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72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5
卷七 秦時明月 096章 秘密

  大殿。

  白茫茫一片。

  裡面白煙蒸騰,籠罩其中,遠遠望去就好像來到了傳聞中的仙宮庭院。只不過只要仔細的去觀察,便會發現這些白色的煙霧並不是真正的煙霧,也不是在裡面燃燒的熏香所致。而是水氣……

  不知何時,在那裡面的熏香早已經被這些水氣弄濕,徹底的熄滅。

  許久。

  這些白霧似乎受到了什麼影響,開始急速旋轉,收攏,就好似在這正中間出現了一個莫名的漩渦,將這幾乎籠罩了整個大殿的白霧徹底吸收殆盡。

  最後,白霧消散,露出了那端坐在那正中心的人。

  秦皇,嬴政。

  睜眼。

  低頭。

  嬴政掃了一眼自己的雙掌,雙眼深處閃過金藍二色,隨即消失不見。目光在手掌心上停留了半晌,嬴政這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同以前,在正式接觸了武學後,這些年來,嬴政可以說有著極大的進步。可以說,對武道上的認識已經不是普通人那麼的無知,再說在以往的時候他在還沒有成為王子,只不過是質子的時候,就有還算過得去的身手,因為他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裡,他認識了麗姬,卻也正是他、麗姬和荊軻三人之間的故事的開始。

  這帝國上下,又有幾人知道他有多強?

  只怕只有作為他曾經的女人麗姬隱隱瞭解些許。畢竟,曾經有太多的東西是她教給他的。可在趙國身為質子的時候,隱忍自保已經刻在了他嬴政的骨子裡,這份特質直到現在仍然存在。哪怕是到現在,在整個皇宮,包括他的親母,也不知道嬴政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天下間的人都以為那在風鬍子排名榜上排名第一的天問劍只不過是他嬴政用來彰顯榮譽,無用的飾劍,哪怕會舞劍也不過是幾手三腳貓的劍法。可又有幾人知道,在他手上的天問劍本就該排第一。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

  眼眸深處精芒一閃而逝,略顯低沉粗重的呼吸微微一頓,嬴政緩緩閉上了眼睛,右手撫上了腰間天問劍的劍柄之上。

  舉步!踏前!

  鏘——

  長劍出鞘!

  劍出。人動。

  招式赫然是數年前那震驚天下的荊軻刺秦所用出來的最後的一式絶劍。

  在這一刻,這式絶劍竟然在堂堂秦皇嬴政的手上再度展現,其風度其威力竟然不下曾經的荊軻本人所使用,甚至要更強一分。

  劍光閃過。

  收劍入鞘。

  唯有劍刃劃過劍鞘時的摩擦聲在大殿裡迴蕩。

  可這份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了。

  東皇!

  當嬴政曾經做出了試探與詢問後,而東皇竟然是什麼也沒有說便拿出了陰陽家甚至是他自己的鎮派絶學出來後,嬴政便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自小隱藏了大半輩子的秘密已經被人窺破。要知道在以往的時候,為了保持這個秘密,他甚至連內功都沒有怎麼學過。

  由己度人。

  也就是自那一刻,嬴政對東皇對陰陽家的忌憚之心到達了頂點。

  「……」

  似乎是不太喜歡回憶過往的事情,嬴政收斂了心思,右手開始在那擺在自己身前的攤開的卷軸上輕撫而過,最後指尖停留在了那卷軸最前面的四個字眼上。

  這是世所罕見的絶學。

  他練了一部分,卻是不敢全練。

  哪怕是曾經拿出一部分讓趙高來觀看,查探其中有沒有隱藏的缺陷,但嬴政仍然沒有足夠的把握。而他的十八世子胡亥卻是做了一件讓嬴政滿意的事情。

  只是到現在,嬴政卻是感覺到了這上面的問題。

  這武功到底是十層?還是十卷不同的絶學?

  這套被他改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的武學讓他這些年來都有無法肯定和揣測的地方,那便是它好似可以分開練,卻也可以合起來練,到底怎樣修習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嬴政非常清楚,有時候越好的東西才越危險。可是越危險的東西卻越有誘惑力,尤其是對自信的人來說。

  他如此。

  東皇亦如此。

  對這份武學的誘惑力,嬴政沒有拒絶,尤其是裡面有一套武功的要素更是非常符合他的心態。我的是我,你的還是我的,那能夠吸納他人精氣內力強化提升自己,這無疑太過匹配帝皇的身份。

  只不過他並不喜歡東皇所定下的那個名字,在岳緣看來那份秘籍裡有著不少的在正道人士看來稱之為邪功的存在,譬如有點缺漏的吸星大法。故而岳緣將這一套功法稱之為魔功,只不過為了更為大氣一點,加了一個天字。

  而嬴政自然不這麼認為,他將這個名字改成了自己想出來的——渾天寶鑒。

  這個無疑更為適合他的身份。

  再說這一套武學,只要研究透它,那麼理應能尋到東皇身上的缺點。只要這個缺點找到,那麼……

  桑海城。

  蜃樓。

  因為岳緣的故意加上月兒的有意無意的幫助,闖入蜃樓的三個少男少女在陰陽家高層的目光下就好似鑽進了迷宮的老鼠一樣,讓人側目。為了傳達出岳緣想要傳出去的消息,甚至他還專門讓月神與雲中君和星魂三人在他們三人的觀察下故意的來了一場陰陽家內部的內鬥,讓人覺得雲中君和星魂已然對月神的某些處事方法有些不滿,準備陰謀定下內部的權力劃分。

  這個消息既是對笑三笑的回敬,同樣是對那隱藏在陰陽家內部的嬴政的人的回答。

  一箭數雕,莫過於此。

  不提看到這一幕的三個少男少女是什麼心思,也不說隱藏在陰陽家內部的人是什麼想法,在另外一個房間裡,岳緣正在對自己的女兒進行手把手的教導。

  教導的不是武功,也不是什麼大道理,而是教她如何看人。

  如何看男人。

  什麼性格的男人,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楊過、郭靖、令狐沖、寇仲和徐子陵、段譽、江楓等等,不管與他岳緣是什麼關係,都被他拿出來給月兒做了例子。這裡面有什麼樣的男人?倔強固執的小流氓,浪蕩子,憨厚老實不解風情的男人,風度翩翩口舌伶俐的少年,又或者追妹狂魔……

  這一幕何其眼熟,當初岳緣是和楊過用女人來論道,而眼下卻是與自己女兒用男人來論。

  讓人莫名的有一種荒謬感。

  側著頭。

  高月愣愣的看著正在用深情的口吻說著一個個蕩氣迴腸的故事的岳緣,她自是聽出了岳緣話中的深意,顯然是另有所指。半晌,高月突然開口打斷了岳緣的話,脆聲道:「那如果是遇見你這樣的男人呢?」

  正滔滔不絶的聲音,戛然而止。

  低頭。

  目光迎向月兒那清亮的雙眼,岳緣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認真,他看得出月兒這話不是替她自己問的,而是替她娘婠婠問的。

  「……」

  目不轉睛的盯著岳緣的雙眼,高月在等待著答案。

  許久。

  岳緣的聲音在高月的耳邊迴蕩,低沉的嗓音裡充斥著一股疲憊,道:「若是遇見了這樣的男人……你告訴爹爹我吧。」

  「嗯?」

  高月仰著頭瞪大著眼睛,一時間沒有明白。

  抬頭。

  因為面具遮擋,讓人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只有岳緣那略顯唏噓的聲音在高月的耳邊傳來:「若是遇見這樣的男人,你告訴爹爹我,我替你殺了他!」

  「啊!!!」

  高月聞言目瞪口呆,壓根兒沒有料到自己的生父會給她這樣一個答案。

  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到底有多少意思,卻不是高月一個沒有經歷什麼感情的少女所能理解的,只是這樣她也能從這句話體會到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無奈感。也許老人所說的世事無常,便是如此。

  同時。

  高月在心裡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至少在她到現在的年紀裡所接觸的所有男子中,還沒有一個像她的生父這樣讓人捉摸不透,滿身的故事。不過,他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來?莫名的,她對自己那並不瞭解的父母過去的故事起了興趣。

  母親的故事。

  還有生父岳緣的故事。

  她,好奇了。

  只是聽岳緣語氣,高月便知道自己的這個心思自然不會得到回答。不過在月兒看來,雪姐姐和月神理應知道不少。或許,有時間有機會的話,可以問問她們兩人。

  與此同時。

  岸邊。

  一處房屋裡,道家天宗掌門曉夢臨窗而立,目光靜靜的眺望著遠方,看著停在海上的蜃樓,默然不語。

  在她的身後,則是一名女道士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半晌。

  「走吧!」

  曉夢清冷的嗓音在飄蕩,目光再掃了一眼那遠方的蜃樓後,她便沒有絲毫眷戀的轉身離去。只不過在離開的那一刻,她的腳步又停頓了一下,目光朝另外一棟建築的方向瞟了一眼,隨即收回了視線,不再理會。

  「有一個有意思的女人,在等我。」

  「而我也想見見這個女人。」

  身後,女道士一頭霧水,壓根兒就沒有聽明白自家掌門這話的意思。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5
卷七 秦時明月 097章 大限

  銀。

  白。

  兩色相近,讓人一眼看去幾乎一樣,但卻又是各有分明。

  一道門。

  隔著兩個女人。

  四目相對,兩個讓人看起來幾乎一個顏色的頭髮的女人就這麼彼此對視著。一個表情淡漠,一個卻是眼帶冷意。

  目光在對方身上那一身湛藍色的衣衫上徘徊,最後定格在了那雙玉手所持的玉簫上面,曉夢看到這裡便已經明了對方的身份,開口道:「墨家統領雪女!」

  一身道袍,一頭銀絲,雪女視線也掃了一眼後亦是道出了對方的名諱:「道家天宗掌門曉夢大師!」

  言語平淡,卻只是兩人自己感覺得出來這潛藏在話語之中的暗湧。

  一側的遠方是那蜃樓。

  而在這裡碰面的兩人的身邊這一刻卻是沒有任何的第三人,這種局面已然告訴了對方彼此之間都有著秘密。不提本身與人宗變得敵對關係,與墨家關係向來不怎麼樣的天宗掌門人,單單就眼下雪女一人在此,已然說明了太多的東西。

  在見到這個天宗掌門的時候,雪女的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心思便是殺了她,因為對方有可能窺破了她的秘密。要知道這秘密一旦洩露,那麼陰陽家東君一直以來的計劃便會功虧一簣。

  只是……

  對方始終在門外,並沒有踏足其中的打算,這一點便讓雪女對這個銀髮女子的警惕提到了極高的地步。

  「你想殺我?」

  忽的,曉夢似笑非笑的看著門裡的雪女,道了這麼一句:「放下殺意吧。我沒有心情去在意你們墨家內部的事情,也不用擔心我會破壞你的計劃。」

  「所以,你沒有必要對我戒備至此。」

  「因為你的敵人眼下並不是我。」

  話中有話,言外有意。

  曉夢的話讓人聽起來非常符合她的身份,只是這些話落在雪女的耳中,卻並不是這樣了。

  一剎那。

  雪女的殺心並沒有因此降低,反而是沸騰到了最頂點。

  這個女人!!!

