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63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0
卷七 秦時明月 046章 雪中情(中)

  路上。

  馬車疾行,數十米騎兵正緊張兮兮的保護著一輛看起來頗為奢華的馬車在道路上奔馳著。看著馬車駛離的方向,正是那遠方在發生戰鬥的薊都方向。

  車中。

  端木蓉坐在其中,懷抱著高月,一雙玉手正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正在以這種溫和的方式想要拂去高月心中的那份驚慌。至於高月則是整個蜷縮在端木蓉的懷裡,小臉上頗有些擔心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娘親的身上。

  太子妃面容悽楚,看那神情顯然也是滿腹心憂,只不過在眼眸的深處卻是讓人看不出絲毫擔心的色彩來。而在一側,則是端坐著眼下在天下間都赫赫有名的燕太子丹。

  沒錯,逃亡。

  在薊都無法守住,而燕王更是想要直接交出太子丹來熄滅秦國怒火的時候,在秦軍攻城前太子丹選擇了逃亡。對他來說,唯有留身,才能更好的進行抗秦大業。

  這一刻。

  整個車廂中都瀰漫著一股壓人心魄的沉悶氣氛。

  耳邊是馬蹄聲,是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仔細聽去,甚至能夠聽到遠處那陣陣的喊殺聲。

  閉著眼睛,低著頭。

  太子丹雙手在衣袖中死死的握著,臉上面無表情,可心裡卻是知道燕國終究是被滅了。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荊軻刺秦會功敗垂成。真的是天下大勢如此,人力已經無法逆天了嗎?

  太子丹不信。

  眼角的餘光在太子丹的臉上掃過,太子妃則是輕輕的用手將車上的窗簾掀開了一抹,望向了外面。

  外面,有著一股濃郁的黑暗。

  烏雲壓城。

  整個天際都沒有多少的光色,這在平常仍然會有夕陽餘光的時候,在此刻幾乎快要進入了暗夜。掃了一眼那天空看起來快要掉下來的烏雲,對護衛在馬車四周的士兵視而不見。太子妃的目光眺望向了遠方。

  岳郎,面對一個心苦的深情女子你該怎麼辦呢?

  太子妃抿了抿嘴,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是雪女那張微微慌張不信任的俏臉。那些話,她直接說了出來,沒有絲毫的遮掩,只不過隱瞞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因為在曾經,婠婠很清楚焱是被岳緣準備訓練為什麼樣的人。

  能夠牽扯她的,只有她的宿敵。

  雖說這個宿敵不在這個世界,可岳緣是準備重新創造一個的。同樣,婠婠卻也不得不承認焱的資質是真正稱得上是陰陽家的奇才。簫藝、劍法、陰陽術,甚至天魔功都能上手,都能精通。而且,連模樣也是傾國傾城,美得驚人。

  焱是一個驚才艷絶的女人。

  見過雙龍的資質,見過明空的資質的婠婠也不由得對焱的資質感到讚歎,這更不用說岳緣了。

  在兩人的心中,焱是一個足以繼承陰陽家的人。

  可惜事情的發展千變萬化。即便是有著計劃安排,但世上意外實在是太多,一絲變化都會造成與計劃中完全不一樣的後果。她的插手,以及焱那長久面對岳緣來產生的情愫,甚至還有岳緣本身內心的變化,在最後使得事情變成眼下這個模樣。

  腦海裡回想著之前在太子府聽到雪女的那份回答,對方已經是早知道了岳緣的名字。婠婠可以猜測,雪女只怕是這個世界上除她之外第一個知道岳緣真正名字上的人。

  常人都以東皇太一來稱呼。在雪女的心中只怕不是這樣。

  這個回答無疑告訴了婠婠一個事實,那便是岳緣在中途放棄了原本的打算,不再將焱打造成師妃暄第二,而是讓她成為她自己,不是某人的模仿品。

  為此,岳緣甚至給焱獨自創造了一套劍法以作補償,據說那是一套絶美的劍法,是一套幾乎不下天外飛仙的劍法。

  雪女這個化名,本身便是從這套劍法而來。

  你這樣做,究竟是多情還是無情呢?

  玉手輕點著自己那光滑如綢緞般的肌膚,在心中暗暗嘀咕道:「岳郎,你這次該怎麼給一個覺得自欺欺人到心哀的女子解釋呢?」

  驀的,婠婠嘴角一揚,笑著看起了那天空的烏雲。

  只是笑著笑著的時候,她的面色也同樣浮現了一抹幽怨來。

  每個人都想出去,只是每個人都是越陷越深。

  不論是她,是她還是他。

  ……

  一支玉簫,一柄葉劍,一點淚痕,一頭白髮。

  是哀愁!是幽怨!

  在這一刻,雪女的周身圍繞的都是讓人心驚心顫的怨。

  冷風吹拂,那頭如雪的白髮和藍紫色的裙襬都隨風而舞,而她目光並沒有望向被自己用劍鋒指向的人,她的視線是定格在了自己手中的劍鋒的上面,似乎那裡留有很美的景色。

  目光悠悠,望著那站在樹梢上的女子半晌,岳緣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掌下向下,五指微張,隨即便是猛地一握。

  頓時。

  只見那之前被雪女以簫聲激盪激射下來沒入地面大半的無數樹葉拔地而起,朝岳緣的掌心飛去,無數的樹葉就那麼的飛揚而起,在掌心中聚集。很快,一柄同雪女掌心裡的葉劍一般模樣的葉劍形成了。

  葉劍一甩。

  身後黑袍飛舞,地面上頓顯一道月牙痕跡。

  修長的睫毛顫動著,眼皮終於是上抬了一分,視線從劍鋒上收回,雪女的目光停在了下方的那個男子臉上的黑色面具之上。

  目光在半空相遇。

  碰撞,相融。

  隨後,雪女眼神一凝,臉上的神情不在是冰冷,而是化作了一汪柔情。可在這柔情之下,玉手上的葉劍卻是動了。

  玉人自樹梢一躍而下。

  劍鋒下壓,直指下方的男子。

  美人如劍,劍如虹。

  面對這一劍,岳緣不避不讓。手中葉劍一揚,同樣是劍鋒直刺,朝那自半空而下的雪女一劍刺去。雙方的劍鋒都是直指對方身上的要害之處,可在這劍法中竟是不見絲毫殺氣,沒有煙火氣息。

  叮——

  劍鋒與劍鋒交擊。

  空氣中乍現一圈波紋,更是憑空出現了一聲只有金屬兵器碰撞後才有的聲音。

  煙塵浮現。

  迷濛了眼前的一切。

  刷——

  雪女的身影從中倒躍而出,就好像在她的腰間被繫上了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在躍下來後再度按照原路返了回去。一樣姿勢,一樣的劍招。

  劍,還是直刺的招式。

  只不過雪女手中的葉劍在這一刻有了彎曲的幅度。

  她不是自己用輕功回去的。而是生生被眼前的另外一柄葉劍迫回去的。

  一黑一白,劍鋒相抵。

  兩道人影接連閃爍,自下而上以一個優美的幅度來到了樹梢上。

  玉足一踏,樹枝晃動中,一手持簫負在背後,一手持葉劍的雪女的身形再度後退,而緊接著迫近的便是岳緣的手上葉劍,直抵得雪女的身影不斷的退後。

  啪!

  身形在後退的時候,雪女如同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足尖點在了身後的一株大樹的樹幹上。這好似輕輕的一腳竟是直接在樹幹上點出了一圈蛛網紋路,咔擦聲不絶於耳。

  咔擦——

  這株足有正常人腰桿粗細的大樹就在這一腳下徹底崩斷,倒了下去。

  藉著這份反彈的力道,雪女身形旋轉,人帶劍走,整個人如同一個陀螺凌空轉了起來。頓時,剛剛被一劍抵得不斷後退的她改變了自己在下風的趨勢。

  強大的螺旋勁道讓岳緣的劍鋒在這股力道下偏了開來。

  而面對雪女這螺旋而進的劍招,感受著那上面的氣勁。岳緣仍然是沒有絲毫退讓的打算。劍鋒一退,隨即握著劍柄的掌心一鬆,這柄由樹葉組成的葉劍就這麼從岳緣的手心脫落。

  劍落胸前。頓止。

  掌心一揚,氣勁洶湧而出,直接將這柄葉劍纏繞,隨後迎著雪女那旋轉而來的劍鋒順著對方旋轉的方向轉了起來。

  氣勁四散。

  葉劍如同風扇一樣當胸旋轉,而在劍身的正中心正是抵著雪女那螺旋刺來的劍鋒。

  劍轉,人旋。

  兩者帶來的氣勁卻是越來越大,還有那四散而去的劍氣,更是在這兩者的加成下化作了一團劍風,直接將四面八方的樹木攪的粉碎,徹底的化作了漫天的碎末。

  而兩柄劍的交鋒雖是激烈,卻沒有任何的火星四濺。

  產生的只有片片落葉在兩劍交鋒處散落,飄飛了出去,隨後又被那狂亂的勁氣攪成粉末。

  而岳緣在這股力道下,則是人不斷的飄退,一如之前雪女的後退。

  此刻若是有人在這裡,遠遠的望去定會發現兩人的交鋒壓根和尋常的劍法交鋒不一樣。

  招式狠辣,卻又極美。

  劍法致命中卻又不帶絲毫殺意。

  看起來就好似一個人在跳舞,另外一個人在配合一樣。可若是小瞧了只會落得慘死的下場,這舞一樣的劍法,卻又是威力極大。兩種矛盾的特點在這一刻融合,形成了一套頗為奇特的劍法。

  林中,樹葉漫天飄飛。

  眨眼間,百招已過,在兩人單純劍法的針對下,這片樹林已經是狼藉一片。在兩人周圍數丈裡,沒有了任何可以直立的生物,唯有頭頂那無數的樹葉不斷的隨風而舞,隨風而落。

  很快。

  兩人的身上已經鋪滿了落葉,更是有著不少的樹葉在不斷的朝兩人掌心中的葉劍上飛去,填補著因為交鋒而造成的缺口。

  雪女還是沉默,似乎對剛剛的交鋒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岳緣則是抬起頭望向了天空,因為他知道先前的百招不過是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才是那套劍法的真正厲害之處。

  落葉中,一片晶瑩的雪花自空而落,最後停在了岳緣臉上。

  這一片雪花只是開始,緊接著便是無數的晶瑩雪花自空飄落,這種情況赫然是下雪了。

  在入秋的季節,突兀的下雪了。

  「啊!」

  馬車裡,那被掀開的窗口露出了一個高月那肉呼呼的小手,正伸出掌心握住那飄落在掌心裡的一片雪花,脆聲道:「下雪了。」

  在高月的身邊,婠婠的目光同樣落在了那不斷飄落的雪花,贊同的重複了一句:「嗯,下雪了!」

  不僅如此,馬車裡的太子丹和端木蓉,還有那守衛在四周的數十名燕國騎兵同樣詫異,抬頭望著那不斷飛奔而下的雪花,一時間頗為愕然與意外。

  這季節……

  怎麼能有雪花?

  難道這是飛雪之冤嗎?是蒼天對秦軍進攻薊都的警告嗎?

