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67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4
卷七 秦時明月 056章 三笑珍瓏(上)

  蜀山。

  年老的白髮道者在男子的帶領下朝他想要的目的地走去。

  出乎預料的是男子的帶路並不是朝這山頂走去,反而是朝一邊的山谷邁步而去。在帶了一段路程後,男子這才出聲說道:「好了,長老就在山谷裡。」

  山谷充斥在白霧之中,顯得悠悠一片。

  因為身份的緣故,這男子並沒有資格踏入其中。可以說,這處山谷,在蜀山是屬於禁地之說,一般情況下,其他人都不能進去其中。

  「……」

  朝男子點了下頭後,道者這便踏步走入了其中。

  穿過白霧,裡面霎時變得空曠起來。

  就好似這白霧內外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天地。

  奇門陣法。

  仰頭看天,等了半晌後,道者這才嘆道:「不在鬼谷待著,跑到這裡來……」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後,道者這才繼續踏步朝前方走去,在前方不遠處是一處茅草小屋,這一刻正在縈繞著青色炊煙,顯然裡面的人正在做著飯。

  而就在道者前面的不遠處,則是一座石台。

  石台上刻著的是一面棋盤。

  道者走到跟前,目光落在了這棋盤上,那上面是一副殘局。右手的指頭在棋盤上輕輕的拭了一下後,感受了下指尖傳來的感覺,他便知道這棋盤是新做不久。

  目光在這殘局上停留了半晌,道者這才從旁邊的棋子裡拿出了一枚,放在了其中。

  頓時。

  這棋局有了變化。

  原本被黑棋壓的弱了一頭的棋局在道者的這一枚白子下稍微的增添了一份活力,看上去能在這局中局劫中劫中又多了一分抵抗下去的決心。只是這樣的場景,並沒有讓白髮道者感到開心和滿意,反而是在這一刻他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解的開嗎?」

  就在白髮道者沉默的時候,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在他的身邊響起,不知何時,一名禿頂的白髮老頭子出現在了道者的身旁,正目光盯著棋局,出聲詢問道。而同時,這禿頭的老者也從旁邊拿起了一枚黑子落了下去,頓時那白子好不容易起了一絲生氣的局面再度被壓了回去。甚至,白子的局勢變得越發的危險起來。

  「很難。」

  手中的白子定格在了棋盤的上方,久久不能落下。半晌,白髮道者這才無奈的嘆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自言自語道:「死局。無路可走。」

  「這是什麼局?」

  言語中,白髮道者已經對白子的結局做了最終的註解。

  「珍瓏。」

  身邊的禿頂老者也是接過了白髮道者的話頭,感慨道:「老夫是想了三十年,下了三年。可仍然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它看起來是一副死局,而不是殘局。」

  「不過,堂堂道家天宗上一代掌門北冥子千里尋我,不會是為了找我下棋的吧?」

  伸手將白髮道者之前落下的那枚白子和自己落下的黑子都拿出來後,禿頂老者開口詢問道。

  「原本是準備下棋,可在看了這棋局後。晚輩就不這麼想了。」

  回過頭,北冥子的視線停在了禿頂老頭的身上,含笑道:「再說前輩也不是一般人,攪亂天下的縱橫之士不是出自你鬼谷前輩的門下嗎?」

  禿頂老頭聞言搖頭失笑。說道:「可老夫已經老了……」

  「可晚輩記得幾十年前見到前輩你的時候你就已經看起來老的不行了。」話未說完,便被北冥子打斷,話語中沒有絲毫的客氣,他以話直接戳破了對方話中最大的紕漏之處。

  「理不證不明……」

  「那前輩證出來了嗎?」

  「……」

  短促的話語交鋒各自代表了雙方的心思。見對方沉吟,北冥子這才繼續說道:「一統與否這麼多年來已經走向了定局,前輩可還是看不開?」

  「呵呵。」

  聞言,禿頂老者不由得失笑開來,迎著北冥子的目光,若有所指的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說老夫了,你們道門又何嘗不是如此?」

  道門生生的分裂成了天人二宗,外加一個陰陽家。

  從某方面來說,這比鬼谷縱橫之間的爭鋒更大。

  一時間,兩位老者都一起安靜了下來。

  在山谷中,唯有一陣陣的清風不斷的吹過。

  許久。

  禿頂老頭拍了拍那石凳上的落葉,一屁股坐了上去,這才開口說道:「說吧,你放棄了教導自己的關門徒弟,而千里迢迢尋老夫究竟是為了何事?」

  在禿頂老頭對面坐下後,北冥子迎著對方的目光,回道:「也沒什麼,晚輩只是想問一問,這世上真有飛仙長生之人嗎?」

  飛仙長生?

  聽到這裡,禿頂老者算是真正明了北冥子的來意了,側了側頭,目光定在了對方那一身的藍色道袍上半晌後,這才說道:「你是指那發生在燕國薊都的舉霞飛昇嗎?」

  蜀山雖與中原相比較為偏僻,但可不代表這裡不通世事。

  那幾乎傳遍了天下間的傳聞,禿頂老者自是曉得。

  迎著禿頂老者的目光,北冥子沒有絲毫的迴避。

  好久,禿頂老者這才回道:「不提道家典籍,就在你的理解中什麼是長生?」面對禿頂老者的問題,北冥子很快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一種片面的個人的回答。

  但是這個答案只是讓禿頂老者笑了笑,道:「那只是老不死。」這話似是若有所指。

  對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禿頂老者就瞭解到北冥子這問題裡的含義。不問其他人,只聞他長生,顯然自己的這副蒼老的模樣給了對方極大的猜測。

  不過禿頂老者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老不死。

  僅此而已。

  「真正的長生是什麼?在老夫看來斬斷了時間的覊絆,那便是長生。」禿頂老者最後還是給出了他自己的想法,迎著北冥子的目光,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們道家就有這樣的人……」

  「至於老不死……你天宗的丹方不是已經說明了答案了嗎?」

  丹方!

  這話裡面有著太多的故事。聽到這裡,北冥子的面色也沉了下來。他沒有去深究這其中故事的打算,而是沉默著直接伸進自己的懷裡,將一卷東西掏了出來,擱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正是那道家天宗的煉丹之方。

  這丹方有個名字,叫長生之方。

  以神獸作料,來煉製的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之藥。

  這便是北冥子真正來蜀山的目的。

  視線在那卷軸上瞥了一眼後,禿頂老者這便收回了視線,似乎這在道家足以堪稱是鎮宗之寶的丹方並沒有什麼,不值一提,完全不入他的眼中。反而禿頂老者的目光卻是注視著北冥子,問道:「你想要老夫替道家保管這丹方?」

  「唔!」

  點了點頭,北冥子說道:「燕國被滅後,這東西留在道家就已經不安全了。」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便是因為北冥子看的夠遠。

  聽到這裡,禿頂老者的目光也變得深沉起來,目光在北冥子的臉上停留了半晌,這才嘆道:「看來老夫還是小覷了道家秘寶的能耐。看來,不同人宗的逍遙子。你北冥子終是還是強了不少,發現了一些東西。」

  「你這一輩天人兩宗掌門的道號其實是被割裂了,它們只是代表了一個人。」

  不是北冥子,不是逍遙子。而是逍遙北冥。

  兩者是合二為一的。

  禿頂老者的話北冥子沒有反駁,這也代表了為什麼他突然在幾十年前便將天宗掌門之位傳給了赤松子,而眼下再度收了一個入門弟子。但另外一人,則還是沒有他看的明白,仍在與天宗爭奪道家主宗之位。

  這便是兩人之間的眼界問題。

  對於對方的話,北冥子保持了安靜,沒有絲毫的反駁。

  顯然。

  這數十年來對道家典籍以及其他東西的研究,已經讓北冥子發現了不少的秘密。而剛剛老者所說的話,無疑是北冥子在典籍中發現的秘密之一。這個被他與逍遙子分享了道號的人,北冥子的內心極為的戒備。

  因為兩者之間站的高度決定了對待事物的目光的不同。

  就好比仙與人。

  北冥子在自己徒弟赤松子身上看到了恐怖。

  因為那與他原本所想像中的有所不同。

  與此同時。

  禿頂老者說了最後一句讓北冥子面色凝重的話:「而現在,這個人回來了……」

  是的

  回來了。

  那個理該有著天人兩宗掌門道號的人回來了。

  他要物歸原主。

  ……

  咸陽。

  陰陽家。

  禁地。

  岳緣側著頭,一個人待在陰暗的房間裡。

  哪怕眼下天氣稍冷,可在這個房間裡仍然是溫度驚人,就好似待在了火爐之中。而讓人震驚的是這股熱量並不是從什麼火爐裡冒出來,而是從端坐在那裡的岳緣的身體散發出來。在這一刻,他整個人似乎都化作了一團熔岩佇立在那裡。

  岳緣沒有理會這些溫度,也沒有在意身體的變化。

  這個時候,面具下的他的臉色有些奇特。

  在迷茫。

  在詫異。

  看著這竹簡和絲綢上的回報,岳緣一時間覺得人也有些迷茫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徒弟寇仲和徐子陵的那道通過貞貞傳遞的消息以及當初袁天罡的那句若有所指的話,難不成真的是那樣嗎?為什麼在婠婠離開後,這個感覺仍然沒有絲毫的降低?

  這一刻。

  岳緣突兀的想起了逍遙派無崖子的那擺在擂鼓山的珍瓏棋局。

  他,就是那副殘局。

  是那即將步入盡頭的弱勢棋子。

  這局該怎麼破?

  難不成要死出一個光明的未來?!

  一時間,岳緣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4
卷七 秦時明月 057章 三笑珍瓏(中)

  山谷。

  炊煙繼續繚繞。

  太陽在這個時候已經西斜,即將落山。

  棋盤處。

  北冥子仍在與禿頂老者繼續著之前的談話,只不過兩人之間的對話與一般人不同,一句話過後,往往會是兩人沉默半晌,似乎是彼此的話都讓各自難以理解。在好一會後,才會繼續下一句話。

  話題在半天的時間裡由棋盤轉到了丹方,又由丹方轉到了長生,由長生轉到天人二宗掌門的道號,再由道號轉到了過往。

  每一段對話,都是一段秘辛。

  不過這每一段的對話,每一段的秘辛,卻是都指向了一個人。

  一個重新回來的人。

  一個斬斷了時間束縛的人。

  這樣的人該如何對待?

