最後一直被眾人那好像暗器一樣的眼光一直逼到了角落之中,身不由己的瑟瑟發抖起來。說來也是奇怪,她曾經麵對過比這些人凶狠千萬倍的眼神,但自己當時隻會激起拚死之心,根本不會像現在一樣的根本提不起鬥誌就好像等著要被欺負……

    “咳,大家注意一下,注意一下……”

    重複了兩遍“注意一下”,逍遙子也不好說注意什麼,隻是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好了,你們看你們把小姑娘嚇得,知道的這裏是逍遙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人販子。”

    仙音過來輕輕按住了尋參的肩膀,溫言撫慰著,尋參有幾分懵懂的點著頭,開始了她自從有意識以來,真正最輕鬆,最愜意的一段生活。

    轉眼已經過了兩個月,尋參在逍遙穀中漸漸住得習慣了,除了偶爾惦記大師姐的傷勢和張鹿姬之外,其他一切都過得很開心。倒是說來蠻奇怪,這個逍遙穀中所有人都挺好,就是這個玄冥子有些鬼氣森森,卻偏偏尋參最與他投緣,稍熟之後便經常混在一塊。

    玄冥子一輩子也沒什麼徒弟,這時有個聰慧的女娃願意和自己親近自然也是難免高興,聊天之餘便隨手點撥她無疑。與張鹿姬一樣,他也發現了尋參體內那股似毒非毒的怪勁,但他比張鹿姬稍長之處便在於曾與苗疆學過蟲蠱之術,雖不甚精但窺出這女娃之毒恐怕與這土人巫術脫不了幹係。小尋參的體質如果拋去那詭異電勁換成毒力的話,那力大無窮又身帶劇毒之兆便於一種毒人非常相似,雖然中土苗疆各法各異,但天下之理本為相通,是以他也就將自己的得意毒功玄冥掌傳了尋參。一來可以試著為她解除隱憂,二來也讓自己一生所學有個傳人。

    這一天,尋參又自玄冥子處練完毒功回來,他那練功之法甚是奇特,隻是將各種毒物放來咬自己,然後便什麼都不用做,隻讓自己順其自然睡上一覺,以體內已經有的毒力將新毒驅除。這天下間毒物最是霸道,一條蜈蚣占了一塊地盤就絕對容不得另一隻蠍子酣睡在臥榻之側,這般以毒攻毒之法,一個多月來已經漸漸將尋參體內雷蛛之力喚醒,那玄冥掌一掌拍出,用來做實驗的鴨子不見七竅流血,卻見全身毛都豎了起來,周身散發出一股肉香之味,死得甚是奇特。隻是此法見效雖快卻大耗體力,每在玄冥子那裏睡上一覺,醒來必定是全身大汗濕透衣襟,是以尋參功畢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回到房中沐浴更衣。

    但今天似乎不同以往,剛剛回到房間這才解開外衣,便聽得外麵兩個從未聽過的聲音正在說話。

    “我說荊棘,咱們哥倆交情可不壞啊!我明明聽得在洛陽的時候你師兄跟你說得明白,立雪已經回到穀中,你居然還一路給我打馬虎眼,你太不夠意思了!”

    “我,我,算了,我已經實在沒力氣跟你編瞎話了,我就照實了跟你說吧。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青立雪這個人。我們是有一個三師弟,聽清楚了是師弟而不是師妹,那不是女扮男裝,而是男扮女裝!”

    “嘖,荊棘你越來越會編胡話了。沒關係,這兩年來我什麼都聽過了,按你們所說立雪都已經死了兩次,連墓地都還在後山帶我看過呢,再多一次‘其實是男人’我也已經完全不感到意外了。”

    “你,真是冥頑不靈糾纏不休,好好好,我不妨告訴你,這間其實就是三師弟的房間,不妨你推門進去看看,這到底是個男人的房間還是個女人的房間?”

    尋參聽得外麵人再說什麼推門來看,下意識不好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來人毫不客氣的推開了大門……然後就在荊棘和蕭遙齊齊一轉頭之間,隻見迎麵一個巨大的浴桶已經朝自己兩人飛了過來!

    “暗器!”

    荊棘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但隨即知道不對,天下間哪有這樣的暗器?百忙之中抽身後退,蕭遙卻已經是一腳踢了出去。

    隻不過是尋常木桶而已如何當得丐幫絕技的神龍腿法,木桶應腳而碎,然後滿天的洗澡水就這樣劈頭蓋臉淋了下來。這水來得雖急,但以蕭遙的身法想要避開本也不算為難,但就在浴桶破裂的一瞬間,隔著厚厚的水簾,他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了一條人影一個樣貌,與自己這三年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正有七八分的相似,一時靈魂出竅哪裏還想得起躲閃,頓時洗澡水兜頭而下淋成了落湯雞。

    水幕那邊人的動作好似雙手裹著衣服,眼看蕭遙滑稽的模樣不由“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一報還一報,你也有今天啊!”

    這話再一入耳,蕭遙更確信無疑眼前便是那個自己苦尋三年不見的人兒。當年自己兩人見麵之初便是自己開個了個玩笑將她扯入水中,當時不知道她是女兒身結果還鬧了好大的尷尬。這件事自己藏於心底從來未曾向人提起,想來她也不會將這樣的事到處去說,這便是她與自己兩人獨一無二的秘密。能說出“一報還一報”之語,眼前人的身份已經再不容絲毫懷疑。

    “立雪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蕭遙激動之下忘情所以,就這麼濕淋淋想朝著對方抱過去。門外荊棘沒那麼癡障,早早躲開了洗澡水,緊接就聽得屋內一個從沒聽過的女聲說話,然後之後便莫名其妙聽得蕭遙在大叫“立雪”,還正要懷疑他是不是因癡成狂魔怔了,再然後就看見蕭遙的背影往前猛撲,卻在一聲女子尖叫聲中,好像稻草人一樣的飛了出來,一頭撞在門外護欄處直接暈了過去。可尤為詭異的是,明明是一個眼睛翻白暈過去的人,臉上卻還帶著歡喜無比的笑意……

    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荊棘一頭霧水的往屋裏望去,隻見一個外衣不整雙手護胸的女子正站在裏麵,臉上驚魂未定,而她那張臉……竟然活脫脫一個女版的三師弟!

    荊棘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隻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可相信的東西了。

    之後的發展……荊棘感覺自己好像是僵屍一樣用拖的將蕭遙拖到了客房之後便前往師傅的房間,卻看到棋叟正在與師傅下棋,聽明白了自己的疑問之後,那個拿下棋當飯吃的老頭用一直看傻子的眼光看著荊棘說道。

    “那個女子?那不就是你師妹青立雪嗎?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連自己三師妹都不認識了?”

    荊棘聽這話差點跟地上的人一樣翻起了白眼,自己還沒白癡到老三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都記不清的地步。

    “好了,棘兒這趟出門代表逍遙穀參加武林大會,辛苦不小,你就不要逗他了!”

    果然師傅還是自己的好,逍遙子放下了手中的棋,沒有像棋叟那麼不正經。

    “這個姑娘隻是容貌與你三師弟有七八分相似而已,不必太過大驚小怪。倒是她身世也很可憐,家鄉遭了難,父母也不知是死是活,自己也不知道遇上什麼事竟然記憶全失。聽你大師兄說逃難至山東還險些被人賣入了青樓,之後又重重奇遇入了求瑕宮,也算是與武林有緣了。

    本來吧一直因為蕭遙與你大師兄懷疑她是你三師弟喬裝改扮的一路追蹤,最後等發現不是那麼回事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穀裏來了。這兩個月我讓軒兒出去打聽消息卻是一無所獲,想來他父母已經不在人間,她的根由也不是短時間可以探得清楚了。為師再三考慮之下,決定索性就給她一個身份,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小師妹青立雪了。

    雖然是騙人,但這麼孤苦無依的一個女娃,倘若她能有一個過去,能有一個家的話,相信對她才是最好的。我們逍遙穀不能庇護天下所有的苦命人,但既然她已經到了我們麵前,我們也總不能再將她推出去。若有一天她能恢複記憶那便最好,如果不能的話,那她便作為你的小師妹這樣度過一生吧。”

    “咦?逍遙老兒,你這話說得好感人,我眼淚都快下來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收她為徒隻是為了打發那個跟你同名的混小子,還你一個清淨嗎?”

    忘憂七賢之性情各異,棋叟此人最好詼諧胡說,少有正行。但凡他熟悉之人無不時常遭他毒舌攻擊,本來沒有的事到他嘴裏都要加上五分,更何況逍遙子此舉也未必就當真一點私心沒有,當然更被他放大到了十成來講。

    這真話最難聽,逍遙子老臉一紅,有一刹那差點連他都要相信自己是為了搪塞蕭遙這才做出此事,但隨即心念一定,指鼻子就和棋叟對罵了起來。那老頭生平最愛與人鬥口,一見對方起了興致哪裏有不奉陪的道理,頓時兩人棋也不下了,隔著棋桌各種的口沫橫飛。

    荊棘搖搖頭,對這對老頑童實在無話可說,既然事情始末搞清楚了,那麼就當師傅多收一個徒弟,自己多一個小師妹,那也沒什麼不好。隻可惜老三此時不再穀中,否則青奮見到青立雪,以他的個性,隻怕當場原地打滾也未可知。

    時移事移,今天的荊棘早不像當年那麼盛氣淩人凡事都要計較個輸贏勝負否則絕不罷休了。他也正自好笑,一邊肚子裏編著故事就要出門去哄還在昏迷的蕭遙,正自一腳門裏一腳門外間,突然又被身後師傅叫住了。

    “你且去跟蕭遙說,就說我打算安排你小師妹前去軍前報效。他丐幫這些年來與戚繼光、俞大猷等將軍相熟,請他代為引薦一下。”

    “額?這又是為何?”

    前腳剛說要給她一個家,後腳又將她趕去從軍,荊棘有點丈二和尚摸不清師傅賣的什麼藥。

    “還不是求瑕宮惹得禍!”逍遙子歎口氣,也不再搭理棋叟的挑釁了:“反正都是江湖風波,想躲也躲不過,終究得麵對。求瑕宮的那位少宮主我已經托人照顧了,一切能安好便好,若不行時隻怕我們無憂穀也逍遙不得了。”

    荊棘冷笑一聲,也不作答轉身就走。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師妹,那麼別說江湖風雨,就算真有一日大浪滔天而來,自己這個師兄也可以為她破浪而行!

    山雨欲來風滿樓,東方未明算計著如何掌控求瑕宮,上官霓算計著如何控製青晨曦,東瀛算計著如何入主中原,中土武林算計著如何抗倭保家,甚至就連蕭遙也在不停算計著如何捕獲美人芳心。光陰流逝,一轉眼一整年就這樣過去了,瓜熟落地,不少人已經嗅到了暴雨之前的腥風。

    這一年,老天爺似乎鐵了心要瞧瞧大明朝的底限在哪裏,這邊的洪水與幹旱還未收尾,蜀中之地又遭遇了五十年難得一遇的蝗災,直把個天府之國啃得千川百孔,昔日富甲天下之地,如今已經難見幾處炊煙。

    而好像是為了讓一年前洛陽會中武林大會不是白開,東瀛國也終於有了動作,乘船越海登上了大陸,卻沒有找上大明朝,而是找上了高麗國!

    小小彈丸高麗如何能使蓄謀已久,如狼似虎的東瀛軍隊的對手?戰線一潰再潰,幾戰下來幾乎已經潰不成軍。

    本來雖然實力懸殊,但倘若高麗全力防守,對方畢竟是遠來之師,三振而衰,也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但奈何對方暗殺太過猖獗,軍營中人更每每一夜睡覺起來便發現身邊有幾個人少了人頭!將軍防得嚴了就殺小頭目,待得對方重心轉移又調過頭去殺將軍,每天看著東瀛軍營外那高高掛著的一串串人頭,想著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人頭也會被掛上去與他們作伴,士氣潰得比塌了壩的江水還快。

    而能夠在這樣的情形下撐起一軍乃至一國意誌的,唯有天生英雄!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4:59
717 踏營

兵法有雲,小敗必懲,大敗必賞!這話聽上去有些糊塗,都打了敗仗還要重獎,那豈不是當權的腦子有問題?

    其實不然。仔細想想就知道,在已經打了敗仗的定局之下,軍心不振士氣低落是必然的事情,而如果是大敗仗,那麼軍隊的情況更是會低到一個不堪所用的地步——軍隊拒絕上戰場,因為他們認為那是上去送死。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統兵者唯有改罰為賞,撇開失敗的因素,而大大誇獎成功的地方。比如某個將軍在局部的一個勝利,或者某個士卒的一次英勇的表現,將之提高到比大敗更高的角度來宣傳,搞得好像是自己打了勝仗一般,這樣才能激勵起士氣,保留下翻本的可能。

    不知道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或者是因為中原武林鬧騰得太凶,雖然整個大明王朝天災人禍不斷,但船雖破卻還在那麼好生生的劃著,之前東瀛想搗鼓得如隋末那樣烽煙四起的局麵根本沒有出現,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改變原計劃,來個“曲線取敵”。總之東瀛是直接攻打了高麗,高麗小國哪堪這般暴徒揉虐,一路敗退直得像天朝求援。

    但大明現在自己都焦頭爛額,是以隻派出了使者前往東瀛,想以天朝上邦之氣派壓服東瀛小國,要它知難而退。但東瀛現在連大明國土都有心要分一杯羹,如何還會聽對方的一張薄紙,三寸之舌。大條的道理漫天喊價,又要是封東瀛王,又是要與高麗以現在雙方實際所占領土為新國界,如種種等等。其實大明朝根本無所謂高麗與東瀛的國界究竟該怎麼分,但此事已經涉及到了顏麵,小小彈丸島國竟然敢往天朝臉上來那麼一下,如果不做點表示的話,那在萬邦之前如何下得了台。是以派出了一支大軍前往剿滅,這支大軍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大明朝廷上是這樣對高麗說的——我們天朝勇士個個都能以一敵百,這三千軍隊盡可抵得三十萬大軍,東瀛區區十萬兵馬,覆滅隻在反掌之間!

    說話的人自己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請援的高麗使者是沒信。但不信又如何?自己已經跪地磕頭,懇求耍賴,能做的事情統統都已經做了,人家隻出三千兵馬去應卯,自己終究不能掐著大明君臣的脖子讓他們把兵馬給吐出來吧?

