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59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42
卷七 秦時明月 016章 舞(下)

  清歌雅樂。

  絲竹聲聲。

  隨著音樂,那被圍在中央的美貌女子隨聲起舞,身形柔和,卻是在那舞動動作下更添數分魅力。

  「……」

  目光上移,岳緣的視線從那赤腳上收回,再度落在了對方的臉上,瞧了半晌後,岳緣的目光轉而落在了一邊的秦王政的身上,卻見秦王政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宮裝女子,眼眸的深處偶爾閃過一絲柔情。

  這樣的一個帝王,一般情況下絶無可能讓人瞧見這一抹柔情似水。

  看到秦王政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柔情,岳緣微微側了側頭,目光再度掃了一眼那正舞著的貌美女子,不由得出聲道:「這女子是誰?看秦王模樣似是對她不一般啊。」

  沒有絲毫的隱藏,岳緣直接將這個問題擺在了前面。

  顯然。

  秦王政的模樣,讓岳緣起了一絲興趣。

  目光微轉。

  秦王政的目光落在了岳緣那黑色的面具下,他看不到岳緣的模樣,但也能夠看到那雙眼眸中的興趣,目光微微一沉,倒是對東皇有這樣的發現並不意外。

  嘴角微翹,秦王政目光再度落在了那跳舞的宮裝女子的身上,說道:「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麗姬。」

  岳緣聞言點點頭,說道:「噢~~」難怪,一個天下第一的美人,一個足以自稱天下第一的帝王,對秦王政來說第一這個詞彙,都是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的。

  只是岳緣總覺得對方的身上沒有第一美人該有的東西。

  好似是被人強加上一般。

  又或者說麗姬這個第一美人有些水分。

  「看來,過不久或許她該稱麗妃了。」

  雙眼微合,岳緣以男人的口吻這樣道了一句。一邊的秦王政只是無言的點了點頭,默認了岳緣的這句話。

  目光再度朝跳舞的麗姬望去,恰好麗姬的眼神也正掃了過來。

  兩者的目光在空中相觸,隨後對方便若無其事的滑了過去。

  「呵呵!」

  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岳緣心下一樂。

  這一眼,已經讓岳緣看出了他想要發現的東西。只是岳緣沒有將這些說出來,他從這個名為麗姬的女子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欣喜,哪怕那模樣神情上都有著深情與快樂,但在岳緣的眼中看到的卻只是一個女人的自我催眠與入戲。

  換句話說,這個女人在演戲。

  甚至。

  偶爾在其眼眸的最深處,還能讓人查探到那一絲的怨恨。

  對秦王政的怨恨。

  抓來的啊!

  換做以前的自己,只怕會忍不住的出手來一次英雄救美吧?腦海中,岳緣不由的浮現了自己當初的身影,霎時不由一笑。只是眼下,岳緣卻是不會了。

  一來是自己的陰陽家與秦國的合作關係。

  二來則是這個名為麗姬的女子心中有人了。

  而且讓岳緣一眼看出來的還有這個名為麗姬的女子身上曾有過武功,只不過被廢掉了而已,眼下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單純的貌美女子。那麼這個住在對方心中的人,想來身份應該是她的身份師兄或者師弟了吧,又或者是青梅竹馬。

  「……」

  樂動,動作輕柔舒雅。

  舞動的麗姬不敢再去與那黑衣神秘男子的目光對視,剛剛那滑過的一眼,幾乎讓她頭皮發涼,好似自己整個人脫光了站在對方的目光下。裡裡外外徹底的被看透了一般。

  只是正在跳舞的麗姬,卻是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能與秦王政幾乎端坐一排的黑衣神秘男子竟然能在一眼對視中看出了這麼多東西。

  「東皇看出了什麼?」

  欣賞了半晌的舞蹈,秦王政突然出聲道,他知道身邊這個男子的眼力。這是一個能看透未來的人。

  秦王政的話讓岳緣收回了視線,兩人目光對視。

  在秦王政的期待中,岳緣面具下的臉上爬上了笑容,沉吟道:「一個有心人,一個有情人。」

  誰有心?

  誰有情?

  誰又代表著誰?

  對視了許久,秦王政笑了,這個笑容說不出是滿意還是其他。

  同樣。

  岳緣也笑了。

  在高台上。兩名身份最高的人在暢笑,霎時間,大殿的氣氛再度高漲了起來。

  後面。

  身為宦官的趙高不言不語,甚至連眼神都不向岳緣的身上投去一絲一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也是身具武力之人,只是在秦王政的身邊,他便能感覺到東皇閣下那隱藏在黑袍下的身軀裡的力量,如火焰和凶獸在互相交鋒撕扯,那股龐大的東西確是被人生生的束縛在了本身體內。

  他不知道這是錯覺,還是直覺。

  但唯一肯定的是在這個人的面前能有多渺小,那就裝的有多渺小。每次對方出現在秦王政的面前,趙高就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消失,世上不存自己這個人。

  大象,終究對小螞蟻是沒多大興趣的。

  一旦有了興趣,搞不好就被踩死了,哪怕對方是無心的。

  角落。

  作為侍衛守衛咸陽宮安全存在的蓋聶,站在暗處,呆呆的看著那正在跳舞的麗姬,面色變得有些冷。很顯然,他認識這個跳舞的女子,或者說在天下間沒有人不知道那個號稱天下第一的美人。

  只是最終他一直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什麼。

  許久。

  樂止,舞停。

  麗姬帶著一群舞姬躬身朝秦王政與岳緣行禮,隨後便退了下去。

  在經過蓋聶身邊的時候,走在最後的麗姬腳步不由的停了下,目光沒有絲毫的移動,她的視線仍然是目視前方,只是嘴唇微微的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這便不緊不慢的自蓋聶的身邊一走而過。

  「!!!」

  黑暗中,蓋聶的目光大變。

  眼眸的深處。一股殺意莫名而逝,隨後便又收斂一空,整個人再度化作了忠心的侍衛守在了那裡。

  大殿裡。

  端坐在台上的岳緣目光一凝,他感受到了這一股一閃而逝的殺意。

  不是針對自己,不是針對秦王政,更不是針對這裡的任何人。

  那這股殺意是針對誰?

  有點意思的人。

  目光微瞥,視線朝遠處的暗處落去,那裡是秦王政找到的來頂尖劍術高手蓋聶所在的地方,這股一閃而逝的殺意便是從他這裡出來。

  隨後岳緣便沒有在意這個了,而是繼續與秦王政說起了其他。

  一炷香後。

  岳緣離開了咸陽宮,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目送岳緣離開,當岳緣的視線消失在了秦王政的視線後,他隨意的揮了揮手,頓時大殿裡的人全部躬身離開,只剩下他與站在身後的宦官趙高兩人了。

  沉默許久。

  「他的最後那句話你怎麼看?」

  秦王政出聲了,腦海裡迴蕩的是岳緣離開咸陽宮最後的那句看似請求的話語——「若是有燕國獻城什麼的,我想看看。」

  秦王政不知道,所以他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自己的心腹宦官趙高。

  「奴覺得可能是燕國那裡有著東皇在意的什麼東西,他想借王上之手得到。」趙高同樣不大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有著屬於自己的理解,也是秦王政需要的理解。

  秦王政點了點頭,不在提這個,而是問起了其他。他的聲音低沉冷幽,「查出什麼了嗎?」

  「回稟王上,暫時還沒有。」

  站在秦王政身後的趙高邁步上前,躬身低頭道:「其他人的水準都太差。想要成功需要天羅地網成功後才有可能……陰陽家,有些可怕了。」

  「連你也覺得可怕了?」

  轉過身,秦王政的目光落在了彎腰躬身的趙高的身上。自言自語道:「前不久,李斯也是這樣說的。」

  「黑冰台的這些人都是廢物嗎?連一個名字都查不到……他們是太過懈怠了嗎?!」

  面色不變,但趙高卻是知道眼前的秦王政內心已經是怒火沸騰,對方話中雖說埋怨黑冰台的廢材,但趙高卻是明智的沒有接過話頭,只聽秦王政繼續說道:「那麼這件事情最後就交你的天羅地網了,到時若沒有查出來,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啪!

  趙高聞言頓時雙膝跪下,四體投地。

  「當然。」

  「寡人也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在六國盡滅之後,寡人就需要答案。」

  「另外告訴李斯,讓他明天在大朝上提帝國護國法師之事。」

  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無故再度親臨咸陽宮,是什麼意思,兩人彼此都知道。說完,秦王政再也沒有理會趴在地上的趙高,邁步離開。

  唯有趙高仍然匍匐在地,高帽下的臉龐陰沉如水,雙眸陰冷如蛇。

  同時。

  回到陰陽家在咸陽的據點後,岳緣卻是再度迎來了一個客人。

  一個憤怒到對月神不屑一顧,想要親自見到自己的人。

  他正是聚散流沙的主人——衛莊。

  而在衛莊的身邊,則是站著一個神色憔悴,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紅衣女子。

  這樣的惡客臨門,身為主人的月神自然是出手了。

  就在兩人交手的一剎那,岳緣的聲音傳到了在場之人的耳畔,即將混戰的局面戛然而止。

  隨後。

  衛莊一手攙扶著赤練,便在月神的帶領下,兩人進入了陰陽家最為隱秘的地方,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東皇的禁宮。

  岳緣端坐在那裡,安靜的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49
卷七 秦時明月 017章 獨角戲

  咸陽。

  陰陽家。

  東皇,禁宮。

  聚散流沙之主衛莊的親自拜訪,讓兩者之間的氣勢都顯得比較凝重,呈現一種對峙的情況。

  哪怕是在月神帶著衛莊和赤練兩人進去後,但在外面的人仍然是雙方各自都帶著冷漠的表情對視著對方。陰陽家除去大司命,之前追蹤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的少司命亦回到了這裡,兩位司命一同面對聚散流沙的眾殺手。

  一邊殺意肆意。

  一邊卻是雲淡風輕。

  立於樹梢頂端的白鳳凰目光瞧著下面那看起來頗為緊張卻又打不起來的局勢,眼中卻是沒有多少的意外。倒是他的目光在這陰陽家兩大司命的身上停留了下,心中讚了一句:「不錯。」

  比較起其他幾人那使勁憋著殺氣的聚散流沙成員,這兩名女子卻顯得清冷自然許多,就那麼看戲一般的盯著那幾人看。

  一番比較後,站在樹梢頂端的白鳳凰不由的拿右手捂了捂自個兒的頭,頗為無語。

  因為他知道,在某些時候殺氣的弱小並不彰顯個人的實力。若只是以自身的殺氣來唬人的話,只能說你這個人在殺人這一方面還沒有真正入門。據聞當初的人屠武安君白起可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傢伙,外表可看不出來什麼。

  不提這裡。

  再說裡面,衛莊帶著赤練終於見到了自己想要見的人。

  幽暗中。

  唯有一點火苗在閃耀,使得房間裡光芒時隱時暗。來到這裡後,他們便見到了那端坐在那裡的黑衣黑袍神秘人,也就是陰陽家的最高首領東皇太一。

  目光微凝。

  在月神示意離開後,衛莊便不緊不慢的踏步走到了前面,然後面對著岳緣盤坐了下來。

  面對一個暫時不知根底的人,首先就得保持自己的不懼。

  衛莊,自小到大還沒有真正的怕過。

  若是這東皇能讓他害怕。衛莊倒也覺得不錯。

  視線死死的定格在岳緣的臉上的面具上,衛莊在觀察著這陰陽家的最高首領。匆匆一眼,只能讓人覺得眼前這人實在是太過神秘詭異。全身黑暗,不與光明見面。

  這樣人的,怎麼看都給人一種幕後黑手的感覺。

  也就說哪怕衛莊再怎麼琢磨,眼前的人也讓衛莊無法將其與所謂的好人畫上等號。

  「……」

  對於衛莊打量的目光岳緣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眼前這個白髮的男子,便不再注意,他的目光倒是落在了跟隨著進來的赤練的身上。與前段時間相比,眼前的赤練憔悴瘦弱了不少,整個人抑鬱不安。

  尤其是在進入這個房間後。赤練身上的那種憔悴感越發的濃了。

  而且當對方一踏入這個房間後,赤練的眼神已經吸引了岳緣的注意。

  幽怨。

  憤恨。

  後悔。

  還有一份惱羞成怒。

  當這一些全部聚合在一起的呈現在一個漂亮女人的臉上的時候,它就變成了愛恨交加了。

  很顯然。

  當初那火魅術造成的結果,讓赤練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大的後遺症,她陷入了幻覺,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赤練明明知道那些是假的,不是她自己的,只是東皇的幻覺,但同樣被拉入其中的赤練卻生生的體會了一把女主角的感覺。在最後使得她整個人有些出不來了。