  這是現在北冥子內心中最大的障礙與執迷。若說之前還有其他的心思,可在赤松子後,北冥子已經瞧到了那一抹隱藏在其中的汪洋血海。那是一個恐怖的人。

  風吹過,只吹的兩人的白髮都在不斷的飄蕩。

  比較起北冥子的長髮飄逸,一身的坦蕩,而在禿頂老者的身上則顯得不那麼的好看。那腦門兩側的短短的白髮和那鬍鬚也在舞動著,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農家老者,壓根兒看不出什麼氣度,就好似一隻匍匐的老龜,在那裡眯著眼睛吹著風曬著太陽。

  這項對比下,可謂是兩個風格。

  「你在擔心?」

  禿頂老頭看著眼前保持了沉默的北冥子,不由出聲道:「也是,世上沒有人能夠面對他而無動於衷。」

  「……」

  北冥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老者,聽著對方的喃喃自語。

  「不過長生不老之人可不是長生不死之人啊……」禿頂老者目光落在北冥子的臉上,看著對方目光深處的思索,說道:「這世上無人不死,無物不滅,世事變化,滄海桑田。」

  「山川如此。」

  「皓月也會如此。」

  「甚至那炎炎烈日也會如此。」

  「那些所謂的神獸自然也不會例外。」

  「蒼龍,龍龜,鳳凰,麒麟……擋不住貪念,這些所謂的神獸也不過是某些人的盤中餐,腹中物。」說到這裡的時候,禿頂老者忽的樂呵呵的笑了起來,那蒼老的笑聲在蕩漾在山谷裡。

  連續笑了三聲後,禿頂老者便戛然而止停了下來,注視著北冥子。這才繼續說道:「說到這裡,你應該想到了什麼?」

  同樣。

  面對禿頂老者的這句話,北冥子眼神一亮,有些目瞪口呆的盯著對方,詫異道:「蒼龍七宿?」

  蒼龍七宿。

  禿頂老者點了點頭,說道:「在你的眼中,蒼龍七宿到底是什麼?」

  「七個星辰,七個國家,七個秘密。」

  「其核心由七國的唯一繼承人知曉……」

  說到這裡,北冥子的語氣停頓了下,顯然,對方的這句問話告訴了他一個訊息——蒼龍七宿只怕不是常人所平常所猜測的那樣。腦海裡,北冥子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與徒弟曉夢的那番關於蒼龍七宿的對話。

  迎著北冥子疑惑的目光,禿頂老者的面色變得十分的嚴肅與認真:「誰告訴你蒼龍七宿是這個的?」

  「!!!」

  這話不由得讓北冥子大為愕然。

  禿頂老者看著對方眼中的疑惑,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時的沉默了下來。蒼龍七宿這個本身的秘密就是從他這裡傳出的,由一代代的鬼谷門人傳遞出去,最終分作七分落在七國的手中。當這七者合二為一的時候,便是揭露蒼龍七宿真正秘密的時候。

  當然。

  這只是常人的想法。

  原本這麼長的時間來,禿頂老者覺得沒什麼。但在北冥子來蜀山見自己的時候,禿頂老者便知道事情已經出現了不得已的變化。這麼多年來,他在心底也有著自己的心思,琢磨那棋局其實就是他的心思的一部分體現。

  「蒼龍七宿是一份出自道家的死亡預言,它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稱呼,名叫蒼龍七劫。」

  迎著北冥子的視線,禿頂老者給出了一個讓他詭異萬分的答案,一時間哪怕是以北冥子多年來的修道心境,在這一刻聽到這個回答也是讓整個人呆愣在了那裡。

  死亡預言?

  說是預言,道家正是有一些人也擅長這個,以此推斷後世的大事。其中,尤以袁天罡和李淳風兩者最為出名。

  或許在之前的人沒有這兩人那般深厚,但總之有人走的是這一條道路。

  無疑。

  身為道家天宗的上一代掌門北冥子更是無比的清楚。

  若是死亡預言,那麼蒼龍七宿……其中的角、亢 、氐、房、心、尾、箕的含義則是不言而喻,甚至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慄。換句話說,這是青龍的七種死法嗎?

  只是龍有七命嗎?

  它怎能死七次?

  想到這裡,北冥子一時間有些懵了。

  他沒有想過眼前的禿頂老者再說瞎話,一個門下弟子名聞天下的鬼谷前輩自是不屑如此的。而且對方的年紀恐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長久,也會知道太多的秘辛。

  否則的話在之前他北冥子不會那樣問,而對方也不會回答老不死的。

  看著北冥子那愣然的模樣,禿頂老者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著對方清醒。當然,在這之前,他也有句話沒有說明,那便是一旦青龍渡過七劫,那麼這個斬斷時間束縛的人所帶來的各種影響互相糾纏下便會化作了千秋大劫。

  許久。

  北冥子終於回復了清醒,從愣然的狀態中回了過來,嘴角爬上了一絲澀然,道:「這蒼龍是一個人嗎?定然是了。」自言自語的話,都在展示著他內心這一刻的激盪。

  而這個人……

  北冥子也幾乎有著自己的肯定。

  陰陽家為了什麼?它們的存在可就是為了蒼龍七宿的秘密。

  不過即便是這樣,北冥子的心中還有一份疑惑,望著禿頂老者他直接問了出來:「既是蒼龍,可是怎會死?常人能殺他嗎?」

  「能!」

  面對這個問題。禿頂老者給了肯定的回答,指著兩人面前的棋盤,說道:「這便是殺他的方法。」

  珍瓏棋局!

  這殘局,這讓人無法下手的殘局會是方法?

  北冥子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棋盤,那殘局仍然是歷歷在目,白子無路可走,黑子壓城。可這麼也看不出這是一招所謂的殺招?還有誰是黑棋,誰是白棋?

  若是蒼龍是黑,那麼白子該怎麼殺?

  若是蒼龍是白,但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

  北冥子無法揣測。

  是的。

  禿頂老者三十年的研究,也無法看出什麼來。

  更不用說剛才接觸的北冥子了。

  過了一會兒,北冥子開口問了一個與之前問題不大相干,卻又有著緊密聯繫的問題,要知道聽到這裡他已經十分清楚蒼龍乃是道家之人了,:「只是前輩是從何處知曉這樣隱秘的訊息?」

  蒼龍七宿,珍瓏棋局,都是針對一人。

  那是誰在針對?

  身為道家之人,自是想要明白。

  因為不管如何,這人自是道家的人,可鬼谷卻知曉這些……這不由得讓人會覺得是有人專門針對道家之人。

  禿頂老者聞言抬頭掃了北冥子一眼,對方的問題老者知道這其中的真正含義,面對這個問題,禿頂老者的面色一時間變得有些奇特。只聽他慢騰騰的說道:「預示,棋局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這人正是蒼龍。」

  這答案已經讓北冥子面色陡變,留下的只有滿臉的意外與不解。

  北冥子在這一刻完全想不明白了。

  為什麼會有人留下專門殺自己的辦法?按正常人來說,有這種本領的人應該留下的是解決的辦法。在這個時候。北冥子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經歷太過膚淺了,完全不能理解那人的心思和想法。

  但是接下來禿頂老頭並沒有就此讓北冥子繼續去深思,而是接著道出了一句更讓人驚詫的話語。

  那便是——

  「他還說一句讓老夫頗為意外的話。」

  「他說他已經死了五次。」

  錯愕。

  訝然。

  北冥子眼睛不由得微微瞪大。

  ……

  陰陽家。

  據點。

  岳緣搖搖頭將之前那死出個光明正大的未來的念頭徹底的拋在了腦後。要知道感情其實是自私的,無私卻也代表無情。可岳緣也很清楚,自己這一路走來,已經身不由己的越走身上的牽連的東西便越多。

  情之一字,重的快要壓彎了腰。

  罪。

  他能一肩擔下。

  可情,岳緣卻是不敢。

  用情越深,傷的越深。這份重量,世上又有幾人挺直腰桿受著?

  想要尋一個和諧的解決之道著實萬難。

  腦海中想著自己曾經在陸小鳳世界與魔種陸小鳳的對話,陸小鳳無疑提出了一個還算不錯的解決辦法。

  自殺那個當然不算。

  指的自然是帝王之位。

  以帝王之位解決那問題,也算是一種比較不錯的辦法了。

  這個可以作為備選。

  不過眼下,岳緣最重要的還是身上的問題需要解決。想到這裡,岳緣直接抬頭出聲道:「少司命,讓星魂來見我。」

  外面。

  很快便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朝遠處走去。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5
卷七 秦時明月 058章 三笑珍瓏(下)

  岳緣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身形仍如少年一樣的星魂。對方身上那種隱隱的霸道之意在肆意散發著,哪怕是在他的跟前,星魂的這股性子仍然是一如既往。

  固執,霸道。

  哪怕在教導對方那一套武功的時候,岳緣就已經有過猜測,可只要看到這些年來這樣的變化,岳緣在心中注意著。果然,哪怕是以衛貞貞那種柔和的性子,在那種功法走火入魔之下也會變得狠辣不已,就更不用說星魂這本就不算和善的個性了。

  前方。

  星魂無比恭敬的等待著。

  對於房間裡那股子散不盡的高溫顯得並不在意。

  「雲中君現在怎麼樣?」心思迴轉,岳緣隨口問道,他有著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在這個方向。自身血脈已經徹底是兩者互相糾纏,這已經算是存在靈魂上的問題了。

  由裡及外,幾乎將岳緣影響了個通透。

  「回東皇大人,雲中君毫無寸進。」

  說到這裡的時候,星魂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滿,「那些丹方水準還不夠,達不到東皇閣下想要的地步。」

  「噢。」

  對此岳緣並不意外,他這次之所以召星魂來,是因為他想看看配合雲中君做丹藥的星魂有沒有其他的想法:「那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

  聽到這裡,星魂的面色頓了頓,之前一番動作抓了不少的方士,可從這些人手上得到的丹方實在是不足以對他們的要求有用。在岳緣的壓力下,星魂倒也想到了一個方向。

  此刻,在聽到岳緣的詢問後,他亦是直接回答了出來:「回東皇大人,我想有一個地方應該有足夠水準的丹方。」

  因為星魂很清楚。

  他給出的這個答案其實便是眼前人所需要的。

  「……」

  目光落在星魂的臉上,看著對方眼中那幾乎在燃燒的神情。岳緣便知道他嘴中的答案到底是哪裡。

  道家。

  除去方士術士外,還有一個地方所在喜歡煉丹,這便是道家之人。

  陰陽家從道家分離出來,形成陰陽,可從某方面來說它本身便是道家的分支之一。作為陰陽家的高層之一,帝國的左護法,星魂當然知道這些,不僅如此,陰陽家的高層都知道這一點。

  可在之前之所以不提,便是因為道家不同尋常的方士。

  月神如此。

  五部長老如此。

  身為最高領導的岳緣同樣如此。

  可到了眼下。在送東君飛昇後,岳緣壓制自身的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這原本壓在腦後的提議在這一刻藉著星魂的嘴說了出來。

  噠!噠!噠!

  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的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這道聲響中,星魂注視著那端坐在前面的東皇,靜等著最後的安排。

  忽然。

  聲音頓止。

  站在下方的星魂便知道東皇大人已經有了決定。

  同時。

  在星魂被召集的時候,月神在回到咸陽後也開始了她在薊都觀戰的時候的心思。恭送東君飛昇,對她來說有著一種奇特的感想。

  焱已離開。

  東君更是飛昇。

  那麼……

  那股在心底瀰漫的是一絲欣喜嗎?