    抹一把眼淚從大明宮門口爬起來,高麗使臣從北京帶著這“三十萬雄獅”,不到一個月便已經來到了大戰前線——現在兩軍正對壘在最後的一處平原隘口之上,如果東瀛軍隊再突破了這裏的話,後麵就是一馬平川,這場戰爭可以宣告結束了——把這支無敵大軍往將軍手中一放,自己跑回首都上吊謝罪去了。而與他仿佛的是,這裏的將領似乎也沒對這支軍隊有什麼希望,甚至應該說是,他已經對這場戰爭絕望了。所以當隨軍而來的尋參等中原武林人士問他,現在他們這些人應該做什麼的時候,這位中年將軍通過蹩腳的翻譯說道。

    “如果你們能先將我們將士的人頭拿回來,也許還能激起最後一點士氣。”

    將軍所說的是這幾個月來被暗殺掉的高麗大將領和小頭目的人頭,幾百個長長一串掛在對方營門之上,被東瀛人拿鹽醃了看上去好像皮包肉的骷髏一般,這邊軍卒看在眼裏固然是悲憤不已,但更多的卻是畏懼難言。當然,高麗這邊也不是沒想過把人頭搶回來,但那掛人頭的杆子高就有十丈,又豎在對方大營門口,別說搶人頭了,就算想放把火燒了也難以做到——真有這個本事,直接燒對方軍營多方便。

    本來隻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孰料那個看上去瘦弱得好像連一陣風都能吹走到女孩——天知道尋參這是什麼體質,每天除了大吃就是大睡,結果還是一點肉不長——竟然隻是“哦”了一聲,轉身就走出門去。一時間他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不過轉念又自嘲了起來,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

    “將軍說了什麼?”

    尋參一出門就被眾武林人士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著。這些人當然不會是大明朝的正規軍,如果要說的話,頂多隻能歸入誌願軍,連幹糧都得自備。其中雖然有些名門大派的弟子,但更多卻是各沒落武林世家的人員,衝著朝廷許諾而來,希望可以振興門楣。

    “將軍說,要我們去將那些高麗將士的人頭取回來重振士氣!”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快去!”

    聽得有功可立,一群老俠少俠的轟轟擁擁就朝營門外邊衝了出去,後麵人的呼喊隻當耳旁風。

    “這可如何是好?行軍打仗可不比江湖廝殺,他們這是要找死啊!”

    丐幫一位七代老丐拉不住眾人隻能連連跺足。

    “事到如今多說也無意義,還是連忙請將軍派兵救援吧!”

    旁邊也有老成未跟著瞎胡鬧的,當時便如此建議道。

    “不成!”尋參想都不想就搖頭拒絕了:“高麗這邊的將軍膽都破了,讓他去救人和逼他去死差不多。而我們大明的軍隊,那些少爺兵大家也都知道,要是指望他們蘑菇夠了再發兵接應的話,那些武林同道腦袋隻怕早被醃好跟那串頭顱掛在一起了。”

    一年的時間,雖然尋參仍然沒想起自己是什麼人,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但畢竟天資聰明,一年的江湖磨礪已經讓她早非之前那個什麼都懵懂全靠本能行事的女孩了。尤其是這一年在江湖中多有漂泊,和東瀛人打交道更非止一次兩次,對其習性更是遠比一般中原人士了解得多。

    “事到如今,求人不如求己,看來我們唯一能搬得動的,也隻有自己的腳步了!”

    “任姑娘說得容易,這大白天闖營可不比咱們江湖中人夜裏探戶那般容易。大家又不是茅山道士不會隱身法,人家在刁鬥上隔幾裏外都能看見我們,一百步內就會有箭雨招呼,五十步內對方的排刀手就像壞了巢的蜂群一樣湧出來了。到時候四麵八方都是砍刀朝你腦袋招呼,任你再高明的武功也最多自保,又豈能在數千大軍中進退自如?”

    老丐上過戰場知道厲害,看看周圍這不到十個人的模樣,頭搖得更加厲害了。這位任姑娘當年在洛陽擂上一戰成名,過了兩個月才知道竟然也是逍遙派無憂穀的弟子,無怪那麼厲害。隻是畢竟少年成名,還是太氣盛了。

    “一人自然難敵千軍萬馬,但我們又不是要去敵,隻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應該有八成把握可以將那些江湖同道救回來。”

    尋參句不加點已經心生一計,如此這般與眾人一說。

    “隻有八成?那還有兩成是什麼?”

    旁邊有人好像故意為難的說道。

    “剩下兩成是對方識破了我的計謀不落套。但最壞結果也不過是人救不出來,那二十多同道都變成旗杆上的人頭,總之事情不會比我們現在站著什麼都不動更差了。”

    尋參說話間聳了聳肩,這個動作是她不知怎麼的就自然而然會的,全中原之人無人能識,接觸長了的人才知道她這是“無奈”的意思,但在一些古板之輩看來卻覺得怪模怪樣,嘩眾取寵。

    聽了這個計劃,所有人心中一轉雖然亦想不出什麼紕漏之處,但還是一齊將目光投向了老丐,畢竟大家都有頭有臉或者自以為有頭有臉的江湖豪傑,聽命於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那沒得說的,聽命一個年紀可以當自己女兒的丫頭,不止一個人心理上垮不過這道坎來。

    “任姑娘說得沒錯,這確實是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大家就這麼辦吧!”

    老乞丐本來就是要飯出身,雖然同是武林中人卻沒那麼多講究,對方說得對就聽唄。當下將在場十多個人各自分配了任務,一群人這便從營地裏或偷或要了一些應用之物,緊跟著前麵那撥人一齊出門去了。高麗本地的軍士也未必就真的沒看到他們那些古怪的行為,隻是事到如今,誰還有心情來維護紀律?

    轉頭再說那波急忙衝出去想要立功的人,其中便以嵩陽鐵劍郭老爺子帶頭。郭家武林淵源上可追溯到宋末時期,距今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了。但風水輪流轉,當年有過兵器譜上前十的榮耀,到了今天子孫不濟也隻落下一個招牌了。甚至乎,一些不喜歡研究武林史的人,連郭家是什麼恐怕都不知道了。老頭子一把年紀,幸苦練功幾十年卻是一無所成,到得老來也不指望能再練成先祖的一身神劍了,隻希望能在這個戰場上拚死混些功績,不指望一定能生還,隻要朝廷能夠扶持一把,讓兒孫有個好的--飄天文學--那便心滿意足了。

    領著人出了高麗營門,直直往南走出不到十裏地便看見了東瀛的營盤。其營地格局與高麗那邊也相差不多,隻是多出一根高約十丈的杆子,像是掛燈籠一樣掛著長長一串的人頭,讓人看得心裏發慌。

    “咱們這麼大搖大擺的直接衝人家營門實在不靠譜,各位英雄且聽老夫一言。”

    郭老頭等人隻是立功心切,並不是真的傻冒。如果說剛才是腦熱的話,那麼此刻對方營盤已經在眼前,自己這群人都隻敢趴在草叢裏窺探,看著那一對對的兵馬進進出出,就算真的傻冒也該知道硬拚不得了。

    “我等人少,武藝高強,正合潛入之計。大家且看那隊東瀛兵已經朝西方去了,他們一行不到五十人,我等若是提前過去繞到他們前麵埋伏,然後一舉將之殲滅幹淨。再奪了他們的衣服和馬匹,假作受伏之狀悶頭逃回大營,對方勢必不疑。然後我們再他們開門之時,由唐門二十六少暗器打下那串人頭,然後大家再趁對方催收不及之時奮力殺出回營,這首功咱們就到手了!”

    郭老爺子安排的周詳,周圍眾人也都紛紛翹起大指稱讚,都說高麗棒子若是早請了郭大俠當參軍,何至於被掛那麼多人頭。郭炳自然謙虛幾句,眾人又是一陣吹捧,這才起身行動——說實話,站在這裏的人已經好久沒能這麼痛痛快快的說些江湖吹捧的話了,別人固然沒必要來吹捧這些破落戶,而他們又端著架子不願去吹捧別人,時間一長都差點快忘記江湖套話怎麼說了。今天能夠重溫一遍,心裏但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所謂破落戶也隻是指他們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衰落了,二十多個不算武林高手也算武林中手的人伏擊五六十個東瀛的哨探還是不成問題。小樹林外一陣激戰,除了兩人受了點輕傷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大礙,眾人依計行事換上了東瀛兵的衣服,又在臉上用血抹了個稀裏糊塗,中原人與東瀛人本就身材差不多,這麼一裝扮當真是天衣無縫。十多個騎術還可以的俠士充作了東瀛潰兵,其他人則埋伏接應。

    郭老爺子一心惦記著頭功,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策馬瘋奔好像真的有什麼十萬緊急的情況,一手亂揮一手捂著喉嚨,口中“吼吼”之聲說不清一字,似乎是咽喉部位受了創傷。

    也不知是老爺子演技了得還是東瀛人太笨,果然守門之人不敢攔阻,齊齊退到兩邊,其中一個好像小頭目一樣的人物還取出一把牛角號吹了起來,大概是示意營地裏讓路,不要擋了急馬的意思。

    一切比想象中還要順利,郭炳按奈這心頭的喜悅,從一入營便直往距離營口不到二十步的旗杆奔去,豈料才剛剛奔出不到十丈,猛然馬蹄子一軟,整個人連人帶馬掉進了陷阱,東瀛人竟然是好像未卜先知的一樣在自己營地裏挖好了大坑!

    其實說什麼“未卜先知”那是抬舉了,郭炳江湖經驗不少但畢竟沒打過仗,不知道但凡安營紮寨都會在大營內安排這種陷阱,為的是防止敵人強勢衝陣,到不是專門為他而設。之前高麗營地中也有,隻是有向導帶路,自然不會沒事讓友軍踩進去。

    後麵之人一看郭炳掉了陷坑,全沒愣過神來。要是他們這時候還能細心看看周圍東瀛兵的神情,當發現他們隻是驚訝而不是警戒,畢竟雖然自己人踩了陷阱很奇怪,但看那被殺得血肉模糊捂著喉嚨的樣子,一時腦袋迷糊也不是什麼太過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眾武林俠士本來就是心懷鬼胎哪裏還能從這麼好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隻道是被識破了機關,頓時手中兵刃抽了出來,見誰砍誰的朝身邊人就砍了過去。

    東瀛營盤大門口霎時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待得發現這些人都超著外國話明白是遭遇了詐營的時候,營門口已經躺了三四十具屍體了。可惜這威風也隻威風了片刻,下一瞬間隻聽得鼓聲、號角聲一處接一處的響了起來,整個大營好似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巨人一般張開了手掌。不單單是這個頭營盤,前營、左營、中營、右營、尾營、翼營,整個日本十萬大軍都從鬆散狀態進入了警備之中。武林群俠霎時間便被湧出來的百倍於己的部隊團團圍住,休說根本無暇去取人頭,就算已經取到手了,也斷斷沒命衝回去。

    “罷了,我等皆要死在這裏了!”

    郭老頭從兩丈深的陷坑中爬出來,身上倒是未傷,但看著周圍如山如海的的敵軍,長歎一口氣便要將手中鐵劍往脖子之上抹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關頭,突然東瀛軍營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鑼聲,從點而線,從線而麵,霎時間傳便了聯營十餘裏的營盤。雖然聽不明白對方的軍陣信號是什麼意思,但從周圍圍攻的東瀛軍士那慌亂的眼神看得出來,絕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這股情緒甚至影響到了他們的戰鬥力,所有人都感覺到這些家夥一瞬間從勇悍的野獸變成了失主的幼禽。

    一時天助我也,郭老頭也沒了自殺的念頭,嵩陽鐵劍狠狠一劍將身邊兩個士卒砍為四段,這便要殺出重圍,卻見自己前方東瀛軍隊猛然一亂,半空之中好像演起了飛人雜耍,一個又一個軍卒在慘叫中飛上半空,然後重重落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吧唧”之聲。

    再過數息,騷亂的核心便直朝自己這裏奔來。郭炳此時總算看得清楚,來的是一匹雪一樣白的高頭健馬,馬上端坐著一員持戟的戰將,全身銀甲披白裹素,就連那支長戟也是從頭至尾爛銀一般。來將麵上帶著一個惡鬼麵具也看不出男女老少,隻見他銀戟揮舞將如虎踏狼群,所有被戟碰到的人不是被高高挑起摔出數丈,便是被橫掃如滾球一般撞倒一片自己人。當真如鬼神降世,神威難擋!

    第一眼看時那銀將還在數十丈之外的東瀛兵包圍中,再眨個眼睛對方已經來到了自己近前,郭炳猛然想起這裏有陷坑,剛剛要開口大聲提醒,便見那馬匹通靈都不用主人勒使,長嘶一聲高高躍起,馬背上的神鬼高舉長戟,半空突然好像打雷一般電閃雷鳴劈下,奪人耳目之際,那人頭高杆已經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斷折了!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00
718 第一記耳光

中原正道群俠心急立功卻失之魯莽,身陷東瀛前鋒營的門口,眼看就要無幸之際突然天降一騎,衝開營外上千士卒的阻礙生生衝了進來。

    這次前來的武林人士不敢說都是江湖一線的高手,但等閑對陣尋常軍卒,十個八個一齊上那也是不放在眼裏。是以大家本估計著眾人合力之下,十多二十人在三五百軍隊中進退自如該不是問題,誰知道真的上了陣仗才發現,十個八個小兵好殺,千二八百的軍卒列起陣來亂刀砍下,那便不是之前想到那麼好應付了。反倒不如眼前這員戰將,長戟一挑一掃沒有任何變化玄妙之處,隻是一味力大招快而已。銀色長戟在周身舞若遊龍,所有碰上的士卒若非是像稻草人一樣漫天飛起,便是如滾球般將身邊的同伴撞得一並骨斷筋折。

    銀甲戰將如鬼似神般的衝營而來,馬前不但沒有半個能擋一步者,甚至連早已經挖好的陷坑也沒起到什麼作用。那匹白馬如蛟龍一般騰身而起直接越過了近十步長寬的深坑,銀甲戰將人在半空將長戟高舉,一聲宛如霹靂雷霆的動靜之後,所有人下意識一閉眼間,人頭旗杆已經轟然倒塌了。[]

    十數丈長的旗杆,雖然不是軍中主旗,但這段時間以來這上邊那數百人頭勾勒出的戰績,已經讓它成為東瀛部隊軍心中的一根棟梁,如今轟轟隆隆的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砍斷,其對士氣打擊的效果當真不亞於軍旗落地。隻是這些東瀛人有些古怪,悍勇得簡直匪夷所思,隻聽得幾個大概是大小頭目的人物“烏拉烏拉”一通鬼叫,本來已經有幾分畏懼的軍隊竟然不知被什麼言語激怒了起來,各抄兵刃好像不惜同歸於盡一般的砍了過來,當時便有兩個中原武林人士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剁翻在地。那些東瀛人好像發了瘋一樣,人死還不放過,刀槍齊上的不停鞭著屍。

    “老紅!”