  那個名為有著與自己一樣稱號的女道士的愛與恨太濃,濃到讓她赤練也不由的被沾染了許多。

  對方是對方。

  她是她。

  赤練使勁的晃了晃頭,那有些散亂的青絲隨著動作左右飄舞,這才抬起頭。強硬的使得自己的視線不去避開對方的目光,去也對方對視。只是在對視了不過一會兒,赤練便錯開了目光,避讓了開來。她太過高看自己的決心了。

  這一次對視,赤練恍惚的發現自己的視線好似穿透了那張黑色的面具,真正的看到了那裡面的男人的真正模樣。

  那是一個道士。

  低著頭,赤練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鮮血沿著唇角滑落,她不想讓衛莊看到自己的這個模樣。她總覺得,好似是自己背叛了對方。

  「東皇閣下,看到了?」

  衛莊的聲音迴蕩在房間,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只是匆匆一眼,便不再理會,至於在想什麼他從不會讓這些東西浮現在臉上。連自身情緒都守不住的人,難成大事。

  「呵呵!」

  岳緣笑了,目光再度停在了衛莊的身上,看著這個聚散流沙的主人,語氣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岳緣能夠感受出那一股潛藏在對方骨子裡的憤怒和殺意。

  只不過比起一般人來說,這股情緒隱藏的極深。

  能夠將自身情緒收斂的這般好,無疑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而且眼前這個男子頗為能忍。

  「懲罰了這麼多天,這已經足夠了。」目光死死的盯著岳緣,衛莊語氣淡漠的說道。

  「那不是懲罰。」

  面對衛莊的話,岳緣的心情似乎顯得特別的好,目不轉睛的迎著對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過,她的懲罰因為她的那個稱號被我削減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以火魅術作為回報。」

  「對我的火魅術。」

  面具下嘴角帶笑,岳緣看著眼前這個冷靜到極點的衛莊,笑著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面具,回道:「只不過她的武功太弱了些,受到了我自身的幻覺的影響。」

  旁邊。

  低著頭的赤練不由的有些囧,囧的是當初自己與黑麒麟都實在是太過大意,太過小瞧了陰陽家。再說,赤練都覺得自己的武功還算不錯,至少在天下能夠行走,可面對岳緣的這句話,她竟然沒有絲毫可以反駁的地方。

  「……」

  衛莊的那雙白色的眉毛不由得微微皺了皺,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但見這東皇語言上的那種隱隱的壓迫仍然讓衛莊感受到了壓力。而在武力上,衛莊完全沒有把握。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那憔悴的身影,衛莊在內心嘆了一口氣,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開口說道:「說吧,東皇閣下,你究竟想要什麼?我想聚散流沙應該給的起。」

  「!!!」

  赤練猛的抬起頭,神色一變,目光詫異的望向衛莊的身影,從這句話中她知道衛莊這個自負到極點的男人低頭了。

  「噢?」

  岳緣對衛莊的反應也頗有些意外。歪了歪腦袋盯著對方看了半晌,這才用失望的語氣說道:「你讓我失望了,衛莊。」

  聞言,衛莊雙眼微微一眯,瞳孔收縮,那壓在心裡深處的殺氣已經收斂不住,開始洩露了出來。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岳緣,衛莊笑問道:「哪裡失望?」

  「你太冷靜了,太理智了。在這個年紀,在這個經歷。」

  面對衛莊的這個問題,岳緣有著足夠的耐心,右手輕輕滑過那擱在兩人中間的長凳。滑過那些放在上面的絲綢卷軸還有竹簡,只聽岳緣用一種略帶唏噓的口吻說道:「你應該拔出手中的長劍,一腳踹開你我之間的長凳,用劍指著我,道一聲她一身罪我一肩擔了。」

  語氣溫和,但其中的表露出來的意思卻是一身張狂和驕傲。

  衛莊聞言當即一愣。

  這種場景……他已經在心裡構思了這個場景,不管怎麼說。那種感覺……

  而在旁邊的赤練則是不由得心頭一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身體裡瀰漫。或許衛莊無法知道,她在火魅術造成的幻覺中可是親自體驗了一把那個場景,雖然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名為赤練仙子的女道士,但赤練仍然是覺得羡慕非常。

  於是,赤練用一種期待的目光悄悄的落在了衛莊的身上,等待著。

  許久。

  衛莊還是保持著端坐的姿勢。

  等了半晌,赤練失望了,她又如何不瞭解衛莊的性子,這是一個太過理智的男人。沒有相應的把握,衛莊一般情況下絶對不會出手。再說,眼前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還真是所有人都沒有信心與把握。想到這裡,赤練的目光又停在了岳緣的那副神秘的黑色面具上,視線好似透過了面具,看到了下面的那張臉。

  在幻覺中,她看到的那個模樣俊逸非常的道士,足以稱之為名聞天下的美男子……她敢肯定,這便是眼前的東皇。

  只是對方為什麼戴上了面具?

  「東皇閣下,你是想將我聚散流沙一網打盡?」

  「這般錯漏百出的計謀可不行。」

  最終,衛莊還是出聲了,聲音仍然是那麼的淡漠,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底剛剛究竟想了些什麼,發生了些什麼。只是在岳緣的目光下,他的一雙眼皮微微的合了合而已。

  太冷靜,太理智。

  岳緣沒有形容錯。

  「你多慮了。」

  搖頭失笑,陰陽家眼下勢力雖然在極端膨脹,但還沒有必要弄得天下皆敵的地步,有些人還是可以用的,或者是合作。聚散流沙雖然不錯,但岳緣卻對這個殺手組織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你我倒是可以合作。」

  「只要你能解決她的問題。」

  衛莊抬眉,目光落在岳緣的面具上,認真的說道。

  「可以。」

  岳緣點點頭,兩句話之間算是達成了彼此的合作,「我甚至給在我的獨角戲中扮演了一個重要戲份的她一份滿意的報酬。」

  獨角戲?

  雖然衛莊不太明白這是什麼,心中也有著一份隱隱約約的糟糕感,但只要赤練能夠完好,他還是應了下來。

  反倒是赤練聞言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

  在對方的那幕獨角戲中,她扮演的是女主角。

  哪怕僅僅只是扮演。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59
卷七 秦時明月 018章 風蕭蕭兮

  寒風呼嘯。

  吹皺了水面,也吹顫了心頭。

  在這呼嘯的冷風中,伴隨著的還有一陣悠遠的琴音。

  琴音陣陣,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別添一份孤寂。

  一襲琴衫,素白點綴。

  高漸離跪坐在地上,在他的前面則是擺放著一架琴——築。

  琴音幽然清涼,在高漸離的手中隨著指尖的撥動,帶出一種空靈飄遠之感,伴隨著那冷冽的寒風,有一種讓人忍不住站在這蒼茫的天空下獨自淚泣而舞的衝動。

  當然。

  這種衝動,已經被人付諸現實。

  在高漸離的身後,雪女已經是隨樂而舞。

  身姿輕柔舒緩,淡藍色的衣擺更是隨風而動,不僅如此,手中的藍色綢帶也是在空中舞動,好似在追逐著什麼。

  曾經燕國最美的舞姬,在這一刻跳著她最美的舞蹈。但在這裡的人,大多數的目光並沒有定格在雪女的身上,反而是看著前面不遠處盯著那易水瞧著的荊軻的身上。

  抱劍。

  觀浪。

  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易水,耳中聽著高漸離彈奏的這一送別之曲。

  在他的後面,墨家眾人幾乎全部來此,不論什麼,這次的送別墨家上下待在機關城的重要人物基本上全部來臨。

  半晌。

  太子丹拿著兩個盒子來到了前面,在眾人的目光下,將其擺在了荊軻面前的地上。

  在場的人都是有著武功的人,當太子丹手上的盒子擺在地上後,不少的人都隱隱的從那其中一個盒子中嗅到了絲絲的血腥味,顯然這裡面定不是什麼肉食,而是人頭。

  轉過身。

  荊軻看著這個盒子,蹲下將其打了開來,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這是一顆雙目瞪大。死死的盯著前方的猙獰頭顱。

  這個人他們都認識。

  正是秦國叛將樊於期的腦袋。

  雖然用石灰醃製了,四周也用絲綢包裹,但是那血腥氣還是無法散去,好似是圍繞在上面的怨氣一般無法消散。

  「他是一位英雄。」

  太子丹愣愣的盯著這盒子裡的人頭,好半天才忍不住讚歎了一句。視線收回,看著荊軻。

  荊軻。

  太子丹小瞧了。

  這個能夠在墨家裡被不少統領稱之為大哥的人,豈止只是為人和劍法那麼簡單?

  顯然。

  荊軻在智謀上同樣有著不小的能耐。

  秦叛將樊於期的腦袋是荊軻點明要的,同時還有燕國的督亢之地圖。這兩者,是促成此事成功的關鍵之一。而且,樊於期的腦袋也不是荊軻索取。他只是道出了來意,對方自刎而亡。

  沒有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太子丹最後知曉的不過是荊軻給他的一個安排。

  將樊於期的腦袋醃製,外加督亢的地圖準備好。

  這樣的安排,即便是太子丹也發現這樣才是最佳的方式。反倒是墨家機關城的其他人不怎麼意外,顯然是荊軻有著這樣的表現並不讓人意外。倒是太子丹有些驚訝,但也僅僅是驚訝。

  也許,他算是明白了家師六指黑俠為什麼會指定這計劃中的另外一人必須得是荊軻了。

  很明顯,對方厲害的並不是劍法。

  低頭檢查了一下。荊軻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盒子重新蓋好,又檢查了下另外一個盒子後,這才用名貴的絲綢將兩個盒子繫好。掛在了腰間。做好這一切後,荊軻的目光落在了太子丹的身上,嘴唇動了動,只說了一句僅僅只有兩人能夠聽得到的話。

  「!!!」

  太子丹面色微變。但隨即便收斂了去,微微頷首。

  隨後,荊軻這便朝彈琴的高漸離走去。來到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對方。因為荊軻的來臨,高漸離的心情越發的洶湧,使得手上的琴音也發生了錯漏。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兄弟之間有時候言語是多餘的。

  在與其他人一一見過之後,最後荊軻來到了已經停下了舞蹈的雪女的身邊,視線直視著對方那美中帶媚的雙眸,目光中滿含著一種奇特的深意。這樣赤裸裸的目光,讓雪女一時也有些吃不消,不由得避開了目光。

  「好好照顧他!」

  荊軻的聲音在雪女的耳邊迴蕩,這個他自然是指高漸離。說完,荊軻便轉過了身,只是在踏出步子的那一刻,嘴唇微動,竟是用了傳音入密,隨後,便已經大步踏出。

  唯有雪女站在那裡一個人愣愣的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手握著綢帶默然無語。

  斗笠帶上。

  手中殘虹懸空而舞,最後直接橫在了脖頸後,雙手似是懶洋洋的掛在了劍鞘上,荊軻就這麼以一種屌兒郎當的姿勢沿著易水朝遠方走去。一邊走,人卻是一邊高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離別。

  也是訣別。

  因為荊軻知道自己前往秦國咸陽除去這個任務外,他還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

  水聲嘩嘩,在寒風中與琴音一同為這首訣別詩伴奏,為一個為情義獨行的人送行。

  墨家。

  眾人集體躬身,遙遙一禮。

  與此同時。

  墨家機關城,另外一人墨家鉅子六指黑俠也早一步動身了。

  ……

  秦國。

  咸陽。

  陰陽家,據點。

  「燕國獻城祈和?」

  岳緣抬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月神,出聲道:「什麼時候的消息?」

  「剛收到的消息。」月神微微一禮,這才柔聲回道:「據探子回報,在十幾天前,燕國已經派出了求和的使者,目前已經到了前來咸陽的路上。按照路程推算,三天後,便會到達咸陽。」

  聽到這裡,岳緣眼眸含笑,盯著月神的臉,問道:「這個使者叫什麼?」

  「荊軻。」

  面對這個問題,月神很簡潔的回答了岳緣的問題。

  果然是讓人滿意的答案。

  這個回答讓岳緣笑了。

  起身。

  岳緣在心裡確是對這個荊軻有著極大的興趣,而且以這個時代,只怕荊軻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敢孤身一人進入咸陽宮刺殺秦皇,這從根本上反應出來的便是對方實力的不俗。

  但更讓人讚嘆的還是這一份視死如歸的勇氣。

  這樣一個人如何不引人側目?