  不約而同的,太子丹、端木蓉與眾士兵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升騰起了這麼一個念頭。

  唯有婠婠愣愣的看著那不斷飄落的雪花,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來了。」

  「就是這套劍法。」

  「雪女。」

  「雪花……神劍!」

  「讓一個女人愛到了恨的劍法。」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1
卷七 秦時明月 047章 雪中情(下)

  雪,越下越大。

  轉眼間整個天空已經朦朧一片,化作了鵝毛大雪,飄飄搖搖,在這入秋的時分,這突兀的大雪在這一刻卻是顯得那麼的奇特與怪異。哪怕是在薊都方向正在攻城的秦軍和守城的燕國士兵,在這一刻都是不約而同的一愣,一起抬頭望向了天空。

  在一瞬間,原本戰爭的進程就那麼稍微的暫停了一下。不過很快,薊都再度恢復了之前的戰爭狀態,喊殺聲,兵器交擊聲,哭泣聲再度交雜了起來。

  路上。

  高漸離的步伐戛然而止,身形站在一處青石上,人不由得望向了天空,看著那鋪天蓋地而下的雪花,一時無言。伸手攤開掌心,看著一片晶瑩透徹的雪花落在掌心,然後在一絲冰冷的感覺中融化成水。

  看著這番莫名而來的大雪,高漸離的嘴上不由得念叨起了那個讓他擔心的名字:「雪女……」

  墨家分路,既是他們本身的決定,也是墨家鉅子傳達出來的命令。他們前來薊都既是救援太子丹一家,也是阻擋其他有心人。只是他們沒有料到秦軍的進攻會那麼的快,使得他們中輕功不是很好的人沒有辦法在之前踏入薊都城中。

  也幸好。

  在這一路上,高漸離見到了墨家鉅子留下來的印記。那上面傳來的訊息告訴了他太子丹一家已經在墨家鉅子的幫助下轉移,提前離開了薊都城,剩下的唯有在路上攔截秦國的士兵和高手就可以了。

  故而,在中間高漸離暫時改變了方向,朝那太子丹一家逃離的方向趕去。

  目光愣愣的看著雪花在掌心裡徹底融化消失後,高漸離並沒有再度動身。而是將掌心裡那一點點的水珠拋開後,手掌猛的握在了腰間水寒劍的劍柄上,視線朝眼前的林間深處落去,冷聲道:「出來吧,沒有必要在隱藏了。」

  嚓——

  這是足踩在樹枝上的聲響。

  隨著這道聲響,高漸離的眉頭微微一抬,昂著頭望向了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樹梢上的紫衣蒙面少女。

  「!!!」

  目光微微一凝。高漸離的面色冷了下來,身形不動,就那麼站在青石上靜靜的看著這個出現在樹梢上的少女。心中卻是浮現了一連串的疑惑與猜測。

  這打扮,這衣著,這氣質……

  不是秦軍本來的高手,這是陰陽家的人。

  這滅國之戰出現了陰陽家的高手,倒不讓人意外。畢竟眼下陰陽家幾乎與秦國混在了一起,要知道他們可是有這被秦王政封為帝國兩大護法的人。

  太子丹與墨家策劃刺秦,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言而喻。

  因此陰陽家的到來,並不讓人意外。

  唯一讓高漸離詫異的是眼前的這名紫衣少女是如何發現的自己?守株待兔那自是不可能。

  風雪中。

  少司命目光俯視著下方的墨家劍客,不言不語。在一番白色中,玉手輕抬,頓時腳下樹枝上的樹葉便在一股莫名的力道牽引下片片脫離飛出,一片一片的沿著一種莫名的軌跡在她的掌心下方旋轉起來。

  見狀,高漸離面色猛的一變。

  扭頭望去。

  「原來如此。」

  在高漸離的目光中,剛剛在穿過樹林的時候,他的白色衣袍上不知何時沾上了幾片綠色的樹葉。衣袍一抖,這沾在上面的樹葉頓時被震成了碎末,消失不見。

  但這又如何?

  在高漸離的眼中,眼前這個出自陰陽家的紫衣少女是無法阻止自己的。

  嘴角一翹,一笑,高漸離抬起頭,握住劍鞘的左手大拇指輕輕在劍鄂上一推,在鏘的一聲中,水寒劍緩緩的出鞘了。風雪中,氣溫再降,酷冷似冰。

  另外一方。

  「該死!」

  前方有著一處土坑,這是剛剛被氣勁所擊造成的。盜跖一頭冷汗的望著眼前這個一身妖嬈,凹凸有致,正用血色的右手輕拂著額前那縷黑色秀髮的妖媚女子,心頭如同漠北的草地一般跑過了千萬匹馬,被踐踏的一塌糊塗。

  這讓人怎麼玩?

  抬頭掃了掃那風雪遍佈的天空,盜跖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的心情徹底糟透了,這事情完全是朝讓人摸不著的方向奔馳而去。

  在薊都城落後一步,結果差點沒有逃出來,入秋季節突然下雪,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在路途中遇見了墨家鉅子的印記,卻沒有想到又在這裡一頭撞上了陰陽家的人。

  盜跖在這一刻只想給自己臉上來一巴掌,人的運氣怎麼能差到這個地步?

  抬頭掃了一眼那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雪花,盜跖在心裡分析到這雪下得有些怪異。這是身為大盜以來,他個人的直覺。這莫名而下的雪花看起來很美,可總有一種讓人膽顫心驚的感覺。

  就好像在其中站久了不會變成雪人,而是會變成血人。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便被盜跖壓下,他現在這一刻最大的壓力還是在面前這個妖媚冷酷的女子身上,那一雙血色雙手怎麼看怎麼覺得被這雙手摸在身上只怕不會讓男人享受。

  該怎麼逃開了?

  一手壓地,盜跖整個人微微前傾,目光死死的盯著前面的那個女人,一言不發。

  ……

  白雪沒地。

  很快,地面上已經是鋪滿了薄薄的一層。

  雪女的身形仍然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一手玉簫負背,一手葉劍微揚。冷風中,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的身上同樣是被蓋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雪,使得她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一片白,配著那一頭正在風中飄飛的銀髮。更是美得驚人。

  「……」

  目光悠悠,岳緣手中葉劍劍鋒指地,安靜的看了眼前的女子半晌後,這才扭頭,望向了自己的身上。

  雪花近身。

  但在三寸之外的地方便好似遭受到了剛出爐的鐵,發出嗤嗤的聲響,便凌空化作了水氣,蒸騰開來。這種奇詭的情況,就好像岳緣眼下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爐被人放在了漫天大雪下。遠遠的望去,岳緣整個人被一團白色的水氣包裹在了其中。

  真氣在湧動。

  血液在沸騰。

  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岳緣面具下的劍眉不由得皺了一下,身體的情況有些出乎預料。這樣下去,哪怕是將雪女拿下,可到時對上婠婠,恐怕出問題的就是他自己了。

  好心思啊!

  可在岳緣的心裡卻不得不讚嘆婠婠的這一做法,讓焱來牽扯自己,順便引動自身壓制問題的真氣波動,使得那沒有解決的問題出現,讓自己有心無力,真心是一箭數雕。

  一聲冷哼過後,體內真氣運轉。

  頓時,這股充斥的極端熱量開始在一股寒意下慢慢的消散。不僅如此,手中的那柄葉劍也在寒意的影響一點一點的冰晶化,最終變作了一柄寒冰之劍握在了掌心。

  目光落在雪女的身上,岳緣喃喃自語道:「要來了……」

  同時。

  一直閉著眼睛的雪女猛的睜開了眼。

  身形顫動中,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就那麼渾身一點一點的散了開來,化作了片片雪花朝四面八方湧去,人就那麼消失在了風雪中,就好像這裡從沒有這麼一個人一樣。

  但這副場景在岳緣的眼中卻不是如此。

  似真似幻。

  與岳緣自己的天外飛仙,這是幻術,也是劍法,是真也是假。

  「!!!」

  一邊壓制體內的變化,岳緣手中冰劍一轉,手腕一翻,掌中冰劍直接豎在了身後。霎時,只聽錚的一聲,冰劍劍身與葉劍劍鋒在背後交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一圈氣浪自交擊中心產生,直接將那飄蕩在岳緣四周的白色水氣全部一衝而散。

  劍身微微一震一顫。

  龐大的反彈力頓時將不知何時出現在岳緣身後的雪女彈了出去,而岳緣人則是藉著這份力道身形晃動,朝前面一躍而出。

  被震退的雪女再度化作片片雪花消散,消失不見。

  再度出現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岳緣的面前。手中葉劍一刺而出,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向。可就在這葉劍刺入身體的那一剎那,岳緣的身形消散不見,竟是來到了雪女的身後。

  面臨這種狀況,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愕然震驚。

  可在雪女的眼中,這並不意外,只是劍鋒一劍別開冰劍,人同樣以相同的方式來到了岳緣的身側。

  此刻,倘若有第三個人在這裡的話定會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裡的一戰。

  一男一女。

  兩人身留幻影,一前一後來了一場近身之戰。

  消散,一劍。

  每次的留形都只有一劍的機會,一劍過後身形立轉,人已經再度換了個位置。這種詭異而恐怖的輕身功法,換做其他人見到只怕會震驚異常。也許長途跋涉不會太強,但若是在近距離的戰鬥,只怕墨家與聚散流沙各自號稱輕功最好的盜跖與白鳳兩人也只能甘拜下風。若婠婠在此,定能認出這套身法是什麼。

  正是聲名赫赫的幻魔身法。

  岳緣身形十閃,雪地中留下了十道人影。

  而風雪中,同樣有著六道女子身形……只不過在這六道身形在這十道人影的撞擊下,一一消散開來,最後在一陣雪花飛揚中,雪女一聲悶哼,消散的身形在半空凝聚,而人更是被接下來的四道人影接連不斷攻擊的如同一把斷劍拋飛了出去。嘭的一聲,雪女嘴角淌著血跡落在了地上,蹣跚了幾步後這才站穩了身形,然後昂著頭,愣愣的看著眼前。

  「我知道你退步了。」

  「可怎麼會退步這麼多?」

  風雪中,好似在走著一個人形火爐,那漫天的雪花落下近身的一刻都會被那蒸騰的熱氣徹底化作水氣。白色霧氣包裹中,岳緣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那略顯訝異的聲音從霧氣中傳出:「難不成你這七年來從沒有用過劍法……」

  岳緣的聲音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的腦海裡再度回想起了婠婠那次與自己的交談。也許,從那之後,對方一直使用的都只是婠婠教導的天魔功了吧。

  那這一次再度用劍,使用這套劍法又是為了什麼?

  這樣做的含義若是岳緣只是第一次經歷,是一個才初出茅廬的人,會不明白。

  可眼下,岳緣已經經歷了太多,感受了太多,看過太多。

  這其中的含義,他如何不懂?

  一時間,迎著那倔強的雙眸,岳緣陷入了沉默。哪怕是有著黑色面具遮面,在這一刻他身體四周的水氣也多了一份遮掩。

  大雪飄飛,唯有冷風的呼嘯聲。

  半晌。

  就在岳緣準備出聲的時候,遠方一道隱隱約約的淒厲哨音傳到了耳畔。

  扭過頭。

  目光落向那聲音的方向,那是有人尋到婠婠的蹤跡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1
卷七 秦時明月 048章 選擇

  寒風呼嘯。

  大雪紛飛。

  不合時節的冷風,不合時節的大雪,一切都在那一套劍法下得到了改變。那說不準是因為劍法改變了天氣,還是因為結合了天氣使得劍法的威力增強。

  數十位的燕國騎兵就這麼頗為愕然的抬頭看著那不斷飄揚而下的大雪,一時間都面色沉重,頗為莫名。

  其中更是包括太子丹和端木蓉。

  高月因為年紀小,倒是只覺得歡樂,一時間小孩子的注意力都被這漫天飛揚的雪花而吸引。唯一沒有這樣心思的只有那端坐在車窗口的太子妃,此刻正蹙眉仰視。

  「……」

  眼中光芒一閃,正在馬車外詫異的打量著天氣突變的太子丹猛的回了下頭,目光朝那朦朧的遠方望去,那裡有著一股壓迫力正在前進,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這邊的方向趕來。

  高手!

  這是太子丹內心中升騰而起的第一個念頭。

  皺眉感應了一會兒,太子丹便發現來人並不是墨家中人給他的感覺,既然不是墨家的人,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是來自秦國的高手。而讓墨家的人沒有提前趕到,這樣的結果無疑告訴了太子丹一個事情,那便是秦國來的高手太過恐怖,不容小覷,極大的可能,便是陰陽家出動了。同樣,感受到這一份壓力的還有端坐在馬車中的端木蓉,身為女性,武功同樣不差的她在這一刻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目光掃了一眼那還在望著外面的太子妃,端木蓉的眼中也儘是擔憂,擔憂到時該如何保證太子妃與高月的安全。

  同時。

  在外面。

  這些燕國士兵胯下的馬匹幾乎同時發出了嘶鳴聲,似乎在那朦朧的不遠處走來了一頭嗜血的猛虎,那龐大的壓迫力使得動物也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骨子裡的不安。

  「戒備!」

  太子丹見狀,立即吩咐了下去,而他的目光也望向了遠方,心中卻是在這一刻不斷的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若己方實力足夠,自是解決掉對方,若是不夠的話……

  若到了那種情景下,他太子丹該如何選擇?

  一時間,一股子隱憂已經不知何時爬上了太子丹的心頭。

  目光掃了一眼那風雪中不斷接近的人,更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馬車,太子丹心中在不斷的掙扎。

  一邊是暫時讓人摸不著底的敵人,一邊是自己的妻女,他該做怎樣的選擇?

  落在秦國的手中,太子丹不用想像等待自己的那是怎樣的結果。當然,以他的武功,也未必逃不出去。可若是在墨家其他人沒有趕來前,想要安然無恙的將太子妃和高月一同帶走,那無疑是一件極為苛刻的事情。

  哪怕是有著醫家端木蓉,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安然無恙的帶著高月和一個同樣不會武功的太子妃,那其中的難度實在是難以想像。

  一個小孩子還好,若加上一個大人……

  那已經是完全的累贅,徹底的拖後腳。

  在這種詭異的風雪下,連墨家的機關術在這個時候都不頂用,若是被圍,那麼墨家反秦大業只怕就此終結。

  這時。擺在太子丹的是一個兩難抉擇的事情。

  是事業,還是人更加重要?

