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52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6:44
卷六 決戰時刻 070章 紫禁之巔(中)

  嘩!

  在無數侍衛太監的面前,這座宮殿就這麼在三人一掌交擊下,徹底的崩碎。那碎裂的聲響,還有那不斷的

朝四面八方散去的琉璃瓦碎片,更是在攜有巨大的力量下直接將這群太監以及侍衛打的哭爹喊娘。

  不小的宮殿,就在三人間的一掌之下,恍若被重物砸了的水面,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凹陷了下來,徹底的

崩碎。

  不提這巨大的聲響對侍衛們造成的影響,單單就那些被吸引而來觀望的江湖中高手們在這一刻卻也消失了

對皇權的敬畏,竟是絲毫不顧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的警告,不少人更是憑藉輕功躍上了紫禁城靠著宮牆的屋頂,

開始關注起這一場決戰來。

  譬如木道人。

  高手。

  絶對的頂尖高手。

  只不過是一擊,就已經讓木道人這個觀看的人,心頭忍不住一陣顫動。身為頂尖高手,其實每個人的內心

都是絶對自負的,不管平時言論上張狂又或者是謙虛,但對自身的能耐那是一種堪稱極端到自負的自信。

  想要達到頂尖,心態除去天賦外最為重要的東西。

  木道人雖是與陸小鳳和白雲城主葉孤城同樣齊名,但在他的內心從不認為自己會害怕對方,在他的心中,

他只能是最強的。

  但是眼下……這三人的第一招,便已經讓木道人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就在木道長沉吟的時候,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道人影。

  側眼一瞧。

  木道長便從來人的氣質上得出了對方的身份。

  赫然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以及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滿樓,正是陸小鳳的至交好友。

  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西門吹雪和花滿樓的站位,隱隱有一種鉗夾的感覺。這種感觸到沒有讓木道人覺得有

什麼不妥,因為他的注意力此刻都被西門吹雪臉上那冰冷的臉色所吸引。

  「我們坐井觀天了。」

  沉默了一會兒,木道人不由沙啞著聲音自言自語道。

  「……」眼盲的花滿樓瞧不見決戰的真正模樣,但他能夠憑藉四周氣流的湧動以及那些侍衛們的狼狽感覺

到現場的驚心動魄。耳垂微顫,聽到身邊的這聲沙啞。花滿樓嘴唇顫了顫,最終卻沒有說什麼。

  嘎吱。

  反倒是身邊的西門吹雪的左手死死的捏著劍鞘,發出輕微的聲響。目光鋭利如電,直射決戰之地。

  身為陸小鳳的朋友,與花滿樓的豁達不同,西門吹雪則是一個極端高傲的人,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陸小鳳

武功其實不下於他,但這段時間來從某方面來說則是真真正正的打擊到了西門吹雪。

  自陸小鳳閉關,他每次出關去怡情院喝酒後,武功便會增長。

  那種增長的速度太過虛幻與詭異。

  雖是沒有交手過,但西門吹雪也知道眼下陸小鳳的狀態,他不是對手。因為他的劍,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境

界。

  不提陸小鳳,單單就白雲城主葉孤城來說,眼下對方的身手更是讓西門吹雪那顆冰冷的心在不斷的躁動著

。因為對方亦是用劍之人。

  西門吹雪很清楚當一個用劍的高手達到了不需要用劍的時候,那將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

  在幾人的另外一個方向的屋頂。

  商秀珣與公孫蘭紅鞋子的幾姐妹亦是站在了這裡,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場決戰。

  紫禁城。

  當宮殿在一招之下坍塌後,無數的木屑紛飛中,一黑一白一青三道身影已經在裡面縱橫交手。每一次的招

式交鋒,便震的空氣如同水紋一般的掀起了狂濤駭浪。

  強大的氣勢壓迫的四周的侍衛們不斷的後退,更別提上前做些什麼了。

  這個時候只要會絲毫武功的人,都被眼前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所吸引,以至於不覺間竟是漸漸忘記了他

們本來的職責。

  巨大的橫樑被一擊打成了數段朝四面八方拋去。

  葉孤城身形如煙如雲,身形一退,猛的停了下來,右手劍指併攏,隱隱的朝身邊一劃,那正飛向自己的半

截橫樑就在這道無形劍氣下徹底的分成了兩截,砸在了旁邊。

  隨後目光一凝,體內真氣勃發。目光所視右手指尖,只見那裡的空氣隱隱的出現了變化。在無數人遠遠的

注視中錯愕下,葉孤城右手邊的空氣開始由透明呈現了顏色變化,出現一股子艷麗無比的血色。

  這股血色糾纏下,漸漸的纏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件物事,看上去好似是一柄劍。

  不一會兒這原本有些模糊的事物已然清晰,正是一柄硃色的長劍。

  赫然是凝氣成刃。

  「……」

  與葉孤城遙遙相對,將岳緣圍在正中的陸小鳳目光瞥了一眼白雲城主那凝氣成刃而形成的一柄硃色長劍,

只是眉頭微微一挑後,他便也有了動作。

  簡單的招式對三人來說是無法徹底的分出勝負的。

  尤其是對自己來說。

  目光一凝。

  陸小鳳手中摺扇旋轉,直接被他扔在了一邊,隨後便是同樣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併攏如同劍指一樣遙遙

點出。這個動作看似劍指,卻並不是劍指。

  沒有葉孤城那般華麗的變化,只是看起來好似質樸的姿勢,帶來的壓力卻並不比葉孤城的那柄朱劍來的低



  這柄劍!

  岳緣的目光先是死死的盯著葉孤城那凝氣成形而出的武器,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不為對方的手段驚詫

,岳緣訝異的是這柄劍他太過熟悉,不過對於彼此的身份岳緣倒也不意外。而在身後,陸小鳳那遙遙點出的雙

指,更是在氣機上給他帶來了一種被緊鎖的感觸。

  「哈!」

  一聲嗤笑,岳緣見狀同樣有了動作。

  雙臂微張,上揚。

  長生訣已然發動,陰陽寒冷兩種真氣自雙掌而出。

  左手陰右手陽。

  肉眼可視,在外人的眼中已然瞧見了岳緣雙掌中的變化,左手上方凝結的一團白色球體散發著螢光。好似

天空的那輪圓月,在右手上則是好似握住了一個太陽,赤紅如火。

  兩側。

  葉孤城和陸小鳳見狀都是面色的一正,雙方的眼神在透過十數丈的距離在彼此的眼中定格。這一戰,雖是

決戰,但實際上是他們兩人一起對上岳緣。

  在銀色月輝下,兩人眼神交融,一如多年的好友兄弟,卻是在剎那間便已經知道彼此的想法。

  目光一閃,兩人卻已是有了決定。

  剎那間。

  在岳緣陰陽二氣成型的那一刻,葉孤城和陸小鳳出手了,兩人直衝正中央的岳緣。

  面對兩人的合擊,岳緣便是雙臂分開,一手握月一手握陽,朝兩邊推了出去。陰對陸小鳳,陽對葉孤城。

  萬里晴空,理無白雲。

  陰寒極地,凍死鳳凰。

  然而——

  就在三方交擊的前一刻,葉孤城手握朱劍,發生了變化。

  劍帶人走,人隨劍往。

  前衝的葉孤城突兀的好似一根被激射而出繡花針,卻是中途與陸小鳳移形換位。葉孤城來到了陰之一側,

手中朱劍直刺而去,而陸小鳳則是來到了陽之一側,右手雙指直點其中。

  「!!!」

  岳緣面具下的神情一正,招式來不及變換,只能一擊而下。

  三方交擊,發出一聲嗤響。

  嗡!

  空氣收縮,然後再度膨脹。

  如同扎破了的氣球,發出一聲驚雷一般的炸響。

  轟!

  以三人為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升起,隨後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朝四周席捲而去。那遍地的宮殿殘骸在

這一氣浪下,更是被吹向了四面八方,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道讓人心驚膽顫的聲音直襲而去。

  地面上更是在這股力量下,方圓百丈的石板都出現了蛛網一般的裂紋,散向了遠方。

  在那兩側的地上,則是一半冰霜一半火苗。

  同時。

  三人不約而同一聲悶哼,那龐大的力道將三人朝三個方向朝三個方向推了出去,滑出了近十數丈的距離。

  咔擦聲不絶於耳。

  地面被三人退卻滑出的身形生生的勾勒出了三道溝痕,綿延而出。

  砰!砰!

  葉孤城和陸小鳳兩人撞在了一棟完好的宮殿的柱子上這才停了下來,而兩人的嘴角卻已經是滲出了血跡。

砰的一聲輕響中,葉孤城手上的朱劍轟然碎,而陸小鳳放在背後的右手則是在不斷的顫抖著。

  嘶!

  腳下冒出了青煙,那是鞋子與地面生生摩擦而致。岳緣真氣運轉,只聽腳下石板碎裂聲中,勁力被一泄而

下,他那退卻的身形也止了下來,身形微微的趔趄了一下,隨即便穩住,他的目光則是落在了眼前地面上那道

長達十來丈的焦痕。

  視線上移,最終定格在了葉孤城和陸小鳳兩人的身上。

  三人彼此就這麼無言的對視著。

  遠處。

  靜觀決戰的人此刻全都失神不語,除去商秀珣外,沒有一個人例外。如此場景,已然超乎了他們的想像,

武功低微的人只是看外表,武功越高的人則是越能感覺到其中的恐怖。

  是恐怖,也是驚喜。

  因為這場決戰不管結果如何,都讓他們找到了未來的路,有了武道目標。

  與此同時。

  皇城內花園。

  王總管帶人守在了外面,似乎外面那巨大的聲響都沒有影響到裡面遊玩賞月的天子,而事實上……

  「決戰已經開始了。」

  側著頭聽著那隱隱如悶雷一般的聲響傳來,定南王世子看著面前這嚇得如同鵪鶉一樣的天子,笑了:「皇

上,你這如鵪鶉一般的小模樣,如何能保證這江山的繁花似錦?」

  「看到你,我就看到了宋朝的結局。」

  花園裡已然是血氣刺鼻,定南王世子對此卻是視而不見,只是用一種心痛的語氣感慨著。

  「你!」

  「你!」

  「你想造……造反?」

  天子的聲音兢兢戰戰,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顫抖不已,他已經被眼前的局面嚇壞了。他萬萬沒有料到中秋

佳節的賞月,最後會變成眼下如此局面。四周,倒下的是侍衛的屍體,甚至還有貴妃的屍體。

  眼前的這個定南王世子簡直是殘暴的不像話,但他更沒有料到對方會造反。

  「別說的這麼難聽,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

  定南王世子聞言不由蹙眉,天子的話讓他覺得有些不喜歡,同時在反駁了一句後,定南王世子卻是突兀的

扭過頭,對花園的一處黑暗角落突然說道:「閣下,你覺得呢?」

  「嘻嘻嘻……」

  角落裡,一道輕佻的笑聲傳出,伴隨的則是兩個人的腳步。隨著腳步聲的漸近,那一直隱藏著的人終於出

現在了定南王世子的面前。

  「噢?」目光注視著來人,定南王世子目露訝色,頗為意外:「是你啊!」

  「是啊。」

  「我也沒想到會是你了!」

  似玩笑般,卻聽起來又好像有些呆愣的話語讓人聽起來很覺奇怪,隨著腳步的落下,來人在距離定南王世

子三丈外的距離停了下來,而在來人的身後則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無比緊張的跟隨著。

  「太平王(定南王)世子!」

  來人正是太平王世子宮九。

  不約而同的話,異口同聲的話,讓兩人同時一正,隨後更是一起笑了起來。

  就好像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事實上也真是好久不見的朋友。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6:54
卷六 決戰時刻 071 紫禁之巔(下)

  皇家花園。

  天子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已經沾滿了泥塵,整個看上去灰濛蒙的。眼下,堂堂九五之尊此刻正癱倒在地上,在他的旁邊則是強忍著抽泣的皇后,死死的攙扶著,忍著心中的恐懼。

  歷朝歷代,造反向來造成的結果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帶來極大的殺傷。

  贏的,又或者是失敗的都會清算。

  一個清算便是無數的人頭滾滾。

  而在本朝,最為出名的便是成祖朱棣了。當初成祖朱棣殺了多少人?而眼下一旦眼前的世子造反成功,可想而知這紫禁城裡將會有多少人的死於其中,只怕紫禁城整個會被清洗一遍。

  比起嚇愣了的天子而言,身為皇后的這個女人倒是在心中更為冷靜一點。

  她看得出……

  這事情局面似乎出現了變化。

  但從另外某方面來說,眼前的局面其實更讓人覺得害怕。

  一個定南王世子,一個太平王世子,竟然是有兩人造反。她可不會覺得這模樣看起來有些呆傻的太平王世子會是閒著無聊悄無聲息跑到皇家花園裡賞月來的。

  再加上剛剛外面隱隱傳來的巨大聲響,皇后幾乎已經肯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造反了,甚至只怕前幾天的爆炸便是作為吸引外人存在的假象。

  察覺到皇后的觀察目光,定南王世子隨意的瞥了一眼,沒有去理會對方,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太平王世子宮九的身上,對方莫名來到這裡無疑已經告訴了他對方的來意。

  同一時間,同一時刻,同一個地方,那麼目標也自然是同樣的一個了。

  「這裡我先來,要熟悉一些。不同你家,要不我帶你走走?」

  宮九嘴唇微抿,面帶笑容的向定南王世子發出了邀請,當初在定南王府他可是有些迷路了,還是對方帶著自己閒逛完的。這次,該換做他帶對方來閒逛了。

  這種主人般的口氣讓定南王世子眉頭微微一抬,對視了半晌,笑道:「也好啊……請帶路。」

  「沙曼你留在這裡看著他們,如果有異動,就殺了。」

  宮九點點頭。走在前面,定南王世子則是跟隨而上,就在轉彎的時候,宮九忽然轉過頭對跟在後面的沙曼吩咐道:「你的武器太長時間不用,會生鏽的。」

  「……」

  沙曼聞言停下腳步,死死的盯著眼前兩位世子的背影,久久不言。其中的肆無忌憚與殺意,沙曼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發現宮九開始興奮了,確切的說在這裡看到定南王世子的那一刻,他便興奮了。

  兩個世子在這裡碰面,可以出乎了雙方的意料。

  要知道皇位可只有一個啊!