  四周氣流在這一刻暴動,藍衣飄飛中。雪女人已然有了動作。

  身形幻化,人影錯分。

  恍惚間,兩道人影錯身而過。

  再度浮現的時候,雪女已然來到了門外。而曉夢則是站在了房間裡面。

  「好身法!似舞似幻,有著莫名的妙味。想來這便是你那名聞天下的舞技了,很美,美到可以殺人。」曉夢側著頭,很是讚歎。道:「而且……我感覺你比儒家的那三位當家只怕更強。」

  「你隱藏的很深。」

  「墨家落你手上不知是喜還是悲。」

  「不過在我看來,你終究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兒。」目光看著雪女那不斷鼓動的衣衫,曉夢沒有絲毫在意,就好似是兩個熟人間的對話顯得那麼隨意。

  「哈!」

  聞言,雪女嗤笑出聲。雖然眼前這個傳聞中的道家天宗新任掌門讓她感受到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憋屈感,似乎對方的那雙無情的雙眸能夠看透世間萬物。

  那種被人透視的感覺,無疑會讓人覺得糟糕。

  但是——雪女的視線定格在了曉夢那銀色的雙眉上面,說道:「也許你更讓人覺得可憐,如花一樣的年紀卻是早早凋謝,那種場面實在是太可悲了。」

  不同她雪女因情的一夜白髮。眼前的曉夢的一頭銀絲卻不是那樣。

  那還摻雜在其中的黑髮,明顯的告訴雪女對方那是一種早衰。在以前,她便聽說過道家天宗的曉夢,年紀自是要比她小,可眼前的人看起來卻是比想像中的成熟太多。

  換句話說便是人家成長的太快,亦是透支的太多。

  雙眼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訴雪女眼前的這個道家天宗掌門的詭異之處。在雪女的印象中,她沒有聽說過道家有一種以生命透支為代價的功法。至少她的印象中沒有,反倒是她的師傅東君曾經說了幾門這樣類似的功法,但那並不符合道家。

  「也是。」

  「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會走向盡頭。」

  之前匆匆一招。讓雪女在心底推翻了對對方功力的猜測,而且在這裡交手也不符合她的處境。動手已然是下策,那麼剩下的唯有言語上的交鋒。更重要的是,雪女還無法揣測這個女人的真正來意。只是在雪女尋思這個的時候,她的目光卻是被對方身上的一件飾品所吸引。

  「嗯?那是!!!」

  雙眸一亮,視線定格在了曉夢的腰間,在那裡正掛著一樣讓雪女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墜飾。

  那是一枚玉墜。

  在這一剎那,四周氣溫好似來到了冬天,莫名的冷了下來。

  哪怕雪女早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決心,可當她真正看到與那人有關的東西的時候,她的人還是失態了。自從她從陰陽家淨身離開,拋卻了焱的身份,化作了另外一個極端。

  可是……

  在看到這本該是在那人身上貼身飾物的時候,雪女的心態卻已經化作了岩漿一般的波濤洶湧。好似在這一刻,她不再是雪女,而是曾經的焱。

  這是在炫耀嗎?

  蛾眉一挑,雪女猛地回頭望向了蜃樓的方向,面色冷若寒冰。

  就在雪女回頭的時候,曉夢再度有了動作。

  人如影如霧,移形換位來到了雪女的身前,玉手握住對方的手,嘴貼近雪女的耳畔,熱氣呼呼中曉夢用只有彼此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莫急,我告訴你一個所期望的秘密。」

  「!!!」

  雙眸瞪大,雪女那一身提起來的真氣就好似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漏氣安靜了下來。

  同時。

  蜃樓。

  岳緣在與自己女兒月兒閒聊了幾句,給了對方一個無比愕然的回答後,再度安靜了下來。至於那道家秘寶眼下就在月兒的手上,說起來當初還挺有想法的,想要從長生訣上面尋找到最好的辦法,可是當這長生訣重新回到自己手上後,岳緣卻是沒有了再看的心思。

  是太熟?

  還是本身只不過是自己心裡的一份執念?

  目光自那一直擱在高月身前的長生訣上面收回,岳緣的心思突然又再度飄回了前幾天的那一幕。

  那讓人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幕。

  那角色調換的一幕。

  回憶。

  都說人回憶太多很容易變得哀傷。卻也代表了人經歷了太多。也許這樣的人都會有一個不好的習慣,那便是愛回憶。

  不過對比起來,岳緣之所以在那一刻好似呆愣在原地,任憑對方拿走自己身上的玉珮而無動於衷。一來是在思量過去,二來則是因為那個道家天宗的掌門曉夢。

  以他如今的眼力看得出,對方有早夭之相,那一頭銀絲可不同雪女的白髮。而且只不過匆匆一會,岳緣便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那種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作為。對自己,對別人,對四周的所有事物。

  以那樣下去,只怕活不過二十七。

  那是她的大限。

  二十七大限。

  「哈!」

  輕笑一聲,岳緣側著頭笑了起來,一個將會早死的女人對自己說一句有緣,這樣的情景此刻回想起來讓人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荒誕感。而更讓人覺得不喜歡的還是那眼神,好似看透一切看透萬物的漠視。

  那眼神……

  讓人不由得想起了曾經一個人的眼神。

  那是曾在華山腳下遇見袁天罡時,對方便是這樣的眼神。

  雖說有著些許不同,但那種看透的眼神著實讓人覺得有些厭惡。即便是對方最後入了純陽。可一直以來岳緣與對方的接觸並不算是多親近,若隱若現間有著大家都知道的隔閡。

  算命的,並不是那麼討人喜歡的。

  回想起貞貞曾經說的話,徐子陵似乎便是踏上了這條道路。那個名為李淳風的化名卻是生生的刻在了岳緣的心底,尤其是那份託貞貞留給自己的訊息——血光之災。

  袁天罡如此。

  徐子陵亦是如此。

  如今,還有一個面相早夭,透支生命的女人,也是如此。

  那會不會再過不久,還有人也對自己這樣說?

  搖頭失笑,岳緣面具下的面色變得有些怪異……血光之災?他們所指的是不是尋常的災難。

  現在想來……

  他們沒有明說。可往深處想來,這血光之災想來非比尋常。否則的話,徐子陵也不會託貞貞留下那樣的消息。

  不好說,那就代表著情況非常嚴重。

  那這是我的大限?

  「嗯。」

  人。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回復了清醒,對於那些算命之說岳緣向來是不大相信的。即便是那樣,他也有著男人該有的自信。而且在岳緣的心底,已經對此做出了相應的對策。

  而這個對策……

  時間歷史,對岳緣來說才是最大的障礙。

  在明白自己的這一路來後,小心翼翼的保持加上歷史本身的慣性。這使得這歷史是他印象中的歷史,卻又不是。

  熟悉,卻又陌生。

  而解決這個麻煩的辦法便是……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鳳凰的事情去解決。

  半晌。

  起身。

  岳緣人在月兒的目光中飄然而去,唯有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蕩。

  「三天後,正式出發。」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5
卷七 秦時明月 098章 起航(上)

  桑海。

  自公子扶蘇遭受刺殺過後,整個桑海城已經莫名的陷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

  敵人是誰?

  對公子扶蘇來說,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已然讓他對某些人起了些許警惕的情緒。不過,不管是誰的主使,這一次的刺殺行動所造成的後果必須要有人負責。

  而墨家不負所望的成為了最佳的背鍋對象。

  為此,由章邯負責的影密衛更是直接將墨家統領之一,號稱盜王之王的盜跖拿下,直接投入了大獄。而在中途,發現了聚散流沙成員白鳳的蹤跡。

  為此,章邯和李斯分析得出了原本站在帝國一邊的聚散流沙極有可能已經倒戈相向。這個情報在上報給公子扶蘇的時候,同時一道專門存在於影密衛裡的線路已經將這個推測上報給了親衛軍影密衛所忠誠的主人——秦皇嬴政。

  換句話說這個情報停留在公子扶蘇的手上的時候,卻也朝咸陽的方向傳了出去。

  路上。

  身為影密衛的幾人早就易容裝備,朝咸陽的方向一路前行。作為親衛軍與帝王之間存在的聯繫通道,向來都是隱秘之極。然而,在今天,這影密衛卻是遭受到了重創。

  四個影密衛背靠背手持長劍成圈子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敵人。

  敵人只有一個。

  頭紮紅巾,頭髮束在腦後,身著一身粗糙的布衫,就這麼站在那裡,一人一劍擋住了影密衛的四人。

  沒有直接詢問這人是誰,是什麼來路,也沒有拿出他們真正的身份來呵斥對方。身為影密衛,他們非常清楚自己負責統領與陛下之間聯繫的人的身份是必須保密的。

  一旦無端洩露出來,不說陛下,只怕統領章邯就不會饒恕對方。

  所以……他們可以死,卻不能說出一句相關的話語。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一幕卻是讓這幾人的心中猜測到了些許不好的東西,只怕那傳言……

  「生死不由人。」

  「任務失敗的人,就只有死了。」

  目光幽幽,男子的視線在四人的臉上來回掃了一眼。手中長劍緩緩舉起,用著一種感嘆的語氣說道,就好似他似乎做了不少這樣的事情,殺了不少這樣的人。

  羅網的人如此,帝皇親衛軍影密衛同樣如此。

  話落。

  長劍出鞘。

  隨後。剩下的便只有一地淒艷。

  與此同時。

  小聖賢莊論劍之後,公子扶蘇罕見的在這裡停留了一段時間。畢竟三場論劍,儒家的人都表現出了讓人側目的地方,無論是個人武力還是在其他的方面。

  這種局面無疑是儒家三位當家,尤其是大當家伏念最為期待的地方,這對儒家是一個走進帝國高層的機會。一時間,為了讓儒家能夠在公子扶蘇的眼裡留下更好的印象,小聖賢莊開放了他們的藏書所在地,展出了儒門典籍。要知道,什麼機會有比影響未來的帝國繼承人更好?