  沒有人知道在那一戰過後月神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只知道她在回到咸陽後便以左護法的身份通過帝國的力量召集了公輸家的人,在機關術上有著絶高造詣的機關術大家——公輸仇。

  尋他,月神自是有著她自己的心思。

  ……

  蜀山。

  山谷。

  北冥子與禿頂老者兩人仍然端坐在石凳上,彼此面對,中間隔著那珍瓏殘局。

  略顯詫異的神情終於在冷風的吹襲下恢復了平靜,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後,北冥子這才再度睜眼,看著眼前的這個禿頂老頭,開口道:「這倒是讓人沒有料到的。」

  「……」

  禿頂老頭聞言咂吧了下嘴,呼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看著禿頂老者的神情,北冥子再度撥了一下那擺在棋盤上的丹方,說道:「這丹方看來還是必須要前輩保管了。」

  同樣。

  面對北冥子的這句話,禿頂老者倒是沒有說什麼,而是拿出了一份棋譜遞給了北冥子,說道:「這本是你們道家的東西,算是物歸原主了。至於這丹方……」棋譜正是珍瓏棋局的棋譜,而丹方禿頂老者卻是一時間沒有接手的打算。

  或者一開始,這禿頂老者便沒有直接接手的打算。

  哪怕這丹方號稱的是長生之方。

  抬頭。

  禿頂老者突然說道:「你這是讓蜀山陷入險境……」開始,禿頂老者就知道北冥子的到來,帶來的不一定是好事。

  薊都之事傳遍天下,那飛仙長生之說同樣如此。

  以禿頂老者這多年來的經歷和看法,他自是知道當一個普通人登上了權勢的頂點後,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選擇。因為對普通人來說,長生是最大的誘惑。

  更何況帝皇。

  「前輩,晚輩從不覺得鬼谷縱橫一脈是慈悲心腸之人。」面對老者的這一句話,北冥子只是回了這麼一句,同時將丹方擱在了老者的身前。

  可以說,剛剛之前兩人的交談對話,道出的無數秘辛,以及拿出來的駭人聽聞的東西其實已經是鬼谷與道家天宗之間的暗中交鋒。

  「哈…哈…哈……」

  見狀,禿頂老者又樂呵呵的笑了三聲,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將這丹方接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懷中。

  對面。

  北冥子見此情景也沒有說什麼,臉上亦沒有絲毫的喜意。

  就在這時——

  谷口傳來了一個小女孩兒嬌嫩的嗓音,遠遠的叫道:「三笑爺爺……」

  回頭望去。

  北冥子便見一個模樣嬌美的小女孩兒正迢迢而來,小女孩身上掛滿了不少的銀色裝飾品,看上去顯得頗為華麗和神秘。這副打扮倒讓北冥子起了一絲注意力。

  山谷之口有著奇門陣法,雖是普通,但一個小女孩兒就這麼走了進來,顯然這女孩兒的身份並不簡單。

  「是小虞啊!」

  「來!來!來!讓三笑爺爺抱。」

  禿頂老者見到來人,原本平靜的臉色上頓時掛滿了慈祥的笑意,上前一把將小女孩顫悠悠的抱在了懷裡。

  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一副天倫之樂的場面,北冥子只是保持了安靜。在他觀察著小女孩的同時,這小女孩同樣在悄悄的看著他,見狀,北冥子不由樂了:「看來前輩在這蜀山過得也瀟灑自在。」

  北冥子自是看得出這名為小虞的小女孩兒進谷定是得到了外面人的吩咐,是來探測自己是否對老者不利的。北冥子可以肯定,在山谷外定是有著不少人持著武器在等待著。這樣的小心思,在他看來覺得頗為好笑。

  「小虞乃是族長之女,頗得喜愛。」

  「你身為道家天宗上一代掌門,來看看小虞未來如何?」

  禿頂老者抱著小女孩兒掃了一眼北冥子,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個話題。

  「……」聞言,北冥子的面色變得極為的奇怪,掃了一眼老者後,他的目光這才落在小女孩的臉上仔細的看去。道家所包含的內容博大,策相觀人看星,都是其中的某一類別。身為上一代的天宗掌門,北冥子在觀人一項上有著屬於他的獨到能耐。否則的話也不會收曉夢會最後的關門弟子,使其成為繼赤松子後的下一任天宗掌門。

  目光挪移。

  北冥子的視線在小女孩的眉目上停留了半晌。這才說道:「天姿國色,當的上姬之一字。」

  姬,這字對一女子來說可是顯得極重。

  禿頂老者聽了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老者笑容未盡,便見那座落在山谷深處的茅草屋裡走出來了一個身材頗為魁梧的少年。遠遠的跑了過來,還未走近,便已經是開口道:「爹爹,娘親叫你……」

  話語戛然而止。

  魁梧少年有些愕然的看著禿頂老者對自己瞪來的眼神,一時間尷尬無比的站在了那裡,眼神深處倒是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悄悄打量著北冥子。倒是被老者抱在懷裡的小女孩樂呵呵的對魁梧少年打起了招呼:「天哥哥。」

  「!!!」

  北冥子目瞪口呆。

  是的。

  這一幕對他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

  這情況……

  目光瞅瞅那魁梧不似少年的少年,還有那在禿頂老者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之情,北冥子即便是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可看到這一幕仍然是讓他有些驚愕莫名。

  鬼谷前輩……

  有妻兒後人了。

  北冥子驚詫的是鬼谷前輩的那份深不見底的年紀,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是有了後人……難怪在十多年前鬼谷子已經離開了鬼谷,跑到這裡來隱居。想來,那女人是這蜀山的吧。

  就在北冥子滿腹心思的時候,緊接著從那茅屋中再度走出了兩人。

  一名身材同樣有些魁梧的少年,以及一名婦人。

  婦人模樣並不美,就跟普通的農婦一般,年紀已經不小。不過從那眉目的深處,倒也看得出婦人年輕的時候應該算得上是一位模樣還算不錯的女子。

  倒是那跟在婦人身邊的少年眼中有著一抹覊傲。

  前輩果然是前輩。

  不走尋常路。

  起身,北冥子對婦人行了一禮,以作招呼。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5
卷七 秦時明月 059章 暗湧

  山路凶險。

  對於北冥子來說則完全是忽視。

  他沒有在山谷裡停留,沒有留下來同鬼谷一家吃晚餐。因為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在那種狀況下的格格不入。哪怕在他的心底,對那一幕也感到無比的驚訝。

  因為他北冥子是外人。

  再說此次來這裡尋鬼谷子的身影,不過是為了合作。而眼下,北冥子顯然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雖說在對方的話語下又得到了一大堆讓人感覺到莫名的秘辛。

  合作。

  道家天宗掌門與鬼谷主事的合作。

  在寥寥幾語中,雙方已經達成了合作的餘地。

  得到丹方,北冥子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其實並不對那丹方上的記載有著太大的興趣,至於對於蜀山帶來的潛在危險……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鬼谷縱橫一脈從來就不是慈悲人士。

  北冥子能夠體會到老者心中的那份洶湧,既然直到現在仍是鬼谷,那麼所謂的隱居在蜀山從某方面來說不過是一個笑話。要知道鬼谷縱橫一脈一直是插手天下局勢為主。又或者說,老者的隱居其實只是在為他的後人。

  樹上。

  迎著冷風,北冥子低頭沉思。

  腦海裡迴蕩的是在離開前,老者對那婦人,還有那兩個孩子真切的感情,尤其是兩個孩子老者的感情是在嚴格與溺愛中徘徊,壓根兒沒有對縱橫二弟子的嚴肅。

  這是老來得子,還是什麼?

  說實話他有些想不太明白。

  搖搖頭,在冷風的吹襲下,北冥子將這個亂七八糟的心思丟在了一邊,這才從懷中掏出了那分棋譜,掃了一眼後,這又放了回去。沉吟中,北冥子在思索著老者的話,真正的蒼龍七宿,以及那所謂的珍瓏棋局。

  還有那斬斷時間束縛的人。

  長呼了一口氣。北冥子看著自己吐出的氣化作一道白霧噴了出去後,這才收拾了自己的心思。回過神,轉身朝蜀山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後,北冥子便朝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之所以這樣做,驅使他這樣做的是出自北冥子自身的那份直覺。

  確切的說是道家秘寶所帶來的直覺。

  因為他走的一路便是測算。

  只不過這東西太過費神費勁,甚至會耗費生命,而且北冥子能夠觀人卻無法看自身,那份隱隱籠罩在自身的危機感,促使他來了這一趟蜀山之行。做了這麼一個看起來沒有無頭無腦的事情。

  但在這番做法過後,那份籠罩在心頭的危機感稍微的減弱了一分。

  不過北冥子知道,想要徹底的消散這份危機,還不夠。

  他還需要做一件事。

  要讓秦王政知道丹方的事。

  北冥子當初在得知了陰陽家不斷的在秦國內抓捕方士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幕的即將到來。同樣,北冥子也十分清楚老者也知道這個緣由。

  身為鬼谷之人,怎會不瞭解時局?

  對方敢接,無疑是有著他的打算。

  山谷。

  目送著北冥子離去的方向,笑三笑默然不語。

  北冥子的真正來意,他在說那棋局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一部分。對方來蜀山,是為了拉他入局,或者說是為了道家分擔那份籠罩而來的壓力。

  同樣。

  禿頂老者笑三笑也知道北冥子那未說出口的譏諷。

  鬼谷縱橫之人隱居,那才是笑話。

  哪怕是有著心理準備,在讓北冥子看到自己的妻兒的時候,笑三笑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著一份尷尬。畢竟他的年紀……只是,笑三笑很清楚,他所負背的力量可不同龍鳳,是極為不容易擁有後人的。

  好不容易有了後人,他怎會忍心。

  隱居。

  說穿了,就是為了後人。

  可同樣在他的心中,他也在為了那份理念爭鋒。

  道理,不證不明。

  這便是鬼谷千百年來存在的真正理由。

  這是統一與分封的對峙。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況,本身是從他的出身而得來。他在意看重的是分封,而那人則是統一之說。眼下這天下局勢,或者常人看到的只是秦國那一統天下的萬般大勢,可在他的眼中,卻是早就見到了那深藏在裡面的危機,暗湧滔滔。

  一個不小心,秦帝國便會崩潰。

  而這個崩潰的點便是秦王政。

  不以武力直接強行,因為那樣會成為眾矢之的。最佳的解決敵人的方法是從內部攻破,讓敵人自己了斷。而讓一個正走在偉大的路上的帝王崩塌的方式最佳之一便是長生。

  長生是所有人的最大誘惑。

  他看了不少。

  而正是因為這個緣由,笑三笑這才接過了北冥子給出的長生丹方。

  不僅如此。

  笑三笑還決定在族長之女小虞的身上投下一部分精力教導,教出他的分封理念。北冥子雖然只是道出了可以小虞可以擔上姬之一字,卻也代表了小虞的未來。

  道家的人在擅長觀人的方面說出的話一般都有定局。

  這天下,可沒有幾人能逃得過美人關。

  情關難過。

  英雄逃不過。

  梟雄也逃不過。

  就連他自己也逃不開。

  想到這裡,笑三笑目光停在正被自己的兩個兒子逗的嘻嘻笑的小虞,老者知道也許過不久這蜀山便已經不再安全了,將會迎來戰火。是時候為妻兒準備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

  秦國。

  咸陽宮。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首《關雎》不過是開口念了前面的第一句便停了下來,那端坐在自己位置的十八世子胡亥的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趙高的身上。見到那顯得有些陰冷的趙高,十八世子胡亥見狀連忙起身,道:「原來是中車大人,不知到此是為何事?」

  趙高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十八世子胡亥。

  在這幾年裡,他花費了不少的時間來側面觀察過這個頗得秦王政喜愛的王子。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東君大人為什麼會讓他想法設法的助十八世子,可在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才發現這十八世子極為的不簡單。可謂是胸有溝壑。

  在除長子扶蘇外,秦王政的其他兒子都比不上這十八世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趙高發現這胡亥很會藏拙。

  抬頭。

  趙高的目光落在了胡亥的雙眸上,掃了幾眼卻發現胡亥不由得側了側頭,避開了他的眼神。看到這裡,趙高心中不由暗笑:果然,這十八世子很不簡單。

  目光充盈,視線鋭利。

  似孕有寒熱二意。

  不是普通人。

  這是身懷武學之人才有的視線。

  藏得很深。

  甚至連他趙高都瞞過了啊。

  咸陽宮裡是有著其他的好手,可趙高卻絶不會認為這份武學是出自這些好手傳授的,先不說秦王政允不允許。地位的不同也讓他們不會輕易去在意江湖武學。

  唯一的可能……十八世子當初記下了秦王政那份交給他揣測有沒有問題的秘籍。

  過目不忘。

  想到這裡,趙高已經知道了十八世子胡亥有著一個獨到的能耐了。再掃了一眼那詩經,趙高卻是不由失笑,這戲做的不錯。是做給秦王政看的,也是做給扶蘇看的。

  他不爭。

  不敢也不想。

  只不過在趙高的眼中,這不爭其實就已經是爭了。

  可惜的是你世子殿下你小瞧了你的父王啊。

  看著十八世子胡亥,趙高在心底暗嘆。

  秦王政在做何想法,外人不得而知。或許,眼下的秦王政他的注意力早放在了長生的方面,若是長生,便能夠造就不滅的天朝,那還要後人幹嗎?