  那麼兩人的逛花園……無疑只是一個表面的藉口,僅此而已。

  啪!啪!啪!

  定南王世子同樣有著自己的安排,在宮九對沙曼進行吩咐的時候,他已經拍起了巴掌。隨著掌聲的落下,王公公已經走了進來,踏入這裡,王公公就不由一愣。

  怎麼回事?

  這個人是……腦海急速旋轉,很快王公公便猜出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份。太平王世子。

  想到這裡,王公公的面色也不由的一沉,顯然事情的安排在這裡出現了極大的意外。目光在沙曼的身上掃了一眼後,在看著定南王世子的神情,他已經知道了緣由,這便點頭也待在了那裡。

  一前一後,兩大世子都有了各自的安排。

  隨後,兩人便一前一後的走進了花園後面,看那悠閒的模樣似乎是想要賞月詠詩,以抒發各自的才情。

  噠!

  腳步聲頓止,走在前面的宮九身形猛的停了下來,就那麼一動不動。

  而跟在後面的定南王世子同樣停了下來,微低的頭顱讓人無法看到臉上的表情。

  「皇位只有一個啊。」

  「你我卻有兩個人,一樣東西可不好分配。」

  「那該怎麼解決呢?」

  「你覺得呢?」

  「親兄弟明算賬,那就請太平王世子殿下去死了好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簡短的對話,話中盡顯殺意,定南王世子在道出解決辦法的剎那,已然出手,右手化拳為掌直接摁向了宮九的後心。

  嘭!

  轉身。

  宮九左手張開,直接迎向這本該蓋在後背的掌心。

  雙掌交擊,空氣頓現一聲悶響。

  咔擦接連出現,兩人腳下的石板不約而同出現了裂紋,裂紋遍佈,朝四方湧去,強烈的勁氣使得四周栽種的奇花異草在這一刻遭受到了極大的重創。

  第一招。

  這是雙方彼此的試探。

  兩人都發現,當初各自在彼此眼中的形象,那都是虛構的存在。

  功力對衝,第一招的試探已然變成了兩個世子的內力比拚。

  「嗯?」

  原本的內力對衝在剎那間發生了變化,宮九面色一變,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那由膨脹變得收縮起來的衣袖,他感覺到自己的功力有受不住控制的趨向朝掌心湧去,似乎……似乎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牽引了一般。

  很快。

  這股拉扯的力道已經不止是掌心,而是蔓延到手臂,甚至連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那股拉扯的力道更是讓宮九面部的肌肉都已經發生了極端的收縮變化。

  感覺到那龐大的威脅,右手微微一動,握住的劍鞘發出嗡嗡聲響。

  鏘!

  寒光閃爍中,長劍轟然出鞘。

  宮九右手鬆開劍鞘,猛的上提握住劍柄,便是一劍斬向了自己的左臂。劍鋒沿著手臂徑直而下,削向定南王世子的右手。

  叮!

  掌劍交接,發出一聲脆響。

  這一劍下,宮九終於迫開了定南王世子右手,卻也削下了自己的衣袖,使得手臂整個暴露在了外面。皮膚似乎被水泡了很久,慘白一片,有一種皺皺的感覺。

  「這個武功是……」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變化,宮九沒有絲毫在意,而是將目光定格在了定南王世子的右手上,對方掌心中握著的正是被他一劍削下的衣袖。

  由絲綢製成的衣袖似乎遇到了烈火一般,在定南王世子掌心裡急速收縮粉碎,很快便化作了一團飛灰,被微涼的夜風一吹,便已經徹底的消散開來。

  「吸星大法!」

  目光一凝,宮九道出了這門功法的名稱。

  「眼光不差。」面對太平王世子道出了這個名字,定南王世子沒有絲毫的意外,剛剛的一招試探已經讓他知道這太平王世子絶對不是當初見到的那般呆愣,而是一個真正的頂尖高手。其武功,絶對不比以前的劍術導師白雲城主差。

  他只是用這一招讓對方察覺不及吃了一個小悶虧而已。

  一個以傻子欺騙了無數人的人,他是有著什麼樣的野心?又或者是為了什麼特殊的原因而存在?

  而在今天,在這裡,已然昭示。

  右手往腰間一撫,只聽鏗鏘聲中。一柄軟劍自腰間玉帶中拔出,被定南王世子握在了手上。劍身在真氣的刺激下,變得筆直,如同宮九手中的利劍一樣,在月光下灼灼生輝。

  「魔教……」目光還是在看著那些已經消散的飛灰,宮九對定南王世子拔出來的軟劍掃了一眼,目光一亮,投去一個讚歎的眼神。這是一柄罕見的寶劍。但宮九的嘴上卻是說道:「竟然還是來頭不小的餘孽,看來你不姓朱了,是姓令狐還是姓岳呢?」

  二十年前的那件震驚江湖和官府的大事。宮九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在成為小老頭的徒弟後,亦是專門做過瞭解。一來是他自己的興趣,二來是小老頭的要求。

  自然而然,再加上朱家皇族這個身份的緣故宮九要比一般人知道的多得多。

  「你猜?」

  定南王世子聞言笑了笑,臉色在月輝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其中卻又顯現著奇特的紫色,恍若孤魂野鬼。

  宮九看著眼前的定南王世子,他突然再想小老頭在培養自己的野心,是不是本身就在準備著什麼……右手微微一緊,手中的長劍被宮九緩緩的舉了起來,遙指著定南王世子,道:「那朱某就領教閣下的華山劍法了。」

  「請!」

  長劍爭鳴,身形一動,人已經出招了。

  這是宿敵。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宿仇。

  這也是決戰。

  劍與劍交擊,劍氣在這方圓縱橫,招招致命招招狠辣。小小的方圓之地,已是讓人有一種劍氣縱橫三萬里,踏破萬里江山的味道。

  兩大年輕的頂尖用劍高手,在這一刻以命相搏。

  是為皇位,是為江山,更是為兩個姓氏的仇恨。

  錚——

  長劍劃破空氣,不斷的震顫,發出爭鳴之聲,宮九的劍直刺定南王世子咽喉而來,他的劍快,快到讓人措手不及。但面對宮九的這一劍定南王世子卻是絲毫不避。手中軟劍揮舞,應手而出,便是華山劍宗劍法的頂尖絶學——

  獨孤九劍,破劍式!

  與此同時。

  外面。

  岳緣、陸小鳳和葉孤城三人間的決戰已經漸漸進入了高潮。

  三人的交手,已經讓在場的人見識到了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後有著什麼樣的威力,使得無數人的武功見識大開眼界,讓他們從自身的限制中得到了走出。

  轟!

  三人又是交手一招。

  又是一座宮殿在這一招下生生被氣勁穿透的跟篩子似的變得千穿百孔,緊接著在一陣嘎吱聲中轟然倒塌。而三人則是在交鋒中,踏足的地面亦是不斷的龜裂。

  午門,更是差不多全部崩毀。

  在四周觀戰的人眼中,自是瞧得出三人可謂是招招至人死地,是謂真真正正的決戰。換做他們來,只怕僅僅是站在這三人的面前不緊張,不顫抖,就已經算的上是江湖高手了。

  而平時號稱頂尖高手的人在觀看著一戰的時候,沒有人不保持沉默和面色陰沉。

  木道人如此。

  西門吹雪如此。

  公孫大娘公孫蘭也是如此。

  回想當初自己不懼葉孤城的話,現在想來那真是大話了,若是真正的對上白雲城主葉孤城,只怕她公孫蘭結果也就是一個,成為劍下亡魂的料。她也算明白了當初岳緣為何看到她對劍法自信的時候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場中。

  三人的身心各自被氣勁掀的滑出了不少的距離。

  陸小鳳的雙手在顫抖,嘴角的鮮血已經止不住的在流淌。而白雲城主葉孤城手中凝氣成刃而成的劍已經被擊潰了數柄。望著手上那柄看起來沒有劍鄂赤裸著劍柄的劍轟然碎裂,葉孤城的面色亦顯得冷漠不已。在剛剛的戰鬥中,葉孤城已經以真氣凝結出了朱劍、銀劍。可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全部擊潰。

  「哼!」

  一聲冷哼,葉孤城手腕微動,空氣變化,竟是再度浮現出了一柄劍。

  這是一柄出自佛門的劍。

  這柄劍,岳緣同樣認識。

  與月缺劍有些相似,但並不是月缺,而是出自慈航靜齋的色空劍。

  面具下。

  外人看不出岳緣的情況,但對面的兩人卻是知道他的傷勢同樣不差,而且是傷上加傷。嗅著那被生生堵在面具裡的血腥味,岳緣一聲輕笑,身形幻動,人已是這紫禁城裡最高的建築飛去。

  眨眼間。

  三人一前一後,已經來到了剩下的紫禁城最高建築物的屋頂。至於在後面,則是遠遠吊著一大群的侍衛太監,大呼小叫著跟了上來,而遠處圍觀的江湖人士也有不少追了上來。

  當他們來到這裡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望著那站在宮殿之上的三人有些發呆。

  這宮殿正是皇極殿,俗稱金鑾。

  而這裡才是真正的紫禁之巔。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7:20
卷六 決戰時刻 072章 祝盟主薔薇生日快樂!

  皇極殿。

  屋頂。

  真正的紫禁之巔。

  岳緣、陸小鳳和葉孤城三人各站在一個方位,立足琉璃瓦之上,彼此靜靜的看著對方。

  剛才的交鋒中,陸小鳳和葉孤城兩人已經展開了合作,陸小鳳主防守,而主攻的則是葉孤城。號稱能夠接住任何事物的無往不利的靈犀一指,在面對岳緣的攻擊下,也是無法發揮出它最大的能力。

  放在身後的雙手,還在不斷的顫抖。但陸小鳳卻是強行忍住這份疼痛,這一次的決戰他不想輸,他輸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陸小鳳這個人了。這個世界這麼美麗,有著這麼多的朋友,還有那麼多的美人,他又捨得?

  所以,陸小鳳要以他那無雙的雙手擋住眼前的人,讓葉孤城發揮出他那無雙的劍法。

  晚風吹過。

  帶來了一陣清爽的冰涼之感。

  這陣風吹的三人的衣袍不斷的飛揚,伴隨著的還有陸小鳳和葉孤城的長髮。而岳緣則是因為那遮掩了全身的黑衣黑袍再加上面具,只有那襲袍子在風的吹襲下不斷的飄舞著。

  目光挪移。

  岳緣的視線在陸小鳳嘴角殘留的血跡上停留了半晌,又轉到了葉孤城的身上,看著對方手中的那柄以真氣凝成的色空劍,岳緣笑了,「劍的主人早就敗了,你以真氣凝形更不是真的,對我又能如何?」

  「呵呵……」

  發出笑聲的是陸小鳳,他的目光望向岳緣的有一種嘲諷的意味,「未必吧。」這句回答,明顯意有所指。這讓一邊的葉孤城不由得瞅了陸小鳳一眼。

  不同陸小鳳。

  葉孤城與岳緣的接觸很短,第一面兩人之間只是一招。

  而陸小鳳則是不同。

  兩人接觸的時間要長的多,從某方面來說還是好友。雖然三人本身的靈魂在這一方面是一體的人,但是各自有著各自的生活體會,三方彼此並不知曉各自的過往。但陸小鳳卻是要比葉孤城更加的瞭解岳緣,畢竟當時兩人就一些問題達成了共解。

  倒是岳緣自己例外。

  望著眼前的兩人,岳緣有時在想,對方的經歷究竟是本來就有,還是因為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被自身借用了呢。

  陸小鳳沒有詢問當初為什麼不直接以糖炒栗子毒死自己,因為他知道自身本身的一個性格特點,足夠自信也是足夠自負。不論是對人,還是對自己,都是一樣。

  這一場決戰是為自己準備的最佳場所。

  「我們未必沒有希望,因為你的傷勢比想像中的要嚴重。」陸小鳳目光下移,定格在岳緣臉上的黑色面具上。因為這一身打扮,任何的出現在肉體上的情況,外人都無法知曉。

  但陸小鳳和葉孤城兩人不同,他們能夠感受得到。

  「是啊!」

  岳緣聞言樂了,讚道:「不愧是我自己,足夠的自信。」說到這裡,岳緣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只是對自己用一種誇讚的語氣,讓人覺得很奇怪啊。」

  「自己?」

  葉孤城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煙火味。「你又怎麼確定我們是你,而不是你是我們呢?」

  「哈!」

  「看到天上的這輪圓月了嗎?一切早已說明。若是你們其中之一,你們倆又為何一起存在?」

  岳緣嗤嗤一笑,言語中儘是諷刺。伸出右手,黑色的手指遙遙指向天空的圓月,點明了其中含義。陸小鳳和葉孤城兩人抬頭瞅了一眼空中的圓月,知道言語上的交鋒不會有什麼結果。最終的結局還是靠著武力來解決。

  身形幻動,葉孤城手上的劍在月輝的照耀下直刺岳緣,而與此同時陸小鳳亦是有了動作。

  沒有言語上的示意。更沒有眼神上的交流,不同之前的些許陌生,這一刻兩人的配合堪稱完美無缺,身形晃動兩人一前一後,讓人一眼瞧去似有一種合二為一的錯覺。

  嘭!