  這幾天。公子扶蘇便是在觀看這儒家的典籍。

  在接觸中,公子扶蘇的性子和品性無疑都是符合儒家心目中的帝王形象。可以說,在這一刻,儒家的大當家伏念已經將公子扶蘇當做了一個理想的押注對象。

  哪怕是三當家張良在聽聞了伏念的話後,也不得不強行壓下那所謂的國仇,而是將道的理念放在了最前面。

  不過這一切想要達成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沒有解決。

  那便是長生。

  顯然。

  在儒家的眼中,嬴政並不符合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一個長生的皇帝,那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場景,實在是難以想像。唯一肯定的是,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怕儒家將會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哪怕出頭了也不是儒家想要的。

  因為他們也有一個野心,或者說是每個百家的野心。

  那便是讓自家道統立於百家之上,成為天下間所有人的必學。

  故而,面對這一個問題的是,哪怕是張良也沉默了。個人私怨什麼的在儒家大業,讓儒家成為王道治國之學的面前壓根兒就不能算什麼。

  「阻止!」

  「阻止不了陰陽家,就阻止秦皇的想法。」

  房間裡,三位當家盤膝而坐,身為大當家的伏念這般說道。語氣有的只是肯定,而沒有任何的商量意味。

  「如何阻止?」開口的是張良,接過伏念的話頭後,張良直接點出了這其中的最大問題。

  「秦皇可不是一個容易受影響的人。」二當家顏路隨口說道:「縱觀這些年來秦皇的處事方法,便知道秦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而且一個追求飄渺長生的人來說,他定然是害怕死亡的……」

  聞言,伏念眉頭一挑,目光停在了顏路的臉上,眼眸深處流露的是沉思。

  顏路平常不顯山不顯水,但只要發言定能說道關鍵之處。

  張良抬頭看了一眼顏路,他自是明白這話中的意思。一個追求長生,一個害怕死亡的人,若是有人無端阻擋,只怕以嬴政的性子……那等待儒家的不會是多好的結果。

  在張良看來,伏念有些急了。

  沉吟了半晌,伏念突的開口說道:「公子扶蘇如何?」

  「有仁!」這是顏路的話。

  「有義!」這是張良的話。

  「有信!」顏路再度接話道。

  「有忠!」張良繼續說道。

  這對儒家來說,公子扶蘇確實是一個符合儒家典籍的人。只是作為三當家的張良不知怎的,總覺得將儒家壓在公子扶蘇的身上,只怕不妥當。

  可是……

  哪怕是以他的眼光來看,公子扶蘇對儒家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讓張良公正的來說,他沒有反駁的餘地。可是直覺中,這麼一個對儒家來說合適的人選,這些合格的品格在這個時代,只怕不是太好的事情。

  低著頭。

  張良在心中尋思,儒家若想要達到目的,只怕秦皇嬴政必須得死,那麼長生之事就必須阻止,甚至必要的時候要手動推動秦皇嬴政去死。否則的話,公子扶蘇的那些品質,將是毒藥。

  在這一刻,張良已經有了決定。

  是私心?

  還是公心?

  只怕連張良自己都無法確定。

  ……

  蜃樓。

  自從踏上蜃樓,除去那一次試驗劍法外,岳緣就在沒有下過船,人一直待在上面。

  哪怕在城鎮裡有著幾個熟人,可岳緣卻是沒有絲毫碰面的心思。

  因為這沒有必要。

  而更讓人無言的是,那闖入蜃樓的三名少男少女一直藏在了蜃樓,似乎有在這裡一直藏下去,不救出月兒就不離開的打算。這種情況,讓岳緣有些哭笑不得。

  對荊天明來說,月兒才是最重要,什麼危險都不重要。

  對項少羽來說,石蘭很重要,只要她在,他便在。

  對石蘭來說,在揭開那人面具後,她便知道在這蜃樓上暫時不會有危險。

  這樣串聯下來,三人竟然在踏上了蜃樓後,一時之間沒有了下船的心思,似乎是真的打算不救出月兒就不離開蜃樓的打算,卻萬萬沒有料到這蜃樓將在幾天後正式起航。

  不過在當著月兒的面說出了蜃樓的起航時間,想來月兒會給出一個讓岳緣滿意的回答。

  房間裡。

  閉目沉思的岳緣突然睜開了雙眼,面具下的面色變得奇怪起來。那瀰漫在整個蜃樓周身的玄陰劍意,直接給了岳緣一個驚喜。

  這蜃樓,今兒是被人當成想來就來的地方了嗎?

  外面。

  甲板上。

  大司命、少司命,還有星魂三人將一個突然到來的人團團圍住,以三人的能耐足以讓對方無處可逃。

  「哈!」

  一聲嗤笑,大司命玉手輕撫了下額前的那縷青絲,目光停在對方的身上。而對方面對大司命這一手妖嬈之資,卻是下巴一揚,一手撐腰同樣是回了一個不相上下的動作,以彰顯一身的妖嬈。

  一時間,兩個渾身散發著妖嬈氣息的女人四目相對,目光中對視中有著刀光劍影。

  對比兩人之間的暗鬥,少司命還是一般的無言。

  倒是星魂見狀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要見東皇。」

  女子在星魂忍無可忍的時候,緊握著劍柄的玉手加大了力度,貝齒咬著嘴唇,欲言又止的掙扎了半晌,終於道出了她的來意。

  「嗯?」

  大司命詫異了。

  當這個『驚喜』被大司命押著出現在大廳裡的時候,岳緣只是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

  好幾年不見了。

  對方看起來比之曾經似乎瘦了一些。

  大司命離開前,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女子的背影,這才安靜離去。

  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有著的只是淡然,還有一抹回憶。

  女子面對岳緣的打量,她的目光沒有避讓,反而是緊緊追逐著岳陽的視線,最後四目相對。

  半晌。

  「岳緣!」

  女子一開口便道出了眼前這個戴著面具,頭頂彎月的陰陽家最高統領東皇太一的真正名字,「我用赤練的名義求你一件事……」

  赤練!!!

  霎時,岳緣目光一凝,定格在了對方的臉上。

  岳緣沒有想到,兩人的再度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6
卷七 秦時明月 099章 起航(下)

  請求?

  作為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赤練在踏上蜃樓後,見到岳緣的第一句話便是直接點出了他的名字,道出了她的來意,更是以赤練這個名字來作為請求。

  旁人或許不明白,岳緣又如何不清楚?

  赤練,是她也不是她。

  眼前的紅衣女子是用的莫愁的名義,來見自己。此時此刻,她的身上那股子性感魅惑早已經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小女孩兒一般的緊張和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男子會拒絶她的請求。

  拒絶?

  她無法承受這個結果。

  「……」

  岳緣目不轉睛的盯著赤練的眼睛,那如針一樣的目光直視的讓人有些受不住,讓她不覺間側了側頭,玉脖處更是爬上了絲絲紅暈,人不由自主的避開了那雙亮的嚇人的雙眸。

  若是聚散流沙的其他人在此看到赤練會是這麼一副模樣,只怕眼珠都會瞪出來。

  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更是著重提示了赤練這個詞,岳緣便知道了眼前女子的來意。

  她的要求,只怕是極難,對於常人來說。

  岳緣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站著靜靜的看著對方,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半晌。

  察覺到岳緣的目光仍然定格在自己的臉上,赤練卻也不再迴避,只不過,在轉頭迎向對方的目光的時候,臉龐上已經帶上了絲絲哀愁。愁思落眉,哀怨刻骨。

  朱唇顫動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打破這奇怪的安靜,她的嗓音在房間裡迴蕩:「你的樣子這些年,還是沒有變吧?」

  語氣低沉而飽含思念。

  一句話,讓岳緣那帶著質問的眼神柔了下來。

  他的樣子……

  赤練見過。

  確切的說是在那似幻似夢的狀況下見過。只不過她見到的一直是那個身穿道袍的道公子,卻不是眼下這個一身神秘漆黑的陰陽家首領東皇太一。

  那一句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詢問,給彼此一種多年之後回首的滄桑感。

  柳眉輕蹙。

  在這一刻。名聞江湖的嫵媚妖嬈的狠辣女子,聚散流沙的赤練早已經沒有了傳說中的模樣,留下的只有一個自我哀愁,恍若黛玉葬花一般的淒艷。

  低著頭,她在念念回憶。

  在錯誤的時候,遇到錯誤的人,用了錯誤的對待,招來了錯誤的結果。

  這樣的形容,便是再說她。

  倘若不是當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對方面前全力施展火魅術,只怕也不會遭受反制,而落得如今的場面。

  那在幻覺中的幾年,是她赤練最為開心的時候。

  哪怕她現在早已經明白那個赤練其實不是她,但她也能體會那份溫柔,那份擔當。尤其是對一個國破家亡的女人來說,那份虛假的經歷堪比最為致命的毒藥。

  那份被硬塞進來的記憶,如何能忘?

  這數年來,赤練早從剛開始的那種狀態慢慢的走了出來,至少在聚散流沙的其他人的眼中是如此,但有一點也許沒有幾人能夠去推測。那便是那一份狠辣已經在變質。

  人,對於第一次印象都非常的深刻。

  無論是什麼樣的第一次。

  第一次得子。

  第一次戀愛。

  第一次懷孕。

  第一次,很多時候太過重要。

  在那幻覺中,赤練經歷過了太多的第一次,甚至包括洞房花燭。

  幻覺中經歷的一切,讓赤練知道眼前這個男子一直在漂泊,一直在尋覓。現在回首看已經匆匆數年,可是哪怕是衛莊,在赤練的心中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被他人佔去了位置。

  沒人知道,在夜晚入睡的時候。赤練迷糊的都會感覺到自己孤枕邊有著那個人的溫柔。可每當清晨來臨,陽光照進窗檯的時候,醒來的赤練總會懷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好似一隻歸家的倦鳥,默默的體會著那份孤寂與哀愁。

  孩子、相公……

  當她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赤練就還是那個聚散流沙的狠辣赤練。

  這個男人,有毒。

  情毒。

  情劫。

  這是赤練壓在最心底的話。

  她中了他的毒。

  思緒迴轉,赤練的注意力回歸現實,眼下她面對眼前這個男子的時候。那已經在嘴邊的請求卻是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兒,有一種欲言又止的衝動。

  是擔心,還是害怕?