  因為他將會成為萬代的帝王。

  大殿。

  秦王政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之前由趙高送上來的詳細情報,那份關於薊都發生的事情的詳細情報。他沒有在意被滅亡的燕國,更沒有在意逃亡不見蹤跡的太子丹,秦王政的心思只在一個訊息上,得道飛仙。

  「只剩下一個齊國。」

  「想來明年就可以做到帝國一統了。」

  自言自語著道出了接下來的安排,秦王政已然開始慢慢的將他的注意力開始轉移,統一之戰早已不值得他去在意,因為那是已經註定的結局。一個帝王,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註定結局的小事上。

  「不急。」

  「再等等就好。」

  吸了一口氣,秦王政將這份密卷丟在了一邊的火爐中,靜看著它化作了灰燼,就好似看到那六國在他的眼前一幕一幕的被秦軍滅亡:「不過,寡人倒是想要聽聽東皇閣下對此事的看法。」

  話音落下,已經有人按照這個吩咐去了陰陽家。

  與此同時。

  陰陽家。

  禁地。

  岳緣已經定下了決議。

  在不少陰陽家弟子結合當初少司命調查的地點後,他們已然大概的確定了道家天宗的地點範圍,最主要的是岳緣非常清楚道家都很中意山川。而對道家來說,得天獨厚的存在在這大地上並不多就那麼幾個。

  再說……

  丹方與長生訣正好一併解決。

  一箭雙鵰,這樣的過程無疑是最好的。

  當然,那尋找醫家鏡湖醫莊的事情同樣沒有放棄。

  就在星魂得令離開後,大司命緩步走了進來。先是躬身一禮,大司命這才無比恭敬的道出了來意。

  「噢?」

  「秦王政想要見我?」

  「越過帝國左右護法……」

  微微側頭,岳緣面具下的臉上爬上了一絲詫異:「有意思。」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5
卷七 秦時明月 060章 長生(上)

  恨。

  有時候可以用耿耿於懷這個詞彙來形容。

  放不了,忘不了。

  殘存在心頭,那麼就會如同萬蟻蝕心一般讓人睡不著,讓人難以寧靜。

  而眼下,就有這麼一個男子在恨,在耿耿於懷。

  禿頂。

  整個腦門上沒有一根毛髮,其亮堂程度與房間中的那盞燭火不相上下。微微佝僂的身軀,卻沒有讓人感受到絲毫的怯弱,反而是有著一種讓人矚目的煞氣。

  真正引人矚目的不是這男子的模樣,而是他的左手。

  因為那不是一隻人的手,而是一隻機關手。

  這隻機關手此刻正在月神雙眸的注視下不斷的彎曲著手指,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噢。」

  「這就是那不輸墨家機關術的公輸家機關嗎?」

  輕紗遮掩下的雙眸印過一絲燭火的亮芒,月神身形不動,就那麼端坐在那裡靜靜的注視著那略顯的恭敬站在前面的老頭。對方正是公輸家的首領,霸道機關術的掌門公輸仇。

  「回左護法,這正是霸道機關術。」

  在說這話的時候,公輸仇再度伸出左手展示了一下霸道機關術的專職之一,人體機關術。不得不承認,在這一方面來說,哪怕是月神見多識廣也承認公輸仇在機關術有著獨到的造詣。

  迎著月神打量的目光,公輸仇的面色顯得頗為恭敬。

  他公輸家雖然在為帝國工作,為帝國軍備上發揮出作用,可是公輸仇很清楚他公輸家面對陰陽家是無法比較的。現在,這帝國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陰陽家在帝國的權勢?

  僅以左右兩大護法,便可以管中窺豹。

  以地位論,他公輸仇拍馬不及。

  不過公輸仇卻也疑惑,這一次陰陽家左護法月神尋他而來,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知道,這可是越過了帝國。那麼,換句話來說。這將只是陰陽家的事情。

  而眼下,月神的舉動無疑是一種考教。

  在試探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是否滿意。

  顯而易見,陰陽家這一次的舉動只怕所求並不簡單。

  「真的很不錯。」

  月神讚歎的點了點頭,語氣幽幽道:「公輸家在帝國長久不衰,憑藉的便是機關術獨到的造詣。現在看來,名不虛傳。」對月神來說,其他的都可以不看,畢竟在帝國就有公輸家的機關術造就的物品,但剛剛對方展示的人體機關術卻是讓她很是在意。

  真正吸引到她的就是這個。

  迎著公輸仇的視線。月神沉吟了半晌,道出了她真正的來意:「本座這次找你是有一件東西需要你的機關術來幫忙……」

  公輸仇等到了對方的真正來意,精神一下子便集中了起來。

  「我要你造人。」

  「!!!」

  聞言,公輸仇的瞳孔不由微縮,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女子,一時間驚詫莫名。

  ……

  咸陽宮。

  十八世子胡亥低著頭,眼眸深處淌過一絲迷惑,沒有如同以往一樣目送中車府令趙高離去的背影。

  這趙高是在幹什麼?

  胡亥心中不得不這樣尋思猜測。

  難不成父王發現了什麼?

  一想到這裡,胡亥的面色不由得白了白,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這幾年來,在胡亥接觸秦王政的過程中,身為兒子的他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秦王政越來越威嚴,越來越深不可測。

  是的。

  對於自己的父親,身為兒子的胡亥用了一個深不可測的詞來形容。

  這也使得他在尋常的時候,在秦王政的面前可謂是表現的很是完美,雖然在平常的時候也是表現出自己的看法,有著小孩子對父輩的撒嬌,也有那故意做的明顯的小心思。

  但胡亥十分清楚自己的性子在這段時間裡已經變得跟鵪鶉一樣。

  他已經感受到了那種致命的危險。

  趙高這數次的明目張膽的觀察也讓胡亥十分在意。第一次,胡亥還錯以為是被自己父王發現了什麼不妥,但緊接著的幾次卻是讓胡亥感受到了來自趙高的心意。

  心意。

  明目張膽的觀察,便已經表明了趙高的心思。

  對方是想要接觸自己……而提前打的招呼,表現出來的善意。

  同樣。

  那也是一種警示,更是一種試探。

  胡亥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明目張膽只是在自己看來的明目張膽,在這咸陽宮中只怕其他人都不怎麼清楚。

  就在十八世子胡亥低頭沉思的時候,一個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腳步在這一刻落在胡亥的耳中恍若平地驚雷。

  抬頭望去。

  見到的是一名蒙眼負劍老者,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陰暗的角落裡,氣息隱而不發,而剛剛的腳步聲則是由這個老者故意發出。當見到這人的形象與身後背負的長劍後,十八世子的面色變了變,然後他嘴角一揚,笑了。

  大殿。

  文武百官不見一人,在的只有這個帝國的真正掌控者——秦王政。

  一壺熱酒。

  正擺在小火爐上不斷的燒著。

  在秦王政的對面,岳緣同樣盤膝而坐。

  一個陰陽家的最高領導,一個帝國的王。

  「一見東皇閣下,便如春風拂面,拂去了這入冬時節的寒冷。」秦王政笑著撥弄了下眼前的小火爐,笑著說道:「話說你我二人好久沒有這樣對坐了?」語氣溫和,絲毫沒有尋常作為帝王時候的威嚴,在這一刻反而是老友一般的隨意。

  「……」

  岳緣抬眼掃了一眼面帶笑意的秦王政,臉上倒也爬上了一絲詫異,那份功法倒也被秦王政練出了些許名堂。剛剛來自自己身上的熱勁顯然被秦王政感受到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用春風拂面來形容。

  「陰陽入秦的時候。」

  「今天,是第二次。」

  「只是不知王上此次又是為了什麼?」

  陰陽家取法家而代之,便是岳緣與秦王政一次會面後,陰陽家這才大舉登上了秦帝國的舞台。秦王政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人,一個合格的帝王自然是知道取捨。

  而今天再度第二次用這般平等的舉動來試探,無疑對方有著極大的追求或者要求。

  當初是統一。

  如今……

  對一個帝王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追求了。

  那便是長生。

  果不其然,聽到這裡,秦王政倒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道:「東皇閣下,對那在薊都發生的事情怎麼看?好像……你們陰陽家的人也在薊都吧?」

  聞言。

  岳緣面具下的臉上第一次爬滿了真心的笑容。

  有這樣的選擇,有這樣的舉動,倒也不負他岳緣準備了那麼多的事情。應秦王政送對方秘籍,便是為了讓秦王政可以確定一個武功高強到極點的人性命會比普通人長上太多。

  尤其是有著道家的功法本身就具有養身之效。

  岳緣很清楚的感受到此刻秦王政體內有著不俗的真氣,顯而易見他已經體會到了武功高強的一部分作用。

  送婠婠飛昇,更是讓秦王政知道了天下間有著飛昇成仙的例子。

  岳緣很瞭解。

  對一個雄才大略的人來說,虛無縹緲的東西遠遠比不上實際的存在來的讓人深刻。能擺在眼前的利益,才能夠打動這樣的人。

  秦王政便是如此,他是利益動物。

  「是的。」點點頭,岳緣應道:「當時我也在那裡。」

  火爐竹炭發出啪啪的聲響,在沉默了一會後,秦王政終究還是問出了他心中想要詢問的東西:「那……東皇閣下,這世上真有長生嗎?」

  「有!」

  一問一答。

  兩人都得到了各自滿意的答案。

  秦王政證實了長生,而岳緣終於等到了這句詢問。為了這一個問題,岳緣可是等待了不少的時間。

  在當初來到這個世界後,岳緣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早已經瞭解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那是龍鳳相剋。

  雖然還不清楚魔種陸小鳳身上為什麼會與鳳凰發生關係,但無疑在吸收了他後,岳緣才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本來還好,若僅僅是龍鳳相剋的話,在其他的時候也罷,以鳳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力量足以讓龍元湮滅。

  可是鳳浴火重生,在這個世界總是無法撲滅,每次強行消散後,總會在一種冥冥中的力量牽引下再度死灰復燃,這個特性卻是讓這份力量在岳緣的身上如同跗骨之蛆,連綿不絶。

  那幾乎刻印在了靈魂之上。

  就好像子體與母體。

  留在岳緣身上的是子體,而母體……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唯有尋一個治標治本的方法。

  岳緣就知道徹底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

  那便是殺掉作為母體的鳳凰。

  在神州停了這麼長的時間,哪怕是整合了陰陽家的力量也無法尋到鳳凰的蹤跡,但憑著體內那股不絶力量的牽引,岳緣便知道這東西可能只存在一個地方。

  鳳凰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

  一本山海經,已經告知了岳緣鳳凰的所在地點。

  而以一人,以眼下陰陽家的能力,還無法造就一座足以達到他想像中作用的巨船來過海,唯有借助其他的力量。

  譬如國家和人。

  這個國家便是秦國。

  這個人便是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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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秦時明月 061章 長生(下)

  有時候,學會忍耐與等待是一個難得的優秀品質。

  岳緣便是在等。

  之前數個世界那略顯焦躁的飛昇進程,讓岳緣學會了這個優點。

  尤其是他在這裡重新見到婠婠的時候,發覺到以和氏璧碎片作為飛昇定位器作用的時候,岳緣就更清楚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籌劃。不是他不想直接以強力來推行自己的想法,只是現實不讓岳緣有這樣的心思,牽扯他的實在是太多。

  直到現在……

  岳緣才真正看到了最佳時機的到來。

  掃除了最大的後顧之憂,更是讓秦王政的野心再度增大,一步一局,雖然中途也出現了不少的意外,可對於岳緣來說只要結果沒有被改變,那麼他就能接受。

  岳緣也不是沒有思考過以幻術控制,可這明顯不現實。或許個人可以,但控制整個帝國高層他沒有想做到這個地步,畢竟有人會拖他的後腿。再說,這個世界岳緣也沒有徹底的摸透,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而且他自身的情況也不允許他這樣做,既然不能以邪門歪道來,那麼就只能讓對方一步一步走到他想要的地方來。

  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秦王政,對方在聽到自己那句肯定的回答後,岳緣發現秦王政雖然做到了面不改色,可是他清楚的感應到眼前的男子心跳的更快了。

  一個聰明的,意志堅定,有著雄才大略的帝王,如何才能讓他相信長生一說?

