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54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33
卷七 秦時明月 006章 天下第一的刺客(上)

  寒風呼嘯。

  吹起地面的枯萎殘枝,蕩起一圈圈粉塵。

  耳邊迴響的是易水裡流淌的聲音,直惹的人的心頭亦不由的隨之爬上一種蕭瑟之感。

  荊軻抱劍站在原地,安靜的聽著高漸離的話,時不時的眉頭微皺,顯然對方話中洩露出來的東西,讓他一時間也覺得頗為意外。

  「道門天宗和墨家的人都被掃蕩了?」

  荊軻聽了這結果,並沒有太大的意外,要知道咸陽可是秦國國都,那裡自是戒備森嚴。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可以想像的,並不是讓人覺得非常的詫異。

  不過有一點讓荊軻在意的是在那裡的人是全軍覆沒,被徹底掃蕩一空。

  「陰陽家有這麼厲害?若是配合秦軍倒是有可能。」

  荊軻晃了晃頭,道出了自己的疑惑,要知道在以往,他並沒有發現陰陽家有多少的厲害,反倒是遍佈七國的陰陽家門人,在數年前開始朝秦國匯聚。

  當然。

  這樣的事情對荊軻來說並不怎麼認真面對。

  「是啊,配合秦軍是可以做到。」

  高漸離劍眉一揚,接過荊軻的話頭,說道:「但問題是秦軍沒有任何的動作,整個咸陽安靜一片。」

  「……」

  荊軻聞言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錯愕道:「陰陽家有這麼厲害?」

  「就有這麼厲害。」

  高漸離迎著荊軻的目光,狠狠的點了點頭。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荊軻摩挲了半晌,這才嘀咕道:「那看起來陰陽家一直以來都讓我們小覷了啊。搞不好道家的天宗人宗之鬥,還會加上一個陰陽家。」

  說到這裡,荊軻的語氣已經讓高漸離莫名的聽出了一種幸災樂禍。

  未等高漸離說些什麼,荊軻已經轉移了話題,自言自語道:「這樣一說,我現在倒是對陰陽家現任的最高統領有些興趣了。」說到這裡,荊軻的語氣一頓,摩挲著下巴的右手放了下來,繼續環抱胸前,盯著高漸離說道:「不過這應該不是你的來意吧?我們兄弟之間,不應該遮遮掩掩。」

  荊軻尋常時候看起來多喜歡玩鬧,但他並不是一個傻子。

  高漸離來這裡,顯然是有著一樣讓他不好出口的事情請求自己。之所以這樣接連的說了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還帶來了燕國皇宮裡面的好酒,顯而易見的是對方有求自己。

  確切的說是別人有求自己。這個求自己的人並不是高漸離。

  「……」

  聽了這話,高漸離嘴唇張了張,在最後卻是又閉上了,沒有言語,保持著沉默。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荊軻見狀咧嘴笑了笑,一手抓著懷中劍,一手拿著那酒壺在高漸離的眼前晃了晃,裡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酒水,全部被他喝乾了。還殘留著些許酒香,笑道:「雖然你沒說,但你用這壺酒告訴了我答案。」

  高漸離哪怕是墨家之人,但在明面上的身份亦不過是比較有名氣的一介琴師。雖有名氣,可他從哪裡來的宮廷進貢的美酒?

  「是燕王?還是太子丹要見我?」

  拿起酒壺,嗅了嗅那殘存的酒香,荊軻用一種陶醉的表情感受了一番後,這便隨手將手中的酒壺丟入了易水之中,這才轉頭問道,而且有句話沒有出口的是荊軻很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以什麼樣的理由見他?

  「太子丹。」

  眨了眨眼,高漸離被荊軻的眼神瞧的扭開了頭,避開了荊軻的目光。道出了想要見荊軻的真正的人。

  「哈哈!」

  荊軻一手擱在了高漸離的肩膀上,笑了,面色欣喜的說道:「那好啊,話說我還沒怎麼去仔細的看過皇宮是什麼樣的了。高漸離你熟,帶路吧。」

  「……」

  聽著荊軻的這些話,高漸離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卻被荊軻用眼神阻止了下來,無奈之下,他只能轉身帶著荊軻向目的地走去,同時說道:「那讓你失望了,太子丹是親自前來拜訪的。」

  這話讓荊軻的腳步不由的一頓,嗓子眼兒裡差點冒出了一句髒話,看來自己想見識下宮廷美人玉酒的想法又是無法達成了啊。

  搖搖頭。

  荊軻失笑中跟了上去。

  對這燕國的太子,荊軻其實也蠻有興趣的,確切的說是對對方隱藏的來歷。

  一座草亭。

  一張石桌。

  一個火爐。

  一壺熱酒。

  燕太子丹一個人跪坐在那裡,時不時的對這面前擱在石桌上的火爐添加一些竹炭。在他的身後,則是沒有帶領任何一個侍衛與侍女,似乎就是獨自一人前來。對那遍佈六國的秦國黑冰台的威脅視而不見。

  是膽大還是信任高漸離的能耐,又或者是有著足夠的自信。

  當荊軻隨著高漸離踏足高坡的時候,便已經遠遠的見到了這座建築在路上的草亭,以及端坐在裡面的年輕人。

  燕,太子丹。

  抬頭。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彼此頷首一笑,算是給對方提前打了一聲招呼。

  「到了。」

  高漸離來到草亭外,還有十來丈的距離的時候,便停了下來。他沒有進去,因為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荊軻與太子丹的事情,他因為其他的緣故無法插手其中。

  荊軻聞言瞅了高漸離一眼,心中的那份疑惑越發的濃厚了。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頭頂上的斗笠摘了下來,然後隨手戴在了高漸離的頭上。

  頓時。

  高漸離的這一身孤高氣質,便被這個斗笠破壞的一乾二淨。

  彈了彈衣擺上的灰塵後,荊軻毫不客氣的踏入草亭之中,然後在那專門為自己準備的坐位上跪坐了下來,同時手中的長劍也輕輕的擱在了一邊。隨後,荊軻很是熟稔的拿起那擱在石桌上的玉杯,為自己添了一杯熱酒,一口飲盡。驅逐了一身的寒氣,讚道:「果真是好酒。」

  「你喜歡就好。」

  太子丹溫和而笑,似是對自己作品很滿意,手上動作絲毫不停,提著酒壺在為荊軻添滿酒水,同時也為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

  兩人端起酒杯,輕輕一碰,又淺飲了一小口。

  空氣中仍然是寒意飄蕩,但在草亭中瀰漫的酒香以及那熱氣則是驅散了這股子寒意。

  放下酒杯,兩人對視。

  半晌。

  荊軻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說道:「太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了。」

  「嗯。」

  太子丹點頭表示贊同,補充著意見,「七國太子都不是簡單人物。」

  叮的一聲,酒杯被荊軻放回了桌面,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太子丹,荊軻認真的說道:「太子當知道我說的意思。」

  「……」

  太子丹面對荊軻那鋭利的好似要穿透人的視線,一時之間沉默了。

  高漸離是誰?

  墨家中頂尖高手,也是統領之一。

  而這樣的一個人,在這一刻被對方指使帶話,更是不能步入草亭之中,那麼唯一的一個可能便是眼前的太子丹也不是普通的太子,對方不是與墨家有著極大的關係,便是手上有著鉅子留下的令牌,又或者對方本身就是墨家之人。

  回望荊軻,太子丹掃了一眼對方那認真的臉色,沒有說話,只是雙手下垂,從袖子裡滑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令牌。

  一柄劍。

  目光移動,荊軻的目光先是在令牌上停留了些許,隨後便滑向了那劍上。

  利劍無鋒。

  似劍非劍。

  這是一柄無鋒之劍。

  嘴唇微動,沒有發出聲。但跪坐在對面的太子丹也從荊軻的口型上看出了其中的含義——墨眉。

  正當荊軻準備出聲詢問的時候,卻見太子丹搖了搖頭,用手指在杯中殘存的酒水沾了沾,然後在石桌上寫下了兩個字——家師。這其中代表的含義,在這一刻顯而易見。

  這就是墨家鉅子。

  也許是未來的,也許現在就是。但唯一肯定的是,墨家鉅子的傳承已經定下。能使得前任墨家鉅子下這麼大的決心,而眼下新任的鉅子太子丹更是親自尋自己,只怕事情比想像中的更為嚴重。

  這也解釋了高漸離為什麼能夠被太子丹支使。

  「看來事情比我預想的還要厲害啊。」

  荊軻目光自墨眉上收回,搖搖頭,笑了起來,言語中帶上了無比的鄭重,直接點明了其中關鍵:「能這般鄭重,只有一個可能,鉅子是想殺秦王?」

  「或許吧。」

  太子丹雙手自桌上一拂而過,留在上面的令牌和墨眉全都消失不見,同時說道:「在墨家,只有三個人能夠有這樣的能為。」

  「家師。」

  「我,兩代鉅子。」

  「以及身為天下第一刺客的你。」

  墨家的最為頂尖的三位高手,但實際上卻只能出兩位。

  太子丹的身份讓他無法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所以真正能出手的唯有六指黑俠與荊軻。這樣的事情在腦海裡稍微一轉,荊軻便想明白了過來。高漸離哪怕亦是頂尖高手,但他也不是好的選擇。

  「什麼時候動手?」

  荊軻又提起酒壺往自己的酒杯裡添滿了酒水,隨意回道。

  「等道家天宗掌門帶回消息的時候。」

  太子丹這樣回答道。

  ……

  與此同時。

  秦國。

  咸陽。

  岳緣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月神、星魂與少司命都被派了出去,眼下這房間完全是空無一人。

  不過只餘一會兒,一道腳步聲便已經在身後響起。

  彎腰。

  行禮。

  一雙血色的雙手輕放腹部,凹凸有致的身材彰顯無遺。

  「大司命,拜見東皇閣下。」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41
卷七 秦時明月 007章 天下第一的刺客(下)

  「……你受傷了!」

  揮手,示意。

  在岳緣的動作下,大司命無比恭敬的在一邊的角落跪坐下來。頭顱微低,額頭的長髮墜落身前胸口,擋住了她的臉頰,一雙血色的雙手更是擱在了雙膝之上,不言不語,就好像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般。

  在自身安然坐下後,岳緣的目光也投向了大司命的身上。

  在陰陽家中,大司命是一個本分的人。

  或者說……

  她很明了自身的身份,不摻雜其他的方面,無論是對哪個上司都頗為敬重。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道家內部分裂天宗人宗,為各自的理念進行鬥爭,而在陰陽家的內部同樣也有著各自的心態變化。或是為了權勢,又或者是為了其他。

  大司命其實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人,她很明白自身的一切來源於誰。

  感受到岳緣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大司命這才躬身說了起來,卻沒有對自身的傷勢提上半分:「回稟大人,我們在燕國找到了東君大人的消息。」

  東君……

  再度聽到這個由自己定下的稱呼,岳緣也一時之間有些感慨。

  陰陽家三大護法日月星,除去月神、星魂,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東君。

  「燕國啊。」

  面具下的雙眸不由的眯了眯,對這個國家岳緣有著自己的感嘆。在大秦一統的後半段裡,燕國倒也扮演了一個不錯的角色。大名鼎鼎的荊軻刺秦,便是由這裡開始。

  「她在燕國哪裡?」

  收回思緒,岳緣的視線再度落在了大司命的身上,一手隨意的撫摸著身下的木板,隨意的問道。聲音平淡的就好似這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問題,沒什麼意義,好似隨口一問而已。

  低頭。

  躬身。

  大司命的聲音裡有些顫音。道:「東君大人……在皇宮。」

  咔擦。

  木板崩斷,出現一條明顯的裂痕。

  岳緣撫摸的動作戛然而止,無視了手掌下木板出現的痕跡,輕描淡寫的收回了右手,笑道:「要嘛做盡要嘛做絶,果然是東君的性子。」有時候,一個溫和的人暴虐起來,是最為恐怖的。