  嘭!

  雙掌對雙拳。

  陸小鳳將靈犀一指化入掌式中,想要以雙掌鎖住岳緣的雙手。雙方貼身近戰,鎖拿與破解的招式盡展而出,掌拳交鋒氣勁更是被鎖在極小的範圍裡,唯有腳下的琉璃瓦時不時經受不住氣勁的摧殘發出嘎吱聲響,出現絲絲裂痕。

  哪怕是岳緣再厲害,但在陸小鳳這拼了命的壓迫下,再加上本身的傷勢,亦無法在短時間裡徹底的擺脫對方,最終雙手被陸小鳳以靈犀一指強行鎖住。

  幾乎同時。

  岳緣亦將注意力放在了身側和後背,戒備著葉孤城的劍。

  只是岳緣也沒有料到的是只聽嗤嗤的一聲笑,陸小鳳胸口鮮血飛湧而出,葉孤城的真氣色空劍自陸小鳳的後背透體而出,直刺岳緣的心口。

  如此一擊,讓岳緣大出意外。

  就在劍鋒即將觸體的剎那,岳緣一聲冷哼,身體四周頓現無邊氣勁,天魔功詭異的牽扯撕拉力道直接將那近身的真氣色空劍徹底絞碎,絞碎的真氣更是被吸納其中。

  「嗯!!!」

  同時陸小鳳亦無法再度鎖住,悶哼一聲跌了出去,倒退了數步後,這才停下來,停下來的時候陸小鳳的右手已經如同幻影一般的在胸口大穴不斷點動,眨眼間便已經止住了鮮血,顯然他的傷並不嚴重。而在他後面的葉孤城亦是被這股傳遞而來的力道震了退了開來,在退開的時候,那沒入陸小鳳體內的劍氣已經被葉孤城自己收回。

  「……」

  黑色的面具下,岳緣那雙暴露在外面的眼睛流露出了些許詫異,這份配合好似已經早有過試煉準備一般,一時間岳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黑夜中,只聽一聲輕響,岳緣胸口處的衣衫已經出現了一個空洞,那裡流出了一絲鮮血。

  「這個方法……」低頭,用手摸了一下心口處的那滴鮮血,這一劍也僅僅造成這樣的結果。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影響,岳緣用手指攆了攆,側著頭看著兩人半晌,說道:「看來當初那留在陸小鳳你心口的劍氣,其實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戰而準備的了啊。」

  「可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效果也不過是這樣。」

  「色空劍終究只是色空劍。」

  放下擱在胸口的右手,岳緣面具下的面容卻是顯得十分的認真,他言語上雖是這樣說,但實際上自交手以來便是十分的認真與凝重。因為彼此這樣的敵人,是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從某方面來說。這才是最為恐怖的敵人。

  「噢?那這柄呢?」

  葉孤城目光看著岳緣胸口那被點破了衣衫的缺口處,聞言只是冷淡一笑,右手一伸,真氣再度洶湧而出,竟是再次施展出了凝氣成刃,很快空氣中已經出現了變化。

  風吹過。

  一陣奇詭的鈴鐺聲在皇極殿的上空響起。

  這個鈴鐺的聲響讓四周的人都感到氣氛微微一變,好像變得奇怪起來。這鈴聲響的清脆,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凝氣成形後產生的聲響,武功一般的人自是聽不出真與假的差別。但武功高強者卻是分辨得出這是真氣與空氣的摩擦而形成的詭異鈴響。

  鈴鐺聲聽起來清脆,但其中有著一種別樣的幽怨味道。

  而在這份幽怨中,女人聽了忍不住流淚,而男人則是感覺到的是刺骨的殺意。

  站在前方葉孤城前方的陸小鳳更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立即朝邊上越了開,而以真氣凝形的葉孤城更是滿臉冷色,盯著手中這柄氣劍一動不動。

  劍身呈金色,劍鄂處則是掛著一個銀色的鈴鐺。

  「……」

  目光死死的盯著這柄金色氣劍,岳緣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這柄劍上。因為面具遮掩,讓人看不出表情變化,但眼神和身軀的動作。卻是告訴著別人他的狀態。

  岳緣失神了。

  嗡——

  劍身爭鳴,帶怨帶恨一般激射而出。

  人帶劍走。

  同時,陸小鳳也有了動作,配合而至。

  在劍身及身的剎那,岳緣從鈴鐺聲中清醒了過來,雙拳化掌,掌中陰陽寒熱二氣再現。龐大的吸引力以岳緣為中心擴散而出,皇極殿屋頂的無數琉璃瓦在這股拉力下紛紛升起,圍繞岳緣整個人旋轉起來。

  在陰陽寒熱二氣下,這旋轉的瓦團,出現了詭異的白紅交錯現象。

  就在這瓦團成型的剎那,陸小鳳也葉孤城亦是直接強忍著瓦片在身上造成的傷勢闖入其中。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只見眼前莫名一花,於黑暗中,於漫天銀色月輝中一道金光一閃而逝,便消失其中。而皇極殿不遠處的屋簷則是出現一條黑線,隨即整個倒了下來。

  緊接著屋頂旋轉的瓦片亦停了下來,嘩然墜落在屋頂,發出劈哩啪啦的一連串聲響。

  正中央。

  三人背對著背站立。

  在夜風的吹襲下,三人的衣擺不斷的飄揚著。只聽一聲輕微至極的嗤響,岳緣、陸小鳳和葉孤城三人竟是不約而同的用手捂在了自己的腹部。那裡,鮮血正不斷的流淌而下。

  一樣的傷口,一樣的傷勢。

  「你究竟做了什麼?」

  歪著頭,陸小鳳的目光死死的瞪著岳緣,問道。

  同樣。

  葉孤城也是這樣的面色,自己的劍竟然會在中途產生讓人無法控制的錯覺,這讓他也很在意。

  至於岳緣面對這個問題則是沉默了半晌,撇過頭對陸小鳳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

  聞言腦海裡不斷的回放著當初在客棧裡的情景,陸小鳳頓時明白了,這股幽怨是跨越了時空嗎?而且感覺還不是一個人的,只是以其中某人為主體罷了。想到這裡,陸小鳳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惡狠狠的搖晃了下 腦袋,陸小鳳咬牙切齒的說道:「果然,為了未來麻煩,還是將你弄死了的好。我可不想面對。」

  白雲城主葉孤城掃了一眼手上殘留的血跡,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決戰,又多了一個理由。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7:29
卷六 決戰時刻 073章 鳳凰一舞,天外飛仙(上)

  圓月當空。

  凌空而立。

  銀色的月輝,灑向大地,給入夜的大地披上了一層清幽的銀色。

  紫禁城。

  皇極殿屋頂。

  龐大的氣勁交鋒已經讓這座天子該在的宮殿上方的琉璃瓦盡數化作了碎屑,只留下遍地的琉璃殘片。絲絲月光照耀其上,更是折射出奇特的光芒,點點滿目。

  以至於從遠處望去,站在屋頂的岳緣、陸小鳳和葉孤城三人就好似處在仙界一般。

  隱隱間,有著一股別樣的感觸在三者之間開始產生。

  確切的說,這種感覺岳緣當初在見到陸小鳳的那一刻也有,只不過很淺,並不是那麼明顯。而現在,在三人真氣鼓舞,一身功力蕩漾下,這種如同波浪彼此震盪,借助這股震盪再度掀起更大的波濤的感覺確是越發的明顯了。

  而這種情形所造成的最為顯著的結果,便是在岳緣的感覺中,陸小鳳和葉孤城的功力再度增長。就好似將一塊鈉丟入了水中一樣,這堪稱是一種爆炸性的反應。

  同樣。

  不僅陸小鳳和葉孤城如此,岳緣也有著這樣的感覺。

  收回視線,抬頭。

  岳緣將自己的目光投視在頭頂的那輪看起來有些龐大的銀月上,入眼望去你會發現月亮並不是一如徹底的銀白色,而是在其中印著一些漆黑的絲絲點點。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這樣的日子,是一年中月亮最圓的時候。

  望著那輪圓月,岳緣隱隱間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麼。而站在一邊的陸小鳳和葉孤城同樣是一般無二的動作,至於下面忙亂的侍衛和太監們,壓根兒就沒有被他們放在眼裡。

  甚至。

  連同那些站在遠處窺視著這一場決戰的人都沒有被他們所理會。

  「嗯?」

  幾乎是同時,在岳緣將目光朝紫禁城裡面的方向望去的時候。陸小鳳和葉孤城的視線也投向了那裡,以他們眼下的功力自是聽得見那隱隱約約的兵器交擊聲。

  是兩個年輕高手的交鋒。

  而那裡的方向……理應是皇家園林。

  造反。

  這是岳緣與陸小鳳兩人一同閃過的念頭,只是在這個時候,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讓他們在意,即便知道,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如此。反倒是葉孤城的神情稍顯意外。

  顯然是沒有料到這皇城之中,竟然還有一個頂尖的年輕高手。

  只不過在葉孤城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神色,到了這一步,剩下的都是各自的努力也機遇了。倘若拿不下,那麼最終的過錯也就是定南王世子自己的問題了。

  「呵呵。」

  冷漠的笑聲在屋頂飄過。葉孤城雙手負背,視線收回,重新將目光停在岳緣的身上,提議道:「看來我們得加把勁了,總不能比他們還要落後吧?」

  「……」

  陸小鳳眉頭一挑,斜著瞥了葉孤城一眼,說道:「哈,果然是一個連自己都算計的人。」雖然陸小鳳心慈,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事情了。

  眼下的決戰已經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無論是江湖人士還是朝廷中人。

  對方若是想要造反,他也無可奈何。

  至於岳緣……

  望著那張黑色面具下的雙眸,陸小鳳便知道經歷太多事情的人在意的東西其實已經不多了。可以說,經歷的越多的人,真正在意的東西其實是越少的人。

  無疑。

  岳緣是這樣的。

  懷念,感情。

  在時間的醞釀下,岳緣發現自己越來越淡然的同時。卻也知道這些便同埋在地下的女兒紅一般,時間越長,便會越濃越香。越是不流露表面,但這份情感便會越發的深厚。

  到最後,便會轉淡。

  它便會變成了一種感動。

  聽著陸小鳳那略帶埋怨的話語,岳緣面具下的面容不由一笑,一時間沒有立即出手的打算,反而是用一種感懷的口吻說道:「中秋佳節,圓月當空,這本該是團圓的日子。」

  「可對我們來說,這個團圓並不是每個存在都喜歡的。」

  「當著這漫天的月輝,說說自己的過往吧。」

  岳緣話中的意思,陸小鳳和葉孤城自是聽的明白。大家彼此為一體,雖然各自有著自己的生活,但誰也不想這份經歷最終只是成為其中某一人的回憶。

  對他們來說,哪怕是回憶,只怕在最後那也不是自己的了。

  「也對。」

  陸小鳳聞言不由贊同,聲音顯得有些低沉,說道:「至少也讓這份經歷成為一個故事,哪怕這故事並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陸小鳳知道,一旦決戰落幕,無論是哪人存活下來,他人的經歷都會自身遺忘。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誰還有心思去理會其他的呢?而且,每個人的故事都沒有完結。

  他人的故事,最後也就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回憶。

  這樣的結局,誰能不在意?

  因為回憶本身便是一種存在的證明,當回憶不安穩的時候,那麼將其轉換成口頭上的故事,讓其他人聽,也算是一種解決心中擔憂的方法。

  「你也要說哦。」

  回過頭,陸小鳳的目光定格在岳緣臉上的黑色面具上,開口笑道。

  「……好。」

  岳緣聞言點頭應下,自己的故事說給自己聽,這也是一種絶妙的體會。

  葉孤城則是默不作聲,並不反對。

  率先開口的不是提議的陸小鳳,反而是冷漠寡言,堪稱無情的葉孤城。

  冰冷的口吻,好似冬雪,隨空而落,落在岳緣和陸小鳳的耳中。

  白雲城主。

  自幼痴心向劍。

  葉孤城存活的一生便是為劍,他要將手中的劍變成最美的劍,所以自悟上乘劍道,創天外飛仙。其實葉孤城有時自己也想,自己舞的是劍還是人?

  手中劍,僅僅只是劍嗎?

  一生孤寂,只嘆寂寞。

  他沒有情人,空有著榮華富貴,但卻是與自身格格不入。哪怕嘴上說著無情,但實際上他在乎的只有劍,劍成為了他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東西。天外飛仙禁錮他的手,還是禁錮了他的想法?