  哪怕是經歷過這麼多,岳緣也是對這個人有著相應的興趣。

  他想要看看,荊軻是怎麼刺秦。

  「東皇閣下。」月神見岳緣的動作,顯然是起了興趣。不由的有些詫異,疑惑道:「難道這個荊軻有什麼不同?」

  「哈哈!」

  啞然一笑,岳緣望著月神,回道:「是有些不同,他應該是一個值得被歷史銘記的人。」

  「……」

  月神聞言目光一凝,岳緣這樣的評價無疑告訴了她太多的東西,「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不!」

  「我們要做的就是看。」

  搖了搖食指,岳緣否定了月神的想法,吩咐道:「下面你去通知聚散流沙的衛莊了。就說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了。」

  「是。」

  躬身一禮後,月神這便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同一時刻。

  被岳緣派出去調查道家天宗情況的星魂在這一刻卻是一身鮮血淋漓,整個人散發著肆意的殺氣,雙眸儘是冷冽之色。瞳孔的深處暗藏著血紅,額頭的紋路在這一刻平添三分詭秘。

  在他的身前,則是倒下了四個人。

  四個身穿樸素衣衫,沒有頭髮的人。

  其中三人的身體似是被利器割裂。內臟鮮血撒了一地,方圓數丈裡儘是無盡的血腥之氣。還有一人則是四肢骨骼盡碎,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面對如此情景。這人仍然沒有被眼前這駭人聽聞的場景嚇到,仍是愣愣的盯著面前的錦衣少年。

  「怎麼樣?」

  星魂冷漠的聲音迴蕩在對方的耳中,譏諷道:「還要勸……不是,是渡我放下屠刀嗎?」

  「連自己都不能渡,你如何渡人?」星魂嘴角微翹,露出了那雪白的牙齒,身體前傾,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光溜溜的腦門上,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連孝道都能放棄的人,如何渡?」

  在查道門天宗的情況的時候,星魂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遇到這麼些情況。

  原本他只是一時起興,但是沒有想到調查出來的東西,讓星魂起了殺意。戰亂最容易造成百姓流離失所,同樣也會造就一些莫名其妙的教門出現。

  而眼前這個自稱為佛的便是。

  「不能說話啊!」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自己將你的舌頭給拔了。」

  等待了半晌,見對方還是沒有言語,星魂這才想了起來,懊惱的用手撫了下額頭,說道:「既然這樣,你這個禿驢也沒有啥用了——邪門!邪佛!邪教!」

  說完,星魂的右手已經放在了對方的腦門上,五指張開,一握,隨後抓著整個腦門兒就是猛的一提。

  咔擦!

  讓人渾身痠軟的聲音中,鮮血飛濺,星魂就那麼將對方的腦袋連同脊椎就那麼整個的給拔了出來。

  這個佛可能是我陰陽家大敵,幾乎眨眼間星魂便瞭解到了這個會造成的影響。

  該回稟東皇閣下了。

  心下有了決定,星魂立即更改了自己的計劃,轉身便離了開,唯有留下一地殘骸和鮮血。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07
卷七 秦時明月 019章 刺秦!刺情!(上)

  悠長的號角聲響徹在這蒼茫的天地間。

  整個咸陽這一刻的目光都被來人所吸引。

  城門。

  荊軻腰間掛著一個錦盒,背上背負著一張地圖卷軸在無數秦國將士冷冽的目光中,踏著不緩不慢的步子在他們的『歡迎』下走了進來,進入了這個在這片大地上最為恐怖的帝國的國都。

  他作為燕國的使者,並不完全只是他一個人,在他身後還帶上了一個跟班。

  若只是完全一個人,無疑會增添他人心中的疑惑。

  兩個人則要好得多。

  這個跟班是他在前來的途中尋到的一個,又或者說是早就準備好的人——秦舞陽。

  一行兩人在秦國將士的帶領下,自咸陽城正中間的大道筆直朝咸陽宮走去。

  不遠處。

  一座民房的陰暗處。

  荊軻的深淺看不出來,類似常人。

  但那跟在荊軻身後的人,倒是有著不錯的身手,是專門保護荊軻的嗎?

  看來,這荊軻是頂尖高手了。

  一道妖嬈的身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燕國使者前來拜見秦王,心中沉思,一頭墨髮在寒風中飛舞。目光掃過之後,站在陰影中的大司命便折身離開了,向陰陽家據點走去。在這一刻,陰陽家已經戒備起來。

  「……」

  自踏入秦國境內,荊軻便習慣了這種感受,那種勝利者對待失敗者的目光。一路上以來,都是如此,在這秦國國都咸陽只不過這種感覺越發的濃厚了而已。

  對於荊軻來說,哪怕是目光鋭利如劍也是如清風拂面,不值一哂。

  反倒是跟在其後的秦舞陽整個人似乎不堪這些目光的壓力,顯得無比的緊張。

  「抬頭!」

  「挺胸!」

  「即便是失敗者也該有失敗者的風采。」

  就在秦舞陽渾身不自在的時候,荊軻的聲音沒入了他的耳朵。頓時。秦舞陽不由的苦澀一笑,向來他覺得自身還算不錯,更是燕國賢將秦開之孫,乃受到太子妃的推薦,而得到太子丹的邀請。

  可是秦舞陽萬萬沒有料到會有如此之大的壓力,原本內心對荊軻的輕視在這一刻竟是一掃而空。

  單單就這份勇氣,已經不是他所能夠媲美的了。

  強行壓下心中的那份緊張,秦舞陽那有些一高一低的步子終於穩了下來。荊軻見狀,這才隱隱的點了點頭,還算有用。

  隨著隊伍前進,荊軻的目光卻是不斷的打量著四周,打量著這個帝國的國都。

  目光幽幽。

  眼眸深處,不知道在閃爍著些什麼。

  半晌,荊軻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他那跳的有些快的心跳,讓其回復平穩後,嘴角浮現出一抹澀然的笑容。

  同時。

  咸陽宮。

  這一天,朝會大開。

  無數的大臣都在朝堂之上,靜等著燕國使者的到來。

  秦王政端坐在上方,面帶威嚴的看著下方的舞蹈,在燕國使者未到之前,秦王政卻是有著足夠的閒情來賞樂。

  跳舞的正是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麗姬。

  在眾人的眼中,麗姬這個女人已經非常明顯的得到了秦王政的喜愛。這可謂是上至貴族,下至宮女宦官都能夠看出的東西,甚至,有人早就琢磨著是否拉下關係。

  也許在今天之後,麗姬便會成為麗妃。

  在大殿角落。

  作為守衛存在的蓋聶也是靜靜的立在那裡。不言不語,目光也沒有看那舞蹈一眼。

  至於宦官趙高,則是無比恭敬的立在秦王政的身側。等待著秦王政的吩咐,目光也是對下面的舞蹈不聞不見,好似不存在一般。

  而在另外一個方向,陰影中。

  岳緣則是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在那舞蹈著的麗姬身上停留了半晌。

  當初在咸陽宮見過一次後,岳緣便對其中的經歷詢問了下月神。得到的答案並不出意外,這麗姬算是被秦王政搶回來的,而且據說搶回來後這個女人已經有了身孕。

  而且最讓人意外的一點是秦王政並沒有讓麗姬墮去腹中的胎兒,反而是留下了這個孩子,以至於這個孩子眼下就養在咸陽宮中。眼下,這個孩子的年紀不過是一歲不到。

  為了得到這個訊息,陰陽家倒也付出了數條人命的代價,才調查出了一些片段,最後被整合起來交到了岳緣的手上。

  有故事。

  很顯然,這樣的做法,太讓人值得去思索了。

  要知道以秦王政的性子,一般情況下可不會是這樣子的。為了王位,他是能夠將自己的母親打入冷宮的冷酷之人,更何況一個小嬰兒?只怕這個孩子在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會被秦王政溺死。

  其中真相究竟是什麼,岳緣不怎麼想知道。不過岳緣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秦王政讓麗姬這般多次露面,無疑是他在為這個女子的上位在造勢,麗姬成為麗妃的時間指日可待。

  秦國朝堂上下,對此都是心知肚明。

  很快。

  隨著雅樂的停止,燕國的使者已經來到了咸陽宮外。

  「宣!」

  秦王政側了側頭,對身邊的趙高吩咐道,但是卻沒有讓停下來的歌姬舞女等人離開,其中麗姬也是如此。眾人都在等待著燕國使者的進殿。

  角落。

  岳緣目光不斷掃視著眼前這些人的模樣與表情變化,卻發現了些許不同的地方。

  麗姬臉色微白,而秦王政目光微冷,似乎是在等什麼。

  「他倆認識?」

  看到這種情況,岳緣面具下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絲詫異,莫名的他感覺這名傳千古的荊軻刺秦,只怕不是那麼所想的那麼簡單。他經歷了太多,有些東西對岳緣來說可謂是一目了然。

  麗姬!

  荊軻!

  秦王政!

  這三人……絶對認識,極有可能是熟識之人。

  雙眼微眯,岳緣想起秦王政在以前並不是在秦國,而是待在趙國身為質子……而荊軻在以前更是四處遊歷。是謂天下間聞名的遊俠兒。很快,岳緣便在自己的腦海裡不斷的腦補了一大段的場景,加上他的精神力駭人,可謂是眨眼間已經是補充了不少的故事段落。

  一時間,陰陽家最高統領東皇難得的八卦起來。因為這讓他想起了兩個人,那個生死敵對的師妃暄和婠婠。

  不一會兒。

  燕國使者已經隨著秦國將士的帶領下來到了大殿的外面。

  伴隨著趙高一聲「宣燕國使者入殿覲見!」的話後,大殿的大門被緩緩的打了開來,殿中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落向了那站在外面不卑不亢的荊軻,和有些畏畏縮縮的站在其後的秦舞陽身上。

  聞言。

  荊軻手持秦國叛將樊於期的首級走在前面,秦舞陽手抱督亢的地圖亦步亦趨的跟在其後。兩人就這麼的踏入了大殿。

  入殿的那一刻。

  荊軻的目光已經將殿中安排一眼掃入了眼底,在這裡面沒有幾人能夠持武器,除了一個在角落隱藏守衛的侍衛外,便只有秦王政身上才掛有武器了。

  「!!!」

  目光終究是在那站在一邊的麗姬身上停留了,荊軻一時間整個人呆愣在了那裡。兩人深情對視半晌,荊軻這才回過神來。

  上方。

  秦王政的面色黑如竹炭,站在他身後的宦官趙高更是親身感受到了這股沸騰的殺意。

  目光迴轉。

  荊軻的視線這才停在了秦王政的臉上,兩人目光就那麼對視著,沒有一人避讓一分。

  這種情景。眼下不僅是岳緣早就看出了怪異之處,在場的其他大臣也是一臉的莫名,其中,尤以李斯的面色變得十分的奇怪。整個大殿裡的氣氛,變得怪異之極。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時間大殿裡靜的人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陰影中。

  這便是荊軻嗎?

  岳緣的目光在上下打量著荊軻的模樣,對方一踏入這個大殿,岳緣便察覺到氣氛已變。

  目光挪移。岳緣的視線定格在了秦王政的身上。對方那放在身前的右手已經有了緩慢的動作,撫上了那掛在腰間的天問劍的劍柄上。

  手,是劍客高手握劍的獨有姿勢。

  秦王政有著不俗的武功,這是岳緣第一次見到秦王政的時候,便已經看了出來,這也是秦王政在趙國身為質子時確保自身活下來的資本之一。正因為秦王政有著不俗的武功,所以岳緣很想知道刺殺他的荊軻又會有多強。

  目光鋭利如劍鋒,直刺下方荊軻的臉龐。

  兩人沒有說話,使得大殿裡也沒有其他人敢插話,在這一刻這個空間似乎只有他們兩人在對視。

  半晌。

  鏗——

  只聞一聲輕響,秦王政手中的天問劍已經是半出鞘。

  與此同時。

  荊軻手上的首級被其隨手砸出,右手劍指一揚,那被秦舞陽抱在懷裡的督亢地圖轟然炸裂,一聲劍吟中,包裹在地圖中的殘虹轟然出鞘,激射而出。

  劍氣沛然。

  地面上的木板自中分開,化作無數的碎屑朝四面八方打去。

  劍出,人動。

  而那出鞘的殘虹,帶著別有的殺意刺向了那上方的秦王政。

  刺骨的寒意在這一刻降臨,那種一往直前的氣勢,以及那劍身上慘烈的殺意使得秦王政竟然一時間愣在了那兒,動彈不得。

  在角落的岳緣更是在這柄長劍出鞘後,也是覺得渾身上下一涼,全身都有一種被針刺的微痛之感。

  ……

  在同一刻。

  陰陽家,據點。

  東皇禁宮。

  在這一刻迎來了不速之客。

  墨家鉅子親自降臨,以對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太一。

  只是……

  「你是誰?」

  一身黑袍遮身的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幕目光定格在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白髮男人,很是奇怪:「你不是東皇!」

  「某自然不是東皇。」

  房間裡,燈火輝煌,衛莊手中的鯊齒拄在木板上,雙手壓著劍柄,目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冷冽的目光如寒冬的冷風颳過對方,外面的喊殺聲充耳不絶:「聚散流沙——衛莊,請墨家鉅子賜教!」

  鯊齒一點一點的拔出,如利齒一般的劍身遙遙指向了對方。

  不妙!