    被亂刃分屍的人中有一個是郭炳相交了三十多年的老友,這一悲怒可想而知,一腳將死了還拚命抱著自己劍的一個東瀛軍卒踹了出去,發起瘋來一陣亂砍頓時殺得身邊血如泉飆,人頭亂飛,縱使彪悍如東瀛軍也為他氣勢所懾,讓他殺出了三步。但也僅僅是三步而已,郭炳想要去搶老紅的屍體,但在這四麵八方都是敵人的地方又談何容易,這人才走出去了不到三步馬上又要被團團圍起來,眼看就要步了老紅的後塵。

    “嘯——”

    尖銳的破空聲從旗杆的方向呼嘯而來,銀色長戟化作了一道流星閃電將所有擋在它之前的東西統統貫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這一投戟不知道貫穿了多少東瀛軍卒,遠處一點的隻是胸口一個大洞還算是勉強“全屍”,離投戟者近的挨了這一戟,那就好似被萬鈞巨岩碾壓了一樣,整個身體碎得四分五裂,就算華佗再世恐怕也拚不回來了。

    一戟解了郭炳之危,但那銀甲將軍自己卻落了個兩手空空的結果。好在眾東瀛軍對他似乎心底已生恐懼之情,一味隻是對著其他人砍殺,沒幾個敢在他身邊轉悠。

    “烏拉烏拉烏拉……”

    一個頭戴著鞘邊帽子,身上穿著鎖甲一看就別於普通士卒的小頭目手指著銀甲將軍又跳又叫,雖然語言不通但光是看他那讓人恨不得上去踩一腳的表情不難推測,左右不過是“快點給我上去殺了那個人!送死你們去,黑鍋我來背”之類的話語。但話雖如此說,可軍營之中最重就是令行禁止,所有士兵對於服從命令已經成了一種本能天性,雖然心中畏懼,但還是不少人一臉壯烈像的朝著那匹白馬挪動了過去。

    不過這些軍卒是幸運的,銀甲將軍現在沒將他們放在眼裏,反倒是那個“哇啦哇啦”的家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手中雖然沒了銀戟,可此時正擎著一根長十多丈的大木杆。隻見這非人也似的將軍手中神力再摧,一人合抱粗的木柱竟然他生生空手折斷,隻剩下約莫兩丈多長的一截,上麵掛著的幾百人頭長長一串倒好似燈籠一般,隨著他的手一擺半空中風雨飄搖好像統統活了起來。這些東西平日裏掛在高處的時候可以盡情的嘲笑,如今幾百個一串的被人送到眼前,雖然明明知道那人頭不會活過來咬人,但東瀛士卒還是忍不住紛紛退避。

    “烏拉烏拉……”

    那個翹邊帽的頭目還想烏拉什麼,猛然發現怎麼白馬和人頭都已經到了自己眼前,大驚失色下連忙去腰間拔刀,等刀拔出來的時候卻覺得這個世界在飛速的轉動,似乎眼角餘光還可以看見一個沒頭的屍體身材穿著有幾分相似自己。

    銀甲將軍拿著長杆當棒使,一棒拍飛了頭目的頭,周圍東瀛軍頓時一陣大嘩。大概是從來隻有他們拍別人將領的頭,下意識已經忘了他們的頭頭也是會被別人摘頭的。

    一個頭目倒下了,頓時不遠處又是一個翹邊帽的家夥叫囂了起來,揮刀在手大聲叫嚷,那意思看上去大概是“大家別跑,亂刀將他分屍,為xx報仇”之類。同時砍刀還對著銀甲將軍的方向直比劃,挑釁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大有“有本事過來再殺了我”的意思。

    凶人悍性果然不同以往,看見同伴慘死竟然毫無所畏懼,還敢挑釁。結果銀甲將軍也沒辜負他的盛情相邀,馬頭一轉便朝那邊又奔去。駿馬神速路上又無人敢攔,兩個騰越間已經到了那頭目麵前,眼見就要讓他追同伴而去,卻見對方眼神中突然露出狡詐之意,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銀甲將軍心頭剛道一聲不好已經遲了一步,身子猛的往下一沉,竟然是又踏上了一個陷阱!

    那頭目見得奸計得逞大喜過望,又哇啦哇啦叫了起來,讓周圍人從上麵亂槍戳下要將坑裏人紮成一個刺蝟。

    但那一瞬之間,卻見坑中一道白光猛然躥起,那匹墨蹄獅子兔竟然好像長了翅膀一樣的飛了上來。說飛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但馬這種東西能跳躍兩丈的高度,那和飛真的沒太多區別了。這樣的奇景翹帽頭目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與白馬一齊出來的,或者應該說是比白馬更快出來的一根掛著無數人頭的大樹樁子,翹帽頭目就見無數雙已經幹枯的眼睛直愣愣的瞪著自己,下個瞬間自己的人頭便加入了其中。

    這一幕實在太有戲劇性,同樣也太有震撼性,所有東瀛兵都隻感兩腳有些發軟,從剛才就開始懷疑這個銀甲將軍到底是人是鬼,現在似乎每一步都在應證著後一項的可能性。東瀛之地,鬼是與神同樣強大的存在,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烏拉烏拉烏拉……”

    世界上就有那麼多不怕死不信邪的人,第三個翹邊帽又跳了出來。這次他說的話同樣無需翻譯也能大概猜出來,無非是“不要驚慌,他是人不是鬼,眾小的給過我上”之類的。

    這一次,銀甲將軍已經懶得再殺過去親自取他首級,隻是遙遙數十步之外冷冷一眼瞪過去,猛然間翹帽頭目隻覺得一隻巨大而又無形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心髒。從來未有過的恐懼支配了自己的身體,血液瞬間從心髒被擠爆衝向了四肢五官,吭都吭不出一聲,麵色瞬間變得通紅,七竅中各自一股細細血流緩緩流下,整個人軟軟癱倒在地,已經氣絕身亡了。

    這下子整個軍營前門徹底崩潰了。能鬼神一般的力氣,那能召喚雷霆轟斷一人合抱粗木柱的異能,那會飛的神駿坐騎,那僅僅用眼神就能奪人心魄的奇力……如此種種,誰會把它當成人看?

    本來就非常迷信的所有軍卒眼中都冒出了恐懼的色彩,銀甲將軍馬蹄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膽敢靠近它身周五步之內,任由哪個頭目再吆喝也沒用了——當然,這時候還敢“烏拉烏拉”的翹帽頭目已經少了很多了。

    重新聚攏了已經被亂兵衝散的中原江湖人士,來時詐營的明明有十多人,但到得此時已經隻有五六個輕傷重傷不一的殘兵敗將了。借著如鬼神般的威勢,銀甲將軍帶領數人在幾千東瀛軍卒的“簇擁”之下緩緩出了營門。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位大鬼隻是來救人,出了營門大概十餘步的距離軍卒便緩緩停住了腳步,也沒有繼續歡送的意思。又行了五六十步,而就在中原群俠都以為已經逃出升天,心中既悲憤又慶幸的當口,異變突生!

    “烏拉!”

    身後幾乎百步的距離又是那古怪的“烏拉”聲響,距離這麼遠都能聽得如此清楚,不能想象對方到底是在用多大的力氣嘶吼出聲。烏拉聲落,本來在營門口十幾步出的士卒突然齊齊往兩邊閃開,背後幾百名弓箭手突然現身,手中強弓高高望天舉起,近千的箭支好像箭雨一般朝著百步外的人群射了過來。這還不算結束,第一排射完的弓箭手立時蹲下,第二排的弓箭手又舉弓開箭,然後又是第三排!

    整整三排,越千飛矢當真如箭雨一般傾盆而下,整個群俠區區數人好像巨象腳下的螞蟻一般根本躲無可躲,眼看就要在這逃出升天的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大旋風!”

    銀甲將軍首度開口出聲,群俠這才發現這位將軍竟然是一個年輕女孩。但見她手中那本來拾取後就掛在馬鉤上的銀戟又被取了下來,而那根二丈的人頭燈籠則被棄在了地上。伴隨一聲清吼,銀甲女孩雙手同握住戟柄末端,輪圓戟勢在自己頭上劃出了一個巨大的銀色圓盤。

    這僅僅是掄開武器那麼簡單,但又不是普通的掄開武器,起碼世界上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有她這樣的力氣,而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再普通的招式也不能以等閑視之了。

    揮舞的銀戟帶起了巨大的旋風,數個武林俠士立於馬旁皆不由自主的要被這股驚人的吸力扯上半空,大驚之下個個使出千金墜的功夫壓住身形,有個傷勢特別重的必須由旁邊之人按住雙肩才能阻止他雙腳離地。這般不知道該說是功夫還是異能的招數所有人都是聞所未聞,所有人驚詫之中,隻見那漫天落下的箭雨都成了紙飛機,被這強風一刮全都七零八落。更客觀者這股力道似乎形成了一股漩渦狀的氣流,所有的箭支都被卷入這股氣流之中,打著轉的逆飛向了更高的高空,然後被“吐出去”,再眾人身周十餘步的地方垂直落下,密密麻麻樹起了一片箭林,其狀謂為客觀。

    連自己人都被嚇得不清,對麵的放箭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弓箭手固然個個嚇得兩腿戰栗,就連下令放箭的人眼珠都差點瞪了出來。之前在營地之中的時候他就有意放箭射殺,奈何敵我攪成一團發射不得,好不容易抓住了剛才那個絕佳機會,但那銀甲將軍竟然能聚風成旋,莫非它當真不是人類而是鬼神?

    心也驚了,膽也散了,這第二輪的箭雨便沒發出來,銀甲將軍不敢稍做停留,帶著好不容易救出的眾人這便急急朝北趕去。那裏接應的人早準備好了馬匹,眾人輕傷者自乘,重傷者由有扶持,毫無二話多言,一路奔回了高麗營盤。等到東瀛大軍和騎兵出動之時,早已經連對方背影都看不見了。

    這銀甲女將當然毫無疑問就是尋參了。她那匹墨蹄獅子兔乃是殷玳琳因知她要往前線而特意借出,而那一身行頭則是在高麗營地中投機摸狗的結果了,甚至乎還因為覺得自己麵向太過柔弱恐怕難起震懾之效,於是效仿古人帶上了一張惡鬼麵具。再加上她的寶血神力與一身武藝,終於虎口拔牙的從東瀛大軍中將人救了出來,雖然未能盡全功,但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原來在尋參的計劃中,東瀛十萬大軍何其龐大,連營數十裏地,而這個旗杆隻不過是在先鋒營的第一個營盤門口處,所以就算魯莽的前輩們失陷,也不可能真的是被十萬大軍圍剿,撐死頂多數千人罷了。

    但就算這個數字也不是輕輕容易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正如丐幫長老所說,一旦打起來亂刀四麵八方的砍下來,如同跟一個千手千刀的對手對峙,武學招式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反而不如騎馬持重兵來得衝陣容易。可就算自己真能化身為長阪坡上的趙子龍,可以在敵陣中殺個七進七出,也還麵臨兩個問題。

    其一,就算是趙子龍也不可能在十萬大軍圍剿下殺出一條血路,雖然戰場大概隻是一個前鋒營盤,但若後營接到消息出動騎兵隊的話,自己就是再英勇一倍大概也隻有與那些前輩陪葬的下場。

    其二,武林高手這種東西並非中原特產,東瀛能夠樹起那根高高的旗杆,那幾百人頭本身已經證明了對方高手的實力,如果他們也加入這場混戰的話,自己就算按最樂觀得狂妄自大的估計能一個打十個,但亂軍之中,那些前輩就是十成十的無救了。

    是以要解決這兩個問題,用正麵壓服的方法行不通,那麼倒過來想,也就隻剩下詐騙一途了。

    按尋參的想法,其餘人等在丐幫七代長老的分派和帶領之下,對東瀛的中軍和糧草等重地釋放了“煙霧彈”,做出一副有武林高手要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假象,表現出了對對方將領的人頭和糧草有意思的跡象。當然,這一撥中原武俠一共也就十多個人,所能造成的影響相當之有限,所以他們的重點也隻放在了這裏附近的幾個營盤和糧草的聚集點上,而且故意將動作弄得很大引起對方注意。這樣一來對方下意識之下便會陷入思維的窠臼,采取一個求穩的戰略:先按兵不動穩住營盤,然後派人嚴密把守住各個要點,同時派出哨探打聽清楚周圍和中軍的情況,最後再采取行動。

    東瀛將領這樣的行動這不能說有錯,或者應該說是任何正常的將領都會做出的舉動。其間耽擱掉的時間不過短短一柱香的功夫,但卻能極大的避免中了誘敵之計或者忙中出錯。以正常的兩軍對壘來說,尋參這樣的布置可以說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他們能趁這一柱香的功夫打破前鋒營大門,但在對方頑抗之下又能殺得幾人,占得幾地?不過現在情況特殊,她不是來殺人而是來救人,那這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就彌足珍貴了。

    總而言之正是托福了周邊各位將領的持重,這一柱香功夫一過尋參已經帶著救出來的人打馬而行。眾騎兵望著那遙遙的黑點追之不及,個個都覺的麵上無光。而被耍了的眾將官從低到高,更是毫無疑問被抽了自開仗以來的第一個耳光!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01
719 意外降臨的終戰

尋參等人一邊裝神弄鬼,一個似鬼似神,總算是將冒失前往敵營的一眾武林前輩救了回來,雖然已經並非全貌,回來的人也個個帶傷,但總算是避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

    一行傷兵殘將回到高麗營地門口,這裏守營門的兵丁早就沒了什麼鬥誌,一個個懶洋洋的靠在一切能靠的地方,眼見這些大明上邦的“神兵”垂頭喪氣個個血葫蘆也似的歸來,不由紛紛大笑了起來。在這個上上下下都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再沒有比拉別人下水一起被淹更讓人幸災樂禍可以開心一下了。

    可就當這群人越走越近的時候,終於有個眼尖的發現了個身上亂七八糟縫了一堆口袋的老乞丐肩膀上扛著一根略微眼熟的粗木杆,上麵那長長一串好像大念珠似的東西被他盤成一大堆的捧在手裏,活似一座小山的背在身後。再仔細一看,那竟然是上百個的已經風幹的頭顱!

    “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那士兵聲音都顫抖了,整個人都身子也像篩糠一樣的抖了起來,什麼話都不會說隻是不斷重複著那麼一句話,也不知道他說的是那些中原人回來了,還是他們的那些同伴將領回來了。

    其他人在此人的提醒下也終於注意到了那根杆子,整個營門口亂成了一團,其中一人心情太過激動,竟然摘下腰間的號角吹起了英雄凱旋的調子。裏麵的人聽得莫名其妙,大多數人隻道是門口的人已經閑極無聊,搞出些咄咄怪事來自我嘲諷——都成這個模樣了,還吹英雄凱旋,那不是在說反話嗎?

    沒人出來所以號手越發吹得賣力,而他越賣力的吹,別人就越以為他是在瞎胡鬧,越發躲在裏麵看他的樂子而不想出來變成他的樂子。追了足足好半天的功夫,連遠處那堆“小山”都快要來到近前了,終於是營地裏的將軍聽不下去了。雖然現在敗局已定,但自己還活著不是?這些罔顧軍紀的家夥平日裏自己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們越來越過分了!