  只有葉孤城自己清楚。

  因為他想要真正的飛仙,這是一種執著。

  這個時候,葉孤城用那冰冷的話訴說著自己簡單的過往。

  是的。

  比起其他人來說,他的一生堪稱簡單。簡單到一個寂寞二字便可概括,造反也不過是緩解寂寞而已。可以說,比起天下間絶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一種純粹的簡單。

  沒有朋友,亦沒有愛人,也沒有感情。

  對葉孤城來說,劍是一切。他只有對劍,才是誠實的,一腔熱血與感情也是灌注在了劍之上。哪怕是對自己,都不行。

  目不轉睛的盯著葉孤城,聽著那淡定的冷漠的話語,岳緣沉默無言,而陸小鳳則是表情有些詫異。

  因為陸小鳳發現葉孤城從某方面來說比他的好友西門吹雪更加的純粹。

  隨後開口的是陸小鳳。

  他用一種低沉而懷念的口吻訴說著過往,不知道自身從何而來,只為活的瀟灑,活的高興而努力。他有著天下無雙的朋友。能夠與任何人拉近關係,無論敵我。

  他怕麻煩,尤其是漂亮女人的麻煩。

  他懶。懶到了懶的和別人比的地步。

  但他也不懼任何人。

  而且陸小鳳與葉孤城不同,他能夠和天下所有人成為朋友,而葉孤城只能自己,即便是成為朋友也只能與自己。他的目光太傲,太孤。如同白雲只能遠觀。

  這是屬於他的一種人格魅力。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過往,所以我要活的比所有人都精彩。」陸小鳳笑容滿面的說著,同時右手還伸手摸了摸嘴角,顯然是想摸自己的那兩撇

  心保養的鬍鬚。只可惜手指抹上嘴角的那一剎那,陸小鳳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鬍鬚早被好友西門吹雪一劍削了一撇,剩下的一撇則是陸小鳳為了美觀不得不忍痛親自削去。

  「我原本以為害怕漂亮女人這個麻煩是因為自己沒有遇到一見鍾情的存在,在現在我才發現這並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還是存在你的身上。」

  「多情的連自己都害怕。」

  說到這裡,陸小鳳的面色變得正經起來,說道:「多情與無情只是一字之別,但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份相思,可莫要讓相思將自己燒成灰……不說了,因為你已經走在成灰的路上了。」

  察覺到岳緣眼神的變化,陸小鳳哈哈大笑:「好了,該你了。」

  岳緣沒有拒絶。

  因為他可以拒絶被人,卻無法拒絶自己。

  一字一句中,岳緣慢慢的道出了自己的經歷。哪怕是知道大家彼此都是一人,但岳緣的經歷還是讓陸小鳳和葉孤城大開眼界,頗有一種想要自己也參與的想法。

  而不同的是,陸小鳳對秘密感興趣,葉孤城則是對那些頂尖高手交鋒,用劍用心去爭鋒的事情在意。

  見兩人眼神變化,岳緣便猜到對方所想,笑道:「既是在意,那麼當你我三人合而為一的時候,這便已經是經歷過了不是嗎?」

  一句話下,原本溫和的氣氛霎時不見。

  「也不知是誰的故事落幕了。」

  葉孤城冷漠的嗓音一蕩,雙臂一張一揚,真氣轟然爆發,一身功力在這一刻付諸頂點,渾身氣血蒸騰,頓時四周出現了變化。嗡嗡聲不絶於耳,與葉孤城的四周不斷的浮現出了劍,每一柄都是真氣化形,每一柄都有著自己的劍意,每一柄都樣式都不一樣。

  眨眼間。

  在葉孤城周身四周竟然浮現出了十數柄真氣長劍,圍繞著他旋轉不休。

  隨後雙臂一升,這十數柄的真氣長劍開始上升,最終化成了一個圓形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轉動。緊接著葉孤城雙臂一合,這十數柄的真氣長劍便開始在空氣中纏繞凝結,只聽鏗鏘聲中,凌空一爆,十數柄的長劍融合一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岳緣無比熟悉的劍。

  正是他的佩劍。

  月缺。

  同時。

  葉孤城右手握上劍柄,劍身微動,赫然是天外飛仙的起手式,一邊的陸小鳳也有了動作。

  「大家都以為我的絶技乃是靈犀一指,卻沒有人知道我真正的絶技是在自己的名字裡。」

  「因為我其實並不懼任何人。」

  雙腳在屋頂一踏,陸小鳳拔地而起,如同一支利箭射向了半空。

  好輕功!

  哪怕是岳緣與葉孤城,亦是抬頭望向了夜空,只見陸小鳳人扶搖而起,如同鳳凰一樣直擊蒼穹,在無數人的眼中,他就那樣定格在了圓月正中。所有人都知道這不可能,這只是錯覺,但所有人卻又覺得這是真的。

  叱——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夜空中,一道似乎是鳥鳴的聲音傳遍了四面八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抬頭。

  雙目微眯。

  岳緣都有一種錯覺,自己好似看到了一隻鳳凰。

  剎那。

  岳緣已經感受到了這來自葉孤城和陸小鳳的那龐大無匹的壓力,他能夠感受得到,這是危及性命的存在。只要一個不好,恐怕……岳緣知道,這一場決戰,即將落幕了。

  雙方的對決,將會在這一招之下徹底解決。

  一聲冷哼。

  岳緣強忍傷勢,強行將一身的真氣提升到了極端,瞬間他的四周空間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坍塌跡象,好似一個黑洞在宮殿屋頂出現,一陰一陽兩團氣息也是赫然出現在雙掌之間。

  看起來與之前的相差無幾,但實際上卻是千差萬別。

  當三人功力氣勢各自到了巔峰的時候——

  人,動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7:41
卷六 決戰時刻 074章 鳳凰一舞,天外飛仙(下)

  一聲劍吟。

  看到的是無數的劍影。剎那間,岳緣的四周八方盡被劍影圍繞,而在這時,劍影出現了變化。

  天外飛仙自白雲城主葉孤城的手中而出,在這一刻展現出來的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天外飛仙。若說以前的天外飛仙乃是世人對葉孤城這一式劍法精美絶倫的讚美,那麼這一刻,天外飛仙卻是名副其實。

  月缺劍散列開來。

  劍影顯化。

  白雲城主葉孤城已經不見了蹤跡,四周瀰漫的只有這些劍。就在這些劍影即將近岳緣的身的時候,終於出現了變化,讓這一式天外飛仙變得名副其實起來。

  飛仙。

  飛的就是仙女。

  不同的劍都由一個女人浮現,她們的玉手則是握在了劍柄之上。

  臉上蕩漾的是刻骨的溫柔,但刺出的劍卻是狠辣無情,直至岳緣的生死大穴。

  同時。

  天空再響一聲清澈的鳥鳴。

  已經達到了最頂點的陸小鳳如同鳳凰舞空,自半空倒墜而下,一身功力集於一點,湧在掌心,直接朝下方被葉孤城天外飛仙包裹的岳緣一掌按去。

  那激烈的身形,讓人恍惚,好似一隻從天而降的鳳凰。

  掌勁的方向,正是岳緣的天靈。

  面對葉孤城與陸小鳳這一往無前的兩招合擊,岳緣沒有任何可以避開的地方,劍招招招都鎖著自身的氣息,同樣自天而降的陸小鳳的掌勢也是如此。

  避無可避。

  面對那這避無可避的攻擊,原本還只是隱隱可見的空氣坍塌再度變化,竟是變成了肉眼可見的黑色坍塌,以岳緣為中心形成了一個詭異的漆黑圓圈,似乎投往裡面的視線也會被坍塌扭曲。

  劍招先臨。

  每一個招式,每一個美人,每一柄劍。

  招美人美劍美。唯獨岳緣的心情並不美。岳緣不知道這一劍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何模樣,但在岳緣的眼中卻是各個都是熟悉的人,哪怕其中一些人看起來並不認識,但是那種詭異的熟悉感仍然讓人覺得有一種措手不及之感。

  扭曲坍塌的空氣,強行帶偏了她們的劍招。但這也僅僅是帶偏,每個女人的臉上是怨是喜是哀是仇又或者是恨,坍塌扭曲的力道也不過是強行的延遲了劍鋒近身的時間。

  啪!啪!啪……

  皇極殿屋頂不斷的發出炸裂的聲響,那是殘存的琉璃瓦碎裂以及橫樑斷裂的聲音。造成這些的不是天外飛仙,這劍招講究的是美,美到對四周好似沒有任何的影響,讓人瞠目結舌的欣賞。

  造成這股壓力的是來自頭頂的陸小鳳。

  這一掌而下的龐大壓力,竟是連那坍塌而形成的空氣扭曲都被生生的往下來壓了來。

  「……!」

  一聲悶哼,岳緣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恐怖的壓力,雙掌中的陰陽兩團氣息也是生生的被壓了回來,如此龐大的壓力使得岳緣竟是無法出招。

  轟隆!

  一聲巨響。

  皇極殿屋頂承受不住壓力,轟然倒塌,散落下去的斷木將那下面的龍椅砸了個稀巴爛。

  而岳緣並沒有一同墜下,而是凌空懸立,硬生生的頂著這份壓力。

  最後。

  察覺到頭頂的壓力越來越強,天魔力場的拉扯力道也無法再度延遲天外飛仙的劍招。岳緣雙眼一凝,雙手散出的陰陽二氣竟是收了回來,沒有出招。

  反而是雙手一合,霎時在屋頂出現了變化。

  陰陽二氣合一。形成了一團旋轉不已的黑白球體。雙掌微微一張,這黑白球體迎風而漲,眨眼間便將岳緣自身包裹,裹入其中。

  幾乎同時。

  劍招掙脫了天魔力場,頭頂的壓力也如泰山壓頂之勢蓋下。

  遠處。

  一直關注著決戰的公孫蘭看到這裡,面色有著一種愕然,整個人處於一種奇怪的失神狀態中。吸引她的不是陸小鳳那鳳凰九天一舞,而是白雲城主的那一劍。

  美到不似人間的劍法,好似將她的魂也帶走了。

  甚至。

  一邊的美人兒場主商秀珣也好似一般無二。兩女就那麼並肩站著,失神的望著皇極殿屋頂的方向,看著那一場絢爛到好似煙花的決戰。

  另外一邊。

  花滿樓無法用眼睛看,但他能用心感受。在這一刻,他也急了,憑著感覺那氣勢,他便知道這將是雙方決戰的最後一招,一招過後便會論出生死。

  不同其他人決戰。

  其他的人決戰或許有著雙方並存的結果,但這一場決戰,卻是絶對不會。當初陸小鳳雖然沒有明說,但那低沉的語氣則是讓花滿樓感受的出來。在他一邊的西門吹雪則是雙眼亮的駭人,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場景,目不轉睛。

  左手上,劍鞘不知何時生生的被西門吹雪捏裂,露出了鋒利的劍刃,劍刃傷手,割裂了手上的皮膚,紅色的鮮血正在沿著劍身不斷的流淌。

  差距。

  西門吹雪感受到了那道間隔在中間的差距。

  比葉孤城,更比陸小鳳。

  尤其是陸小鳳那鳳凰九天一舞的時候,哪怕是在場的任何人都感受到了這一招的威勢。遠遠的望去,就好似真的是一隻鳳凰從天而降,帶著高貴帶著聖潔,也帶著毀滅。

  而在角落,木道人在這一刻本就面色凝重的他臉上更添幾分駭然。

  他震驚白雲城主葉孤城和陸小鳳的厲害,比傳聞中更強,即便是他在這一刻也沒有了自信能夠與之兩人一戰。與這樣狀態下的兩人決戰,公平的話只怕最好的結果也是一死一傷。

  死的是他,傷的只是對方,而且還是那種並不是很重的傷勢。

  但讓木道人震驚的卻是身穿黑衣黑袍帶著面具的岳緣。因為在剛才,木道人已經在腦海裡構思了無數的場景,最後卻絶望的發現面對葉孤城和陸小鳳這一招的時候,等待他的是絶望。

  木道人想不到接招的方法。

  可眼下——

  黑白旋轉,岳緣如同一個不動的軸心定格在最中央。

  這正是武當派最為核心的絶學——太極。

  陰陽合一,淨化於無。

  目光注視中,那團旋轉的黑白,將激射而來的劍影與從天而降的陸小鳳吸納其中。然後,在無數人的眼中,那些飛仙與陸小鳳就好似飛蛾撲火,游魚入海一般的闖進了那個黑白分明的世界。

  原本旋轉的黑白球體,剎那間好似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原本色彩分明的黑白兩色開始震盪,雙方相互融合起來,最後形成了一團讓所有人看不清的所在,將皇極殿上方的所有東西都包裹其中。

  就好像那裡是恆古存在的混沌一般。

  「這個是!!!」

  「這怎麼可能!」

  木道人雙目突出。似要蹦出眼眶,嘴唇顫動,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三寶歸兩儀,兩儀歸太極,太極歸無極。」

  三寶對三人。

  陰陽分兩儀。

  太極歸一化無極。

  「太一!」

  隨著木道人的這句話落下,那混沌一團讓所有人看不清的皇極殿屋頂終於有了變化。黑色迎風消散,露出了裡面的人影。

  三人面對面站著。

  岳緣雙手蓋在了陸小鳳和葉孤城的頭頂,而在他的身上,則是那柄真氣凝成的月缺劍自腹部透體而過,鮮血沿著劍尖不斷的滴落,發出噠噠的聲響;至於陸小鳳的右手掌則是覆在了岳緣的心口。

  決戰結束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是如何結局,是兩敗俱傷,還是……

  「好累啊!」

  陸小鳳的目中光彩漸漸變淡,嘴角的鮮血卻是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將胸前的衣襟淋了個透,語氣慵懶的笑道:「終於可以好好的睡個懶覺,再也沒有人打擾了……」

  聲音漸低,陸小鳳就這樣慢慢的閉上了雙眼,沒有了聲息。

  而葉孤城則是目光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劍,嘴角的鮮血卻是絲毫不在意,半晌,唯有那低聲的呢喃在半空飄蕩。

  「可惜啊!」

  嘆的是劍不能更進一步還是嘆自己無法取而代之?

