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66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6
卷七 秦時明月 066章 你的刀呢?

  自誇的話剛剛落下,場面便發生了讓少年措手不及的變化。

  頭頂樹枝在一股突來力量的作用下不斷的上下晃動著,散落的枝葉更是飄飄蕩蕩將站在下方的三個人的身上落了不少。

  昂首。

  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上方。

  頭頂。

  樹梢上,有一個身穿紫衣少年背負著雙手傲然而立。臉上有著奇特的紫色花紋,和那蒼白的不同尋常的白皙膚色,都顯示著來人的身份的不同尋常。對方雙眸微微一撇,眼眸中儘是極端的冷漠。那一瞥,是俯視,是不屑,更是高傲。

  「就是你們三個?」

  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作為陰陽家高層,作為帝國護法,星魂自是毫不在意,更是心中不屑。原本,他還以為出現在這裡的會是那種隱藏在深山老林的不知名高手,可萬萬沒有料到發現的是三個小孩。

  這讓星魂之前那已經提起來的心氣,一時之間受到了難以想像的衝擊。一肚子的準備和打算,到頭來完全沒用。這種情況下,如何讓星魂有所謂的好心情。

  不過見到這三人,他也決定了將這三人帶回去給東皇。

  想來東皇這般吩咐是有著獨特的意味。

  目光在三人的身上來回掃視,視線尤其是在那小女孩兒身上的服飾上停留了一眼,那一身的衣衫明顯與中原不同,想來這三人都是這蜀山之人獨有的特色。

  想到這裡,星魂右手緩緩伸出,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道:「那麼……還讓你們跟我走一趟了。」

  「!!!」

  下方。

  三人仍然在震驚中。聽到這話,為首年長的少年反應了過來,再朝自己的弟弟投去了一個隱蔽的視線後,隨即便有了動作。

  一聲怒喝。

  右手握拳,直接砸在了眼前的樹幹上。

  嘭!

  樹幹一顫。只聽咔擦聲中,少年面前的大樹就這樣被他一拳徹底從中擊斷,龐大的力道更是使得樹幹橫飛了出去數丈,砸倒了周圍不少的東西。同時,那背負小女孩兒的少年則是步伐不斷的後退,跳躍著在林間奔逃。

  什麼情況?

  被這突來一幕弄了個意外的星魂也不由得大為吃驚。

  對方只不過是一少年……

  卻是萬萬沒有料到,這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有著這般巨力,一拳之下大樹攔腰而斷,也使得星魂原本輕視的心思收斂了不少,注意力真正的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好力氣!」

  就在星魂想要越過對方,去追逐那逃出去的兩人的時候,看著眼前這長相有些魁梧的少年擋在前面的動作,想了想星魂便停了下來。目光上下打量了對方半晌,星魂問道:「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

  聞言眉頭不由得挑了挑,比起來,看起來他自己的年紀要比這個身穿紫衣稚氣未脫的傢伙是少年才正常吧!不過,剛剛對方給他的感覺,已經讓他有了心理準備,對方並不是如身形那樣看起來年少。就像他自己身材堪比成年人,而實際年紀還小。

  「笑驚天!」

  面對星魂的問話,作為自尊,少年還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話,若是連名字對方也不願意知道,那對一個人來說實在是一種不言而喻的諷刺與輕視。話語落下,少年的右手再度握拳。

  作為兄長,就應該保護弟弟他們。

  不管打不打得贏。

  顯然。

  剛剛的一拳,已經讓星魂起了興趣。

  「好名字!」

  一聲讚歎,星魂的嘴角微揚,臉上爬上了一抹笑意,一時間邪氣盎然。

  林間。

  笑傲世背著小虞不斷的奔跑著,任憑那些枝條不斷的打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跡,卻在這奔跑的途中仍然做到了讓背上的小女孩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

  逃。

  朝自己爹爹所在的地方逃。

  在看到那稚氣未脫的奇怪少年的時候,他同樣也感受到了那股莫大的危險。至於沿路回去,這個念頭不過是在腦海裡轉了一圈,便被他拋在了腦後。

  回去,那將會給已經離開的人帶來更大的危險。

  眼下唯有朝自己爹爹所在的山谷去。

  至於背在背後的小虞,小臉上雖然滿是驚慌,但在這一刻身為族長之女的她還是表現出了她該有的東西。死死的抿著嘴,哪怕是那些枝條時不時的抽在了小臉上留下了不少的紅痕,卻也是死死的咬著嘴不吭一聲,滿腹的擔心也被她狠狠的壓在了心底。

  滋——

  前進的步伐戛然而止。

  因為慣性使得笑傲世還不斷的朝前面滑去了一段距離。

  前方。

  一個身材妖嬈斜靠著樹幹,一身黑紅相間的衣衫在這有些幽暗的林間顯得格外的惹人矚目。不止如此,除此這一身衣衫,還有那妖媚的氣質,更引人注意的還是那一雙血色玉手。

  指尖輕輕撥弄著額前的秀髮,大司命笑意綿綿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以及對方背上的小女孩兒,側著頭不斷的打量著對方。

  少年身材魁梧。

  小女孩兒……嗯,是一個美人胚子了。

  不過不管對方究竟是誰,是何身份,都要帶回去給東皇大人。

  想到這裡,大司命朱唇微啟,吹了一口氣,將那飄蕩在眼前的秀髮吹的飄了一下,人也搖曳著身姿緩緩踏步走出。

  ……

  一炷香之前。

  在星魂和大司命奉命而出的之後,岳緣的注意力便再度放在遠方那青煙了了的地方。

  隱隱中,一股沉重如山的氣氛撲面而來。

  就好似那蜀山似乎是活的。

  又或者說有人將自己的精氣神融入了這山峰之中,憑高孤立,氣勢淵然。

  唔?

  這個感覺?

  月神抬頭,被輕紗遮掩的雙眸中躍動著訝異之色。

  這份隱隱的壓力,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不僅如此,連一直跪坐在那裡不言不語,沒有絲毫動作的少司命也不由得投去了詫異的眼神。

  孤高。

  厚重。

  讓人生不出敵對的衝動。

  就好像一個人對腳下的大地,對面前的大山,不會生出敵對的感覺,至多有著征服的念頭。

  高手,絶對的高手。

  月神和少司命兩女面面相覷。雖然在之前已有猜測,但真正到了這裡,才發現原本的想像與推測仍然不夠。因為,面對這份氣勢,她們沒有把握。

  若是長生丹方真在對方手裡,她們並沒有足夠的把握。

  「……」

  對於月神和少司命的心思如何岳緣沒有去理會,在這一刻,他的注意力同樣已經被這份精神所吸引。

  不同月神和少司命兩女那種如山的感覺,在岳緣的眼中,佇立在那裡的不是山嶽,而是一隻蒼老的,不想動彈的生物,龍首龜身。四肢立在那裡,足以頂天。

  它,在挑釁自己。

  挺身。

  睜眼。

  兩點綠芒已經從眼眶中竄出。

  精氣神在這一刻,也被岳緣提升到了頂點。

  幾乎同時,車架裡的月神和少司命也感受到了東皇的變化。一股狂亂霸道,卻又帶著一絲熱氣的東西自東皇的身上散發出來。因精神牽引,車架裡的氣流旋轉成風,凝氣化雲,剎那間整座車架便被白霧徹底的包裹了起來。

  而端坐在車架裡的兩女更是發現自己身體發生了一絲變化,一股子奇特的酥癢爬上了心頭。

  想揉,想撓。

  但卻又是越搔越癢。

  在這水氣包裹車架的同時,兩道輕微,誘惑的呻吟聲亦從月神和少司命兩人的口中隱隱發出,輕紗下的面孔在這一刻早已經變成了緋紅之色。

  山谷。

  殘局前。

  禿頂老者安靜的坐在那裡。手中執著一枚白子正舉棋不定,似乎沒有想著往哪裡落下。

  「嗯?」

  就在這時,禿頂老者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猛的抬起頭。目光朝山谷外的天空望去,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來了。」

  來呢?

  誰來呢?

  在老者的身後,石蘭族的族長不由得滿是詫異,目光也順著老者的目光朝遠方望去,可是他卻是什麼也沒有見到,只有那雲。那天,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就在族長想要詢問究竟是誰來的時候,他的身形卻是猛的一頓,震了一下。

  「這是!!!」

  就在剛剛,族長似乎聽到了一道獸吼聲直接竄入了自己的心底,茫然四顧,族長十分肯定自己的耳朵並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可這聲獸吼就那麼詭異的在心頭響起。面色有些蒼白的族長,在這一刻面對未知的東西,終究是升起了一絲恐懼。

  龍吟……

  禿頂老者沒有回話,他的精力早就放在了來人的身上,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他的事情。

  連同族長的疑惑也沒有理會。

  不一會兒。

  視線的盡頭處,終於出現了其他的事物。

  一團白雲不知裹著什麼急速前進,其方向正是這山谷。

  片刻後。

  這團白雲來到了山谷上方,族長這才看清這是一車架,外面不知怎的裹著水氣,由八個人以輕身功法抬到這裡。

  車架落下。

  直接停在了棋局之前。

  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那包裹的白色水氣,吹開了車簾,露出了裡面的人。

  一身黑衣黑袍,整個人籠罩期間。

  岳緣抬目,望向了那個散發著挑釁意味的禿頂老者的身上,目光深處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愣然。

  一個禿了頂的絶頂高人……

  面對岳緣的目光,禿頂老者卻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側著頭詫異的問出了一句話:「你的刀呢?」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6
卷七 秦時明月 067章 不守規矩的棋

  蜀山。

  山谷。

  青煙在身後廖廖升騰。

  而在谷口處,雙方正在彼此打量著對方。

  高人不一定風度翩翩,也不一定是白衣如雪,瀟灑如詩,也不一定霸氣肆意,身具王者之氣,高人也有可能是禿了頂,壓根兒看不出絲毫氣質的糟老頭子。

  「……」

  岳緣面具下的面色外人根本看不到在這一刻會是什麼樣的神情。不過有著經驗,岳緣見到這個禿了頂的高人外,倒也只有一絲訝異,卻沒有什麼意外。

  反倒是對方的那一句問話,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刀?」

  「是什麼樣的刀?」

  微微側了側頭,沒有去問對方話中究竟是何意,隨意反問了一下,岳緣的目光劃過禿頂老者的臉上,最後停在了對方身前的殘局之上。這一局殘局一目了然,白子已經到了末路,被黑子迫的節節敗退,左衝右突,似乎都尋不到真正的突破口。

  這棋局,倒也有意思。

  岳緣掃了一眼後,這便再度收回視線,望向老者,笑著說道:「看閣下這副形象,倒讓本座想起了一個人。」言語中,已經開始了彼此的試探。

  「噢?!」

  詫異的抬了下那粗短的眉毛,禿頂老者笑問:「想起了誰?」

  「一個怎麼都老不死的人。」

  迎著對方的目光,岳緣這樣回道。剛剛的精氣神的交鋒,已然讓兩人都彼此明了許多的東西,「不過既然是你,這副長生丹方看來的的確確是真的了。」

  一旁。

  站在禿頂老者身後的石蘭族族長一頭霧水,面前這兩個人如同猜謎一樣的對話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可看兩者的模樣,觀察他們的神情,仍然讓人看不到一絲頭緒。

  就在同時。

  車架裡也再度走出了兩個女人。

  月神和少司命。

  輕紗遮掩下的面孔還帶有一絲的緋色,不過兩女在看到這山谷中的人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一絲詫異與驚愕。禿了頂的絶頂高人,這副形象著實驚訝了她們。

  要知道在剛才的車架裡,她們亦感受到了那股龐大如山一樣的氣勢。在腦海裡亦構思過那個當事人會是什麼模樣,哪怕在中途的時候因為東皇爆發的緣故暫時影響了兩人的思緒,但在各自的心中也有對這樣能耐的人的模樣的想像與猜測。

  可萬萬沒有料到……

  這絶頂的高人會是一個禿頂的老頭。

  察覺到兩女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腦袋上,禿頂老者倒也沒有在意,他的這副模樣早就經歷了太多的詫異目光。經歷的太多,反而不會去在意。時間會錘煉一個人的心態,境界會造就一個人的處事方法。

  禿頂老者沒有被月神和少司命兩人肆無忌憚的目光所影響,反而是老者若有所思打量兩人臉上那殘留的紅暈,讓兩女感到了一絲的羞憤。

  果不出預料。

  這樣的結果,正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聽著岳緣的話,禿頂老者含笑點頭,承認道:「長生丹方自是在我手上,只是老夫一時不太明白,以你的境界,理應不太需要這件東西的。」這件丹方對普通人來說那是神物,但對某些人來說,那卻是多此一舉,甚至會起到一定的反作用。

  「你來,到底是為了帝國,還是為了自己?」

  禿頂老者在眾人的注視中從懷中掏出了那長生丹方擺在了自己的面前的石台上,頓時這丹方吸引了在場絶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連同月神和少司命的視線也不由自主的落在這丹方的上面。