  許久。

  太子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那不斷變化的神情終於定格,化作了一絲冷酷。在心中,他終於做了選擇,符合他燕國太子,符合他墨家鉅子身份的選擇。

  抬頭。

  太子丹的目光朝馬車望去,對身後的馬車說道:「我去引開追兵,端木姑娘,麻煩你照顧下她們。」說完,太子丹便帶著十來名士兵朝那朦朧的前方縱馬奔馳而去。

  「!!!」

  馬車裡,端木蓉聞言不由一驚,掀開車窗上的帘子時,她看到的只有太子丹與十來名士兵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看著對方消失在風雪中,端木蓉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感慨。

  在她看來,太子丹此舉無疑是飛蛾撲火,以自身性命為太子妃和高月以及自己掙得安全。

  被端木蓉抱在懷裡的高月,更是不由得大驚,哭了起來。

  不僅如此,在馬車外的其他數十名士兵也不由得對太子丹離開的方向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不提這些人被感動,反倒是那端坐在車窗前的太子妃聞言微微側了側頭,臉色和眼神都顯得頗為的陰沉。旁人瞧不出來,不代表她婠婠看不出來。

  太子丹這樣的選擇是什麼意思?

  棄車保帥!

  這便是太子丹的真正做法。

  而且她婠婠很清楚這一次陰陽家出動的根本原因是為了什麼?那是為了她和高月母女。太子丹這番吸引敵人注意力的做法騙騙端木蓉和那些傻乎乎的士兵可以,但想要騙她婠婠卻是壓根兒不夠。

  太子丹無疑是為了大業,選擇了放棄她與高月母女。

  最後甚至連話都沒有與自己說,是在自愧嗎?從來都只是她玩弄旁人,除了岳緣外,她婠婠還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

  低著頭的婠婠嗤笑一聲,再度抬起頭的時候目光深處已經儘是冷色。

  兩個男人的選擇看起來相差不大,但事實上目的卻是完全不同。

  一個是江山,一個是女人。

  可不管怎麼說,婠婠是一個何其驕傲的女人,哪怕與岳緣的交鋒中次次落在下風,可她也沒有真正的身心臣服過,這是婠婠她自身獨有的驕傲。在看到太子丹做此選擇後,婠婠並沒有追擊,但她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不管墨家做和抉擇,它最終只能是魔門。

  而岳緣……

  想到這裡,婠婠扭頭望向了抱著高月的端木蓉,沒有理會對方那被感動的神情,說道:「端木姑娘,高月就麻煩你照顧了。」

  正被太子丹『捨身取義』的舉動感動著的端木蓉聞言不由一愣,頗為愕然的盯著太子妃。一時間不明白對方這句話的意思:「太子妃殿下,這是……」

  「你帶著高月離開。」

  「這裡,由我來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太子妃的話說到這裡,端木蓉顯然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時間面色大變。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婠婠擺手阻了下來,只聽她繼續說道:「光靠太子是無法徹底引開的,你想想若是一個小孩子落在秦軍的手裡,那會是什麼下場?」

  講理,外加被個人擴大的言語影響。讓端木蓉吶吶無言。

  更重要的是端木蓉也感受到了那股子壓力並沒有消散,反而是越來越強。顯然,太子丹的吸引,並沒有達到想要達到的效果。

  被端木蓉抱在懷中的高月,哪怕是年紀小,可在這一刻也大概的明白了一些東西,正想要開口說些東西的時候,只見婠婠玉手一揮,一根銀針已經插在了高月的身上,頓時高月人便暈了過去。

  醫家針術……

  端木蓉自是認得這個,這還是上次在照顧太子妃的時候她教的。

  「拜託了!」

  婠婠無比鄭重的朝端木蓉行了一禮後,徹底的將對方想要說的話給壓在了心中,最後端木蓉只得應下保證,只要能安然無恙的逃出去,她定會照顧好高月。

  隨即在馬車突然停了下,端木蓉抱著高月騎上了一匹馬,隨後便朝漆黑的遠方奔去。

  風雪中。便只剩下婠婠與一輛空了的馬車,以及數十名的燕國士兵。

  士兵應婠婠的要求停了下來,將馬車團團的圍在了中央。

  而婠婠則是閉目養神一樣的在馬車中盤膝而坐,靜靜的等待著。

  風雪盡頭……

  湘君和湘夫人分兩個方向向前合圍,目光透過那不斷飄落的大雪投向了那前面不遠處停下來的馬車,還有那數十名的燕國士兵。

  在距離還有十來丈的時候,兩人就停了下來,站在了那裡。

  兩人的目光對那些士兵視而不見,兩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那中間的馬車裡,哪怕是隔了這麼遠,兩人的心中也能夠感受到那莫名的壓力正在從馬車中傳來。

  東君!

  顯而易見,他們尋到了。

  至於在之前那衝鋒而過,拋下了十數個士兵屍體,打了湘夫人一個措手不及逃出去的男性高手,湘夫人並沒有在意,因為此次他們有著十分明確的目標。

  其他人,並不值得在意。

  「你受傷了?」走到湘夫人的身旁,湘君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子,聲音中有些詫異的問道。

  「被一個武功不差的墨家高手突襲了下,我受傷了,對方也不會太過好受,沒有什麼。」湘夫人隨意的回了句,並沒有在意這一點情況,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那停下來的馬車,說道:「發信號吧,這事情不是你我能攙和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中間任憑有人接連離開,兩人也沒有多加阻攔。

  其根本原因,便是兩人不敢。

  不是因為離開的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為那端坐在馬車中的人……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

  點了點頭,湘君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直接發出了陰陽家的獨門信號。

  ……

  不一會兒。

  陰陽家的人都發現了這信號。

  哪怕是在這朦朧的風雪中,這信號也是極為的醒目入耳。

  「嗯?」

  岳緣突兀的扭過頭,目光眺望向了那遠處,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是找到了。」

  就在岳緣失神的一剎那,雪女再度有了動作。

  人,在風雪中消失。

  劍,再度出現已經臨身。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2
卷七 秦時明月 049章 誓言

  叮!

  劍尖與劍尖相觸,憑空綻放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勁氣四溢。

  兩柄劍的交擊出,更是出現了一圈氣浪,直接將那不斷飄落的雪花震的肆意飛舞,就好像在兩人之間出現了一朵正在綻放的花,是一朵真正綻放的雪花。

  而在雪女的嘴角,因為氣勁的反震,更是添了一抹血色。

  雪花,雪花,血花。

  轟!

  劍氣縱橫,直接濺起漫天的雪塵,淹沒了人的視線。

  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雪塵中竄出,其身後一道藍色的身影尾隨而至,手中的葉劍一改之前的姿態,招招都是採用了一種一往無前的打法。

  「你沒有辦法阻擋的。」

  頭微微一側,那刺過來的劍鋒擦著面具而過,哪怕是一柄葉劍,在雪女的手中也不容小覷,葉劍與面具的摩擦更是在朦朧風雪中綻放出了一抹火星。

  在那陰陽家的信號傳來後,雪女不由得加大了出手的力度。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哪怕是她這個陰陽家第一奇才,卻也無可奈何。

  強!

  強的一塌糊塗!

  招式,根基,身法無疑都是在完美的,在雪女看來,哪怕是她的師傅東君也無法達到這種程度。不過,招式根基和身法完美卻不代表眼前的男子就是完美的。

  他有著他最大的缺點和弱點。

  情之一字既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的缺點。

  這是東君親口所說。

  她雪女也能感受的出來。

  而弱點則是對方眼下的身體情況,一旦過度運用真氣,那麼他身上壓制的隱患便無可避免的會爆發出來。雖說,在這其中,還無人知道對方身上的真正隱患是什麼緣由造成的,可無疑陰陽家的高層都知道這一點。

  就譬如現在……

  雪女便能夠感受得到岳緣那一身肆意蕩漾的熱氣。

  雪花被蒸騰成水蒸氣,遇冷再度化成水氣。這一切都在告訴她眼前的男子的體內的隱患已經在開始掙脫壓制,開始要爆發出來。只要拖到那個程度,那麼岳緣的計劃便無始而終。

  拖時間嗎?

  岳緣感受著雪女劍中的一往無前,心中暗自思索。

  陰癸擅長算計。

  婠婠更不用說了。

  她與她的死對頭師妃暄都是一樣的女人,是能夠拿自己感情算計的女人。

  而眼下的情況,無疑是婠婠算計的一部分。

  告訴雪女一部分的事情真相,以自己矛盾的心理來作為針對,使得雪女能夠安然無恙的拖自己一段時間,來爭取達到真氣湧動到壓制不住隱患的時候,而終結計劃。

  顯然。

  岳緣面對這個明知是婠婠算計的一部分也踏步走了進去。

  比較起來。雪女對比婠婠還是太嫩了。

  婠婠能以感情算計,可雪女還做不到這個地步。作為陰癸派在這個世界的傳人,雪女還是稍顯稚嫩。

  當然這份稚嫩,也許是面對某人的時候才會有。

  可以說,在那種以事業為主的女人從某方面來說,著實讓人覺得有些無奈與擔憂。

  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與事情裡,這樣以事業為主的女子也不過是兩人,那便是陰癸派的婠婠和慈航靜齋的師妃暄。不提她們本身的初衷究竟是為了什麼,可在事業上的固執已經到了讓常人覺得可怖的地步。

  至於莫愁……

  她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她。向來很簡單。

  簡單到一個痴字就足以形容。

  女人在事業上固執後可以用恐怖形容,男人同樣如此。

  譬如那個稱得上與岳緣有關的後人,那個在原本的故事中被稱之為偽君子的君子劍,華山派的掌門岳不群便是最佳的代表。在這種執著狀態下的人。無論男與女都十分的可怕。

  可最為讓人矚目的卻是在情之一字上的執著,這份執著有一個好聽的形容,那便叫痴。

  眼下,岳緣在雪女的身上再度見到這一份執著。

  所以。正因為這份執著,岳緣明知道這算是婠婠的一份算計,亦是毫不猶豫的踏入了其中。

  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洶湧和身體裡的情況變化,哪怕是那不斷升騰的溫度,也沒有讓岳緣有絲毫的色變。陪著雪女舞完這一套雪花神劍,這本就是岳緣的想法。

  她想要的答案,本來就在這套劍法之中。

  雙劍交鋒中,岳緣身形幻動,人已經有了決定。

  霎時。

  氣勁飛揚,水氣蒸騰中。

  一道身影已經穿過了雪女手中的葉劍,來到了她的面前,左手伸出,指尖直接點在了雪女的身上。

  「!!!」

  頓時,雪女的身形戛然而止。

  「我說了,你阻攔不了。」

  溫柔如水的嗓音就好像那在空氣中蒸騰的水氣一樣讓人覺得迷離和舒服,站在雪女的身前,岳緣微微低頭,目光落在眼前這個銀髮女子那一張美得幾乎沒有瑕疵的玉臉上,看著臉頰上的淚痕,岳緣沉吟了下,終究還是忍不住用手輕輕的為對方拭去這一道痕跡。

  同時。

  一手拿下雪女手中的葉劍,岳緣輕嘆道:「我不知道東君究竟對你說了什麼,可你要知道不管是你名叫焱還是雪女,你就是你。不是師妃暄也不是石青璇。」

  打量著這張嬌中帶俏的玉臉,看著那故意避開不與自己對視的眼神,岳緣又好氣又好笑,伸出右手,中指微屈,啪的一下直接在雪女的眉心彈出了一個紅印子,就像師傅訓斥調皮的徒弟一般,道:「聰明人喜歡鑽牛角尖,你便是這樣。」

  雪女聞言不由一呆,不知是被眼前男子的話,還是被那彈眉心的動作所影響,一時間整個人愣在了那裡。一股名為久違了的感覺在心頭蔓延,最後瀰漫上了臉頰。使得那如玉一般的肌膚中多出了一抹血色。

  已經越過了雪女來到她背後的岳緣正踏步離去,在舉步前,岳緣似乎想起了什麼,又繼續說道:「穴位一炷香的時間後會自解。下次,做決定前好好想想。」說完,岳緣這便舉步離開。

  「……東皇,自此之後我不會再用這套劍法。」

  就在岳緣走出幾步後,雪女清脆如鈴的嗓音傳來,聲音裡有著一種難言的決定。聽到這裡,岳緣面具下的臉龐爬上了一絲笑意。頭也不回的說道:「也好,不要受我影響,也不需要受東君的影響,做你自己最好。從今以後,焱已不存,唯有墨家的雪女。」

  「或許那樣才是一件快樂的事。」

  有著明空的教訓,岳緣這話說的頗為感慨。半晌,岳人已經離開,風雪中,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做自己最好?

  風雪飄搖,一片狼藉的森林裡唯有雪女獨自一人佇立在風雪中。

  雪女聽懂了岳緣最後的那句話,這句話下她將再沒有過去身份的覊絆。

  可是……

  她真的能做到嗎?

  有些東西豈能是一句話,一個誓言便能徹底斬斷的?

  閉上眼。腦海中迴蕩的是剛剛對方拭去自己眼角淚痕的動作,是那輕彈眉心的訓斥,這些久違的東西讓她如何去忘?

  劫!

  這是屬於她的劫!

  該怎麼渡?

  在這一刻,她終於明了師傅東君最後的那句話的含義——一見岳緣誤終身。就連她師傅亦是如此。

  面對這樣掌握不住的男人要嘛殺了他,要嘛徹底臣服在對方的身下。

  又或者……繼續自欺欺人?