  沒有人知道。

  真氣長劍崩裂,化作清風飄散,白雲城主就如同天際的白雲,隨風而去。

  黑色的面具仍然止不住鮮血,衣襟早已經被鮮血濕透。岳緣看著眼前恍若熟睡過去的兩人,蓋在兩人頭頂的雙手緩緩鬆了開。因為失去了岳緣雙手的力道,葉孤城和陸小鳳的身體隨即倒了下來。

  但倒下的身軀接著便被岳緣用手扶住,用無比溫柔的動作將兩人的身體安放在了一邊還未散掉的屋頂房樑上。

  隨後。

  右手一揮。

  熾烈無比的真氣蓬勃而出,點燃了房梁。

  很快。

  大火散開,將兩人的身軀徹底籠罩。

  岳緣就那麼不言不語的站在那裡,閉著眼睛,用烈火埋葬了他自己。

  遠處。

  所有人都從這煙花一般的絢麗的決戰中清醒過來,商秀珣和公孫蘭以及其他紅鞋子幾女都呆呆的望著眼前,而在旁邊西門吹雪卻是閉上了雙眼,原本已經破裂的劍鞘在大力下徹底的崩裂。

  他在心裡下定了一個復仇的決心。

  而身邊的花滿樓亦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昂起頭,用他那一雙盲眼眺望著星空,眺望著天空的那輪圓月。

  木道人愕然無言。

  其他人有的清醒過來,有的還沉浸在之前的景象中。

  最後還是圍觀的侍衛和太監們見到皇極殿起了火,這才大呼大叫起來,但是沒有人敢上前一步,至多也只是用一種溫和的語言警告著那站在皇極殿安靜的看著火焰的岳緣。

  「安靜!」

  似乎是惱怒四周的煩躁與吵鬧,一直背對著眾人閉著眼睛的岳緣有了聲音。

  聲音溫和,卻好似悶雷入耳。

  將所有人都嚇住了。

  霎時。

  四周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風都停了。

  人,慢慢轉身。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只見岳緣那身黑袍不斷的飛揚,其後不斷的浮現一柄柄真氣凝成的長劍,十數柄長劍如孔雀開屏一般的懸浮立在了身後。而閉著的雙目還是在閉著,似乎沒有睜開的打算。

  緊接著,一股清風悄無聲息的吹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岳緣好似沒有任何重量一般就那麼的慢慢的從皇極殿漂浮了起來,人就那麼的朝天空的那輪圓月升去,好比嫦娥奔月。

  同時。

  吼——

  一股沉悶的聲音在四周迴響,野獸一般。

  不少人聚精會神的聽了好半晌,這才發現這聲音竟然是從那緩緩升起的黑衣人的體內傳出,就好像對方的體內鎖住了一條狂猛霸道的野獸。

  那是什麼野獸?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浮現了一個字——龍。

  就在岳緣升到半空的剎那,嘴唇微動,朝著商秀珣的方向似乎說了聲什麼。隨後他那緊閉的雙眼終於睜了開來,止不住的綠色幽芒自眼眸中竄出。

  龍,開眼。

  與此同時。

  紫禁城裡面。皇家園林。

  兩大世子的爭鋒亦有了結局。

  在外面的王公公和沙曼兩人無比緊張的呆在那裡等待著,但最為緊張的卻是當今的天子,整個人一直顫抖個不停。

  劍聲終止。

  半晌。

  裡面響起了腳步聲,這腳步聲趔趄,帶著蹣跚。

  在三人無比緊張的目光下,定南王世子口吐現象,面帶笑容的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中的軟劍就那麼隨意的拖在地上,好像一個小孩子就可以將其打到一樣。但沒有人會相信。

  在三人的目光中,定南王世子指著裡面,笑道:「他輸了。」

  一句話已經足夠。

  王總管臉上含笑,天子面色變得慘白,而沙曼的臉上則是害怕卻又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舒暢。

  「沙姑娘。」

  踱步走到沙曼的身前,定南王世子靜靜的打量著對方,只看得沙曼無比戒備。片刻後才指著出口說道:「你離開吧,逃的越遠越好,我不殺你。」

  「嗯?!」

  沙曼聞言一時愕然。

  「一個落敗世子最後的請求。」

  說完,定南王世子便從沙曼的身邊走了過去,只留下沙曼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許久,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猛的拿出放在腰間的錦盒,這是宮九這一次來到京城後送她的,裡面是一朵冰花,她不敢不收。

  只是現在……這朵冰花融化了,變成水一點一點的從錦盒中流出,落在地上,化作一團團濕痕,只可惜下面沒有鮮花。

  「王總管,剩下的交你了。」

  目光從那不斷滴落水珠的錦盒上收回,又掃了一眼失神的沙曼,定南王世子的目光這才投向了天空。

  就在這時。

  他也似乎聽到了一聲龍吟,然後便見到一道人影在月輝下飛昇而去。就好像飛昇的仙佛一般無二。伴隨而去的似乎還有著其他什麼,這是京城所有人注視到這一幕的感覺,就好像是人的錯覺。

  決戰,結束了。

  「廟堂之高,高不過紫禁之巔……」

  回頭掃了一眼這皇家園林,定南王喃喃自語,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天際的圓月,他一個人呢喃道:「江湖之遠遠不過海角天邊。」

  然後——

  他體會到了一種孤獨。

  一種名為孤家寡人的孤獨。他找不到訴說的對象了。

  這真的是勝利嗎?

  定南王世子一個人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天空的圓月。

  中秋佳節,是為合家團圓之日。

  定南王世子突然感覺自己好想回華山。

  念頭一落,軟劍墜地,發出鏗鏘一聲,定南王世子的身形一軟,好似失去了力氣,就那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這,不是家。

  笑容中,人緩緩閉上了眼眸。

  眼角,留下了自他懂事後的第一顆眼淚。

  ps:陸小鳳卷就此結束。下卷簡介首發——焚書坑儒,月盡天明。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7:50
卷七 秦時明月
 
焚書坑儒,月盡天明!

001章 易水寒

  寒風呼嘯。

  凌冽的天氣讓人一瞧便不想走出屋子,恨不得將自個兒送入火爐,讓那熾烈的火焰驅逐身上的寒意。這種天氣,尤其是在燕北之地更讓人感受到那種冷意。

  但這種寒冷的天氣並不是每個人都害怕的,也有人是在享受。

  易水。

  打著捲兒的冷風吹拂著河面,掀起輕微的波瀾,似要吹皺河面。但與過往不同,這個時節的河面似乎重了不少,呼嘯的寒風也只是讓這河水稍微的褶皺了一下。

  岸邊。

  一個帶著斗笠的男人抱劍而立,靜靜的站在那裡注視著易水。

  看著那淌過的河水綿延不絶,看著那水花擊打在河中巨石上蕩漾起半人高的浪花。

  抱劍觀浪。

  這便是男人現在在做的事情。

  也是一個高手在做的事情。

  「抱劍觀浪不如抱劍觀花,只是這個時節無法聽琴劍舞,倒只能提一壺溫酒,驅逐些寒氣了。」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素白衣衫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斗笠男子的身後,上衣和下襬都隨著寒風吹過不斷的擺動著,結合他本身的儒雅出塵,倒是平添了數分清高之意。

  而在男子的手上則是提著一壺熱酒,看那散發的水氣,莫不表明這是才燙不久。

  「唔。」

  斗笠男子沒有立即出聲,而是仰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手忍不住的摸了下鼻子後,這才高聲讚道:「好酒!」

  身形一閃。

  斗笠男子已經從之前呆立在岸邊抱劍觀浪的動作移形換位到了素白衫男子的身前,右手探過,直接抓過對方手上的酒壺,仰頭就是惡狠狠的灌了一口。

  「好酒啊!這味道是皇宮御用之酒,朋友中也只有你能夠拿來。」

  忍不住又是一聲讚歎,斗笠男子這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霎時一條筆直如利箭一樣的白氣自口中飛出,射向了地面,嗤的一聲輕響中,地面上已然浮現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小坑。

  然後斗笠男子打了一個寒顫,渾身上下抖了抖,這才自言自語道:「終於暖和了,差點凍死我了。」

  這一句下,之前的高人形象徹底不見。

  「……荊軻,你啊!」

  一身素白衫的年輕男子聞言頓時哭笑不得,見眼前人那堪稱小孩子一般的口吻,也是不由的搖了搖頭。右手伸出,纖長的五指已經擱在了對方的肩上,霎時對方身上的寒意便被他一掃而空。

  「我吹了大半天了,你說呢?」

  荊軻扭過頭,一手將頭上的斗笠摘下,露出了裡面年輕的面孔,嘴角微翹,嬉笑道:「我可不像你高漸離,大冬天的也可以穿的這麼單薄,盡現自個的一身高雅風度。」

  「比起風度,我覺得還是溫度重要。」

  高漸離聽著這個解釋,即便是他與對方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但在這一刻聽來還是忍不住被對方的話語弄了個目瞪口呆。在荊軻的眼中,自己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之所以不怎麼在意氣溫的變化,那也是因為自身的武功所致。

  當然。

  自身的武學荊軻同樣知曉,這話更多的在高漸離看來還是對方的嘲笑,好友之間的玩笑。

  果然。

  傳聞只是傳聞。

  哪怕是已經認識已久,高漸離到現在還是覺得荊軻和傳聞怎麼都對不上號。但對高漸離來說,他卻是更喜歡眼前的這個荊軻。

  「那你為什麼站在這裡半天吹了大半天的風?」

  高漸離微微側頭,用看白痴的目光盯著荊軻猛瞧。

  「那是給人看的。」荊軻擺擺手。毫不在意,他眼下的注意力是手中的熱酒。

  「給誰?」

  「給你啊。」荊軻咂吧了下嘴,感受著嘴裡的美酒之味。笑著用酒壺敲了敲懷中的劍鞘,道:「你的劍法是從這易水而來,我尋思著看能不能看出什麼。」

  高漸離目光也落在易水之上,他的劍法確實與這易水有關。見荊軻這般說,他也有了瞭解的興趣,詢問道:「那你有什麼收穫?」

  「吹了半天的冷風。」

  嘴角一撇,面色略帶鬱悶,荊軻望著高漸離,他有句話沒有說,他在易水邊站了半天其實感受的一直都不是水,而是那寒風。

  「……」

  兩人對視了半晌,高漸離那修長的劍眉忍不住的揚了揚,也不再說什麼。

  頓時。

  氣氛再度安靜了下來,唯有易水裡的流水嘩嘩,還有那盤旋在天空的風聲。

  許久。

  一壺熱酒終於全部進了荊軻的肚子,拍了拍暖和不少的肚皮,荊軻目光再度落在易水之上,看著那浪花,嘴上卻是問道:「看你那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是因為雪女的緣故嗎?」說到這裡的時候,荊軻用肩膀撞了一下高漸離,一雙眼睛更是不斷的眨著,臉上更是一副賊笑的樣子。

  「荊軻,你……」

  高漸離見狀覺得自己徹底無語了,聞名不如見面,他算是在荊軻的身上徹底的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不同其他人,荊軻在談話上面,尤其是與朋友間的時候,可以放得很開。

  這也與荊軻的性子有關。

  比起真正的事情來,他的兒女私情倒是要放在一邊。不過,這些年來,每年都有進步不是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見高漸離那認真嚴肅的模樣,荊軻嬉笑的神色也收斂開來,摸著下巴說道:「那看來是其他的事情了哦。」在荊軻的心中,這天下間對許多人來說最大的大事是秦對六國的戰爭。

  滅國之戰,從來就不是小事。

  思來想去,讓荊軻覺得能在高漸離的口中稱之為大事的除了雪女,那只有秦國了。

  然而高漸離的回答卻是讓荊軻頗為意外,「是道家的事情。」

  道家?

  荊軻聞言不由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確切的說是陰陽家的事情。」

  高漸離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顯得十分的陰沉,一張俊臉上已經是瀰漫著肆意的殺意。

  秦國加快滅國的進程正是陰陽家投靠的時候。原本還算膠著的局勢在陰陽家的入局下,徹底的變了。這一點,是墨家內部共同的認識。在他們的認識中,陰陽家的威脅已經被徹底的擺上了檯面。

  陰陽家在以前也算,但遠遠沒有眼下這般的局面。

  「我們在咸陽的人,被掃蕩了。」

  抬頭。

  高漸離道出了真正讓他皺眉擔憂的事情。

  ……

  秦國。

  咸陽。

  作為最強一國之都,這裡的守衛卻是堪稱森嚴。之所以變成這樣,便是因為這個最強二字。

  郊外。

  一處幽靜所在。

  枯燥乾冷的風吹過,捲起一地蕭瑟。

  但在這裡,並沒有季節入冬的緣故而變得蕭瑟。與之相反,這裡卻是鮮花遍佈,綠意盎然。每個踏入這裡的人,都會忍不住被這裡的景色所吸引,因為這裡不似人間,好似仙境。

  只是這裡的景色外人壓根兒就無法看到,能夠看到的只有待在這裡的人。

  房間。

  一個黑色人影面對著銅鏡盤膝而坐。

  在人影的面前則是擺著一個漆黑色有著一道新月造型的面具,此刻這道人影正安靜的端坐在這裡,安靜的看著眼前的銅鏡,注視著銅鏡中的人影。

  銅鏡模糊,卻是始終不清晰,讓人一眼望去隱隱約約。

  而在人影的身後,則是一名面帶輕紗,一身淺白衣衫,有著一頭紫髮的少女跪坐在那裡。少女面無表情,眼神無悲無喜,而在她的玉手上則是拿著一隻玉梳,正靜靜的為眼前的人梳理著那一頭長髮。

  梳子自上輕緩而下,配合著那溫柔的動作,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少女的目光一直在黑衣人的長髮上,對那前面的銅鏡視而不見,只是安靜無比的做著自己的動作,將一縷縷的頭髮梳整齊,打理好,然後進行下一步。

  黑衣人對身後的動作同樣是視而不見。似乎知道對方壓根兒不會注意眼前的銅鏡,故而並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問題。再說,即便是瞧見了什麼隱秘的東西,他也不用在意。

  因為身後的少女不會說。

  「……」

  目光注視著銅鏡半晌,黑衣人緩緩抬起了右手,帶著黑色手套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然後輕輕一扯一撕一拉,便是一塊慘白色的皮膚出現在了掌心裡。

  看著掌心裡的這塊死皮,除去死皮該有的慘白色,還存在一種淺顯的焦黑色,好似火燒一般,目光凝視,黑衣人半晌無言。

  「不應該啊。」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黑衣人喃喃自語,這種情況不該這樣。先不說他在這裡已經停留不少的時間,即便是以人本身的自癒能力,按道理來說早已經沒事了,更不用說他本身的能耐。

  可事實上……即便是好了,但過一段時間,又會出現,死灰復燃。

  如跗骨之蛆一般,一直存在。

  甚至,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被隱隱的剋制了,是從血脈上的剋制。以前不顯,但在這幾年的時間裡,這種感覺越來越盛,那種衝突的感覺也越來越重。

  看起來再變強,但又從另外一種方面再削弱自身。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這使得他想要做事,只能假手其他人。

  這情況,是誰帶來的?