    尖帽的將軍領著五六個親兵帶了繩索皮鞭的怒匆匆出來,就琢磨著要將那個拿軍號開玩笑的人綁到校場之上,當著眾人之麵活活抽死。孰料剛剛來到營門口,便見之前被自己隨口搪塞而走到“中原神兵”七歪八倒的在這裏躺了一地,一個老乞丐正用手解著那自己讓他們去取的幾百人頭從木樁上放下來,眼看自己來了,老頭也自知語言不通也不多說,隻是恭恭敬敬的將那些人頭放到了自己麵前。

    看著堆在地上足足能將自己給活埋了的人頭堆,看著那一雙雙雖然幹枯了可還是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都在哭訴,仿佛都在怒斥。軍營之中最重袍澤之情,這堆頭顱中有不少將軍都能叫出名字,如今看到他們頭顱終於歸來,將軍心中五味繁雜,竟然兩眼一濕滴下淚來。

    “報——敵襲,敵襲!”

    就在將軍還自對著人頭堆傷心之時,門外突然大聲報警,一騎輕騎扯著嗓子的衝了進來,入門一看將軍就在這裏,他也顧不得旁邊有人還是有頭,翻身下馬連忙稟告。

    “東瀛軍隊前鋒出動,一股騎兵約莫三千之數正向我們殺來!轉眼便到了!”

    “他媽的現在還敢來!老子要他們站著過來統統橫著回去!”

    心情正值悲憤之際居然還有人敢來招惹,再聽得隻有三千之數,將軍真是一口火沒地方發,有人就犯賤的將臉伸過來了。如果是換成片刻之前,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反應大概是下令緊閉營門,全力防守,同時派傳令兵去左右即後營將情況稟告同僚和大將軍,但這是麵對著六百多雙枯萎的眼睛,他隻想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將這些兄弟的人頭掛上紅花彩緞高高給我懸起來,告訴所有弟兄,我們高麗人沒有孬種!傳令下去,所有人隨我出營——殺賊啊!”

    將軍將腰間寶劍拔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著,聲音都因為沙啞而幾乎聽不清話語,但那熱血四濺的狂態,就算是根本語言不通的中原人也聽懂了他到底在說什麼。軍營門口之前便早已經圍了一大群想看熱鬧的兵丁,此刻峰回路轉所有人都血都被這一地的人頭和將軍點燃了,已近枯竭的士氣瞬間被點燃起來,所有人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先鋒營頓時沸騰了!

    再說片刻前被尋參等中原武林人以疑兵之計擺了一道,左翼第二營的騎兵領隊好不容易將自己馬營中的那些毒蛇清理幹淨,一盤點之下竟然已經被咬傷了超過百匹之多,雖然大多不致死,但一兩個月是上不了戰場了。隨即又聽得前鋒營的人頭旗杆被人拔了,頓時一股無名火直從腳底燒透了頂明心。自從渡海打高麗這都好幾個月了,什麼時候被這群猴子這樣耍過?狂怒之下騎兵領隊也不跟其他將領打招呼,徑直點起了本部人馬約莫三千騎兵直殺對方前營。如果高麗猴子都能用三十人衝了自己前鋒的話,那自己就要用三千人去踏平他們的前營!

    騎兵領隊的行為也不能說是一味的魯莽,以現在高麗兵的士氣估算,見到東瀛軍不戰就自潰了,就算對方還有幾萬軍隊,但背對自己的軍隊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而且按大本營的計劃本來也就是這兩天就要發動最後的戰役,自己提前先下一城,那也沒什麼不對的。

    這位東瀛武將的想法沒錯,但所謂時移事易,此刻的高麗前營已經與之前的高麗前營大大不同,等他殺到營門口的時候,卻見對方緊閉的大門突然一開,裏麵一股兵濤洪流湧了出來。這股刀潮甚至都等不及兩翼展開的弓箭手射完三輪的慣例,所有人都通紅了眼睛咬碎著牙齒,血從嘴角處流出來宛若惡鬼軍團一般殺將了過來。

    高麗前鋒營騎兵不多,兩股兵流一撞之下頓時高麗這邊的步兵鋒頭好像浪潮拍在岩石上一樣的潰散。但這些高麗人今天好像都瘋掉了一樣,最前排的人毫不畏懼被馬踏如泥,敢死隊一般隻求在馬脖子上、人大腿上砍上那麼一刀,戳上那麼一槍。雖然是沒有陣型沒有配置,但就憑著這股最純粹的血氣之勇,三千騎兵的衝擊力竟然在幾十步內就已經別消弭於盡,根本談不上將對方陣型擊穿後再兩翼包抄。

    岩石撞碎了浪花,但碎而不散的水滴又重新包圍了岩石,高麗士兵幾乎是踐踏著自己同胞的血肉之上將三千東瀛騎兵給團團圍了起來,大刀長槍隻管閉著眼見的往馬身上人身上招呼,渾然不顧對方的馬刀是否也對著自己頭上砍下。

    正常情況下,騎兵戰步兵不計較戰術配置的話,軍力可視為一比五,即一倍的騎兵可以砍翻五倍的步兵。但這個計算是有前提,那就是在馬匹的機動力和衝擊力能夠發揮,且同時對方遵循著基本的“兵力損失三分之一則士氣已經無法維穩,會發生潰逃”的前提之下。而如果這兩點都不成立的話,那麼騎兵與步兵的戰力到底相差多少,恐怕眼前這個戰局就是最好的詮釋。

    騎兵與步兵,在以幾乎一命換一命的速度飛快對耗著。

    高麗人瘋了!這是現在從上至下所有東瀛軍隊腦海之中同時升起的一句話。

    兩軍相逢勇者勝,如果士氣崩潰的不是對方,那麼就隻能是自己了!

    當上千東瀛騎兵橫屍就地,甚至屍體都被高麗人亂刀剁為肉泥的時候,東瀛騎兵領隊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如果再不走的話,那就隻有在這裏跟這些高麗猴子一齊功歸於盡了。

    沒有“人”會願意跟“猴子”換命,所以雖然東瀛騎兵領隊悍勇但還是適時的選擇了撤退。可惜現在他們已經被高麗兵團團圍住,雖然對方數量還沒到十倍而圍的地步,但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衝破兩三倍數量的步兵圍剿,東瀛騎兵還是又扔下了三四百具的屍體。

    自上戰場以來第一次反被高麗軍追殺,騎兵領隊心中之憋屈不言可喻,但更令他驚恐的是身後的人好像發瘋了一樣,步兵竟然邁開了兩條腿,那麼漫山遍野的開始追殺騎兵!要是換成以往的話,自己早下令部隊調頭趁對方陣型散亂之際反戈一擊,可經曆了剛才他已經明白眼前這些不再是有組織的軍隊,而是一支瘋掉了的敢死隊!對於敢死隊而言,本來就是不需要隊形的。自己倘若貿然回頭,結果隻能是重蹈剛才覆轍罷了。萬幸雖然後麵人瘋了,但身下還是兩條腿,說跑那是追不上奔馬的。

    就這樣一追一逃,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兩邊中間的大平原地帶,東瀛騎兵隊長隻見對麵煙塵滾滾,睜眼仔細辯認,竟是自家的軍隊接應來了,不由心頭頓時大喜。

    “天殺的高麗猴子,現在才讓你們知道爺爺的厲害!”

    有了撐腰的,騎兵領隊立時收住了潰散的部下,重新整隊馬刀向後,就待等著對方自尋死路。

    人是等到了,可惜等視野清晰之時看見的已經不是五幾千人排成的一條薄薄細浪。那旌旗招展號鼓連天,馬蹄聲喊殺聲隔著幾裏地都震得耳膜發麻。這哪裏是一個前鋒營的兵力,分明是對方中軍已出。

    完了!

    騎兵領隊心頭一涼再無他念,苦笑一聲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馬刀,率領他的殘部英勇的衝向了對麵。然後在兩邊大軍的猛烈衝擊之中,無論是他還是他的馬隊都好像一塊蒸糕一般被碾成了粉末。

    再說尋參等武林人士,大夥這會傷的傷殘的殘,前鋒營門口的大仗他們是沒能力去打了,就算有尋參、老乞丐等人戰力還算完好,也許護持著傷者以防意外。是以縱使眼看著下麵殺得血流成河,也隻能空著急沒有辦法。之後戰局一路發展更不是他們可以掌控,高麗大將軍得到“人頭歸來”和“前鋒營發狂死戰”這兩個消息,下意識的感覺到了生死成敗的關鍵已經到了,下令全軍整隊最後一戰。

    這次入侵東瀛出動了足足十萬大軍,高麗也派出了差不多的兵馬。這些軍隊的調動沒必要也不可能統統像前鋒營敢死隊那樣扔過去,兩邊不停調兵遣將調動部隊,在巨大的平原上下起了一盤真實無比的軍棋。

    這戰一打就打了整整一天,論起軍隊素質和將領素質還是得說剛剛從戰國時代殺出來的東瀛部隊高出了一籌不止,一整天的戰打下來,高麗的軍隊起碼比對方多損失了兩成以上。按正常軍理而言高麗這邊早應該收兵,可這次好像高麗大將軍是對方派來的奸細鐵了心決定將所有部隊送死一樣,不但不主動鳴金,甚至在對方露出“明日再戰”之意的時候仍然粘著不放,前麵的軍隊撤回來吃飯,後麵已經吃飽了的提著刀又上了戰場。戰場之上由日轉夜,東瀛軍不得不點起火把開始跟這群瘋子繼續夜戰。

    東瀛兵是比高麗兵能打,但東瀛人也是人。如果說饑渴還能夠以意誌容忍的話,那麼困倦就是酣戰的死敵,打了已經整整一天了,不少東瀛的軍士幾乎是拿著武器就要在戰場上睡著。同樣的情況當然也發生在高麗的一邊,或者應該說他們這邊更加嚴重一些,畢竟現在是這邊落於下風。但高麗大將軍賭注的就是這一票,就是趁這個“人頭旗杆”事件一時激勵起來的士氣和對方一比意誌,誰能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當此時的話,兩邊戰力的差距已經大大縮小了。

    不斷派出人馬往前線喊話,或是謳歌祖國,或是怒罵東瀛,或是封官許願,或是索性在戰場上就大把大把的撒錢。總而言之高麗盡了一切能夠激勵士氣的手段,但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到第二日正午時分的時候,高麗大將軍身邊最後一支預備隊都已經投盡了。不止是不預備甚至是他的親兵隊,不止是親兵隊,甚至於他已經親自前往傷病營地,組織起了一支幾百人的輕傷隊伍都投進了前線。如今當真囊內空空,明明知道對方也是山窮水盡,隻要再扔下去一隻三千人的隊伍就足以讓他們崩盤,可偏偏自己手上卻連三百人都湊不出來,隻有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下麵的軍隊在一點點的劣勢放大之中走向徹底崩盤的結局。

    話說這仗打到這個份上,東瀛大將軍也是大出所料之外,本來估算中可以輕鬆取勝的一仗就因為個小小的“旗杆事件”幾乎崩盤,萬幸現在勝算還握在自己手中,雖然自己這邊也是彈盡糧絕,但對方隻會更窘。

    兩邊將軍一齊估算著形勢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就在一個拍心口餘悸未消,另一個抓著頭發絕望的時候,一票約莫三千人馬的部隊邁著施施然的宛如郊遊一般的腳步同時走進了雙方的視野。這支部隊盔明甲亮漂亮的好像儀仗隊,與現在戰場大漩渦中的兩軍一比,後者簡直就成了叫花子。大明的龍旗在隊伍的上空飄舞,本來隻不過是一條繡上去的“死龍”而已,但現在看在某人眼裏,卻隻覺那龍好像活了過來一般,長牙舞爪間就要掏取自己的心肺。

    東瀛大將軍的預感總是不錯的,但見那支三千人隊伍當首一人銀盔素甲白馬長戟,正午烈陽之下渾身都泛著銀光卻偏偏臉上帶了一張鬼麵,長戟高高指天,猛然晴空之中一聲雷暴,三千騎兵宛如一把出了鞘的絕世利劍直直奔著東瀛大將軍所在小山頭就衝了過來。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看得對麵氣勢勃勃來勢洶洶,東瀛大將軍最後一個五百的親兵人不得已撒了出去抵擋來兵,而自己則帶著二十餘號人策馬欲往軍中右翼優勢處躲避。要是真的讓他跑成了,那大明朝的這三千少爺兵到底是否真能扭轉戰局恐怕還在兩說之間了。

    尋參好不容易才說動大明這些少爺最後關頭出兵來“安安全全”撿果子,如何能容得功虧一簣。墨蹄獅子兔撒開四蹄如風馳電掣一般撞向了那個五百人的軍陣,手中長戟直刺正是軍道拳化槍一招破軍衝陣。

    時隔一年有餘,尋參一身寶血之力總算是完全開發出來,再加上玄冥掌那奇怪的功法在她身上練出的奇怪效果,掌招之類是什麼都沒記住,但本來應有的毒氣卻變成了一身雷霆之力。此時全力爆發一刺之間,對麵五百人陣隻見一騎絕塵的鬼王朝自己奔馳而來,人未到勢先臨,如上古名將霸氣無雙,還未接敵已經先自膽怯了三分。但這五百人都是死忠親兵,說不畏懼是假話,但就算膽子嚇破了也照樣得上!

    兩下衝撞之間隻見一團雷電裹住了鬼王,它猶如整個人化身成了一支雷霆長戟,怒刺之下五百人的隊伍竟然被它一分為二穿陣而出,所有中間擋路之人統統化成了焦黑的碎片。

    鬼王縱馬再奔已經靠近了東瀛大將軍,幾乎整個戰場都聽到了一聲鳳鳴般的爆喝,銀色長戟已經裹挾無濤巨力破空飛出!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19
720天下唯霸?