  很快,大雪俯身,森林中只有一個白色的雪人佇立在那裡。

  雪女,終成了雪女。

  ……

  風雪中。

  交鋒中的高漸離和少司命亦是停了下來,兩人都聚精會神的聽到了那自遠方傳來的淒厲聲響。

  信號!

  只不過聽了一下,高漸離便已經明了這道聲音的含義。

  抬頭掃了一眼站在樹梢上迎著風雪的紫衣少女,高漸離一時間也頗為擔心,難不成墨家還是救不下太子丹一家嗎?以他的武功自是不懼眼前的少女,可對方光守不攻,更是打的是拖延的主意,這使得高漸離也無可奈何。

  陰陽家的武功,實在是讓人覺得厭惡。

  昂首掃了一眼那飄飛的大雪,高漸離的心思又拋向了遠方,也不知道雪女的情況怎麼樣了,希望她不要遇見太強的敵人。

  樹梢上。

  少司命臉上的輕紗上已經有了絲絲紅色的痕跡,這是剛剛在交鋒中受傷所致,面對一個頂尖劍客的全力進攻,哪怕她全力防守也不免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再說這突降的大雪,使得對方的劍氣平添了數分威力。

  不過她需要做到的只是需要阻止對方就可以,所以少司命反而沒有高漸離那般的心浮氣躁。少司命就這麼站在樹頂,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高漸離,一動不動。

  而另外一方。

  盜跖覺得這一次自己真是踩了狗屎,心頭儘是一片煩躁。

  好看的女人好似都很厲害。

  雪女如此。

  今兒遇見的這個自稱大司命的女人更是如此。

  這麼發展下去,讓男人怎麼混?不過好在他輕功很好,倒是逃脫了大司命的阻攔。

  在聽到那聲淒厲的聲音後,也是明白了這是一個信號,盜跖便立即掉轉了方向,朝那聲音的來源處飛奔而去。然而就在盜跖接近目標的時候,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感直接阻止了他的腳步,使得他停了下來。

  然後,盜跖躲在一塊大石後面,小心翼翼的察看起來。

  在盜跖的視線裡,風雪朦朧中,一輪黑色的新月自遠處踏雪而出。

  黑色新月下,那是一道神秘詭異的黑色身影。

  「這是!!!」

  看著那黑色的身影越來越近,越發清晰後,盜跖這才發現對方的手中似乎握著一柄晶瑩透徹的冰劍,在冰劍裡面有著無數的樹葉存在。不僅如此,在對方身體周圍還瀰漫著一股白色的水蒸氣。看到這裡,盜跖的面色幾乎徹底的黑了下來,剛剛那股致命的危險感正是從這個人的身上傳來。就在盜跖來不及感嘆其他的時候,那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突兀的望向了他這邊。

  「!!!」

  這一眼,讓盜跖的頭髮倒豎。

  這一眼,讓盜跖好似出門的老鼠正面撞見了尋食的貓。

  身為盜賊以來的直覺在這一刻開到了最大,那股子瀰漫全身的致命危機在這一刻將導致整個人籠罩。

  逃!

  不逃就會死!

  身形一晃,盜跖電光神行步超常發揮,一下子竄出了老遠,帶起的勁風更是在地面上掀起了一條雪浪,一時間盜跖只恨自己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

  看著那消失在遠處的雪浪,岳緣眨了眨眼,掃了一眼後不再理會,人繼續朝前面走去。

  前方不遠處。

  正是東君所在。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2
卷七 秦時明月 050章 天人感應(上)

  「吁——」

  馬匹嘶鳴,似乎是感受到了狼群來臨一般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使得馬背上的士兵也一時間無法束縛,不少的人都在馬背上顛來顛去,一時間想要恢復安靜很是困難。

  馬車中。

  閉目養神的太子妃在這一聲聲的駿馬嘶鳴和士兵手忙腳亂的聲音中睜開了雙眼,這種情況並不出乎她的意料,這樣情況的產生只是形容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雪女阻攔失敗了。

  失敗,是早已經預想到的結果。

  能夠阻止這般時間,使得月兒能在端木蓉的帶領下逃開,這已經是意外之喜。

  只不過……

  聽著馬車外的聲響,太子妃突兀的聲音迴蕩在四周。

  「聒噪!」

  一聲輕斥,人聲馬聲風聲雪聲頓止。

  更是以馬車為中心,憑空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就好似馬車在這一刻化作了宇宙中的黑洞,那突兀間產生的龐大吸引力頓時將四周十來丈裡的東西全部吸引牽扯。

  咔擦!

  這是木板在大力下折斷的聲響。

  在眾士兵的驚恐目光中,那馬車莫名的朝中間凹陷下去,一陣連綿不絶的咔擦聲中,一輛奢華的馬車就這麼扭曲成了一糰粉末,圍繞著一個身穿紅色霓裳的女子旋轉。

  不僅如此,接近馬車的人與馬匹亦被這股恐怖的力道牽扯其中,骨骼碎裂,鮮血四濺,生生的被扭曲成了詭異悽慘的模樣。可謂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連人帶馬全部扭曲死去。

  這,正是天魔力場。

  不是一般的天魔力場,這是天魔功十八層圓滿的天魔力場。

  這是什麼!!!

  殘存的燕國士兵們大駭,如此駭人的場景。在他們的生命中這是第一次見到。

  木屑,屍體,鮮血,雪花……

  墜地。

  發出了一連串悶響。

  露出了那站在其中的人。

  赫然是太子妃。

  可是在這些士兵的眼中,留下的只有莫名與愕然。

  眼前的人是太子妃,可從沒有人知道太子妃是如此恐怖的一個女人。

  衣袍飛揚,那抹紅色就好似地上還散發著熱氣的鮮血一樣讓人覺得艷麗萬分。剛剛突兀的一擊,嚇到了人也嚇到了馬,一時間萬籟俱靜,甚至連風也停了下來。

  殘存的幾十名士兵愕然了。他們一時間壓根兒就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唯有望向那立足在風雪中的太子妃的目光亦滿是陌生。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剛剛那恐怖的一擊是出自太子妃之手。可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們太子妃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是一個恐怖到極點的女人。

  一時間,他們用來自戰場上的直覺約束著胯下馬匹慢慢的後退著。

  來不及思考是什麼緣由,他們寧願去和秦軍拚殺戰死,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個恐怖的太子妃的手中,死的不明不白。

  就在他們慢慢後退的時候,風雪再起。

  一道略顯沉悶的腳步聲傳入了所有人的耳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雪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可讓這些士兵們驚駭的是這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步一步踏出如同擂鼓一般的腳步聲的神秘男子整個人籠罩在一身黑色衣袍中,唯有那頭頂的一輪新月讓人矚目。

  啪!啪!啪!

  腳步聲越來越大,就好像對方踏足的不是大地,而是鼓面。

  可腳步踏下的白雪之上,仍然沒有一道腳印。

  在這腳步聲中,每個士兵都是不約而同的用右手摀住了自己的心口,他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竟是在不知不覺間與這腳步聲共鳴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快,他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啪——

  最後一步踏出,岳緣的身影停了下來,越過眾士兵來到了太子妃的身前三丈外的距離停了下來。

  身後。

  是如積木一般的倒下的身軀。

  人與馬都一般無二。

  方圓百丈裡。除了岳緣與婠婠外,其他的燕國士兵包括馬匹都沒有了聲息,早已經死去。

  遠處。

  湘君和湘夫人兩人面面相窺,剛才的場景哪怕是對他們兩人來說也是覺得恐怖無比。

  幸好,兩人退的及時,否則的話只怕以他們的能耐也有極大的可能會受到影響。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的驚駭。顯然,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了。

  「好好看著就是。」

  就在這時,兩人的身後突然響起了月神的聲音。不知何時,月神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遠遠的眺望著前方那對峙的男女,出聲道:「那將是神的戰鬥,不是我等凡人能插手的。」

  ……

  面具下的鼻子不由得抽了抽,嗅著那瀰漫在風雪中的血腥氣,岳緣掃了一眼那已經徹底化作了碎末的馬車,還有那被扭曲的士兵和馬匹的屍體,岳緣不由得挑了下眉頭,說道:「好殘忍好狠辣的殺法。」

  在天魔力場下扭曲而死,可想而知其中的痛苦對常人來說是多麼的恐怖。

  「嘻嘻。」

  「人家還以為你在溫柔鄉裡撫琴聽簫,正在好好的安慰對方,而不來這裡了嘞。」對此婠婠不置一詞,反而是用一種嬉笑的口吻嬌笑道:「看看這雪下的多麼的認真,下的多麼的深情萬種。」

  聽著這話岳緣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不斷的四處打量著,並沒有見到月兒的身影,岳緣看到這裡就知道婠婠還是做了她的安排,月兒被人帶走了。

  被誰帶走?

  是太子丹嗎?

  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那個端木蓉。

  低頭沉吟了一番,岳緣倒覺得還是那個端木蓉有著最大的可能,否則的話,眼下在這裡守的人應該還有那太子丹。掃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士兵屍首,再看婠婠一人,岳緣想了下,倒也猜測出了其中的原因。

  太子丹做了一個讓婠婠憤怒的選擇。

  這也是剛剛有不少士兵被天魔力場生生扭曲而死的緣由,這是遷怒一般的泄憤。

  「你將月兒交給了那端木蓉?」

  迎著婠婠的目光,岳緣沒有理會對方話中調笑之語,反而是直接問道:「能讓外人帶,卻也不能讓我來帶?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就不怕我尋到了那端木蓉的蹤跡,然後殺了她?」

  一連串的質問,並沒有讓婠婠在意。反而婠婠是側了側頭,玉手玩弄似得弄了下自個兒鬢角的秀髮,說道:「月兒可是很喜歡端木姑娘了。再說,你能尋到端木姑娘的住處嗎?」

  「連我都沒有查到啊。」

  「……」

  婠婠的一句話讓岳緣停了下來,阻止這份心思的不是她後面的話語,正是那句月兒很喜歡端木姑娘。一句喜歡,無疑暫時成為了端木蓉的保護符。

  好半晌,岳緣才出聲道:「為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婠婠的面色也變得認真起來,盯著眼前男子的面具停頓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的回道:「師妃暄母女是最好的例子,人家可不想像她一樣。」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讓岳緣一時間口不能言。

  「師妃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人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傅。」

  「所以……我決定讓端木蓉姑娘來帶月兒。」

  「想來月兒不會變得同明空一樣。」

  婠婠的面色十分的嚴肅,口吻顯得認真至極,言語中卻是對自己的不自信。顯然,在她的經歷中,有了明空這個例子,就足以留下深刻到底的印象了。哪怕之前在她的嘴上對岳緣說說是要月兒取代秦王政,可在她內心的深處並不是這麼想。

  明空,有這麼一個就足夠。

  可以說,在對待明空上她同師妃暄都後悔了。

  她們的心思和憤恨直接造就了一個可怕到極點的女帝的誕生。更是因為明空,魔門幾乎被她連根拔起,這讓以陰癸派事業為主的婠婠怎麼接受?佛門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只不過對比起來,魔門覊傲不遜,這才遭受滅頂之災,而佛門則是在壓力下逆來順受,活的戰戰兢兢,這才保了下來,否則的話……

  同樣。

  道門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一個例子就足夠,正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明空對婠婠的影響,可以說遠出岳緣的預料。而且在婠婠看來,明空變成那般,除去她和師妃暄的影響外,最直觀的還有一個人的影響,那便是岳緣。

  在那時,岳緣人未在,明空便陰差陽錯的受到了那般大的影響,變成了那樣的人,而明空本身更是產生了一種畸戀。

  若是月兒直接被岳緣教導……

  那場景實在是太美,婠婠已經無法想像,再加上婠婠本身暗存的心思……

  聽到這裡,岳緣也算是明白了一部分原因,心下可謂是無比的氣憤。不過,讓岳緣做下如此決定的不止是這個,更多的還是最近這段時間那不斷產生的天人感應。

  「也好。」

  「再送婠婠你飛昇後,月兒的事情就由我自己來。」

  「明空那是你與師妃暄錯誤的教育,而我絶對不會。」

  說完,岳緣手中的冰劍已是緩緩揚起,劍鋒直指那站在前面的婠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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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秦時明月 051章 天人感應(下)

  風雪在哀嚎。

  劍鋒所指,便是心之所向。

  隨著岳緣手中的冰劍緩緩抬起,指向婠婠的時候,在他的四周亦發生了變化。

  劍鋒一點一點的抬起,那飄蕩在空氣中的白雪則是好似受到了什麼牽引,在一股莫名的力道下不斷的在岳緣的身旁匯聚。一片片雪花旋轉柔和聚集,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裡一柄雪劍凌空浮現,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不是一柄,而是有著好些柄在不斷的形成。

  很快,十五柄的雪劍徘徊出現。

  如同一柄展開的摺扇出現在岳緣的背後,好似開屏的孔雀在那裡惹人矚目。只不過孔雀開屏的是艷麗的羽毛,而岳緣的則是一柄柄皓白如玉的雪劍。

  「……」

  婠婠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接連不斷出現在岳緣身後的雪劍,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許興趣。

  是的。

  眼前情景讓婠婠起了興趣。

  還是那天外飛仙嗎?