  陸小鳳?

  還是葉孤城?

  盯著掌心的死皮,真氣勃發,一股火焰自掌心升騰,霎時這股死皮便燃了起來,化作了飛灰。

  我該讚歎自己嗎?

  似乎想起了什麼,岳緣對著銅鏡裡的自己笑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4-11 19:13 編輯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7:58
卷七 秦時明月 002章 東皇

  銅鏡。

  倒映著前面人的模樣。

  一雙透著鋭利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銅鏡上的人影。

  面部。

  糾纏著無數的黑色紋路,就好似紋身一般的遍佈整個臉龐。岳緣在將手上的死皮一燒而空後,這便靜靜的看著鏡子裡的模樣,面色略顯凝重。脫掉黑色的手套,岳緣露出了自己的右手。

  同樣。

  右手之上也是爬滿了這樣的黑色紋路。

  這是一種暗紋。

  仔細望去,便會發現一種生與死的氣息在其中糾纏,賦予其中。哪怕是以岳緣長生訣結合龍元的力量,在這一刻他的復原力量也似是被某種特殊的存在給生生的止住了。

  這使得當初因為火藥爆炸造成的傷勢,竟然是生生的推遲了數年,直到現在也無法徹底的完好。這讓岳緣直到現在在外人的面前,仍然不得不用那一身的黑衣黑袍黑色面具來遮掩面目。

  女人在乎容顏外貌。

  男人在某些時候更加在乎。

  尤其是岳緣本身還被弄得遍身是傷痕的時候,遮掩便是最好的辦法。尤其是他本身的模樣堪稱絶美的存在,乃世上少有的俊俏男兒。

  身後。

  紫髮少女似是對眼前人的動作視而不見,玉手還是在輕輕的替岳緣梳理著頭髮。當她將那一頭青絲徹底的束攏整理好後,這才用手繼續整理岳緣鬢角的長髮。

  凝如玉脂的白嫩手指在不知覺中輕觸到了岳緣的臉側,霎時只聽一聲輕微的滋滋聲響起,少女的手指便如同遭遇了烙鐵一樣,猛的收了回去。而在少女的指尖上,已經浮現了一抹慘白。

  「……」

  紫髮少女食指抬起,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後,這才繼續用那雙纖纖玉手整理著頭髮,對這樣詭異的現象絲毫不在意。這不是視而不見,而是已經太過熟悉了的緣故。

  對於身後少女的動作,岳緣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眼眸深處倒也帶上了一點憐惜。

  這般安靜。

  安靜的讓人一眼望去就能夠體會到一種名為幽閉的味道。不是外部,而是人從自我內心的人格封閉,而形成這樣的緣故,確是離不開岳緣的做法。

  收回思緒。

  岳緣的視線再度停留在自己的右手上,看了半晌後,這便將手掌朝下面的木板按去。

  只聽滋滋聲不絶於耳,一股帶著香氣的煙氣從木板上升騰而起。

  很快。

  這身下的木板上便出現了一道漆黑色的掌印焦痕。

  「越來越熱了。」

  目光愣然,岳緣側了側頭,看著身下的這道掌印,表情認真。這種溫度,與當初龍元造成的後續影響並不相同。雖然當初龍元產生的熱度也是厲害無比,但那從根本上來說是一種慾火炙熱,由肉體產生的熱量而散發出體外,需要冷處理便可以壓制。

  可眼下……

  這股炙熱好似是從心頭產生,有一種要讓人從裡至外徹底化為焦炭的錯覺。

  剛開始還好,並沒有什麼影響。即便是初來這個時代,岳緣也只不過下意識的以為這是火藥爆炸產生的後續影響,他更多的心思還是在吸收了兩道殘魂後的力量整合上。

  可是隨著整合力量的進行,這種詭異的情況便產生了。

  岳緣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現在的自己變成了一塊移動的白磷,暴露在空氣中便會無火自燃。而且這股溫度不同以往。寒冰之類的壓根兒便無法起絲毫作用。若是用衣物遮蔽,或者藏身於陰暗中,這樣的情況倒是舒服不少。

  若是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岳緣估計自己只怕會變成一樁移動的火炬。

  而只要在陰暗中。或者將整個人用黑衣包裹,這樣的溫度便會溫和很多。現在,哪怕是在房間裡,當皮膚暴露在外面的時候,便會產生這種情況。

  黑色的紋路自皮膚中呈現,同時皮膚產生極高的溫度,有一種燒起來的跡象。

  這種詭異的現象,使得岳緣一時間根本離不開這一身黑衣黑袍。不管是這溫度,還是因此造成的還沒有徹底完好的外傷。

  為此岳緣也用長生訣,龍元等自身的力量解決,只是每次解決後,不過一段時間這種情況便會死灰復燃,而且每一次之後情況會比之先前更為嚴重。

  再一次的解決,便會花費更多的力氣。

  自始而終,由終而始。

  就這麼重複了數遍。

  岳緣為此推測,這個跡象的根子上只怕事出自自身的靈魂。

  造成這樣情況的根本緣由,在岳緣的心中已經是有了大概的答案。而且他有一種直覺,若是不儘快找到最終解決辦法,只怕到最後自身的身體會出大問題。

  至於眼下,岳緣想從其他的地方尋找一個方法,看能否提示自身。

  譬如其他的典籍。

  帶上手套。

  將右手沒入其中,霎時這股足以將衣服著起來的溫度便消失不見。而同時,紫髮少女已經徹底的為岳緣整理好了頭髮。隨著岳緣眼神的示意,少女已經俯身將那擺在旁邊的帶著新月的黑色頭盔拾了起來。

  雙眼微閉,岳緣靜等著少女接下來的動作。

  隨後,少女起身站在岳緣的身後,雙手捧著頭盔上前,一點一點的將黑色頭盔朝眼前的男子的頭上戴去。

  頭盔一點一點的覆下,臉部皮膚上的黑色紋路隨著面具的一點點遮掩也消失不見,最後黑色的頭盔最終與身上的黑色長袍閉合,形成了一個整體。

  整個上下,唯一接觸外面的地方唯有那一雙眼睛。

  閉上的眼睛豁然睜開,映出兩點綠色的幽芒。

  「走吧,少司命。」

  起身,岳緣轉身,朝外面走去,「月神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躬身,無言。

  少司命輕合美眸,安靜的跟在了後面。

  室外。

  「讓你久等了。」

  來到外面,岳緣看著那站在院中等候的女子,目光在對方那蒙在雙眼之上的面紗上停留了一眼,開口道:「你尋我,看來是有收穫了。」

  目光一亮。

  哪怕是隔著面紗,亦能讓人感受到那雙眼眸中的熱度。

  女子微微躬身一禮,道:「能夠等候東皇閣下,是我的榮幸。」

  東皇。

  聽著這個稱呼,岳緣心中也是一陣無言。

  語音上的差異,造成的誤會岳緣見過不少,但發生在自己身上後,這也讓他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觸。

  在來到這個亂世烘爐,加上一身外傷以及這一身漆黑詭異的打扮,岳緣便沒有使用自己的真名,而是用了另外一個名字——東方不敗。

  但是,萬萬沒有料到地方語言的差異性,使得岳緣的這個化名一般的自我介紹,在別人的眼中開始扭轉差異了。

  東方,東皇。

  口音的差異,千差萬別。

  有時候一點意外,便能造成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結果。

  而東皇這個稱號,無疑就是這麼誕生的。

  不僅如此,再加上岳緣自身的恐怖武功,以及不敗的自信,這使得他在某些人中已經與天帝齊名。或者說,在他們看來,岳緣就是天帝。

  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

  這便是岳緣來此時造成的異象,也是大秦官方的記載。

  而岳緣所落之地東郡,正是陰陽家在大秦的一處據點所在。在他們看來,這是天神降世,加上自稱,以及那一身道家氣息的武學與道心種魔的魔功,東皇之號便不脛而走。

  這稱呼,他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為了方便,岳緣也不去理會其他,以手腕強行將整個陰陽家聚攏手中,更是取前代首領替而代之。

  自此——東皇太一便為陰陽家最高首領。

  在岳緣一番整理後,陰陽家便成了他手中現在的模樣。

  「這是從墨家的手上得來的典籍。」

  沒有什麼廢話,月神柔和多情的目光從岳緣的那張黑色的面具上收回,便從手上拿出了一張絲質捲軸,走上前遞給了岳緣,同時說道:「七國文字各有差別,有些麻煩,我只能簡短的整理出東皇閣下想要的出來,其他的還需要點時間。」

  捲軸打開。

  絲質的捲軸上,留下的是一行行由月神親筆書寫的小篆,字體娟秀,有一種內媚之味。即便是待了好幾年,岳緣對這小篆字樣還是頗為不習慣,更不用提其他六國的文字了。

  即便是岳緣面對這六國文字,也瞧的不由有些頭疼。一個字,有著七種寫法,還各有各的風格,擱在一起,更是千差萬別。

  「麻煩啊……」

  聽著月神口中的話,岳緣自是知曉,看了一眼對方眼中的那種躍躍欲試,岳緣便知道月神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想法。想到這裡,岳緣順著對方的心情,說道:「看月神你的神情,想來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是的。」

  「東皇閣下。」

  月神聞言點點頭,一雙眼眸柔情似水,柔聲道:「到時讓秦王統一一下,就好多了。」

  這樣的話,麻煩就會少上很多。

  不然的話,單憑一個人,一個派別,想要弄好實在是太過困難。

  統一一下啊……

  岳緣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由的低聲笑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04
卷七 秦時明月 003章 日!月!星!

  統一。

  這是解決繁雜的最好辦法。

  朝月神點點頭後,岳緣這便踏步走出了這裡,黑色的身形自月神的身邊走過,帶起了月神身上自有的香氣,「該見秦王了。」

  後面。

  月神朝岳緣的背影微微一禮。而在她的旁邊,少司命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不語。

  目送岳緣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月神的視線這才停留在身邊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愛的少女,從對方那輕紗下的面孔壓根兒看到任何的悲喜,就好似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你新晉司命之位,當一日三省,可莫要辜負東皇閣下的期望。」

  月神那遮掩在輕紗下的一雙眼睛目光清幽,聲音中帶有一種飄渺的味道,視線定格在少司命的俏臉上。許久,纖纖玉手伸出,撫上了少司命的側臉,指尖的熱度在俏臉上劃過,月神用羡慕的口吻說道:「你比我運氣要好。」

  「所以,心中不要抱有任何的仇恨,即便是有,也要深藏心間,永遠也不要冒出來,否則的話……我會親手了結你。」

  話音落下,月神四周的空氣霎時出現了扭曲的變化,路邊的鮮花在這扭曲的空氣下徹底化為了花泥。

  說完,月神沒有等眼前少女有任何的回應,這便轉身離開了。

  「……」

  目光幽幽,少司命的視線望向了天際。一陣冷風吹過,直惹的臉上的輕紗不斷飄動。

  離開這裡,月神便覺得自己是從仙境墜入了人間。

  目光所及之處。

  乃是蕭瑟一片。

  「嗯?」

  腳步一頓,月神的身形立止,身形不動,也沒有回頭,只是用那顯得悠然的口吻問道:「你回來了啊!」

  「聽你這口吻,好似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知何時。在月神的背後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看上去個子只不過一個孩童的高度,模樣似乎要比裡面的少司命還要小,但他的口吻語氣卻彰顯著他的身份的不同。來人一身紫色華貴服飾,模樣卻是少年,皮膚慘白異常,在左眼周圍有詭異的淡紫色火焰形花紋。少年雙臂環抱,嘴角微翹,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說道:「看到你正在欺負一個小孩子。這可不應該是月神該做的事情啊。」

  月神對少年的話中諷刺絲毫不在意,只是安靜的站著,背對著對方,也沒有轉身過來瞧對方一眼的打算,而是反問道:「你緊張呢?」

  「不!」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少年抬頭望天,說著自己的想法。

  「星魂。」月神聽到這裡,人慢慢的轉過了身,目光向下,落在了少年的身上。語氣已經變得冰冷:「你真的覺得沒有必要?」

  「……」

  似乎想到了什麼,星魂面色一愣,臉色卻是變得更白了。

  許久。

  星魂也是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人也慢慢的轉過身來,望向眼前的女子。

  兩人對視了半晌,月神這才出聲詢問道:「你查到她在哪裡了嗎?」

  「燕國。」

  一個國家,代表了星魂的答案。

  一聲沉吟,月神則是沒有任何的表示,人便離開了。唯有留下星魂一個人站在原地,如同孩童一般的望著天際的那輪冬日的太陽。

  ……

  與此同時。

  岳緣一個人漫步街道,他行走在秦國的都城咸陽,目的方向,正是咸陽宮。

  一身黑袍,岳緣就走在街道上。

  四周行人匆匆,卻沒有一個人朝岳緣的身上望去,就好似他不存在一般,又或者他們壓根兒就沒有看到這個人。就在岳緣就要踏入咸陽宮的時候,他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側頭。