  一日當空,帶來的是溫暖。

  十日橫空,灑下的則是毀滅。

  大司命還是低著頭。她壓根兒就不敢看眼前人的眼神變化,哪怕即便是看也只能看到雙眸。甚至,剛剛那木板崩裂的聲音,也被大司命強行的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絲毫不存。

  然後大司命這才繼續用恭敬的聲音說道:「星魂與東君兩位大人言辭不合,動手了。」

  「所以你被東君打傷了。」

  目光定格在大司命那有些蒼白的臉頰上,岳緣接過了她的話頭,他能夠想像當時的場景,以星魂的那種性子。直接動手是他的第一選擇,更何況還是面對第一護法的時候。在那種情況下,通常是手動的比腦子要快。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對星魂來說,日月星的排名是他不喜歡的。

  要知道,在尋常的時候,他同樣在與月神相鬥。

  星魂想爭這一口氣,想要給岳緣證明看。

  「咳!」

  突兀的一聲咳嗽從大司命的嘴中發出。一縷血沫子自嘴角噴出,強行壓住的傷勢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大司命用血色的右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角。生怕這股血腥氣惹東皇的厭惡。

  「……」

  雙眼一抬,岳緣望著正在強忍傷痛的大司命,右手一伸,五指張開,凌空朝大司命的方向抓去。霎時,空氣倒轉,龐大的吸力自岳緣身上產生。大司命整個人在這股力道下直接被扯了過去,落在了岳緣的掌心。

  面臨這種情況大司命自是不避不讓,沒有絲毫的動作,任憑施為。

  掌心蓋在大司命的頭頂,一股血色的霧氣自大司命身上產生,將大司命整個人籠罩其中,而在這時大司命的臉上已經開始浮現出絲絲黑色的痕跡,看上去青筋暴露,好似是經脈被某種壓力壓迫要從皮膚中掙脫出來一樣。

  一會兒後。

  這個血色霧氣消散一空,露出了裡面出了一身香汗的大司命。

  「退步呢?」

  「還是收手呢?你運氣很好。不過,按道理來說心軟這不應該是東君的性子。」

  放下那落在大司命頭頂的右手,看著眼前這已經是香汗淋漓的女子,岳緣順手的將對方那搭在額前的秀髮整理了下。只是岳緣的這個動作,確是讓大司命整個人變得如同鵪鶉一樣,面色緋紅,整個人都忍不住的縮了一縮。

  「呃。」

  掃了一眼大司命的動作,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岳緣啞然失笑,這不過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岳緣從大司命的眼中看到了害怕,當然她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能告訴我這些,也有你的功勞。」

  右手上揚,只見指尖處炸裂,兩顆鮮艷無比的血珠被岳緣逼了出來,懸浮著。血珠不斷的變換膨脹收縮,好似沸騰了的開水一樣,隨後屈指一彈,兩顆血珠直射大司命,最後沒入了她的雙手之上。

  鮮血入體。

  如同冷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之中,大司命的身體立時便有了反應。雙手由之前的暗紅色開始血紅轉變,不僅如此,在大司命的臉部,手腕,玉頸上的肌膚更是不斷的顫動起來。

  一條一條看起來好似青筋一樣的紋路開始從皮膚裡竄起,那是她自身的鮮血在沸騰。

  面對這樣的恐怖情景,大司命並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流露在臉上的是欣喜。雙手合十,已經是運轉真氣,開始修習起來。

  「這兩滴血能助你恢復傷勢,亦能讓陰陽合手印更上一層樓。」

  說完,岳緣掃了一眼在閉眼運功的大司命,這便起身離開了。

  同時。

  一道嬌俏的身影自樹梢上輕點,躍過。

  高超的輕功,在這個世界上可謂算得上是頂尖。每一次的踏足,都如同仙女下凡,足尖輕輕在樹梢上一點,人便是再度隨風去了好遠。那一身的衣衫,與面上的輕紗都是隨風而舞。

  忽的。

  少司命立足一顆大樹頂端停了下來。

  人在樹梢上,就那麼打量著四周,目光有神,好似在尋找著什麼。

  許久。

  少司命玉足在樹梢上輕輕一點,人已經飄飛而去。消失在了遠處。

  過了好一會兒,在少司命原先踏足的這顆大樹下,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從陰暗中走了出來,一頭蒼白的髮鬚在寒風中飛揚。

  目送著少司命離開的方向好半晌,赤松子便已經是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這是一招險招,若不是道家秘寶本身擅隱藏氣息,否則的話赤松子也不會走這一步。

  隨即。

  赤松子掀起自己的道袍的袖子,露出了裡面的胳膊。只見胳膊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血色紋路,其中不少是人的筋脈被鮮血沖的凸顯出來。雙臂已經如此,那更不如說自己的胸口了。

  鮮血在沸騰。

  這是赤松子在運轉自身真氣時候便會出現的情況。

  若是不運轉真氣,倒不會發生什麼。

  可是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允許赤松子以遊人的姿態離開秦國,大秦鐵騎不准。陰陽家只怕更不准。否則的話,東皇又豈會派出五大長老中的人前來追蹤自己?

  只怕對方打的便是想要讓自己真氣一直運轉,然後被這種詭異的情況沸騰燒盡而死。

  這是什麼?

  陰陽合手印?絶對不止。

  仔細的觀察了一遍手臂上的變化,赤松子喃喃自語道:「這個難道是陰陽家的陰陽咒術嗎?不。這比傳說中的陰陽咒術更加可怕。是東皇更改了其中的威力嗎?」

  「嗯!!!」

  就在赤松子想要繼續做其他的事情的時候,突然面色一愣,目光望向了遠方。那裡只見一道嬌俏的身影正急速原路趕回。深吸了一口氣,赤松子手指如影一般的點動,直點身上的數處大穴,隨後提起一口真氣,身形陡轉,朝另外一個方向急速而去。

  眼下,直接動手對赤松子來說那是最壞的選擇。

  ……

  草亭。

  荊軻摸了一把嘴上的酒漬,心滿意足的拿著自己的寶劍,走出了草亭,來到高漸離的身邊,伸手拿過斗笠戴在了自個兒的頭上,然後一步三晃的走了。

  現場只剩下高漸離一頭霧水有些摸不清狀況。雖說疑惑,但高漸離還是沒有跟上去問,而是站在外面,他需要保證燕太子丹的安全。

  而在草亭中,燕太子丹則是一個人慢慢的飲著杯中殘酒。目光炯炯,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擱在石桌上的小火爐,盯著那裡面燒的通紅的竹炭發呆。

  見面不如聞名,聞名不如見面。

  天下第一的刺客,果真是名不虛傳。

  回想著剛剛的交談,哪怕太子丹身為鉅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墨家的絶頂用劍高手,著實有著自己的獨特魅力。

  不媚上,不欺下。

  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是一視同仁。

  真正能做到這樣心態的人又有幾個?

  他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真心實意的交朋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走夫乞丐。這樣的為人不說當今天下的達官貴人做不到,普通人做不到,甚至連有著兼愛平生的墨家都不一定能夠完全做到,甚至身為墨家鉅子的他自己也無法做到。

  荊軻,其實是一個比墨家其他任何人都適合鉅子之位的人。

  也難怪墨家的所有人都會無比的敬重佩服他。

  這樣的一個俠客式的人……

  怎麼能夠成為一個號稱天下第一的刺客?

  太子丹一時之間有些不大明白,這其中究竟是哪裡不對。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50
卷七 秦時明月 008章 蓋聶

  秦國。

  咸陽宮。

  作為陰陽家代表的月神正在皇宮拜見這個國家的主人——秦王嬴政。

  戒備森嚴。

  整座咸陽宮都是處在大秦軍人的嚴密監控之下。自從一統六國的進程徹底開展後,秦王嬴政便已經在注重自身的安危,不過也只是例行其事,作為正常的做法而已。

  哪怕是已經有心理準備,秦王嬴政也對六國的人並不在意。

  這是自信。

  也是一代帝王的自負。

  同樣是最強帝國的信心。

  「月神拜見王上。」

  哪怕是以她的姿態,面對秦王的時候,也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能夠掌握這個國家的人,豈容人小覷?更何況以她對眼前這個男子的瞭解,這人從某方面來說是一個無情的人。

  君王無情,說的便是眼前的人。

  能夠對自己生母起殺心,若不是被人勸導,因為聲名的緣故,只怕哪是冷宮這樣簡單……因為對方的經歷,使得能夠得到秦王信任的人極少。而眼下,在月神的眼中,便存在一個。

  一身暗紅色的長袍,整個人都罩於其中,人微微低著頭,面孔則是藏在那高聳的帽子下,此刻恭敬無比的站在秦王的身後,那種藏身的手段,使得他的存在感不足,極為容易被人忽視。

  但在月神的眼中,卻是頗為矚目。

  此人正是秦王嬴政的貼身宦官——趙高。

  「請起。」

  「賜座。」

  秦王嬴政隨意的揮揮手,對對方的這份尊教應下,而後隨意的問道:「不知道東皇在做什麼?寡人有許多事情想要與東皇閣下探討。」目光隱隱發亮,這倒是他的實話。

  「……」

  月神瞅了一眼那盤坐在那裡的秦王,微微低頭,回答道:「東皇身體抱恙,本來是準備親自前來與王上探討,只是中途遭遇了道門的刺殺……」

  「噢?!」

  秦王嬴政一聲訝異。微微頷首,道:「原來是你們道家內部的事情……這寡人倒是不好插手了。」

  陰陽家雖然脫身於道家,但說穿了還是屬於一脈。

  在某些時候,這東西還真是內部爭鬥。

  「只是東皇讓月神前來見寡人,不知所謂何事?」秦王嬴政很清楚沒有大事陰陽家的人基本上是不怎麼在朝堂上出現,而眼下月神親自來咸陽宮,顯然是有大事即將發生。

  面對秦王嬴政的問題,月神很快便做了解答。

  「啊!」

  輕嘆一聲,秦王嬴政的臉上流露出笑意,道:「原來是這個啊。東皇倒是對寡人之安危如此上心,倒也意外。不過或許讓東皇失望了,一統六國進程已開,寡人自是需要注意這一些。」

  「總不能事事都需要陰陽家注意,這會讓其他人不屑大秦的,所以寡人倒也為了自己的安危,請了一個天下間劍法極好的人。」

  「今天時間正好,寡人也正想將這人介紹給月神認識。」

  拍拍手,在秦王嬴政的掌聲中,一道腳步聲自外面響起。一個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

  輕紗下的雙眸在秦王的臉上輕掃了一眼,月神沒有說什麼,只是隨著秦王的掌聲後,她的注意力也被這走進來的人所吸引。

  來人一襲普通的素白衣衫著體,手上握著一把普通的長劍,人正在秦王嬴政的掌聲下一步一步的踏入大殿,目光鋭利而冷漠,臉上更是不見絲毫表情。

  身上衣服裝飾普通。

  人普通。

  劍也普通。

  但在月神的眼中,看到這個人的一剎那,瞳孔便不由的微微縮了縮。

  簡單的人代表著出手也簡單。

  這是一個簡單修到極致的人,星魂只怕要稍遜對方。

  月神能夠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極大的威脅,對方的實力不言而喻。

  「蓋聶。見過月神。」

  青年持劍來到大殿中央,目光隱隱一掃,最後對著月神抱劍一禮,不卑不亢。面對蓋聶的禮數,月神也不能沒了陰陽家的禮數,正式回了一禮。再說,當著秦王的面有些事情哪怕是表面做做也必須做。

  很快。

  月神的拜訪便結束了。

  在蓋聶來到大殿後,月神便知道陰陽家的想法被壓制了。接下來的事情,倒是變得極為普通,就好似是平常的談話一般,其中更多的還是感嘆著秦王找來的人是一個頂尖用劍高手。

  一炷香後。

  秦王目送月神離開了大殿,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後,秦王嬴政的聲音這才在大殿裡迴蕩:「怎麼看?」