  這樣東西,可是陰陽家花費了不少時間追求的東西。

  金部的存在,從某方面來說就是為了它。

  以前沒有尋到,但眼下這件東西放在面前的時候,她們卻發現一時間反而沒有了那種熱切衝動的情緒了。因為,這長生丹方絶對會安然無恙的落在東皇的手上。

  沒有吸引注意力的除了禿頂老者本人外。還有岳緣自己。

  眼角的餘光只是對那丹方匆匆掃了一眼便不去在意,反而是問道:「為帝國,為自己,這又有何分別?」

  「為帝國,你包含禍心。」

  「為自己,則是你自身出了問題。」

  禿頂老者迎著岳緣的目光,面色凝重的道出了一句讓在場其他人一時間都緊張起來的話,似乎一個不好便會引爆這個本就看起來顯得詭異的和諧場景。

  老而彌堅。

  人老而不傻的話,那麼就成為成精。

  當然。

  若是這個放在其他的事物上,那就是成妖了。

  眼前的禿頂老者自是不會有著老年人該會有的痴傻。一個人活了太長時間,只要不是張狂的目無一切,基本上再笨的人也會在時間的磨練下變得聰明太多。

  不是智慧的提升,而是看的太多。

  言辭如刀,語氣如劍。

  禿頂老者簡短的兩句話直接點明了岳緣的心思。這一席話,頓時讓月神和少司命兩女不由得真正的正視起面前這個禿了頂的老頭起來。第一句的包藏禍心,還真是讓月神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一次的帝國的行動……

  反倒是少司命不言不語,一如既往的三無,從神情上看不出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陣冷風吹過,蕩起了車窗上的門簾。

  岳緣迎著老者的那認真的目光,也察覺到了月神掃向自己的眼角餘光,岳緣失笑道:「你想太多了,本座的目的向來都不複雜。反倒是你的目的……」對岳緣來說,過程或許複雜,但目的向來都很簡單。

  一切,都只是為他個人的真正目的服務。

  正是如此,岳緣對老者這看出如刀劍一般的言語,並不在意。再說,眼下在他身邊的都是陰陽家的人,即便是有著秦軍士兵,至多也不過是隨手便能解決的小事。

  對他來說,對秦王政來說,甚至對老者來說,站的太高,有時候人命就不過是那麼一回事了。

  對某一類來說,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裡,岳緣的注意力再度停在了老者身前的殘局之上,說道:「比起長生丹方,閣下的這一局殘局可是為本座擺的?看閣下剛才的舉動,似乎是只要本座贏了,這丹方才會真正落在我的手上。」

  這一局殘局無疑是吸引了岳緣注意力的東西。

  甚至比較起對方放在上面的丹方更讓人覺得有趣。而且,對方在將丹方放在石桌上的那一刻起,岳緣便知道這丹方便被對方當做了一樣彩禮。

  之前那陣氣勢的交鋒,正是老者在告訴岳緣他有相當的資本,能在他的面前毀去丹方。

  在岳緣駕臨至此的時候,禿頂老者就察覺到了一點。

  岳緣有些急了。

  又或者說他不想再度浪費太多的時間。

  感覺中,禿頂老者能夠察覺到那端坐在車架上的人體內好似藏了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哪怕是被人層層壓制,層層包裹,但這個隱患仍在。正是這一點發現,才讓老者直接將丹方拿出擺在了棋局上,真實目的他相信對方會一目了然。

  以氣勢對峙,以觀察推測,使得老者定下這樣的局。

  而接下來的對話,不出意外。

  「不錯。」

  「長生丹方就做彩禮,這一局棋若是閣下贏了,那麼既然是你的了。」

  禿頂老者聞言點頭,指著面前的石桌上的殘局說道。

  「……」

  目光挪移,岳緣的視線在石桌上的殘局停留了半晌,這才突然笑了起來,若他不想出其他的意外,不想浪費時間。那麼就得應下這一局,「看來本座需要執白子了。」

  禿頂老者頷首。

  同時。

  一邊。

  石蘭族族長盯著棋局掃了一眼,心中的擔心仍在。他作為族長,自是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副殘局是一局無解的局。白子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那四面楚歌的局面,棋藝再高也逃不開一點一點被圍死的命運。

  他相信,哪怕這個黑衣人是神,也無法解局。

  這丹方仍然是長老的。

  只不過他很擔心一旦對方惱羞成怒的話……在配合秦軍,那將是大禍。

  反倒是月神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殘局,看了一眼白子的局勢後。在腦海裡思索了半晌,頓時面色大變,整個人不由得倒退了數步,嘴角更是滲出了血痕,輕紗遮掩下的雙眸中散發著無盡的哀恨。

  就在這時,岳緣的衣袍無風自舞,一股氣勁籠罩在了月神的身上,將她拉了出來。

  無解的局。

  就在剛剛,月神亦在心裡執白子下了一番,可是結果……若不是東皇大人幫了一把,這殘局竟然是讓她差點走火入魔。

  好詭異的棋局。

  這禿頂老者深不可測。

  目光再度掃了一眼禿頂老者,月神的心中對其越發的警惕起來。不過同時在心裡,月神亦在推測東皇大人該如何破這局。

  「呵!」

  輕笑一聲,岳緣從車架上緩緩起身,踏步而出,來到了石桌前。

  手腕一伸,拿起一枚白子就落了下去。

  見狀,禿頂老者也拿起一枚黑子應聲而落。

  子,落的很快。

  一來一往間,白子很快便來到了絶境,再一步便是徹底的死路。

  族長見狀,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

  月神的眼眸中則是怎麼還是這樣,哪怕是東皇大人也破不了的無解之局嗎,而在少司命的眼中,也多了一絲探究之色,剛剛月神的遭遇,使得她原本在心中思索棋路的心思被她自己壓了下去。

  下一子該怎麼落?

  手執白子,岳緣愣愣的看著這局殘局,一時間並沒有落下,而是眼帶疑惑之色。

  禿頂老者見狀嘴角微揚,也爬起了一絲笑意,這是對方自己的局,他該怎麼破?他真的想看看對方會怎麼落這一子。

  「這是什麼局?」

  岳緣的話突然迴響在老者的耳邊,下意識的老者直接回道:「珍瓏。」

  「噢!」

  一聲應下,岳緣手中白子在眾人的目光中轟然落下。

  霎時——

  棋局頓變。

  白子自殘,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種下法……

  一時間四周的其他人大為愕然,面面相覷。

  因為這一子按道理來說並不符合圍棋的下法。

  「你這子不符合規矩。」這是禿頂老者見到此景後的說出的第一句話,而他人也同時站了起來。

  「只要能達到目的,為何要在乎規矩?」

  破珍瓏棋局就不能以正常的思路來,迎著對方的目光,岳緣淡然回應。就在這一刻,星魂和大司命兩人亦是帶著兩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兒來到了山谷。

  側頭。

  岳緣看著來到是山谷的星魂和大司命帶著的人,笑了。

  而同時,岳緣也感受到了兩股滔天怒火迎面而來。

  禿頂老者,還有那族長勃然色變。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17
卷七 秦時明月 068章 觀棋不語真君子

  怒火。

  在大司命與星魂兩人帶著兩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來到山谷的時候,平靜便已經從禿頂老者和族長的身上消散一空,轉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哪怕之前的一切小心思,在這一刻都徹底的被怒火所燒燬。

  「小虞!」

  首先出聲的是石蘭族的族長,見到自己的女兒被一個模樣嬌媚,有著一身妖嬈氣質,更有一雙血手的女子抱在懷裡的小女孩兒,族長的一雙眼珠差點蹦出了眼眶,拳頭更是死死的握在了一起,指甲在不知不覺間將掌心刺破,艷麗的鮮血自指縫中不斷的淌下。

  在大司命的懷裡,小女孩兒恍若一個小小的睡美人一樣沉睡在那裡。面對自己生父的呼喊,似乎壓根兒就沒有聽到,整個人還在夢中流連。在臉蛋兒的兩側,則是渲染著迷人的紅暈。

  一眼掃去。

  岳緣便知道這小女孩兒是受到了大司命的控制,使得她陷入了沉睡。

  想來也是。

  在某種情況下,小孩子是極為難纏的。這般處置,並不讓人意外。倒是那站在禿頂老者身後的中年男子的反應,讓岳緣看出了這兩者之間的關係。

  唯有父女才會如此。

  而在中年男子驚呼出聲後,他的目光隨即便落在了另外兩個魁梧的少年身上,見到這個中年男子的面色幾乎冷的可以掉下冰渣子來。連長老的兩位孩子也落在了對方的手上……

  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要知道在幾天前,大部分的族人已經轉移,而小虞和兩位少年同樣是一早離開。看到這裡,中年男子很快便猜到了其中的大概,這三個孩子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

  「!!!」

  禿頂老者沒有說話,目光先是看了一眼沉睡的小女孩兒,隨即視線便在兩名魁梧少年的身上掃去。察覺到老者的目光,兩名少年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避了開來,臉上能夠明顯的看到兩人那種尷尬和鬱悶以及後悔。

  看這情況,禿頂老者心中不由得暗嘆了一聲。

  事情的變化,哪怕是老者也不得不無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景。

  半晌。

  禿頂老者收回目光,將視線停在了那站在棋局面前,以一手明顯不符合規則的落子方法破了珍瓏棋局的岳緣的身上。看了一會後,這才開口說道:「這樣的做事方法可不符合你的身份。」言語還是那般的淡然,似乎落在對方手上的三個人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可即便是還是那副平靜如水的表情,在岳緣的眼中還是能夠分辨的出眼前的這個禿頂老者心有些亂了。

  側著頭。

  目光在那兩個魁梧的少年的身上來回掃了兩眼,又將視線停在了禿頂老者的身上。岳緣忽然笑道:「你的心,跳的有些快了。」抬頭向上,先前老者那不動如山的氣勢已經有了破綻。

  「……」

  雙眼一眯,禿頂老者目不轉動的盯著眼前的黑衣男子,接連超出預料和想像的兩擊,已然讓他的氣勢上出現了破綻,那不動如山,能以四肢頂天的防守姿態在這一刻出現了紕漏。

  這一心態變化,顯然落在岳緣的眼中。

  沒有理會老者的眼神,岳緣卻是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在那兩個身材魁梧的少年臉上觀察了半晌。這才繼續說道:「看樣子,這兩位少年當是親兄弟。看他們模樣,是閣下的兒子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岳緣的語氣變得有些奇怪。

  禿頂老者身體明顯有些矮小,甚至還有有些佝僂,但這兩個少年的身材卻格外的魁梧。忽的一看,這兩人怎麼看都不該與老者乃是父子關係,可是老者的氣息變化都明確的告訴了岳緣這一事實。

  「不錯。」

  「正是老夫的兩個不聽話的孩兒。」

  既然被人瞧了出來,禿頂老者也沒有了隱瞞的必要。在看到自己兒子被對方的人抓到這裡的那一剎那,禿頂老者就很清楚局勢已然不受他掌控了。

  對方既然決定親自前來。

  加上剛剛那明顯不守規則,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子,都在告訴著他眼前的人心有些急了。

  急了的人,是不會允許有太多的意外發生的。

  倒是一邊的星魂和大司命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這個禿頂的老者,顯然從氣勢上以及東皇的態度上,感覺到了這個老者乃是罕見的高人。在回頭看了一眼那身材魁梧的兩名少年,星魂和大司命的面色一時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拍拍手。

  在岳緣的示意下,大司命走到了岳緣的身邊,將懷中的小女孩兒遞了過來。

  看著這個模樣嬌俏,明顯是一個大美人胚子的小女孩兒,岳緣在老者和那中年男子膽顫心驚的目光下將其抱在了懷裡。

  「你想幹什麼?」

  中年族長見狀大驚。不由得叱責出聲,言語中儘是擔憂。

  「放下小虞!」

  甚至,連自己都被星魂制住的那年紀稍大的少年也不由得怒氣沖沖的瞪著岳緣,惡狠狠的警告道。只是這句警告的話語剛剛出口,便被星魂以真氣鎮壓了下來,讓其發出了痛哼的聲音。

  「兄長……啊!」

  連同另外一名少年也遭受了牽連。

  見狀,禿頂老者的面色幾乎是陰沉如水。可是如此局面,老者仍然沒有動手的任何打算。一來是沒有把握,二來是因為他對眼前的這個人還算是有些瞭解。

  「放心。」

  「本座還沒有墮落到對一個小女孩兒下殺手的打算。」

  抬眼朝那中年男子投去了譏諷的眼神,似是對對方那擔心的語氣大為不滿,不過中年男子的態度岳緣倒也理解。看著懷裡的小女孩兒,岳緣側頭想了想,按照年紀來算月兒的年齡也應該跟這個小姑娘差不多大小,個頭也相差不大。看到這個小姑娘的第一眼,岳緣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小丫頭。