  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情景,婠婠在滿是興趣的時候,自身的真氣卻也是在體內震盪。以她為中心,丈許裡的空氣在天魔力場下變得好似一團水球,如同已經有了生命一般的生物開始不斷的起伏不斷。

  就好像這個空氣球在呼吸一樣。

  凹陷。

  伸張。

  那在大雪中足以用肉眼看到的這個空氣球體就這樣不斷的起伏不定,使得那漫天的風雪沒有一絲一毫停留在她的身上。

  望著那一柄柄不斷浮現的雪劍,婠婠突然發出如銀鈴一般的笑聲,使得那風雪在伴隨聲音而舞,「岳郎你可真是狠心,看你這樣子不是說笑來逗人家玩的了。」

  說到這裡,婠婠的聲音停頓了下,似乎是在心裡組織了下語言後這才繼續說道:「也是。以岳郎的功力境界,自是能夠感應出什麼來。能促使岳郎這樣做,看來這個感應的結果並不好。」

  「岳郎,你是著急呢?」

  「還是害怕呢?」

  圍繞在婠婠身體四周的空氣球還是如同小孩子呼吸一樣不斷凹陷伸張,而婠婠人卻是眯著眼睛,那一雙美眸的眼角如同狐狸一樣彎了起來,讓人一眼就看得出當事人的某種惡趣味。

  天人感應。

  有時候,比直覺更加讓人值得信奈的便是天人感應。

  岳緣聽著婠婠的嬉笑卻沒有任何的言語,從外表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眼神變化,更何況在他的臉上還有一張黑色的面具遮掩。整個人渾身上下就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讓人摸不清根底。

  可岳緣的沉默無疑是在另外一方面承認了婠婠的話。

  是的,促使岳緣下定決心的是多方面緣由的綜合,但其中佔據最大的正是這份天人感應。

  這份來自自身的天人感應,讓岳緣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袁天罡的話,以及被徐子陵由衛貞貞託付給自己的箴言,都在不約而同的指向了共同一點——血光之災。

  在開始,岳緣亦不過是認為是發生在其他的方面,譬如紫禁城之戰。也有想過這樣錯下去自身會不會如同曾經的陸展元面對莫愁一樣的下場,可是從未想到這份感應會在婠婠的身上來的如此的詳實。

  看著眼前的婠婠,站在風雪中的岳緣卻是突然覺得此情此景有著一種詭異的相識感。就在岳緣沉思這份相識感的時候,便聽婠婠再度開口說道:「岳郎。你不覺得眼前場景有些讓人熟悉嗎?」

  望著那投向自己的目光,婠婠抿嘴一笑,接著說道:「看來岳郎也有一樣的感覺。」

  這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我當初一直有這疑惑。哪怕是到現在也還沒有徹底的解開。」

  說到這裡,婠婠的語氣停頓了下,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岳緣的雙眸。似要從這雙眼睛中看出什麼東西來,在見到岳緣眼神有些變化的時候,婠婠滿意的笑了:「你究竟是從哪裡得知天魔功的?」

  吸星大法!

  岳緣的雙眸不由得微微睜大,婠婠的話讓他再度回想起了在大唐的時候發生的事情。當初與陰癸派的接觸,更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他的吸星大法與天魔功從某方面來說如出一轍。

  若不是因為有著長生訣陰陽真氣可以轉化所有的真氣類型,單單以吸星大法的表現力幾乎與天魔功一般無二。單一的吸功沒什麼,但只要吸多了就容易出問題。

  「想起來了,你不要急著否認。」

  婠婠察覺到岳緣的眼神變化,便直接開口阻擋了岳緣想要說的話,不僅如此,她還以口中傳音的方式將天魔功的一部分功法內容道了出來,然後安靜的觀察著岳緣的眼神變化。

  「!!!」

  眉頭一皺,面具下岳緣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腦海裡已經是不由自主的將吸星大法的口訣同婠婠傳來的那部分口訣進行對比分析,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

  相差不大,卻是同出一源。

  婠婠的話沒有說錯,這就是天魔功的一部分。

  「那麼……」婠婠看到這裡,神情冰冷的如同這天空飄落的風雪,一字一句的說道:「是誰告訴岳郎你的呢?」天魔功是陰癸派的嫡傳武功,向來是掌門與聖女才可以修習的存在。

  「是你剛剛告訴我的。」

  婠婠的話讓岳緣不由得皺眉,她話中的深意岳緣自是明白,不過他嘴上倒也說了一句實話,這天魔功的部分功法剛剛出自婠婠的口,說這句話也算是不錯。

  「是的。」婠婠沒有否認,反倒是頗為贊同的頷首道:「我思來想去不會是師傅,那麼就只有一個人能告訴你這些,這個人便是人家自己。」

  「可……」

  「人家是什麼時候告訴過你的呢?」

  抬頭。

  婠婠看著天空那黑漆漆的烏雲,還有那不斷飄揚的鵝毛大雪,語氣在這一刻變得飄忽起來,整個人好似雲遊天外,自言自語道:「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隨著人家的功力和境界的提高,這份疑惑卻是越來越深。」

  「當初師傅不明白,人家也不明白。」

  「可在如今,人家猜到了一點緣由。」

  那便是——

  「岳緣,你做了邪王石之軒一樣的事情。」話中的語氣是斬釘截鐵,婠婠在這一刻氣質突兀而變,不再有之前的媚意,轉而代之的是如同曾經的祝玉妍一般無二的氣質:「讓人家有了一種想要與你同歸於盡的心思。」

  望著眼前這氣質突變的黑夜精靈,岳緣一時茫然:「呃……」

  做了石之軒對祝玉妍做的事情?

  哪怕是有了月兒,你這話說的也太沒有道理了吧?

  這個時候,岳緣的心情是頗為無奈的,一大群馬在心頭奔過,將心情踩了個亂七八糟,可是在心頭的那份天人感應卻是在時時刻刻的對他進行著警示:「婠婠,你這話說的太沒有道理,我是何時那樣騙了你?」

  「誰知道呢?也許是你上輩子做的吧!」婠婠攤開玉手,一臉的理所當然。

  「誰信吶?」

  「我信!」

  因為這就是我的天人感應。

  話語落下,婠婠已經有了動作,雙手下垂,一雙綢緞從袖子裡出現,玉足一點地面,整個人朝岳緣衝了過來,那存在她身體四周的那道隱隱可見的天魔力場亦是擴大,如同下山的猛虎,一口直接朝岳緣咬了去。

  同時。

  面對婠婠的突然一擊,岳緣手上冰劍徑直刺去。

  叮!

  一聲脆響在這天地間響起。

  天與地,在這一刻徹底的靜了下來,存在的唯有這一聲清脆的響動。

  風停,雪止。

  甚至連人的思維也被停止了下來。

  這聲音就好似是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聲音,落在耳中是那般的震撼。

  ……

  轟!

  雪塵鋪天蓋地而起。

  那接連而來的巨響這才讓站在百丈外靜觀的湘君湘夫人和月神三人這才清醒過來,哪怕是轟隆隆的巨響,可在三人的耳中仍然是不及之前那聲清脆的聲音。

  百丈的距離在聲音的傳播中眨眼即逝。

  隨即而來的是一股龐大的力道朝四面八方奔湧而去。

  哪怕三人站在足有百丈外的距離,可月神三人亦能夠感覺到那股龐大的吸力似乎是想要將三人拉到東皇和東君兩人交戰的中心。湘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經沒入泥土的整個小腿,還有旁邊湘夫人和月神幾乎都是如此,這才駭然失笑。百丈外已經是有著如此威力,若是在戰場中心的話……湘君已經不敢想像。

  果然。

  月神的話沒有錯,這是神之間的戰鬥。

  不是凡人能夠插手的。

  可是即便三人駭異這般恐怖的景象,可是三人仍然是抵擋著這龐大的吸力,目光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陰陽家至高兩大首領間的戰鬥。能見到神之間的戰鬥,這是三人的幸運。

  劍動。

  每一次揚起,寒光閃動中,都是劍氣縱橫。

  綢緞飄舞。

  軟的看起來沒什麼力道的綢緞卻是能夠帶起萬鈞的力道,讓人毫不懷疑被它纏到會變得粉身碎骨。

  男與女。

  陰與陽。

  天人感應下促使而成的戰鬥,終是開始了。

  是意外。

  卻也是理所當然。

  因為天人感應,感應的是那瀰漫在天地間的一份因果。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3
卷七 秦時明月 052章 陰VS陽

  一剛一柔。

  一陰一陽。

  岳緣與婠婠的交鋒,將這兩點展現的淋漓盡致。

  冰劍在手,發揮的力量就好似是月缺劍仍在手,其鋒利程度在岳緣手上只怕不比被墨家造出來的屠龍之器來的低。劍在手,一豎一劃,沒有任何招式,就是那麼的隨意,可在外人的眼中卻是羚羊掛角,堪稱神來之筆。

  對於婠婠來說,這冰劍帶來的壓迫感更是不言而喻。

  在當初,能以劍法稱天下第一的人,她又如何沒有自己的準備。

  兵器交鋒她婠婠不佔絲毫便宜,故而哪怕是天魔雙斬在手,也不會在兵器交鋒有著絲毫的優勢。她很明白這種情況,更何況對比起來,她也不擅長劍法。

  而在婠婠的思考中,能夠應付岳緣的劍,在她的手中只有一樣物品。

  那便是天魔緞帶。

  以柔克剛。

  這是婠婠唯一能夠在兵器上想到的不會太過落下風的東西。因為若是不用兵器的話,那麼她還會更加的落下風。一場頂尖的戰鬥,本身就有了準備的婠婠如何不知曉這些。

  用徒弟雪女阻擋岳緣,便是她的步驟之一。

  岳緣無法久用真氣,否則會壓制不住自身的情況。

  這些都在婠婠的考慮之中。

  心思電轉間,婠婠看著那在冰劍中仍顯的綠意盎然的樹葉,天魔力場再度引爆,強行偏轉了劍氣,手上的天魔緞帶已經是如蛇一般纏繞而上,死死的將兵器裹在了其中。幾乎是同時,婠婠身形凌空旋轉,好似一隻美的錯目的陀螺,在強大的螺旋力道下,冰劍就這麼生生的被攪成了碎末。

  頓時。風雪中飄揚起一抹綠色。

  不僅如此,在絞碎冰劍的同時,婠婠的袖子裡竟是再度蜿蜒而出了兩條緞帶,朝岳緣飛去。

  「!!!」

  看著手中被天魔緞帶死死裹住的冰劍,岳緣眼神不變,只是在望向婠婠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贊意。面對那繼續朝自己飛來的緞帶,岳緣頭微微一側,那之前好似孔雀開屏在身後的十五柄雪劍已經是有了動作。

  十五柄雪劍在這一動下有了反應,好似孔雀被收攏的尾羽,十五柄雪劍分成兩半朝岳緣的兩側而去,好似在他的兩側各長了一隻翅膀,只餘一柄還是豎在身後沒有動作。

  叮!叮!叮!

  劍與柔軟武力的緞帶的交鋒,再度發出了只有金屬兵器才有的清脆聲響。就這樣,蛇形的緞帶被雪劍接連擋了下來。

  右手微微一抬,那在身後剩下的那柄雪劍已經落在了掌心中,劍鋒劃過,在空中帶起一片片雪花,岳緣再度一劍迫退了婠婠。

  身形飄退。

  緞帶飄舞中,婠婠身形站立。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男子。

  十五,月圓嗎?

  視線再瞅瞅岳緣頭頂的那輪新月,婠婠不由失笑。月圓月缺,在這一刻卻是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就好似當初背負月缺劍時的道公子一樣。

  難不成之前的安排沒有任何的影響嗎?

  不!

  不對!