  那種小心翼翼的緊張心態,已經浮現在了赤練的臉上。

  看著對方的模樣,岳緣卻也不得不有些感嘆。

  第一句話,已然表明了赤練的來意。

  而眼下這種欲言又止的姿態,更是讓岳緣猜到了她擔心的地方。終於,岳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徑直開口,直接點出了赤練的躊躇之處:「你是為了衛莊而來?」

  「!!!」

  抬頭,一雙美眸不由得瞪大。

  瞳孔更是微微收縮。

  顯然。

  岳緣的話點出了赤練心中擔心的地方。

  「你要我救他,或者是打消他的某些念頭?」

  緊盯著赤練的雙眼,岳緣踏步向前,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了赤練的跟前,微微低頭,臉上的黑色面具幾乎貼在了她的額頭,岳緣一字一句的推測道。

  「是!」

  「啊,不是!」

  心。

  跳的很快。

  讓赤練的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赤練被岳緣這突然的話和迫人的姿勢逼得緊張起來,腳下不由得後退了一小步,但似乎想起了什麼,那退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昂著頭,迎向對方的目光,感受著對方那噴在自己額頭上的熱氣。

  我不怕你!

  在心底給自己打了下氣,赤練不避不讓的盯著對方。

  四目相對。

  半晌。

  終究還是赤練承受不住,低下頭來,回道:「是的。」

  這一次前來蜃樓,赤練便是為了衛莊而來。

  旁人或許不會那麼觀察仔細,但衛莊又怎會那麼馬虎?

  當初不知根底的一探陰陽家禁地所造成的後果,是他這一生中最為後悔的事情。只是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冷漠的男人,這份後悔豈能道出口。

  很多時候,人只有在臨死前才會道出後悔二字。

  衛莊。便是如此。

  旁人不知道,可關注著赤練的衛莊自然一清二楚,即便是女人天生會演戲,但赤練的隱藏在衛莊的眼中可謂是被看的清清楚楚。與墨家達成合作,與帝國分道揚鑣,在外人的面前也許是有著足夠的理由,可沒有人知道造成這個情況的緣由來自哪裡。

  衛莊要反秦。

  他要為赤練送一個國做禮物。

  這個諾言衛莊一直放在心裡,唯有在面對東皇的時候,衛莊才會覺得著急。而在這個時候,首先必須要阻止秦皇嬴政的長生之夢。

  所以,衛莊著急了。

  為此他陷入了極大的危機。

  而這個讓他陷入危機的地方,便是傳說中的噬牙獄。一個只能進去,卻不能出來的牢獄。這個牢獄,哪怕是這天下間頗負盛名的聚散流沙也無可奈何,甚至連同樣精通機關術的墨家對此只怕也只能撓頭。

  這樣的牢獄,也不知道曾經是為了關押何人而建造。

  赤練以一個女人的直覺,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了那股極大的危機。

  思來想去,赤練發現只有一個人有絶對的把握能夠救出衛莊來,而這個人便是眼前讓她痛苦了數年的男人。

  岳緣。

  「噬牙獄……」

  聽著赤練訴說著事情的經過,岳緣在呢喃的同時,面具下的面色也變得奇怪起來。不是赤練的要求讓人奇怪,而是他的心情在對方的話語下變得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若隱若現的矛盾心情。

  同樣。

  這種心情也是停留在赤練的心中。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只是,他岳緣為什麼要去救?

  似乎是察覺到了岳緣心情的變化,赤練再度重複了她這一次見面時候的那句話——以赤練的名義。

  「赤練……」

  再度聽聞。岳緣迎著這雙眸子,卻是明白了。

  這是她的決心。

  許久。

  一聲低嘆在赤練即將絶望的時候,在她的耳邊響起。

  罷了。

  這是她的錯,也是他的錯。

  「兩天後。蜃樓將起航東渡。」話語落下,岳緣的人已經從赤練的身邊走過,「從今往後,你不再是赤練,你是你自己,還是叫紅蓮吧。」

  「不!」

  「我就是赤練。自那一天起,我就是赤練。」

  拒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岳緣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不再言語,只是帶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踏步而去。

  兩天後。

  原本還藏在蜃樓裡的石蘭、荊天明和項少羽生生的被陰陽家的人東追西攆的從蜃樓上給趕了出去,不過他們雖然沒有救到高月,倒是拿到了能夠救端木蓉的藥物。

  而這天正午。

  一直停靠在桑海城海邊的蜃樓,終於有了動靜。

  龐大的船身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緩緩的動了。

  岸邊。

  隱藏在人群中的石蘭、項少羽和荊天明三人正呆呆的看著這大船開動,一時間三人都愣愣出神。

  許久。

  好不容易將心頭那沒有救出月兒的懊惱情緒壓在心底後,荊天明雙拳緊握,在心底立下定要救下月兒的誓言後,便聽到旁邊的項少羽問出了一個問題。

  「在我們離開蜃樓的時候,那個被押上船的女人是誰?」

  是的。

  那女人是誰?

  一時間,三人都滿心猜測。

  同時。

  蜃樓上。

  端坐在東皇身側,一身陰陽裝,輕紗覆面的月兒正側著頭,挑著眉毛對那坐在一旁的那個對她來說算是熟悉的女人猛瞧,有著一肚子的疑惑。

  她,怎麼會在這裡?

  甚至,她還能感受到四周幾個女人之間那略顯寒冷的氣氛。

  莫名的月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一身紅色陰陽裝。

  紅紗掩面。

  卻也遮掩不了她的身份。

  聚散流沙,赤練。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6
卷七 秦時明月 100章 月亮惹的禍

  閨房。

  一柄劍。

  還有一地狼藉。

  一個身形略顯佝僂的男人,在這一刻就那麼拄著長劍,站在那裡。而在那人的腳下,最為吸引目光的則是一份綢緞,上面黑色點點,顯然這是一封密信。

  「……」

  白鳳安靜的靠在門口,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讓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的男人,他突然理解了對方的身上出現的這種狀況。當初,那人的離去,不也是讓他這樣嘛。

  赤練!

  哪怕是看到這樣的結果,可白鳳還是無法明白赤練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選擇。

  從哪裡看,都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低著頭,指尖在下巴上摩挲了下後,白鳳最後還是將這其中的關鍵點停在了曾經的那次試探陰陽家禁地的事情,只怕是那一次,才會讓赤練做出如今這樣的抉擇。

  白鳳也想問一聲為什麼。

  目光靜靜的停在對方的背影上,白鳳突然發現一直以來聚散流沙的這個完美的首領,在在這一刻出現了一個男人該有的情緒。而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山,讓人摸不著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讓人畏懼的人。

  衛莊,喜歡赤練嗎?

  腦海裡,白鳳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在這個問題瀰漫在心頭的那一刻,白鳳卻是忍不住的去揣測。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在以前赤練是傾慕衛莊的。

  那麼他呢?

  這個無情的鬼谷傳人,真的喜歡赤練嗎?

  無情?

  是的,自衛莊放棄無雙的時候,就讓人知道他有著無情的心。

  只是在看到這一刻衛莊那莫名帶有一絲悲意的背影,白鳳覺得這答案應該有一絲紕漏,或許衛莊亦是一個有情的人,只是隱藏的太深。

  「只要是聚散流沙的人,除非是我放棄了,否則的話生是流沙的人,死是流沙的鬼。」衛莊的聲音落在了白鳳的耳中。只見他的身軀不知何時恢復了以往的挺拔,低聲道:「千金一諾,我衛莊可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

  「!!!」

  眼皮微微顫動,白鳳的神情有些愕然。

  這話。讓人聽的不明不白。

  白鳳覺得聽明白了一些,但又有一些東西沒有明白。

  前面的話是衛莊對赤練的離開的憤怒,而後面的話……白鳳沒有明白。不過他可以肯定一點,聚散流沙與陰陽家在這一刻已經成為死敵。

  女人發瘋會可怕。

  男人發瘋,會更加可怕。

  低頭。

  衛莊的目光在地上的那卷軸上停留了一眼。鯊齒一動,劍氣自發,徑直將其攪成了碎末,他人這才轉過身來。旁人不明白,只有衛莊自己清楚。

  說話算話,那是他曾經許下的那份諾言。

  要給赤練一個更加強大的韓國。

  而眼下,人已經不在。

  可諾言,身為一個男人還是要去完成的。

  轉身,衛莊手持鯊齒劍自白鳳身邊走過,在離開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微微撇頭,道:「這房間讓人整理下吧,恢復原樣就可以了。」

  「……」

  白鳳聞言,眉頭不由得挑了挑。望著衛莊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桑海。

  小聖賢莊。

  在遍觀儒家典籍後,公子扶蘇對儒家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那便是文字統一。

  統一,是帝國的國策。

  許多的東西,都進行了相應的規範。

  對於這一點,公子扶蘇是贊同的,在對儒家提出了要求後,加上對儒家的三位當家的印象頗為不錯,倒也許下了一些東西。無疑,儒家的一些主張,十分的適合公子扶蘇的脾性。

  很多時候,人與人,人與事,對胃口才是最重要的。

  顯然。

  雙方對上了。

  儒家興高采烈的回去讓人用秦國小篆統一典籍了。

  當然,在這其中,儒家的人以一種勸諫的口吻,側面提示了下帝皇求長生的負面作用。而這些話,加上公子扶蘇本身的擔心,使得公子扶蘇聽在了耳中,留在了心裡。

  不過,在這個時候,公子扶蘇的面色很是陰沉,並不那麼好看。他的目光停在了站在下方的帝國丞相李斯的身上,靜靜的聽著對方的彙報。

  噬牙獄!

  陰陽家!