  只可惜因為東君的緣故……

  而關於自己與師妃暄的女兒……甚至與莫愁的兒子。

  一切現在回想起來,岳緣突然發覺這簡直是一段讓人無奈的悲劇。

  所有都是因情字而起。

  情之一字,實在是太過難以琢磨。

  指頭點下。

  在小女孩兒的眉間印下一點指痕,原本陷入沉睡的小女孩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

  入眼。

  見到的便是一個渾身漆黑,籠罩在衣袍之中的神秘人,對方臉上的黑金色面具就那麼倒映在了她的眼眸深處。

  眼睛不由得瞪大。

  小女孩兒無比認真的看著眼前的人。

  一大一小在一群人的觀察中,四目相對。

  很奇怪的是小女孩兒似乎並沒有被岳緣這一身奇詭的打扮所嚇倒,反而是睜著亮閃閃的眼睛瞅個不停。不知怎的,在這一刻,她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害怕的情緒。眼前的這個神秘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蠻吸引人的。甚至她還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小手,想要去摸那張面具……不。確切的說是她想要掀那張面具。

  這種情景倒是將一邊的中年族長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這詭異的黑衣人對自己的女兒有著什麼壞心思。

  「呵呵!」

  側了側臉,朝小姑娘的臉上吹了一口氣,避開小姑娘的手掌,岳緣笑道:「這倒是一個美人胚子,長大了當得上一個姬字。」岳緣觀人不少,尤其是絶色的佳人。

  以他的目光,自是瞧得出這個小女孩兒長大了將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

  回過頭。

  岳緣望向那臉上寫滿了擔憂的中年男子,讚道:「你倒是生了一個好女兒。」這一句話下,中年男子更加的緊張了。

  倒是一旁的月神見狀。開口提議道:「既然東皇大人這麼喜歡,那不如帶回陰陽家……」只是月神的話未說完,便被岳緣搖頭阻止了下來。

  他沒時間,也沒精力,更沒有那個心思。

  一邊大司命的眉頭不由得挑了挑,而星魂更是嘴角抽了一抽。唯有少司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仍然是面無表情。

  不說陰陽家這邊的人在月神的這句話下是什麼心思,反倒是小女孩兒的生父中年男子聞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望向岳緣的目光那簡直是在見一個登徒子,恨不得生吃了對方。

  禿頂老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反而在中年男子怒氣蒸騰的時候,伸出右手拍了拍其肩膀,將其的怒火壓制了下來。

  姬。

  這個字,是他第二次聽到了。

  目光在小女孩兒的身上停留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那兩個魁梧兒子,禿頂老者直接將那擱在石桌上的長生丹方拿起,朝岳緣丟了過去,說道:「棋局已破。你贏了。」

  「這丹方是你的了。」

  「這三個孩子,閣下沒有必要為難他們。」

  丹方飛出,岳緣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由月神伸手接過。

  擺出了退讓的姿態,但禿頂老者的氣勢哪怕被之前的兩擊之下出現了破綻,可在這言語中仍然是保持著自己的心思,氣勢甚至在穩步提升。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人應該不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否則的話,以他全力之下,這陰陽家只怕也會遭受重創。

  剛剛的氣勢交鋒中,想來對方也能夠理解他的現在的實力。那將是得不償失。

  然而,想像終究美好。

  岳緣接下來並沒有那樣去做,反而是說道:「聽說過觀棋不語真君子嗎?笑三笑。」

  霎時。

  禿頂老者笑三笑面色不由大變。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42
卷七 秦時明月 069章 我的刀

  為了讓事情按照正常的進程下去,岳緣甚至讓東君舉霞飛昇。

  做了那麼多自然是不允許有外界的干擾,來破壞的他定下的計劃。這就好比一局棋,原本岳緣自個兒下的好好的,看樣子即將進入最終的階段,但就在這個時候,旁邊觀棋的人出手了。

  這種被人插了一手的感覺,無疑是讓人覺得厭惡和討厭。

  不是一個棋盤的局,被人落了子,自是不滿。

  眼下。

  眼前笑三笑的這般做法,在岳緣的眼中就是這個感覺。

  觀棋不語真君子,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訴對方插手的舉動已經讓岳緣大為不滿意了。以殘局待人,這一切都顯示著對方是在專門等待著自己。先不提他與自己之間是否有著熟悉的過往,可是眼下這一切對岳緣來說都不重要。

  在尋求鳳凰解決根本問題前,岳緣不想這中間發生任何的意外。

  而笑三笑,明顯是一個意外。

  至於那道家那丟出長生丹方的人,到底打了什麼心思,岳緣也是猜測到了數分。如果真是類似袁天罡這樣的人,對岳緣來說反倒是沒有那麼重要了。

  對方應該能夠看透很多東西。

  可笑三笑接手長生丹方就有了其他的味道了。

  還有那局名為珍瓏棋局的殘局……一切都讓岳緣感受到了一種名為來者不善的感受。

  「嗯?!」

  一聲輕吟,笑三笑聞言面色坯變,目光定格在了岳緣臉上的黑色面具上。剛剛對方的話,已然是讓他聽明白了話中的深意。對方的話中,很明顯的提出了警告。

  目光掃過被岳緣抱在懷裡的小女孩兒,還有那落在星魂和大司命手上的兩個魁梧兒子,笑三笑沉默了半晌,心中情緒矛盾糾結,最終還是為感情所敷。三個孩子的生命安全已經讓他束手束腳了,若是沒有東皇在前,以笑三笑的能耐自是能救出三人,可是眼下……沉吟了下,笑三笑這才開口說道:「將他們交還給老夫,老夫做壁上觀。」

  有時候,退一步好闊天空。

  同樣。

  笑三笑對之前的那種感覺卻是越發的清晰了,眼前的人心有些急了。

  可是哪怕瞭解到這些,笑三笑仍然選擇了退讓。因為他非常清楚,焦急的人是容不得挑釁的,是沒有多少耐心可供消耗。

  「……」

  聞言。岳緣盯著這個禿頂的老頭看了半晌,這才接口道:「好。」應下的同時,他已經踏步走出了一步,將懷中的小姑娘放在了地上,隨後朝小女孩兒送去了一個笑意,示意對方可以回到她的父親那裡了。只是,那兩個魁梧的少年還是在星魂的控制下,並沒有在岳緣的這句話下釋放。

  「!!!」

  小女孩先是掃了一眼那妖嬈的大司命,眼底的深處還是存留著一絲的害怕,又回頭掃了一眼那籠罩在黑衣黑袍的岳緣一眼。對比起來,她發現這個黑衣人反而不會讓人感覺到太過恐懼。

  小嘴張了張,想要詢問那兄弟倆的安全,不過在岳緣的目光下,小女孩兒不知怎的,疑問徹底的堵在了嗓子眼兒,沒有詢問出來。

  然後——

  小姑娘在她父親詭異的目光下三步一回頭的來到了身前。

  一把抱過自己的女兒,中年男子連忙檢查自己女兒的情況來,生怕對方在自己女兒身上留下什麼隱藏的暗手。

  一番檢測,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後。中年男子這才輕緩了一口氣。

  隨即他便再度對眼前的局勢擔憂起來。

  對方釋放了自己的女兒,卻看起來好像沒有釋放長老兩個兒子的打算……

  半晌。

  眼皮猛的一顫,中年男子心中大驚,好險惡的心思。

  山谷。

  冷風吹拂。蕩起心頭萬千愁緒。

  笑三笑目不轉動的盯著岳緣的那一身黑衣,視線死死的定格在了對方的面具上不轉絲毫。

  而在一邊。

  月神,大少司命三人早已經將自身的真氣提到了頂點,戒備著這個禿頂的絶頂高人的突襲。之前的那種如山的氣勢,早就讓月神和少司命兩人將對方擺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大司命之所以戒備,是因為眼前的局勢。

  反倒是星魂雙手負背。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在意,給人一種狂傲到了極點的感覺。

  氣氛,在這個時候陷入了一種難言的詭異與對峙。

  許久。

  岳緣收回目光,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隨意的揮了揮手,對星魂和大司命兩人做了示意。

  在岳緣的示意下,星魂和大司命兩人釋放了捉來的笑傲世和笑驚天兩兄弟。

  兄弟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背靠著背,一點一點的後退,朝笑三笑的方向退了過去。不過那小心翼翼的姿態,生怕面前這些不善的人會再度有著什麼舉動。

  這樣的戒備,倒是月神幾人不由得高看了兄弟兩人一眼,單單這份態度,便不是常人有的。

  不遠處。

  抱著自己女兒的中年族長見到長老的兩個兒子也被釋放了,這才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長氣,那之前擱在嗓子眼兒的心似乎可以放回去了。然而,就在族長準備放下心來的那一刻,局面竟是再度變幻。

  睜眼。

  目光一冷,岳緣身形一動,竟是在那兩個少年走在中央的時候,有了動作。

  移形換影,不過是瞬間,岳緣已經來到了兩名少年的身前,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五指張開,在兩名少年的眼中這張開的五指好似一隻遮天大手劈頭蓋下,讓人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幾乎同時。

  笑三笑亦有了動作。

  那突然展現出來的身手,壓根兒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個糟老頭子該有的能力。衣袍飛揚中,那矮小的身軀好似一隻跳起來的烏龜,以閃電般的速度來到了自己兩個兒子的中間。

  抬掌而揚,迎向了那隻抓下來的黑手。

  雙掌交擊。

  無聲無息,但在四周眾人的耳畔深處,卻是不約而同的響起了兩道直入心底的嘶吼聲。旁邊的人,不管武功的高低,幾乎都在這兩道詭異的獸吼下,消散了不少的力道,而且提起來的真氣更是被這兩道吼聲散了一乾二淨。

  雙掌之間,兩者的交鋒已經使得四周的氣流急速變幻。

  纏繞。

  扭曲。

  其中那即將要擴大散開的氣勁還來不及散開。便見岳緣左手一張,力場爆發束攏,直接將那氣團吸在了手心,形成了一團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旋在掌心中不斷的旋轉,好似心臟跳動一樣膨脹縮小。

  隨後。左手一甩,那團氣流已經被岳緣拋出了山谷,飛到了山頂。

  轟!

  氣團在山頂爆開,狂亂的氣勁橫掃山頂的一切。使得山頂的不少樹木直接在這氣勁中斷裂一片,恍若遭受了颱風過境一樣。

  巨大的聲響不僅吸引了山谷中其他人的視線,也吸引了在外面緩步包圍蜀山的秦軍士兵的注意力。

  山谷中。

  讓人措手不及的交鋒,卻又是當事人預料中的交鋒。

  人有自己的家,國度;動物有自己的領地範圍;更何況龍與龍龜這樣的生物。絶頂強者的碰面,絶對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和諧而處,這不是佛門。更何況其中一人還在別人的棋盤上落了子。這一次試探性的交手可謂是勢在必行。

  啪!

  岳緣身形後退了一小步。

  在這一步的距離裡,笑三笑已經收回那在冒著煙的右手,抓著兩個兒子,身形一閃,朝後方避去,將兩個兒子擋在了自己的後面。

  「……」

  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腳下那後退的一步,岳緣面具下的神情不變,因為自身身體的情況,造成這樣的場景並不意外。可心思定下,就此收手可不是岳緣的打算。右手再度抬起。劍指一揚,遙遙指向了笑三笑。

  這傢伙!!!

  笑三笑面色陰沉如水的盯著眼前的黑衣人,他有過猜測,卻萬萬沒有料到對方真的會對兩個小輩動手。不應該是這樣。難道對方在某方面出現了問題,使得他已經到了焦急到忍不住的地步了嗎?

  右手掌心裡還殘留著一絲高溫,剛剛的交手的感覺已經讓笑三笑心頭暗驚。

  難不成……

  笑三笑想到了蒼龍七宿的上面。

  就在笑三笑沉吟的時候,岳緣已經再度有了動作,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劍指舞動。

  一滴精血自指尖竄出,將手套指尖處灼出了一個小洞。飄飄蕩蕩的懸浮在了那裡。

  緊接著那滴鮮血在岳緣的目光注視下發生了變化,鮮血扭曲蜿蜒拉長,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形成了一柄小小的血刀,血刀周身好似在蒸騰散發著高溫一樣,靠近血刀的空氣都已經發生了扭曲的跡象。

  唰——

  破空聲響起。

  血刀在岳緣隨手一揮中消失不見。

  而不遠處。

  笑三笑那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一身真氣轟然散發,形成了一堵駭人聽聞的氣牆擋在了中間。

  然而……

  嗤!