  話術和歷史記載,遠遠不夠。

  唯有出現在真實的例子才有一絲的說服力,但也只有一絲。

  真正能說服的人唯有他自己。

  秦王政一樣。

  岳緣自己也是一樣。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能夠說服的人只有他們自己。

  岳緣的這句肯定的回答,只不過是在秦王政的心理上加上了一分籌碼。

  果然。

  在秦王政好不容易將那略微跳的有些快的心跳恢復正常後,這又問道:「飛昇成仙一般來說只有道家才有,那麼長生是否也只是道家所屬?」但話中卻表露了另外一個深意。道家與秦王政性子不合。

  「這不一定。」

  迎著秦王政的目光,岳緣遲疑了下,回道:「據我所知,世上應該還有其他的長生之法。」

  「噢?」

  「還有其他的長生之法?」

  秦王政眼皮輕抬。面色淡然的表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與期待。

  岳緣盯著秦王政那沒有絲毫神情的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問道:「王上,知道神獸嗎?」

  「嗯?」劍眉一挑,秦王政那不變的面色終於有了一些變化。側了側頭,用一種不是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東皇閣下可是指那青龍白虎麒麟這一類的神獸之物?」

  言語中有著一絲不信任,這玩意兒他是聽說過,可這世間又有幾人會說真正的見過它們?

  身為帝王,秦王政更是清楚在某些的時候,謊言才是真實。之前,在秦王政的心底,未曾將這些東西真正放在心上,所謂祥瑞神獸很多東西是人自己創造的。

  自欺欺人的東西。

  可是,在這一刻,秦王政的內心再添了數分疑惑。若是在以往,秦王政內心裡只會覺得好笑,不會真正的在意,可是在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不知不覺間在他心底埋藏了一分疑惑與好奇。

  既然有人舉霞飛昇,那麼想來長生也應該有可能是存在的,那神獸什麼的也許……

  點頭。

  贊同。

  岳緣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同意的動作。

  而秦王政見狀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口說無憑,不足為信。

  這個細微的動作自是落在了岳緣的眼裡,對此岳緣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在秦王政的目光中緩緩的舉起了右手,一把將手套摘了下來。

  霎時。

  秦王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這個是!!!

  目光所及處,是一隻手,但在秦王政的眼中卻並不僅僅是如此。

  這隻手不同常人的右手。

  上面密密麻麻的遍佈著無數的鱗片細紋,而在上面還有一層好似鬼火一樣的火焰正在霹靂啪啪的燃燒不已。

  這種詭異景象,哪怕他是秦王政在這一刻也不由得驚愕莫名。

  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半晌,直到岳緣以功力壓制,使得這些火焰和鱗片暫時收斂,再度套上手套後,這才將秦王政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看著對方那皺眉沉思。以及那投向自己的疑惑目光,岳緣沉聲道:「陰差陽錯之下,我曾經與其中一樣交過手,這是對方給我留下的傷勢,至今未好。」

  「……」

  聞言,秦王政的面色變得頗為奇怪。

  東皇太一,一直以來都以這種奇詭的神秘形象現身,原來是這個原因?

  是神獸所傷。

  最起碼也是兩敗俱傷。

  難怪,他也隱隱感覺到東皇的氣息不穩。

  當然,秦王政並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相信,在腦海裡幻想了下東皇變成火人的場景後,秦王政反而是開口問道:「那是什麼所致?」

  「龍!」

  岳緣直接給出了答案。

  「龍?」

  「龍!」

  重複的問話,重複的肯定。

  秦王政聽後不由得低下了頭陷入了沉思,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莫名的升騰起了一種名為開心,名為喜聞樂見的情緒。若是其他神獸,秦王政還不會如此,但那是龍。

  岳緣也保持了安靜,沒有開口。

  一時間,整個大地再度陷入了寂靜,只有兩人之間長凳上的小火爐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還有那幾乎被煮開了的酒,以及那徹底瀰漫了整個大殿的酒香。

  「那東皇也在求長生嗎?」

  半晌,秦王政打破了這寂靜的氣氛,開口問道。只是他道出的問題卻與神獸絲毫無關,反而是詢問起了岳緣的心思來。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一句誅心的問話。

  目光瞥了秦王政一眼。岳緣淡漠無比的說道:「若不是被神獸所傷,這一次飛昇的就是我了。」

  一句回答,便已經湮滅了秦王政的這句誅心之語。

  這話話裡很是清楚的提醒了秦王政一個根本的問題。

  那便是陰陽家的來源。

  作為帝國的王,秦王政也瞭解百家的問題。陰陽家乃是出自道家,是從其中分裂出來的。而且,秦王政同樣清楚眼下的道家更是分裂成了天人二宗。

  而且那份出自東皇的功法,秦王政也瞭解過,那是道家的功法。

  回想起那發生在燕國薊都的飛昇之景,再結合陰陽家亦去了那裡,秦王政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不少的東西。在聽聽剛剛的話,秦王政覺得他看到了那隱藏在東皇最心底的惱怒。

  想來那飛昇之人也只怕是道家隱藏之人吧。

  不過秦王政倒是很理解的沒有去提那個飛昇之人。

  同樣。

  秦王政十分清楚想要達到飛昇成仙長生的人,其資質定是高絶之人。而他嬴政卻從不覺得他自己在資質上足以媲美這樣的人物,更不用說跟眼前的人相比。哪怕是有著道家功法,他一個帝王也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練到那個程度。而且,即便是成功了,那麼他的帝國該怎麼辦?

  除非是整個帝國飛昇。

  所以這一條,乃是絶路。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

  神獸。

  只是這神州大地,何處才有神獸?

  秦王政不知道,帝國上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可是眼下卻是有一個人絶對知道。可是,對秦王政來說,即便是尋到了神獸,但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誰去對付它?

  見了東皇展現出來的傷勢,秦王政可不覺得那神獸會是多麼的可愛。從其身上求得長生,其難度恐怕不會比單純的修煉到飛昇差到哪裡去。

  需要有人去對付。

  遍觀天下,有誰有這個能耐?

  想到這裡,秦王政的目光再度定格在了岳緣臉上的黑色面具上,久久不動。

  「……」

  岳緣察覺到了秦王政眼光,沒有出聲,只是默不言語的迎著對方的目光,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深情對視著。

  好半晌。

  秦王政才隨意的說道:「可即便是神獸,想要從其身上取得長生。只怕也會有著極端的困難吧?神獸神獸,它不是神,有著獸字。」說到這裡,秦王政的目光落在了岳緣那套著手套的右手上,其含義不言而喻。

  秦王政可不想自己變成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可是讓秦王政詫異的是東皇並沒有回答,反而是保持了沉默。秦王政心中先是一怒,隨即這股怒氣又消散了開來,目光下移,再度停在了東皇那一身籠罩全身的黑色衣袍上。

  顯然。

  東皇也沒有尋到解決的辦法。

  他的那句話乃是一句廢話,使得東皇會心有不忿的廢話。

  想到這裡,秦王政倒也不在說這個,而是拿起那已經被蒸騰的沒有了多少酒味的酒壺為彼此兩人各倒了樽酒,示意了下後,這便端起酒樽仰頭灌了下去,隨口道:「東皇閣下,讓寡人聽了個好故事。哈哈……」

  「這確實是一個好故事。」

  而岳緣則是笑著回了一句,端起酒樽淺飲了一口。

  就這樣。

  兩人有著各自心思,試探彼此野心的談話就這麼結束。

  大殿。

  目送著東皇離開的背影,秦王政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整個人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

  外面……

  走出咸陽宮的岳緣面具下的那張臉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一絲笑意。

  因為他知道秦王政動心了。

  唯一還差的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讓對方下定決心的契機。

  而他岳緣未來更不能以這種姿態與模樣去見莫愁,他有些擔心對方還認不是認識他這個人。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5
卷七 秦時明月 062章 棋盤!棋子!

  冷風蒼勁。

  一陣氣流捲過,使得天地間一片蒼茫。

  飄落的樹葉,還有那時不時南飛的大雁,都給人一種奇特的孤寂之感,這種感覺尤其是在一個人登高遠眺的時候,這份感覺會讓人覺得越發的濃厚,濃郁的就好像一壺被煮沸了的酒。

  立於山頂。

  道家天宗掌門北冥子突然發現自己好久沒有這麼遠眺過了,這一次回山,再度看一眼這已經讓他瞧了數十年的風景,卻是給他帶來了以往少見的感觸。

  身後。

  身材在短短幾年內已經成熟了太多,由小女孩兒化作了一個曼妙美人的曉夢,也站在一邊出神的看著眼前這瞧了幾年的風景。在察覺到自己師傅身上的變化後,不由出聲道:「師傅,您這一次離山歸來後,身上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不同了。」

  「……」

  道袍飛揚,北冥子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那盤起來,色澤卻變得幾乎同她劍柄上的拂塵一樣顏色的頭髮,蒼老的聲音迴蕩在了曉夢的耳邊:「你在為師離開的時候,又用了那力量!」

  聞言,曉夢自是知道師傅口中言語所指。

  「站得高,才看得遠。」

  「登山,總是要花費些體力的。」對自己的這一頭白髮,曉夢渾不在意,哪怕她偶爾藉著湖面的倒映,也看到了自己這一頭的銀絲,那裡面已經沒有多少的黑髮了。纖纖玉指撫了下額頭那盤起來的髮絲裡的一縷黑髮,曉夢食指撥弄了下後,這才接著說道:「對徒兒來說,一個可測的未來自然是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聞言,轉身。

  北冥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自己收下的最後的關門弟子,心中一時無言。道家秘寶向來沒有人能夠將其全部參透,不說裡面終極追求長生,單單一幅圖就足以花費一個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可以說,在這幾代人中,曉夢是唯一參悟了其中第一幅圖的存在。

  哪怕是她師兄赤松子,至多也不過是知曉一些皮毛,卻不算深厚。因為那道家秘寶每一幅圖,代表的都是一條道路,代表的都是不同的路子,而且各有自妙用。

  譬如曉夢參悟的那幅圖,在這些年的觀察中,北冥子發現了這幅圖好似能夠看透未來。

  當然,其代價也是極端的離譜。

  曉夢的那一頭白髮便是由此而來。

  這一次離山的舉動。既是北冥子本身的預感,更是徒弟曉夢的警示,這才使得幾十年不出山門的北冥子走出了道家天宗的禁地,去往蜀山一行以見鬼谷之人。

  聽曉夢這話,北冥子便知道自己這個最小的徒弟的性子說的好聽點是太淡,說的難聽點便是無情。

  對別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

  「師傅。」

  很快,曉夢便轉移了話題,似乎不想在之前的問題上繼續下去,反而是問道:「您說這世上真有人求得長生嗎?」

  曉夢話中指的什麼,北冥子很清楚。

  自是那個出自燕國薊都的飛昇之說。

  「呵呵。」

  北冥子聞言不由失笑了,對曉夢的這份疑惑,他給出了一個答案:「道家秘寶便是直指長生的途徑。只可惜無人能真正參透,也無法從中覓得長生。」

  道家秘寶!