  「頂尖高手。」

  蓋聶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漠隨意,不因為眼前人乃是秦王便有所變化。

  「這樣的人……陰陽家至少有五個。」

  出聲的是一直如同隱形人一般站在秦王身後的宦官趙高,那尖鋭的聲音帶著奇特的調子,抑揚頓挫一樣的落在了蓋聶的耳中。

  「……」

  蓋聶聞言瞳孔不由微微一縮,握劍的左手也緊了緊。

  秦王嬴政沒有出聲,在他的動作示意後,蓋聶則也走了下去,離開了大殿。今天秦王讓他上大殿,與陰陽家的人碰面,是什麼意思?在蓋聶的心中已經開始了推測。

  當蓋聶離開後,其他的侍衛也離開了。

  大殿中。

  頓時只剩下秦王與自己的宦官趙高兩個人。一時間,整座大殿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唯有兩人的呼吸隱約可聞。

  「自陰陽家取韓非子而代之後,在帝國便越來越勢大,是該平衡一下了。」

  「這個組織就叫天羅地網吧。」

  秦王目光望向大殿門外,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當初陰陽家入秦,給的投名狀便是韓非子的生命。自此,陰陽家幾乎取代了原本屬於韓非在秦國的力量,一舉步入了秦國的權利高層。

  關於這一點,整個帝國只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這個帝國的主人秦王,一個便是站在秦王身邊的心腹宦官趙高。

  身為一個帝王,首要學會的便是平衡。

  當初法家韓非勢大,哪怕對方將秦國的國力帶上了頂峰,但也帶來了無比的麻煩和怨恨,即使秦王嬴政想要平衡法家的力量也在一時間躊躇莫展。

  哪怕是將韓非入了大獄,秦王政其實也沒有徹底想好對韓非的處置。而想要壓制法家,則需要借用其他的力量。

  但是在一夜之間,法家上至韓非,下至韓非其他的力量,被陰陽家幾乎連根拔起,這一幕讓秦王政內心震驚了。即便是與陰陽家首領東皇會面,彼此之間做了詳細的交談,可在他的心中,這份警惕一直存在。

  可即便是這份警惕,秦王政卻也一直任憑陰陽家在秦國紮根發芽,緩緩的成長為參天大樹。直到現在,哪怕秦王政內心忌憚,但也沒有做其他的什麼。

  招劍客蓋聶,甚至吩咐趙高,也是在增強自身的力量,以達平衡。

  站在後面的趙高,就這麼安靜的看著端坐在那裡的秦王政,他的內心也有著猜測,陰陽家東皇究竟與王上達成了什麼交易?是的,交易。站在這個高度的時候,很多的事情就變成了交易。

  聽著秦王政的喃喃自語。趙高知道自己不需要出聲,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和執行者便足夠。

  在一個自信的帝王面前,沉默行事才是最重要的。

  「趙高,你說一個帝國存在萬萬世會怎麼樣?」

  突的,秦王政轉變了話題,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站在秦王政身後的趙高自是無法看到秦王政那發亮的雙眸,他整個人一時間也頗為迷惑,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趙高還是躬下身,無比恭敬的說道:「大秦帝國自當萬世長存。」

  「哈哈哈……」

  大殿中,頓時響起了秦王政洪亮的笑聲。

  ……

  陰陽家。

  據點。

  月神自咸陽宮回來後,便立即拜見了岳緣,一字一句不漏絲毫的說出了自身在咸陽宮的所見所聞,其中蓋聶和秦王政的態度被她著重提醒了。在中間,月神隱隱的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很正常。」

  「一個帝王不這樣想不這樣做,那才是不正常。尤其是對於一個開明,有著王道野心的帝王來說。」

  「月神。」

  「你要知道朝堂可與江湖不一樣。」

  「有時候,這裡比其他的都重要。」岳緣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頭上的頭盔一側,發出噹噹的聲響:「思考,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再好好想想,你在這裡漏掉了什麼東西?」

  「……」

  輕紗下的雙眸帶著些許疑惑,月神蹙眉沉思,分析著其中的緣由,好半晌後,腦海中當時的情景再度回放了一遍,畫面最後定格在了秦王政的神話,月神才用一種略顯疑惑的語氣道出了自己漏掉的東西,「那個宦官?」

  「趙高。」

  「他之武功會讓月神你震驚。」

  岳緣微微頷首,腦海裡也浮現了那個只要在秦王政身後就堪比隱形人的宦官,道出了自己當初的第一眼印象:「只怕那蓋聶也不是他的對手。」

  一身暗紅長袍,一頂高帽。

  整個人就蜷縮其中,隱於秦王背後,就好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隻張網的毒蜘蛛。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8:55
卷七 秦時明月 009章 屠龍之器(上)

  荒林。

  十數位身穿道袍的人影手持長劍急急而奔。

  他們的目標正是那站在前面不遠處用一種淡漠到極致的目光打量著他們的帶著輕紗的少女。這個少女看起來人畜無害,隨意一個人都能將對方擺成十幾個樣,但在這群道士的眼中卻恰恰相反。

  好似站在那裡的不是一個嬌俏柔弱的少女,而是一隻下山猛虎。

  擋路了。

  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些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纖纖玉指伸出,然後用那細膩如凝脂一般的食指左右的擺了擺,示意他們擋著自己的路了,然後她做了一個讓他們讓開的動作。

  「決不能讓你過去!」

  其中為首的一名道家弟子,手中長劍遙遙指向了那站在那裡的少女。

  「……」

  見狀,少女目光微凝,眼眸中那抹憐憫一閃而逝。食指伸出,凌空微微一劃,那地上的枯草似乎受到了什麼牽引一般從腳下飄蕩了起來,懸浮在了少女的身前,隨指尖而動作。

  指尖抹過,虛空凝太極。

  剎那間。

  這些枯草化作銀針一樣激射而出。

  那擋在前面的十數位道士被這些枯草全部覆蓋,沒入其中。

  一陣血霧噴灑中,這十數位道士的抵擋的步伐終止。手持著長劍,掙扎著向前挪了幾步後,便不甘的倒在了荒林中。

  好可惜。

  天宗連這樣的人都派出來阻擋我了嗎?

  腳步挪動,少女來到這群道士的身邊,然後靜靜的看著腳下。

  「……」

  似乎尋到了什麼,少女目光一亮,輕步走到其中一人的屍體旁,然後人緩緩的蹲了下來,玉手將那屍體朝一邊掀了開,視線定格在了那裡。

  一朵嬌艷的小百花。

  正在寒風中迎風而舞。

  剛剛被屍體壓到似乎沒有讓它受到多大的影響。雖然有些褶皺,可還是顯得無比的精神。

  靜靜的看著這朵小花,少司命並不知道這朵小花的名字,能夠在這寒冬中仍然綻放出屬於自己的美麗,無疑讓少司命頗為在意。看了好半晌,少司命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份衝動,輕抬玉腕,指尖慢慢的朝小花點去。

  動作緩慢輕柔,好像害怕傷害了這朵小花一樣。

  少司命就那麼慢慢的用指尖靠近對方,最後終於碰到了白色小花的花瓣。

  「!!!」

  指尖與花瓣碰觸。少司命能夠感受到那一份冰涼,只是讓她錯愕的是,在自己的那一指輕碰下,小花好似遭受了重創,剎那間凋零,散落。

  面色一愣。

  少司命就那麼定在了那裡。

  任憑荒林間寒風吹襲,吹的她的頭髮,裙襬還有面紗都隨風而揚,吹的耳邊的髮絲遮掩了臉頰。吹皺了面紗,更是吹皺了眉頭。

  半個月後。

  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終於逃出了秦國,以他豐富的經驗與長生訣的隱蔽氣息的作用逃離了少司命的追蹤。

  但他身上的傷勢累積下來,使得其重比想像中更加厲害。原本的安排不得不進行一些改變。

  赤松子回的地方不是天宗,也不是人宗,反而是去了墨家。

  墨家。

  機關城。

  赤松子在這裡見到了現任的墨家鉅子六指黑俠。

  一襲黑色兜帽長袍遮身的墨家鉅子在見到赤松子的剎那,便是面色一變。眼前的這個白髮老道此刻已經是面色慘白。隨意一眼都能瞧出他的情況絶對不好。

  當即。

  現任墨家鉅子便召集了眼下醫術最好的醫家之人念端,前來為老道診斷。

  房間。

  醫家宗師念端正面色凝重的查看著赤松子的傷勢,而在她的身後徐夫子和班大師也無比緊張的等待著結果。

  隨著念端將赤松子的胸前衣襟掀開。露出裡的傷痕的時候,在場的人見狀都是面色一沉。

  原本在他們印象中算是身形偏胖的赤松子此刻竟然看起來好似是枯瘦如柴,原來在之前還是一個身材不差的人,此時已然是瘦了太多。在那胸口,幾乎已經看到了人的肋骨。

  但吸引在場幾人的倒不是這個,而是那好似雕刻在對方胸口上的血色太極。

  「這個是……」

  矮胖的班大師不由出聲道。

  「陰陽合手印。」赤松子苦笑著對同樣頭髮皆白的班大師說道,也是對周圍幾人心中疑惑的解釋:「陰陽家絶學。」

  「老道遇見了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敗了。」

  苦澀的答案讓在場的幾人面色越發的凝重了。赤松子何等身份,身上功力如何更是讓在場的幾人都十分的清楚,哪怕赤松子生性平和,不怎麼殺人,但對方在武功上的造詣仍然不可小覷,雖說年紀大了些。

  但道家的很多武功,年紀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同時,赤松子還道出了另外一份讓人覺得不好的消息:「天宗已經不安全了。」

  「你們呢?」

  話音落下,赤松子反問道,目光則是落在了六指黑俠的身上。

  「計劃已經準備好了,人選也已經定下。」

  現任墨家鉅子六指黑俠迎著赤松子的目光回答道:「就是我和荊軻。不過看你現在這樣的情況,好像我們的計劃還不夠。」陰陽家的強大,有些超乎所有人的意外。

  聽到這裡,赤松子便知道六指黑俠已經做了安排,甚至墨家鉅子之位只怕也已經傳承了下去。

  就在幾人討論其他的時候,卻聽醫家宗師念端一聲『安靜』,頓時在場的人全部安靜了下來,靜等著念端的診斷結果。

  「好奇詭,好狠辣的武功。」

  手中銀針已經刺在了赤松子的胸口,念端眉頭緊蹙,皺眉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氣勁,一直盤旋停留在了赤松子掌門的體內,以其體內的鮮血和真氣做養料。不斷的增長。一旦壓制不住……」

  「有救嗎?」

  徐夫子開口問道。

  「難。」

  念端搖搖頭,說道:「我只能嘗試用銀針將這股真氣引出來……看能否有效。」說完,念端已經有了動作,玉手一揮,手中已經握上了不少的銀針。

  深吸了一口氣後,纖纖玉指幾乎化作了幻影,手中銀針不斷的刺向赤松子身上大穴,想要以醫家手段打通赤松子體內一脈,將這股盤旋在其體內的真氣引出來。

  在身邊幾人的注視下,很快便到了關鍵的時候。

  念端不愧是醫家宗師。

  一身醫術堪稱恐怖。

  但在赤松子這樣的情況下。念端的額頭已經在不覺間沁滿了汗。以自身真氣作餌,她在小心翼翼的將赤松子體內的這股真氣引出來,很快,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

  「小心!」

  只見赤松子額頭青筋暴露,似乎強忍著難以忍受的痛楚,在念端目不轉睛的時候,終於出聲提醒。在話音落下的時候,只見那些插在赤松子身上的銀針霎時有了反應。

  被引導的真氣倒衝而回,那些插在身上的銀針全部激射而出。

  正面對著銀針的念端一時間措手不及。哪怕以四周人的身手接下了這大部分的銀針,但仍然有數根刺正面朝念端臉上射去。

  長袖遮面。

  當袖子放下後,露出了藏在裡面的臉,而在臉頰的一側。一條血痕赫然浮現。

  而赤松子則是渾身蜷縮,整個人幾乎跟剛出鍋的螃蟹一樣,紅的嚇人。無數的紅色紋路自胸口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很快連脖頸上也有了。