  衣袍無風自揚,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心中大驚。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15
卷七 秦時明月 020章 刺秦!刺情!(下)

  一劍。

  劍意沛然,劍光一掃而過,地上的石板全部在這一劍下一分為二,散做了漫天的石屑。

  誰也沒有料到,這進來後的燕國使者荊軻竟然沒有說出一句話,便已經是動手了。

  不對啊!

  怎麼會是這樣!

  殿內的大臣們被這些拋飛出去帶有極大勁道的石塊砸的嗚呼哀哉,一時間整座大殿亂成了一鍋粥。因為在這大殿上,不論文武,在這大殿上是不允許攜帶武器上殿的。一時間,這些帶著不小殺傷力的石塊,直接迫的眾人退了開,想要上前護駕幫忙的作用都沒有辦法。

  同樣。

  站在陰影裡的岳緣見狀也是不由一愣。

  什麼情況?

  原本他還準備以一種觀戲的態度看看荊軻是如何做戲,但是萬萬沒有料到荊軻會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拔劍出手了。而且更讓岳緣在意的是在這一瞬間,那股子瀰漫在大殿裡的詭異殺意,這唯有大凶之器才能有這般的殺意。

  目光一凝,岳緣的視線已經定格在了荊軻手中的殘虹之上。

  同時。

  在另外一方的蓋聶見狀也出手了,但比起荊軻的動作仍然是慢了半分。

  沒有辦法,在場的人沒有人會認定荊軻會這般突然突兀的出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劍動。

  人動。

  整個如激射而出的利箭。

  這是正兒八經的突襲之劍,刺殺之劍。

  鏘!

  又是一聲劍吟。

  一道青衫已經踏入大殿正中。

  手中的劍鞘已經被蓋聶當做利器投向了荊軻手中殘虹刺向的方向,想要以此稍微阻攔一番,隨後蓋聶長劍一揚,鬼谷一脈的縱劍絶學亦是隨手而出。

  叮!

  劍鞘後發先至的來到了中途,但這壓根兒擋不住荊軻這一往無前的一式。

  劍氣便已經將劍鞘斬斷兩截,而荊軻人則是繼續踏步向前。

  一步,拔劍。

  劍氣分地。

  兩步,氣勢已經壓的秦王政動彈不得,手中天問劍緊緊是出鞘一半便已經是拔不出來。

  三步,蓋聶投擲而出的劍鞘被劍風一斬而斷,仍是不能阻止荊軻分毫。

  第四步,那本身兩者之間足足有百步的距離,在這一刻似是縮地成寸,眨眼已經到了秦王政的身前,一劍斬退趙高。

  第五步,絶殺。

  就在這一絶殺之劍最後刺出的剎那,荊軻面色一變。只見秦王政的身軀整個人似乎遭受到了巨大的拉扯力,整個人朝後面飛了出去。同時,荊軻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形幻化,一個身穿黑衣黑袍帶著黑色的面具的人出現在了原本秦王政所站的地方。

  反掌之間,局勢再變。

  太快!

  太絶!

  荊軻的劍勢哪怕是岳緣也不由得心生讚歎,在這一劍下,咸陽宮大殿裡其他人竟然都措手不及,壓根兒反應不過來,唯有他有著足夠的把握。

  手掌翻覆,面對荊軻的這一絶劍,岳緣五指張開,直接朝對方手中的劍鋒抓去。

  這劍太絶,使得荊軻已經無法收住劍勢,只能繼續一往無前。

  因為這是一招不達目標不罷休的絶劍。

  強烈而凶戾的殺意自劍身上噴薄而出,面對這股子殺意,即便是岳緣整個人也有一種頭皮一麻的感覺。而在衣服遮掩下的身軀,更是在這股子殺氣的刺激下開始發生了變化,籠罩在手套裡的手掌心已經開始再度浮現了鱗片。層層疊疊,環繞其上。

  剎那間。

  劍鋒與掌心相觸。

  叮!

  一聲輕吟之聲竄出。

  使得在場的每個人的心底都在這一聲劍吟下心生一顫,每個人都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咔擦!

  手套中心出現了裂痕,殘虹劍鋒再進。

  同時。

  兩者的正面交鋒,所產生的氣勁與力道使得腳下的地面以兩者為中心地面不斷的發出了咔擦聲響,連綿不絶的裂痕如同蛛網一般的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緊接著,這些出現裂痕了地面再度炸裂,如同水浪一樣洶湧而起朝四周轟然散去。

  掌心手套處破碎,殘虹劍鋒再進一步,已經與手心的鱗片接觸。

  氣浪掀起土浪,拔地而起,

  足足形成了數丈高的圓柱形土浪,將兩人包裹,使得外面的人一時間壓根兒看不透裡面發生了什麼。如此狂暴的交鋒,早使得大殿裡的文武大臣們不得已退出了大殿。

  「!!!」

  「這劍!」

  目露詫異,岳緣在這一刻驚訝的不是荊軻這一式絶劍,而是他手中的劍。

  破了他的護體罡氣,更是破了他掌心的鱗片。

  嗤——

  殘虹就那麼直接沿著岳緣的穿透而過。

  哪怕這一劍在岳緣的眼中看得出這是荊軻爆發了一身精氣神所發的最強一招,但是單以其威力還不夠對岳緣造成多大的威脅,而造成眼下這種狀況的則是這柄劍的根本原因。

  強烈的疼痛對岳緣來說已經是太過尋常,即便是荊軻手中的殘虹將自己的手掌刺穿,可對岳緣來說卻也是抓住了對方的劍。

  五指一握。

  殘虹的劍身就那麼的被岳緣握在了掌心裡。

  紅色的鮮血沿著劍身流淌,那蜿蜒而過的血色痕跡,與荊軻開鋒之時留在劍身上的血紋一般無二。又或者說,是鮮血沿著這些紋路開始流淌,而在鮮血流過的地方,則是開始升騰起了白色的霧氣。

  甚至,荊軻也感受到了手中殘虹莫名升高的溫度。

  「陰陽家!」

  「東皇!」

  荊軻第五步的絶殺之間終究是被對方隨手擋了下來,目光落在眼前這個黑衣黑袍帶著黑色面具的人身上,念頭一閃,荊軻已經明瞭眼前人的真正身份。

  即便是在他踏入這咸陽宮的那一刻起,荊軻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充斥在內心的危機感,秦舞陽或許感受不到,但為殘虹開鋒的荊軻卻是知道這劍隱隱傳遞而來的不正常的凶戾。

  那代表著這座大殿裡,有著覺不尋常的危險。

  所以他改變了決定。

  一言不發,直接動手,想要打個措手不及,可是還是沒有料到被人擋了下來。

  陰陽家東皇在此,那麼墨家鉅子那便是失敗了。

  「荊軻。」

  「你失敗了,秦王政現在不能死。」

  迎著荊軻的目光,岳緣回視對方,淡漠的聲音在對方的耳中迴蕩。

  「哈哈!」

  荊軻似乎想到了什麼,在四周土浪下落的同時,荊軻仰頭大笑。:「來到這裡,我荊軻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啊。」

  「既然殺不了他,那麼你也是目標!」

  話語落下,荊軻體內真氣在這一刻徹底的蒸騰爆發,頭頂髮簪更是在這一刻轟然炸裂,一頭青絲就這麼的散了開來,披頭散髮間,昂首高歌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手腕發力。殘虹再進一寸。

  可全力爆發下也只不過進了一寸,便無法動了。

  目光一凝,岳緣體內真氣運轉,右手死死的抓著殘虹。隨即一扭,只聽一聲脆響,那由墨家打造的屠龍利器就這麼生生的被岳緣從中折斷開來。

  「!!!」

  殘虹折斷,使得荊軻面色大變。

  如此神器。竟然被生生的掰斷,這種景象他可是從未料到。

  失敗了。

  任務失敗了。

  見岳緣隨手將那插在手上的殘虹斷鋒拔出丟在了地上,荊軻便知道這次的結局是什麼樣的了。身形暴退,人從那還未全部落下的土浪中竄出,人卻是再度朝秦王政的方向激射而去。

  這一連串的交鋒,也不過是在眨眼之間。

  可惜的是荊軻的五步絶殺之劍被擋了下來,便代表著失敗。

  哪怕他再度施展,卻也有另外一個人阻擋了。

  蓋聶。

  秦王政招攬的頂尖劍法高手。

  鬼谷一派的縱劍絶學百步飛劍,應手而出。

  第一步!

  劍氣與劍氣對衝,在半空抵消。

  第二步,手中的半截殘虹已經是遙遙指向了那被岳緣以掌勁拉出去了的秦王政的身上,氣機鎖定。

  第三步,人隨劍往,直射而出。

  只是這再度施展的絶劍,卻已經是遠遠沒有先前的第一劍那麼驚天地泣鬼神了。

  第四步,荊軻與蓋聶的身影已經在半空相遇。

  第五步……

  沒有第五步了。

  人在半空的荊軻看到了那不知何時擋在秦王政前面的麗姬,對方柔情似水的對他蠕動紅唇,以唇語道出了她想要說的話。

  斷劍扭轉,他的目標對準了阻攔自己,與自己對決的蓋聶的身上,同時開口,輕聲的說了句什麼,而蓋聶則是點頭應下。

  忽——

  一陣寒風掃過。

  兩道人影錯身而過。

  蓋聶手中的長劍不見蹤影,一個人背對著荊軻,就那麼安靜的站著,冷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刻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啊!」

  荊軻側著頭,看著手中的殘虹斷劍,短了大半截的長劍終究只是這樣了。嘴角的鮮血已經忍不住的往外流,血腥沫子早已經充斥了整個嗓子,在他的心口處,則是插著一柄長劍。

  那是蓋聶的劍。

  噹!

  手中斷劍墜地。

  荊軻只覺得自己的眼前發黑,東西也有些看不清了。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卻聽一陣清風過後,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伸手攙扶起了他的身子。

  抵擋了荊軻的絶劍一招後,岳緣並沒有再度出手。但是剛剛對方與蓋聶的交手,還有那麗姬的動作,都落在了岳緣的眼中,被他瞧了個清清楚楚。

  荊軻與蓋聶同樣認識。

  而岳緣更是從那唇語中瞧出了他們所說的話,一切只在一個詞上——孩子。

  伸手扶住沒有力氣要跪下來的荊軻,將其擁在懷裡,岳緣用只能彼此聽到的聲音說道:「死後屈膝,是對荊軻你這個有情人的屈辱。」

  「哈哈~~」

  荊軻的下巴擱在岳緣的肩上,嘴中的鮮血連綿不斷的湧出,他整個人在這一刻早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哪怕是麗姬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也看不清了。

  「告訴我,剛剛那一劍叫什麼?」

  岳緣對於剛才的那一劍,真心感到讚歎。

  五步絶劍!

  原本荊軻想要說這個名字的,但是不知怎的,似是聽到了麗姬心中的哭泣,荊軻為這一招改了名字,目光幽幽,早已失神的視線落在了秦王政的方向,呢喃道:「它叫天涯咫尺。」

  目光挪轉,最後憑感覺落在了麗姬的臉上,抬起的右手想要撫摸什麼,荊軻以那幾乎沒有了氣息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卻也叫……咫尺……天涯……」話語落下,抬起的手失去了支撐的力道,就那麼墜落了下來。

  晃動的手臂,就好似那晃動的鞦韆。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好名字。

  一聲滿懷心緒讚歎,岳緣任憑著荊軻的身軀仰天倒下,目視著倒在地上的身體,岳緣一時間多少感慨的浮上了心頭。

  「這樣的一個人,秦王,厚葬他吧!」

  「他,我帶走了。」

  沒有回頭,沒有轉身,岳緣沒有去理會身後的秦王政和麗姬兩人是什麼神情,還有那站在前面背對自己的蓋聶是什麼心情,只是用低沉的語氣道出了自己的意見。

  隨後一手抓過那早被嚇得如同鵪鶉一樣躲在角落的秦舞陽,黑色衣袍飛揚中,人就這麼離開了咸陽宮。

  寒風蕭瑟。

  咸陽的天,終於下雪了。

  下的認真至極。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23
卷七 秦時明月 021章 敗退

  咸陽宮。

  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刺殺,終究化作了這樣一個讓所有人都無言的結局。

  目送著東皇離開後,秦王政的心情卻是一直都沒有在陪伴荊軻而來的另外一個使者的身上,那個所謂的秦舞陽壓根兒就沒有吸引秦王政多大的興趣,至於被岳緣帶走也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在這一刻他的最大的注意力還是在那個倒在地上的身軀上。

  站在一旁的麗姬沒有發出絲毫的抽泣聲,唯有那眼中的淚水早已經決堤。

  沒有上前,沒有其他的任何動作。

  她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

  鏘!