  曉夢頭顱微微的低了低,目光落向自己手中的秋驪劍上。曉夢自認天賦出眾,但想要徹底參悟那道家秘寶,卻也沒有信心。那長生,從某方面來說越過了天賦,變成了有緣者才能求得。

  她,算是半個有緣人。

  同樣。

  曉夢也知道道家秘寶為什麼只是稱之為道家秘寶。甚至在道家內部除去天宗歷代掌門外,無人得知它的另外一個名字——長生訣。其根本原因,便是人性。

  因為長生是對人最大的誘惑。

  貪念一生,當起腥風血雨。

  想要安穩,明珠蒙塵才是最佳的選擇。

  安靜。

  山頂留存的只有那冷風蒼勁之聲。

  半晌。

  曉夢這才用劍柄上的拂塵掃了下那被風吹落在肩上的落葉,開口道:「師傅這一次自蜀山歸來,倒是變得多愁善感了。」一個人有多愁善感並不意外。

  一個老人多愁善感同樣不意外。

  可一個看透了世間凡塵的道家高人,突兀的有了這種情緒便讓人覺得有些詫異了。

  無疑。

  現在北冥子的身上便多出了這麼一份感覺。

  身為關門弟子的曉夢在第一時間便發覺了這種變化,只不過剛開始還未肯定,可在一段時間觀察後,曉夢便十足肯定師傅身上的變化。是為了什麼?稍一思索,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師傅有憂。」

  「徒弟擔之。」

  彈了彈拂塵,曉夢看著北冥子的身影,笑著說道:「既然師傅心懷慈悲,那麼這件事就交予曉夢好了。師傅,還是接下來參悟那名為珍瓏的棋局,破出其中奧妙才是大事。」

  說完,曉夢躬身一禮。

  隨即人便轉身離開了山頂。

  望著曉夢離去的方向,北冥子的面色在這一刻變得奇怪與凝重。

  這個關門是天才,是道家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北冥子突然發現自曉夢在參悟了道家秘寶的一幅圖後,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這個關門弟子了。尤其是在聽到剛剛的這句話後,北冥子更能夠感受到曉夢那股子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無情冷漠與高傲。

  沒有討厭,沒有喜歡。

  更沒有將生與死看的太重。

  就好似……太上忘情。

  她在追求什麼?

  許久,山頂上傳出一聲悠悠的嘆息聲。

  半個月後。

  天下。

  江湖。

  百家。

  誰也不知道是從何處隱晦的傳出了一個讓許多人覺得奇怪和震驚的消息——據說,在某大山的深處,供奉著一張可以讓普通人長生的丹方。

  那山,名蜀。

  ……

  秦國。

  咸陽。

  陰陽家,禁地。

  「長生,丹方?」

  岳緣面具下的面色變得奇怪至極,目光落在了那站在自己前面的星魂。就在剛剛,星魂來到這裡,給他帶來了一個極為讓人詫異的消息,那便是久尋不得的丹方有了線索。

  停頓了下,岳緣這才繼續問道:「這丹方是在哪裡?」

  「蜀山。」

  面對東皇的問話,星魂直接道出了答案。在說這個的時候,星魂的面色也變得有些奇怪,顯然他本身也對這個幾乎傳遍了天下的消息,也不怎麼信任。

  只是星魂是直接配合雲中君負責這一塊,有這消息自然是需要回稟。

  當然。

  星魂也早派了不少的人去調查這消息的真假。

  而在這消息裡,最讓人詫異的便是這個被星魂花費了不少時間調查出來的地點,這也與之前岳緣所想像的地點完全是南轅北轍。

  按道理來說這種丹方最大的可能地方只有在道家才有。

  難不成天宗和人宗是躲藏在巴蜀?

  那裡山高水遠,路程十分艱難,堪比登天。哪怕在數百年後,仍然有著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說,更不用說是在這個時代了,其難度只高不低。

  巴蜀是山靈水秀。

  道家也愛縱情山水,在這其中追求逍遙自在。

  可在眼下……

  這裡絶不會是道家天宗人宗所在的地點。百家爭鳴都是在七國之間,而現在沒有怎麼開發的巴蜀,對於他們來說,更多還是算的上是蠻荒之地。這長生丹方突兀的出現在那裡,怎麼想怎麼詭異。

  這消息,是有人故意散發出來的。

  其心是什麼?

  外人暫時無法知曉。

  哪怕是岳緣也被這樣的變化,弄得一愣。食指在長凳上敲擊了下,岳緣這才繼續問道:「星魂,你怎麼看?」

  「……」

  遲疑了下,星魂在岳緣的注視下,整理了下語言後,道:「東皇大人,我覺得這也有些像有人故意這樣做的,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且那丹方,我感覺只怕不是假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暫時天下間沒有幾人在追尋丹方,除了陰陽家。

  這時候傳出了這麼一個消息,無疑讓人覺得懷疑來歷。

  尤其是陰陽家。

  「那又是誰在故意這樣做?」

  目光停在自己那不斷敲擊著長凳的食指上。岳緣自言自語道。

  道家。

  一個不可能,一個無法置信的答案擺在了面前。

  更多的倒是一種未卜先知。

  「看來道家多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我倒是有興趣了。」

  敲擊長凳的食指停了下來,揮揮手,示意星魂離開後,岳緣自言自語的笑了起來:「是一個如同子陵,袁天罡這樣的人嗎?」不僅如此,這一消息同樣為岳緣的計劃補上了一份力。

  這個消息只怕會成為壓到秦王政心態的最後一根稻草。

  果然。

  不一會兒。

  月神來到房間拜見了岳緣。

  就在剛剛不久,秦王政突兀的召見了月神,向她道出了一個帝王的心思。而這一刻,月神正以帝國以左護法的身法帶來的秦王政的消息。

  沒有明說,可岳緣聽出了秦王政的意思。

  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而是一份平等的同盟合作。

  而這份合作,便是共求長生。

  聽到這裡,岳緣不由讚歎:「好一著妙棋!」說的他突然有下棋的興緻了。

  身前。

  月神一頭霧水中……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6
卷七 秦時明月 063章 雲中

  火氣流轉。

  龐大的丹爐,散發著灼人的溫度。在烤著裡面的東西,也是灼著外面的人。

  房間裡。

  雲中君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這在幾年前重新鑄造得來的丹爐,眼眸的深處倒映著那紅色的火光,鼻尖處停留的是那絲絲縷縷的藥草香氣。觀察著火候,雲中君知道這一爐丹藥將成了。

  這幾年來,哪怕在煉丹一項上仍然沒有突破瓶頸,到達東皇閣下想要的地步。可在技藝上雲中君已然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一爐丹下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比較起江湖上其他的其他方士來說,這已經是天與地的距離。

  但對東皇來說,卻是還不夠。

  遠遠的不夠。

  火停。

  一爐丹終於煉成。

  就在雲中君指揮金部的門下啟爐取丹的時候,右護法星魂到了。

  示意其他弟子繼續忙活後,雲中君見狀連忙迎了出去。

  「星魂大人。」

  先是恭敬一禮,雲中君這才抬頭望向這幾年來身材沒有任何行跡增長的跡象,仍如多年前的少年模樣,不見長大也不見瘦小。這一幕,雲中君早就知道這最大的原因是對方功法的緣故,星魂的根本功法壓根兒不是那明面上的劍氣凝形,或許還得加上一絲的身體素質的緣由。

  揮揮手,星魂示意雲中君不需要太過在意。

  他知道自那江湖中流傳著長生丹方的時候,星魂便已經預料到雲中君的身份會在陰陽家內部再度提升。不是地位上的提升,五部長老本就以雲中君為首,再度提升唯有星魂月神的地位,這顯然不太可能。所以這只是身份上的提升。

  目不轉睛的盯著雲中君看了半晌,直看的雲中君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時候,星魂這才慢條斯理的道出了他的來意。

  聽完。

  雲中君的臉上已經是極端的驚喜與震驚之色。

  其中更多的還有那肉眼可見的狂熱。

  「拿到!」

  「不管是否是真假,這一定要拿到。」

  「如果拿到這個丹方,我一定能突破瓶頸。達到東皇大人想要的境界,為東皇煉出最佳的丹藥。」說到這裡的時候,雲中君幾乎是手舞足蹈起來。這幾年來,雲中君的壓力頗大。

  不僅是來自東皇。更是來自月神和星魂。

  甚至五部中的其他幾部對金部也隱隱有著微詞。而瓶頸的問題更是讓雲中君對自己煉丹方面陷入了一種隱約的不自信,因為他突破不了。沒有材料,沒有丹方,單憑實驗,那是何種的困難?

  在雲中君看來。這登天之難也不過如此。

  而這一刻,聽聞了這長生丹方,雲中君的第一感覺便是興奮,興奮自己的瓶頸即將突破的感慨,反倒是對那長生二字的感覺並不怎麼樣。畢竟,在方士中,有著無數的丹方都是取著厲害無比屌炸天的名字,但煉出來後其作用實際上……雲中君在這幾年中,實在是看的太多。

  唔,不說也罷。

  在說長生丹方的時候,星魂的注意力便落在了雲中君的身上。他在觀察雲中君聽後的真實反應,是貪念,還是其他。若是有著無法遮掩的貪念,那麼在星魂的心底就會決定雲中君在煉完丹後的下場。

  可是在星魂仔細的觀察後,他發現雲中君臉上,語氣以及眼神中並沒有任何的貪色。

  這讓星魂的心中不由得很是滿意,讓他對雲中君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當然,也有可能雲中君實在是心機太深,隱藏著自己的野心。

  不過這些對星魂來說,並不值得在意。

  有東皇大人,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阻攔陰陽家。哪怕雲中君有著野心,但在東皇大人的面前也只能彎腰屈膝。再說,那長生丹方,光聽名字就知道只怕那煉製的材料恐怕是稀世罕有。

  在言語上對雲中君進行了一番勉勵後,星魂這才轉身離去。

  目送著星魂離去的身影,雲中君的臉上還是有著忍不住的激動情緒。值得讓右護法星魂大人親自告訴,顯然那丹方絶對不是其他方士手上所寫的那些被誇大了不知多少的假丹方,那東西是真的。

  不過世上真有長生嗎?

  倒是有些讓人羡慕。

  轉念一想,雲中君便沒有去在意,這個離他太遠。再說燕國薊都發生的飛昇之像他也聽說過,這與陰陽家本身有關,既有成仙之人,那麼有著長生之說,也並不讓人意外。

  說實話,雲中君的腦海裡更多的想的還是飛昇成仙。只可惜他的武學資質……這讓雲中君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在陰陽家高層人中,他的資質是最差的。

  雲中君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就在剛才,他未來的命運幾乎就在星魂的轉念之間。他也不知道,剛才的那份對瓶頸有著突破路線的激動讓星魂放下了心思。再說,雲中君也是在為東皇大人服務。

  對著東皇大人,陰陽家上下都有著一份難以言明的狂熱。

  而最多的還是在那些女人的身上。

  而且一旦東皇身上的隱患解除,那麼這世上還有誰能阻擋陰陽家的步伐?