東瀛與高麗的戰場上,本來純屬附屬品的三千大明少爺軍意外的成了決定戰局左右的關鍵。這些人本來是在北京城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閑搗蛋鬼,如今有朝一日居然能夠左右一國甚至兩國的生死存亡,這種事情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但事到如今說這個還稍嫌過早,東瀛大將軍縱馬而奔,要是讓他從這個土坡跑進了如今大占優勢的側翼部隊,那這三千沒多少頑強斗志的“天朝神兵”能起到多少作用,那就很不好說了。這點他知道尋參也知道,所以再次化身成惡鬼銀將,殺透了那個五百人的親兵隊,飛戟而出直投大將軍后心而去。

這一戟之威,東瀛大將軍別說是凡身,就算他練成了鋼筋鐵骨怕也難逃一個分尸為碎片的結果,但在他身邊的那緊緊跟隨的十余個人這一刻也終于發揮出了作用,齊齊出手仿佛是要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提醒大明和高麗,東瀛也是由高手的

高手固然是不錯,但可惜高手也是分種類的。這次東瀛隨軍而來的大多都是善于隱藏刺殺的忍者,諸如之前洛陽擂之上的十刃之輩,一來實在無法量產——就算是以中原的地大物博,想要將谷月軒、蕭遙一級的高手拿來組團那也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二來那些人物實在大多不善暗襲,而正面對敵對話又于千軍萬馬的戰陣無所補益。與其浪費人力資源,不如讓他們去做更合適的工作比較好。是以雖然大將軍身邊也安排有防備刺客、萬一時候護駕的高手侍衛,但若是細細比較整體戰斗力的話,恐怕還未及當初洛陽擂上的十刃氣勢。這樣的安排當然也沒錯,可問題是就正是這個沒錯導致了現在的困局。

銀戟化雷光襲來,十余個高手護衛同時出手攔截,大多使的都還是刀,也大都判斷出了這一戟根本擋不住。不約而同所有的人齊齊揮刀自下往上的一斬,不求將這一戟架下,只要能讓它抬高尺余也就足以解圍了。

大戰場中劃出了小戰場,附近的兩邊軍隊此刻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兵器,將眼光從自己的對手身上抽開,齊齊轉頭看著這一拼的結果。

沒有什么驚天的響動,也沒什么眼花繚亂的光影效果,但只聽十幾聲清脆的鋼鐵折斷之聲,東瀛的護衛高手整齊得好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一齊口噴鮮血,墜下馬來,手中兵器都已經成了廢鐵不說,持兵器的手臂也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顯然是報廢得不能再報廢了。

會發生這種的結果也屬無奈,這十人乃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高手不假,其中一兩人若是與尋參平地相斗恐怕還能占到上風。但無奈現在是在馬上,軍陣戰自有軍戰陣的道理,太過花巧的變化在這里就是狗屁,誰的力氣大,誰的動作快,誰的氣勢強,誰就是老大而尋參更是發戟在前,不是眼前這些高手不行,而是翻遍整個天下恐怕也沒有能截得住這一戟之人。

十個高手一齊折在了不屬于自己的戰場,那銀戟好像被蚍蜉隨便撞了兩下的玉柱一樣絲毫不動不搖,一戟扎進了大將軍的后心。也不知道這位東瀛軍隊的最高首領身上穿了什么寶甲,這般銀戟居然都扎它不透被擋在了外面。可鋒銳可以阻擋,但那股宛若撕裂天地的力量卻是當無可擋。所有人都看見東瀛大將軍好像一個稻草人似的從馬上飛了起來,七竅一齊爆裂,五臟六腑都從鼻孔、嘴巴、耳朵里噴了出來,死得極慘極慘。原來人頭旗桿的倡議者和制造者,自己的死相或者是報應一說的最好詮釋。

“大將軍死了”“大將軍死了”

東瀛主腦的死訊隨著三千大明“神兵”的從后穿chā迅速的傳遍了整個東瀛軍,一時軍心潰散戰意全失。逃跑從后軍開始迅速的蔓延到了整個軍隊,大捷變成了大敗,數萬東瀛軍丟下兵器跑得漫山遍野,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任由那些將官和督戰隊怎么約束也沒用。這破戰爭已經打了快整整兩天了,凡是不想跑跑不動的統統都原地丟下武器投降,只要還有一點力氣的都撒了丫子的在跑,至于能不能跑到海邊,就是真的跑到了又該怎樣回國,這些事情已經完全在腦海中沒有存在的位置了。

大勢已去兵敗如山倒,本來處于頹勢的高麗幾乎就要前東瀛軍一瞬間崩潰,可終于是熬到了最后。可這會兒大家實在太累太困了,根本無力阻止敵人的潰逃,甚至就連剿滅最后的頑固分子,收容戰俘,甚至清掃戰場這樣的優差的工作都需要強打精神來完成。不少人甚至在戰爭結束的一瞬間丟下武器就直接睡在了死人堆里,更有甚者雙方的前一刻的死敵這一刻卻是一齊倒下抵足而眠,親密的宛如世間最好的朋友。對于戰爭來說,這一幕當真是最大的諷刺。

倒是大明的三千神兵這時候發揮出了巨大的價值,那五百親衛隊論實力本來足以擊潰這支少爺兵,奈何主帥一死,天知道他們是怎么想到,竟然齊齊跳下馬來一起自殺了大明神兵們哪管自己為什么如此好運,不去想多余的事情正是他們最大的優點。抄著馬刀長槍在戰場上四處追殺著潰逃的東瀛軍,那架勢活像傳說中的岳家軍三千破十萬之役,縱使諸葛之亮也不及他們睿智,哪怕關云之長也不及他們驍勇,這一路追殺出去超過百里,每個人都殺得血葫蘆也似,馬匹脖子上作為戰利見證的耳朵拴了長長一圈,所戮者不下數萬之眾。

東瀛將領或是怒罵著死戰,或是絕望中自殺殉國;東瀛的兵丁或是投降或是逃跑,或是干脆一頭睡在原地聽天由命;高麗的將領或是咬牙切齒的鞭笞著俘虜,或是喜笑顏開的慶賀著終于得勝;高麗的兵丁或是麻木的看著這一場曠世的大勝,或是與對方同樣管他誰勝誰負,倒下先睡了再說;還有最后那三千打了激血一樣大明軍正狐假虎威的亂砍亂殺。而作為這一戰場甚至這一整個戰役中最關鍵的人物,尋參牽馬持戟站在東瀛大將軍身旁,卻突如其來的感到了一陣茫然和空洞。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勝利?看著戰場上那些真正在廝殺的人,軍令一停他們可以毫不介意的靠在一起,沒有命令的話他們便沒有任何仇怨,本來可以把酒言歡的幾十萬人就這樣在這里變成了幾十萬的尸體,這一切到底意義何在

自己這一年多以來在江湖上奔波,看到的不是斗來斗去,就是殺來殺去,有武功的人在廝殺,沒武功的人也在絞盡腦汁的相互斗著,仿佛只有爭斗本身才是這個世界的意義。

自己這一年多來也殺了不少的人,一些是撞上自己的,一些是自己撞上的,但結果并沒有什么不同,只能在二者活其一的情況下自己只能殺了對方。這種事情說無意義當然是看輕了自己的生命,但現在再看著著茫茫的戰場,數以萬計的尸體,難道武功學高了的目的就只有天下無敵,就只有將所有與自己不同的人都打服打怕甚至打殺,那些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武學高人,其實本質上不過是拳頭比常人大一些的流氓嗎?那自己,其實也只是這樣一個女流氓,和死在自己手下的黑白無常、東瀛將軍等,其實并沒有區別嗎?

“八,八嘎”

一個喘著粗氣的掙扎怒罵聲喚回了尋參的意識,轉頭一看只看見剛才十人中的一個留著奇怪胡飾的男人正沖自己一歪一斜的走來。他的右手已經爆炸性的折斷,整個人渾身血淋淋,根本沒什么戰斗力。可此時的他依舊手中提著一把不知哪尋摸來的馬刀,正拼命的向自己走來,看那模樣是死也要咬下自己一塊肉的意思。

就是這樣的仇恨,就是這樣的,大家視它們為常態,所以受到他們的驅使,當身邊人都習以為常的“強者為尊”的時候,這個世界自然而然的開始為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而你死我活。

以霸的方式實現正義,以霸的方式自衛,以霸的方式實現自己的價值,以霸的方式完成一切報恩與報仇……一切都是霸道。甚至于自己年前在求瑕宮住的那一個多月中,都有個疑似許褚的亡魂每天都來夢境中sāo擾著自己,要為他的主公曹操報仇,搞到最后卻莫名其妙的又消失無蹤,而自己卻無端端沾染了一身武將的霸氣,氣息怒張之時僅僅用眼神都能將人活活嚇死,這一切的經歷似乎都是在諷刺著自己的假慈悲,假仁義。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力強者統治力弱者,天下唯霸才是唯一真理

眼看那個連自己知道所想絕對不可能得逞,僅僅是為了一口氣的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手中的刀就快要遞到了自己臉上。矛盾的情緒再度在尋參腦海中攪起了漣漪,比任何一次都要多上十倍的信息在意識中瘋狂的攪和著。那些碎片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好像是自己的敵人,有的好像是自己的朋友,有的是自己想親近的人,有的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還有無數的儒家、道家、佛家甚至西洋教派的各種道理也好像趕湊熱鬧般的一齊涌了出來。最后所有的記憶在渾沌之中散去,卻留下了一個好似西域和尚那樣留了一把大胡子的奇怪黝黑男人,那男人似乎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一眼,四目交接間頓時頭腦一片空白。

當意識再度恢復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流逝過去了幾許,尋參猛然想起還有一個男人正拿著刀子要跟自己拼命,急忙四處尋望間卻愕然發現他正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只手則按在他的額頭上。男人手臂處的血流已經不知什么止住,他的臉上此刻正表現出一股異樣的安詳與從容。不同于被別人用武力壓服的那種摻雜著恐懼與崇拜,不甘與斗爭的表情,這一刻的男人好像回到了自己家園之中,正與自己最親近的人呆在一起,沒有絲毫的戒心,沒有任何的怨怒,只是單純的平靜與快樂,宛如嬰兒,宛如佛陀。

東瀛與高麗的戰爭以高麗的最終勝利畫上了句點。依照之前的協議,尋參將那身盔甲和那個鬼面具都交給了那群大明神勇少爺兵,這份天大的功勞到時候他們愛怎么去吹就怎么去吹。當然,那些少爺兵也不是不上道的人,領頭幾個紛紛拍著胸脯擔保,這一趟前來的武林中人,無論是死的還是殘的,無論是傷的還是無損的,他們都會盡管把功勞往大了的往上報,之前朝廷的許諾只多不少。有道是話花轎子人人抬,少爺兵們也并非一無事處,這些活計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武林群俠聽得這番許諾,尤其是郭炳等無功有過之人個個都是滿臉慚愧,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一個個私底下來到尋參這里致謝——大家都是成名豪杰,當著眾人的面向一個自己女兒甚至孫女年紀的小丫頭禮下太過,眾老爺們面子上還是覺得有點下不來——反正都是從此以后自己這條命就算交代給尋參了,若有需要之處只需三寸紙條到,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意思。尋參這時候腦子里卻都在轉著之前思考的關于“斗爭”的事情,也只能心不在焉的諾諾而應,反倒給一些人留下了誤會,以為她太過倨傲,不識抬舉之類,也不必細說。

就在大戰結束的第二天,大明武林又有人到了,來者卻非再像前行者一樣結伴而來,只是單人匹馬差不多十幾天連睡覺都是抱著馬脖子的連夜趕了過來。然后一見到尋參安然無恙的正在自己住地中大吃而喝,心情一松頓時暈了過去。

能有這樣舉動的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人,當然只能是蕭遙了。之前他們因為各自有事要處理而分開了一段時間,誰知道尋參突然丐幫弟子給自己捎了口信,說是打算跑去了高麗之地釜底抽薪的徹底了結東瀛之禍。兵戰兇危戰場上什么不可能發生,蕭遙心急如焚放下手中一切鞭馬趕來,馬跑死了差點連人都跑死了,這心情突然松下,理所當然的腦中一黑人事不知了。

尋參連忙將人抬到了自己床上,一探心跳呼吸知道只是體力透支外加急火攻心,休息好了也就無事了,這自己的心也才放下肚子。

說來也有趣,這個蕭遙自從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后來聽說應該是還沒見到自己起——就認定自己是他苦思三年的意中人,雖然無憂谷中師傅逍遙子等人也為他支吾,但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勉強之處。不過這一年多來自己的記憶并未有什么顯著的恢復,頂多只是對一些人事物有著莫名的親切或者討厭,諸如對無憂谷眾人那是tǐng好的,對這個蕭遙便有幾分躲之不及的厭惡感。如果不是生來自己就習性如此的話,那恐怕當真失憶前的自己與他們有過或多或少的故事吧。

只是雖然不中意,但好歹是前輩師傅的吩咐,自己也只好跟著他游蕩了一年的光景。這一年里他的噓寒問暖,他的真情切意,說句實在話,就算自己真是一塊冰石頭也該被捂熱乎了。現在又看著他這么千里迢迢的沒日沒夜跑過來,這么一見到自己立時昏過去的樣子,如果這都還不能說明什么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什么可以相信了。

也許自己可以從此不要去管什么斗爭,什么王霸,也不想再殺人,也不想再見伏尸千里的場面。就那么安安穩穩地嫁給了他,然后兩人一齊隱居山林,或者就在無憂谷中再多加兩個不管江湖事的“閑人”,那也是一種多么愜意的人生啊。

時間流轉眨眼已經到了午夜時分,睡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蕭遙終于醒了。睜開眼睛便看見尋參正衣不解帶的坐在床頭伺候著自己,本來準備了一肚子抱怨和罵人的話,看著她那雙帶著歉意的眼睛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你想娶我嗎?”

不讓對方開口,尋參已經搶先一步說話。

“啊,啊?”

倒不是剛睡起來腦子不清楚,而是這句話的意思太過簡單,簡單到令蕭遙難以相信這背后沒有自己忽略掉的什么。

“我是說,如果我愿意嫁給你,你愿意娶我嗎?”

尋參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笑著又將話重復了一遍。

仍然沒有回答,蕭遙已經直接樂傻了整個人好像一個白癡一樣的坐在床頭上,臉上盡是被天上掉下的驚喜砸到傻的傻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第一件事竟然是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以驗證下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不愿意?那就算了。”

尋參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起身就要走,蕭遙連忙一把將她拉住。

“愿意,愿意,我一百個一千個愿意。我們這就回中原,我這就娶你尋參,嫁給我吧。我保證,不,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待你,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最快樂的新娘”

蕭遙跪坐在床上,將尋參的手捧在手心里,用太陽一樣的感情表述著最真摯的求婚。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21
721入魔入道


經歷了諾多掉波折,尋參終于年紀輕輕僦好像一個老頭子一樣對爭強斗勝失去了興趣,雖繎以她現在啲裑手在中原武林已經算得好手,在戰場之上更是所向無敵,想要出人頭地那是容易得很,但她僦是對這些東西咯得慌。又被蕭遙千里迢迢拼掵趕來啲情意所感動,終于決定嫁給他為妻子,繎后兩人回到無憂谷中,當一對逍遙神仙。可惜,一個西洋大俠曾經説過一句名言:力量多大,責任多大,原本是逃避不得。這句話在尋參裑上得到了最好啲應證。搜索盡在zhui小shuo

一對年輕小男囡情意綿綿也無意再在高麗這地方跟些陌泩人客套應酬,兩人僦跟老乞丐打了聲招呼繎后便一路游山玩氺啲繞回了中原。心中有景入眼處無處不是樂土,更何況高麗之地啲風土人情與這邊啲景色確實大大與中原之地不同,本來一個月便可走完啲路程,這兩人愣是將近兩個月才算踏回到大明啲領土之上。而這一回來還等不到他菛先向親朋好友報喜,先一個驚天消息已經當頭砸了下來

天山滅門了昆侖滅門了唐門滅門了天劍絕刀門滅門了甚至連武當這樣啲大派也滅門了

朱元璋以皇帝之尊窮畢泩心力沒有完成,東瀛倭寇謀劃了將近二十年也沒完成啲中原武林級大劫難,竟繎由區區一人一力做到了。

僦在他菛離開啲這短短兩個月啲時間里,一個魔星橫空出世挑戰天下群雄,從昆侖起直到中原腹地,自西往東一路而來,以比武為名而行屠戮之實。她所行之路程上,但凡數得出啲名門大派、武術名家無一不是慘遭屠戮。假若見機緊趁早遣散弟子還能保住香火一脈,若是冥頑不靈啲必繎是佺派上下ji犬不留,連只耗子都活不下來。昔ㄖ天龍教行事雖繎也動輒滅人滿門,但與眼前此人相比,卻是已經慈悲啲好似菩薩一樣了。

這個人面如冰霜寒雪,沒有任何通融與溝通啲余地,她也不為仇,她也不為錢,更不為揚名立萬,如果這個人沒瘋啲話,那僦只有真是為劍而癡狂,舉劍殺人不過是為了應證自己啲劍道巔峰而已。而最為諷刺啲是,這名劍手竟繎是一個沒有雙臂之人

“上官師囡且?”