  「……」

  醫家念端面色陰沉。看著手中的銀針,一時冷若冰水。

  旁邊其他幾人也是不由的一聲嘆息。只是誰也沒有發下,被念端藏在一隻袖子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浮現出了一條血色紋路。

  ……

  燕國。

  燕皇宮。

  絲竹聲入耳,琴聲叮咚不絶。

  而在中央,則是無數的少女舞動著身軀,秀麗而端莊。

  但這些舞蹈音樂哪怕是吸引了其他的人,甚至是太子丹,但卻有一個人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個上面。

  這個女人同樣是端坐在主位。

  與太子丹並作一排。

  同太子丹飲酒賞樂不同,這個宮裝女子她的目光則是手中的竹卷上面。對眼前的舞蹈音樂視而不見,再說那些歌姬也壓根兒比不上這名女子之萬一。

  其身份赫然是太子妃。

  在太子妃的身後,同樣站著一個模樣俏麗無比的少女。

  若是有墨家的其他人在此,定能認出此刻在宮裝女子身後的少女的身份,赫然是醫家念端的傳人——端木蓉。

  端木蓉的注意力時不時的關注下眼前的舞蹈,耳中也是聽著宮廷雅樂,她雖是醫家傳人,對於這些還是有著雅興的。然而她也看出了太子妃那隱藏著的不耐煩。

  就好像現在……

  太子妃已經手拿著竹簡盯著開篇的文字盯了好長的時間了,她看的是燕國皇室藏書。

  這種不耐煩,端木蓉倒也清楚。她從自己的師傅中有過瞭解,懷孕的女人都某種階段,都會有這種跡象。只是端木蓉沒有聽到的是,宮裝女子在用她自己所能聽到的自言自語嘀咕著:「煩啊。」

  「煩的人家想要殺人了。」

  與此同時。

  遠在秦國咸陽的岳緣也是對手上的竹簡發表了同樣的意見。

  「心煩啊!」

  咔擦聲中,手上竹簡被岳緣一手握成了粉碎,隨後一抹青煙中,全部化作了焦炭。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04
卷七 秦時明月 010章 屠龍之器(下)

  墨家。

  機關城。

  醫家念端對赤松子的治療最終功敗垂成。對那樣的情況,她得出了一個答案,這東西只怕無藥可治。

  這樣的結果對於一個醫家之人無疑是最為挑釁,卻又讓人無奈的存在。

  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念端掀起了衣袖,無比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和手腕處,那裡已經浮現了和赤松子身上同樣的血色紋路,這些崩起來的東西有一大部分是人體內的血管。

  引氣。

  念端其實是引出來了一部分,而這部分則是注入了她自己的體內。

  她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親自嘗試這種詭異的真氣造成的傷害,但是萬萬沒有料到其危害和恐怖要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這股真氣如同跗骨之蛆,以中招之人的真氣和鮮血為引。

  鮮血不枯,真氣不滅,那麼這個東西就會一直存在。

  至少念端縱觀過往,還未見過如此棘手的東西。念端甚至有這樣的推測,若是肆無忌憚的讓這股在體內的真氣發展下去,只怕在最後整個人會化作一團火炬。

  陰陽家,當真恐怖。

  「……」

  目光落在掌心,隨著她自身真氣的潛伏,不在運轉,那上面的痕路便已經沒入其中消失不見。念端面色認真,目光微凝,看著手上痕跡消失的地方,下定了決心。

  趁著東西還沒有徹底爆發出來,她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尋得解開這東西的辦法。

  外面。

  大廳。

  赤松子整個人如同被霜打了茄子,完全就跟一個糟老頭子一樣,沒什麼精氣神。

  剛剛爆發的影響,還是對一個年紀早過花甲的老人來說,有著極大的影響。哪怕是有著長生真氣的保護,但仍然無法避免的再度讓赤松子的傷勢加重了些。

  眼下。

  赤松子正在對現任墨家鉅子六指黑俠以及徐夫子和班大師兩人說著事情。

  「卦顯大凶!」

  道家天宗向來是以這個出名的,天宗掌門赤松子更是有著他的造詣,當這話從赤松子口中說出後,其他三人就已經是面色無比認真的等待著赤松子接下來的話了。

  「在老道見過東皇這個人後,一些不大明白的地方倒是讓老道想明白了。」

  赤松子人雖然沒有精神,但他的那雙眼睛仍然沒有老頭該有的渾濁,整個散發著亮的刺目的光芒,右手大拇指更是接連不斷的在其他幾個指頭上點過,顯然是在算著什麼,好半晌這才停下。赤松子已經是滿頭的大汗,說道:「天下,百家。」

  說完,人已經是悶哼一聲,嘴角則是滲出了血跡。

  墨家鉅子、徐夫子還有班大師三人聞言面面相覷,在忙著讓赤松子休息的時候,他們卻對這話有些弄不太明白。天下這個問題倒不意外,眼下秦國勢大,一統六國的趨勢已經在逐漸加快。其中造成的戰爭傷亡自是天下百姓承受。

  只是這百家是什麼緣故?

  再怎麼想也不應該牽連到百家吧?難不成會是某家想要罷黜百家,唯我獨尊?

  一時間三人思索了半晌都還是想不明白,只能暫時的放在心底。

  看了一眼閉目休息的天宗掌門赤松子後,墨家鉅子六指黑俠這才出聲道:「看來我們之前的擔心已經成為現實……陰陽家和秦國都是我們在意的對象。」

  「想要解決眼下的局勢。最好的辦法不是針對這個無法摸清根底的東皇,而是殺掉秦王政。」

  「一旦秦王政死去,那麼秦國便會陷入大亂,即便是陰陽家也會被這股大亂波及。到時其他的國家便會得到喘息之機,才能更好的合縱連橫。」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的話讓徐夫子和班大師都沉吟了半晌,卻也不由贊同的點頭。

  想要殺陰陽家首領東皇。只怕比刺殺秦王政更加的困難。

  但其中有一點值得注意。

  想到這裡,班大師已經是摸著下巴上的白色鬍鬚,點出了這個問題:「若是這秦王政與東皇待在一起呢?」

  「所以鉅子才會用兩個人。」

  徐夫子則是做了解答,雙管齊下,是墨家做出的辦法。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為暗,吸引東皇的注意,而荊軻則是在明,真正的刺殺秦王政。在某些必要的時候,兩者還可以互喚,轉換明暗。

  「只是唯一要擔心的地方……」墨家鉅子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光停在了徐夫子的身上,說道:「從赤松子掌門的口中我們可以大概的推測出這人的厲害。」

  聽到這裡,徐夫子面色認真的接過墨家鉅子的話頭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柄劍,一柄利劍,一柄足夠凶的利劍。」道家天宗的鎮宗之劍差點被人崩碎,這個情況自是被三人關注了。

  「老夫要打造一柄屠龍之器,可以準備了。」

  徐夫子同樣摸著下巴上的鬍鬚,隨後便已經轉身走了出去,想到便開始去做,這便是徐夫子的性格。

  轉瞬間。

  墨家機關城開始徹底的忙碌起來。

  他們要造一柄足夠凶的屠龍之器,以應接下來的行動。

  燕國。

  皇宮。

  端木蓉攙扶著太子妃走向了自己的寢宮。

  外面的雅樂,終究還是沒有欣賞了,原因無他,正是太子妃身體不適。作為負責太子妃情況的端木蓉自然是陪同,不能讓她出問題。

  一手將手中竹簡擱在了邊上,太子妃溫和無比的笑著摸著自己的小腹,同時對端木蓉道謝道:「謝謝端木姑娘了。」

  「太子妃嚴重了。」

  「這是我該做的。」

  端木蓉聞言也是柔和一笑,在來到燕國皇宮之前,她還擔心太子妃這樣的存在會是一個極端不好接觸之人,或許會高傲,對其他人不屑一顧。但實際上,在接觸中端木蓉發現太子妃溫柔如水,這是一個高雅的女人。

  攙扶著太子妃躺在了床上,端木蓉在為對方把了下脈搏後。正想要退下去,卻又聽見太子妃那柔和如水的聲音:「端木姑娘,能陪下我嗎?」

  「啊?」

  「好的。」

  愣了一下,端木蓉應了下來,坐在了床的一邊,陪著太子妃,看著對方用那纖柔的玉手輕撫著腹部。

  「端木姑娘,替我讀下書吧。」

  「我想讓孩子也聽聽。」

  太子妃一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一臉笑容的說著,那一身的母性光輝直讓端木蓉側目。

  「嗯。」

  點點頭,端木蓉拿起被太子妃放下的竹簡。開始一字一句的讀了起來。

  讀書聲。

  絲竹聲。

  聲聲入耳。

  ……

  秦國。

  咸陽。

  一襲白髮遮身,全身錦衣的男子散發著一股邪氣,立足在一座建築的陰暗角落,手中一柄長劍隨意的拄在地上,雙手壓在劍柄上,人默默的注視著眼前不遠處整齊走過的秦國士兵。

  「秦國。」

  「倒也不錯。比起來,其他的六國可謂是不堪一擊。」

  「這一統的大勢,想要以人力扭轉……哈!」

  白髮男子輕笑一聲,話聲中盡顯譏諷之意。「只可惜這一幕繁華是以它創始人的鮮血鑄造而成,耀眼的讓人厭惡。」

  在白髮男子的身後的陰暗中,則是安靜的站著四道高矮大小不一的身影。

  有的妖嬈誘惑,有的淡然靜立。有的高大猙獰,有的野性狡詐。

  四道身影不言不語,靜立其後。

  安靜的聽著那站在最前面看著一切的白髮男子的自言自語。

  目光陰沉,視線冰冷。

  半晌。

  白髮男子收回了目光。從那些秦兵的身上收回,這便悠然轉身,說道:「走。該去見見陰陽家在這裡的主人了。」說完,白髮男子人已經朝著他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而同時,那原本站在陰暗中的四道身影也不知何時消失一空。

  陰陽家。

  據點。

  大司命正在研習自身所學,好讓自己能夠更進一步。

  就在她研習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大司命手上的動作忽的停了下來。

  扭頭,揚眉。

  「大膽!」

  血色的右手轟然抬起,徑直一掌轟在了牆上。

  巨響聲中,勁氣爆發,牆壁整個被轟飛了出去,而在其後,一道身影同樣伴隨著牆壁一起飛了出去。

  煙塵中。

  大司命邁著步子,血色玉手輕拂了下額前的秀髮,人便踏足從房間裡走了出去,視線落在了那不知何時出現在院落裡的白髮男子的身上。白髮迎風而舞,白髮男子背對著大司命,一柄劍則是插在了地上,雙手壓在劍柄之上。身上的大衣同那一頭的白髮,在瑟瑟寒風中不斷的朝後飄蕩著。

  在這白髮男子的身前,則是站著兩個人。

  一個渾身肌肉疙瘩,身材高大一臉猙獰的巨人,手持一柄巨斧,靜靜的站在那裡。

  而在另一邊。

  則是一個頗有些狼狽,帶著一身煙塵,滿身野性的男人,此刻正在拍打著身上的泥土。剛剛被大司命一招擊飛的,正是這個男子。

  這兩人都沒有讓大司命在意,她踏出房間的第一眼,視線已經被這個背對著自己的白髮男人所吸引。

  這個人,才是對方的真正主人。

  同時。

  在最裡面房間裡安靜的看著竹簡的岳緣也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竹簡,目光下移,視線定格在了那出現在自己身邊丈許外游離不已的一條小蛇的上面。

  這條小蛇想要上前,卻又害怕著什麼,只能在那裡游移不定。

  人與蛇。

  在這一刻四目相對。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09
卷七 秦時明月 011章 聚散流沙