  還劍入鞘,半出鞘的天問劍歸鞘,那聲音不由讓麗姬的身軀隱隱一顫。

  而就在這時,先前被交鋒時所產生的氣勁和土浪迫出大殿的文武大臣們終於走了進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面。只是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妥,倒是沒有幾人敢一直抬著頭仔細的查看。

  「退朝!」

  最後,秦王政還是吩咐趙高,散了朝會,在離開大殿的前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斯的身上,說道:「這事交你了,至於他……還是厚葬吧。」

  「……」

  李斯聞言一頓,心中念頭百轉千回,卻是眨眼間便已經明了秦王政話中所指。如此看起來好似兒戲一般的刺殺,秦王政擺明不想在歷史上如此記載。

  既然有著如此心思,那麼想要的便是……編造一個對大家都能夠接受的結局。

  不讓某些人出現。

  也加上幾句話即可。

  只是秦王政怎麼也沒有想到,哪怕是有著來自他的恐怖壓力,在歷史上雖然做了更改,但是他當時的狼狽讓人被人換了一個方式給記載了下來,在其中他被攆的跟什麼似的。這樣的結果,最後即便是他秦王政也無可奈何,差點拔了劍斬了記載的史家之人。

  他只是來不及將劍拔出來而已。

  但這一件事。無疑在秦王政的心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同時。

  走出了咸陽宮的岳緣一手提著秦舞陽,一邊朝陰陽家據點躍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人停了下來。

  目光上移。

  視線望向了那陰暗的天空。

  冷冽的寒風吹的很急,天空中已經佈滿了鵝毛大雪,飄飄灑灑,很快便點滿了整個天空。

  不一會兒。

  整個咸陽便被這一場突來的大雪鋪上了一層雪色。

  立足街道上的岳緣的身上也漸漸的蒙上了一層白色,成了一個雪人,整個人就那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舉目望著天空。至於被岳緣提在手中的秦舞陽,則是不敢大氣出一聲。一直保持著沉默與安靜。

  許久。

  空氣中竄出一道白霧,岳緣長吁了一口氣,這便加快了腳步朝陰陽家據點的方向趕去。一時間,街道上帶起陣陣幻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陰陽家。

  據點。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在這裡見到禁宮裡待的不是那傳聞中的東皇的時候,他便知道他們墨家的計劃便已經失敗了。

  此刻東皇不在此地,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地方可去。

  那便是咸陽宮。

  「想到了什麼?」

  「你們的計劃失敗了而已!」

  衛莊看著眼前一襲黑衣的墨家鉅子那略顯遲疑的動作,便已經推測出了對方的心思,冷聲道:「你們的計劃是刺殺秦王政吧?」即便是沒有人告訴衛莊。但衛莊也能夠得到這樣的結論。

  出身縱橫家的人,從來就沒有笨蛋。

  至於殺東皇……

  這一點,衛莊不覺得僅憑一個墨家鉅子能夠成功。雖然沒有與岳緣交過手,但是衛莊從來就不覺得一兩個人會是這個神秘莫測,神秘的比家師鬼谷子更加莫測的人能夠對付的。

  他衛莊不行。

  眼前的墨家鉅子同樣不行。

  或許縱橫劍術合璧在面對那東皇的時候,可能有一絲自保之力。

  「墨家鉅子,你走不了了。」

  手中鯊齒緩緩出鞘,衛莊握劍上揚。指向了對方。

  荊軻……

  黑袍下面色突變,一種莫名的心悸在這一刻爬上了心頭。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基本上能夠確定荊軻的結局,一個有死無生的結局。這個由自己徒弟太子丹策劃,自己支持的計劃,在這一刻已經是功敗垂成。

  刺秦。

  不是前段時間開始的,而是在太子丹在秦國為質子的時候,已經便開始做下了準備。

  天下第一美人。

  麗姬。

  墨家鉅子太子丹知道這個江湖傳聞,便是從太子丹那裡傳出的。

  情。

  在很多時候,墨家鉅子都知道情對任何一個男女都將是一種致命的毒藥。無論秦王政還是荊軻,都飲下了這劑堪稱世間最為美妙的毒藥——麗姬。

  從一開始,秦王政和荊軻兩人都因為情之一字入了局。

  只是開始美好,但是結果……

  最後還是天不在墨家這方。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哪怕是將太子丹收作了自己的徒弟,但他從來就沒有小覷過著七國的太子。其中最為出名自是率先上位的秦王政,但其他的六人其實都不差,只是各自所擁有的資本不同而已。

  比起對於秦國來說雄才大略的秦王政,太子丹的算計太深。

  算計太過,只怕最好自己也會栽在這上面。

  確切的說,太子丹已經要為這一次的失敗付出代價了。

  以情算人,只怕在最後同樣栽在這情之一字上。

  心中念頭急閃,面臨眼前情況,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知道今天自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一時間腦海裡莫名的升騰起了無數的念頭,最後化作了一聲感嘆。

  墨家鉅子一脈,對不起荊軻。

  同樣,他也算是徹底明白了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那句話的意思。

  衣袖一顫,手中劍已經自袖裡滑出,直接擋下了衛莊的刺擊。

  劍鋒交擊。

  叮!

  在這幽暗的房間裡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火星四濺中,聚散流沙與墨家兩大首領正式在陰陽家的據點裡展開了交鋒,一時間房間中劍氣縱橫,殺意肆虐。

  外面。

  月神、大司命還有那已經回來的少司命等人都在外面待著,絲毫沒有進去幫忙的意思,反而有一種在旁邊看戲,坐看雲捲雲舒的意思,任憑兩人對殺,給人一種坐收漁翁之利的味道。

  三人在這一刻沒有對房間裡面的兵器交擊聲感興趣,反而是抬起頭望向了天空那不斷飄落的鵝毛大雪。

  「下雪了。」

  大司命撫了下額前的那縷垂著的秀髮,仰頭看著飄落的雪花,說道。

  而在她的身邊,少司命則是伸出纖纖玉指,用指尖托了托一朵落下來的雪花,雙目出神的看著對方落在自己的掌心,然後被手心裡的溫度融化,化作一點水漬。

  至於月神,則是沉默不言。

  沒有對那飄蕩的峨眉大雪做絲毫的評價。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門口,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至於房間裡衛莊與墨家鉅子的交鋒,壓根兒就沒有被她們放在心上。

  對她們來說,兩人兩敗俱傷,或者是兩敗俱亡那才是最好的結果,最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轟!

  牆壁被四散的劍氣打散了開來,朝四面八方散去。

  兩道人影從房間裡接連而出。

  人在半空,手中長劍亦是再度交鋒。

  劍氣縱橫,擊的空中飛雪朝四面八方蕩漾而去,更是在地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跡。

  橫劍!

  墨劍!

  當世兩家絶學在這一刻徹底交鋒。

  一者是妖異的攻殺,一者是防中帶攻。

  衛莊與六指黑俠兩人氣血蒸騰,體內激盪的真氣使得雪花在人的三尺外便被彈飛了出去,近身不得,兩人的交鋒在這一刻已經來到了高潮處。只是在這一刻,兩人的心態完全不同。

  衛莊足以使用全力,但六指黑俠卻沒有辦法。

  一人全力爆發了兩百的能耐,一人的武力卻是被環境的壓迫打了折扣,哪怕是六指黑俠比衛莊大了不少,功力也深了許多,但在這一刻,節節敗退的卻是他墨家鉅子六指黑俠。

  原因無他。

  陰陽家三大高手的氣息,足以讓墨家鉅子六指黑俠戒備,拉下了他的力量。

  若是在他面前的是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那麼六指黑俠還能不懼,以死爆發強大的力量拖著東皇,但問題是東皇壓根不在這裡,墨家鉅子的滿腔熱血沒有地方可發,只能冷卻下來。

  冷下來的血,如何蒸騰出最大的力量?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絲毫不懷疑,在必要的時候,在場的三大陰陽家高手會聯手對付自己。就在墨家鉅子內心暗暗思索該如何脫出這牢籠的時候,一道隱隱的氣息自遠方而來。

  咔擦!

  未等墨家鉅子六指黑俠有所反應,便見一邊看戲的陰陽家三大高手已經有了動作,而同時他手中的劍也被衛莊手中的妖劍鯊齒鎖住。

  東皇!!!

  如此反應直讓六指黑俠額頭冷汗大冒,那股故意散發的氣息已經讓他徹底確定了荊軻的結局,刺秦失敗了。牙根一咬,六指黑俠可不想成為陰陽家的俘虜,以半截小拇指的代價掙脫鯊齒的束縛,同時以一身功力強行硬接三大陰陽家高手的一擊,強大的力量使得他在半空已經是一口鮮血噴出,藉著那巨大的力量,墨家鉅子徹底的逃脫了這個據點,眨眼間便消失不見,逃之一空。

  「哼!」

  一聲冷哼從衛莊的嘴角發出,冷冽的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月神、大司命還有少司命三人。

  他很不滿。

  堂堂的對決竟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面對衛莊眼中的怒意,大司命只是吹了下額前的那縷青絲,回了一句道:「我們只是女人。」一句話,頓時將衛莊滿腔的怒火給憋到了嗓子眼兒裡。

  同時。

  在大司命身邊的少司命人已經消失,顯然是追逐對方的蹤跡了。

  一陣冷風吹過,揚起了衛莊那一頭白髮。

  在他怒視著的時候,岳緣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月神的身邊。

  踏雪無痕。

  看著這個即便是在眼中飄然出現的毫無聲息的東皇,衛莊內心再度提高了危險程度,目光掃了一眼對方腳下的那地白雪,沒有任何的腳印,即便是對方手中還提著一個人的時候。

  即便是對方立足其上,但下面仍然是沒有絲毫的腳印,就好似人是漂浮著的一樣。

  這樣的輕身功法,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人間煙火氣了。

  太過可怖。

  白鳳凰還是差的太遠。

  心中念頭急轉,目光在岳緣手上的秦舞陽身上掃了一眼後,衛莊這便還劍入鞘,說道:「我的事情做完了,就等東皇閣下的答案了。」話音落下,人已經從岳緣的身邊越過,離開了。

  「東皇閣下,墨家鉅子怎麼辦?」

  月神的眼中壓根兒沒有在意衛莊的離開,而是躬身詢問道。

  「死也好。」

  「活也罷。」

  目光落在月神的臉上,岳緣說道:「他已經與我們無關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岳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房間牆壁上那個大洞,還有那裡面亂七八糟的情況,看了一眼後,岳緣這才接著說道:「收拾下我的房間吧。」

  「是!」

  盈盈一禮,月神和大司命躬身退下,去處理現在的大事了。

  頓時。

  原本顯得熱鬧的院子裡只剩下兩個人。

  岳緣。

  還有一個燕國的使者——秦舞陽。

  ps:  昨天的節日本來我想要祝福天下間有情人都是兄妹來著,可是一想到德國骨科,頓時大為怨憤。於是我帶上了自己的作案工具——一隻打火機,出去參加聖教的活動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29
卷七 秦時明月 022章 遷怒

  大雪飄飛。

  整個燕國都在這芸芸大雪之下。

  大地一片蒼茫。

  與秦國咸陽那一場下的認真中帶傷的大雪不同的是,這裡更冷,隱隱中有一種慷慨悲歌之感。而在這一刻,燕國皇宮沒有咸陽宮那種隱約藏在其中的混亂,反而是熱鬧無比。

  太子宮。

  此刻早已經是燈火通明,昏黃的油燈早就將這個夜晚都點綴的朦朧起來。

  在那漫天大雪下,火紅色與白色還有那昏暗的天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色彩。

  眼下,這裡忙亂成一片。

  堂堂太子丹更是人不斷的在外面走來走去,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抓瞎的狀態,著急還有擔心混合在了一起,最終化作了不斷徘徊的身影來表現了出來。

  「……」

  目光悠悠的向那裡面的房間望了一眼,太子丹又整個人在門口轉了一圈,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視線所及處。