  一聲輕響在身後響起。

  回過頭,笑三笑見到的是自己的長子正將小兒子一把推開的情景,在長子的胸口處,那柄血刀正沒入其中,消失不見。以及耳邊還來不及消散的一句話。

  「這便是我的刀。」

  沒有傷口。

  亦沒有內傷。

  笑驚天也是愕然無比的盯著自己的胸口,若不是那上面的衣衫破了小洞,剛剛的這一幕就好似幻覺一樣。咧嘴一笑,笑驚天剛剛想對自己的父親說聲沒事的時候,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便以心口為中心朝四肢傳遞開來。

  同時,一股駭人聽聞的場景已經在眾人的眼前浮現。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自魁梧少年的嘴中發出,巨大的疼痛使得少年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整個人幾乎蜷縮成了一團。而在魁梧少年那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無數的血色紋路浮現,那是他體內的經脈,生生的想要刺破皮膚暴露出來。

  這個是!!!

  陰陽禁咒。

  一旁。

  月神、大少司命以及星魂四人已經看出了這是什麼。只是,四人知道咒術是什麼,亦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與過往看到的並不相同。

  在岳緣的目光注視下,那魁梧少年原本一頭漆黑的長髮也受到了影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血色,好似那不是頭髮,而是一頭燃燒起來的火焰。

  不僅如此。

  魁梧少年體內原本還算不錯的內力也如陽光下的白雪一樣消融一空。

  龍元與鳳血會對衝。

  龍元與麒麟血……岳緣腦海裡迴蕩著自己曾經在樂山大佛裡與麒麟交鋒的場景,只是當初那時的心思不在上面,現在回想起來也不太清晰,不過還是想起了自己的鮮血與麒麟血似乎也發生了奇特的變化。

  而眼前的魁梧少年的變化,則是龍、鳳與龜三者反應變化。

  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觀察對象,卻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它們有毒。

  在岳緣的眼中,笑三笑和他的兩個兒子一大兩小三隻龜實在是太過矚目。

  「笑三笑,放心,你的大兒子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這段時間可能需要你親自照顧下。」

  溫和的聲音在山谷裡迴蕩,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岳緣迎著笑三笑那怒氣沖沖的眼神,還有那對兒子的擔心表情,岳緣柔聲道:「現在你當知道什麼叫觀棋不語真君子了哦。」

  話語落下。

  岳緣的目光掃了一眼被嚇得戰戰兢兢的小女孩兒,隨後人轉身朝那車架裡走去。月神和星魂同時尾隨其後,踏入了其中。而大少司命則是站在外面,隨著那八個陰陽家的好手抬起車架的時候,一起緩步走出了山谷。

  笑三笑:「……」

  被劇烈疼痛籠罩全身的魁梧少年在自己父親的真氣安撫下終於輕鬆了一些,抬起頭,瞪大著眼睛望去,想要看看那面具下的是何種模樣。只可惜見到的是一個黑色的背影,以及頭頂那輪彎月。

  隨後,人便暈了過去。

  山谷。

  留下的只有風聲,還有那有人強行忍住的呼吸聲和不斷躍動的心跳聲。

  以及笑三笑那足以冷的掉冰的面色。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42
卷七 秦時明月 070章 蒙眼

  車架裡。

  月神跪坐在那裡,目光停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眼眸的深處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擔憂。那禿頂老者的武功著實超出了她們的預料,真正算得上是絶世高人。

  在整個陰陽家中只怕唯有東皇大人與東君二者才能夠媲美,甚至超過對方。

  只是東君已經舉霞飛昇,眼下東皇大人的身體……

  剛剛那一幕,讓月神有一種打草驚蛇的感覺,不做徹底的解決,實在是難以想像在以後,對方會否帶來其他的意外。沉吟了一下,月神沒有隱瞞自己心底的想法,直接當面詢問了出來。

  問題?

  抬頭,迎著月神的目光,岳緣也察覺到了身邊大司命和星魂兩人同樣的眼神。顯然,以他們的心態,是有一種要將危險直接消滅在萌芽階段。因為在之前一段時間裡,陰陽家的行事方法無疑正是這種霸道的行事方式。

  這是立足頂點後的正常思維。

  不過對岳緣來說,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一個有著龍龜之血,一個老不死的人,對方有著怎樣的根底,岳緣眼下還一時摸不清楚,反倒是讓岳緣覺得對方似乎知道了不少。這樣的人若真是對上除非將其一下子徹底打死,否則的話後患無窮。

  之所以對對方的長子出手,投下自己的鮮血,岳緣打的主意便是拖延對方的時間。

  對方莫名插手自己的棋局,顯然已經有了某種思想準備。

  不致死,人不會走極端。

  那一下既能警告對方,使得對方顧忌,更能讓對方投鼠忌器。而且,那龍鳳龜三者的衝突足以花費對方很大一部分的時間,使得人家沒有足夠的精力來搗亂自己的事情。哪怕在之前笑三笑再鎮定自若,可作為一個父親,岳緣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對方心中的焦急。

  除非笑三笑看透,不在乎。只不過看那兩個孩子的年紀,顯然笑三笑還不到這個境界。

  利用了這一點,有些無恥了。

  對此,岳緣並不否認。

  對於月神的疑問,岳緣只是安靜的回了一句:「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浪費。本座亦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

  一聽到這裡,月神和星魂兩人都恍然大悟,明了其中的緣由。

  出了山谷不遠。

  車架正面遇到了秦軍的將領。

  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秦軍士兵已然將蜀山給圍了起來。

  碰面後,為首的將領便是躬身一禮。只是門簾已經再度落下。哪怕是這一路來,這將領也不過是見到了帝國的兩大護法以及大少司命而已,至於那坐在裡面真正的主人,他卻是沒有看到過。

  微微抬頭。

  將領藉著眼角的餘光透過門簾的縫隙瞥了一眼,只是在看到了那一抹的黑金色衣擺後,便不敢去看,而是隨意的招呼了幾句後,便站在一邊任憑車架自身邊一晃而過。

  目送著車架離開,半晌,將領隨意的揮了揮手。道:「燒山,裡面的人一個不留。」

  「諾!」

  一聲令下,士兵持刃而入。

  車架裡。

  那將領的吩咐聲自然是落在了岳緣的耳中。

  如此吩咐……毀滅痕跡嗎?

  秦王政的打算。

  自那句話出口,岳緣就知道這是秦王政的心思。可以說對方能夠前來蜀山做事,顯而易見對方有著秦王政的命令。陰陽家在帝國地位雖高,但還沒有徹底那種滲透到軍隊的地步。作為一個帝王,秦王政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長生丹方,那本就不是普通人該有的東西。

  秦國一統,殺戮多少?

  殺一些人,對秦軍來說實在是太過尋常。

  對此,星魂月神等人沒有任何意外,這樣的事情她們也是看過太多。有這樣的安排,身為帝國的左右護法,星魂和月神也不意外。

  「停!」

  被八人共抬的車架在半空戛然而止,停在了樹梢的頂端。車架加人一起龐大的重量壓的樹梢整個彎曲了下來,似乎一個不好就會斷裂的樣子。

  車架內。

  星魂和月神,還有大少司命兩人四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出聲的岳緣。

  沒有解釋,也沒有其他的說明。

  在旁人的眼中,也許只是念頭起來而已。

  身形一晃。

  原本端坐在車架裡的岳緣如圖水中月一樣開始蕩漾開來,隨後便消失不見。人已經出了車架。

  緊接著,車架裡的其他四人也接連而出,尾隨而去。

  山頂。

  這是毗鄰蜀山,也是挨著那山谷不遠處的一處小山。

  在頂端,岳緣立足觀看。

  煙霧。

  大火。

  兵器交擊聲。

  還有喊殺聲聲聲入耳。

  秦軍的斬草除根如蝗蟲過境的方式,開始了。

  在原本的感應中,岳緣便發現在蜀山其實還有一部分的人,以當時的感應出來的呼吸節奏,就能夠知道這一部分人是一個部族中的一部分精壯族人,換句形容詞那就是族兵。很明顯,那是對方做的預備。

  只是他們萬萬沒有聊到秦軍會採取這樣的方式。

  居高而下。

  岳緣能夠清楚的看到秦軍士兵在與這些族兵交鋒。擅長殺戮的帝國士兵,和有著地利,擅長狩獵的族兵在這裡開始了彼此的交鋒。只不過面對大火,還有帝國士兵精良的兵器和鎧甲,這些族兵哪怕是熟悉地形也是節節敗退。

  不過帝國士兵雖佔上風,同樣沒有太大優勢。不僅是地利上的弱勢,還有這些族兵還莫名的招出了一些猛獸毒物,使得他們的推進並沒有想像中的快速。

  不僅如此,先鋒士兵更是遭受到了極大的重創。

  山谷裡。

  石蘭族族長帶著自己的女兒,長老笑三笑則是背負著長子,帶著小兒子不斷的後退。哪怕笑三笑武功深不見底,可在有著一堆的拖油瓶的時候,外面還有一個隱隱針對的東皇,他也無可奈何。

  「那人說話不算話。」

  遠處,身為族長的中年男子憤怒萬分,他根本沒有料到局面會變成這樣。要知道在之前,那黑衣神秘人可不是這樣說的。

  長生丹方對方以得,為什麼……

  不同中年男子的憤怒,笑三笑則是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這一幕,他考慮的更多。

  陰陽家。

  秦軍。

  長生丹方。

  一時間,笑三笑的心中冒起了一個念頭:同路不同心。不過,同樣的是笑三笑心中也難掩憤怒的心情。

  感受著背上那不斷顫抖,抽搐的長子身體,還有那一頭由黑化作了血色的長髮,在稍微檢查一番後,他的心情就好像來到了寒冬。笑驚天的情況,比他設想中的還要嚴重。若盡展能為,或許能救下大多數的族人,可是這樣的話他的兒子……

  這一刻,笑三笑終於體會到了對方那一手的狠辣之處,這是在在迫他進行抉擇。

  觀棋不語真君子。

  笑三笑腦海裡又想起了之前對方以那種輕笑口吻說出的那句話。

  忽的。

  笑三笑抬頭朝山谷的上方望去,那裡一道人影飄然而去,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背影。

  蒼老的面皮上顫抖了半晌,笑三笑的心中終究有了決定。他是長老,更是鬼谷。

  好一個東皇。

  好一個玩弄人心的東皇。

  心思定下,笑三笑已經是帶著情況越發嚴重的長子加速離開,蜀山已經不安全了,至少現在是不安全了。

  山頂。

  果然。

  是這樣的選擇。

  換做我來,也是一樣。

  岳緣搖搖頭,由己及人,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是一個英雄,更是殺過英雄。

  ……

  局面徹底被帝國的士兵攪亂。

  分割。包圍。

  以眾擊寡。

  各個擊破。

  帝國士兵尋找到了最好的辦法。

  中年男子抱著自己的女兒,一邊安撫著小女孩兒恐懼的情緒,一邊咬牙退卻。此刻,在他的身上已經傷痕遍佈。若是單憑一人,帶著女兒他逃脫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可身為族長……怎能這樣做?

  一番英雄心思下,已經使得他陷入了危局。

  不過眼下,他自己的安全問題早已經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女兒。

  不管如何,也不能讓小虞落在秦軍的手上。否則的話,他實在是難以想像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甚至,在這一刻他也頗為後悔之前為什麼要一直抱著自己的女兒,而不是讓她跟著長老在一起。

  該怎麼辦?