  一人。

  一蛇。

  就那麼對視著。

  房間裡幽暗無比,只有些許的光亮從窗戶裡射了進來,照在地上,點綴出兩塊光斑。

  而這條小蛇便是在這光斑中央。

  蛇通體呈紅褐色,正用這種鮮艷的顏色告訴岳緣它有毒。

  看了半晌,岳緣面具下的嘴角一翹,微微一笑,手上竹簡放下,食指一揚一點,一點火星憑空出現落在了旁邊凳子上的油燈,頓時點亮了光芒,原本幽暗的房間變得亮堂了起來。

  面對這突來的光亮,這條紅色小蛇似乎嚇了一跳,整個不由的縮了一下。

  但出乎預料的是這小蛇到沒有逃跑,反而是昂起了身子,以一種人性化的姿態盯著眼前這個渾身都籠罩在黑衣黑袍中的男人,好似在戒備又好似在期待著什麼。

  迎著這一雙蛇瞳,岳緣微微一笑,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

  一人一蛇彼此對視的視線好似在半空糾纏,沒入了無盡的虛空之中。

  很快。

  房間裡只有那油燈燃燒時發出的劈哩啪啦的聲音。

  好半晌。

  只聽一聲清脆的女聲在房間的角落裡發出悶哼一聲,一道嫵媚妖嬈的身影突的從黑暗的角落裡跪在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女子一手持劍,以劍拄地,藉以支撐自己的身體,使得自個兒不倒在地上,而另外一隻玉手則是死死的捂著自己的頭,嬌艷的臉上則滿是痛苦。

  「……」

  在岳緣的面前,那條紅色小蛇也似乎遭受了什麼打擊,變得病怏怏起來。

  「就只有這樣嗎?」

  岳緣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言語中儘是難掩失望,對於那角落裡的女子視而不見。他的目光最終還是停留在這條紅色的小蛇身上,自言自語道:「我原本以為還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的。」

  「姑娘,你的幻術要是能夠多堅持一點時間那該有多好?」

  「唔~~」

  紅衣女子死死的捂著自己的眉心,那裡疼痛難耐,聽著岳緣的聲音她在這一刻竟是連逃離的心思都沒有,確切的說是沒有足夠的信心。對方的話,讓紅衣女子內心升騰起一種後怕。

  剛剛自身的火魅術被對方全部承受,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反抗的承受,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

  對方嫌自己火魅術的效果太差了。

  這是一個變態嗎?

  這個念頭在女子的心頭響起。她這麼多年來,別人面對她的火魅術的時候。無不戒備警惕非常,卻還沒有一個人任憑自己安然施展,靜等的存在。

  眼前這個黑衣黑袍人,是第一個。

  她想退,但是眼下的情況卻不容許她退,火魅術的反噬讓赤練整個腦子都如果灌了無數的漿糊在裡面,晃晃悠悠、

  「姑娘,你叫什麼?」

  伸手將那條看起來精疲力盡的小蛇拿在了手上,岳緣用一種溫柔的手法撫摸著小蛇身上的紅色鱗片。人終於緩緩的側了下身,目視著那個藏在角落裡還在喘息著的少女。

  女子一身紅衣,頗為性感嫵媚。

  只是在這一刻,整個人好似累的不行一樣。額頭更是沁滿了香汗。

  當岳緣的問題落在了女子的耳中的時候,女子終於將自己的呼吸喘勻了,抬著頭,一雙美目注視著眼前這個被黑衣黑袍徹底包裹全身的人。最後定格在了那一雙深情如水的眼眸上。

  「!!!」

  四目對視了半晌,紅衣女子已經是匆忙避開了這雙情濃的好似要將整個人吸入其中的眼神,避開後,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在噼啪燃燒的油燈上,回道:「赤練。」

  赤練老老實實的做了自我介紹。

  「赤練啊。」

  「跟這條小蛇一樣的名諱……這是一個好名字。」

  岳緣一手輕輕摩挲著手中赤練蛇的紅色鱗片,笑著讚歎道:「如果不是這條小蛇,赤練姑娘,你該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

  赤練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面色非常的凝重。

  眼前的人說話看起來普普通通,溫和而隨意,但對方的那一身打扮與剛剛的手段,都告訴赤練這個人在陰陽家絶對不是簡單的人物,其身份只怕恐怖至極。

  「哈哈。」

  微微一笑,岳緣對保持沉默的赤練並沒有採取什麼動作,反而是用一種老朋友之間打招呼的口吻詢問道:「剛剛姑娘你用這一門招式叫什麼?」

  眼中頗為奇怪的看了岳緣一眼,赤練倒不覺得自己這個能耐會值得對方的在意。聽了這話,赤練早就按下了施毒的心思,將剛才自己的那門招式說了出來:「火魅術,有致人幻覺得能力。」

  在赤練看來,陰陽家自是同樣一樣致人幻覺得武功。

  「你這是在害怕嗎?」

  手上摩挲了小赤練蛇半晌,也許是因為落在人的手上,這小蛇面對岳緣的摩挲顯得非常的害怕,左右搖擺不已,甚至張開小口開始咬人。面對這種情況,岳緣只能隨手將手中小蛇放生,當小蛇落在地上後,這條小蛇便急速的爬向了赤練的身下。

  目送小蛇消失在赤練的裙襬下,岳緣收回視線,繼續自言自語道:「人也許是活的越久,經歷的越多,感情便會越來越淡薄。有時我也在想,我們再度見面會是什麼樣的場景,還是那樣嗎?」

  一連串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從岳緣的口中說出,在赤練看來頗有些奇怪。

  但有一點她卻是可以肯定,這個話看起來是對自己說的,但實際上並不是。在她的直覺中,這個黑袍人的話是對赤練這個名字說的。

  「你說我們見面……我是你熟悉的那個人嗎?你也是我熟悉的那個人嗎?」

  目光定格在赤練的臉上,岳緣柔情似水的目光直接將少女瞧得渾身上下不自在,甚至兩人的目光也只不過是稍微對視了一下,赤練便連忙的避了開來。

  嘴上則是支支吾吾的回道:「我……我不知道。」

  在她看來,眼前的男子太過詭異了。

  她這一生中,還未見過如此怪異的事情。回答完後。赤練不由的大吃一驚,不明白自己這是受到了什麼影響,一時間面色變得緋紅無比。在這個人的面前,她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了赤練該有的風采,恍若一個小女孩兒一般。

  「……」

  一聲沉吟,一聲輕笑。

  岳緣見狀搖搖頭,語氣慢慢的變得認真起來,說道:「闖我禁宮一般不會有好下場,看在你的名字上小懲大誡即可。」說到這裡,岳緣伸出帶著手套的黑色手指。輕輕在油燈下面摸了一滴燈油。

  隨後便是屈指一彈。

  嗤!

  在赤練戒備中,這個動作並不是針對她而來,而是朝對面牆壁激射而去。

  燈油飛出,恍若利箭。

  穿透了牆壁,在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小圓洞。

  同時。

  一抹鮮血從那小圓洞裡流了出來。

  「!!!」

  赤練見狀幾乎身上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眼前這個人的危險程度在她的心中竟是再度拔高。能夠在外面隱藏,無聲無息的人在聚散流沙中是沒有幾個有這樣的能耐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對方隨手一擊下,便受了傷。

  「現在到你了。」

  「既然赤練姑娘也闖了我禁宮。那麼也該付出代價。」

  岳緣的視線停在了赤練的臉上,這張嬌艷的玉臉在這一刻留下的不是誘惑和嫵媚,而是緊張與擔憂戒備。但讓赤練非常意外的是,這份該付出的代價不是生命而是——

  「再將你的火魅術對我施展一遍吧。」

  身形端正而坐。岳緣與赤練形成了面對面的架勢,然後一動不動,以一種沒有任何防備的姿勢靜等著他想要的結果。

  赤練徹底懵了。

  她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這個要求她卻是無法拒絶,深吸了一口氣。赤練望著眼前這個不避也沒有絲毫防備的男人尋思了半晌,還是在心底放棄了施毒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心思,還是規規矩矩的全力施展起了火魅術。

  四目對視中。

  「好久不見。」

  「嗯!」

  一男一女的聲音在火光照耀中響起。面對岳緣的話,赤練竟是不由自主的應了一聲。

  幻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了。

  ……

  外面。

  一個白衣人站在樹頂,以眺望的姿態,檢查四周。

  而在下方的院落。

  原本由大司命獨自一人面對的狀況,得到了改善。此刻大司命正恭敬的站在了月神的身後,靜等著月神與眼前這白髮人的交談。

  「聚散流沙擅闖我陰陽,你這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月神目光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她的視線只是定格在了眼前這個將劍插在地上,雙手壓在劍柄上的白髮男子,笑道:「或者說,衛莊你太過自信呢?」

  「言語上的交鋒並沒有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取代韓非法家後的陰陽家有多強大。」

  月神的話對衛莊來說,似乎只是那寒風拂面一樣讓人毫不在意,睥睨的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四周,衛莊這才繼續說道:「只是陰陽家的表現讓我覺得有些失望。」

  「但對付你們聚散流沙還是綽綽有餘。」

  月神那遮掩在輕紗下的雙眸微微一撇,言語上直接反擊了回去。

  「噢?」

  衛莊一聲輕吟,原本壓在劍柄上的雙手改變了動作,不知不覺間已經改壓為握了,「那我很想看看了。」

  言語落下。

  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15
卷七 秦時明月 012章 逆流成河

  陰陽。

  聚散流沙。

  兩者之間開始對峙,就在氣氛一觸即發的時候,一聲輕吟從裡面響起,緊接著一道身穿紅衣的妖嬈女子從裡面奔出。沒有任何陰陽家弟子阻攔,就好似她是行走在自己的院子一樣。

  身形趔趄,蹣跚前行。

  看那模樣,似乎受到了什麼極大的創傷和影響。

  「……嗯!」

  衛莊眼神一凝,視線一撇,已經是朝那站在樹梢頂端放風的白衣男子投去了一個眼神。霎時,寒風舞動,一片羽毛飄飛中,那站在樹梢上的白色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院落裡,在一眨眼身形已經從月神與大司命兩女的眼前越過,來到了那身形蹣跚的紅衣女子身邊,攔腰將人抱起,帶到了衛莊的身後。

  「……」

  對此,大司命仍然是安靜的站在月神的身後,注意力卻是被這個看起來頗為妖嬈的女子所吸引,眼中則是閃爍過一絲疑惑。這個女人,怎麼能夠活著從那裡出來?