  被影密衛首領章邯抓入噬牙獄的墨家盜跖,加上聚散流沙的衛莊和帝國叛徒蓋聶全部逃離,讓他們功虧一簣。重要的不是這些叛逆的逃離,而是陰陽家的做法。

  據影密衛的觀察,有陰陽家的人摻雜在了其中,幫助了這些叛逆。

  「如果屬下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陰陽家的控心之術。」

  章邯看著公子扶蘇那幾乎可以冷的低下水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道出了自己的猜測:「控心之術,能在這上面有這樣造詣的,據屬下瞭解帝國上下只怕只有陰陽家擅長……」

  神秘,防不勝防。

  被控制的人壓根兒就不清楚。

  「可是,能夠無視空間,控制噬牙獄的獄卒……這,那陰陽家的長老恐怕沒有這個能耐吧?」李斯隱隱的掃了一眼公子扶蘇的神情,目光停在章邯的身上,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陰陽家的長老是很厲害,可也應該沒有達到這種神鬼莫測的地步。

  聽到李斯的質問,章邯的面色在這一刻變得很是奇怪,用一種很飄渺的口吻回道:「屬下也不敢肯定,但在那一刻,我感覺到空間四周好像被什麼東西無孔不入,好似有著什麼人在注視著自己,並在自己的腦海深處輕聲細語。」

  「如果不是屬下清醒的快,只怕……有獄卒莫名的變換了立場,向那墨家叛逆盜跖提供了幫助。」章邯有一句話沒說,若是那感覺得人站在他的面前,只怕他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

  嘶——

  聽到這裡,哪怕是公子扶蘇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這語氣,這口吻,好似章邯遇見了鬼神。

  這,難不成……

  公子扶蘇和李斯對視了一眼後。便隨口道了一句:「蜃樓,起航的太是時候了。」

  頓時,場面變得安靜下來。

  誰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整個帝國高層,除了當今的皇帝嬴政外。其他人沒有幾個能夠真正瞭解那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太一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甚至,身為嫡長子的公子扶蘇,也只有聽聞過東皇太一的名字,而沒有見過這個人。

  至於李斯,也不過是當初荊軻刺秦王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一眼。

  一身黑袍,頭頂彎月,戴著面具。

  反手之間,鎮壓了號稱天下第一刺客的荊軻,使得對方功虧一簣。

  那人太過神秘。

  沒有人說話,房間裡一時瀰漫著沉重的氣氛,站在上面的公子扶蘇雙眼眯了眯,腦海裡迴蕩著儒家的三位當家的提出的勸諫,雙拳緊握了下,他在心底對原本還有些搖擺的心思做出了決定。

  此時此刻。東海上。

  巨大的蜃樓如同一座小島一樣迎風破浪,朝東方日出的方向駛去。

  甲板頂端。

  岳緣雙手負背,立足其上,正出神的看著遠方那一片湛藍。

  在他身後,則是一身紅妝的赤練站在那裡,同樣失神的看著前面的海景。

  對一個從來沒有離開大陸來到海上的人來說,這是一種難得的體會。剛開始,還因為不適有些暈船,不過本身是練武之人,赤練倒是很快的適應了下來。

  她發現,站在高處看著大海,會讓她原本有些抑鬱的心情舒暢不少。讓她恨不得對著那空曠的大海,大聲的喊上幾聲,以抒發那心中的暢快。

  「你可以對著大海喊上幾聲。」

  似乎是察覺到了赤練的想法,岳緣突然開口說道,給了一個很是正經的提議。

  「啊?!」

  赤練一愣,面色一紅,張了張嘴,可最後還是沒好意思做出心中想要做的事情。不知怎的,在踏上這蜃樓上後,赤練發現自己變得沒有過往那樣肆無忌憚了,變得嬌羞了。

  要知道以往她的面皮可是很厚的,調笑戲弄他人那是輕易的事情。但在對方的面前,赤練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做到如同幻覺中老夫老妻那樣的熟稔。

  「你這樣做,真的想好了嗎?」

  岳緣的聲音隨著海風飄蕩,在飄去遠方的時候,也落在了赤練的耳中,「也許衛莊會發瘋的。」

  「他太近,卻又隔得太遠,是一個抓不到的人。」

  「而你,明明那麼遠,卻又隔得太近,近的伸手可觸。」

  「但我知道,若是在蜃樓離開前沒有做什麼,我怕連我夢中伸手可觸的人再也抓不到了……」赤練聲音越說越低,又有著一種蘊含在其中吐露不出來的委屈:「哪怕這本身是夢。」

  是表態。

  也是抉擇。

  痛苦了多年,在腦海裡思戀在這一刻化作了柔聲細語。

  對此,岳緣卻是無言以對。

  喜歡嗎?

  岳緣捫心自問,只怕不是。這個錯誤,當初本身就是因一個名字而起。比較起來,她不同雪女、亦不同陰陽家的其他女子。她與他之間,本身是陌生人。

  更多的只怕還是憐惜。

  只是這份憐惜,在這一刻,使得兩人的關係變成了這樣。

  忽的,岳緣身體一顫,卻又猛的停了下來。

  玉步輕移,赤練提步上前,來到了岳緣的左側,然後緊挨著對方輕輕的側靠了下來,就如同曾經在幻覺中一樣。

  一樣在船上。

  只不過沒有紙傘,沒有煙雨。

  下方。

  甲板上,月神、大司命、少司命還有月兒四人也站在那裡依欄望海,不知在何時幾人的目光已經轉到了蜃樓的頂部方向,眺望而去。

  莫名的——

  月兒只覺得四周氣氛再降,也不知是海風太冷的緣故還是怎的,讓人打了一個哆嗦……想了想,月兒走到了和自己個頭一樣的少司命的身邊停了下來。東瞧瞧,西看看,最後月兒低著頭開始打量起自己衣服上的那六個月亮起來。

  死死的盯著,就好像那上面的月亮正在惹禍。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6
卷七 秦時明月 101章 選擇

  天有不測風雲。

  有的時候,人心叵測比這蒼天變化的更加的快,更加的不可捉摸。

  在陰陽家幾乎舉派踏上蜃樓朝日出的方向而去後,這一時間原本在這帝國上下龐大的陰陽家勢力也降到了最低點。

  哪怕是以往那些對陰陽家有著合作心態,有著追求的人,在這一刻都緊緊的隱藏起自己的心思來。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無法預測的未來,讓人無法揣測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若是長生丹方成功,那麼陰陽家可能攀登上更加不可視的高峰,若是失敗,那麼陰陽家有著最大的可能是落下萬丈深淵。

  觸怒第一個一統華夏的人,沒有人去敢保證秦皇嬴政將是什麼樣的心思。

  他們在等。

  等這一事件最後的結果,再考慮自身的利益,可不想吃不到好反而惹了一身騷。不過陰陽家舉派離開,倒是讓墨家、儒家等等一眾被陰陽家壓在下面的百家有了真正可以敞開胸懷呼氣的時候。

  當陰陽家在的時候,這些人都切切感受到那股來自上面的龐大壓力。

  他們的離開,就好似那瀰漫整個天空的烏雲被陽光一掃而空,讓人莫名的有一種輕鬆感。

  墨家。

  好不容易從噬牙獄裡逃出來的墨家統領庖丁拍了拍自己那鼓鼓的肚皮,回想起自己在噬牙獄的經歷哪怕是以他那『寬廣』的胸懷也算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一個不好,連盜趾和蓋聶外加衛莊四人一起都會死在噬牙獄裡。

  這個據說由商朝姜子牙所建造的牢獄,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來關誰的。

  是的。

  在逃出噬牙獄後,庖丁與盜趾兩人的思想開了小差,兩人湊在一起嘀咕這個恐怖的噬牙獄到底曾經用來關誰。

  只是時間太久,後人也只能微微猜測。

  「噬牙獄說起來是軍事堡壘,但我覺得這更多的還是用來關押人的牢獄,與軍事堡壘的作用完全不符。」

  盜趾非常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堡壘,沒有退路的話,那會絶對被人生生困死。」

  「我也這樣覺得。」庖丁贊同道:「哪怕是在裡面保存不少的糧食卻也不夠。以姜太公的能耐想來不會鑄造這麼一個自困絶地的場所。」

  兩人思來想去,覺得這噬牙獄只怕不是所謂的姜太公為武王修建的軍事堡壘。一旦伐紂失敗,退回這裡,那將是絶地。只能老死在裡面了。

  「是的。」

  「它本就是絶獄。」

  一邊的蓋聶在與高漸離說著話的時候,聽到兩人的嘀咕,便直接插嘴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而且裡面的功能不出意外的話秦軍只能啟動一部分。」

  「若是完全啟動的話,只怕我們幾人逃不出來,哪怕尋到了那個留下來的出口。」

  「那為什麼要說是軍事堡壘?」盜趾聞言立即反問道。他聽到了這其中的含義。

  對此,蓋聶只是淡漠的回了一句:「傳說如此……」

  「嘿嘿……」

  庖丁捏了捏自己那胖乎乎疊了好幾層的肉下巴,他倒是明白了,姜太公的聲明不允許有這樣一個黑點,笑著說道:「我只是在想這個噬牙獄到底是用來關誰,是什麼樣的人值得用那樣的架勢對待?」

  「如果沒有那個出口的話,那是不是只有進得去,出不來啦!」

  盜趾見狀接過話頭,也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推測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牢獄。世所罕見。」眯著眼睛,盜趾的腦海裡似乎還在回憶那不斷更改變化牢房位置的噬牙獄,那種變幻莫測的牢獄,到底是用來關押什麼樣的人,這也是他的疑惑。

  值得用這樣的牢房來關押,那麼那將是什麼樣的勢力,什麼樣的人才值得堂堂商朝姜子牙如此做法。

  是啊!

  在曾經,究竟是誰值得堂堂姜太公如此對待?

  紂王,還是其他的誰?

  「哎?」

  「對了,話說姜太公當初一出山就是班大師這樣的糟老頭子了。那麼說班大師也有機會咯?」一陣沉默後,盜趾突兀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頓時讓整個場面詭異至極。

  所有人的目光在看看盜趾的同時,又瞅瞅站在角落的班大師。不約而同的幾乎在腦海裡腦補了下,一時間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唯有班大師鼓著眼睛瞪著盜趾,哭笑不得。

  山頂。

  笑三笑面無表情的眺望著東面的海平面,原本停在那裡的蜃樓早已經沒有了蹤跡,早在幾天前,蜃樓已經起航。

  「舉派而走。」

  「倒是一個好辦法。」

  笑三笑眺望著那平靜的海面,迎面感受著那略帶腥味的海風,自言自語道:「這一次,人那麼自負的同時還警惕了太多。」

  抬頭。

  在海風吹的腦袋兩側的皺巴巴的白髮不斷的躍動著,笑三笑的目光從海上收了回來,投到了天際那輪炎日上面,盯著看了半晌,直到他覺得自己的雙眼有些發花的時候,這才收了回來閉上了雙眼,右腳輕輕的踏了踏,用一種懷念的口吻繼續說道:「腳下的這座牢獄,這一次再也無法困住人了。」

  他腳下山體的內部,正是墨家幾人剛剛逃出來的噬牙絶獄。

  「落在秦軍的手中浪費了。」

  口中是唏噓的感慨,但笑三笑卻沒有任何嘗試改變的心思,有些東西一次可以,卻不能再次嘗試。哪怕是面對蜃樓的起航,對笑三笑來說,也有著可以驅使海龜追趕的辦法,可面對那個人,笑三笑壓根兒沒有上去硬拚的心思。

  因為那是一個無敵的人。

  只是站的越高,卻也寂寞的越厲害。

  他不會敗在別人的手上,他只會倒在他自己的手上。即便是死,那也是他自己作下的結果。

  不過……

  雖說不會給對方的生命上帶來太多的威脅,可事情並不是單純的一個人的失敗來做結局的。因為在笑三笑看來,嬴政所擁有的野心遠遠要比帝辛來的更大。

  「你舉派而走,是個解決辦法的時候,也留下了另外一個紕漏。」

  「離間。」

  「最合適不過了。」

  話落。轉身。

  獨留潮響,人早已經不再。

  帝都。

  咸陽。

  秦皇嬴政就好似夏禹所鑄造的九鼎一樣獨鎮九州。只要他人在,存在他眼皮底下蹦躂的魑魅魍魎只不過是眼中戲劇而已。畢竟在等待的同時,總得需要一些東西來打發時間。

  而這一次。他關注的對象便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公子扶蘇,和十八世子胡亥。

  至於其他的王子,在這兩人的面前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嬴政想看戲。

  看某些人的表演,來愉悅自己,來消遣等待中產生的煩躁。

  畢竟等待是需要耐心的。

  尤其是對一個追求長生的帝王來說……等待好比羽毛在撩撥。越撩越癢,越癢越煩。

  要知道,嬴政作為一個帝王,其實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可自從長生擺在自己面前,當蜃樓起航後,他的心就有些急了。旁人看不出來,只有嬴政自己知道自身的情況。

  他在擔心。

  若是那東皇太一私吞了鳳凰,那會如何?