  懷中小女孩兒戰戰兢兢的在發抖,這樣的血腥場景,對一個小丫頭來說實在是太過恐怖。

  就在最為危險的時候,一股冷風忽至。

  在這股冷風下,圍上來的十數名秦軍士兵就那麼失去了聲息,被吹去了性命,倒在了地上。

  「這是!」

  瞪眼望去,中年男子頓時看到了那個討厭的黑衣蒙面男人,對方頭頂的那輪新月在他的眼中是那麼的諷刺奪目:「是你!」

  「帶她離開吧!」

  背對著中年男子,岳緣柔聲說道:「這樣的場景不是一個小姑娘喜歡看的。」

  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埋頭在中年男子胸膛的小女孩微微抬起頭,朝出聲的方向望去。

  「哈哈哈!」

  男子笑了,他將自己的女兒小虞放在地上後,幾乎是彎著腰笑出了眼淚,笑聲裡充斥著的是無盡的諷刺,指著對方的背影,怒斥道:「這算什麼?是施捨嗎?一個連諾言都無法做做到的人,值得人信?」

  對此,岳緣仍然沒有轉身,只是淡漠的回道:「帝國是帝國,陰陽家是陰陽家,本座是本座。」

  「……」

  這看起來無頭無尾的話,卻是讓中年男子聽明白了。

  可他寧願不明白。

  一份來歷不明的長生丹方,卻給蜀山生生的帶來了一場浩劫。

  現在想來,簡直是太過諷刺。

  蜀山一直安然處世,為何……

  在這個時候,回想這段時間的情況。他突然好似明白了些什麼,他覺得蜀山,覺得石蘭族就好似井底中的青蛙。

  「離開吧。」

  「哪怕是反抗,也要留下足夠的後備力量。」

  轉身,揮揮手,岳緣這樣說道:「去找笑三笑,他能帶你和你的女兒安然離開。」

  聞言,中年男子沉默了。

  許久。

  又是一聲低沉的笑聲響起。

  蹲下身。

  男子迎著小虞那害怕擔心的清澈目光,忍不住的用狠狠的親了一口額頭後。這才起身回頭掃了一眼喊殺聲遍佈的森林深處,隨後才收回目光,用一種請求的語氣說道:「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嗯?」

  一聲驚訝,岳緣此時此刻才算是真正的仔細觀察起這個中年男子來。身材不算魁梧,身上掛有著奇特的金屬飾物,作為一族之長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族長威嚴,對方就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普通的父親,除了有著一個美人胚子打底的女兒。

  「你決定呢?」

  岳緣的目光從這個普通,卻又不普通的男人身上收回視線。在這一刻對方不是之前的父親形象,而是純粹的族長。目光停在還不知所以,一臉呆萌的小姑娘的臉蛋兒上,岳緣口氣很難見的柔聲道:「她還小。」

  岳緣經歷過,所以這句話是勸告。

  「可我是族長,我不能這樣回去見那些孤兒寡母。」男子的聲音很重,「蜀山之劫有我的一部分原因。」說到這裡,中年男子又狠狠的抱了抱自己的女兒,這才認真說道:「麻煩閣下將小虞交予長老……」

  說完,起身便是一聲呼嘯。

  頓時——

  一聲尖鋭的獸吼聲中。一隻黑色的大山貓從林間竄出,帶著中年男子朝那交戰最為密集的地方奔馳而去。奔馳中,中年男子不由得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他看到的是黑衣男子漫步上前,走到了小虞的跟前,用手掌摀住了她的雙眼,蹲在對方的身邊,在耳畔輕聲呢喃。他能做下這樣的安排,是因為之前的山谷中黑衣男子的做法以及剛剛對方的話和行動。

  身為父親,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情緒。

  回頭。

  一切其他的心思消失不見。唯有一往無前。

  「乖!」

  「不要看。」

  呢喃細語,一手蒙著雙眼,岳緣輕輕的在小女孩兒的耳畔吐著熱氣,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這短短的兩句話下,小姑娘很快便閉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就好像在山上的時候,每晚她都需要自己的爹爹講故事一樣哄她入眠一般。

  聲音是那般的好聽。

  四周的喊殺聲也在這句話下消失不見,沒有了那恐懼的血腥場景,小姑娘就那麼愣愣的陷入了睡眠。

  許久。

  岳緣抱著小姑娘起身朝身後望去。

  不知何時,笑三笑來到了這裡。當然,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兩個兒子並不在,看來對方已經暫時的替兩個兒子尋找到了躲藏的地方。在這一刻,笑三笑只是盯著岳緣的身影一動不動。

  沒有誰率先說話,都保持著沉默。

  岳緣只是雙臂微微一動,在氣勁下,懷中的小姑娘飛向了對方。

  在看到對方接過後,岳緣掃了一眼還在安睡中的小姑娘後,衣袍飛揚中,轉身離去。

  幾乎同時。

  樹林裡,月神星魂和大少司命四人的身影接連而出。

  路上。

  車架裡。

  月神問道:「既然東皇大人頗為喜歡那個小丫頭,為什麼不帶回陰陽家,以作培養?」即便是有仇恨,以陰陽家的能耐洗去這一段記憶非常容易。

  同樣。

  星魂和大司命有著一樣的疑惑,在蜀山一行中,東黃大人的某些表現有些奇怪。

  對此岳緣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微移,視線在少司命的身上定格了下。

  於是——

  月神、星魂和大司命三人明白了。

  身後,蜀山艷紅漫天。
MK2LO 發表於 2016-4-10 19:42
卷七 秦時明月 071章 蜃樓

  山路綿延。

  來時大路人馬,歸程的時候,卻沒有那麼威風了,唯有陰陽家一行人慢條斯理的過了蜀道,朝咸陽的方向而去。

  六匹駿馬拉著車架慢悠悠的走著,而在這豪華車架的兩側,則是跟隨著八名高手,一路緊隨而行。

  車中。

  月神和星魂仍然是滿懷興趣的研究著那從蜀山得來的長生丹方。

  無疑。

  這種事物,擺在任何一個人面前的時候,只要不是仙佛,普通人哪怕是武功高手,都會有瞭解一番的興趣,至於內心裡是否有其他的打算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在陰陽家內部,眼下還沒有這種跡象。

  至少此刻,在月神和星魂兩人的臉上留下的唯有震驚與詫異。

  同樣。

  在一邊的大司命也不由得微張著紅唇,眼孔深處留下的也是驚色,即便是很少外露任何情緒的少司命亦是流露出了訝色,那神色哪怕是臉上的輕紗也無法掩蓋。

  長生丹方……其中主要的原材料竟然是神獸?

  神獸!

  天下間真有這樣的東西嗎?

  她們不得不驚訝和疑惑,雖然在以往都聽說過太多的故事,可那似乎也只是故事,是許多人口口相傳,書寫在典籍的故事而已。未真正出現在眼前,在月神她們看來這也不過是傳說。

  甚至,幾人也懷疑起了這丹方的真假來。

  在她們看來,若真是有神獸的話,能夠殺神獸的話,單憑神獸這東西亦能讓人不死了吧?為什麼這上面還需要那麼多其他的雜七雜八的藥材。

  可是東皇卻是對這份長生丹方做了肯定,這丹方是真的。

  換句話說,這上面的神獸也存在這世間。

  一時間,幾人的三觀隱隱受到了衝擊。之所以沒有顛覆,是因為她們所在的這個時代,本就沒有那麼多對世界的疑惑和考慮。至少,在以前,擺在她們面前的還有流傳在民間的傳說不是嗎?

  要解決東皇大人的根本問題,就必須要殺這神獸了。

  可這神獸在哪裡?

  又該如何去針對?

  對人,她們知道,可對這東西,她們不熟啊。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那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的東皇大人。這一路來,自離開蜀山後,東皇大人除去了中間說了兩句關於長生丹方的話,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

  以幾人的目光,自是看得出東黃大人是在沉思著什麼。

  在想什麼?

  難不成是想該如何殺神獸嗎?

  幾人的心頭猜測並沒有猜錯,長生丹方上最大的難點便是神獸藥引。

  神獸在哪裡?怎麼殺無疑是擺在面前的問題。

  閉目養神中,岳緣這回來的一路上思索的便是這個問題。

  怎麼殺鳳凰!

  岳緣幾乎敢肯定,這東西只怕是他將要面臨最大的對手。回想過往,與魔龍交過手,卻是半途而廢,也是落得一身毛病,而且想要殺那魔龍單憑一人還不夠,或則說是一人無法徹底致死對方。

  現在回憶起來,襄陽那一戰,哪怕是創傷了魔龍,卻也讓岳緣以北冥神功吸納的時候感受到了魔龍身上的真正致命要害,而吸納了魔龍精元岳緣確切的說那也是他自己的致命要害。那有七處,而且需要七大絶頂高手以絶世神兵共擊才可真正的殺掉魔龍。

  而換到岳緣自己的身上的話……

  但那不是真正意義上你死我活的戰鬥。

  唔。

  悄無聲息的沉吟了一聲,岳緣的記憶又回到了麒麟的身上。

  同樣。

  在樂山大佛裡面被明空不知用萬載寒冰冰凍了多長時間的麒麟也不是完全狀態,先不說剛剛解凍,在被明空以道心種魔影響,無疑麒麟的真正實力減弱了不少,完全狀態下的麒麟不是那樣子。

  所以這兩戰都不足以讓岳緣用來做對付鳳凰的例子。

  沒有全力,沒有在生死之下爆發最大的力量的魔龍和麒麟是不足以拿來對比的。比之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岳緣將與鳳凰決生死。

  這是一場弒神之戰。

  沒有人知道全力爆發下的鳳凰有多恐怖,岳緣也不知道。不過岳緣可以想像那種生死爆發下的鳳凰會有多強大,那將是最為恐怖的對手。而且,有一點無法肯定的是,岳緣無法揣測這鳳凰是否真正的會涅槃……

  要知道鳳凰自古就有涅槃之說,哪怕只是傳聞,但這也未必只是傳聞。

  如果好不容易殺死了對方,這鳳凰來上一次涅槃重生,那場場面,岳緣實在是無法想像。

  單憑陰陽家眼下的高手,只怕還不足夠。

  睜眼。

  微眯的雙眼,目光在月神、大少司命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視線停在了星魂的身上,看了半晌後,岳緣又閉上了眼眸,心中繼續沉思。看來,在送婠婠飛昇後,現在是時候真正的將幾年前放下的那件事情再度擺在自己的面前了。

  他需要創造一套專門殺神獸的武學。

  確切的說是專門殺鳳凰的武學。

  鳳凰屬火,想要殺掉對方就必須以屬性武學來針對,而相互剋制的唯有水。而普通的水,對鳳凰想來效果不大,那麼就必須更進一籌。

  以陰對陽。

  看來是時候再度好好整理自己這一身的武學了。

  其實說來,到現在岳緣自己這一身的武學哪怕是經過創造整理,但從某方面來說,還算得上有一些駁雜。哪怕每門武學都當的上是世之絶學,可在這一刻岳緣仍然是覺得駁雜了。

  以這駁雜的武學,想要一戰而殺鳳凰,太過困難。

  所以,為了到時屠鳳成功,這一身武學必須凝練,創造出最適合的武學。

  那麼我手上什麼武器最利呢?

  是刀?

  還是劍?

  又或者是……

  岳緣在心中悶聲自問。

  在最後,岳緣一番思索後,還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那便是劍。

  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月缺。

  就這樣,從蜀山重回咸陽,一路來,岳緣都沒有什麼話,一直都是保持著那種端坐的姿勢在心中構思整理自身的武學。當車架到達咸陽的那一刻,岳緣只是對月神等人說了一句話。

  「自今天起,本座將要閉關。」

  「秦王那裡,就由月神和星魂兩人負責。」同時,岳緣亦將長生丹方交給了兩人。作為陰陽家兩大護法,月神和星魂當然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該去怎麼解決。

  於是星魂重新將長生丹方摘抄了一份,拿去了金部,而月神則是拿著原本去了咸陽宮。

  金部。

  雲中君在拿到長生丹方後,來不及招呼星魂,便埋頭研究起來。只是,雲中君不過是看了一半,面色已經是大變。

  顯然。

  他的表現同之前看了丹方的月神等人一般無二。

  殺神獸?

  長生丹方竟是以神獸為引?

  在看完丹方的那一刻,雲中君徹底傻眼了。不過緊接著,流露在雲中君臉上的已經是興奮之色。

  只要有鳳凰,那麼他定能煉出傳說中的長生之丹。

  至於神獸怎麼殺……不是有那神一樣的東皇大人,想來這區區神獸,並不放在東皇大人眼裡。也許,最大的問題,反倒是該如何尋找神獸的蹤跡。

  「不過,星魂大人,從現在起金部就必須要按照這上面的記載積攢材料了。」

  「數目可不能太少。」

  抬頭,雲中君面色認真的說道。他還沒自負到煉長生丹一次成功的地步。

  必須提前做準備。

  一旁。

  仔細的觀察著雲中君神情變幻的星魂嘴角微翹,眼底深處露出了一絲滿意,隱隱提起的真氣不知何時已經放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在咸陽宮。

  秦王政單獨一人接見了月神。

  在見到那擺在面前的長生丹方後,這一國之帝王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樣的詫異。在問了月神,詢問了東皇的意見,確認了真假後,秦王政的面色靜了下來。

  在接下來的對話中,秦王政從月神的嘴中得到了目標——鳳凰。

  鳳凰。

  乃是瑞獸。

  也是神獸。

  它代表著祥瑞。

  只是為了長生,為了他夢想中的天朝……是神也殺了看,區區一瑞獸又算的了什麼?

  要知道,東皇已經是正式開始了閉關,為殺鳳凰而準備。

  半晌。

  秦王政問了一句話:「鳳凰在何處?」

  「日出的地方。」

  對這個問題,月神祇是按照岳緣的吩咐回答了秦王政。

  聽到這裡,秦王政一愣之後便明白了過來,鳳凰又名太陽鳥,其中意義不言而喻。秦王政之所以立即反應過來乃是因為一個人,一本書。這個人與他的關係太深。

  那便是呂不韋。

  那本書便是《呂氏春秋》。

  其中思想更是以道家為主。

  這本書他實在是太熟。

  沉吟了一下,秦王政眼皮一搭,開口說道:「寡人明白了,自今天起,公輸家就徹底交你們陰陽家了,另外帝國會以最大的力量支持陰陽家大船的建造。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攔,有阻攔者可以殺無赦。」

  「對了,這條船東皇準備叫什麼?」

  面對詢問,月神輕紗遮掩下的雙眸微抬,道:「蜃樓!」

  「噢~~~」

  「好名字。」

  秦王政如此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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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秦時明月 072章 開啟

  自東皇開始閉關的那一刻起,計劃已經進入了準備階段。

  從咸陽宮回來後,月神再度見了岳緣一面,將一切經過不漏絲毫的稟報了一番。在聽完過後,岳緣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了一句與這個長生丹方一事絲毫不相關的事情。聽完之後,月神整個人頗為那麼納悶兒。

  尋一個人?