  百家不行。

  帝國,也將不行。

  這世間萬物,都不行。

  在東皇太一的帶領下,也許在不久的未來,他雲中君也能以人之軀成就仙神。因為東皇太一這個名字,這個稱號,便代表了一切。

  一想到未來的景象,雲中君忍不住渾身顫抖。

  深吸了一口氣,雲中君壓下心頭這份難言的激動,再度回了房間,開始指揮起金部門人弟子重新清爐。想要消弭那壓制不住的激動,只有再開一爐了。

  月神,仰頭,望著那端坐在那裡的說笑著有著下棋的興趣,想要手談一局的岳緣,一時之間滿頭霧水。

  她沒聽明白。

  可是月神非常清楚東皇大人在這一刻想要的絶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去下上一局,而是指其他。

  那是有人在與東皇大人對局。

  可這天下間,還有誰在與東皇大人對局?

  是墨家嗎?

  墨家鬧的局面雖大,可在月神眼裡不過如此,他們最終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成就別人。故而,在月神看來,現在的墨家從某方面來說,他們只是笑話。

  既不是墨家,那麼只有其他的了。

  百家中有資格的也只有道家、儒家了。

  道家不說,陰陽家本身就是出自道家,但現在的道家更是分裂成了天人二宗。二宗的理念之爭進行的徐徐如火,想來道家沒有太多的精力和心思跑來招惹東皇大人。

  要知道自從上次天宗掌門赤松子敗在東皇手上後,道家就已經焉了下去。

  道家還是有著嫌疑。

  畢竟天宗和陰陽家在數年前有著交鋒。

  至於儒家的人更不用說了,他們擅長的就是算計。剩下的還有帝國,身為帝國的王嬴政有著什麼樣的心思,沒有人能夠知道。況且眼下的陰陽家早已經取代了法家成為帝國的第一家,其威勢和權勢更是連過往的法家都不敢拍著胸脯說可以媲美。

  當然,還有一個鬼谷縱橫一脈。

  這一脈向來不是善類。

  虛虛實實,向來是這一派最為擅長的。

  可東皇大人到底說的是其中的何人?這一點,月神是無法猜透了。不過,月神那輕紗遮掩下的雙眸還是投去關心的目光。

  「……」

  察覺到了月神的目光,岳緣這才從沉吟中回過神來。搖頭示意月神不用在意,岳緣這才揮手讓月神離開房間,同時也吩咐了下去,讓陰陽家幾大高手注意,也許在過不久,他們會要再度動彈了。

  讓月神意外的是水土二部的長老並不在安排中。

  在月神離開後,岳緣所在的房間便恢復了安靜。但在岳緣的腦海裡,卻是對這突然來上這麼一筆的真正執棋人起了興趣。

  岳緣敢肯定,那存在蜀山的丹方是在不久前才有的。

  因為消息來的太快,太巧,來的恰到好處。

  在不知道陰陽家真正根底的情況下,在岳緣即將要對道家有所行動的情況下,來上這麼一手的動作。

  其結果如何,顯而易見。

  雖然隱約的暴露出了幕後之人的身影,但也算是將道家從這極大的威脅中摘了出來,更是投桃報李一樣的將長生丹方送了出去,順便傳出了丹方的消息。

  危險,在這一瞬間便來到了蜀山。

  更是促進了岳緣本身對秦王政的計劃。

  這其中有著一種詭異的善意。

  出手之人應該就是道家的人。

  不提蜀山那裡有什麼樣的人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接手這份丹方,可在這一刻岳緣的注意力還是落在了這個上面,腦海裡分析著眼下的道家情況。人宗據說在忙乎著和墨家聯繫,而天宗在那赤松子出事後,便沒有了消息。

  「看來道家天宗倒也出了一個不錯的人。」

  食指再度敲擊著長凳,岳緣一手撐著頭,一邊沉思。

  只是這個人該是道家隱藏起來的老人,還是新人呢?

  ……

  道家,天宗。

  曉夢手持秋驪劍,面無表情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年輕道士,看著對方躬身稟報按照她的計劃傳出去的消息。不過在話語的深處,年輕道士的心中仍然是頗為不滿。

  為什麼要傳出那樣的消息?

  天宗這是怎麼了?

  自上一代掌門赤松子仙逝後,天宗已經在以一種不可見的速度慢慢轉變。不再與墨家聯繫,更是與人宗的來往越發的減少。這種情況,已經使得不少天宗的人對被北冥子確定新一代掌門人選的曉夢有著極大的意見。

  聽著年輕道士言語中的不忿,曉夢只是不言不語。

  眉眼微合。

  睫毛微微一顫。

  鏘——

  拂塵掃過,秋驪劍在年輕道士愕然的目光中忽然出鞘。

  三尺青鋒,流光輪轉。

  劍鋒撕裂了目光,劃過了一道妖艷的弧形。

  地上。

  散出一抹彎月行跡的血花,以及一個捂著咽喉無法閉目的年輕道士死死的盯著前方的人。

  歸鞘。

  轉身。

  唯有曉夢那窈窕的背影,還有那一頭銀髮在陽光下折射著靚麗的色彩,翩翩遠去。

  PS:  祝大家光棍節快樂。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6
卷七 秦時明月 064章 蜀道

  蜀道難。

  難於上青天。

  詩仙李白的這句話不是單純的形容,而是十足的事實。對比起唐朝時期的蜀道,眼下時期的蜀道其難度只怕要更甚。對武功高手來說或許還好,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崇山峻嶺,這存在山中的瘴氣,還有那野獸,甚至還有山野強盜之類的人,這些情況足以至人於死地。

  普通一人若不是藝高人膽大,想要安然進入,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有足夠好的運氣。

  所以一般上進入巴蜀的人,都是聚齊一群人才會踏入其中。

  此刻——

  馬蹄聲陣陣,伴隨著的還有盔甲摩擦的聲響。

  在這入蜀的道路上,一大群秦軍士兵正漫步走在這山野小道上。只是比較起中原那平坦的道路來,這林間小道著實讓人覺得麻煩。哪怕是有著不少數目的士兵,在這樹木圍繞,雜草叢生的小道上仍然不是那麼好走。

  不過他們比起常人來說具有太大的威懾力,路上遇到的所謂野獸早已成為了士兵們的腹中物,而那些所謂的強盜更是遠遠的避了開。對他們來說比較困難的反倒是林間殘存的瘴氣,以及一些毒物。好在隊伍間,有著陰陽家的高手,這事情也不過是小事。

  隊伍前進的速度並不快。

  走在前面的士兵正手持利刃開路,為後面的人拓寬道路。

  而在隊伍的正中央,有著一架極大的堪稱一座小屋的馬架。之所以行進緩慢,正是因為這座由公輸家製造的馬架,足足有六匹馬。這規格,這個架勢,都足以顯示馬車中的人的身份極不尋常。

  因為在這天下間,有資格用六匹馬駕車的人可沒有幾人。

  當六國盡滅後,那麼有這個資格的只怕只有一人。

  而馬車中的人,則是這多出來的一人。

  奢華,威嚴。

  由公輸仇主持建造的馬車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奢華。馬車上的每一道花紋都有著它獨到的意義。更不用說,公輸仇在這上面還專門使用了他公輸家獨到的霸道機關術。

  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他公輸仇的一份誠意。

  所以這馬車並不是平常意義上的奢華,還有著讓人覺得厲害的機關術在其中。

  護在四周的秦軍士兵在行進過程中哪怕是更多的精力在放在開路上。但仍然有著不少人會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這駕馬車,在心中猜測著馬車中的人。

  但也只是暗中在心頭猜測,因為那六匹馬足以讓任何人保持恭敬。

  外面奢華。

  馬車內部的佈置可謂是更是奢侈。

  馬車內。

  大司命和少司命兩人安靜跪坐,一人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那飄著煙氣的香爐,一人則是在側頭望著那被涼風吹得不斷飄動的窗簾,視線透過空隙落在了外面。

  只是她的目光終是被圍繞在四周的秦軍士兵的黑色盔甲所遮擋。

  半晌。

  少司命的視線最後還是收了回來,同大司命一樣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這散發著香味的香爐上面。在兩人的身後,則是同樣跪坐著八名身穿陰陽家服飾的人,不言不語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一層輕紗似乎將馬車裡面隔開成為了兩個世界。

  在輕紗的另外一面,月神與星魂兩人同樣保持著一樣的跪坐姿勢。在兩人的身側則是放著一個金屬製造的圓筒,裡面正散發著寥寥白色霧氣,隨著霧氣的蒸騰,一股凍人的冷意也隨之散發了出來。

  可這股冷意不過在散出圓筒的那一剎那,就好似受到了什麼牽引一樣,來不及散開,就朝前面那端坐在正中央的黑衣人吸收。

  甚至。

  在那黑衣人黑色的衣袍上已經是浮現了一絲絲的冰霜。

  「東皇大人。」

  星魂一路來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這一刻,似乎才忍不住了,開口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這個事情交予我和月神就已足夠,並不需要大人如此勞累。」

  「星魂,你這是覺得東皇大人不信任你我?」未等到端坐在那裡的岳緣說話,月神就已經是微微側頭,目光落在了星魂的身上,反駁道:「東皇大人這樣做,自是有著大人的意思,我們跟著就好。」

  「……」

  星魂聞言眉頭不由得一揚,臉色在這一刻顯得陰沉如水,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樣。

  這女人!

  他星魂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東君飛昇,焱更是離開了。

  現在是輪到她了嗎?

  想要打東皇大人的主意?

  想到這裡,忍下心中的不忿,沒有直接說什麼,星魂的目光落在了那端坐在正中央的東皇身上。

  矛盾。

  岳緣雙目微合,閉目養神。月神和星魂已經直接彰顯在了自己眼前,而沒有絲毫避讓的矛盾,對此岳緣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哪怕在怎麼樣,只要他存在一天,這份矛盾只不過是小事,不會爆發出來。

  而且,岳緣也聽出了兩者話中的深意。

  若說以往還好,在薊都一事過後,岳緣已經發現月神時不時言語上的大膽和試探越發的明顯了。

  這份心意,這份女兒心……

  同樣。

  岳緣也明白星魂的話中意思。

  他從第一眼見到星魂的時候起,岳緣就已經知道星魂的性格。

  殘忍。

  殺戮。

  喜愛掌控,不喜歡婆婆媽媽,同時還有一種狂熱。

  星魂是陰陽家裡除了焱之外的武學資質最高之人。他不喜月神,就是看到了月神那份多出來的心思。

  抬頭。

  面具下的雙眼睜開。

  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轉動,目光落在了星魂的身上。面具下的嘴唇微動,岳緣開口了,道:「你們不覺得事情太過巧合了嗎?巧合的讓本座來了興緻。」

  巧合?

  聞言星魂和月神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作為陰陽家高層當然看出了這份巧合。只不過藝高人膽大,哪怕是巧合,是故意有人設下的局,卻也沒有讓他們真正在意。

  對他們來說,只要達到目的,過程並不重要。作為陰陽家的高層,作為帝國的兩大護法,兩人都有一種平推的念想。

  這只是興趣使然嗎?

  星魂和月神低頭沉思,卻是發現兩人還是無法瞭解東皇究竟是在想什麼。不過兩人倒是想到了其他的,同時側頭,藉著窗簾被風吹起的縫隙,視線落在了那圍在外面行走的秦軍士兵的身上。

  帝國……

  在那一剎那,兩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的。

  岳緣這一次決定親身前往蜀山,既是對佈下這一局的人敢興趣,更是對秦王政做下的一個姿態。他要讓秦王政知道,其實他也對長生真的很有興趣,這是對當初那一席話的後續補完措施之一。

  一想到這裡,星魂倒是真正意義上的平靜了下來。

  只不過在月神的心裡不知何時瀰漫起了一絲疑惑。是的,一份在很久就存在的一份疑惑,只不過在這一刻更加的多了一絲而已。

  這份疑惑便是星魂的態度。

  他太直接了。

  太乾脆了。

  從某方面來說,身為屬下不應該這樣的大膽和肆無忌憚。

  尤其是這個首領在陰陽家還是至高無上的東皇太一的時候。月神觀察過星魂很長的時間,她自是看得出那並不是星魂故意裝出來的,而是原本就是如此。

  而且……

  還有一點疑惑的是,過了這些年,星魂仍然是少年模樣,沒有絲毫長大變化的跡象,連性子也是。

  是功法?