  畢竟陰陽家幾乎是舉派而走。

  面對一個完全探不著真正根底的東皇,嬴政安插在陰陽家內部的人也沒有讓他產生足夠的安全感。不過,眼下。對秦王嬴政來說,他所做的就只有等。

  然後看看天下間又有哪些人心懷異夢,對他對帝國存有敵意。

  「唔!」

  「朕無聊了!心焦了!」

  空曠無比的大殿上,端坐在九五之位上的嬴政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是時候清洗下那些隱藏的魑魅魍魎了!」

  想到這裡,嬴政已經有了決定。

  半天後。

  一道聖旨自咸陽傳出,由人朝桑海城的公子扶蘇送去。

  聖旨上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秦皇要祭天。

  與此同時。

  遠在桑海的石蘭在蜃樓離開的兩天裡,再度做了一個決定。

  這一刻。

  偏僻角落。

  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兩人四目相對,迎面而立。

  「這……這個是?」

  項少羽手中拿著一卷黑色的卷軸。面色發紅,整個人在這一刻壓根兒沒有項家一族少族長的氣質,反倒是好似一個害羞的少年變得躊躇不安。

  「我們蜀山一族的至高秘籍,它是同長生丹方一般無二的存在。」

  石蘭的目光在卷軸上停留了下後。迎著項少羽的視線回答道。這話,是真話,也是謊言。

  秘籍?

  項少羽聞言不由一愣,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尤其是好兄弟的荊天明更是墨家鉅子。由此他自是知道秘籍這一詞中所蘊含的重量。

  這,就堪比他們項氏一族的家傳兵法。

  那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看的。

  而此時此刻,石蘭選擇了他,那是不是說……

  項少羽發覺自己的心跳的好快,臉頰也有些發熱。

  「我為蜀山選定了你,也為自己選定了你,只有你才有潛力推翻暴秦……」石蘭看著項少羽那不同尋常時候的表現,卻是面色嚴肅的說道:「但你現在的能力還不夠,這秘籍可以讓你更上一層樓。」

  「石蘭。」

  「我項少羽定會推翻暴秦,以報你的族人之仇!」

  面對石蘭的叮囑,項少羽已經開始自己的立誓言,不僅是在口頭上,更是在自己的心裡。若是有一天破秦,他項少羽定要以秦軍性命活祭石蘭族人。

  「……」

  說完後,石蘭的面色流露出了一絲幽怨,隨後低頭喃喃道:「從今天起,少羽可以真正的改口叫我小虞了!」

  霎時,項少羽大喜。

  PS:大家的包養,讓小四(絶對不自稱四娘)感激涕零,有這麼一部分鐵桿書迷,是小四的榮幸。

  既慚愧,也感到高興,同時也有一點怪異的地方。

  畢竟從沒有試過被一群人包養過……確實有壓力,但也能將其變成動力。

  沒有其他可多說的,只能說我已經躺好,正面來吧。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6
卷七 秦時明月 102章 諾言

  帝國大勢。

  浩浩蕩蕩,猶如錢塘潮水。

  即便是在一連數年的時間裡,開始了不少極大的土木工程,譬如皇陵、蜃樓和萬里長城,可哪怕是如此濫用人力物力,但帝國看起來仍然是如日中天。

  至少在秦皇嬴政活著的一天,那麼這一切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這一點,是那些活動在黑暗處的叛逆們的共同所想。

  墨家。

  還有項氏一族。

  只是在經歷了荊軻刺秦失敗後,這些人裡便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心思。

  要知道當初在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天下第一次刺客,在墨家專門鍛造出來的屠龍利器下,卻是落得那麼一副局面,連殘虹亦被重新鑄造,打造成了淵虹,落在了蓋聶的手上,這讓人不得不感慨。

  嬴政四周的守衛實在是太強了。

  若是嬴政能夠得到長生丹藥,那麼獲得長生的話……那種場面,想來不寒而慄。

  比較起儒家,還有項氏一族來說,唯有墨家才能更加體會到其中的恐怖。

  「當初擋下荊軻的應該不止是師兄你吧?」

  衛莊目光安靜的看著蓋聶,開口詢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曾經真正擋下荊軻致命一擊的該是那陰陽家的東皇。」

  「……」

  蓋聶聞言微微側頭,任由耳畔的碎髮飄蕩,目光停在了衛莊的身上。他在等待,等待衛莊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蓋聶的沉默,無疑是回答衛莊的最好答案。

  「在噬牙獄的時候,我曾經抽了一個空閒,專門詢問過墨家盜跖,從他的口中大概的瞭解到了他們所尊敬的曾經天下第一刺客荊軻的能為……那種抱著必死狀態下的荊軻,那時的師兄你是擋不下來的。」

  「我也擋不下來。」

  「咫尺之間,人可敵國。」

  「能擋下來的只怕也只有那個深不可測,神秘莫測的東皇太一了。」

  聽著衛莊類似自言自語一般的推測,蓋聶還是難得的保持著沉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客,那個所謂的劍聖身份,說穿了不過是帝國官方的賜予。

  對於蓋聶來說,這其實是一種侮辱。

  只不過他一直以來沒有任何的話。沒有拒絶,只是安靜的承受了下來,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當初荊軻與麗姬兩人的請求。

  千金一諾,莫過於此。

  而且衛莊也沒有說錯,荊軻曾經的那一劍。曾經的他是擋不下來。

  甚至——

  那一往無前的絶劍,即便是東皇亦被生生刺破了的手掌。

  只是這一幕沒有人看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漫天的煙塵所遮掩,再度入目的是被折斷的殘虹劍,以及被拋飛的荊軻。在墨家機關城,淵虹之所以被衛莊的鯊齒劍所斷,其根本原因不僅僅是重新設計的鯊齒比較剋制長劍,更重要的是淵虹劍的原身殘虹被人為的折斷過。

  在很多的時候,身為師兄的蓋聶都是一個比較安靜的人。

  有太多的話,他都不會去說。更多的還是去做。

  這種性子,造就了一個從容淡定,處事冷靜的蓋聶。

  「換句話說,當初保護嬴政的更多還是陰陽家,而不是現如今趙高的羅網。」在衛莊看來,現在帝國在江湖上那凶名赫赫的羅網比較起陰陽家來,簡直不堪一提。

  雖然趙高手下六劍奴有著厲害的劍法,還有一套合擊之術,可在衛莊的眼中,也不過如此。

  哪怕是面對六人的合擊,他衛莊也只能狼狽抽身而退,卻沒有面對陰陽家東皇太一那沒有拔劍的勇氣。

  「現在……」

  「陰陽家幾乎舉派而走,嬴政的身邊沒有那麼嚴密的保護了。」

  「墨家,其實該重新再來一次刺秦。」

  轉過身,一頭的白髮迎風飄揚,衛莊似笑非笑的盯著站在面前的蓋聶,笑道:「只是墨家眼下在沒有一個像荊軻一樣的劍客了。」

  至於眼下墨家最強的劍客高漸離,衛莊在心底間其實對他是有些不屑一顧的。

  他的劍,承受不起那般重量。

  在那種情況下,能否抬的起來。也是需要足夠的力氣和勇氣。

  高漸離的劍,只是為了一個人的劍。

  至於蓋聶……

  不管如何,他終究是鬼谷一脈的人。再與墨家親密,也不會從根本上改變他的身份。

  「……」

  蓋聶一直以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在這一刻出現了絲絲變化。以他對衛莊的瞭解,這些話衛莊說的有些多了。沉吟半晌,蓋聶突然抬起頭,眼帶驚詫的盯著衛莊,「小莊,你想刺殺嬴政?」

  震驚。

  一直淡定從容的蓋聶在這一刻心驚了。

  「不行!」緊接著蓋聶便否定了對方的心思,「帝國太危險了。」

  「一個長生的帝皇更危險。」

  對一個長生的人來說,哪怕他資質再差,但有足夠的時間去浪費去提升,去變強。衛莊拄在地上的劍,微微的加了一點力道,劍鞘在地上壓出了一個小小的凹槽,接過蓋聶的話頭,道:「再說危險的是帝國,而不是嬴政。」

  「師兄。」

  「莫不是因為那東皇的緣故,師兄也失去了拔劍的勇氣?」

  「可是東皇已經隨蜃樓離開了。」

  側頭,譏笑。

  是對別人也是對自己。

  對此,蓋聶沒有說話,只是左手握著的木劍的力道加大了一分。

  沒有再去勸誡,蓋聶十分清楚自己的這個師弟的性子,他是一個霸道是一個固執的人,一旦決定某件事情,外人是極難阻止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撞了南牆,可能也不會回頭。

  最後,一切都化作了蓋聶嘴中的三個字:「為什麼?」

  「師兄能帶著荊天明逃亡,是為了諾言。」

  「那麼身為師弟,我衛莊又豈能甘願人後?」

  「哈哈哈!」

  大笑間,衛莊轉過身,衣袍飄飛中,揚長而去。

  諾言?

  是為了誰?