  而在大司命的身前,月神則是對於這樣的景象視而不見,她的注意力一直是定格在眼前的衛莊的身上。那雙遮掩在輕紗下的美目與那張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唯有冰冷如霜。

  「走!」

  衛莊直愣愣的盯著月神瞅了半晌,又用目光朝那裡面掃了一眼後,感受著四周氣氛的變化,他最後做了決定。

  話語落下。

  那懷抱著紅衣女子的白衣男子已經躍出,以那堪稱恐怖的輕功消失在了牆外,至於圍繞在衛莊身邊的那兩人也同時抽身而退,剩下衛莊斷後。只是在白衣男子躍出的那一刻,衛莊手中的妖劍鯊齒豁然出鞘。

  鏘——

  寒光一閃。

  出鞘的妖劍並沒有朝眼前的月神和大司命刺去,而是直接一劍點在了身側的虛空中,其地方正是白鳳凰和赤練離開的方向。

  這無端一刺。恍若刺在了一處看不見的東西上面,發出嗤的一聲。

  頓時。

  半空無故升起散亂開來的氣勁,朝四面八方襲去。

  強烈的勁氣直接吹的衛莊的那一頭蒼白之髮不斷的飛舞著,亦是吹的月神臉上的輕紗褶皺,衣擺飛揚。

  「月神……」

  回頭。

  衛莊的視線停在了月神的臉上,淡然出聲道:「我們現在還不是敵人。」

  月神迎著衛莊的目光,面無表情的回道:「但我們也不是朋友。」

  「是敵人?」

  「又或者是朋友?」

  衛莊手上的腰間鯊齒微微向上,視線掃了一眼那邪氣肆然的劍身,說道:「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

  「是的。」

  面對衛莊這話,月神頷首表示了贊同:「這確實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一樣的話,卻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站在一邊的大司命眼神微轉,倒也聽清楚了這其中的差異與不同之處。月神大人所指的是東皇閣下的意見,而那衛莊……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指的是那個趔趄走出的紅衣女子。

  剛剛對方一劍,是擋下了月神悄然而發的無形氣勁。

  還劍入鞘。

  衛莊緩緩轉身,人朝外面走去,在踏出院門的時候,衛莊的腳步停了下來,說道:「還請月神替衛某向東皇閣下問好……今兒,天氣不好,再過幾天,聚散流沙會尋個好天氣前來拜訪。」

  說完,人已經走出了院門。

  至於大司命和月神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任憑對方安然離開。

  半晌。

  大司命從衛莊那消失在視線中後,抬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開始飄雪的天空,這才疑惑的問道:「月神大人,就這樣讓他們離開?」言語中。大司命覺得對方違逆了陰陽家的威嚴。

  「東皇閣下傳音了。」

  月神輕紗下的雙眸掃了一眼大司命,面無表情的回道。

  聞言,大司命心中那沸騰的殺意頓時平息了。

  ……

  咸陽。

  郊外。

  衛莊臨河而立。任憑瑟瑟寒風打在臉上,吹的一頭白髮不斷的舞動著,雪花散落周身,而在他的身後,蒼狼王和無雙凝然而立。至於白鳳凰則是在不遠的地方,照看著赤練。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站在一邊的蒼狼王和無雙兩人還是能夠隱隱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男子體內的怒火與擔憂。

  「黑麒麟受傷了。」

  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河水,衛莊突然說道。

  這話徑直讓站在身後的蒼狼王和無雙悚然而驚。黑麒麟在聚散流沙中是什麼所在,他們都非常的清楚。可是號稱沒有滲透不了的防禦,接近不了的人。

  但在陰陽家據點……

  那裡的人是誰?

  是那個傳聞中陰陽家最高統領東皇嗎?

  之前進入陰陽家,衛莊所做下的安排,便是以自身為明面上的棋子,吸引陰陽家的大部分注意力,讓最為擅長滲透的黑麒麟與能夠與蛇交流的赤練兩人作為暗子。

  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衛莊意外了。

  哪怕是在心中早已經推測陰陽家的強大,但事情的結果還是讓衛莊不由側目。

  他們有殺韓非的能耐。

  再說秦國裡,取法家而代之也只有陰陽,外表看起來也只有陰陽家有著動機。但衛莊不是普通人,在他的眼中,事情真相遠不止如此。或者說,在他看來,殺韓非的人遠遠不止如此。

  後面。

  白鳳凰面色雖然淡然,但眼中還是帶著些許的關心,看著坐在地上,靠著樹幹閉目休息的赤練。他不知道赤練與黑麒麟在裡面遭受了什麼,但看赤練的情況,便可以想像事情只怕不那麼妙。

  「怎麼樣呢?」

  肩上的羽毛隨著寒風飛舞,白鳳凰懷抱著雙臂,望著赤練,開口問道。同時,遠處站在河邊的衛莊的耳朵也隱隱的動了動。顯然是注意著這裡。

  「……」

  睜眼。

  赤練的一雙眼睛還是處在一種奇特的失神狀態中,愣愣的盯著那拄在自己面前的白鳳凰的臉看了半晌,她開口的第一句便讓白鳳凰蒙在了原地:「我師妹呢?」

  師妹?

  白鳳凰眨巴了下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赤練什麼時候還有個師妹?我怎麼沒聽說過?

  「嗯?」

  聽到赤練這一聲嘀咕的還有衛莊,抖了一下身上的長袍,衛莊踏步走了過來。來到赤練的面前,望著一手捂著額頭蹙眉的紅蓮公主,衛莊手伸出,朝對方的手腕上抓去。

  「!!!」

  赤練見狀大驚,玉手一翻。便是一掌朝衛莊那抓向自己的手上拍去,卻被衛莊反手打開,直接握住了手腕。而在這個時候,赤練這才似乎清醒了一些,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赤練!」

  「不!」

  「我不是赤練……」

  劇烈的疼痛讓赤練不由的輕吸了一口涼氣,一雙柳眉幾乎皺成了一團。當衛莊徹底抓住她的手腕後,赤練這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只是一雙眼睛裡還是佈滿著迷茫:「我到底是誰?」

  似乎想起了什麼,赤練抬頭望向了衛莊。

  眼眸幽怨如水。

  深處有著火一樣的炙熱。卻也有火一樣的毀滅。

  這兩股糾結在一起的東西,直接讓衛莊也不由的莫名背後一涼。

  「你是韓國紅蓮公主。」

  「你也是聚散流沙的赤練。」

  迎著赤練的目光,衛莊無比認真的看著對方,口吻低沉的說道:「你中了陰陽家的幻術。」

  「……」

  聞言。赤練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直搖得滿頭青絲也是左右擺動,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她才從那種混亂的狀態中回復了過來。而在清醒後,留在赤練心中的更多的則是駭異。

  火魅術……

  她施展後的火魅術,徹底被人完全帶偏了。就好似不是她施展的,而是被人對她施展的。

  看著赤練回復清醒。衛莊也不由的暗自鬆了一口氣。在幾人的目光下,赤練人也慢慢的站了起來,雖然還有一種頭痛的感覺,但比之前那種痛不欲生,連同心也痛的情況好上太多了。

  在幾人的目光中,赤練開始講述起自己的遭遇來,只是在口述的過程中,她也沒有發現自身的語氣變得有些與平常的時候不同起來。

  好一會後。

  隨著赤練口述完畢,她這才愣愣的盯著衛莊。沒有人知道赤練並沒有說出所有的東西,譬如那完全被人帶偏了的火魅術,那個幻覺……

  是不願意說?

  還是不想說?

  又或者根本沒有想去說?

  這其中的緣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聚散流沙幾人聽完後不由的面面相覷,衛莊更是眉頭罕見的皺了皺。

  這個黑衣黑袍的人便是東皇嗎?

  在心中,僅僅從赤練口中瞭解到冰山一角,衛莊便已經將對方打上了極為危險的標誌。

  與此同時。

  陰陽家,據點。

  岳緣就那麼呆呆的盤坐在那裡,面具下的雙目一直處在失神狀態中。

  好半晌。

  眼珠轉動了下,岳緣才從那種狀態恢復過來,目光落在恭敬的在面前待著的月神的身上,開口道:「不問我原因?」

  「東皇閣下的安排自有深意。」

  月神雙手放在腹部,低頭應道。

  「聚散流沙有用。」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被牽扯。」

  看著低頭不看自己的月神,岳緣還是給出了答案:「記住,我們的真正目的。」

  「該召回雲中君了,時間要到了。」

  「是!」

  躬身應下,月神這便起身離開了,獨留下岳緣一個人靜靜的盤坐在那裡,然後繼續一個人莫名的出神。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21
卷七 秦時明月 013章 雲中君

  一方巨鼎。

  還有一團熾烈無比的火在巨鼎下面不斷的烤著。

  此鼎也不知是由什麼材料製作,換做一般的銅鼎只怕在這火焰中化作了銅水,但在眼下,也只是被燒的通體發紅,將四周的空氣都灼出絲絲焦灼的聲音。

  而在這巨鼎的前面,一個男子安然而立。

  男子一身錦衣,衣上點綴無數類似白雲的圖案,頭戴一頂高帽,就這麼面色凝重的看著前面。

  半晌。

  「投!」

  男子只是出了一聲,目光仍然是死死的盯著巨鼎下面的火,對身邊的人吩咐道。

  頓時得到了吩咐後,身旁的人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一股腦兒的倒入了巨鼎之中,隨後便小心翼翼的將之前吊在巨鼎上方的蓋子緩緩的降下,落在了巨鼎之上。

  咣——

  一聲巨響下,巨鼎徹底被蓋上。

  而在這個時候,這站在前面不遠處的男子也是不由的緊張起來,視線定格在了巨鼎之上。

  不一會兒。

  那些倒入巨鼎的材料終於有了變化,開始發揮出強烈的中和反應。外面無法看到內裡的情況,但那由氣勁散發撞在巨鼎身上發出的咚咚聲確是不絶於耳。

  很快。

  這聲音便越來越大,那蓋在巨鼎上面足有千斤重的蓋子都開始上下起伏波動起來,發出一連串的咣噹聲響。

  見狀。

  在場的人都是面色一變。

  「退!」

  隨著那一身白雲為飾的男子發出了命令,身形微動,剎那間在房間裡的所有人都一顯各自的能耐,人影竄動,竟是全部破窗而出,朝外面逃去,似乎那房間裡藏著的是一隻凶獸。

  轟!

  剛出房間的不少人只覺得腦袋一震,耳朵一蒙。隨即整個人便被身後傳來的一股巨力推的騰雲駕霧一般朝前面飛了出去。龐大的氣勁直接擊的不少的人在半空口吐鮮血,如那飛絮一樣的落在了數丈外,動也不動。

  「……」

  不遠處,男子身體四周氣勁震動,使得那些飛向自己的木屑石塊什麼的都被彈到了四周,落在了地上。而在他的眼前,那座房間,已經在爆炸中消失不見。

  這樣的情景,不得不讓男子有些無奈,自言自語道:「失敗了。」

  煉丹失敗了。

  不過這樣的場景,他倒是見過太多次,雖是無奈,但在心中倒也沒有太大的失落。只是有些稍微可惜了那些材料而已,若是在以前的話對陰陽家來說,還是有些浪費,但眼下有著秦帝國的幫忙,這倒是寬鬆了太多。

  就在男子看著其他人開始收拾亂況,顯然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平常了,並不稀奇與意外。而他自己則是分析這一次失敗的原因,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巨鼎丹爐不行還是材料份量出了差錯的時候。一名弟子從外面走了過來,來到男子的身後,躬身說道:「見過雲中君大人。」

  「嗯?」

  正在沉思的雲中君豁然轉身,看著這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抬眉疑惑。

  「月神大人召雲中君大人回咸陽。」

  見雲中君面露疑惑,來人立即道出了自己的來意,沒有絲毫的停頓。

  聞言雲中君眼神一凝。面色頗變,盯著來人瞅了半晌,這才揮手說道:「回稟月神大人。說我徐福自會立即趕回咸陽。」說完後,雲中君便開始做起其他的安排起來,在一番吩咐後,雲中君便立即動身回咸陽了。

  一天後。

  咸陽。

  雲中君從陰陽家在外面的據點回到了咸陽,直接見了月神。

  房間。

  兩人對視盤膝而坐。

  半晌。

  雲中君率先出聲,詫異道:「怎麼會這麼快?」言語中儘是疑惑,顯然雲中君對此不是很明白。

  「我也有些意外。」

  迎著雲中君的視線,月神那遮掩在輕紗下的雙眸一搭,回道。言語上雖然聽不出什麼,但是那陰沉如水的面色卻是告訴著他人月神的心情並不是那麼的好。

  「天罰就這麼開始了嗎?」

  見月神是這樣的表情,雲中君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東皇降世,自是神臨人間。」

  月神接過雲中君的話頭,慢條斯理的說道:「蒼天不允,自有天罰。」

  岳緣自己只怕怎麼也沒有料到他在其他人的眼中是有著何種的身份和印象。在月神等人的眼中,岳緣身上的情況太過詭異,一個堪稱看透過往,自天而降的人,自然已經不是人。

  再加上那原本的自稱東方不敗,因為語音的詫異和他們的理解,最終化作了東皇。當然,以岳緣的武道修為,確是能夠稱之為地上仙了。

  而岳緣身上的問題,也被陰陽家門下的人理所當然的看成了是天罰。

  「你知道金部為何而存……」

  目光幽幽,月神的視線落在雲中君的身上,顯得飄渺至極。

  「上天不允,吾輩當逆天而行。」

  「為了東皇閣下,人定能勝天。」

  在陰陽家中,自從被岳緣統一整合後,他從某方面來說已經成了無數陰陽家門人的信仰。當一個人的信仰到了一定地步後,這種情況就會變得極為的純粹。

  沒有人會懷疑陰陽家將在東皇的帶領下,徹底走上巔峰。

  「天要罰神,吾金部自當化作滿天烏雲,為東皇閣下擋下了那上天之怒。」

  目光炯炯,雲中君的一雙眼睛在這一刻亮的刺目,目光直視月神,但在他對面的月神自是看得出這眼神雖然看著的是她自己,但實際上對方注視的並不是她。

  右手輕拂著衣衫上的雲朵,雲中君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說道:「蒙東皇閣下賜一雲字,我自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岳緣身上的情況,陰陽家門人也頗有些無可奈何,最終他們只能暫時找到一個選擇,那便是煉丹。