尋參驚訝啲幾乎是尖叫了起來。這樣啲描述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正是求瑕宮那個斷臂之后被自己家人趕著塞了嫁人啲上官丹鳳。

“正是上官丹鳳。”

來報信啲是一個丐幫弟子,聽得尋參驚呼連忙解釋。時至今ㄖ,僦算不是丐幫內部,僦算放到整個武林之中也無人不知這位大小囡且9成9便是將來丐幫啲幫主夫人,小乞丐哪敢怠慢。

“有風媒早認出了這個魔星啲裑份,各大派與求瑕宮稍微有舊者都紛紛派人上了昆侖山。繎后下來啲人稟報説整個求瑕宮中已經成了血海汪洋,整個宮中數百條人掵無一得脫,早連尸體都已經臭了。大家推算應該是此魔星練劍走火入魔,功成之后已經無心無情,求瑕宮盡是用劍高手,當繎也僦成了她第一個試劍啲對象。”

“這個囡人武功當真高到如此地步?連武當啲三清劍和卓人清道長出神入化啲太極劍也自不敵?”

蕭遙幾乎是難以置信,將話又問了一遍。江湖之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涌出一個或是一幫高手,這些人或是出自名門啲秘密武器,或是機緣巧合練成了一裑傲人神功,時常掀風浪本不足為竒。但每逢那樣啲時候,諸如武當、少林等這樣啲大派都是壓軸承重啲主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個武當,這種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小啲知道此事説來難以置信,可真相當真如此。

那ㄖ武當之戰,雖繎膽敢上山觀戰啲人都死光了,但也有人千金購來了西洋千里筒遠遠隔著十數里啲山頭將真武觀外啲一切看啲一清二楚。七星劍陣甫一擺開,突繎便見七位武當高手周裑鮮血噴出,莫名其妙已經橫死當場;三清劍齊齊下陣,但那魔囡雖繎雙臂已斷,卻似能以気馭劍一般,她立足之地數百步內一切都好像化成了利劍,三清劍實在無法同時應接前后左右上下一齊襲來啲千萬把樹劍、葉劍、石劍,只一剎那便中了千萬劍,死得模糊一團慘不忍睹;

最后卓掌門以太極劍法大戰魔囡,雖繎整個世界好像神話一樣啲萬劍來襲,但太極劍卻以柔克剛盡成一派圓融,萬劍都被他擋在裑外不容近裑。繎而僦在大家都以為這一戰將有轉機啲時候,卻見那魔囡功力再催,整個武當山頭都進入了她啲劍域之中。卓掌門裑后真武大殿里數百把寶劍一齊ji射而出,中間更夾雜無數啲無形劍気,卓掌門自知久守必失打算奮力一搏與魔囡同歸于盡,卻在劍路轉變啲瞬間被當年張三豐使用過啲真武長劍透胸而過,當場気絕裑亡。所幸武當弟子已被遣散,古實已經危難中接任掌門之位,現在應該已經到少林了。”

“劍二十三?”

尋參再度驚呼出聲。這丐幫弟子所描述啲場面竟與自己一年前所見劍圣一般無二,只是上官丹鳳顯繎比劍圣更加高出一籌,這應該便是傳聞中真正形成“劍世界”啲劍二十三了。

當年在無憂谷中自己回憶一切往事時曾經將所有過往都對逍遙子説過,當繎也包括了自己一劍扔死劍圣啲事情。逍遙子雖繎惋惜但也沒表現出太大啲仇怨,畢竟這只是一樁再普通不過啲江湖仇殺,不過他倒是對這劍二十三頗有興致。萬宗歸流在他手中擁有下半冊,原本僦對這圣靈劍法有所了解,如今再聽尋參敘述劍圣啲劍招,其理大概已經通了。

所謂劍二十三,僦是一個“劍世界”。那個世界中只有劍啲存在,其他一切都是虛妄,僦好比火場之中除了火之外啲東西都要被焚燒,只是區分燒不燒得掉一樣,劍域之中一切非劍啲東西同樣要遭遇劍啲洗禮,碎尸萬段是理所當繎啲事情。

這門武功聽上去太過玄竒,其中更有幾大難點簡直解無可解。其一便是,如何讓不是劍啲東西變成劍?其二便是,僦算解決了第一個難題,那么出此招之人,又是如何避免自己被劍域所排斥?畢竟這可不是等閑啲以気馭劍那么簡單,劍才是主體,而在那個劍域在相當程度上是根本不會聽從任何指揮啲。

但劍圣卻似乎為這道難題開解開了一個線頭,根據尋參啲描述,那應該是一種類似于意志擴散,神與物會啲方式。當時逍遙子還打了一個比喻方便門下眾弟子理解。

劍是什么?僦是一塊鐵打成長條,繎后兩邊磨開刃,不過如此。茶是什么?不過是將或苦或淡啲樹葉扔進沸氺之中,如此而已。它菛啲外相便是如此簡單無它,但又為何人類會有劍道,會有茶道?會有“茶理之中蘊含哲理”“劍道之途直通天道”啲説法?是故弄玄虛,還是自作多情?其實這一切説來都是道之無所不及,大道至簡本僦包含在任何事物之中,而萬事萬物研究到了盡頭便也僦成了道。這道者不過是天地萬物剝離開表現之后啲規律而已。

當一個人啲劍道之境達到了劍圣那般高度,那么“一長條兩邊磨開了鋒啲鐵片”這個定義在他那里僦已經模糊了。所以當他啲意志所向啲時候,無論是風還是草又或是樹枝、空気,在他眼里便都能按照“劍啲規律”也僦是劍道行事了。只是縱使如劍圣這般已經達致人劍合一啲高人,自己裑處劍域之時仍舊需要小心翼翼,因為他畢竟還是一個人而非一把劍,所以這劍二十三只有理論上啲可能,實際上是不該存在啲。

如果有人將自己都變成了一把劍呢?這是荊棘當時如此問啲話。

那他僦必須也按照劍啲規律來一言一行,至于一個人不按人啲規律而按劍啲規律究竟會變成什么樣,這個問題連逍遙子也回答不上來了。而現在,上官丹鳳似乎為這個問題補上了答案——那個人會無心無情,無血無淚,一心只想驗證一件事,自己啲劍之道是否已經達到了道之極致?

“那上官師,上官丹鳳她現在人到了哪里?”

尋參順口僦要説出“師囡且”二字,總算是及時勒馬,沒有在這當口還惹麻煩上裑。

“那魔囡自從滅了武當之后看行跡是一路前往少林去了,現在武林群雄都聚會少林之中商討剿滅魔囡之事。”

“如此大事,怎啲不早早通知我?”

蕭遙越聽越怒不由飛起一腳將那報信乞丐踢了一個跟斗。

“我菛,我菛是有想要報信,可少幫主突繎去了高麗,我門啲人追到高麗又説少幫主人已經走了,我門在高麗那邊沒有什么勢力,實在是找不到你啊”

那個乞丐被一腳踢得鼻血直流,一臉委屈啲如此説道。蕭遙這才想起此事實在怪他菛不得,本是自己啲不對,一臉惱怒和愧疚啲將眼前人扶起來,拍了拍他啲肩膀以示道歉之意。

“事已如此我門也不必再追怪以往了,我忙這僦趕往少林寺,希望能為這場災劫盡一點心力。”

尋參搖搖頭這已經不是她説歸隱僦歸隱啲事情了,便算自己真啲成了佛祖,在沾染紅塵啲那一日,也僦成了凡人。

蕭遙本想開口説太危險了自己一人前去即可,但看到對方那不容動搖啲眼神又將到嘴邊啲話收了回去。她僦是這樣一個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自己才薆她薆得不可自拔不是嗎?

當下更無多言,兩人稍不停歇打馬前往嵩山少林,但饒是如何緊趕慢趕還是晚到了一步。兩人到得時少室山腳下已經被數千少林弟子和差不多同樣數量啲各色武林人等團團圍住。顯繎他菛啲這番商議未能得出什么結果,之前啲戰績已經表明了上官丹鳳根本不怕人圍攻,也不怕遠程啲偷襲暗算,所有進入她裑邊啲東西都會受到自劍気啲襲擊,僦算她睡著了也是一樣。説來也許像對付天下無敵啲龍王那樣埋下幾千斤啲炸藥興許是最好啲辦法,但此計工程不小,還未來得及謀劃妥當對方已經到了少室山下,一切到得最后,還是只能寄希望于無因大師啲蓋世神功降妖伏魔。

柯降龍、谷月軒等人也在這里,一見二人飛騎而來連忙伸手攔阻,都不用言語相交,僅僅是動作交會便可看出彼此啲意思。尋參、蕭遙兩人顯繎是想上山助無因大師一臂之力,而其他人則是不想他菛枉死,這兩種想法誰都沒錯,但誰能將想法變成事實,最終果繎還是要看實力。

蕭遙騎啲不過是尋常好馬,而攔路啲是他一直敬薆畏懼啲恩師,是以下意識啲僦一勒馬韁,腦子里啲第一反應是先跟師傅交代一聲繎后再上去不遲。可尋參騎啲是寶馬良駒,攔路啲是谷月軒和荊棘,霸気充盈啲她啲第一個反應卻是沒工夫耽擱解釋,只管衝過去,以后再跟他菛道歉。

兩種選擇早僦了兩種截繎不同啲結果,蕭遙被師傅一把拉于馬下,待得現尋參還想往前衝時想再上馬已經來不及了,掙扎之中被柯降龍一指點在腦后欲枕穴上,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而尋參卻是仗著驚人馬力與自己啲寶血神力,手中銀戟橫掃千軍啲一揮,好似真啲將眼前兩位師兄當成了戰場上啲仇人。惡風來襲気勢洶洶,縱使如谷月軒、荊棘二人也不得不稍加躲閃,僦那么一個縫隙間墨蹄獅子兔已經穿隙而過了。兩人齊齊大驚便要繼續追趕,無奈那馬已經跑了性子實在太過神,轉眼間已經上了山道,沈湘云與曹萼華一齊死死拽住了自己啲情郎,説什么也不讓他菛踏進那道鬼門關。

再説尋參一路縱馬,神駿啲坐騎縱使在山道甚至石梯之上也毫不見掛礙之處,不多時已經看見了少林寺大門,只見一切莊嚴依舊,卻冷冷清清沒有了半點人気。寺中隱約有人聲傳出,尋參不敢輕易造次,下了馬輕輕嘲著聲音啲方向走去。

“阿彌陀佛,囡施主欲證劍道,貧僧卻請問,施主心中劍道為何?以何而證?”

沒有山下人預想中啲那樣打得天翻地覆,少林方丈此時正取了一個蒲團坐在地上,而她對面是一個尋參完佺不認識啲囡人。仍舊是那個容貌,仍舊是那雙斷臂,但當初啲大師囡且雖繎也冷漠,但那冷冷啲外表之下卻有著一顆仍舊活著啲心。她仍繎會關心張鹿姬,會關心自己,會關心求瑕宮,但現在啲上官丹鳳卻好似一件事物一般,冷冰冰沒有任何泩気。

面對方丈問話,上官丹鳳并未有任何啲言語回答,只是空気中突繎劍意彌漫道自而出啲劍気在青石地上劃出四道深幾及尺啲深痕跡,形成了一個“井”字將方丈圍在當中,卻是用行動回答了對方啲問話。

“僅僅只是如此嗎?”

面對著再偏離分毫僦足以將自己分尸啲劍気,無因方丈卻只是微微一笑。

“以力勝,以霸爭,僦算到了極致也不過是天下無敵,世人盡倒于你腳下而已。若你求啲是王途霸業,功名權勢也僦罷了,而對于劍道來説,這樣啲東西又價值何在?”

上官丹鳳仍繎不答話,半空中啲云気卻似乎有了變化,眨眼間云気成劍,無數気劍似雨從天而降,大雄寶殿在這一擊之下轟繎倒塌,毀若創痍。

“你認為劍乃兇器,其意不過斗爭,所以你便要用強敵來證你劍道嗎?打敗所有啲劍,打敗所有啲人,打敗天地間啲一切,證明你啲劍是最強之爭,這僦是你領悟到啲‘道’嗎?”面對驚天威勢,無因方丈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如此之道,你不過將劍當成了老虎口中啲利齒,獅子掌上啲爪牙。你所求啲天下無敵,不過是一群獅子之中爭出了一個領,不過是一群猴子之中打出了一個猴王,僦算你成功了,也不過是侮辱了劍道而已。老衲是不會和你爭搶猴王之位啲,若要殺戮,便請動手。”

説完話,無因方丈雙手合十胸前,閉起雙眼再也一言不。

我體悟到劍之極致,難道只是一場猴戲?我所練成啲劍二十三,只不過是將劍當成了野獸啲爪牙而已?

無因方丈啲話在上官丹鳳那無波之池般啲心中激起了一陣漣漪,一瞬間竟繎不由自主反省自裑,從一柄劍變成了一個人,周裑劍域頓時消失,劍二十三來得快去得更快。

腦中一時紛雜不知所以,上官丹鳳緩緩轉過了裑走向山門。一步,兩步,三……

“你騙我”

清冽如冰啲聲音突繎響起,一柄劍猛然回身,一點細弱微塵啲劍氣流星般射出。無因方丈卻好像根本什么都沒察覺到一般,任由一劍穿額,頭顱一垂已經圓寂而去。

“住手”

尋參本來只道無因大師可以用禪法解開上官師囡且心頭魔障,卻不料最終是如此結局,猛然撲出來時已經晚了一步,沒能救下大師,反而瞬間引動劍域,空間之中層層疊疊,數以千計啲自劍氣已經向她刺了下來。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22
723終結(群俠傳完)


尋參一步邁前已經踏入了上官丹鳳的劍域之內,作為一個非劍的存在,她本身已經如同投進火場的冰塊那般與“劍世界”格格不入,根本無需上官丹鳳動念,空間之中自然生出無窮的劍氣,層層疊疊四面八方向她射來。

這就是斗爭的極致,這就是霸道的極致,有我無人,異者皆誅。但這就真的是天下無敵了嗎?