  之前的交手,他只是單純的用了劍招,在真氣上並沒有太過肆意。

  目光上下打量著岳緣身上的一切,婠婠矚目良久,終於發現了其中的些許奇特之處。在那漂浮在岳緣兩側,各由七柄雪劍組成的劍翼上有著些許的變化。

  右側的劍翼,其中一柄雪劍短了那麼一寸。

  一寸。

  這是一個很短的尺寸。

  若在平常或許讓人不在意。但在這一刻,落在婠婠的眼中,卻是如同黑夜中的燭火那麼讓人引人注目。在肉眼可見中,婠婠發現這柄雪劍還是緩慢的縮小。

  時間,這十五柄雪劍的存在便是岳緣能夠肆意的時間。

  一旦雪劍全部融化,那麼……

  結果不言而喻。

  想到這裡,婠婠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她決定要拖。拖延,時間將是岳緣此刻最大的缺陷。

  「嗯?」

  婠婠的目光讓岳緣微微一愣,回頭掃了一眼右側劍翼的情況後,岳緣便已經猜到了婠婠接下來的打算,拖延那才是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辦法。雙目一合,面具下的嘴角一揚,岳緣心道婠婠你既然用雪女來針對自己使得自身真氣提前蒸騰,那麼自己同樣可以。

  手中雪劍微微一舞,凌空帶起無數的雪花。

  劍,在動。

  雪,在舞。

  「嗯?這個是?」雖然招式有些變化,可這一式落在婠婠的眼中仍然是第一眼便被認了出來,這一招正是岳緣在大唐名聞天下的那招劍法——天外飛仙。

  一時間,婠婠身心戒備提到了最頂點。同時,她也想看看這一次的劍,出現的會是誰?婠婠更是覺得在這全力一劍下,只怕飛昇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岳緣本人。

  入眼處。

  雪花飄舞,無數的白雪在繞劍而旋。

  很快,旋繞的雪花開始在地上聚集合攏。不僅是岳緣的四周的,更是連同方圓百丈裡的雪花也被這股莫名的力量牽扯而來,全部聚集在了雪劍的下方。

  這一刻,在這裡出現了一道奇景。

  雪花造人。

  這些聚攏而來的雪花片片疊加,就這麼在婠婠的戒備中,一道白色的雪人出現在了那裡。

  雪人身材妖嬈,是一個女子。

  雪人一身長袍,頭戴一頂高帽,一手負背,一手中持有一團扇,正目光睥睨的看著眼前一切。

  這個人!!!

  婠婠目光在這雪人的臉上停留了半晌,可惜那些雪花還在不斷的凝結,到現在臉部也讓人看不清晰,可那一身霸氣卻是彰顯了開來,這讓她有一種錯覺,好似看到了長大後的明空一樣。

  可是婠婠能夠十分的肯定眼前這女子絶對不是。

  但那種熟悉感卻是仍然定格在了她的心間。

  就在婠婠詫異的時候,情況再變。

  之前被婠婠以天魔力場扭曲而死的人與馬的身體在兩人的交鋒中可謂是攪了個亂七八糟,但在這一刻旁邊被岳緣殺掉的殘存屍身裡再度沁出了鮮血。

  這些暗紅色的鮮血在這股莫名力道的牽引下一點一點的爬上了雪人的身上。

  頓時——

  那身衣袍就這樣被一點點的染紅了。

  「嗯?」

  在見到這血色爬上雪人身上的時候。婠婠面色頓變,玉臉上爬上了一股惱怒之色,「是你!!!」不同當初的那種似幻似真的感覺,這一次的雪人給她的是更真的感受。

  當初一敗和調戲,她到如今仍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次,不能。

  身形一動,婠婠已經是殺意燎原一樣的撲了上去,手中天魔緞帶直擊眼前雪人。

  「是我!」

  一聲回答,雪人不避不讓,手上團扇直迎那擊向自己的天魔緞帶。另外一隻手則是微揚,握住了幾片雪花,隨即朝婠婠拋射而去。雪花激射而出,在半空雪花已經扭曲變形,還未到婠婠的身前,已經化作了晶瑩透徹的冰針。

  轟!

  雪塵暴起。

  整個地面在這一擊下濺起了數丈高的泥土,隨之而來則是狂暴的氣勁朝四面八方飛湧而去。

  而同時……岳緣的目光則是望向了自己右側,那裡的七柄雪劍已經徹底消散一空,被體內洶湧而出的熱勁徹底化成了水蒸氣。剩下的,對岳緣來說,只有一招的機會。

  遠處。

  月神三人仍在關注著這一戰。

  若說之前的交鋒已經讓三人感到震驚,那麼自東皇那詭異的雪中造人一劍後,在場的三人都懵了。

  那是什麼?

  明明是雪與血。可那個一身霸道的女人明明是假的,可為什麼會給人一種活生生的感覺?這便是東皇的手段,這是東皇閣下的造物嗎?

  哪怕在三人的眼中都看出那是一招劍法下出現的,可三人仍然無法想像會是這樣的場景。

  一時間。在月神的心裡莫名的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想要在陰陽家裡進行造物。

  即便造出來的是傀儡也好。哪怕趕不上東皇神一般的水準,可能夠嘗試著接近也足夠。想到這裡,月神在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她準備回去後去尋找在為帝國工作的公輸家族來做此事。

  當然,這只是月神準備在表面的想法。

  真實的心思卻是……她想悄悄的為自己造一個東皇大人,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月神非常清楚,在陰陽家她們看似離東皇很近,其實在這中間存在著一道看不見的隔閡,那是神與人的距離,是天與地的差距。

  焱的離開,是不是在當初就體會到了這些?

  抬頭,月神沒有理會身邊正在聚精會神看著前面這一戰的湘君和湘夫人,而是看向了天際的烏雲和那漫天的風雪。

  只是這一瞧,讓月神再度愣在了原地:「那是……什麼?」

  「嗯?」

  被月神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的湘君和湘夫人也一同收回了目光,順著月神的視線朝天上望去,這一眼,讓在場的兩人也愣在了那裡。

  目光所及處——

  烏雲在旋轉,還有無數的閃電在雲中翻滾。

  整個天空的黑雲在以東君和東皇的交戰中心旋轉,更是隱隱的在其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空洞,一股幽光自天空降下,將原本已經暗下來的地面照的通明。

  這一幕讓人駭異恐懼的景象,不是月神三人看到了,還有其他人同樣發覺到這一幕。

  森林裡。

  高漸離抬頭看天,一臉愕然。

  立在樹梢上的少司命那萬年不變的面色也浮現了絲絲駭異。

  在另一方。

  靠樹而立的大司命目光中儘是炙熱。

  風雪中被嚇得亡命奔馳的盜跖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正舉目打量著天空那詭變的風雲,一臉的意外。

  還有一個人悄悄離開的太子丹亦是抬頭眺望天空,心中疑惑。

  一處空地上,一道佇立其上許久的雪人轟然炸裂,走出了一個銀髮紫衣女子。

  舉目望天。

  銀髮女子也見到了這突變的風雲。

  甚至。

  已經攻破了薊都,正在進行殺戮的秦軍士兵也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刀兵,所有人都看著頭頂那詭異的風雲變幻。

  那是什麼?

  一時間,這成為了所有人心頭的疑惑。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3
卷七 秦時明月 053章 舉霞飛昇

  雲在旋轉。

  讓人一眼望去,好似整個天地都在緩緩轉動,讓人覺得頭皮發麻,讓人覺得後背發涼。在無數的目光中,那旋轉的黑雲在一陣連綿不絶的銀色閃電中不斷的攪動著,發出一股沉悶的轟隆聲響。在那幽光中,本來已經是入夜了的時間,在風雪中幾乎是不見五指的這一刻,竟然也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下方。

  雪女看了一眼後,身形立動,人朝那雲層漩渦漏斗的下方趕去。她知道,那裡正是東皇與東君兩人一決的地點。風雪中,雪女的那一頭銀髮卻是徹底的沒入其中,與風雪共成一色。

  「……」

  仰著頭,湘君和湘夫人兩人就這麼呆呆的看著頭頂變幻的雲層,兩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一次,他們可是第一次見到雲會給人帶來這麼龐大的壓迫和恐怖。

  在遠處瞧起來或許只會覺得神秘莫測,可這算是站在這個下方的兩人卻是多出了一份其他的感受。在他們的眼中,這旋轉的雲層就好似一隻傳說中的洪荒異獸,正張開了大嘴,想要將下面的人吞噬殆盡。那在旋轉中心出現那一條幽靜的通道,就好像是直接通到了異獸的肚子裡。

  一時間,夫妻二人儘是不約而同的共同退了一步。

  在兩人的身邊,月神同樣是抬頭望著天空。

  遮掩雙目的輕紗在雲層旋轉帶起來的氣流下不斷的飄動著,卻也無法遮掩那目光深處的驚駭。而且,身處下方她也感受到了一股隱隱的吸力,正在從那上方雲層的深處傳來。

  這個到底是什麼?

  察覺到這吸力的漸漸加大,月神終於有了聲音,對湘君和湘夫人說道:「危險。退後!」

  話語落下,月神已經是率先有了動作,接連幾個起落,人已經是再度後退了百丈的距離。而在她的身後,則是跟著湘君和湘夫人夫妻二人。

  環境變化,岳緣和婠婠兩人都沒有理會。武功已到破碎的境界,這種地步的高手交鋒,自是足以影響到方圓百里的環境與氣候變化。尤其是其中交手的兩人各自都有著破碎的經歷。

  立身漩渦正下方,那逐漸加大的吸力已經使得岳緣背後的衣袍都不斷的朝上方飄浮了起來。

  前方。

  空氣中如同悶雷一般的響徹著連綿不絶的叮叮噹噹的聲響,伴隨的還有那地面上接連而起的雪塵。

  「呀!」

  婠婠一身輕斥,玉手在翻掌之間納氣,牽引。

  頓時。

  那飄舞在身體四周的天魔緞帶一同飄舞了起來,整個人更是藉著天際的那牽引力慢慢的漂浮了起來,懸立在半空。飄散的天魔緞帶,處在正中心的婠婠就好似正在結網蜘蛛一般。正在聚精會神的狩獵眼前的生物。

  天魔緞帶飛出,直接糾纏住對方,而玉手翻掌間天魔力場再度擴大,恐怖的拉扯力再度產生。力場直接籠罩在眼前的血色雪人身上,恐怖的拉扯力道在一瞬間便使得對方的身形受到了極大的牽扯。

  這股力量不僅牽扯了眼前人的身形,更是連同空氣中的風雪,地上的泥塵全部都在這股力量下聚攏。

  咔擦聲不絶於耳。

  很快。

  一個白色與黑色互相糾纏駁雜的石球便已經出現在了那裡。

  「哼!」

  又是一聲冷哼,婠婠柳眉倒豎。功力爆發,天魔力場全力施展。只見轟的一聲,那巨大的石球以肉眼可見的縮小了三分。見狀,婠婠還不滿意,原本擴大的天魔力場再度縮小,僅僅是包裹在石球上,於是石球在她的目光中再度縮小了兩分。

  「哈!哈哈!」

  見狀。婠婠笑了,心中有著那麼一份念頭通達的舒爽。

  當初爭奪和氏璧時便被這紅衣女子生生調戲了一番,試想她婠婠一生中除了被岳緣那樣對待過,又哪裡遭受過其他的人嬉鬧?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模樣不下自己的女人。

  哪怕是她的宿敵師妃暄也不敢這樣做。

  對女人……

  從來都只有她婠婠做的,沒有別人對她這樣做的。

  走到跟前。目光盯著這被縮小了一半的石球,婠婠的面色有著一絲的欣喜,要知道一個人在其中,被這麼擠壓恐怕早已成為了肉泥。至少在婠婠的眼中,哪怕是岳緣也不敢拍著胸脯直接承受她一身功力全力爆發下的天魔力場的作用。

  嗤——

  猛的,輕響聲從這石球上傳出。

  在那光滑的表面,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破洞,那聲音就好似在氣球上用針戳了眼兒。在那窟窿眼中,一隻雪白色的手徑直從裡面伸了出來,來到了婠婠的面前。在婠婠略帶愕然的目光下,那冰冷的指尖輕抬了下她的下巴後,這便失去了力道,化作了一片一片的雪花掉落了下去。

  ……

  不提婠婠此刻的心情,在對面不遠處,岳緣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剛剛這一劍,真正的目的正是用來牽扯婠婠。有著牽扯,婠婠是沒有辦法闖過對方,來直接干擾自己。回頭掃了一眼身後那飄起的衣袍,又瞧了瞧那不斷蒸騰的水氣,岳緣這才抬頭望向了天空。

  頭頂。

  那裡有著一道透明的通道佇立在上方。

  在那通道的周圍則是不斷旋轉的黑雲以及銀芒閃爍其間的閃電。感受著那通道裡隱隱的牽扯力,岳緣知道時機已經到了,一招送婠婠飛昇。想到這裡,岳緣已然有了動作。

  昂首抬頭。

  那殘存的七柄雪劍便在這個動作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的化成了水霧,蒸騰消失不見。同時,雙臂揚起,將臉上的面具慢慢的拿了下來,放在了身側。

  「!!!」

  石球碎裂,化作了一地的泥塵。以及在其中殘存的一堆雪沫,而婠婠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岳緣的身上,靜靜的看著岳緣的動作,她知道接下來的一擊將是決定這次事情結局的時候。

  唯一讓婠婠有著開心的地方便是那殘存的七柄雪劍已然消散。

  可這份欣喜在婠婠看來卻是隱藏著極大的危險。

  以她對岳緣的瞭解,她可不信岳緣就這麼放棄,否則的話他的拖延之計便沒有了任何的作用。

  在拿下面具,解下衣袍,脫下手套後,那暴露在空氣中略顯蒼白的面孔再度有了變化。

  這是?