  以丹法,來根治岳緣身上的問題。

  只可惜,這些年來,金部取得的成果都不怎麼樣,沒有尋找到最佳的材料,哪怕遍觀上下,加上雲中君本身丹道方面不差,可是取得的結果也不過是暫時性的。想要徹底的解決問題,所有人都明白金部還有一段路要走。

  ……

  房間。

  岳緣看著眼前的玉盒,目光閃爍。

  這是自己下屬金部長老雲中君徐福煉出來的丹藥,為解決他身上的問題的。這一次徐福回返咸陽,自是再度準備好了自己所煉出來的丹藥,獻了上來。

  雖然這僅僅是丹藥,但其中的難度仍然讓常人卻步。

  以徐福在丹道上的造詣,也只能一年一顆。

  「……」

  岳緣那黑色的手指在玉盒上輕輕滑過,隨手打開,露出了裡面放好的丹藥,目不轉睛。

  霎時。

  房間裡,藥香遍佈。

  「哈哈!」

  輕聲一笑,岳緣右手便又將玉盒合了上來。並沒有去吃。藥石治病,那治的是病。在這幾年中,岳緣對於自身的情況已經摸的差不多了,再說以往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瞭解自身的身體。

  他的情況,不是病,也不是傷。

  甚至。

  岳緣有時候會覺得這是自己靈魂的衝突,從最裡面徹底的影響到了外面。

  當然。還有的問題便是在那自己曾經吸納的龍元身上了。

  按道理來說,這裡的問題應該徹底解決了,可眼下身體裡的變化……岳緣能夠感受到。這種自我的強行壓制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一旦壓制不住,那麼造成的反彈將是非常的恐怖。

  藥石丹道之術,只是岳緣一種尋找解決的辦法之一,也是最為主要的辦法。

  因為丹向來在道家便存在。

  自然而然,還存在有其他的方式。

  也許得從根本上去尋找。

  只是岳緣在這個世界來說終究還是陌生,即便有人知曉,也只怕不會說出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因為在這個時代,隱秘與知識都是許多人的傳承,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在之前的時候,岳緣自是有禮貌的進行自己的活動,只是他很快便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到眼下他已經轉換了手段。

  由溫和轉至強硬。

  「嗯!!!」

  忽的,岳緣面具下的面色一變,一聲低沉的悶哼不由自主的從嗓子裡發出,一股撕裂一般的劇痛自體內傳出,以心臟為源頭,開始朝四肢傳去。

  右手上揚。

  黑色的手套轟然破裂,露出了裡面的右手。

  手套是被生生漲破的。

  瞳孔微縮,視線一凝。

  岳緣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右手,只見皮膚上無數的血色紋路浮現,卻又遠遠不止。

  很快。

  在那皮膚上開始出現了鱗片,那鱗片似乎是想將這些血色紋路給迫出來,這強烈的變化使得岳緣的整個右手已經不似人樣,化作了野獸爪子一般的模樣。

  而血色紋路同樣不懼。

  沸騰的溫度直接點燃了岳緣右手,開始死命的灼燒起起來,直燒的那鱗片劈哩啪啦作響,那姿態好似做烤魚的時候沒有去鱗直接燒一樣。

  「果然,又開始了。」

  面具下是淡定到極點的表情,岳緣就這樣看著自己這已經燃燒起來的右手,鱗片與火焰在互相撞擊,這其中的疼痛這幾年來倒也讓他慢慢的習慣了下來。

  掃了一眼後,岳緣便左手一揮,直接將油燈熄滅。

  隨即拿起那被月神整理好的絲綢,開始攤開擺在眼前,藉著右手上的火光,開始認真的觀看起來。

  從某方面來說,這倒也方便。

  岳緣自言自語的在苦中作樂。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27
卷七 秦時明月 014章 殘虹

  噹!

  噹!

  噹!

  鐵鎚敲落,火花四濺。

  滾紅的金屬在鎚子下濺射出無數的火星,伴隨著還有那幾乎迴蕩了大半個機關城的敲擊聲。

  徐夫子顧不上臉上的汗水,在這一刻他的精氣神都幾乎凝聚在了頂點,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上的鎚子,開始進行著動作。在之前,舞錘的是負責墨家鍛造部的大鐵鎚,但是打造一柄屠龍利器卻不是他的水準足夠的。

  所以當一些基本的工作被大鐵鎚完成後,剩下的事情便全部壓在了徐夫子的身上。

  在徐夫子的身後,墨家的主要人物幾乎都來到了這裡,靜靜的看著徐夫子的動作,等待著這柄屠龍利器的現世。在徐夫子身後的不遠處,荊軻環抱著雙臂靠在石壁上,安靜的看著這柄屠龍利器在徐夫子的手上一點一點的出現。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站著好兄弟高漸離。

  至於大鐵鎚等人也是站在荊軻的身後,除去墨家鉅子六指黑俠、醫家宗師念端與道門天宗掌門赤松子,加上同樣髮鬚皆白的班大師外,荊軻的位置便是在最前。

  站位,足以表明了荊軻在墨家的地位。

  「劍未成形,便已經是殺意四現。」

  「不愧是屠龍利器。」

  高漸離的頭髮隨著這股肆意散發的殺意而舞動,眯著眼睛,視線死死的定格在徐夫子的手上,看著那鎚子一錘一錘的落下,然後在噹噹的聲音火星四濺。

  右手握了握劍鞘,目光下移,視線在自己手上的水寒劍上停留了一眼,高漸離自言自語的說道:「即便是出自徐夫子之手的水寒亦是無法相提並論。」

  「這是自然。」

  出聲的是大鐵鎚,他那洪亮的嗓門在這裡顯得極為的響徹,他一出口,哪怕是悄悄話,估計旁人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更何況平常說話的方式。點頭中,大鐵鎚同意高漸離的話,要知道他也會鍛造,只不過水準沒有徐夫子這麼高超,差了境界而已。

  只是兩人所觀劍的出發點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倒是兩人的結論是一樣的。

  大鐵鎚是以鍛造者來看,而高漸離則是以劍客身份來看。

  一者注重過程,一者注重殺傷結果。

  「這樣說來,那這柄屠龍利器一出來,就將成為十大名劍上的第一了?」

  高漸離接過大鐵鎚的話頭,這麼說道。目光卻仍然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徐夫子那裡,看著對方打鐵的動作。

  「第一?」

  「不!」

  高漸離的話讓站在前面的班大師否定了,他說道:「排第一的暫時還不是這柄屠龍利器。」

  這話讓高漸離不由的一愣,有些錯愕:「暫時?」

  「是的。」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順著班大師的話頭回答道:「排第一的是天子之劍。若是屠龍成功,那麼這柄劍便能夠成為排名第一的名劍。」

  「……」

  這話讓高漸離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不再說什麼。倒是在他心底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若是沒成功的話,那豈不是只能成為第二了。

  至於荊軻仍然是安靜狀態,與他過往活潑的性子完全兩樣。

  一個時辰後。

  徐夫子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而屠龍之器的鑄造也接近了尾聲。

  很快。

  噹!

  最後一錘砸落的同時,徐夫子的聲音已經迴蕩在四周:「荊軻,開鋒!」

  仍然滾燙無比的長劍從鍛造台上被徐夫子用鐵鎚砸飛了出去,落向了荊軻所站的方向。

  「!!!」

  聞言。荊軻身形如電,人已經朝那飛來的長劍抓去。

  滋——

  手與劍柄相握,頓時發出一陣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滋滋聲。一股肉香已經從荊軻的掌心裡發出,不僅如此,那鮮血自手心裡淌下,滴落在了地上。

  手上皮肉被高溫燙熟,撕裂所造成的疼痛讓荊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右手握著劍柄,將劍身橫在胸前,空暇的左手微張,已經握了上去,將整個劍身抓住。

  隨後,左手自右往左一抹。

  長劍輕吟,在滋滋聲、蒸汽蒸騰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中,鮮血已經將整個長劍徹底淹沒。

  每當劍身所攜帶的高溫將鮮血蒸乾後,荊軻便會再度重複之前的一遍動作,再次將劍身以自身的鮮血徹底包裹。

  許久。

  高溫終於散盡。

  劍吟頓止,而荊軻手中的劍也安靜了下來。

  出現在他手上的是一柄黑褐色劍形物體。

  在四周眾人的期待的目光中,荊軻手腕一抖,霎時劍身上的乾燥下來的血漬徹底崩裂散開,落向了四面八方,露出了裡面開鋒過後的劍身。

  劍身雪亮,散發著灼人的光芒。

  但最吸引人的卻還是在劍脊上那一條蜿蜒的血色痕跡。

  「這是!!!」

  「這個……」

  「怎麼會!」

  大鐵鎚、徐夫子還有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三人見狀都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的道出了自身的震驚。

  三個人的表現讓在一邊的高漸離和班大師一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是什麼緣故,即便高漸離自己也是用劍高手,但也不太明白這劍身上的血痕究竟代表著什麼含義。

  「大凶!」

  替兩人解答疑惑的是墨家鉅子六指黑俠,這一刻他的面色十分的嚴肅,目光同樣是死死的盯著被荊軻以自身鮮血開鋒的屠龍利器上,道出了這上面血色紋路的意義。

  「老夫也沒有想到,這會是一柄凶劍!」

  「傷人更傷己。」

  徐夫子雙眼微合,之前太長時間鍛造造成的精神疲憊在這一刻開始顯現,語氣略顯低沉的說道:「開鋒不祥,荊軻,這劍你莫要用了。」開鋒如此結果,只怕這一次的舉動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血紋代表著不祥。

  徐夫子不想荊軻走上末路。

  墨家鉅子六指黑俠沉默無言,並沒有阻止徐夫子的話。

  有些差別的是大鐵鎚眼中飽含的是無盡的擔心。目光死死的盯著荊軻,生怕對方拒絶徐夫子的意見。

  同樣。

  在一邊的班大師、高漸離和醫家宗師念端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荊軻的身上,班大師和念端兩人因為年齡的緣故,在這一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的望著,等待著。

  甚至班大師還拉了下想要說話的高漸離,生生的用目光將高漸離那已經到了嘴角的話給逼的吞了回去。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荊軻的身上,等待著他的最後回答。

  「啊?」

  「你們都這樣看我幹嗎?弄的我怪緊張的。」

  「這劍可是我的,你們可不能搶。」

  荊軻見狀似乎很緊張。將手中長劍護在了懷裡,瞪著四周的人,用語言宣示著這劍的主人是誰。

  見狀。

  所有人都是在心中不由一嘆。

  這聽起來嬉鬧玩笑的話,已經代表了荊軻的態度。

  以玩笑之語沖淡現場的氣氛,這樣做只有荊軻才會。很顯然,他已經清楚了其中的不祥與危險,但他還是做下了這個選擇。

  是慶幸?