  是在皇宮擔任要務的醫家之人,是御醫。

  這一刻他們正不斷的進出裡面的房間,每個人的面色都十分的認真與嚴肅。但這些人都只能在外面伺候,卻是不能進入房間,一旦不小心踏入其中,只怕他們的生命便得不到保障了。

  更多的時候,那些宮女歌姬比這些醫者更為有用。

  真正在主事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在裡面的醫家宗師念端的傳人——端木蓉。

  這般匆忙,這般著急。

  在整個燕國都城,所有人都知道其原因,那是因為太子妃臨盆了。

  與此同時。

  燕國都城街道上。

  一襲白髮的雪女舉目四望,看著這個還算是繁華安靜的城市,它離戰爭在老百姓的眼中還有些遠。但她在心裡,卻是知道,這裡離戰爭的時間其實並不遠了。

  不論荊軻刺秦成功與否,到時秦國發在燕國頭上的怒火必不可少。

  到時那擺在國境邊上的秦國軍鋒,定會長驅直入,以報國仇。

  「天冷,莫要著涼了。」

  就在雪女伸出玉手去撥弄那落下的雪花的時候,一柄紙傘陡然出現在了她的頭頂之上,替她擋住了那落下的鵝毛大雪,一聲溫柔的聲音就那麼突兀的在耳邊響起。

  目光抬起。

  見到的是高漸離那滿是柔情的雙眸,還有那舉傘遮雪的手腕。

  聞言一笑。

  當是傾城。

  那模樣,那笑容,都讓高漸離有些失神。無論是看過多少次,還是有著一樣的感覺。

  「唔~」

  雪女玉手輕撓了下那飄在指尖的雪花,最後纖纖玉指指向了遠處的一座哪怕是到了晚上仍然是有著絡繹不絶的客人的地方,說道:「還記得哪裡嗎?」

  「如何不記得?」

  隨著雪女的手指所指的地方,高漸離的目光也落向了她指的地方,那個所在正是他高漸離印象頗深的地方——妃雪閣。

  就在一年多前,他和雪女都還在那裡工作了。

  同樣。

  他同雪女也在這裡殺了燕國的王室貴族雁春君,再然後,面對燕國大軍的追殺,最後被墨家之人救下,成為墨家之人。只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喜歡來妃雪閣看舞聽曲兒的荊軻同樣是墨家的人。

  換句話來說,眼下雪女和高漸離在燕國國都仍然是被通緝之人。

  這一次重回燕國國都,是受到了太子丹的邀請,暗中保護太子妃的安全。他們兩人都是由太子丹所救,這份安排,自然而然沒有任何可以拒絶的地方。

  「你先去四周瞧瞧吧。」

  視線柔情似水,眼眸深處似乎一直都是飽含著霧氣,雪女在對替自己舉傘遮雪的高漸離請求道:「我想在這裡看看。」

  面對佳人的請求,高漸離自是點頭應下。將手中紙傘放在雪女的掌中後,然後便大步踏入了風雪中,沒入了昏暗的遠處。

  一傘。

  一人。

  在高漸離離開後。雪女就這麼一個人舉著紙傘站在陰暗的角落深處,靜靜的發著呆。眼前的雪花下個不停,耳邊是激盪的嬉笑聲,四周更是人來人往,在這恍然間她似乎獨立世外,被這世間隔絶了。

  「莫失,莫忘。」

  腦海中迴蕩著荊軻在易水邊離開的最後一刻,給她留下的最後一句忠告,其中含義是什麼不言而喻。

  是警告還是單純的告誡?

  雪女不知道。但她知道這話中的另外一個意思。

  有舞怎夠?

  配上音樂,舞那才是完美的。

  目光從妃雪閣上面收回,雪女這才恍然回神,踏出腳步,人朝太子丹的皇宮方向踱步而去。

  皇宮。

  端木蓉的額頭早已經滲出了不少的汗水,在這一刻,哪怕是身為醫家宗師念端的傳人,她也不由的有些緊張。

  房間裡,有著經驗深厚的宮女在嘮叨著用勁。耳邊迴蕩的則是太子妃那痛苦難耐的呻吟。

  一旦這裡處理不好,出現性命之憂的問題,只怕會有不少人都會得到懲罰,走不出這座宮殿。

  手中銀針點綴,端木蓉這一刻發現她自己起到的作用竟然只是止痛了。畢竟她自己本身還是黃花大閨女,女人生孩子這樣的情況,她即便是醫家之人,卻也沒有遇見過幾次。

  可以說,眼下是她的第一次。

  一時間,端木蓉的心情比躺在床上的太子妃更加緊張,貝齒死死的咬住自己的食指,目光睜得老大,用眼神為太子妃鼓氣打勁兒。

  許久。

  一聲清脆的嬰兒哭啼聲終於在房間裡響起。

  頓時。

  不論內外,所有人都是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而在外面,一直擔憂等待的太子丹也是整個人軟了下來,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長吁了一口氣。

  同時。

  一名宮女走到了太子丹的身前,稟道:「恭喜太子閣下,是一個公主,母女平安。」

  公主……

  聞言。太子丹不由一愣。

  原本欣喜的面色不由的暗淡了數分,是女孩啊。但這份表情變化只不過在瞬間便收斂,這個低頭的宮女壓根兒就沒有看到。一個女孩兒,終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那份失望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的。

  燕國……

  一個女孩兒以後怎麼救燕國?

  太子丹心下嘆息一聲,人卻是大步走了進去,他要聽聽太子妃的情況。

  房間裡。

  太子妃的目光落在那放在自己身邊的女嬰身上,目光有些怪異。

  是憐惜。

  是母性。

  但更是一種詫然。

  在目光的深處,仍然是有著一份小小的失望,在太子妃的心中原本也是想著男孩兒來著。但這份失望不過是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轉而換成了一股滿是溫柔的母性微笑,玉手輕輕的撥弄著那皺巴巴的小臉。

  「是一個小公主哩。」

  「果然還是沒贏啊!」

  淺淺一笑,不顧額頭上的汗水,太子妃傾身吻了吻女嬰皺巴巴的臉蛋兒,然後瞅了半晌,用一種嫌棄的口吻自言自語了一句:「好醜!怎麼長的一點都沒有我們的樣子?」

  不過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太子妃還是滿臉的欣喜。

  原來,人母是這樣的一個感覺。

  外面。

  立足昏暗大雪中算是保護的雪女也是聽到了這先前的女嬰哭啼,便知道太子妃已經生了,而且還是女孩兒。

  抬頭望去。

  雪女發現,這天空落下的鵝毛大雪不知何時少了幾分蕭瑟寒冷,倒是多了一份暖意。

  ……

  秦國。

  咸陽。

  陰陽家,據點。

  院落。

  靜靜聽著秦舞陽的話,岳緣雙手負背,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任憑那漫天的風雪遮身,將整個人沒入其中。很快那院落裡便多出了兩個雪人。

  岳緣不動。

  秦舞陽更是不敢動。

  荊軻刺秦一戰,已經讓他真正見識到了這個陰陽家最高首領的恐怖。

  僅僅是站在對方的身邊,面對那股無言的沉默。已經讓秦舞陽有些戰戰兢兢,身上的汗水濕透了整個衣襟。這種感覺,甚至讓秦舞陽覺得比那女人更加的讓人覺得恐怖。

  「所以……一統需要壓後?」

  沉默了許久,岳緣這才出聲,低沉的聲音透過雪幕落在了秦舞陽的耳中,似是疑惑,但卻又是一種肯定。可是,能讓秦舞陽聽出來的還有那瀰漫在其中的一種憤怒。

  但面對這個問題,秦舞陽只是默不吭聲的以自身的沉默來告訴答案。

  他不敢出聲。

  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惹怒這個已經即將被怒火所籠罩的陰陽家最高首領。

  「哈哈!」

  岳緣笑了,笑聲能夠讓旁邊的秦舞陽聽得出這是咬著牙根來的。岳緣極少憤怒,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的世界裡,真正讓他生氣的卻也沒有幾件事情。

  當初能讓他憤怒異常的幾乎只有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達到這個地步。

  可眼下……

  又多了一個人。

  「我早該知道不該抱有這樣的心思。」

  自言自語中洩露出來的憤怒讓秦舞陽整個人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戳聾,整個人幾乎佝僂著身軀,恨不得他自己本身便不存在,卻聽岳緣再度說道:「是我天真了。」

  「秦舞陽。」

  岳緣面具下的眼珠轉動,目光落在了秦舞陽的身上,開口說道:「你知道嗎?你帶來的消息讓我生氣了。」

  「啊?」

  秦舞陽聞言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我遷怒了。」

  面對秦舞陽的這份疑惑,岳緣直接給出了答案。黑色的衣袍一顫,那覆蓋在身上的一層白雪霎時飛出,化作了無數細小的雪劍直接將秦舞陽整個人籠罩。

  瞬間。

  院落裡爆出一蓬血霧。

  在地上留下了一個血色的人形痕跡,而那秦舞陽整個人就那麼消失無蹤。

  轉身。

  白雪紛飛中,黑色的衣袍飛揚。

  岳緣就那麼走出了陰陽家據點。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38
卷七 秦時明月 023章 公子天明,比月更高

  有時候……

  寬闊並不會給人帶來舒暢寬廣的感受,反而會讓內心的孤寂越發的濃厚。

  咸陽宮。

  這座秦國座落在咸陽的宮殿,便是有著高與大的特點。住在其中的人,真正享受到那種寬廣之感的人則必須要有那足夠的心胸。但眼下,住在這座宮殿裡有著這份能耐的只有一個人。

  那便是秦王政。

  至於女人……其實心很小的。

  麗姬面色稍顯憔悴,目光愣愣的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門口,外面正在飄落著鵝毛大雪,十足的寒風從門口吹進來,直吹的她那滿頭的青絲不斷的朝後飛揚著。

  那冷冽的寒意,更是讓麗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似乎是覺得這天氣太冷,會讓人著涼,麗姬這便吩咐人準備將門關上的時候,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那走出去的宮女見狀頓時匐匍在地,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來人赫然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秦王政。

  黑色的衣袍帶著一襲風雪,在秦王政的懷中則是抱著一個嬰孩,他正用一種憐惜的姿態輕輕的拍打著懷中孩子的外面的裹衫。而那嬰孩似是睡的非常安穩,絲毫沒有被外面的寒風凍醒,在外面,他的那一雙小手則是死死的抓著秦王政的佩劍——天問。

  「!!!」

  原本還憔悴不堪的麗姬見狀頓時有了精神,目光悠悠的望著秦王政懷中的孩子。

  「麗姬!」

  秦王政漫步走到麗姬的身邊,然後跪坐了下來,一邊用手指頭輕輕的摩挲著懷中嬰兒那柔軟的下巴,一邊樂呵呵的說道:「你看……他的眉頭與他的幾個哥哥還有寡人都很像。」

  其實嬰兒太小,眉目沒有長開的時候是讓人看不出什麼的。

  更多的時候,那還是人的一種心理作用。

  至少,秦王政對懷中的這個不到一歲的嬰兒有著非同尋常的感覺。僅僅是因為他的母親是麗姬,還有這個嬰兒自小以來便有些特殊的表現。

  他喜歡劍。

  喜歡天問劍。

  哪怕僅僅是這一點,便足以讓有心人在意。

  「……」

  麗姬仍然是無言,保持著沉默,不過她那憐惜,滿是母愛的目光倒是定格在了秦王政懷中嬰兒的身上,那是她的兒子。可是面臨秦王政的時候,麗姬並沒有太多可以反抗的自信。

  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麗姬的表情,秦王政沒有直接去盯著麗姬瞧,而是繼續用手指尖撥弄著懷中的嬰兒。由於他時不時的動作,懷中嬰兒早已經醒了,此刻正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去抓他的手指。

  同時,秦王政隨口說道:「你在恨寡人?」

  「不敢!」

  搖頭否認,聲音低沉的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麗姬淺顏一笑,面對秦王政這個問題,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秦王政。一句不敢已經道出了麗姬內心的真正情緒。

  秦王政明白。

  半晌。

  秦王政沒有說什麼,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竹簡丟給了麗姬。示意對方觀看,同時說道:「這是寡人的答案。」

  那竹簡上記載的東西正是史家關於這一次的刺殺記載。

  雖然受到了影響,但這一刻的史家還是秉持著那認真的秉性,稍微改了些東西。但內裡的大概還是存在,至少他秦王政在這裡面並沒有什麼好表現。

  現在他只要一看,就會在心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名為惱羞成怒的情緒。

  掃了一眼正在拿著竹簡觀看的麗姬,秦王政這才繼續說道:「所以他只能姓贏。是寡人的第十九子……就叫公子天明。」

  金口良言,一句話,定下了懷中嬰兒的名諱。

  說完,秦王政將懷中孩子放在了麗姬的面前,起身靜靜的看了半晌,這便轉身離開了。剩下的秦王政不想多說什麼,但他非常清楚在荊軻死後,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得到什麼。