  遠遠的望去,以婠婠的眼力勁自是瞧見了岳緣臉上的詭異之處。那原本留在臉上的那些暗色紋路在這一刻好似活了一般,如小蛇一般的游動了起來。

  就像生長的樹葉,就像那即將開花的花骨朵兒。

  這些血色暗紋,婠婠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也清楚岳緣本身的身體情況,出現了某種奇詭的暗湧,見不得光,遇不得熱。可她卻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全力爆發的時候,將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在婠婠的注視中,那血色暗紋不斷的增加,不斷的蔓延開來,一點點一絲絲不一會兒便見岳緣的臉上,脖頸上,手上已經全部都是這些奇詭的血色紋路。

  不僅如此,在那血色的紋路下。更是凸顯出了奇特的痕跡,就好似人的身上突然長滿了魚鱗一樣。每一道血色紋路的下面都有著一片鱗痕,而在身體的四周,龐大的熱勁自體內蒸騰而出,使得岳緣四周的數丈的風雪進化成白色的水氣。

  哪怕是足足隔了十來丈的距離,婠婠仍然能夠感受到這股撲面而來的熱浪。

  但最讓婠婠震驚的確不是這個,而是在接下來那瀰漫在岳緣四周的白色水氣開始變了顏色,一點一點的變成了紅色。

  瓊鼻微微抽動了下,婠婠震驚道:「這個味道是血腥氣?!」

  話語剛落下,卻見那血色水氣就好像沾了火星的火油一般,就那麼的燃了起來,化作了熊熊大火。在一瞬間,岳緣整個人化作了一個火人,那熊熊烈焰更是將頭頂的黑雲渲染成了紅色。

  吱——

  天地間突然響起了一聲鳥鳴。

  由這一聲而起,頓時四面八方隱隱傳來了無數的鳥類的鳴叫,嘰嘰喳喳連綿不絶,似乎是有著無數的鳥類正在朝這個方向飛來。

  身形提拔而立,婠婠看著這一幕讓她無法理解的景象,心中自語道:這就是他的秘密之一嗎?不,絶對不止這些。想到這裡,婠婠的面色已經變得十分的凝重,剛剛那突來的這一道鳥鳴給了她一種直入靈魂的錯覺,哪怕到現在腦海裡還不斷的迴蕩著那一聲的餘韻,這鳥鳴竟讓婠婠體會到了餘音繞樑三日的感覺。

  哪怕是石青璇的簫也無法做到。

  忽然!

  婠婠面色一正,道:「來了!」

  話音落下,便見那大火已經有了變化,撕扯扭動中,火焰化作了一隻展翅火鳥出現在了那裡,隨後在一道輕鳴聲中,徑直撲來。

  沿途,留下了一道火焰小路。

  鳳凰!

  這火鳥的模樣讓婠婠認了出來,這是陰陽幻法嗎?

  面對這一擊,婠婠不敢大意,天魔力場直接轟然爆發,直接朝前方籠罩而去。只見婠婠前方的空氣開始扭曲坍塌,連同人的視線都發生了彎曲的現象。

  被天魔力場籠罩其中的鳳凰在一聲聲鳴叫聲中火焰被扭的到處拋灑,四散。

  空有其形,沒有其力!

  將這幻化出來的火焰鳳凰籠罩在天魔力場裡後,婠婠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只不過這個念頭剛在心間升起,一股壓力已經自身後傳來。

  砰!

  回身,玉掌伸出。

  雙掌交接。

  空氣中頓顯一聲炸雷般的巨響。

  氣勁朝四面八方飆飛而去,沿途將地面再度颳起了數層起來。

  但讓婠婠詫異的是這股勁力並不是真氣的直接比拚,反而是岳緣採用了一種托舉的力道。在雙掌交鋒下,婠婠直接被這股反震力震的飄飛了出去。

  不好!

  來不及詫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岳緣的模樣出現詭異的大變,身形被震飛的婠婠心中不由大驚,而那被天魔力場徹底扭曲散開的火焰鳳凰再度由散開的點點火焰聚攏起來,形成了新的一隻火焰鳳凰出現在婠婠的身後。

  鳳爪伸出。

  這火焰鳳凰直接抓住了婠婠那不斷飄飛的天魔緞帶開始帶著人朝天上那旋轉雲層中間的通道飛去。

  該死!

  天魔力場再度爆發,火焰鳳凰被力場不斷的扭曲撕扯,無數的火星朝四面八方飛去,落在那通道四周的黑雲之中。不僅如此,還有無數的飛鳥在這個時候也出現在這裡,一同聚在了婠婠的下方,以翅疊翅,以鳥背做墊足,生生的托著婠婠整個人不斷的朝天空升去。

  火焰鳳凰,飛鳥,還有這通道裡本身的牽扯力量。

  三者交加下,哪怕是婠婠也無法掙脫。

  一時間,天魔力場與這三者不斷的交鋒,天上不一會兒便下了一場鳥屍之雨。

  「岳緣,你混蛋啊!」

  這是什麼東西?

  半空中,婠婠終究是惱羞成怒了起來。天魔力場憑空引爆,凌空一聲巨響,那火焰鳳凰徹底的被炸散了萬千火花,飛向了四面八方。遠遠的望去,就好似在半空引爆了一個太陽,

  原本在雪花神劍這劍法下引發的飛雪天氣,在這一刻卻是得到了變化。

  那漫天的烏雲在這火焰中,徹底的被渲染了血色的赤霞。

  絞碎了鳳凰,震散了鳥群,但婠婠也無法逃開,她被這股力道生生的推了進來。憤恨的盯著下方的岳緣瞧了半晌,婠婠這才抬頭朝頭頂望去,靜靜的看了半晌,面色變得很是奇怪,呢喃道:「呵,又輸了嘞!月兒……」

  天空。

  在這一刻變得通紅。

  赤霞漫天。

  還有那無數的飛雪,以及連綿不絶而來的飛鳥。

  「月兒將由我來照顧。」

  面對被自己送入飛昇的婠婠,岳緣回了這麼一句後,這才愣愣的看著那被婠婠擊碎化墜落下來的無數的火星,雖然那些火星染紅雲層,卻是詭異的沒有被雲層中的水氣湮滅,反而是一場煙花般燦爛。

  盯著那無數的火星,岳緣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這一次的勝利而感到欣喜,對他來說眼下的情況仍然不值得驚喜。

  星火下墜。

  又在岳緣頭上的三丈外的距離再度聚集,一點一點的朝岳緣的身上落去。

  再聽一聲龍吟。

  那飛舞在半空的飛鳥群如同遭受到了天敵,一時間鳥獸盡散,而那無數的火星在岳緣三尺的距離處便被一股看不見的氣勁盡數吞沒,全部沒入了岳緣的體內。

  剎那間。

  岳緣那遍佈全身的鱗片上再度浮現了絲絲血紋,原本在之前那一擊下變得削瘦不少的身材再度恢復了原狀。

  果然還是這樣,我就知道!

  陸小鳳有毒,他到底幹了什麼!

  這東西好像病毒一樣,將岳緣裡裡外外感染了個通透,已經徹底與自己血脈糾纏在一起。

  殺不死,弄不滅。

  浴火重生!

  鳳凰,與自己體內的龍元完全相剋。

  岳緣一直詫異陸小鳳的靈魂裡為什麼會有東西,要知道他們原本就是一人。

  心頭惱怒不已的埋怨了一聲,岳緣手上動作絲毫不慢,穿衣,帶手套,面具戴上,眨眼間已經是再度恢復了東皇太一的形象。只是整個人仍然能夠從那一身的氣勢上看得出來,他虛弱了太多。

  風雪中……

  岳緣踏步而出。

  遠處。

  由於隔得太遠,月神三人也無法瞧得清這一戰的真正面目,可那形成的景象卻是一直停留在了三人的腦海。

  確切的說不止是他們三人,還有大少司命、雪女和墨家的人,以及那在薊都的燕國士兵百姓和秦國的大軍。

  無數人都在震驚這一幕。

  半個月後。

  關於這一戰的消息已然傳遍了天下,其中一份描述的十分密切的訊息擺在了秦國君主秦王政的面前——

  有人飛鳥共伴,舉霞飛昇,得道成仙。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3
卷七 秦時明月 054章 長生曉夢(上)

  燕,已滅。

  在面對秦國大軍的全力進軍下,燕國壓根兒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其國都竟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徹底的攻破。隨著國都的被佔領,以及燕國上下絶大部分的高層人物的被俘,這也正式宣告了燕國已滅。

  在這個時候,天下六國已滅五,只剩下齊國一個國家擋在前面了。明眼人都知道隨著燕國的落幕,齊國不過是秦國砧板上的肉,想要什麼時候割就什麼時候割。

  與此同時。

  秦國。

  咸陽宮。

  秦王政面無表情的看著那擺在自己眼前的絲綢卷軸,上面是剛剛傳遞回來的絶密訊息。

  說是絶密,但這份訊息從某方面來說卻又不算是絶密。

  秘密畢竟是要只有少數人知道的事情才能算是秘密,而絶密二字更不用說。可是眼下……這份絶密便顯得有些名不副實。畢竟,那是被無數人看見的事情啊。

  總不能為了一份秘密,不分敵我將人全部消滅來保證吧?

  「飛鳥共伴,舉霞飛昇,得道成仙。」

  冷冽的目光停在卷軸上,秦王政的面色顯得十分的平淡,站在一旁的人不想也不敢去觀察一個帝王的神情在這一刻該是什麼樣的。目光愣愣的看了半晌,秦王政突然微微側了下頭,道:「你怎麼看?」

  「回王上。」

  站在身後,一直安靜的待在一側的趙高聞言拱手回道:「以奴看來。這事應是真的。畢竟有著敵我十數萬人的親眼注視下,想來沒有多少的假意。」

  人少可能會有人造假,但人太多的話則會困難的多。

  在回答的時候,趙高在心底也在思索著秦王政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天下一統近在眼前,那麼擺在秦王政面前的最大的問題便即將落幕,作為一個帝王,作為有著雄偉野心的帝王,那麼在一統後,接下來會做什麼?

  低著頭的趙高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異色,他隱隱的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帝王心中那即將擴大的雄心了。

  果然。

  緊接著秦王政用手指一點一點的黏著手上的卷軸。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世上真有成仙得道的人嗎?」

  這話聽起來好似是自言自語,可在趙高的耳中卻是很清楚這同樣需要他的回答。沉吟了下,趙高用一種不敢肯定的語氣回道:「奴眼界太低,看不了太遠,無法揣測。可有著這個例子,想來也是有的。」

  「那得道成仙的人是否會長生不死呢?」

  言語沒有停頓,秦王政又接著之前的話,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

  「……」

  這話趙高無法回答了。

  境界的不同,看到的東西也會天差地別的太遠,沒到那個境界,誰也不知道在那裡會有什麼。趙高自是沒有那個能力,他之前可以揣測可以回答,那是因為這飛昇的例子直接擺在了眼前可以借用,可是後面的話他沒有能力回答。若是回答了的話,趙高不敢想像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想來,那也不會是讓他喜歡的結果。

  尤其是眼前的這名帝王變得越來越深不可測的時候,任何的回答都得小心翼翼。

  半晌。

  凝重的足以壓迫的讓普通人生不如死氣氛終於有了變化。就在趙高額頭已經沁出了汗水的時候,秦王政的聲音再度在他的耳邊響起:「你下去吧。讓羅網的人好好查查,寡人需要的不是這模糊的情報,而是清楚的東西。」

  「是!」

  行了一禮後,趙高這便無比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頓時,房間裡只剩下秦王政一個人。

  卷軸攤開。

  在燭火下,秦王政的食指放在卷軸上一絲一絲的挪移開來,目光炯炯,一個字一個字的盯著這卷軸上面的東西瞧了起來。

  有人會猜測這個即將統一天下的帝國的王會有什麼打算,但卻是沒有人會知道在這一刻秦王政的心中究竟是在思考些什麼。即便是有人推測到了這件事情的影響,但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事情究竟會造成多大的後續發展。

  得道成仙……

  道家。

  右手抹過卷軸,隨著真氣的震動,這卷軸就這麼的化作了飛灰。而同時,秦王政也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那裡。

  墨家。

  薊都一戰,其結果常人壓根兒無法阻止。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想要拯救太子丹一家子的任務卻也在這裡功虧一簣。墨家的高手們幾乎全被陰陽家的人中途阻止了下來。拯救失敗,自是讓墨家的人不甘心,可更讓他們在意的還是另外一方面。

  陰陽家想要做什麼?