  還是該悲哀?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選擇的人卻沒有資格,在場的人能拿這柄劍的只有荊軻,也只能是荊軻。

  「……」

  高漸離目光在這柄有著血紋的劍上停留了一眼,目光又看了看荊軻,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面色冷淡至極的轉身走了,走的頗為不甘與無奈。剩下的幾人倒還是停留在這裡。

  「既然荊軻你已經決定,老夫也不說什麼了。」

  徐夫子伸手撫以把下巴上的鬍子,說道:「這劍無名,你取個名字吧。」

  「名字?」

  荊軻微微一愣。將長劍舉在了自己的身前,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劍,目光在那血紋上停留了半晌。這才思索了下,道出了自己所想的名字:「殘虹,雨後殘虹。」

  「就叫它殘虹。」

  手中劍隨意的舞了一個劍花,荊軻給這柄屠龍利器定下了名字——殘虹。

  其他人的視線也再度停在殘虹上面,看著荊軻表現出一種情不自禁的喜愛,一時間內心儘是波瀾。

  一旁。

  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的目光還是停在殘虹上面的血紋上,眼神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出聲道:「荊軻,到時你定要注意一個人。」

  「嗯?」

  舞劍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了赤松子的身上,視線中滿是疑惑:「誰?」

  「陰陽家最高首領。」

  「東皇。」

  赤松子腦海中回想著對方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血色紋路,在這一刻莫名的讓赤松子覺得這幾乎是一模一樣,荊軻以血開鋒既是不祥,卻也是預示,是警告。

  赤松子這話落下,墨家鉅子、徐夫子、班大師以及醫家念端都是面色一變。

  ……

  秦國。

  咸陽。

  咸陽宮。

  身上的情況再度被岳緣自身壓制了下來,倒是沒有發生太多的事情。

  倒是在今天岳緣與秦王政在咸陽宮正在論事的時候,莫名的兩人的話語同時停了下來。

  秦王嬴政覺得後背一涼,莫名的在大冬天裡出了一身冷汗,而岳緣則是扭頭四顧,就在剛才,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被刺了一下,冰冷入骨,那是劍鋒入體的感覺。

  怎麼回事?

  一時間,岳緣與秦王政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至於待在後面做奴婢的宦官趙高,卻是一頭的霧水,不明所以。
MK2LO 發表於 2016-4-9 19:34
卷七 秦時明月 015章 舞(上)

  墨家。

  機關城。

  當屠龍利器被荊軻以自己鮮血開鋒命為殘虹後,其他的人都便離開,暫時只留下醫家念端在為荊軻診治手上的傷勢。因為開鋒的緣故,在高溫的灼燒下,荊軻雙手上的傷勢很是嚴重。

  哪怕是以荊軻的性子,在這一刻回復過來後,也是疼的齜牙咧嘴的。

  至於墨家鉅子、班大師和徐夫子以及赤松子四人則是一起來到了一間房間裡。

  緊鎖的房門被打開,隨即四人一同踏入了房間。

  幾人的目光便已經落在了那端坐在房間裡的人的身上。

  白髮蒼蒼,手持木拐。

  這是一個老婆婆。

  墨家鉅子和班大師同時都是微微行禮,是以晚輩的身份,而徐夫子更是恭敬的不行,小心的走上前,來到了那人的身邊。唯有四人其中年紀最大的赤松子是以同輩的身份打了聲招呼。

  「如何?」

  老婆婆一頭銀絲束攏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蒼老至極,但卻有著不屬於老人的生氣,目光朝墨家鉅子、班大師還有赤松子三人點頭示意後,她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徐夫子的身上,開口詢問起來。

  「回稟娘親。」

  徐夫子本身也是一頭白髮,年紀不會比班大師小到哪裡去,但對於眼前的銀髮老太太卻是無比恭敬,原因無他,只是對方的身份正是他的生母。徐夫子一身的鍛造技術都是他的母親所教導。面對銀髮老太太的詢問,徐夫子低頭行禮,回道:「孩兒以按照娘親的設計,藉由機關城的力量將這柄屠龍利器鍛造而成。」

  「……」

  說到這裡,徐夫子的腦海裡回想起剛剛荊軻開鋒後那留在屠龍利器上面血色紋路,臉上也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絲隱憂,加上赤松子的話……說實話,原本他有著足夠的把握。但在這一刻,這信心卻是不怎麼足了。想到了什麼,在最後徐夫子還是保持了沉默,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讓一個母親去費神。

  「噢!」

  「看來你還是沒有讓老身失望。」

  銀髮老太太聞言面露慈祥笑容,目光上下的打量了一眼同樣是已經頭髮灰白的兒子,雙眼中倒是流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眼色,接著說道:「能夠打造出屠龍利器,想來你的收穫不小,應該觸摸到那個境界了。只可惜,它離老身的想像終究是差了一籌啊。」

  面對自己母親的這句話。徐夫子也是低頭不語,他聽出了母親口中的不滿。不說其他的,單單這次造就屠龍之器具體上是由母親負責,乃至金屬材料也是由母親一手所選,但其鍛造過程卻是由徐夫子完成。

  這劍從某方面來說,還是徐夫子之母的作品。

  徐夫子不過是做了下幫忙而已。

  要知道常言說弟子服其勞,當老師當弟子的如此,更何況這還是他徐夫子的母親。

  讓一個年紀早過花甲,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再度動手打鐵。只怕這柄屠龍之器有極大的可能會中途無法完成,甚至即便是完成了其開鋒之血也是出自老人之心。

  這柄屠龍之器哪怕是有著他母親的指導和材料準備,他徐夫子只是聽著智慧動手打造便已經花費了他三天三夜的時間,其消耗的精力實在是太過恐怖。

  自古以來神兵鑄造。都是耗費極大的事情。甚至有人以身投爐,來做神器的材料。

  剛剛他母親所說的話,徐夫子當然明白。

  所差一籌,指的便是以身鑄劍。

  只是墨家機關城的所有人又怎會讓一個白髮蒼蒼,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人去打鐵,去以身鑄劍?甚至,即便是徐夫子有著這個以身鑄劍的心思,墨家鉅子、班大師等人也會阻止。

  沒有人能夠看得過去。

  一柄神器,比之千千萬萬的兵器,其作用是遠遠無法比不上的。

  神器,只能是有能者居之。

  而兵器卻是士兵都能夠擁有。反秦大業,離不開徐夫子的幫助。

  而且墨家機關城的其他所有人都不覺得有誰能夠擋住屠龍之器殘虹的攻擊,那柄劍即便是稍有瑕疵,但在他們看來仍然是天下間最為鋒利,最為凶戾的武器。

  只要不是人出問題,這劍……即便是那天子之劍也無法阻擋殘虹鋒芒。

  哪怕是與東皇交手過的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也是同樣的心思。

  「……」

  目光挪移,平靜的目光在墨家鉅子、赤松子、班大師和徐夫子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老夫人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眼皮微合,目光收回,雙眼變得渾濁起來。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糟老太而已。

  心頭有著許多的東西,但在這一刻老夫人卻是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燕國。

  皇宮。

  太子丹收到了來自墨家機關城的消息,當他的目光在那絲綢上一掃而過後,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滿意之色。

  屠龍之器已成。

  那麼剩下的就是該創造出條件了。

  普通的刺殺自然不行,甚至可以說越是詭秘越是容易出問題。太子丹很清楚皇宮向來都是嚴密防守的地方,在這裡定然有著許多的高手,若是潛入刺殺,極大的可能便是無法成功。

  那麼結局便是刺殺失敗,燕國成為秦國接下來首當其衝的泄憤目標。

  到時只怕他這個燕國太子的身份,也會受到影響,甚至會成為最大的目標。

  不過在太子丹看來,這樣的結果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因為他十分瞭解他的這個父親,這個眼下的燕國國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詭秘刺殺不行……

  「那麼,就正大光明吧。」

  目光閃爍,太子丹沉吟半晌,已經確定了真正的出手方式了。

  就在這時。

  一名侍女在外面出聲了:「太子妃有請殿下。」

  「!!!」

  太子丹聞言一愣,隨即便將手上的絲綢放在了油燈上方,看著這一小塊絲綢一點一點的在火中化為灰燼,隨後這才起身打開房門,向侍女點了點頭,這便走了出去。

  目送著太子丹的離開,侍女的目光隱秘的朝房間裡瞅了瞅,瓊鼻不由的皺了皺,吸了吸,隨後這便躬身的跟在了太子丹的後面,跟了上去。

  ……

  秦國。

  咸陽宮。

  突來的那股感覺很快便消散一空。

  秦王政不明所以,但也是將這個感覺放在了心上,心下決定定要再度加強咸陽宮的戒備,甚至還會要督促趙高的速度加快。僅僅憑藉黑冰台還不足夠,還不夠抵抗那些武功高強的遊俠。

  而岳緣因為面帶黑色面具,外面無人看到他面具下的表情,倒是無法推測。只是在岳緣的心底,卻是記下了這份感覺。

  一個武功到了他這種地步的人,任何的心悸之感都不是無來由的。

  定然有人針對了自己。

  是道家天宗嗎?

  在心裡,岳緣便觀過往,發現值得在意的也只有那墨家門人以及先前與自己匆匆交過手的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畢竟長生訣就在天宗的手上。而他想要拿到長生訣,顯然兩者之間只會成為敵人。

  岳緣可不覺得赤松子會開明到將長生訣還給自己,這可是道家秘寶。

  至於當初派少司命追蹤赤松子,岳緣就從沒有指望少司命能夠真正的追的上人。他所做的真正意義是讓少司命迫的赤松子沒有足夠的時間自我療傷,只能以長生真氣壓制,從而使得他的情況越發的嚴重。

  七國還未徹底一統,岳緣想要在其他的地方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困難無疑要大上太多。

  而最好的結果無疑是讓對方親自將東西送上門來。

  當然。

  也有可能強行壓制,對自身性命不顧,那樣的結果岳緣也不會意外。

  在岳緣看來,這樣的結果才是最為符合實際情況的。

  能夠身為天宗掌門,赤松子自是道家高人。

  在和秦王政閒談的同時,下面倒也是清歌雅樂。

  不少的女子亦在大殿中輕舞。

  只是在更多的時候,岳緣的目光心思都不在這上面。這個時代的清歌雅樂對岳緣來說,著實無法吸引他。

  女人……

  更不用說。

  至少眼下出現在大殿的女子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有曾與他有關的女子……無論是氣質,還是模樣。

  一旁。

  秦王政在欣賞的同時,也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岳緣的眼神變化,只是當他發現對方無動於衷的時候,在秦王政的內心裡,那份忌憚卻是越發的甚了。

  這些年來,秦王政一直在試探。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有所求的人並不可怕,但是無慾無求的人……與東皇接觸幾次,他有些疑惑陰陽家的最高首領究竟是在追求什麼?

  女人?

  還是權勢?

  又或者還不夠!

  看來,還得給陰陽家一些東西。

  目光微凝,秦王政在內心裡已經有了決策,帝國是時候需要護國法師了。

  就在這時。

  琴聲突變。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大殿中,身形妖嬈,目光清澈,模樣絶美,赤腳站在那裡,被其他的女人如眾星捧月一般的圍在了中央。

  秦王政滿腹心思在這個女子出現的一剎那,便消失一空,目光定格在了對方的身上,一臉欣賞。

  「嗯?」

  岳緣也是一愣,視線也在對方的身上停留了半晌。

  但與秦王政不同的是岳緣的目光僅僅在女子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視線便落在了對方那一雙的赤腳上。

  赤腳而舞……

  看著眼前這個絶美女子的舞蹈,岳緣有些出神。

  只是他的真正注意力並不在這個上面,人不知不覺間開始走神了。

  許久。

  岳緣微微一嘆,他有些想看東君的舞蹈了。

  ps:  關於殘虹的打造問題已經做了解釋。說實話,徐夫子那麼老了,讓他媽上來打一柄名劍,估計打不完老人家就只能以身殉劍了,那種場面太美……我不敢看,只能稍作更改。當然,從某方面來說,還是徐夫子老媽的作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Nickice

LV:17 超級版主

追蹤
  • 92

    主題

  • 8297

    回文

  • 9

    粉絲

http://dimensanime.blogspot.hk/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