  輸家。

  麗姬、荊軻還有他嬴政三人都是輸家。

  真正存留下來的可能只是恨了,以及那個被他賜名的孩子。

  他希望對方能夠明白。

  走到門口,秦王政的腳步頓了下,感受到裡面麗姬正在懷抱著嬰孩輕聲的哼著小曲兒,隨即秦王政便沒有了任何的停滯,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

  一身黑衣黑袍的岳緣正立身大雪紛飛中,靜等著。

  「讓東皇見笑了。」

  秦王政的聲音在岳緣的耳畔響起,轉身,岳緣便見到了早已經恢復了帝王姿態的秦王政。聞言,不由得啞然失笑,抱拳恭喜道:「恭喜王上再添一子。」

  「哈哈!」

  秦王政笑了,兩人一同走在這紛飛的大雪中,那些後面的侍衛則早已經遠遠的避了開來,秦王政搖頭說道:「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值得恭喜之事。麗姬是一個倔強的女人,寡人喜歡的便是這一分倔強。」

  「只希望她能體會那個名字的含義。」

  面對秦王政的這些話,岳緣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回道:「女人在有些時候,是很固執的。男人的期望……」言下之意,他不覺得麗姬會理解秦王政的話。

  「……」

  目光幽幽,秦王政瞅著身邊這個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衣下,即便是好些年都沒有調查出對方真面目的東皇,在這一刻,秦王政莫名覺得兩人原本那種疏遠警惕感倒是貼近了不少。

  對方的這句話,頗有一種過來人的味道。

  但是,在秦王政的內心裡,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卻是越發的濃厚了。

  晃了晃頭,隨手拍了下肩上的白雪,秦王政轉移了話題,問道:「東皇去而復返,想來是有其他的事情了?」

  「嗯!」點點頭,岳緣沒有否認,因為這是事實。

  「是關於燕國的事情吧?」秦王政直接挑明了岳緣的來意,隨手一揚,指了下那前面不遠的宮殿,隨口道:「正好,寡人也想就這個問題與東皇閣下一談。」

  「請!」

  袖袍一揚,白雪紛飛。

  三炷香的時間後。

  一番交談,一番交易,各有所得,各有收穫的雙方結束了討論。

  秦王政回歸寢宮。

  而岳緣則是離開了咸陽宮,回到了陰陽家的禁宮。

  隨後,因為荊軻刺秦的緣故,秦國對燕國進行了壓迫。除去讓人警告燕國,割讓土地外,秦國囤積在原本趙國邊境的軍隊除了做出進攻的姿態外,反倒是沒有真正做出進攻的事情。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將整個燕國上下嚇了個夠嗆。

  但讓有些人無法置信的是,在許多人眼中覺得會立即進攻燕國的事情被延遲壓後了。

  在國內。

  則是大大的賞賜了秦王政所招攬的高手——蓋聶。

  一內一外,可謂是雙管齊下。

  燕國。

  皇宮。

  大雪覆蓋下的燕國皇宮,在這一刻張燈結綵莫不由是。

  歡喜。

  鑼鼓。

  燃竹。

  都代表著這一刻的熱鬧。

  太子丹得女,自是值得熱鬧的事情。

  雖然在許多人的心中。都不由得嘆息,若是這個孩子是一個男孩兒該有多好?但可惜的是,太子妃誕下的孩子終究只是一個女孩兒。但不管怎樣,這是太子妃的孩子。

  不是男孩兒,是女孩兒卻也是一個公主。

  是的。

  皇族公主。

  而在今天,便是賜封號的時候。

  太子丹的面色並不好,自燕國邊境上傳回的消息,以及秦國的警告都讓太子丹最近有一種心火上頭的感覺。

  墨家最大的行動,失敗了。

  甚至,連同家師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竟然也沒有回到機關城。

  這一點,是的墨家內部高層上下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而之前。醫家的宗師念端回到了自己的地方,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也趕了回去,處理道門的大事。

  一時間,墨家上下在這種情況下,都變得緊張起來。

  不過好在高層人物知道這些事情不能讓墨家弟子知道,故而關於墨家鉅子的問題被他們死死的壓了下去,並沒有洩露出來。

  眼下。

  太子丹閉目養神,心中卻是思索著家師六指黑俠的話。

  在前段時間,他見到了身受重傷的六指黑俠。

  對方同樣中了跟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一樣的傷。甚至,比其更加的嚴重,傷勢遠遠不止。

  為了解決自身的問題,墨家鉅子六指黑俠將鉅子之位傳給了太子丹,而他自己則是進入了墨家禁地,想要在裡面尋找到解決自身的傷勢的辦法。太子丹能從六指黑俠的嘴中聽的出來,家師並沒有把握。

  同時。

  在六指黑俠的心中還隱隱的伴隨著一道悔意。

  不過現在這一刻,太子丹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這些,現在在那麼多讓人失望的消息中,眼下的賜名是唯一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無論是燕國上下,其實都是需要的。

  哪怕這個東西,只不過是表面上而已。

  一番忙後下,最後賜名終於結束。

  太子妃的女兒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公主封號。

  她的封號——高月。

  一時間,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燕國上下,卻也沿著某些特殊的渠道傳遞到了秦國咸陽。

  咸陽。

  陰陽家。

  禁宮。

  銅鏡前。

  岳緣端坐鏡前。

  在他的身後,少司命則是在認真無比的用玉梳替他梳理著一頭長髮。

  在他的面前,則是擺放著那頭盔面具。

  右手虛浮。

  停在了那面具頭頂的那輪新月的上方。

  比月更高。

  ps:有說天明的還有一個名字叫扶澈的,但這個名字只是同人裡出來的。其實嬴政的兒子裡,名字都是不同的。以他的情況,不會直接叫扶澈,與長子扶蘇差不多,而且他們也不是一個媽,若用扶字,只怕第一個有意見的便是嫡長子扶蘇。嬴政的後人裡面名字各有不同,扶蘇、胡亥、高等等。所以天明這個名字,是極有可能是真的名,只不過應該還有小名。

  另外扶蘇對天明有印象但不熟,是因為他的弟弟妹妹太多了……而且身為長子,他更多的心思是在其他的方向。
MK2LO 發表於 2016-4-9 20:43
卷七 秦時明月 024章 北上

  咸陽宮。

  秦王政的身前擺放著一卷竹簡,右手上握著毛筆,正點墨在上面書寫著什麼。

  好半晌。

  秦王政在竹簡上記載了一半的東西後,這便閣下了毛筆,重新上下打量了幾眼後,這才扭過頭,突然對站在不遠處守候著的宦官趙高開口吩咐道:「尋幾個人來照這上面的東西練練,看它有沒有問題。」

  說完,隨手將這卷竹簡拋給了趙高後,秦王政這便站起身來,在侍衛的陪伴下向麗姬所在的宮殿方向而去。

  「……」

  低頭,恭送。

  雙手舉著這卷竹簡,趙高整個人匍匐在地。直到秦王政的腳步聲徹底的消失在門口後,這才抬起頭來,視線落在這卷由秦王政親自書寫的竹簡上面。

  竹簡散開。

  露出了裡面的內容。

  只是第一眼,便已經讓趙高的茶色瞳孔不由的一縮。

  這個究竟是真是假?

  以他趙高的眼力,也無法看出來深淺來。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部極為高深的功法,雖然只有一部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認知。這是秦王與陰陽家東皇的交易嗎?

  只是武功境界的高低,卻也代表了人的眼界高低。

  他趙高看不透東皇,同樣看不透這部功法裡究竟有沒有陷阱。

  尋思道這裡,趙高已經明了秦王政的心思。有了決定後,趙高便決定去尋數人來修習這門功法。來檢測其中是否有什麼不妥之處。雖說是檢查,但趙高的心裡可是不敢去想若真是有問題的話……那到時帝國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那種場面他不敢想像。

  「唔……」

  沉吟了半晌。趙高在心底有了打算,這門功法雖然看起來極為高深,但趙高自己可是不大敢去嘗試,即便是想要偷偷嘗試卻也不是這個時候,一個讓人摸不準根底的武功,一旦錯練是極容易出問題,再說他師門的武學……不容錯。

  有了打算的趙高。決定在大牢裡提出書名死刑犯先做實驗。反正這些死刑犯就是要被處死之人,在這一刻為帝國做一份貢獻,乃是他們的福分。

  心思定下。趙高立即有了動作。

  起身。

  離開。

  只是人剛剛走到門外的時候,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原因無他。

  在他的前面站著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小孩,年紀不到十歲。但身上彰顯一分別樣的貴族魅力。雙手如小大人一般的籠在衣袖裡,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的盯著正走出門來的趙高。

  「奴,趙高見過公子。」

  趙高心中一愣,這十八世子胡亥怎麼會來這裡?但手上動作沒有絲毫的打折,無比恭敬的行了一禮。

  十八世子胡亥見狀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算是對趙高的回禮,目光掃了一眼趙高手上那竹簡,目露疑惑。嘴上卻是問道:「我父王呢?」

  低著頭的趙高聞言劍眉不由得微微一揚,只是因為低頭的動作。並沒有讓人瞧見。在咸陽宮中,十八世子頗得秦王政喜愛,人自小更是機敏過人,這一刻卻是突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唔……

  麗姬,公子天明。

  眼神一凝,顯然趙高已經在眨眼間便將十八世子胡亥的來意分析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胡亥前來這裡是因為其母胡姬的示意了還是因為他自己呢?心思電轉,趙高拱手道:「回稟公子,王上去麗姬的宮殿了。」

  「噢!」

  十八世子胡亥的眼中閃過一絲抑鬱,有一種最心愛的東西被搶走了的嫉妒一閃而逝,點點頭,他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方面,問道:「咦?你這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王上吩咐奴需要做的事情。」對此,趙高直接給出了答案,「啊,還請公子恕罪,奴告退。」

  頓時,胡亥沒有話可說了。

  秦王政是什麼樣的脾性,所有人都知道。

  目送著趙高離去,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後,十八世子胡亥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自己的宮殿方向走了,唯有那籠在袖子裡的雙手死死的捏著。

  公子天明……

  竹簡……

  沒有人知道胡亥的心底在想些什麼,唯有他自己才知道。

  遠處。

  當胡亥離開後,原本消失的趙高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這裡,目光注視著胡亥離去的方向,嘴角不由一揚,升起了一抹輕笑。年紀輕輕,便有不俗的城府,倒也有趣。

  笑容收斂,趙高人這才真正的離開了咸陽宮。

  咸陽。

  陰陽家。

  東皇禁宮。

  追蹤道家天宗消息的星魂終於回到了咸陽,回陰陽家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見東皇,回報他所調查出來得到的消息。

  房間。

  少年一樣的身軀的星魂,無比恭敬的跪坐在那裡,目光注視著上方的岳緣。

  「……」

  對少年的崇拜目光,岳緣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在這一刻他內心思索的是當初在咸陽宮荊軻的那柄被自己生生掰斷的長劍,那股子殺氣很是奇特,似乎是針對特製而成。

  不過斷劍被秦王政拿去重鑄,當做了對蓋聶的賞賜。

  這樣的結果,岳緣倒也不覺得有多意外。

  畢竟。

  對於一個頂尖劍客來說,寶劍才是最佳的賞賜。

  秦王政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不會去著重賞賜什麼錢財之類的,那些只是捎帶,真正的重點還是秦國為其鑄造的那柄劍,以荊軻的佩劍為原料鑄造而成。

  那是戰利品。

  將這個問題暫時壓在了腦後。岳緣這才將目光投在了星魂的身上,溫和道:「說說你的情況吧。」

  「是!」

  先是躬身應了一聲,星魂這才緩緩的說了起來。這一刻的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跋扈囂張與睥睨之色,有的只有恭敬與謙卑。隨著星魂一言一語的道出了他的調查,岳緣面具下的面色開始還正常,但隨著另外一件事情的提起,他的目光終於有了變化。

  「和尚?」

  岳緣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剛剛從星魂的嘴中提到了禿頭的字眼。

  和尚?