  黑色面具下的眼眸朝遠處的一間民房望去。

  愣愣的瞧了半晌,岳緣掉轉了自己的目標,人則是踏著悠閒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那間民房走去。

  來到民房前。

  那緊閉的房門無風自開,露出了那有些顯得幽暗的裡面。

  目光微微一掃,岳緣沒有任何停滯的繼續朝裡面走去。當他踏入房間中後,視線便被那盤膝端坐在在民房裡正中央的人所吸引。

  這人是一名髮鬚皆白的老人。

  面帶紅暈,讓人看上去好似對方的皮膚在發出微微螢光,這看起來是一個老人,但任何人一見都不會覺得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尤其吸引岳緣注意力的是這白髮老頭身上的衣袍。

  主打藍白兩色。

  這是一身道袍。

  這白髮老頭是一個道士。

  在白髮老道士的雙膝上則是橫放著一柄劍。長劍樣式很是奇特,無劍鄂,而且劍柄頗長。

  在岳緣打量著對方的同時,這白髮老道士也在打量著他。

  「老道以如此方式尋我,是謂何事?」

  目光收回,最後落在了白髮老道士的臉上,岳緣雙手負於那身黑色長袍下,問道。

  白髮老道士那一雙眼睛壓根看不出老年人該有的渾濁,反而是亮的嚇人,舉目查人,盯著岳緣打量了半晌後,他這才出聲道:「閣下,想來就是陰陽家的東皇吧?」

  語句雖是疑問,但內中含義卻明顯無誤。顯然,這白髮老道士查證過。

  「嗯。」

  微微頷首,對自己的這個身份傳遍天下岳緣也不會有多少意外,在整合散亂的陰陽家後岳緣便已經預料到了以後會遇到的一些事,他的這個模樣打扮一般人做不了假,「陰陽也屬於道家一脈,你我說起來算是同宗之人,也算道友了。」

  「只是老道以氣機鎖我,引我來此……這樣的做法,可不像是對道友該做之事。」

  言語平淡,但岳緣的語氣卻是有著一種鋒利之感。因為自古以來,最讓人覺得厭惡的事情便是內部之人拖拽後腿。眼前老道來咸陽,以氣機引自己,顯而易見只怕不會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

  「呵呵。」

  白髮老道士聞言一笑,人從盤膝打坐狀態站了起來,道:「聞名不如見面,陰陽家的行事不愧是東皇閣下的風格。只是這樣的風格,已經不適合赤松子我了。」

  赤松子。

  言語中白髮老道士已然表明了身份,這是一種禮貌。

  「噢~~」

  「道家天宗掌門。」

  黑色面具下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驚訝與意外,好似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岳緣驚訝,微微昂頭,岳緣笑道:「你我二宗這樣偷偷摸摸的見面,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言下之意,是說赤松子行事小氣了。

  對於岳緣言語中的刺,赤松子沒有在意,反而是說了一句看起來有些不大相干的話,架勢弄得敢算命解卦的老道士一樣:「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主大凶。」

  「哈!」

  聞言,岳緣不由一聲嗤笑,似是對赤松子的這句話不屑一顧,反而是側了側頭,好笑道:「老道這話,說的我好似是萬世魔頭,這話太重,我可承受不住的。」

  「……」

  赤松子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看著岳緣。眼神尤其是死死的盯著岳緣那一雙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雙眼,他能夠看到那被人死死隱藏卻仍然有些隱不住的兩點幽芒在其中掙扎。

  雖未說話,但赤松子的眼神與神情卻是表明了一切,也告訴了岳緣他的來意。

  道不同,不相為謀。

  有時候,有些東西是不需要用多餘的話來解釋的。

  「你們天宗也有意思。」

  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岳緣以一種溫和的口吻訴說道:「你們調查我也該有不少的時間了吧?至少也有五年啊。既然認為我是大凶,為什麼不一開始便對付我呢?」

  「哦,對了,前段時間,少司命殺了一個名叫小靈的陰陽弟子,他應該是你們天宗的人吧?」

  「我該說你們這樣是對我負責了還是對弟子的不負責呢?」

  說到這裡,岳緣的目光停在了赤松子的臉上,欣賞著眼前這個白髮老道士的表情,但是他語言上的壓力並沒有停止,繼續說道:「而今天,堂堂天宗掌門也來了咸陽,就不怕離不開這裡嗎?」

  「要知道我陰陽家的護法長老可基本上都在咸陽,若是被圍住,只怕掌門你難以活著走出咸陽。」

  言下之意岳緣竟是並不打算自己出手,只以陰陽家的護法長老就足以讓這道家天宗掌門飲恨此地。

  半晌。

  赤松子笑了。

  面上沒有絲毫的懼意,看著眼前的這個黑衣黑袍的東皇,白髮老道士說道:「陰陽家五大長老對老道來說,經驗太少,不值一提。若是三大護法齊來,倒也讓人值得在意。」

  「只可惜日月星三大護法,少了日,剩下月與星便不入我眼了。」

  「……」

  岳緣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盯著赤松子那白髮白鬚瞧了許久,這才嘆道:「看來那名叫小靈的弟子終是給了你們不少的訊息了。」對於赤松子的話,岳緣並沒有否定,反而是用一種唏噓的語氣感慨道:「她是一個天才,是陰陽家的第一天才,原本我是想要收她為入室徒弟的。」

  「只可惜逃了。」赤松子接過了岳緣的話頭,說出了結果。

  「啊!」岳緣點點頭,並沒有在意對方的語氣,贊同道:「是逃了。」

  「她察覺到了東皇閣下的危害,所以逃了。」赤松子做出了自己的補充。

  「你錯了。」

  岳緣抬頭,望向了頭頂的屋頂,眼神有些失神,用一種悠然的口吻反駁道:「她是爭得了我的同意,才走的。是我看著她,慢慢的走出我的視線的。」

  「一步,一步。」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12
卷七 秦時明月 004章 道家秘寶

  目光微凝。

  人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

  在岳緣的眼前,好似再度浮現了幾年前,風雪下那道一往無前的俏麗背影。

  赤松子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但見這一身黑衣黑袍的東皇似乎有分神的情況,但他並沒有藉此機會發動自己的攻擊,而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有時候,機會也有可能是致人死地的美妙陷阱。

  而且,赤松子也想真正的多瞭解一些情況。譬如眼前的東皇,譬如那個叛逃的第一護法——日。

  內情。

  看來天宗對眼下的陰陽家瞭解的還是太少了。

  「我還以為你會藉此機會出手了。」

  收回思緒,岳緣的目光停在了赤松子的身上,笑道:「看來掌門還是有著自己的風度的。」要知道,眼下這個時代,可謂是刺客橫行。不同後世的那些朝代,在這裡刺客代表的含義一般上來講並不是什麼貶義詞。

  其中,最為出名的代表便是荊軻了。

  在岳緣看來,這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一人來咸陽,只怕也是走的刺客路線。

  也許。

  在這咸陽裡,並不止他赤松子一人,可能還有其他的道家之人作為接應。

  「東皇閣下,你這是在小覷我天宗了。」

  赤松子聞言一笑,配合著那髮鬚皆白的模樣,倒有一種慈祥老人的感覺。尤其是在配以對方那已經年過花甲的年齡,更是如此了。

  「呵呵。」

  岳緣目光微微一撇,掃了一眼赤松子,心中好笑,他倒是覺得真正的原因只怕是赤松子沒有足夠的把握。在剛剛的接觸中,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交談,但雙方的試探從沒有停止過。

  對付想要摸他岳緣的深淺,而岳緣也想知道這個世界道家的根底。

  因為眼下的陰陽家的一切其實從道家那裡繼承而來的東西並不算多。再加上經歷岳緣自己的整合後,可以說眼下的陰陽家更多的東西還是自他的身上誕生而來。

  其中,尤以武學為主。

  若說以往還是有分別,但如今的陰陽家從某種意義上還真的配的上這個名字了。

  如果是過去的話,岳緣或許不會這般做,畢竟在當初大唐的時候,他已經建立過純陽,但現在因為自身那莫名的隱憂,使得岳緣不得不這樣做,一個人的力量不夠。他更多的時間都是在整理自身的武學,想要從其中尋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真正辦法。

  岳緣將一身的武學在這個世界花費了不少的時間進行了徹底的綜合,要知道在過往的世界的時候,他並沒有花費多少的時間。長生訣、道心種魔再加上其他的掌法劍法絶學,在岳緣的手上合二為一,形成了最後的變化。

  最後,岳緣又將這一身的武學分割開來,傳了下去。

  因為他需要有人做事,需要有人有能力去做事。

  而在陰陽家弟子這麼多人中。岳緣是除去自己自己四大弟子後,再度有了收一個弟子的心態。

  只可惜,那結果……

  目光微轉,瞟了一眼那自門外闖入的寒風。岳緣又問道:「既然掌門不出手,那麼引我來此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思緒挪轉,岳緣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面對岳緣的話,赤松子只是平淡的說道:「老道只是想要確定東皇閣下的危害……」

  「那掌門你確定了嗎?」

  「確定了。」

  「哦。是嗎?」岳緣聞言啞然一笑,目光盯著赤松子一動不動,頗感興趣的說道:「那還請掌門說說看,我的危害是什麼?憑什麼會以為我代表著大凶?」

  「滅六國。」

  雙眼一凝,原本溫和老道的形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與認真,赤松子緊握手中那代表著道家鎮宗之劍的雪霽。

  「啊?」

  聞言,岳緣不由失笑,那略帶嘲諷的笑聲自面具下傳出,望著那模樣嚴肅無匹的赤松子,看著這老道那一臉見天下大害的模樣,岳緣就覺得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六國當滅,這是大勢。」

  「也是秦王定下的國策,掌門你可莫要將這個戴在我的頭上,這一統華夏的功績,我終究是不會取的。」

  岳緣籠罩在黑袍下的右手伸出,帶著黑色手套的食指豎起輕輕的對著赤松子搖了搖,向對方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是的。」

  對於岳緣的話,赤松子顯然是持否定的態度,道:「秦國攻其他的國,在之前的手段也算溫和,但當陰陽家入秦後,秦國的手段越發暴虐,這裡面便產生了大變化。」

  在過往,秦國的高層其實也算是對其他國家的刺殺手段還是比較懼怕的。這弄的多國之間是在戰爭和外交方面一同進行,聯合反抗什麼的,都在那些走上了舞台的人手上彰顯。

  可自從陰陽家入秦後,秦國便直接開始了碾壓的進程。其中造成的殺戮和死亡,數以百萬計。

  這是對天下黎民的絶大危害。

  無疑。

  陰陽家的入秦,給了秦王絶對的自信。

  究其根底,探查了好些年,道家天宗便將最終的目標鎖定了眼下陰陽家最高領導——號稱東皇的岳緣身上。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眼下,道家天宗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華夏一統,其中的陣痛是必須承受的。」

  「看來掌門是將這個算在了我的身上了,只是為什麼在以前七國之間互相征伐的時候,天宗怎麼沒有其他的動作?」看著赤松子的眼神,岳緣便知道其中的理由是什麼了。

  不能說對方錯了。

  只能說是因為雙方的立場不同,站的高度和角度不同。

  「就是因為東皇閣下做的太多了。」

  無為而治才是道家的方針,在赤松子看來他不認同這樣的做法,同樣進行了反駁:「而且老道從東皇閣下的眼中看到的目的只怕並不是這個。」

  雙眼微微一眯,岳緣的目光定格在了赤松子的臉上,一字一句的問道:「那不知掌門從我的眼中看到了什麼?」岳緣知道自身的情況,一直壓抑下,終有異象反彈。

  雙眼的異芒,不如說是體內龍元的一種顯化。

  兩股力量爭鋒的顯化。

  暗紋與異芒都是如此。

  「毀滅。」

  赤松子目視著岳緣那面具下的雙眼,手中的雪霽一點一點的抬了起來,同樣是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自己看到的東西。

  「嗯~~」

  一聲輕吟,岳緣衣袍一揚,右手伸出,緩緩前探,食指伸出,就那麼一指點向了對方。

  動作不快不慢,不帶絲毫的煙火氣。

  就好像那只是一個人自然而然的隨意動作而已。

  鏘——

  雪霽出鞘。

  這柄造型詭異的道門鎮派之劍,在赤松子的手上赫然出鞘,劍鋒一揚,便是迎向了岳緣那隻漆黑的手指指尖。一樣的隨意,一樣的不著痕跡,一樣的不快不慢。

  劍鋒,指尖。

  兩者就那麼慢悠悠的朝彼此撞去。

  安靜中。

  兩者終於碰在了一起。

  嗤!

  只聞空氣中發出一聲輕響,好似一個氣球被戳破了,漏氣一般。

  頓時。

  房間裡頓起一股狂亂的氣勁以兩人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湧去,狂亂的氣勁直擊的四周的木頭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同時,岳緣與赤松子兩人的身形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震,接觸的劍鋒和食指也在這一震之間徹底的分了開來。

  隨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用一種愕然與意外的眼神看著對方。

  赤松子那和藹慈祥的表情徹底消失不見,留在臉上的是震驚。雙眼瞪大,恨不得要看穿眼前人一切。

  而岳緣則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雙眸中也頗為意外。

  剛剛的真氣……

  同源,但又有不同之處。

  「道家秘寶。」

  「長生訣。」

  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的在房間裡響起。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愣,停止了各自的自語。岳緣也在同時明了這個出自赤松子口中的道家秘寶也就是長生訣了。

  長生訣在道家天宗手上?