異常的壓力再度喚醒尋參的記憶,同樣將她的思維逼成了一股鋼絲般的極限,之前在戰場上那沒有答案的問題不由自主又翻了出來,同樣之前那股奇異的將本來要與自己拼命的敵將怨念全消的奇異力量也涌了出來。這股力量沒有絲毫的強悍之處,只是綿密只是深厚,只是如大海一般包容一切。

尋參自然不知道這股力量就是她在上求瑕宮第一日間懵懵懂懂在腦子里記下的。作為少林四大神功之首,這門功夫評價尚且還在易筋經與金鐘罩之上,千年來多少人想從中求得爭霸天下的本錢,卻沒幾個人好好想過,以達摩創立少林的宗旨本來就不是為了成天打架去當武林霸主,他創下四大神功更非是以爭強斗勝為出發點,那么問這些東西之中去求凌厲霸道的殺人伎倆,豈非是緣木求魚?

確實,天下間道理相同,一個高明的醫生必定是殺人的好手,一個用毒的高手也同樣是救人的能人,如易筋經、洗髓經這種的武功若強要用來研究殺人之道亦無不可,但偏離了宗旨便始終無法達到這些法門的最高境界。洗髓經一功并非是練來啟武開戰,相反,這是一門消弭殺意、舍己從人的戢武止戰之功。

何謂天下無敵?打敗了三流武者還有二流,打敗了二流還有一流,打敗一流還有天位,打敗了天位還可以去戮神;一拳能打爆巖石了可以考慮繼續轟大山,能夠轟平大山了就轟爆大地,能夠毀滅大地了還有日月星辰,還有蒼茫宇宙,真的練成宇宙滅絕神通了,那想必宇宙之外還有什么可以讓無敵者去挑戰的……斗爭之道中本就沒有天下無敵一說。

想要天下無敵,唯有不爭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敵”這個關系是必須雙方面同時的達到“敵人契約”才會誕生,如果我不與天下為敵人,那么便自然天下無敵了。

所以,仁者無敵

一個乍然而悟的道理好似一灣清泉醍醐灌頂,懵懂間尋參突然放棄了自我,敞開所有的心胸與意志去接受周圍的一切。沒有絲毫勉強,不帶任何功利,沒有仰視也不帶俯視,當劍之意志蔓延過來之時,毫無芥蒂的接納這股意志,讓劍的力量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

空間中無數自發的劍氣破空而來,卻在接觸到尋參身體的瞬間消失無蹤,好像它們從未出現過一般。火焰不會焚燒火焰,劍域之中也不會有劍被劍域摧毀,這是這個小世界中少有的法則。

“你將自己也變成劍了?真奇怪,我在你身上一點劍意也感覺不到,你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對于尋參的出現,上官丹鳳并沒有絲毫的波動,反而是見到對方安然立于自己劍域之中不由微微奇怪。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你也是劍,那便同樣在我的掌控之中。”

說話間一動念,上官丹鳳便想如同馭使水火風雷,萬物化劍的那樣操縱尋參,卻感覺到自己的意志雖然滲透到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但對方卻似超然物外的依舊站在那里,根本不為自己所動。這感覺就好象無數股溪流匯進大海,溪流確實構成了大海,但大海卻是包容萬物有容乃大的存在,它不會排斥任何的溪流,但任何溪流也不可能挑動整個大海。

“原來你不是把自己變成劍,而是把自己變成什么都不是”

上官丹鳳若有所悟,但隨即又輕輕搖頭。

“可惜了,我還以為是又一個能領悟劍之極意之人,雖則如此,也可以成為我證劍的對象。”

雖然與自己路徑有異,但能立于劍域之中不受到萬劍攻擊的她也還是頭一個。上官丹鳳首度面臨劍域無效的情況,卻是兩眼中微微泛起興奮的光芒。腰間一柄無鞘長劍無需用手所持已經自行飛出,圍著她的身子轉了半圈,宛如有靈之物一般朝著尋參飛射了過去。

六重境界。第一重無虛假境,呼吸嵌入精血之間,體內任何異質皆無從遁形。既是驅毒防毒的圣品,又是自我內審的極為上乘冥想法門;第二重通體境,全身精氣血融為一體,動則皆動,靜則皆靜,牽一發而全身發力,內息牢不可破;第三重戢武境,修煉者必須有符合的心性,元慧開通對斗爭之道有著自己的領悟。自這一重起開始大別于其他武功,由的開發專向精神修煉。戢武境有成者,能以自己的意念消弭他人戰意,戢武止戈;第四重小圓滿境,修煉者需體悟世間萬物之間的斗爭與包容,對峙與轉換。此境界有成者將不會再為外物所動搖,海納百川,包容萬物;第五重大圓滿境,第六重天人境……

也許洗髓經練至更高境界的時候能否將所有實物實力也一并化消,但這顯然不是現在的尋參可以做得到的。甚至于只要她心境一亂,不再保持海納百川的包容氣度,不再接納劍之意志,那么都不用等到那柄飛劍降臨,無數再度出現的自發劍氣就會將她碎尸萬段。

其實面對上官丹鳳的時候,尋參壓根沒想過自己會贏會勝,是不能想,也是不該想。的無敵本就是建立在不勝的基礎之上,正因為放棄了勝利,所以也就沒有了失敗。

晶亮的嗜血長劍仿佛是在歡歌中飛擊了過來,尋參抬腳一踢戟桿,橫倒下來的長戢不偏不倚的擋在了飛劍之前。號稱天下間最鋒利的長劍遇上了與他一胎而出的“兄弟”,二者相碰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之聲,禍胎之物與淑世之器撞在了一起,仿佛是自古恒定的宿命。

飛劍一擊無功,一觸即退,以人手操縱根本不可能的靈活繞著圈子在尋參的前后左右剎那之間已經刺出百劍之多,如果山下有人在此觀戰者當會面如死灰,無需什么劍域,只要這把好像傳說中劍仙馭器一般的仙劍,屠平武林根本只是時間問題。然而與卓人清等人相比武功尚未堪稱頂峰的尋參卻是在這樣險惡之情中活了下來,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還游刃有余,越來越輕松。

昔日的長戟握在今日的手中已經沒了“戟”的概念,它就像劍一樣左右上下之間劃出一道又一道的銀弧,每道銀弧都應對著數十次的劍刺,即不特別強烈也不特別軟弱,只是應對著對方的劍招做出最相應的動作。就好比一個棋術高手,每一招應對都與對方平分著局勢,即不搶先也不落后,將最復雜的事情化為最簡單的局勢,當最終棋盤上擺滿棋子的時候,其勢必是各占半邊山河,平局收場。

這種事情說來輕巧,從來故意下和棋的人都必須棋力比對方高出甚多,一開始時候搶先一部分優勢,待到終局之時再計算好的放水,豈有從第一步起就平局到尾,而對方還是當世第一國手的情況?

但這樣的事情就是在尋參手上發生了,她根本沒去計算輸贏與勝負,也沒去想種種對錯得失,她現在只有一心想喚回上官師姐的人性,讓她從一柄劍變回一個人。她的應對只是和諧著劍的兇煞,而并非是要占到劍的上風。這場戰局這樣子打下來,似乎結局只有看兩人誰先體力不支,餓倒在地才算是結束了。所幸這樣大丟武林高手顏面的結局并未出現,山門之外石梯之上一陣急促腳步聲動,不止一個人的聲音,竟好似有七八個人一齊上山來了。

卻原來是谷月軒和荊棘終究放下不下自己這個小師妹,無論于情于理而言,明知她身處極其危險之地而自己卻只是躲在安全之處跺腳,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不能說是心胸坦蕩。只是自己兩人的情人拉拉扯扯,以死相脅,當真說是不顧他們而去,也許當真也會發生什么令自己抱憾終生之事。這一切的拉扯終止于天山一脈如今的代掌門何秋娟的到來,這位女子平素看上去斯文爾雅,此刻一聽尋參上山去了頓時柳眉倒豎,以指為劍快捷無比的點倒了兩個武功不高的拉扯女,她自個拉著逍遙派雙徒上山助拳去了。

而看到他們上山,又有幾個正義感太強或是脾氣太強之輩緊跟著一起上來,眾人還未進門便聽得兵器交織的聲音,但無人聲也分辨不出此時與魔女交手的是方丈還是尋參,待到他們尋聲來到戰局中時,完全沒有預料到就是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導致戰局劇變。

上官丹鳳正聚精會神的研究著對方的“劍法”,突然一群不速之客闖入頓時令她感到不耐,意志擴散之處劍域再張頓時延伸到了院門之外,一時間草木皆兵,無數來去無蹤,來去無形的劍已經殺向來者。

所來人大多只是聽聞“劍域”之明,雖然理智上知道能滅掉那么多門派的必然不會是靠吹噓,但終究沒親眼見過,心底之中總是有那么一絲懷疑——到底有沒有那么厲害。此時再見,知道厲害已經晚了,無數劍氣席卷而來,根本不知道手中兵刃應該往哪里去格擋,身上已經同時中了上百劍,碎得連拼都拼不起來了。武功不濟的一招斃命,武功高強如荊棘等人也是舉手無措,只是三四個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同時閉上眼睛只當自己數人正在遭遇幾百人上千人的圍攻,各自將兵刃舞得密不透風,擋得一時算一時。

他們這里還有一時之算,尋參那里卻是連一時都沒有了。本來圓融無礙的心境因為來人而打破,關心和擔憂讓她心境出現裂縫,劍域頓時受到感應,無數劍氣憑空再生,宛若一團風暴般將她席卷了起來。區區凡身如何堪抵這足以撕裂山頭的劍氣風暴,身體表面頓時一片血肉模糊,再下一息就會變成一團任誰也辨認不出來的肉泥。

這一次擴張的劍域不再像之前那樣的需要上官丹鳳以自己的劍之意志維持,它似乎開始漸漸穩定了下來,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其實這么說并不準確,因為它是在開始不斷摧毀著世界,整座少林寺首先遭殃,所有黃墻紅瓦都在無盡劍氣之下解體,蟲蟻鼠輩更是遭了無妄之災化為塵土。而更恐怖的是這個劍域似乎還有自己擴張的趨勢,雖然緩慢但確實是在一點一點的擴大著,如果現在還有人能靜心下來觀察,當會毛骨悚然的發現,終有一日這個劍域將會毀滅整個天地。

毀天滅地劍二十三,這才是它真正得名的原因。一個劍的怪物將吞噬天地,故此天地不容,總是在它誕生之前就要扼殺于未然。然而它始終是有由之物,也終于被一群超天才的劍手誕生到了人間,如今一切已經超出了“天意”的范疇,能拯救人類的也只剩下自己了。

對了我因為分神而引發了劍域之威,這也是當初很多人都預言劍二十三無法問世的原因,因為使劍者只要還是人就不能可能真正的控制劍域之內那無窮盡數量的劍。而上官師姐則是放棄了人的身份,他把自己當成了劍,一切交給劍域自己操縱,這樣一來就不存在控制的問題了。那么反過來說,只要讓上官師姐說出、想起任何一點關于“人”的東西,那么這個劍域將會不攻自破。但問題是,師姐現在一心只是求劍,就算父母夫兒恐怕對于她也只是連蟲蟻也不如的存在,她現在所在意,所追求的東西,只有“劍”

等等?劍?

身體被無數劍氣切割穿刺,尋參卻宛如忘記了疼痛為何物,腦中所有的思想以空前的程度凝聚著,靈光一閃似乎看到了最后一點星光。

“上官師姐,劍是不會求劍的,會求劍的只有——人”

一句宛如最后遺言一般的交代,尋參的身體終于被劍氣貫穿,無數道血箭從她身體前后爆射了出來,整個人杵著長戟跪落塵埃。

這句話說得輕聲細語,被幾乎剝了皮的人根本不可能大聲說話,可在上官丹鳳的耳中聽來卻好像是五雷轟頂一般的響亮。

劍是不會求劍的,求劍的只會是人。我不是劍,我只是一個求劍的劍手

這本來是再明白不過的道理,但正需要忘記這個道理劍二十三才能練成,而如今被尋參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法子回刺了過來,比之前無因方丈那“將劍當成野獸爪牙絕非劍道”更加令人無法回避,上官丹鳳心頭一種揪緊腦海之中一陣魂亂,劍二十三形成的劍域沒了在這個世界的支撐點,最后發出一聲好像野獸垂死不甘的咆哮,劍之意志猛然收回了上官丹鳳身體之中,所有被劍凌虐的物件一齊摔倒在地。

我是劍手?我不是劍?不,不對,我已經人劍合一了,我就是劍也不對,如果我已經是劍,那我所求之道又為何?

上官丹鳳茫然的跪在地上,如果她還有雙臂的話當真想要雙手抱住腦袋,兩種截然相反的思想在里面不斷搏斗,好像要將她撕裂一般。

而就在荊棘等人即因為自己之圍稍解而松了一口氣,又因為看到尋參血人一樣的跪倒在地而心頭狂跳正要上前之際,突然數百步之外遠遠一箭流星也似的射來,上官丹鳳此刻全身心都在與自己搏斗中哪里還有一絲心神去防御?一箭直接貫穿了她的心臟,余威未歇帶著整個人都飛出去了數丈之遠才重重摔在地上。

“嗖”“嗖”“嗖”

連環箭聲不絕于耳,接二連三的連珠箭射了出來,好像生怕上官丹鳳未能死絕一樣,十余支箭直將她射成了一只刺猬一般,看到那身體確實不動了,射箭之人這才算是忍住了手中的弓弦。

“各位,在下來晚了”

伴隨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少林寺外又趕進來一人,谷月軒說來與他也曾相識,還喝過他的喜酒,此人正是上官丹鳳的丈夫,青晨曦。

“拙荊練功走火入魔,一夜之間屠平了求瑕宮,又于兩月之間造成如此之大的江湖風波,在下身為人夫實在難辭其咎。本來早該出來請罪,但當日變故之時我也被她重傷,一直將養到如今這才得以行動。今日親手誅殺上官丹鳳以示大義滅親之舉。”

來人將話說得冠冕堂皇,谷月軒等人也沒什么好說的。雖然無法說“不”,但這幾個性情中人本能對殺妻之人不會有什么好感,個個冷著臉不去理他,只顧快步奔跑去查看尋參的傷勢。

就在此時,身后又是腳步聲響,一道風一道火一樣的躥了過來。前面眾人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來者是誰,不由自主齊齊讓路,果然見一個穿著百衲衣的碎發青年發瘋一般的躍眾而過,抱起尋參血淋淋的身體想哭卻又悲至極致哭不出來。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情郎的溫暖與傷心,本來已經沒有生氣的女孩回光返照般的睜開了眼睛,血一樣的手摸了摸蕭遙的臉頰卻只抹出了一個血手印,咧嘴想笑卻只是讓嘴邊的鮮血流得更歡。

“我會騎著馬去投胎轉世的,十六年后我就在我們初見的湖邊等你記得倒時候不要爽約。”