  同樣,被岳緣這一句話弄的一愣的星魂也是愣了愣。這才接著說道:「那些人就是和尚嗎?不過為首之人倒是自稱羅漢。」說到這裡,星魂整個人沉吟了許久,手指一直點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使勁的回想著對方叫什麼來著。

  好半晌。

  回想無果的星魂終於放棄了這個沒有意義的事情,說道:「他們是來自西方,有人自語天神,倒是那為首之人自稱所謂的羅漢……」接下來的東西。不用說了。

  一句天神之稱。便給了星魂有了足夠動手的理由。

  更不用說那種傳教的姿態,也讓身為陰陽家高層的星魂大為戒備與警惕。

  星魂停了下來。

  目光注視著那端坐在上方的岳緣,靜等著結果。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這番話說出來後,上方的東皇的氣質隱隱的發生了變化,有著一種讓星魂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看了一會,倒是星魂忍不住問了一句:「東皇大人,那羅漢到底有多少?」很顯然,從那自稱中。星魂能夠感受得出只怕還是有著好幾個的。只是他的這個問題卻被岳緣隨口一句回答嚇了一大跳。

  「倒也不多,五百個。」

  岳緣是這麼回答的。這是包括上下所有歷史時間,總和出來的數字。可這句話落在星魂的耳中,著實將他整個人都震住了,一時間在心底已經將對方當做了陰陽家最大的敵人。

  察覺到星魂的呼吸頻率的變化,以及心跳的加快,岳緣便明白了自己隨口一答給他帶來的壓力,笑道:「這不是現在……並沒有這麼大的麻煩。不過,遇見了的話,就不要留了。」

  眼下。

  佛門突現,但是岳緣的精力壓根兒就沒有太多的能夠放在這上面。再說,這也只是傳教,是佛門對這裡的試探。這個秦滅六國的亂世,佛門對高層來說,是無法行得通的。

  因為他們需要的都是戰力。

  一番言談後,星魂退出了房間。

  隨後,在外面等候的月神走了進來。

  片刻。

  月神也走了出來。

  外面。

  星魂看著月神的身影,開口問道:「東皇大人離開了?」就在剛剛,星魂已經感受不到了岳緣的氣息。

  唯一的可能便是東皇離開了。

  而且讓星魂有些不大歡喜的是明顯東皇將陰陽家的事情交給了月神管理,而不是他。

  顯然。

  在東皇的心中,他星魂的年紀不夠,太小。

  察覺到星魂的眼中的不忿,月神到沒有說話,只是她望向他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憐憫。

  在憐憫什麼?

  星魂感受到了這股含義,他同樣知道月神這份憐憫的意味,也知道對方在憐憫什麼,卻只是冷哼了一聲,人便大步離開了院子。

  目送著星魂離開的方向,在對方消失在目光遠處後,月神這才回過頭,望向了北方。

  「東君……」

  月神貝齒輕咬,紅唇上已經是在不覺間滲出了紅意,輕紗遮掩的雙眸中更是存在著一種忍不住的失望。

  是對自己?

  還是對東君?

  又或者只是對東皇?

  ……

  風雪中。

  一襲黑衣黑袍黑面具的人走在其中踏北而行,衣擺隨風而揚。人若幽魂,一閃而逝。

  腳下,踏雪無痕。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8:42
卷七 秦時明月 025章 雪思

  寒風。

  白雪。

  大雪紛飛,一片蒼茫。

  整個天地,在眼前入眼的都是一種朦朧之色。哪怕是以岳緣的境界,他的視線也無法看出太遠,更多的時候還是更多的使用了精神去感受。人踏步路上,雖然漫天的鵝毛大雪,但雪花卻是沒有絲毫落在身上,每當雪花即將落在身上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化去,形成了水蒸氣,隨後再度沒入空中。

  在寒風中,那襲黑色的袍子迎風招展。

  人,踏雪無痕。

  沒有在路上留下絲毫的足跡,卻是餘下了一抹讓人難以感言的一種寂寞,久久在雪中不散。

  「……」

  抬頭。

  岳緣望著那朦朧成一片的天際,嘴角哈了一口氣,在身前吐出了一道白霧,如同利箭一般的激射了出去。不同一般人對寒冬臘月的忌憚,也不同武功高強人士的不在意,以真氣相抗。對現在的岳緣來說,這份凍入骨髓的寒冷會讓他覺得格外的舒爽。

  說實話,在之前的世界岳緣也算是經歷了很多的繁華,一路行來,哪怕是戰火燃起,但也能夠讓人感受到一分的繁華。那畢竟是一統帶來的不同之處。

  一路走來,猶如一品舒心的小調。

  即便是戰火重燃,可那也是在繁華上點綴而出,以繁華做料。可現在這個世界,卻是恰恰相反,來到了一切開始的時候。因為七國之間長久的戰爭,有時候大地上可謂是千里無人煙,繁華落寞。

  這不——

  岳緣腳下所在的這個地方,便是如此。

  不同其他的地方,在這裡會讓人更加覺得寒冷。哪怕岳緣因為身體的緣故,由著寒冷的風雪的壓制,可在這裡,也會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心頭一冷的感覺。

  那不是寒冷,而是一種陰冷。

  這個地方,正是原來已滅趙國的故址所在,眼下秦國的土地——長平。

  「屍山血海之上,便是這樣的感覺嗎?」

  一聲感嘆,岳緣停下腳步,蹲了下來,一手抹開地上的那足足數寸厚的白雪,露出了裡面黑色的土地。僅僅是以他的眼力,也瞧得出這片土地肥沃的過分。

  手掌按在黑色的大地上,默默的感受了一會兒後。岳緣這便起身,人便再度站了起來。對於這種感覺,岳緣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話,雖說有可能不大合適。

  但在這種情景下,岳緣又發現這句話其實是最合適的。

  那便是高處不勝寒。

  「越早統一越好,你的一句話讓時間押後,又會讓那些反抗的人死去多少?」

  自言自語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掌上那殘存的黑色土壤呢喃了一會兒,岳緣這便抖了抖手,將手上的泥土震散。人這繼續朝北方踏步而去。岳緣有一種感覺,他這北上的路不是風雪所就,而是由森森白骨鑄造。

  言罷。

  面具下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嘲諷,卻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身。

  半晌。

  岳緣人再度陷入了無言的狀態,腳下步伐加快,人朝北方大步而去。

  墨家。

  機關城。

  今年的風雪對無數人來說,都顯得格外的不同。與往年不同,今年的大雪來得早一些,也大一些,更冷一些。

  比較起其他人來說,墨家的人更能體會這一份感覺。

  刺秦失敗。

  這個計劃的最後結果是墨家兩大頂尖高手同時失去了蹤跡。

  荊軻戰死在咸陽宮,據說被秦王政招來的絶頂用劍高手蓋聶所阻擋了下來,使得荊軻的計劃功虧一簣。當然,這話也只是從秦國傳來的明面上的消息。

  實際上,真正知道情況的墨家人並沒有幾個。

  至於墨家鉅子六指黑俠更是失蹤。

  這樣的結果,顯然是慘敗在了陰陽家下。

  如果說之前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的失敗和受創已經讓他們認識到了陰陽家最高統領的厲害,但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的失蹤下場無疑是讓他們加深了這一份的恐懼。

  不管如何,陰陽家成為了墨家的真正心腹大患。

  反秦,首先必須要反陰陽家。

  這一點,幾乎成了墨家幾大統領心中的共同認識。

  因為刺秦的失敗,使得墨家的氣勢在這一刻陷入了最為低沉的時候。

  塔樓。

  一曲簫曲在風雪中飄蕩。

  寒冷的風,幽愁的簫。

  在這一刻合為一體,為人別添了一份無奈和愁苦。

  白色的雪,白色的秀髮。

  都被那冷冽的寒風吹的朝後面揚去。

  雪女就這麼微微頷首,手持一支碧色玉簫,悠悠而吟。任憑那風雪撲面而來,沒有絲毫的阻擋。

  許久。

  就在簫曲即將落幕的時候,一柄白色紙傘出現在了她的頭頂,替她遮住了那鵝毛大雪,也擋住了那吹拂著人的冷風。

  「太悲!」

  「也太冷了!」

  高漸離手中紙傘替對方遮住了整個風雪,目光深沉,滿是柔情的替對方將那頭髮上的雪花拂落,同時說道:「大哥是不喜歡這樣的調子的,你清楚,他一直喜歡那種歡快的音曲。」

  面對高漸離這溫柔的動作,雪女倒是沒有任何的阻擋,而是迎著對方的目光,嘆了一聲,道:「我只是在擔心。」

  擔心?

  高漸離聞言不由一愣,擔心什麼?擔心墨家的安危?

  心中認定自己猜到了對方的所想,高漸離柔聲安慰道:「放心,我們墨家不會這麼容易倒下的。」

  「……」

  目光微微一呆,雪女瞅著眼前這柔情似水,那溫暖都無法被寒風遮掩的高漸離,抿嘴一笑,心下一嘆,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側著身,將對方那全部遮掩在自己身上的紙傘讓出了一半來。

  見狀,高漸離也不由身形微動,微微靠著雪女站在了一起,目視著塔樓外那寒風中的鵝毛大雪,望著那被大雪點綴成了銀色的山河。

  只是那風雪中,男人的目光是望著西南方向的秦國方向,而女人的目光則是朝向了北方燕國的方向。

  燕國。

  皇宮。

  端木蓉最近的情緒都不大好。

  原因無他。

  因為她也得到了墨家傳來的消息,確切的說是秦國那傳遍了天下的消息。

  荊軻刺秦。

  亡於咸陽宮。

  在墨家,每個人都對荊軻的印象很好,荊軻在年輕人的心中,可謂是公認的大哥。甚至,在某些人的心裡,他是下一任的墨家鉅子的最佳人選。可是……

  事,並不會讓人如意。

  荊軻的死,可謂是徹底的打擊了墨家年輕一輩的士氣。

  對於端木蓉來說,一位年輕少女的心中已經確定了一個需要憤恨的人選,那便是那個傳聞中擋下了荊軻的刺殺,殺了荊軻的劍法高手蓋聶。少女在心中決定,只要有機會,一定要報復。

  只是她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極有可能是自己美好的想像而已。

  眼下。

  再照顧太子妃一段時間後,端木蓉便回到師傅那裡。就在兩天前,端木蓉的師傅念端已經讓人傳了消息給她,她在這裡的任務即將完成了。

  房間。

  「咯。」

  太子妃一身宮裝,此刻正在聚精會神的捉弄著面前的女兒。哪怕是女嬰在眯著眼睛張著小嘴兒打哈欠。可在太子妃的眼中卻好似極為好玩的玩具一樣,被她生生的用手指頭逗弄的想睡也無法安然入睡。

  不一會兒。

  房間裡便傳出了一陣嬰孩的哭啼聲,伴隨著的還有女子的些許驚慌失措。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女嬰的哭聲更大了。

  外面。

  端木蓉聽到這孩子的哭聲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又來了。

  這是第幾次呢?

  這還是端木蓉首次見到這樣為人母的人,即便是對方是太子妃。在有了孩子後,太子妃貌似變得有些不大穩重了。或許太子妃本身的性子便不那麼穩重?

  些許猜測在心中一閃而逝,聽到公主高月那越哭越大的聲音,端木蓉只得起身朝房間裡走去。單單憑藉太子妃的能耐,只怕到時候她也要哭了……這結果,搞得她端木蓉與孩子更親近一些,這倒是讓她有些捨不得了。

  走進房間。

  端木蓉便見到了面色有些尷尬的太子妃,搖頭失笑中走上前,接過孩子,在一陣輕哼聲搖動著身軀的過程中,哭聲頓止,孩子很快便安然入睡。

  「……」

  目視著端木蓉的動作,太子妃的瞳孔深處頗有些抑鬱,她在心底嘆了一句:「不應該啊!」不過,人還是無比認真的觀察著端木蓉的一舉一動,學習著對方的動作。

  只是有一點太子妃不大明白的是,端木蓉不過是一少女,為什麼會這般熟稔?唔……沉吟了一聲,太子妃一個人抿嘴嘴暗暗思索起來,是不是到時高月由對方來帶?

  這個想法,值得想像。

  ……

  七天後。

  燕國,國都,邯鄲。

  大雪飄飛了連續十來天的時間,這般大的雪給各國造成了不小的災害。哪怕是身為一國國都,邯鄲受到的影響更是不小。哪怕是官府驅使了奴隷和百姓鏟雪什麼的,可在這時間裡,仍然造成了不小的危害。

  一時間,邯鄲內外的道路都被阻擋了,進出十分的不順。

  而在今天……

  邯鄲的城門口迎來了一個人。

  一直守在城門口的士兵凍得跟受到驚嚇的鵪鶉一樣縮成一團顫抖個不停,沒有人去在意門口外面有什麼進出,倒是其中一個人隨意的一眼讓他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遠處。

  朦朧中,走來了一道黑色的人影……不,是詭影。

  在士兵的注視中,那人影由遠及近。

  開始還在老遠處,但在眨了一下眼後,那道黑色的人影便已經接近了好大一段距離。又眨眼,人竟然已經到了眼前城門外。再一眨眼,那人影已經消失在了城門口。

  「……」

  目光微凝,士兵回頭瞅了瞅城門口,在瞧了瞧那前方的雪面,那上面沒有絲毫的痕跡。使勁的吞了口唾沫,士兵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個讓人恐懼的大問題了——

  看到鬼。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Nickice

LV:17 超級版主

追蹤
  • 92

    主題

  • 8297

    回文

  • 9

    粉絲

http://dimensanime.blogspot.hk/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