  確切的說是尋一個小女孩兒。

  在走出岳緣閉關地點後,月神還是一頭的霧水,不太明白東皇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奇特的吩咐?她詢問過東皇大人,這個尋找的女孩兒的身份,只是自岳緣的口中得到的回答卻是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個女孩兒身份極為尊貴,將是陰陽家的未來,她有著一個名字叫姬如千瀧。

  就這麼無頭無尾,就這麼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月神卻對此不得不在意。

  東皇是什麼人?

  在陰陽家上下,可是活著的天神。既是東皇有這樣的安排,那麼此事就已經被月神擺在了前面。

  黑暗中。

  岳緣靜靜的聽著月神離去的腳步聲,面具下那蹙起的眉頭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不說真實身份,不提明地點。

  這都是岳緣在思考了一番後做下的決定。這既是對陰陽家裡的一些人的考驗,卻也是防備某些人。

  譬如那笑三笑。

  因為自己以自身精血送進了對方長子的胸口,造成的結果岳緣自然知曉,所以為了防止敵對的人對付不了自己,轉而仇恨轉移對付自己的後人,岳緣必須提早做些安排。

  比較起來,明空和傳鷹兩人在這一點上不用太過擔憂。

  倒是月兒那個善良的軟性子……

  他不能讓外界的人察覺到月兒的真實身份,而眼下岳緣更是沒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故而,他只能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月神。這既是對月神的考研,也是……

  岳緣清楚,在月神尋到月兒後,定能察覺到月兒的真實身份。可是這一份謊言,卻是必須定下,不是騙自己,而是騙其他別有用心的人。

  不過陰陽家若會發生意外。對於這一點,岳緣在好多年前就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

  有那人,足夠。

  腦海裡,浮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

  不覺間。

  岳緣想起了阿朱。

  她也與自己有過周公之禮,那孩子……莫名的。岳緣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孩子起了絲擔憂的心情。

  心緒波動,頓時周身真氣已經有了變化。忽的,黑暗中掃過一圈熱勁,衝擊得岳緣周身的衣袍飄揚而起。起勁掃在四周的石壁上,又再度倒捲回來,然後被落下的衣袍吸納而盡。

  閉目。

  深呼吸。

  只要解決身上的問題,他就會真正有足夠的把握來掌握束縛自己的時空了。

  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岳緣臉上的紅色紋路一點點的消散,隨後,人便開始對一身的武學進行真正的整理來。回來的一路上已經有了大概的路線方向。

  他的一身武學對人足夠,但對皮厚耐操的神獸還不夠。

  換句話說還不夠鋒利。

  飛刀太小。

  外加月缺不在手。

  天外飛仙,那不是對付神獸的。

  至於拳腳掌法,以及精神功法,對付神獸都不足以。

  所以,岳緣需要一套鋒利,陰冷的足以對付鳳凰的劍法。想到這裡,岳緣已經開始對自己這一身的劍法在腦海裡進行回放,整理分解來。

  許久。

  黑暗中忽的想起一聲輕響,那遠處的石壁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劍痕。

  倒是這一天。

  陰陽家來了一個白髮蒼蒼。佝僂著身軀的老者。

  他自稱楚南公。

  是李斯門下之客。

  接待他的並不是才離開禁地的月神,而是星魂。

  與此同時。

  隨著秦王政的一聲令下,龐大的國家機器再度啟動。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同之前的滅國之戰,其規模自然不會那麼龐大,因為最後的一個國家齊國不過是甕中之鱉,一指碾死足以。但這一次蜃樓建造的聲勢同樣不小。

  為了保證質量,不僅有軍隊出動,更是派遣了不少的民夫。

  當然。

  這東西並不是在咸陽建造,而是在一處秘密地點所造。據說,此地臨海。

  只不過這般舉動在不知真相的人的眼中,眾說紛紜。更多的還是認為帝國在建造一種龐大的戰爭工具,不然的話公輸家族不會被舉族而用,連同族長都派了出去。

  倒是在有些人的心裡,對此頗為懷疑。

  結合江湖傳聞,以及手上情報的瞭解,他們認為可能與長生這一傳聞有關。

  於是,一群待在小聖賢莊的讀書人有了別樣的心思。

  比如出身韓國,被秦國率先滅掉的國家的人——張良。

  長生?

  張良是不信的,即便是有,也不允許嬴政擁有。

  否則的話,他實在是難以想像那是什麼樣的場景。

  ……

  道家。

  天宗。

  北冥子聽聞蜀山遭了兵禍,石蘭一族在那裡的人幾乎被全滅後,這白髮老道士整個人在山頂吹了半天的冷風,回憶了這幾年來道家天宗發生的事情,隨後回到天宗後便閉關徹底不出,天宗的事物徹底交予了他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曉夢。

  自這一天起,曉夢雖未正式成為天宗掌門人,但從實際上來說,她已經是天宗的掌門人。

  石洞中。

  曉夢看著池水中倒印來的模樣,水裡的人髮色顯得越發的白了,在裡面夾雜的黑色頭髮看上去又少了不少。甚至,她的模樣也看起了成熟了一些,整個身體散發著少女不該有的奇特魅力。

  玉指指尖輕輕的在自個兒的臉蛋兒上劃過,曉夢面色不變,只是用腳尖點了下水面。

  頓時水波蕩漾。

  水面上倒印的人兒,模糊不清了。

  再等水面靜止後,曉夢的目光定格在水面上,只是這一刻上面倒印的仍然是她自己,但在曉夢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黑衣。

  面具。

  還有那輪新月。

  不覺間,她頭上的黑絲又白了一根。

  「已經開始了。」

  伴隨著泉水叮咚的聲響,曉夢那慵懶的嗓音迴蕩在石洞之中,「眼下,我也該拿回天宗的東西了。」

  半晌。

  伸了一個懶腰後,起身,整理好衣衫的曉夢拿起自己的佩劍秋驪離開了石洞,在沒有任何天宗弟子察覺得情況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閉關的地方,離開的道家天宗的範圍。

  至於她的方向,正是人宗。

  不久之後。

  道家人宗內部發生震動。

  道家秘寶被一人宗長老於晚上所盜,路上卻是被道家四位男弟子困住,無法脫身。

  而在這一刻,曉夢現身,沒有隱藏任何身份的心思於月圓之下擊殺了五人。秋驪劍揮灑入鞘,在留下留下了一道艷麗的血痕。就這樣,自緊緊追逐而來的人宗弟子的目光中,曉夢瀟灑肆意的拿著道家秘寶而去。

  也是自這一天起,道家天宗和人宗本就因理念不合而分裂的兩宗,在這一刻便越發的明顯,兩宗有成為死仇的跡象。而且雙方的五年之約,爭奪雪霽的事情也基本上就此作廢。

  一個是憤怒,一個卻是絲毫不在意。

  只不過曉夢在離開前,仍然留下了一句話:「雪霽就由人宗暫時好好保管了。」

  在最後而來的人宗掌門逍遙子手持雪霽,面色陰沉的看著目光盡頭處那在圓月之下漫步離去的白髮少女,望著那一身不同尋常道士的天藍色道袍消散的背影,他已經是追蹤不及。見此,逍遙子的整個眉頭都蹙了起來。

  他沒有阻攔。

  今天曉夢一招殺五人的劍法,其武功讓人不可小覷。

  道家秘寶本身便是赤松子交予自己代為保管,只是在今天,天宗曉夢突兀而來,突兀奪走道家秘寶,他想要想明白這到底是北冥子的意思,還是曉夢個人的意思。

  而且人宗此刻與天宗交戰……

  那對大局實在是有著太大的影響。

  但今天曉夢的做法……已經讓逍遙子心中有了一絲擔憂。只怕,自今天起,天人兩宗將會徹底的分道揚鑣,而不僅僅之前的理念不同。而剛剛曉夢的那一劍,已然讓逍遙子對此女天賦的讚歎。

  北冥子著實收了一個天賦極佳的關門弟子,人宗自他而下,無人可比。

  看來,從今天起,得重新考慮人宗與天宗的關係了。

  是敵?

  還是其他……

  但在逍遙子的心裡,已經對曉夢有了極大的意見。倘若不是局面非常,逍遙子恐怕會立即去天宗論道了。不過,事情並不會簡單結束。逍遙子心中決定,接下來會派人或者自己直接上天宗,尋北冥子問話。

  秦國。

  咸陽。

  在蜃樓建造開始後,對於秦王政來說,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那最後殘存的齊國,是時候滅了。

  第二件事,便是北方的匈奴了。

  目光在擺在身前的地圖上一掃而過,最後秦王政的視線停在了各國原本建造用來抵抗匈奴的東西上面。

  沒有統一的時候,對各國來說還好。

  但統一後,秦王政發現這東西對帝國來說好像有些短有些斷了。

  這東西在各國都有一個名字,它叫長城。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08
卷七 秦時明月 073章 始皇

  半年時間漸過。

  在滅燕之後不過半年的時間裡,剩下六國裡殘存的唯一一個齊國,也在大將王賁率軍攻擊下不過是堅持了短短的時間,便在秦軍的鐵蹄下俯首稱臣。

  大勢如此,齊國自是沒有反手的能力。沒有直接投降,而是稍微矜持了下,這倒算是保了一下齊國皇室的面子。

  只是在明眼人的眼中,自是一番可笑。

  六國一滅。

  正式代表著華夏大地進入一統的時代。

  這樣的事情,可謂是自古以來的盛世。以前沒有,秦國可謂是開統一之始。縱觀過往,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局面。那麼剩下來,秦國上下自是要準備一個盛大至極的典禮,來作為慶典,也是炫耀,更是對某些還不服的人的警告。

  因此,在咸陽,帝國上下都在為這一盛典進行準備著。

  咸陽。

  咸陽宮。

  百官朝拜。

  秦王政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的人,雖然早已經有了預料,但在這一天,在他目光深處還是殘存著些許興奮之色。只不過這也僅僅只是些許的興奮,因為他有了更大的追求。

  不過既是千古未有之事,那麼他秦王政就必須有著一個合格的稱號。

  王。

  這一字,這一稱呼在嬴政看來實在是太小,太不合格了些。若是七國仍存,那麼王之一字沒什麼,可眼下秦已滅六國,這王自然不足了。

  配不上嬴政的身份。

  這一點是朝野上下所共同認為的。

  為此,在這之前的一段時間裡,朝野上下所討論的主要問題除了盛典的規模外,便是秦王政該有一個什麼樣的稱呼才合適他這個身份。而這個任務則是落在了官至廷尉的李斯的身上。

  最後,李斯與王綰、馮劫議定尊秦王政為皇帝,並制定有關的禮儀制度。

  而就此,秦王政稱之為始皇。

  始,是謂一。

  是開始。

  更是萬世之始。

  當然,這些是百官心中的想法,卻也能從嬴政的口中窺視到那份野心。只不過在其他人的心中想到的是帝國的萬世之朝,卻沒有幾人體會到其中的真正意思。

  這一點,倒是一直躬身站在角落的宦官趙高猜測到了些許。經手過公輸家族人員轉移。注意蜃樓建造的趙高,加上他本身作為秦王政的心腹,自是知曉嬴政是有著什麼打算。

  秦王政,想的是自此之後,整個大地上只有他一個皇帝。

  始。是一,卻也是唯一的意思。

  長生不老的皇帝,那代表的將是萬世的天朝。

  不僅如此,本身作為高手的趙高在最近更能發現秦王政似乎跨過了某道檻,在武學一道上也有著不小的進步。哪怕是他的資質平常,但若是長生,卻也能用時間生生累積出一個怪物。

  想到這裡,趙高突然覺得是該準備真正的定下自己的心思了。

  不同秦王政的模糊瞭解,趙高很清楚那在燕國薊都那裡發生的舉霞飛昇的是誰。

  那是他的主人東君大人。

  是的。

  從某方面來說,他趙高也是陰陽家之人。不同陰陽家其他人那樣行走在外面。他更多的是暗子,是屬於東君一個人的暗子,卻不是東皇的人。

  此時,東君大人被東皇迫的舉霞飛昇……

  作為屬下,趙高很是識時務,沒有做所謂的為主報仇之事,因為趙高很清楚他不是東皇的對手,而且也不會用語言去蠱惑秦王政去針對東皇。

  因為秦王政不是一個昏庸的人。

  若是起了這個小心思,只怕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他趙高。

  想起此前東君對他的吩咐,趙高也算是從側面和暗處瞭解過十八世子胡亥這個人。這個王子倒也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以那出眾的記憶,偷練本屬於秦王政的秘籍……只可惜,那不過是其中小小一冊的內容而已。