  要知道當初長生訣落於己手,那可是在隋唐時期。眼下的時代長生訣出現在道家天宗的手上並不讓人意外。因為長生訣本來便是道家之物,眼下在道家最為正宗的天宗手上完全有可能。

  至於後來,長生訣是怎麼從道家手中流出去的這便是未知的事情了。

  但在岳緣的眼中,因為早已經經歷過了大唐,在他的心中,這東西本應該是屬於純陽的,屬於他的。雖然這是一種強盜理論,在以前或許不會這樣認為,可眼下他的這種狀態,加深了這種跡象。

  而且也許再度研究長生訣,或許可能解決眼下自身的問題。

  而在赤松子的眼中,事情則是變得越發的嚴重了。

  這東皇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會長生訣?

  要知道這道家秘寶眼下可是一直保管在天宗的手上,從某方面來說比手上的雪霽更為重要。這秘寶也是歷來道家天宗掌門必學的東西,算得上是天宗掌門嫡傳之物。可問題是長生訣修習太過困難,即便是歷代天宗掌門也沒有幾個成功的。甚至說,道家就沒有幾個修煉成功的。

  所以,為了增強道家本身的力量,在門中長老一類也是可以看的,至於能否練成功……那就看臉了。

  眼下他的師妹,便是在修習這個。

  只是讓赤松子想不明白的是對方為什麼會這個?而且從剛剛的真氣交鋒中,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眼前人在這上面的造詣堪稱恐怖。而且修習長生訣必須得有原本,複本是沒有用的。

  可對方又會,但眼下長生訣仍在天宗。

  難不成……

  天宗裡面出了內應,而且級別不低,又或者這東皇本身便是出自天宗的叛徒?

  看著臉色陡變的赤松子,岳緣沒有理會,而是右手張開,伸手,用一種帶著魔音一般的語氣說道:「老道,請把長生訣……還我啊。」

  一個還字,終於將氣氛徹底的推入到了深淵。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21
卷七 秦時明月 005章 大凶

  叮!

  雪霽被岳緣以指背敲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即便是道家鎮派之劍,在風鬍子的十大名劍劍譜上排名第六,就這樣一柄赫赫聲名的寶劍在岳緣的手指下仍然發出輕吟聲,讓人聽起來好似是長劍在哭泣。

  若是風鬍子在此,定能聽出這是一柄劍的悲傷。

  劍泣。

  赤松子面色凝重,同為道家之人,同源真氣更是在雙方不斷的交手碰撞中互相交擊著。只是每一次的真氣交鋒,都讓赤松子感受到了一股壓力,若是這樣接連不斷的下去,只怕他將會敗多勝少。

  更讓赤松子在意的是雪霽上一寒一熱兩股真氣交錯傳遞,前一次的真氣交鋒還是寒屬性的真氣的話,那麼接下來到來的真氣則是火屬性的真氣。兩股極端的真氣自雪霽上傳遞,這已經讓赤松子察覺到了手中長劍的痛吟。

  只怕再度這樣以真氣交鋒下去,只怕過不了一會兒,這道家的鎮派之劍雪霽便會徹底崩碎。

  好狠辣的手段。

  若是道家鎮派之劍雪霽在這裡被摧毀,那樣的後果他赤松子亦承受不住,恐怕到時天宗將遭受人宗的質問,天宗將會徹底的落入下風。

  除此之外,更讓赤松子在意的還是對方的長生真氣。

  一寒一熱。

  一陰一陽。

  代表的便是對方修習過道門秘寶的兩幅圖。而陰陽家只怕在這個時候落在他的手上,可能就此算是名副其實了。

  這樣的人……

  赤松子在察覺到這一點後,心中可謂是又驚又怒還有擔憂。驚的是對方竟然也會道門秘寶上的絶學,更是會兩幅圖,這種天資著實恐怖,而怒的則是對方的做事與手法。

  這與道家天宗的想法並不相同。

  不過也正因為各自的理念不同,道家才會分為天宗、人宗還有陰陽家。對於天宗來說,人宗還好,這陰陽家堪稱叛徒。而眼下,陰陽家首領東皇更是以長生真氣告訴他對方也會道家天宗掌門嫡傳的道門秘寶武學,這其中的含義可謂是赤裸裸的。憂的則是天宗內部出現的問題,因為岳緣一手的長生真氣,已經讓赤松子徹底的懷疑起自己的門下了。

  要知道他天宗既然可以派弟子小靈潛入陰陽家,那麼反過來陰陽家同樣可以。

  至於他赤松子自己的安危?

  已經年過花甲,算是活了一輩子的人,又豈會在意?更何況今兒若不是來此,又怎能瞭解到這些東西?

  嘭!

  雪霽橫檔在胸前,擋住了岳緣那漆黑手掌的當胸一掌。但龐大的勁力仍然是推的赤松子整個人朝後面滑去。最後後背撞在了牆壁上發出悶哼一聲,震出的力道更是將屋頂的灰塵蕩落無數。

  「老道,只要你將東西給我,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看著背貼著牆壁的赤松子,岳緣身形前傾,右手還是伸出,側著頭,用一種溫柔的口氣說道:「自此之後,我不會找天宗任何的麻煩,甚至我更能帶領道家立於這百家巔峰。」

  「只要你能將長生訣給我,這些便是我的回報。」

  岳緣的目光中滿是期待,他現在是屬於一種疾病亂投醫的衝動,只怕能解決身上的問題,剩下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哈哈!」

  赤松子笑了,目光死死的盯著岳緣那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雙眸,看著那裡面隱隱跳動的異芒,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道士不屑道:「想要奪得道門秘寶?你想都不要想。」

  很顯然。

  赤松子已經察覺出了岳緣身上潛藏的問題。

  剛剛的交鋒中,真氣接觸已經被赤松子發現了其中的不妥。那便是岳緣似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使得他自己無法使用自身的全部力量,否則的話只怕其武功更加的深不見底。

  而對方這般想拿到道家秘寶,極大的可能便是兩幅圖的修煉使得他出現了問題。

  這才使得對方對道家秘寶念念不忘。

  眨眼間,赤松子便在自己的心中分析出了這麼多的東西,這些答案使得他更加的認定之前的大凶是屬實了。一旦道家秘寶,給了對方極大的可能便是造就了一個為禍天下的魔頭。

  不同以往。

  這是真正的為禍天下。

  黎明蒼生都將在秦國的鐵騎下戰戰兢兢。因為秦國說是在秦王的野心下,倒不如說是在陰陽家的野心下。

  赤松子那義正言辭的話讓岳緣頗為失望。

  愣愣的瞧了半晌後,岳緣仰頭嘆了一口氣,一邊用左手撥弄著右手上的黑色手套,一邊說道:「老道,你這樣做太讓我失望了。都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是要逼我對一個老人不敬啊。」

  「……」

  目光微凝,赤松子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則是死死的停在了岳緣雙手的動作上。對方一身黑衣黑袍外加黑面具,可謂是遮掩全身,整個上下唯有一雙眼眸在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絲毫的皮膚暴露。

  很明顯。

  這不是隱藏身份,就是因為他身體可能出現了什麼問題。

  而眼下——

  在赤松子的眼中,岳緣用左手將右手上的手套徹底的剝了下來,然後放在了袖子裡,那隻手就這麼的出現在視線中,同時右手也開始剝左手上的黑色手套。

  「!!!」

  當赤松子的視線在岳緣右手上停留的那一剎那,瞳孔頓時不由的縮小,整個人極端警惕起來,戒備著岳緣的突然出手。而他的目光,則是死死的定格在岳緣的雙手上。

  那是兩隻隻什麼樣的手?

  黑色的暗紋遍佈,黑色與肌膚的凝脂色彩相互摻雜。

  當岳緣兩隻手暴露在空氣外面後,右手上的暗紋便開始發生了變化。

  肉眼可見,只見那些黑色的暗紋如同活了一般,開始在皮膚裡竄動,同時這冬日裡的房間裡氣溫開始蒸騰升高。那皮膚下的血液好似在蒸騰,血液沸騰下那黑色的暗紋也變成了妖艷的紅色。很快,這股妖艷的紅色便將兩隻手徹底的淹沒,整個好似被火焰籠罩,再也見不到皮膚絲毫原來的色彩。

  原本的黑色暗紋在這沸騰下慢慢的變成了銀色,十根指甲更是漆黑如墨,詭異之極。

  「老道,注意了。」

  「接我一招陰陽合手印!」

  岳緣雙手合動,長生真氣轟然爆發,旋轉呈太極而出,直擊赤松子。

  轟!

  屋頂被氣勁掀的倒飛了出去。

  巨大的聲響中,只聽赤松子一聲悶哼,口中一甜,一股血腥味已然從鼻子裡竄出。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拋飛出去,隨著屋頂一同飛出。人在半空,赤松子便低頭朝胸口望去,只見自家胸口上生生的被印出了一個奇詭的血色圖案。

  旋轉陰陽,正是太極。

  倘若他赤松子若不是本身也會長生訣,只怕在這一擊下已然喪命。至於手中的道門鎮派之劍雪霽更是落入敵手,身上唯有一個劍鞘還在手裡。

  長生對長生。

  一幅圖終究不是兩幅圖的對手,更何況這還是陰陽二圖。看來,事情還得再做安排。

  自己太大意了。

  赤松子強行忍住口中的鮮血。又是一口吞了回去,心中尋思道。雙眼微眯,赤松子看了一眼下面被岳緣抓在手上的雪霽,心中有了決定。

  民房裡。

  岳緣抬頭望著那被自己一招擊飛的赤松子還有那屋頂。對方察覺到了致命之危,竟是頭也不回的藉著屋頂的力道逃了。

  「……」

  目視著老道離去的身影,岳緣隨意的掃了一眼手中這柄名為雪霽的長劍,劍花一舞,隨手便朝赤松子逃離的方向投去。

  刷!

  一聲破空之聲,只聽遠處老道再發出一聲痛哼,然後便沒有了其他的聲息。

  屋頂降落。

  被氣勁推出的房頂又落回了房子上。在下方岳緣的氣勁牽扯下,落下的屋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民房中。

  再度陷入了之前的幽暗。

  幽暗中,岳緣掃了一眼自己那感覺快要燃燒起來的雙手,隨後將雙手摁在了前面的一張橫凳上,霎時這木質的橫凳便被狂暴的熱勁徹底的化作了飛灰。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岳緣這才再度拿出手套,以真氣隔絶溫度,將手套回了手套之中。

  做好了這事情後,岳緣的視線才朝腳下的灰塵望去。

  這問題果然是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雖是問題,對岳緣來說,同樣可以用。剛剛的陰陽合手印,便是利用身上這個隱憂而創造而成。因為身體的緣故,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一種秘術。

  對自己如此,對敵更是一樣。

  所以他人想要修煉,必須得由岳緣親自教導。

  而就在這時。

  也許是察覺到了這裡的衝突,月神等人也來到了這裡。幾人正想上前攔截,卻被岳緣攔了下來。

  「不用追了。」

  「月神,你代我去見秦王吧。」

  轉身看著站在身後的月神、星魂還有少司命三人,岳緣做出了吩咐:「至於你星魂……查查道家天宗的情況,而少司命你則是追蹤赤松子的蹤跡,只要找到他究竟在哪些地方落腳就可以了。」

  「東皇閣下,少司命一個人夠嗎?」

  出聲的是月神,她對安排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擔心少司命的能為不夠。若是影響到了東皇的安排,那麼少司命可謂是死都無法謝罪了。

  「足夠。」

  「那老道活不了太長的時間。」

  說到這裡,岳緣便已經踏著悠閒的步子從三人的身邊走過,面具下的臉色卻是帶著笑意,他沒有殺赤松子。一來是因為眼下他身體的狀況,一旦真氣頻繁使用,整個人會血液沸騰如火,痛苦難耐;二來則是岳緣想要用赤松子來尋找道家天宗的大本營,從而尋到長生訣。

  同時。

  在岳緣做了吩咐後,月神、星魂以及少司命三人的身形各自散開,沒有了蹤跡。

  ……

  即便是咸陽的秦兵發現了蹤跡,但也無法攔下奪命而逃的赤松子。

  再加上接應之人的幫助,赤松子再費了一番力氣後便逃出了咸陽。在離開咸陽後,道家天宗數人便就此分開。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吸引陰陽家的注意力,為掌門赤松子奪得機會。

  這一次的交鋒,讓赤松子認識到了陰陽家首領東皇的厲害。

  路上。

  赤松子只能用真氣強行壓住身上的傷勢,馬不停蹄的奔逃。眼下,他這種情況在秦國是在太危險了,一旦落入對方的手中,只怕會連道家秘寶也不保。

  而另外一個地方讓赤松子在意的便是身上的傷勢。

  這傷,太過不同。

  也太重。

  他從沒有料到雙幅圖的長生訣為如此的恐怖,這樣的殺傷力讓赤松子意外。這真氣如同跗骨之蛆,在燃燒著他體內的鮮血,在燒著他的生命力。他能夠感受到自身的長生真氣壓根兒就無法根除這傷勢,最多也只能延緩。而且管不了幾年,只怕就會被這傷生生的折磨而死。

  「不行。」

  「老道我看來得做安排了。」

  赤松子一邊在樹林裡奔逃,一邊尋思著解決辦法。

  「看來道家秘寶在天宗已經不安全,不,是整個天宗都不安全……唔,那只能交給人宗了。」目送掃了一眼手臂上的劍傷,赤松子的視線又在手中的鎮派之劍雪霽上停留半晌,才澀然笑道:「連著雪霽也一樣。」

  「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

  「果真大凶!」

  「老道我沒有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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