  還是其他?

  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星魂左眼上的紫色花紋,月神收斂了心思,也開始了閉目養神。

  一個月後。

  蜀山。

  作為蜀山部族石蘭一族的長老,禿頂老者在今天召集了部族中的高層,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離開蜀山?

  作為部族的族長,在這一刻聽到這個來自長老的話後,不由得驚愕莫名。不僅是他,在場的其他人都是跟族長一模一樣的心情和神態。

  都不明白長老為什麼突然下這麼一個決定。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禿頂老人的身上,等待著老者的真正答案。要知道,人都是有著戀鄉情節的,在沒有足夠的理由的時候,沒有幾人真正願意背鄉而去。

  哪怕是身為部族的長老,沒有絶對的理由,也無法讓所有人真正願意。

  迎著這些人的疑惑目光,禿頂老者嘆了一口氣,還是道出了其中一部分的真相。

  長生丹方一事,不由得讓在場的部族高層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愕然失色。

  禿頂老者面帶悲嗆,一字一句的說著該說的東西,而在老者的心底卻是在讚歎道家天宗的心狠手辣,長生丹方是說丟就丟。再說老者也早就知道,只是再度看到道家的手段,他仍然忍不住的去感嘆。

  若說縱橫家不是好人,那麼求道者也算不上是好人。

  因為山路閉塞,也就是在前幾天他聽到了那個傳遍天下的消息。哪怕是早有準備,可在這一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禿頂老者仍然忍不住在心底去問自己值不值得。

  不過當蒼龍七宿落在心間的時候,一切都化作了肯定。

  而今天,便是老者讓部族之人全部離蜀山而去的決定,老者親自留下來以待來人。

  無論來的是不是那人。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6
卷七 秦時明月 065章 山那邊有人

  蜀山。

  林間小道上是連綿不絶的人流,有人攜包裹人,有人推車拿物。正是蜀山部族石蘭一族的人正在舉族而退。

  蜀山不安全了。

  出自長老的警告和吩咐,加上最後來自長老的解釋,這也讓部族的高層有人領悟到了這其中的危險境地,一個不好,只怕便是覆族之禍。那長生丹方一事,怎麼聽起來都讓人覺得不妥。

  哪怕是不少人知道長老也不過在族中待了十幾年的時間,可是也沒有幾人料到對方身上會有那所謂的長生丹方。

  當然。

  也免不了有人看不了太遠,只是受到了長生一詞的蠱惑,但在禿頂老者的言辭解釋下,也讓人真正明了這長生丹方背後所蘊含的危險。若是沒有傳出還好,一旦傳出……其後果不言而喻。

  至於讓禿頂老者也離開,也有人說過這樣的提議。

  連族長也是如此。

  可在禿頂老者一番解釋後,這讓他們知道了完全逃離帶來的將是更為恐怖的後果後,這才無奈的壓了下來。

  於是,即便是部族中有人也想打那長生丹方的主意,可在這一刻也只能暫時壓下心頭的野望,決定暫時離開。

  不過離開蜀山的並不是所有人,族長則和一部分的勇士留了下來。

  他們不能見到長老徹底的落在敵人手中,想要保護對方。

  這份心意,倒是讓禿頂老者有些訝然,倒也沒有意外。在老者看來,這份情誼不應該落在這局中,不值得。不過在最後,禿頂老者卻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他很瞭解現任的族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山頂。

  禿頂老者迎風而立,目送著族中隊伍的離開,默然不語。

  他在等待,在等待對方的到來。

  同樣。

  老者也知道等待其實是一件極為苦難的事情。它考驗著人的耐心。不過作為老不死,禿頂老者別的不說,耐心卻還算是有的。掃了一眼手中的丹方,禿頂老者這便下山回到了山谷,等待起來。

  原本在山谷房間裡的女人和孩子同樣跟著這一次的大隊伍離開了。

  山谷裡暫時只有他一人,他並不會太過擔心。

  三天後。

  原本還算熱鬧的蜀山徹底冷寂下來,也許是察覺到了危險的即將來臨,連同山林間的野獸也只敢小聲的發出嘶吼聲,生怕惹到了什麼恐怖的存在。

  同時。

  山林外。

  無數的秦軍士兵都在舉目眺望著遠處的山峰。那裡正是此次目標所在——蜀山。

  為首的將領則是目視著面前這些高大的數目,還有顯得陰冷的山林皺眉不已。秦軍縱橫天下,未嘗一敗。可以說,眼下的帝國軍隊確實有著蔑視天下的資本。

  可作為將領,瞭解兵法之人,卻也不能無視環境的影響。

  眼前的環境,對於秦軍來說,無疑是有著極大的挑戰難度。

  野獸。

  毒蛇。

  還有那瘴氣。

  都是困難,雖然一路來被他們解決了不少,可是仍然有不少的秦軍士兵損失在了道路上。已經來到蜀山近前,看著那遠處的高山,反倒是讓秦軍將領更加的認真起來。

  若是這其中有人阻攔,有熟悉山林的人部族之人進行阻擊,只怕困難更甚。

  但是……任何的困難也無法阻攔帝國大軍。

  右手一揮。

  頓時,無數的士兵開始手持利刃與弓弩進入林間,朝蜀山的方向前進。

  在他們的背後空地處。

  停下來的自然是那駕極大的奢華馬車。

  在馬車前,大司命凜然而立。

  妖嬈的身形以及那嬌媚的模樣,散發著誘人的吸引力。但這極端的誘惑卻沒有吸引半個帝國士兵的注意力,似乎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魅惑,而是危險。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站的遠遠的。

  此刻,大司命舉目眺望,目光也望向了那遠處的蜀山。

  在這裡,他們發現沒路了。

  確切的說是沒有足夠寬的道路來供這龐大和奢華的六駕馬車前進。要知道,在這入蜀的路上,為馬車開道自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當然最多的還是瘴氣等其他的因素的影響,使得大軍的步伐前進的極為緩慢。

  不過眼下克服了不少困難,終究是到了。

  在這一刻,自然不會再度砍樹開路。

  「那裡就是蜀山嗎?」

  收回視線,大司命玉手輕輕彈了下額前的秀髮,輕聲感慨了一聲,東皇大人早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這才拍了拍手。

  掌聲落下。

  車架的後面門突然被打開,從裡面接連而慣的走出了八人身穿陰陽服飾的男子。

  這一幕,自是落在一邊秦軍將領的眼中。

  看著眼前的這情況,他當然也在觀察,想要看看陰陽家到底會怎麼做。

  在他的目光中,這身穿陰陽家服飾的八人上前先是將那六匹馬給解了下來,隨後更是分成兩隊,將那車輪也解了下來。由於是出自公輸仇之手,解開顯得很是簡單。

  他們這是幹什麼?

  秦軍將領心中滿是疑惑,只見那八人將車輪也解下後,那車架落下的時候,八人已經是一人一把握住那被拔出來的柱子,提了起來。失去車輪和馬匹,車架仍然是安然無恙的在那裡,在人力的作用下甚至是連高度都沒有降低一絲一毫。

  這八人,都是好手。

  見狀,秦軍將領心中微微一驚。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則是讓在場的秦軍不少人瞠目結舌。

  大司命玉足輕輕一踏,人已經如煙如雲一樣飄向了車架的頂棚,立足其上後,隨即玉手便是一揮。

  緊接著車架動了。

  在八人的作用下,車架凌空而起,眨眼間便已經垂直來到了樹頂,隨後便在那八人不斷腳踩著樹梢的步伐中,車架也一往無前的朝前方飛去。

  這是!!!

  見狀,秦軍將領的雙眼幾乎是突出,差點蹦出了眼眶。

  在他的心裡震驚的同時。卻莫名的為帝國生出了一份擔憂。視線掃過那還留在原地的六匹馬,然後抬頭望著那已經飛到了樹頂,朝蜀山方向而去的車架,一時間沉默不言。

  張狂。

  這豈止是張狂!

  車架裡。

  感受著車架的上升前進。岳緣仍然是不言不語,閉目養神。

  同樣。

  車架裡月神星魂以及少司命也是一般無二的保持著安靜。

  半晌。

  「……」

  岳緣猛地睜開了眼睛,目光一瞪,車架裡氣勁突起,那緊閉的門頓時被氣勁推了開來。目光越過車門,朝遠處望去。

  不遠處。

  蜀山將近。

  遠遠的望去,看起來安靜的好似老山一樣,人煙罕見。目光微微挪移,岳緣的目光一凝,遠遠的看見了一絲青煙。不在山頭,不在山腰,而是山谷。

  有人在等。

  這是岳緣見到這縷青煙的第一感覺。

  那傳遍了天下的長生丹方傳聞,即便是因為蜀道閉塞,消息難通,想來在這一刻這裡的人也得到了消息。

  不逃。

  不避。

  要嘛是有著足夠的信心。要嘛是有人在故意等待著。

  因為在情報中,這裡是有著一個名為石蘭的部族。既有部族,就不應該是人煙罕見,想來這裡的人估計大概的做了準備。

  這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在沉思中的岳緣突然動了動,耳朵一顫,猛的扭過了頭,朝另外一側望去。目光似乎穿透了車壁,穿透了虛空,來到了山的另外一邊。

  「山那邊有人!」

  「帶回來!」

  話語落下,在車架裡的星魂已經睜開了眼睛,身形一動,人已經消失,出現在外面的樹梢上。不僅如此,原本站在車架頂部的大司命也身形幻動,跟隨著星魂的身影躥了出去。

  ……

  山間。

  一株大樹的樹幹上。

  兩名少年正聚精會神的站在上面,其中站在後面的一名少年的背上則還背著一名小女孩。就在兩名少年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候,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出聲了。

  「驚天哥哥。」

  「傲世哥哥。」

  「我們這樣會不會被爹爹和長老爺爺罵?」

  聽了這話,正在商量著東西的兩名少年同時停了下來,年小的那一個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擔憂,可年長的少年卻是回過頭,盯著小女孩兒認真的說道:「小虞妹妹,只要不說的話,不讓族長和爹爹知道就沒事了。」

  「要是遇到危險了呢?」

  眨巴著大眼睛,小女孩繼續問道。

  「呃……」

  沉吟一聲,年長的少年,用手拍著胸脯,保證道:「我會保護弟弟和小虞妹妹你的,你驚天哥哥很厲害的,不用擔心。」

  「最重要的是我想看看爹爹和族長他們究竟要對付的是誰……」

  「未戰先逃!」

  一旁。

  年小的少年贊同的點了點頭,對背上的小女孩投去了放心的眼神。

  可是即便是兩個少年都這樣保證,但在小女孩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擔心和害怕。本來在數天前,他們已經同部族的大部隊轉移離開,可在路上兩名少年與小女孩都不由得對各自的父親有了擔心的心思。

  一時間頭腦發熱,兄弟倆一琢磨,便帶著小女孩兒準備一同悄悄返回蜀山,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路轉移。

  很快。

  三人便回到了蜀山的附近。

  這一刻,他們也從林間的動物們的動靜,發現了蜀山的附近也來了其他的人。

  「小心。」

  「我們可不要讓人發現了。」

  「放心。除非爹爹運功,否則的話一般人絶對不會發現我們三人的。」

  「我們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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