  不提胡亥用這一部分的秘籍練成什麼樣子,在趙高的觀察中。十八世子在這上面已然是出了問題。只不過,他自不會去說什麼。

  眼下。

  趙高的望著秦王政那挺拔的背影,只要一想到這個帝王將要長生不死,哪怕趙高身為對方的心腹,他的心頭也不由得冒起了一絲恐懼。

  伴君如伴虎,在秦王政的身邊。趙高非常清楚這份體會。

  許久。

  趙高在心底定下了一個決定。

  那便是一旦秦王政真能達到那一步,那麼他趙高將會是帝國皇帝最為衷心的狗,若是沒有……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他總覺得,東皇只怕另有陰謀。要知道能與東君共事,更能迫東君大人飛昇的人,豈是那麼簡單,只怕會更加的恐怖。別人或許看不出來,趙高卻能隱隱體會到這看起來盛大無比的帝國下面的暗流湧動。

  唯一要看的是最後勝利的會是誰。

  與此同時。

  陰陽家。

  禁地。

  東皇閉關所在。

  幽暗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正發出呼呼的聲響。這聲音好似風在吹,又好似無數的幽鬼在嚎叫。不僅如此,在四周,還隱隱發出一陣陣讓人耳膜發酸的摩擦聲。

  倘若一個正常人冒然闖進其中,只怕當即會嚇得亡魂大冒。

  而就在這一刻。

  原本一直閉著眼睛的岳緣猛地睜開了雙眼。

  黑暗中,一雙散發著綠色的眼眸出現在了那裡。

  幾乎是在岳緣睜眼的同時,那些嗚咽的風聲也戛然而止。

  「來了。」

  一聲輕語中,衣袍揚起,一股氣勁自其中而出,朝那緊閉的石門湧去。嘎吱聲中,石門在這股氣勁下被推開了一條一尺來寬的裂縫,而在外面等候的一道矮小的人影一竄而入。緊接著,這條縫隙便再度關閉,不留一絲縫隙。

  「始皇?並不意外。」

  岳緣靜靜的聽著眼前人的回報,對於眼下秦帝國開始的一切到沒有什麼預料之外的東西,只不過在這一次,再度聽到這久違的稱號,倒是讓他多想了一下。

  閉關未出,岳緣對於現在發生的事情仍然是掌握之中。

  只不過……

  「只是你此刻應該在先驗工,這個時候不應該來這裡。」

  岳緣的聲音在禁地裡迴蕩。聲音撞在四周的牆壁上詭異的產生了不斷的蕩漾質感。只是面對這一句質問,那立在黑暗中的人卻是用一種冷漠的聲音回道:「我只是在不由自主的來到這裡……」

  「噢?」

  「不由自主?」

  黑暗中,那雙散發著綠色幽芒的眼睛越發的亮了,盯著眼前的人,岳緣不由笑道:「我該讚歎自己。該敬佩自己嗎?哪怕這些年的壓制,仍然會成長到這個地步。」

  語氣停頓了下,岳緣繼續問道:「是什麼時候察覺到那些謊言的?」

  「果然那些都是謊言嗎?」

  「是的。」

  「那門名叫道心種魔的功法當真詭異萬分。」

  「我也這樣覺得。」

  「……不過在我看來,這功法邪門的緊,是不是當初的你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強大的壓力才迫使你創造這門功法。」

  「為什麼這麼說?」

  「爐鼎,轉生。」

  「你想的太多了。」

  話語落下,岳緣已然有了動作。雙目一瞪,黑暗中呼嘯再起,如同鬼哭一般的淒嚎風聲再度響起。那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無數的劍氣凌空而立,直指那站在身前的人。

  而讓人震驚的是這些劍氣不僅給人一股針芒在背的感覺,還有一股洞入骨髓的寒意。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寒冷。

  而是一種來自地獄一樣的陰冷。

  「這個是!!!」

  只在一瞬間,前面的人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這股陰寒裹住了身軀,體內骨髓好似被冰裹住了一樣無法動彈,在同一時刻,那無數的劍氣如雨一樣落下,每一劍都沒入了其體內。

  幾乎同時。

  岳緣起身,右手五指張開伸出,直接蓋在了對方的頭頂。那一雙散發著綠色幽芒的雙眼更是光芒大盛。對上了對方的眼眸。

  四目相對。

  在那綠色幽芒的感染下,對方的雙眼也一點一點的變得綠了起來。

  半晌。

  岳緣緩緩鬆開了手,自言自語道:「唔,這個方向是對的。」

  「但是,僅憑這樣,殺鳳凰只怕還是不夠。」

  「而你便是我的最後準備。」

  「所以你還是不要長大的好,乖乖聽話的好。長大了變成我,那就討厭了。」說到這裡,岳緣的聲音停了下來。右手像撫摸小孩子腦袋一樣摸著眼前人的頭,岳緣低頭沉思。

  從以前到現在,岳緣所遇到的真正麻煩總結來說分為兩類。

  一是女人帶來的。

  二則是自己帶來的。

  自己拆自己的台,可比女人拆自己的台,更讓人覺得無奈。

  ……

  作為陰陽家禁地,自是有著相應的守衛。

  除去隱藏在暗處的陰陽家門下弟子,也有遊走在明面上的人。

  比如大少司命。

  這一刻,大司命正站在角落靜靜的待著。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自背後傳來。

  猛地回過身,大司命見到來人後立即躬身行禮:「見過星魂大人。」

  「嗯!」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星魂帶著一陣涼風自大司命的身畔走過。

  奇怪。

  星魂大人不在咸陽宮,怎麼會在這裡?

  目送星魂離去的背影,大司命面色不變,心中卻是浮現了一絲疑惑,難道是東皇大人有其他的隱秘吩咐不成?

  不過這些猜測只不過在她心間一閃而逝,隨即便被大司命壓了下去。

  因為她非常清楚,有些東西哪怕知道也不能去瞭解。

  就像曾經東皇大人讓自己幻化易容卻不能提問一樣。

  其實,她也很想問。

  那些女人是誰!

  PS:下卷(最終卷)預告:「我家教主說這劍在你這裡浪費了,特派屬下前來取回。」

  ……

  「這墓裡葬著一個人,一個負心的人。他叫岳緣,山岳的岳,緣分的緣。怎麼?不敬自己一杯酒,立一塊墓碑嗎?」

  「不,我想添一份枯骨。」

  ……

  「看看這幅畫,情重千鈞,已經透到了你的骨頭上。」

  「所以,她會用情將你揚灰挫骨。」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09
卷七 秦時明月 074章 缺失了的劍(上)

  帝國一統。

  就此帝國踏上了它的巔峰,卻也步入了風起雲湧的時刻。

  只不過那些如同蛀蟲一樣存在帝國黑暗處的人,在嬴政的眼中不過是小患,只要他存在帝國一天,那麼這些事情永遠不會翻起大浪,使得帝國的大業出現波折。

  而一旦得到長生丹……

  皇位上,嬴政那被珠簾遮蔽了大半的眼眸的深處躥出了一絲期待。但是那些惹事的六國餘孽,在嬴政的眼中並不值得在意,只不過時間太長的話還是會讓人厭惡與煩躁。

  這就好像是蒼蠅一樣。

  嗡嗡的時間太多了,就會太過考驗一個人的性子。而且,若是任憑對方這般鬧下去,雖說嬴政有足夠的把我鎮壓,卻也不想太過鬧的太大,那樣一來,損失的終究是帝國。

  尋思了半晌,嬴政在心裡定下了計劃。

  他決定採取引蛇出洞,將那群六國餘孽全部引出來,一網打盡。

  當然,這樣的『小事』嬴政自然不會親自去做,他會交給其他的人來做這件事,譬如公子扶蘇……

  咸陽。

  一個念頭下來,帶動的便是整個帝國在某些方面謀劃的變動。

  同樣。

  哪怕岳緣是在閉關,帝國發生的許多事情仍然是入了岳緣的耳中。作為帝國的兩大護法加上陰陽家本身的力量,在整個帝國上下沒有多少的秘密可以在岳緣的眼中隱藏。

  不過,這個也並不是完全絶對。

  因為他最大的心思是在武學之上,哪怕是知曉了一些東西卻也沒精力去理會那些東西。

  當岳緣閉關後,除了必要的事情彙報外,其他的大事基本上都是由月神與星魂兩人負責。眼下,兩人的注意力似乎被另外一件其他的事情所吸引。

  那是陰陽家隱藏在其他勢力中的間諜以生命為代價帶回來的大秘密。

  這個秘密便是蒼龍七宿。

  房間。

  月神與星魂兩人對面盤膝而坐。

  目光冷漠的彼此對視了半晌後,兩人的目光這才落在那擱在身前沾染了不少血跡的卷軸上面。由於時間過長,卷軸上面沾染的血跡早已經變成了黑褐色,看上去整個卷軸髒兮兮的。

  星魂這才開口說道:「月神大人已經看過了這上面的記載,你對此怎麼看?」

  面對星魂的話。月神抿嘴一笑,輕紗遮掩下雙眸散發著亮光,目不轉睛的盯著星魂的左方,在那個方向正是東皇大人閉關的地方。嘴上卻是呢喃道:「我們陰陽家,還有道家都無法參透這個秘密,星魂大人你覺得就憑一些區區讀書人豈能窺視這被我們保管了這麼多年的秘密?」說到這裡,月神的臉上流淌過一絲笑意,說道:「星魂大人太過擔憂了。」

  「噢?」

  星魂的眉頭不由得挑了挑。歪著頭盯著月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好似不認識這個女人一樣,若有所指的說道:「也許就是這些讀書人能窺到我們看不到的秘密了。」

  「那又如何?」

  月神不屑一笑,「既然你我都沒有時間和精力,也沒有那個能耐去破譯其秘密,而東皇大人的注意力更是在其他的方面。那麼我們可以藉由其他人的手來解開這個秘密。」

  聽到這裡,星魂的眉頭不由得再度抬了抬。

  說起來好笑,在陰陽家高層幾乎都知曉蒼龍七宿這個秘密,但事實上真正追求的解開這道秘密的人卻沒有幾個。因為這東西已經耗費了道家與陰陽家太多的時間,卻壓根兒就沒有取得明顯的進步。

  在陰陽家,反倒是東君對這個秘密有著極大的興趣。

  只可惜……

  而東皇則對這個秘密有著一種莫名的抗拒之情。或許外人看不出來,但作為女人的月神卻是能體會到那一絲隱藏在東皇心中的抗拒。

  也正因為在東皇的有意無意的主導下,這些年來這所謂的蒼龍七宿就沒有被陰陽家放在心上,他們更多的還是在促進七國一統。

  在為東皇一人的意志而行事。

  而眼下……

  陰陽家負責的是月神與星魂二人。

  「……」

  聽到這裡,星魂閉目沉吟了一會兒後,沒有開口阻止月神的意思。只不過在星魂的內心裡還是在意一件事,這儒家之人無故起事背後究竟那人究竟是誰。

  不同其他人,身為陰陽家高層星魂非常清楚那蒼龍七宿應該不是指帝國。

  不反對月神的想法,是因為現在陰陽家主要的事情沒有多少。除了將一部分的精力放在蜃樓的建造上,剩下的便是東皇交予月神的那個任務。

  至於東皇的閉關……

  這一點是其他人無法插手的。

  剩下的也許就是兩人身為帝國護法,由帝國皇帝嬴政下達的任務了。盤算起來,比較起以前來說,眼下的陰陽家反倒是沒有那麼繁忙了。

  輕鬆下來的他們自然而然的要找些事做。

  譬如月神想要行使下由東皇大人賦予下來的權利……

  沉默不語的盯著月神瞧了半晌,星魂這便起身離開。在踏出房門前,星魂猛地轉身說道:「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說完,人已經走了出去。

  目送著星魂的離開,月神低眉不言。

  許久。

  抬頭。

  朱唇微啟。

  月神的聲音在房間裡不斷的迴蕩:「是時候開始了。」

  ……

  桑海,儒家。

  小聖賢莊。

  作為名聞齊魯的儒家三傑伏念、顏路以及張良在今天正在聚在一起,不是論學問,也不是討論如何反秦,而是看著一柄劍。這柄劍吸引了三傑的目光。

  這柄劍正是他們師叔荀子賜予顏路的佩劍。

  此劍頗為特別。

  沒有劍身,至少現在在三傑的眼中,看不到劍身,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就是一節碧綠色的玉質劍柄。這劍柄就那麼橫放在了托盤上,擱在了顏路的面前。

  而在這個時候,那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終於落在了托盤上。

  頓時——

  在三人的目光中,這只有劍柄的劍有了劍身劍刃。

  「矣!」

  一聲驚嘆。張良開口讚道:「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這應是孔周三劍之一的含光劍。」

  「不錯。」

  伏念贊同道:「這就是孔周三劍之一的含光劍。是那傳聞中的無形之劍。」說到這裡,伏念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這等鑄劍方法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陽光中,那無形之刃已然出現。

  伏念伸出食指輕輕劃過那無形之刃。只覺指肚一涼,上面出現了一道小口,竟是劃傷而讓人沒有任何感覺。

  「好劍。」

  而作為即將成為此劍主人的顏路沒有說太多的話,他只是無比溫和的撫摸著那玉質劍柄,感受著那股溫潤感,顏路便知道這是一柄君子之劍。

  君子溫潤如玉,含而不露。

  就如此劍。

  倒是一邊的張良看著顏路將含光劍拿在手上舞了一下,心中卻是無端的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這含光劍從何而來?