  那日的詭異天象變化,無數的人都看在了眼裡。不同普通人,墨家的眾高手可都是能夠隱隱體會到那詭異天象中那恐怖的異象會有多麼的恐怖。僅僅是遠處看就讓人感到駭異,更不用說那漏斗一樣旋轉的黑雲下方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恐怖場景了。

  「這真是有人舉霞飛昇得道成仙嗎?」

  出聲的是身材魁梧的大鐵鎚,這個時候他整個臉上都儘是詫異之色,半個月前薊都的那一戰,他之所以沒有去是因為輕功的問題,在那種情況下輕身功法越好越容易保命和救人,大鐵鎚自是不行。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很是疑惑與驚愕。

  「無法肯定。」

  高漸離清冷的嗓音在房間裡迴蕩,他回頭溫柔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雪女後,這才繼續說道:「但那日的恐怖異象都告訴我們有人確實是飛昇了。」

  「至於是否是得道成仙……這就無法證實了。」

  正因為不是常人,所以他們既肯定卻又無法肯定,存在心中的是一種奇特的矛盾心態。一旁的盜跖掃了一眼高漸離後,這才出聲道:「不管是誰得道成仙又或者其他什麼,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事情與陰陽家脫不了關係。」至於盜跖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其緣由不言而喻。只不過有些丟臉的事情他隱瞞了下來,沒有在這個場合公開說出來。

  堂堂盜王之王,被一個眼神嚇得落荒而逃……這話讓人說不出口。

  盜跖的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因為盜跖壓根兒就沒有說錯。

  在場的人都覺得那事會與陰陽家脫離不了關係。

  「我也覺得陰陽家有大陰謀,之所以陰陽家出現在那裡,只怕是燕國有著什麼是陰陽家需要的。」淡雅的女聲在房間裡迴蕩,雪女低頭沉思了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這事不僅僅是對我們墨家有影響……或許,這不是一件太壞的事情。」

  聽到這裡,高漸離的眼神不由得一亮。

  確實。

  那景象影響的只怕不止是他們,秦國同樣如此。

  只要有好奇心的人,見到那樣的場景都會在心中有著各自的猜測和思索。

  同樣。

  站在一邊聽著幾個年輕人談話的班大師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他的面色顯得有些凝重。在那天,那種詭異的天氣使得墨家原本的安排之一生生的被打斷。

  墨家機關根本無法在那種天氣下行動。

  不過讓班大師更加在意的還是墨家幾個年輕統領剛剛話中所透露的內容,再結合幾年前與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的言論,這已經讓班大師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快要健忘的事情。

  得道飛昇。

  要知道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道家之事。

  看來,他是需要抽時間去拜訪下道家兩宗了。

  與此同時。

  道家,天宗。

  禁地。

  竹簡一卷,道袍一襲。

  在這兩樣事物的旁邊,則是擱著一柄拂塵。而這拂塵與一般的拂塵不同,它之根部連結的是一柄劍。或者說,在劍柄處連接著的是拂塵。

  劍與拂塵一體。

  肆意。

  由劍觀人,那麼持劍的人也當是如此。

  嘩啦啦一陣水聲突兀的在這洞中響起,細眼一看,這深處竟是有著一汪寒潭。而在這寒潭中,在這因為溫度而升騰而起的寥寥水霧中,則是佇立著一人。白玉肌膚時隱時現,凹凸有致。

  冷水自肌膚上滑落,濺落寒池,發出嘩嘩聲。

  在這水聲中,則是一個少女柔和卻又淡漠的聲音在飄蕩。

  「飛鳥相伴,舉霞飛昇,得道成仙。」

  「好一副讓人嚮往的場景。」

  「只是不知道這飛昇的人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了……」自言自語中,白髮少女從寒潭中走了出來,赤著腳一步一步的來到了那擱著衣袍的前面,玉手伸出,道袍入手。

  隨著動作,很快一名冷漠的少女道姑出現在了洞裡:「可惜,我還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出關離山,否則的話現在就想看看那飛昇的地方。看看是誰得到成仙?」

  彎腰。

  那拂塵一體的劍被玉手握在了手中,少女用拂塵的尾部掃了下道袍上沾染的泥塵後,這才將那竹簡撿了起來,繼續自言自語道:「眼下這一刻,也不知道師傅走到哪裡。」

  「是薊都,還是其他的地方……也是為了追尋那得道成仙,尋求長生嗎?」

  「唔!」

  「可什麼是長生呢?這兩者是相等的嗎?」

  白髮少女沉吟了半晌也沒有在自己腦海裡尋到想要的答案,於是她笑了:「看來我又得沉眠入夢,能否在夢中找到答案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4
卷七 秦時明月 055章 長生曉夢(下)

  你,求的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派別同樣。

  佛求來世因果。

  道求仙道長生。

  魔求今生自由。

  當秦燕薊都之戰,發生在那裡郊野的舉霞飛昇的景象,無疑在經過了無數人的口口相傳早已經變得傳奇起來,每個人的口中都是親身經歷,每個人都是親眼所見,恨不得他們本身就是當事人之一。

  於是每個人都在這個故事中添上了屬於他們自己的一筆,頓時這個故事傳到其他人的耳中的時候,早已經變得亂七八糟起來。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這些莫名多出的東西確也是再度提高了這件事情的傳奇性。

  不提這事情對其他人的影響,但在百家中可以肯定的這舉霞飛昇影響最大的只有道家。

  道家天宗人宗兩宗的主事者幾乎是在同時得到了這薊都之戰的結果,不是那開始就已經確定了結果的秦燕之戰,而是這個多出來的舉霞飛昇。

  人宗。

  當下掌教逍遙子在聽了這個由門人傳來的消息後,一時之間也頗為詫異。

  他不同一般的道門之人。

  不是自小便在道門長大,學的都是道家的東西,而是在中途才加入道門,潛心修道不問世事。要知道在他三十歲前熱血江湖快意恩仇,有關中第一豪俠的美譽。

  一個曾經的關中第一豪俠,哪怕眼下已經成為了道家人宗的掌教,但從某方面來說,他的心中卻也未必十足的信那道家典籍記載上的故事。是的,有些東西被他看做是故事。

  而他更多的還是在用這天下的名川大山來紓解自己曾經心中的鬱氣。

  因為在江湖中,能讓一個豪俠放棄一切修仙問道,其中的緣由一般情況下只可能來自自身。所以,哪怕是有著逍遙子這個稱謂來代替曾經的名字,可並不代表他是真正的逍遙。

  這個既是他現在的名字。卻也是他的追求。

  故而他求的是逍遙之道,而不是仙道長生。

  當然。

  這逍遙子的稱號自不是他自己取的。

  不同墨家這種鬆散卻又嚴格的組織,在道門裡面每個人的道號的由來可是有著嚴格的取名程序的。一個道者的道號,往往都是上一輩人物賜下,是其在門中的排行,有時候也彰顯了一個人的性子或者追求。

  「飛昇成仙?」

  自言自語了一番,逍遙子撫著那雪白的長鬚不由得笑了:「有意思。只是不知這人是誰?」在原本的心思中,有人能飛昇得道,在逍遙子看來恐怕只有一人有這個可能。

  那便是天宗的那人——北冥子。

  在逍遙子看來,這才是一個能夠尋仙求道的道者。不問世事,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赤松子死在陰陽家下也不在意,這種做法只怕已經到了太上無情的境界。

  仙神,在逍遙子看來都是無情物。

  只不過在得到了這個消息後,逍遙子卻是肯定這人定不是北冥子,而是其他人。

  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夠達到這個境界?

  腦海中一點一點的劃過這天下間足以在逍遙子心中真正在意的人,最後不少的人都被逍遙子一筆一筆的在心中劃去,最後定格在兩人的身上。鬼谷那不見首尾的人,另外一個便是那突然冒出的陰陽家首領東皇太一。

  這兩人都有可能,但也許這兩人都不可能。

  天下太大,無人可以拍著胸脯保證,他已經徹底瞭解了這個世界。

  一番沉吟後,逍遙子只是派出了人宗弟子出去隨意瞭解下後,便不再去在意。追求不在這裡,自然是用不著太過在意。

  ……

  山峰層次不齊。

  卻又全部籠罩在那翠綠的樹木之下,雲霧繚繞,濕氣瀰漫,不似中原人多的地方久見人煙。在這兒反倒是給人一種久遠的遠古味道。除去那山間不斷嘶吼的野獸聲讓人有些頭皮發麻外,單單就這黃白與綠摻雜的景色來看,倒是頗有一番人間仙境的味道。

  不過再認真看去。卻又能讓人從其中莫名體會一種時光逝去的感覺。

  而在今天——

  這個看似沒有人煙的森林中突然多了一個訪客。

  由那在濕風中吹的不斷飄蕩的衣袍上看,這來訪青山的人乃是一個道士。

  踏葉而進,借風而行。

  在這繚繚白霧中,好似神仙中人。

  而這道者的目標正是朝前方那最為遼闊的山峰。

  許久。

  當道者來到這山峰下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這山腳下的一條林間小路上。小路顯得有些寬闊,看上去這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由人工所構建而成。

  顯然。

  這裡並不是看上去那樣沒有人煙。

  在這瘴氣瀰漫的山間,還是有著人存在其中的。

  唰!唰!唰!

  就在道者準備踏足小路上山的時候,一番竹矛已經被人投擲了出來,接連的插在了來人的身側,形成了一個單純由竹子組成的囚籠,將道者束縛在了正中間。

  「閣下是誰?」

  「為何來我蜀山?」

  一名穿金戴銀,身上掛滿了不少金銀飾物的男子從樹林中躥了出來,而在他的身後則是跟著一隻無比兇狠的山貓。不過這男子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看起來蒼老的不行的老道士的身上,卻壓根兒就沒有覺得這人是蒼老無力,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因為在尋常的時候都是無比兇殘的山貓,在這一刻面對這老人的時候,卻是嗚咽不已,根本就不敢上前,完全變成了一隻貓。

  「噢!」

  「貧道來此,自是為了拜訪。」

  說到這裡,老道士的目光停在了那有些猥瑣的縮在男子身後的山貓,微微一笑,卻見身形一閃,老道士的身影已經從那由竹矛組成的竹籠中消失,出現在了男子的身旁。正用一隻手撓著山貓的下巴,感嘆道:「這小動物倒也讓人覺得憐愛。」

  嗚……

  那兇狠的山貓在老道士看起來沒有絲毫力量的右手下,完全變得跟一隻小萌物一樣,沒有了一點的凶氣。

  看到這裡,男子幾乎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面對這看起來沒有絲毫力氣的老人,卻是壓根兒不敢動彈一下。這個老道士給他的感覺幾乎不下族中長老。

  似乎想起了什麼,男子這才出聲道:「道長是為了見長老而來?想要做什麼?」

  「下棋!」頷首而笑,老道士點頭道:「還請壯士帶路。」

  下棋?

  鬼才信啊!

  就在男子不知自己是否該義正言辭的拒絶,彰顯個人的勇氣的時候,一隻飛鳥自林間飛來,落在了男子的肩上。見狀,男子不由面色微變,隨即無比恭敬的說道:「還請道長跟來。」

  說完,人便恭敬的走在前面開始帶起路來。

  與此同時。

  道家,天宗。

  禁地。

  梳洗完畢的曉夢沒有閉關觀看天宗典籍,也沒有去瞧那已經看數年看厭了的風景,而是仰臥石床之上,懷抱著那柄劍,開始了入眠。

  在這白天之下,入眠。

  閉眼的那一剎那,若是有人在這裡,定能發現少女她那一頭原本就白了的頭髮,在這一刻再度蒼白了一分。

  一般人見到這種情況定會不解,會以為少女勞累,更是會認為少女浪費了閉關的時間。但若是北冥子在此,定能瞧出眼前的少女正是在修煉。誰能想到,她的修煉將會是與眾不同?

  秦國。

  咸陽。

  陰陽家。據點。

  半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岳緣回到這裡,只不過在這中間一戰後,送東君如同那早上的太陽飛昇後,在接下來岳緣便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真氣的波動,血脈的衝擊產生的影響比之岳緣原本想像的還要嚴重。

  可在那大雪封天的天氣下,哪怕是陰陽家的其他人想要尋到端木蓉和月兒的蹤跡,也十分的困難。而加上婠婠飛昇的場景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使得陰陽家的人力受到了影響。

  最後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計劃成功了一半,卻又失敗了一半。

  不過好在岳緣也沒有太過擔心,若是交給哪個男人帶,岳緣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平靜,而換做端木蓉則不一樣了。比起這個來,眼下岳緣有著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譬如瞭解婠婠飛昇後帶來的後續影響,以及水土二部長老兩人的情況。

  或者說比起婠婠舉霞飛昇的影響,岳緣更在意湘君和湘夫人兩人之間的情況。

  這十來天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讓岳緣暫時沒有去想其他的問題,甚至他連自己身體情況都拋在了一邊,而是聚精會神的觀察著,研究著兩者間發生的事情。

  「死了?」

  「女英死了?娥皇活著。」

  面具遮掩下的臉上有著一絲難掩的訝異,目光落在那擺在自己手上的竹簡,這上面記載的正是湘君和湘夫人兩人之間發生的故事,出現這樣的結果既讓岳緣意外,卻又覺得這是一種理所當然。

  這只是前五天發生的事情。

  可接下來五天發生的事情,則更讓岳緣意外。

  那便是娥皇死了,女英仍存。

  一前一後,兩個完全相反的結局,這讓岳緣本身就不怎樣的心情變得更不好起來。

  因為在中間還有第三個。

  那便是湘君死了。

  死在了床上。

  在睡夢中被娥皇女英『兩人』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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