  抬起頭,目光停在那襲不斷飛揚的衣袍中,蓋聶就那麼注視著自己的師弟大步離去。

  墨家,據點。

  雪女帶著一個模樣還算可以的年輕少女。正在整理著墨家典籍。

  房間裡。

  雪女擦拭著竹簡上的灰塵,一邊將其放好,一邊隨口說道:「你家掌門真有意思,派了一個小丫頭跟在我身邊,以示誠意。」

  「我家掌門說。其實我們天宗才和你們是一路人。」一直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懷中抱著一大堆竹簡的少女頗為辛苦的跟上雪女的步伐,一邊回答道,語氣裡很是認真。

  「那人宗呢?」

  對於身後抱著竹簡顯得很累的少女沒有絲毫的在意,雪女在認真的整理著典籍的時候,隨口說道:「可眼下,人宗才是我墨家的盟友啊!」

  「啊!」

  小姑娘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擺在明面上,道家天宗可是站在帝國的這一方,而不是如人宗那樣。不過小姑娘歪著頭思考了半晌。在將懷中竹簡遞過一份給雪女的時候,順口說道:「唔……我們天宗和你是一路人。」

  一字之差,你與你們。

  這其中的意思可是千差萬別。

  聽到這裡,雪女不由得回過頭,目光停在了小姑娘的臉上,似笑非笑,看了半晌,直瞧得對方面色發紅,不知所措的時候,這才輕啟玉唇。道:「很聰明的小丫頭,你跟著我好了。」

  「我不要!」

  聽到這個要求,小姑娘的腦袋搖得向波浪鼓,拒絶道:「人家是掌門的人。」

  「那。讓我統一一下嘛!」

  語氣低沉,冷意橫掃四周。

  霎時。

  氣氛陡變。

  在小姑娘面前的雪女不再是之前那般和氣的大姐姐模樣,渾身上下肆意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絶美的臉上似笑非笑,一雙美眸中蘊含的是一種奪人心魄的目光。

  一時間,小姑娘汗毛倒豎。

  這墨家統領雪女。實在是太恐怖了。

  「好了,嚇到你了……將竹簡給我吧。」

  雪女突的抿嘴一笑,猶如冬日春雪,遇陽即化,更似一股春風拂面,哪怕是同為女子亦能夠感受到一種迎面桃花的舒暢之意。之前的那種恐怖,好似幻像一樣消失不見。

  「……」

  任憑對方從自己懷中的拿走竹簡,小姑娘的面色還有些蒼白。剛才的那一幕,不是幻覺,她那僵硬的四肢正在告訴她這個事實。

  她,好想回天宗。

  只是一想起那個能夠將人看透的掌門,小姑娘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已經讓人絶望了。

  一時間,在雪女背對著自個兒的時候,小姑娘委屈的哭了。

  與此同時。

  東海上。

  小山般大小的蜃樓正在東渡。

  這天氣說變就變,尤其是在海上的時候,東渡的蜃樓在這一刻遇到了絶大的困難。

  暴雨將臨。

  甲板上。

  大司命、少司命等人立足其上,抬頭望天。

  天際黑壓壓一片,烏雲蓋頂,整個兒天空都要掉下來一樣,這讓人一看就莫名的有一種壓抑之感。在這空蕩蕩的海面上,哪怕是從沒有出過海的人,都知道遇到暴風雨的天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一時間,許多人都心情沉重。

  月兒站在中央,昂著頭,看著天空,小臉上也是一片沉重。

  在一旁的赤練,更是如此。

  「雲中君,你不是說過這幾天的天氣晴朗如昨嗎?」月神指著那隱隱傳出雷霆聲的烏雲,對站在一邊面色愕然的雲中君,語氣淡然的問道。只是在那聲音裡,有著一股即將爆發的怒意。

  「!!!」

  雲中君整個人還有些愣,對於月神的話充耳不聞,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那天象上面。

  不應該!

  這是他這一刻唯一的想法。

  他的觀測沒有錯,天象在這幾天理應都是晴朗的日子,絶不會是這個樣子。倘若暴風雨降臨,滔天海浪滋生,那麼只怕以蜃樓完全擋不住大自然的力量。

  若是耽擱了東皇大人的目的,只怕……

  一時間,雲中君的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

  就在這時。

  蜃樓的最深處。

  一身黑衣黑袍的岳緣睜開了雙眼,放在星魂腦袋上的右手收了回來。

  抬頭。

  昂首。

  目光望向頭頂,似乎要穿透層層建築,直到天際。

  半晌。

  岳緣開口了:「讓開!」

  聲音穿過空間來到了甲板上眾人的耳中,在幾人連忙避開的動作下,只見一股磅礴陰冷的劍意自蜃樓深處爆發,以整個蜃樓為中心,朝天際刺去。

  恐怖的劍意直透蒼天。

  隨後,一劍橫斬而下。

  在眾人的注視下,天際的烏雲被這一道通天的劍意一分為二,自中間斬出了一條足足數百丈的空白,這條空白蔓延而出,直達天際,讓人一眼看不到頭。

  在這空白中,金色的陽光照耀而下,將整個蜃樓渲染成了一片金色。

  閉目。

  岳緣繼續恢復了打坐的模樣。

  而甲板上……

  所有人都微張著嘴,直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久久無法回神。其中,月兒更是鼓著眼睛,張大著小嘴,目瞪口呆。赤練亦是玉手捂著嘴,驚詫莫名。

  啪!

  雲中君更是雙膝一軟,跪在了那裡,面帶狂熱的看著天空那一條空白,道了一句。

  「神!」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6
卷七 秦時明月 103章 飛蛾撲火(上)

  一劍破天。

  這超乎人所想像的一劍,解了蜃樓所要面臨的險境。

  在千萬縷陽光的沐浴下,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蜃樓,就那麼按照這條被劍氣在滿天烏雲中勾勒而出的湛藍天空下,翩然而去。

  神。

  這是金部長老雲中君腦海裡的唯一想法。

  以往他再怎麼想像,再怎麼揣測東皇閣下的能為,可也只是他自己的想像,當這一幕出現在雲中君面前的時候,就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閃電,亮澈天地間,在他的心頭劃下了重重一筆。

  哪怕在過往,雲中君對東皇本人就抱有一種狂熱的崇拜情緒,可在這一刻,見識到了壓根兒不應該屬於人世的一劍,那種情緒已然到達了最頂點。

  澎湃。

  激盪。

  最終這一切化作了一個實際的動作。

  雙膝一軟,雲中君就那麼跪了下來,仰著頭直視那天際中間那寬闊的痕跡。

  月神不出意外,她面紗下的神色亦是欣喜。沒有什麼能阻止東皇閣下行事,即便是蒼天也不可以。大司命眼眸的深處也悄然無聲的流淌出了一絲崇拜。

  尋常一直保持的淡漠神色的少司命,在這一刻也是面帶驚色。

  至於赤練,此刻也是目瞪口呆,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一劍,這一幕,已然不是她所能想像的結果。

  大人如此,就更不用說月兒了。

  小嘴微張,瞪大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天際的那一道裂痕,小腦袋裡一時間無法回過神。

  這是什麼?

  月兒也算是經歷豐富,自小見識過不少的高手,但那些所謂的高手在這一劍下全部不值一提。他們所有人,在自己這個生父的面前,都不過如此。

  而且岳緣從未說自己有多厲害。

  可這一幕,已經讓月兒的心思受到了衝擊。

  據說她的娘親的能耐不會相差太多,在回憶自己印象中那個母親,兩者的分別實在是千差萬別。更不用說,前不久月兒還得到消息知曉了前任墨家鉅子正是太子丹。

  一看到這裡,月兒就有一些抑鬱。

  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至親之人都是這樣,更恍若其他的人?

  這,是她的問題,還是世界的問題?一時間,月兒滿懷心思。

  蜃樓。

  最底層。

  一劍出手,破除了蜃樓即將面對的暴風雨,隨即岳緣便再度陷入了打坐狀態。

  他能感覺到,隨著蜃樓的東渡,自身的能為還在隱隱的增長,這種增長不是硬實力上的長進,而是一種對劍,對自身的掌握的增加,更是情緒上的一種亢奮。

  是的。

  更多的是一種興奮。

  一種即將面對鳳凰,一種從骨子裡到血脈裡的興奮。

  這種感覺,對岳緣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

  自一開始,面對任何的人與事物的時候,即便是在各個世界的頂尖人物。岳緣也沒有這樣的心態,哪怕是那火麒麟也沒有讓岳緣產生過一絲一毫興奮之感。

  而今天……

  他興奮了。

  蜃樓起航的那一刻起,岳緣在陪了赤練後,岳緣便察覺到了心態的變化。這心態,與曾經在天龍時期的時候,也並不同,那時只是一種單純的生理衝動,而如今則是心態上的興奮。

  血液流動加快,心也跳的快了一分。

  岳緣知道,這是本能。

  是龍對鳳凰的天生敵對。

  只要碰面,便分生死。

  而這份興奮,便是一種獵殺的激昂之感,甚至連曾經被岳緣好不容易消去的那股生理衝動也在這股興奮的激盪下開始有著一種復甦的跡象。

  岳緣知道,只怕隨著蜃樓離鳳凰的距離越來越近。那麼這股興奮便會越來越濃,越來越盛。當兩者碰面的時候,便是這股興奮感達到最為巔峰的時候。

  「啊哈——」

  張嘴,白色的氣流從面具的縫隙中竄出,目光停在那端坐在自己面前雙眼緊閉不知生死的星魂,岳緣微微的扭了扭頭。對於這種興奮,他在這一刻卻也是沒有絲毫的解決辦法。

  這,已經不是功法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唯有徹底根除,才真正能解決自身所面臨的問題。

  不過……

  岳緣倒也期待,這股興奮到底能將自己催發到什麼樣的地步,能將自己的劍催發到什麼樣的境界。他也想見見自己真正意義上全力不留餘地的爆發下,到底有多強。

  同時。

  帝國。

  上下的局勢,在蜃樓起航東渡後,就開始了變化。在無數人的眼中,就好比脫了繮繩的野馬,開始亂七八糟的跑了起來。可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們自己是那個持有套鎖的人,是能夠套住這匹脫繮的野馬的人,能夠掌控局勢的人。

  就好比是篝火,是繼續讓它燃燒還是撲滅,那麼你到底是飛蛾,還是持水提桶的人?每個人都對自個兒做了一份自我認知,只是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那隻飛蛾,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將是提桶倒水的人。