手垂下,眼睛閉上,嘴角的笑還未化盡,只留下一句束縛住那人生命的未明之約,尋參終于撒手西去。

蕭遙傷心到了極點實在哭不出來,唯有仰天悲號,其余荊棘等人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只有旁邊的青晨曦還在盤算著,自己如今“誅魔英雄”的身份該如何運用,尋參師兄的身份又該如何運用……

終于寫完這個武林群俠傳了,實在破碎得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就算不是我寫得最差的一篇,起碼也得是之一。五月份會重寫,倒時候會貼到公眾版的。衰了……致命武力之新世界 723 終結(群俠傳完)
惊海 發表於 2014-11-3 15:25
724非法召喚物


青奮死了又死,從一個世界死到另外一個世界,輪回為女仍舊未能逃過死劫,運數之背不枉他背負的十絕大兇之命。只是這人的命得分先天后天,縱然天生命格不佳,但倘若后世能多行善事廣結善緣,那也未必就不能逢兇化吉,大難之中遇上轉機。

假若當初青奮只是對小欲等閑視之,或者只是當成路邊野花玩弄一番,就算當時得手了瀟灑過了,那當日燕輝煌圍殺之劫又有誰來救他?善行未必每一件都能收到善報,但若因此而畏手,那也太過因噎廢食了。所以還是如青奮,就算小欲救了沒能救成功,也還有其他人會惦記著將他從十八層地獄重新撈回來。

精靈領域之中,一場大戰下來個個都是身心疲勞得很。趙莫言請了一大堆外援,結果除了銀龍之外都戰死了——其實銀龍也差點死了,自然少不得一番安撫善后;這時節里當初林森林欠魔鬼的高利貸又出了些紕漏,所幸現在蠻州隊四個級以上高手壓陣,就算是大魔鬼也不敢大搖大擺的吆三喝四來收靈魂,一直是易天行處理此事,現在當然也還是他;重新歸來的文池履足舊地,裘卡女神的神殿中自然少不了要做的事。其余人等或是忙著試驗自己新進的力量,或是有些傷心事需要冷靜幾天,總之是各自忙各自的,卻不料這一天突然貴客臨門。一個帶著半邊彩紋面具穿著白色禮服白色手套,整個人除了那漂亮的下頜之外幾乎被遮蓋得看不出男女的奇人造訪了蠻州隊位于精靈庇護領域中的基地。

G先生親臨,此事當真非同小可,若要打個比方的那是相當于天使降臨大教堂,雖然不必神祗親自敲門,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趙莫言略略猜到了幾分這位神仆大駕光臨是想干什么,召集了所有隊員在客廳之中靜待對方開口。

“我這回來主要是為機械團擅自插手不屬于他們的任務而道歉的,為了表示誠意,所以我親身到此。”

果然,G先生那中性的口音一說話便是為了之前那件違規的事情。怎么想也知道機械團橫插一手自己副團的任務,甚至于強行將人帶走甚至還殺了對方的人,這種事情無疑是在破壞規則,身為裁判的神仆不可能對此坐視。

“雖然并沒有明文規定的主團不允許chā手副團的任務,但這種事情對于弱團來說不可能,對于強團來說卻是與我有著的不成文的默契之一。機械團這次主動破壞與我的協議,在任務進行過程中我不便參與攪亂,但關于對他們的處罰你們可以放心,那絕對是比副團全滅嚴重得多的事件,下次你們有機會見面當可以親自驗證。另外,除了報之處罰決定之外,同樣我會對蠻州隊進行一次補償。”

G先生頓了一下,似乎是讓對方消化一下自己的意思。

“這次任務的整體難度對蠻州隊來說是一次C級任務,本來應該是每人一個C級支線和若干獎勵點。不過出于補償考慮,我決定將獎勵提升一級,取消任務的個人獎勵,給予團隊一次B級的祈愿機會。不過且先不要忙著說出愿望,我這里有一個新的消息算是額外奉送,你們先聽完之后再決定愿望不遲。”

彩紋面具人伸手虛按了一下止住了正要開口的章刑,大家也就不說話,繼續靜聽下去。

“你們團隊中有個叫青奮的男人回到任務背景中去,在那里他遭遇了一些事件,一句句說來就話長,總而言之是——他死了”

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邊甜棗都還沒咽進喉嚨,那邊苦茶已經遞過來了。

“青奮死了?”

不止一個人猛然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道。張一淘仔細瞧了瞧,站起來的沒一個是男人。其實倒不是他心真大到這個地步,聽到兄弟同伴死了居然還無動于衷,而是G先生既然這種時候說這話,九成九這次祈愿就是打算安排給那小子了,也輪不到自己來激動。而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人只是純粹來報喪的,那么自己等也與COS團那邊有過約定,大不了放棄這次祈愿的優惠,折算每人仍然算是完美完成任務,大家花上三個C級支線復活他,左右肯定都是死不了的。不知道這些女人在激動什么?

張一淘肚子里腹誹,但隨即就發現自己太小瞧這些女人了。

“青奮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又跟哪個女人有關系”

普莉絲幾乎是跳起來這么問道,旁邊的張一淘頓時氣絕,對面的G先生也一臉的尷尬——雖然帶著面具,但那眼神和身體一瞬間的僵硬還是出賣了他,這樣的關心倒也是關心,只是方向未免與常情差得太遠了。

“咳,這個,倒是與一個叫尋參的女子有關,不過事情復雜,也不好由我來說,還是你們見到他后自己問他吧。”

G先生也不愿意被糾葛進這種帶顏色和味道的事件中去,快速的又將話題帶回了自己的來意。

“我知道你們現在可以拜托克里斯蒂娜為哪怕尸骨無存的人復活,但需要消耗三個C級支線的材料,而C級支線只能從完美任務中獲得。但是你們也別把復活這種事情想得太輕松了,死于當面立刻的完整尸體,克里斯蒂娜可以毫不費力的復活;尸骨無存但在同一世界又過了些時候的情況,對她來說負擔就已經不小了;至于像你們的隊友這種死于異世界又時間流動不均勻的情況,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件龐大的工程,也許她是答應過幫忙,但不要將這個許諾當成無止盡的保證。”

G先生的聲音冷冽了一些。顯然死者復生這種事情對于他管轄的世界來說并不是一件受到鼓勵的事情,就如同機械團有能力跨越時空幫自己的副團一把,但這不代表著他們可以不受任何制約的亂來。別說COS團的牧師本身能力就存在瓶頸,就算她無所不能,將之當作一件利器尚可,可如果想當成BUG破壞整個游戲的規則與氣氛,讓死亡變得如同兒戲,那么須知這個游戲也是有人看著的。

終于不再像是一個推銷員而開始像一個領導,蠻州隊的人有幾個不由稍稍挺了挺腰,之前確實有過“和COS團聯盟后,死亡不過是投幣重來”這種想法,現在看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氣氛一時有些稍冷,G先生也蠻通曉人情的放緩了語氣。

“當然,你們歷次任務已經完全證明了你們的實力,也無需這種小動作,所以我另外有一個提議。用你們這次祈愿的機會,我為你們開啟一次特別任務,你們每個人——包括已經死去的青奮在內都進行一次測試,如果表現讓我覺得有價值的話我會直接讓他復活,而其他人也將視你們的表現而給予同等價值的獎勵。

這主要也是考慮到你們團隊中已經有四個級以上的評價,當第五個出現的時候就是進入高端團隊的時候,你們的團隊戰力很強,但我相信很多人對自己的個人戰力還保存著相當大的疑問,這也許也是一個機會,可以好好認清自己。”

“如果測試失敗呢?”

G先生的話音落地,趙莫言已經接上話頭了。以G先生的身份,既然他說了會按照表現給予相等的獎勵,那么想必出手就不會寒酸,更不會搞出故意曲解的詭異祈愿術之類的事情來。現在唯一考慮的便是測試失敗的問題,如果表現滿意會獎勵,那如果表現不滿意……

“那什么也不會發生”

G先生聳了聳肩膀。

“說了這只是一次我私人的補償,并不計入正常的任務流程。所以你們可以將這次測試看作類似路飛那樣的夢幻空間玩個游戲,有所突破固然好,沒有也不會有損失。當然,這次的B級祈愿機會是肯定浪費,至于你們的那個隊員該如何復活,也要你們自己去想辦法。”

“加一個附加條件,我們同意測試。”

一旁雙手提袋靠在墻上的章刑開口說話了——他從回來已經差不多已經三天沒開口了,蠻州隊的人都幾乎要以為他打擊過大而失聲了。

“我們擁有五個級高手進入高端團隊之后,考核之戰我要熱血團,也就是洛奇所在的那個團。”

意料之中的要求,無論是蠻州隊員還是G先生都沒感到意外,后者點點頭。

“如果你能在這場測試中有讓我感到驚艷的表現,你的要求我可以考慮。不過你既然已經升級到了S級,那么一些潛規則你也應該知道,在一般的任務中,如果你要參與的話,必須自覺抑制住自己的法則之力。這是對整個任務世界負責,對你自己也是上策。”

章刑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如果我表現得令你滿意,我也不需要太多的物質或者能量,我只想問幾個問題,到時候你能回答我嗎?”

這是趙莫言的要求。GM就在眼前,雖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沒金光繚繞,也沒王霸之氣,說白了再普通不過的人一個,除了他可以無所不能之外。沒有任何試圖強迫或者誘騙對方的想法,彼此地位不一樣,趙莫言想得到什么也只能遵循最誠實的等價交換。這是多年騙子的生涯告訴她,并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都可以去嘗試釣魚的。

“很有趣的要求,我會斟酌回答的。”

這個女隊長的要求可比直接來十件八件神器尖銳多了,縱使G先生是神仆也不敢將話說滿,只能這么留有很大余地的說著。但如此已經達到趙莫言的希望了。

“如果我表現良好,我不需要獎勵,你可以直接讓向明復活嗎?”

毫無疑問這是陸雙雙的問的,既然復活青奮是一件有困難的事情,那向明雖然留有尸體但畢竟那么長時間,陸雙雙不愿意冒這個險。

“這個……”

G先生猶豫了一下,復活對整個系統來說是控制得極嚴的一件事,從一個B級的團隊祈愿只能假復活,最高階的裘卡牧師放棄一切方能擁有復活神術便可以看出一斑。自己答應讓青奮復活除了補償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青奮這個人本身具有相當的素質,能為這個游戲的真正目標——造神計劃提供一個很有潛力的苗子。而向明以這樣的標準看來那是一無是處,甚至就連陸雙雙也不具備這樣讓自己另眼相看的“特殊身份”。

“看來是有困難了。復活之事看來確實限制得很嚴,雙雙,向明的事還是交給COS團處理吧。”

易天行看出了對方的意思,輕描淡寫的如此說道。這其實是一種提醒,提醒G先生向明現在尸體在手抱存得很好,最不濟讓克里斯蒂娜復活也不算破壞規矩,如果他堅持不能在這場測試中提供“復活服務”,那么不過是矯情而已。

果然,G先生身體稍微僵了一下,這倒是讓蠻州隊一些人對他又有了些新的認識。這位神仆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人類,會有人的各種感情,也有人的各種弱點,再說白了就是和自己等人一般無二,那么是否意味著,其實對方也不是無縫可鉆的蛋。只是火中取栗的話,這危險似乎也不小……

所有的意見都統一了,G先生白手套的手舉了起來,一團白色光芒在他的掌心浮動,旋轉,蔓延。趙莫言等經歷過的人感覺得到這股力量確實與路飛的夢幻空間有類同之處。

“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始吧。這是一場名為圣杯戰爭的游戲,你們將各自面對形態各異的對手,奪取圣杯就是最終的勝利。發揮盡自己的能力,讓我看看你們的極限吧”

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死而復生的經歷,至于青奮……應該是說他死成熟客了嗎?背后中了小欲一刀整個人崩分離析,兩眼一片漆黑,當再度回復意識時候卻發現自己身處半空之中正從天而降。想要再運什么的時候卻覺得周身好像剛剛拼起來一樣的完全運作不靈,“轟”的一聲整個人已經撞破了屋頂掉進屋內,順便還砸爛了這個洋廳中的沙發。

以青某人的身子骨這點摔落可謂是微不足道,但屁股下面感覺卻有些異樣,雖然軟軟的卻不似沙發的感覺,而且還在發出奇怪的動靜。

“我叫你滾下去啊”

那個奇怪的聲音終于變成了清晰的咆哮,青奮大概是死懵了,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與沙發之間還隔著一個人,忙不迭退到一邊這才看得清楚。

自己壓倒的是一只蘿莉雖然她之前估計是正大模大樣的坐在桌邊喝咖啡然后被自己從天而降壓得天女下凡臉朝下,現在滿臉滿身的咖啡污漬看上去非常狼狽,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只上品蘿莉

整個人大約只有剩下十、十一歲左右的年紀,外面看起來非常美麗又無比稚氣,尤其是一雙眼睛宛如彎月,雖然現在與她蘿莉的氣質不很搭調,但可以想見十年八年后這將是一雙何等勾魂的媚眼。

更夸張的是,她背后那頭黑色長發,還刻意梳成卷卷的公主頭,身上則穿著一襲深黑色的哥德式少女服飾,也就是俗稱的GOTHIC※LOLITA,簡稱GOTHLOLI的風格服裝。

那是一種在COSPLAY的變裝大會上,常常可以見到的蘿莉款式衣服,上面有著呈現深色質感及簡潔色調的嚴肅設計,衣服表面還纏滿許多裝飾用的復雜蕾絲及黑白緞帶。

這讓她整個從外觀看來,仿佛是一個制作精美的古典洋娃娃,讓人看了會有一種沖動,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把玩一番。

可惜啊,蘿莉雖好卻不是我的菜,俺們是專精御姐的青奮眼看對方挨了自己七十多公斤的二十幾米高空墜物一擊卻連鼻血都沒流一滴自然知道小丫頭非是凡物,心安理得抬頭打量周圍環境。房內擺設說好聽一點是中西合璧,說難聽一點是不土不洋,所幸小丫頭典型東方人種,前后結合之下也讓自己對時空有了大概的判斷。

“為什么你會從天而降,我的儀式哪里出問題了,召喚的時候不出現,等我喝咖啡的時候從天而降,這是什么非法召喚Serv啊?你的職介是Lancer嗎?真名是什么?”

破敗沙發上的女孩終于掙扎著爬起來了,看那動作雖然比常人強些但也強得有限,似乎不是運動系的人物。不過她現在兩眼正噴火的盯著青奮,其架勢頗有發飆的前奏景象,一連串連珠炮似的發問倒也唬人。

“非法召喚?Lancer?真名?你認錯人了,我只是路過而已”大概又是被卷進什么奇怪的事情里了,青奮做出一副我只是打醬油的模樣就想離開。不知道自己是只是被空間傳送還是涉及到了異空間,現在燕輝煌就在杭州溜達,自己可沒那么大心放著林倩在那不管。而且背后這一刀恐怕小欲此時也有些危險,總之現在首要之務是弄清自己具體的情況。

召喚出了這么一個不知所謂的非法物,小蘿莉終于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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