  要知道自春秋過後,孔周三劍便沒有了蹤跡。而今,卻是出現在了師叔荀子的手上。由荀子贈予了顏路。回頭掃了一眼伏念,兩人目光微微一觸,隨即收回。

  顯然,伏念也想到了此點。

  作為小聖賢莊的三位當家,他們都非常清楚儒家手中其實是沒有這柄劍的。

  孔周三劍之一的含光劍出現的太奇怪了。

  另外一點便是這孔周三劍的鑄劍方式,與常見的鑄劍方式大不相同。譬如伏念手上的太阿,以及張良自己手上的凌虛。哪怕都是劍譜上的名劍,可孔周三劍在描述中就與其他的劍格格不入。

  或者可以這樣說,這完全是兩個時代的劍。

  誰在收藏?

  誰又拿出?

  一切都得聽師叔荀子進行解釋。

  深思中,張良和伏念二人也在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顏路手持含光在陽光中劍舞。

  同一時刻。

  小聖賢莊。後院。

  荀子盤膝而坐,姿態與氣質都變得無比認真和嚴肅,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在他的面前,則是一個禿了頂的糟老頭子。

  「以孔周三劍之一的含光作禮,閣下倒是大方得很。」荀子面色嚴肅,嚴苛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是鬼谷縱橫一派的做法向來讓人不安。」

  「而閣下的做法,已經讓儒家不安了。」

  聞言。

  禿頂老者啞然失笑,搖頭道:「沒有什麼其他的用意,只是老夫覺得含光劍乃一柄君子之劍,自是君子該用。而儒家顏路,正是最佳的人選。」

  「……」

  荀子無言,他才不會相信是這個理由。

  要知道在百家中,最危險的從某方面來說正是縱橫家。不同其他人,能在儒家中稱聖的荀子從這數百年的時間中看到了一絲關於縱橫家鬼谷一脈隱藏下來的東西。

  表面看起來是縱與橫弟子之間的對決,但從另外一方面來看,卻也能發現他們其實是在平衡局面。

  他們在保持一種諸侯並存的局面。

  在百家的眼中,這縱橫鬼谷一脈是常出現天資縱橫的人,但卻也是陰謀與麻煩的製造者。若說儒家善辯,那麼縱橫一脈的人只會更加厲害。

  而這一代的縱橫,與往前不同的是他們似乎更在乎用劍說話。

  「你我之間沒有必要這樣遮遮掩掩。」見這禿頂老者不說真正的來意,荀子似乎沒有多大的耐心了,直接詢問起來。

  「……」

  見狀,禿頂老者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腦海中回想著自己長子那讓他也束手無策的情況,再迎著荀子那幾乎堪比利刃的目光,他道出來意:「老夫是為了一柄劍而來。」

  「一柄劍?」

  「一柄缺失了的劍。」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09
卷七 秦時明月 075章 缺失了的劍(下)

  缺了的劍?

  荀子那長長的白眉不由得抖了抖,右手則是不由自主的撫摸著下巴上的鬍鬚,面帶嚴肅之色。眼前之人突然提起這個,顯然別有所指。

  孔周三劍,難不成還會是四劍?!

  縱觀過往典籍,沒有任何典籍之上記載著這個。不過這三劍之所以有著這樣的稱呼,只是因為收藏的人。故而,這鬼谷子有著什麼極為隱秘的消息,倒也不讓人意外。

  荀子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這個禿頂老者。

  因為他明白對方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

  禿頂老者不過是停頓了下,在心裡組織了下語言後,便再度開口道:「孔周三劍從來就不是殺人的劍。這三劍,其實是道家的。」

  「只不過丟了而已,落入了他人手中做收藏而已。」

  「人擇劍,劍亦擇人。」

  「儒家二當家顏路,他的脾性和為人,都很適合含光這柄劍。而且,顏路所修習的功法,更是適合。」

  小聖賢莊二當家顏路雖是儒家人,但他的武學根底卻是出自道家。

  坐忘心法。

  正是道家的一門心法,或者說它是道家的入門心法之一。

  大易,也是大難。

  能將這入門心法練出極高水準的人,顏路正是其中最好的一個。

  漫談中,禿頂老者開始一點一點的解說起了原本就讓荀子很熟悉的東西。而荀子也沒有阻止,只是面帶認真之色的聽著對方這似乎是老調重彈的話語,一絲一毫的分析著那躲藏在最後的根本原因。

  一人聽,一人說。

  時間就這麼漸漸過去。

  外面。

  大廳。

  一曲劍舞已經完畢,在那陽光的折射下,含光印出了劍身,透明的劍身在金色的陽光中,有著一種別樣的魅力。

  顏路身形站定,收劍。

  右手持著碧綠色的玉質劍柄擱在了背後。

  而在放下的那一刻,那露在外面的劍身沒入了黑暗中。一節一節的折斷消逝,就那麼無端消失無蹤。

  身為小聖賢莊大當家的伏念看到這裡,突兀的說道:「這劍,是劍又不是劍。」

  一旁。

  「以氣留形。」

  張良點頭贊同:「果不愧是無形之劍。二師兄的功法與這含光劍可謂絶配。」

  君子無爭,含光無形,坐忘無心。

  三者合一。

  這便是顏路。

  至於顏路則是將那已經沒有了劍身的玉質劍柄擱在了掌心裡,愣愣的看了半晌。許久,手腕一動,那劍柄已經沒入了衣袖中。

  一個時辰。

  荀子與禿頂老者足足談了一個時辰。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完美之物。人如此,事如此。或許,連時間也是如此。」

  「這宵練、承影和含光三劍代表的是一種完美,代表著三種意義——仁慈,無我,包容。這是英雄之劍,天子之劍。只是這造劍的人太過追求完美,太過追求完美的人無疑是讓人覺得討厭的。他會因為宰殺了一隻龜,只因長了個禿頂的烏龜頭而厭惡置之不顧。」

  聽到那句烏龜的時候,荀子莫名的抬了下眼,悄無聲息的瞥了一眼眼前老者那已經禿頂的腦袋。不知怎的,荀子感覺這好似若有所指。

  而且,荀子還從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埋怨。

  這個感受,讓荀子自我檢查了一番是否太老了,聽錯了。

  荀子的小動作,自是沒有瞞過禿頂老者。不過老者沒有理會這個,而是繼續用滄桑的口吻說了起來。

  「在最後卻發現這劍他自己也不適合,唯有再鑄第四柄劍。於是他以自身的佩刀為材料重鑄了一柄劍。」

  「一柄完全相反的劍。一柄有形之劍。」

  「不過老夫更願意稱呼那東西為刀,雖然它本身被重鑄成了劍。」

  禿頂老者的聲音有著一種特別的低沉滄桑感,就好像說的東西是他親身所經歷過一般,給人一種歷歷在目的感覺。「這三劍則是被人贈送給了他的一名友人子受。」

  子受?

  荀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殷商帝辛!!!」在反應過來後,荀子的面色不由得變得有些奇怪。

  商紂王有著什麼樣的名聲,荀子無疑十分清楚。

  這個人的名聲十分矛盾。

  不過能夠稱之為聖的荀子自然不會同儒家那些見識淺薄的弟子認為商紂王是一個暴君,要知道孔門之下的大弟子子貢都是持反對意見。

  同樣。

  荀子也有著自己的見解。不過荀子仍然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他想看看眼前這禿頂老者究竟想說什麼,對方絶不會僅僅說一說孔周三劍的隱秘故事。

  最主要的還是在那柄缺了的劍的上面。

  「而那柄劍則是與名相合互補,被稱為月缺。」

  「月缺?」荀子接口道:「那麼這人的名字就該叫岳圓呢?」

  「是山岳的岳,緣分的緣。」禿頂老者接過荀子的話頭。重複了一遍。緊接著,禿頂老者卻又生硬的轉換了話題,說道:「你知道在秦王政一統天下前,還有一個先驅者嗎?」

  「帝辛!」荀子雙眼猛地一眯,他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語氣不停,禿頂老者繼續說道:「只可惜一統大勢不在,隻手豈可挽天傾!哪怕那人自語能為通天,卻也只能束手無策,盛極而衰,連同門下弟子與殷商一同覆亡,最終只留下少數人而已。」

  那一戰!

  荀子很清楚禿頂老者口中所指的是哪個,正是周與商的戰爭。

  只不過殷商覆亡後,關於那場戰爭的記載被人為的抹去了太多,現在看到的不過是些許蛛絲馬跡。作為儒家聖人之一,荀子可謂十分清楚,甚至他更知道儒家的人為了發展儒家也專門為帝辛身上潑過髒水。如此行為,也使得孟子也頗為不屑,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有太多的東西被人為的埋沒了。

  眼下聽這縱橫鬼谷子一說,倒是讓荀子思考的同時有了一種聽故事的感覺。

  只不過這些內容到底是人為杜撰的故事還是真實的過往?

  這一點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荀子還是淡然如水。

  禿頂老者看著面前荀子這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態。並沒有什麼失望,而是繼續說道:「而在那場戰爭中,殷商為了彰顯那人,他們將人封神。」

  嗯!!!

  聽到這,荀子心思一動,他知道這禿頂老者終於牽扯到了真正的東西了。

  「他們給了那人一個並不是很符合他身份的神號,要配得上殷商的煌煌大氣,並引得一部分商人崇拜,所以他們給了一個人一個霸道的神號——東皇太一。」

  話語落下,禿頂老者便不再言語。

  而在這一刻,一直保持著面色沉靜的荀子終於面色有了變化。

  東皇太一,陰陽家最高首領。

  同時。

  荀子腦海裡則是不斷的回放著對方剛剛說過的話,先驅者帝辛,一統天下的秦王政……

  難道!!!

  「閣下到底是誰?」

  荀子的語氣顯得凝重,在思緒激盪下,一身衣袍更是無風自舞。眼前的禿頂老者,是縱橫一脈這一代的鬼谷子,那只是之前荀子的認識。

  可在聽完這個後,荀子卻是突兀的覺得鬼谷子這個身份還不夠。

  對方的身份如同白菜一樣。一層裹著一層。

  這故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在這個時候,哪怕是荀子也無法揣測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有多少是杜撰的。但是,他明白這禿頂老者在道出這個故事後,其目的不言而喻。

  儒家,要多事了。

  而且更讓荀子側目的是如果按時間來算,從殷商到秦朝,那可是足足有千多年的時間。

  一個人怎麼能活那麼長?

  若是那東皇太一為了帝辛復仇,那麼潑了帝辛一身髒水的儒家之人必定會成為對象之一。只不過,對於這一點荀子還是不信。從那故事中。至少他看得出那東皇太一是一個信義之人,從某方面道一聲英雄不為過。

  似乎察覺到了荀子內心所想,禿頂老者連續笑了三聲後再度開口了,笑道:「一個講究信義的英雄終究好對付。畢竟英雄難過情關,儒家有的是時間;可若是一個不擇手段的神……秦帝國可是一直不待見儒家啊。」未完之言,不言而喻。

  誅心之言。

  荀子的面色變得冷漠冰冷,一個久不動怒的老人心中有了一絲怒火在灼燒。

  「荀子倒可以看看眼下秦帝國的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迎著荀子的冷漠目光,禿頂老者拿出了一個卷軸擺在了兩人之間的長凳上,輕輕的推了過去。「想來就會明白了。」

  做完了這些後,禿頂老者滿面笑容的站起了身,目光落在荀子的身上,笑道:「能安靜的聽完老夫杜撰的這個故事,果不愧儒家荀子。」

  「叨擾了小聖賢莊,老夫就此告辭了。」

  說完,禿頂老者已然翩然而去。

  很難想像一個佝僂著身軀,禿了頂的老人會有如此瀟灑的身姿。

  目送對方離開,荀子的表情不知何時已經回復了原狀,再度變回了那個榮辱不驚的老者形象,就好似剛才的那般模樣只不過是假象而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提這個故事是否真假並不重要,可在這個故事裡荀子卻是看出了縱橫鬼谷一脈真正的堅持的東西——分封。而對方的來意,卻也明白了。

  縱橫鬼谷亦是秦帝國的敵人。

  只不過……

  鬼谷一脈的行事方法真心讓人厭惡與噁心啊。

  荀子掃了一眼桌上的卷軸,沉吟了下,立即便吩咐了下去,讓小聖賢莊的三位師侄前來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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