  譬如——儒家。

  只不過不同其他的人,儒家的人在自認是提桶倒水的人的同時,也抱有一種殉道的心態來進行。

  尤其是在公子扶蘇被秦皇嬴政一道聖旨傳回帝都後,在桑海城的小聖賢莊,儒家三位當家就此開始做了相應的安排。自然,以三位當家的謹慎,也是留下了退路。

  畢竟,嬴政到底是嬴政,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把握去成功勸導,對方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意見。

  面對他,就必須要防止意外。

  最終,儒家三位當家在彼此盤算了一番,又與荀子交流了後,定下了時間。

  祭天。

  這將是一個好節日子。

  如果成功,那麼儒家將要踏上舞台,如果失敗,那麼就必須再度潛伏,等待公子扶蘇。

  三位當家中,張良在伏念做下決定後,自己的心中也隱隱約約的起了另外一個念頭,就是當初幾人對談中,那在腦海裡一閃而逝的想法。

  如果……

  我說如果出現了最大的意外。那麼就只有……

  低著頭,向來溫文爾雅的張良的臉上閃過一絲寒意。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行此險事。

  就在小聖賢莊儒家磨刀霍霍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其他的地方自然也是發生著其他的事情。

  只是比較起儒家即將到來的大行動,墨家和項氏一族的事情則要小的多。

  墨家的人在這段時間裡仍然是在準備著自己一貫以來的安排。在陰陽家幾乎舉派而走的時候,他們的力度反倒是加大了不少,頗有一種想要取代陰陽家的錯覺。

  可惜,這個只是錯覺。

  不僅墨家上下,哪怕是雪女都知道。

  想要達到陰陽家的地步,除非秦國倒下,新生的帝國是他們墨家支持的人。

  在雪女的眼中,眼下的墨家達不到這個地步。

  或者說還不夠格。

  鉅子不合格。

  墨家此刻的鉅子,則正在項氏一族的少族長項少羽兩人進行尋常的打鬧……或許,這一次可以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切磋?

  叮!

  劍與槍的交擊。

  火星四濺中。反震的力道將兩人震的倒退開去。

  「咦?」

  荊天明歪著腦袋,盯著項少羽詫異道:「少羽你今天變得有些不同,厲害了不少。」

  「那是當然!」

  項少羽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手中霸王槍隨意的舞了一個槍花,嬉笑道:「所以天明你還是得叫我大哥,你還是我的小弟。」心中卻是在嘀咕,幸好幸好!

  「……」

  荊天明聞言癟癟嘴,翻了個白眼。

  不說這個,真正讓荊天明詫異的是這段時間裡項少羽的心態變化。別看荊天明平時屌兒郎當,他可是對旁人的心思有著很敏感的體會。之所以眼下才發現,那是因為在蜃樓上沒有救回月兒,使得這段時間裡荊天明整個人都屬於一種病怏怏的狀態,並沒有察覺而已。

  可現在……他察覺到了。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項少羽便是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遇見了什麼好事,也不說給人家也開心一下。

  不過更重要的是,荊天明能夠很明顯的體會到項少羽個人武力上的提升,不再是以往那種戰場上大開大合的打法。要知道,荊天明他是墨家鉅子。

  雖說年少,可身上是有著太子丹的一身深厚內力。

  在兩人對決的時候,項少羽除去戰場上經驗豐富些外,外加自己本身的神力,他其實是沒有什麼優勢的。因為戰場與個人切磋完全是兩回事,真正用內力下,項少羽是不佔優勢的,反而是劣勢。

  可這次……

  明顯,項少羽受到了什麼人的指點。

  「哎?」

  就在荊天明準備詢問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被項少羽的雙眼所吸引,注意力落在了上面,不由開口道:「少羽,你眼睛是怎麼回事?」

  「眼睛?」

  項少羽一愣,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不明所以。

  在荊天明的眼中,他非常清楚的看到項少羽的雙眸似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尤其是那瞳孔。

  就好像瞳孔被複製一樣,開始重了。

  當荊天明說出了項少羽雙眼的情況後,項少羽也不由一愣。

  在尋來一盆清水後,對著那倒映在水面上的人影,項少羽無比認真的觀察著。

  許久……

  他,笑了。

  笑容中,有著一股莫名的放鬆。

  終於,沒有辜負對方的期望。

  望著倒影中那雙有著重瞳跡象的雙眼,項少羽暗地裡舒了一口氣。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7
卷七 秦時明月 104章 飛蛾撲火(下)

  一個最佳的選擇。

  陰暗處。

  一頭禿頂的糟糕髮型,糟老頭子形象的笑三笑正立於黑暗之中,靜悄悄的看著那前面的一幕場景。兩名少年的招式,在他的眼中還顯得太過粗糙,招式太重痕跡,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著致命的缺陷,不值一提。

  不過換做另外一個方面來看,兩人在武學上都有著自己獨到的天賦。荊天明悟性與靈性不錯,而項少羽在武學資質上更是天賦罕見。

  荊天明得到了墨家鉅子的傳承,更是在不知不覺間融合墨家的法門,至於項少羽更是在極短的時間裡,已經將他的那一套絶學摸索著踏進了門檻。

  可是兩名少年的性子,無疑是項少羽更加合笑三笑的胃口。

  至少在身份上,項少羽不同荊天明與大秦不清不楚,而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立場堅定的反秦之人。

  「他,就是你的選擇?」

  一道冷中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傳進了笑三笑的耳畔,年輕的聲音裡,更多的還是帶著一種質問。

  在笑三笑身後的陰暗處,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一個滿頭血髮的魁梧年輕人,只是對方的模樣如同他那一頭血色長髮一般讓人感覺到害怕。

  整個人肌膚外面經脈外擴,就像一頭潛伏的凶獸。

  面色滄桑,儘是溝壑,可是在年紀上他也不過是一介年輕人。那模樣,就好似被什麼偷去了時間,變得蒼老了不少。

  「……」

  笑三笑聞言身形一顫,面色上卻是不悲不喜,沉默了半晌,這才開口道:「天兒,你的傷……」其實,以笑三笑的能耐,在對方來到這裡後,他便早已經察覺到了。

  「是我在問你!」

  魁梧年輕人的話語沒有絲毫的客氣,毫不猶豫的打斷了笑三笑的話,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親可不是這樣的人。」

  魁梧年輕人的質問不斷的在笑三笑的耳邊迴蕩,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是不悲不喜,不為外物所動道:「為父察覺到人間不久將會有一場千秋大劫將要發生……」

  「那個將我變成了這樣,那個讓你失措,讓你放棄一切對待的名為東皇的人?」失笑中,魁梧年輕人再度打斷了笑三笑的話。譏笑道:「所以你讓小虞去那樣做?!」

  話說到這裡,魁梧年輕人聲音裡的怒意已經幾乎達到了沸騰的頂點。

  「天兒,你喜歡小虞?」笑三笑對魁梧年輕人的憤怒不屑一顧,反而是突兀的問了這麼一句。

  「!!!」

  笑三笑的問題讓魁梧年輕人的話戛然而止,不過緊接著年輕人否認的聲音傳了回來:「不是,這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再說……

  低下頭,魁梧年輕人看著自己肌膚上外露的經脈,嘴角爬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這種情況,又有哪個女人敢愛?

  沒有在意自己長子的話是真是假,笑三笑聽到這裡。只是回答道:「天兒,那你就應該知道殺父之仇,滅族之恨不共戴天。」

  「哈?」一聲譏笑不由自主的從口中躥出,魁梧年輕人的臉上儘是嘲弄之色,只是因為對方背對著自己無法看到,盯著眼前這個有些佝僂的身形,年輕人嘲笑道:「這話你也說的出口?要知道,蜀山的災難,根本就是因你而來。」

  「若不是你接下那丹方,又豈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說到這裡,魁梧年輕人的語氣頓了下,這才繼續說道:「再說,我聽你說過你的那一套武學會腐蝕修煉者的身心而不能自拔,不可輕易修煉。可你卻讓小虞將這套武學傳給那項少羽?」

  「好狠的心啊!」

  最後,是魁梧年輕人一句道不盡的失望。

  「天兒,你不懂!」對此,笑三笑仍然是用一種看待小孩子的口吻回覆了這麼一句。因為在他的眼中,不管對方如何,始終不過是他那不怎麼懂事的兒子。

  「是啊!」

  「我不懂!」

  魁梧年輕人仰著頭,望向了那讓他討厭的太陽,唏噓道:「我不懂自己的父親為何是這麼一個無情的人。」

  對此。

  笑三笑給出的回應只有沉默。

  半晌。

  父子間那尷尬的沉默氣氛終於再度被打破,魁梧年輕人轉過身,朝外面走去,道:「我要去勸小虞,不能這樣下去。」

  「天兒,你不會得到滿意的答案的!」

  「我不信!」腳步一頓,魁梧年輕人便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轉身,笑三笑目送著自己長子的離去,面色上終於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悲哀,自言自語道:「你們不明白的。」

  「你們不明白那東皇將是一個怎樣恐怖的人。」

  「這世界,經不起他來回的折騰。」

  ……

  院落。

  石蘭……不,確切的說是小虞這一刻正面帶欣喜之色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魁梧男子,雖然因為其他的緣由對方的身體模樣看起來滄桑無比,還有那一頭的血髮,都讓不認識的人發自內心的有著一種畏懼。可在她看來,這卻是一種難得的開心。

  這是遇見真正兄長的開心感覺。

  「驚天大哥!」

  如銀鈴一般的嗓音裡充斥欣喜,在笑驚天的面前她不再有以往在其他人面前的冷意,臉上多出了太多的表情,是開心,也是欣喜,「你怎麼來這裡呢?二哥還好嗎?」

  一連串的疑問,讓笑驚天的內心裡也不由得舒心了不少。也許,也許情況不會同父親所說的那樣。

  「二弟在家。」

  「你還好嗎?」

  不同以往,這一次的見面,讓小虞發現自己的這個兄長有著一絲以往沒有的靦腆,這或許只是她的錯覺,並沒有讓她在意。

  「還行。」

  一番平淡的開頭交談後,兩人便開始道起了離開後各自發生的事情,一些該說的都說了出來,不過也有一些東西被保存在了各自的心裡,並沒有提出來的意思。

  很快。家常聊完後,兩人的話轉到了正題上面。

  面對笑驚天那直刺內心的問題,小虞沉默了。

  「……」

  見狀,笑驚天的內心便是隱隱一抽。這個表情,這個模樣……回想起剛剛自己父親的話,他發現事情只怕是他自己想的太過簡單。

  是悲!

  是喜!

  是哀!

  是愁!

  是恨!

  很難想像,笑驚天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這麼多的表情變化。最終,這一切化作了一道一往無前的眼神。那是確定,那是肯定。

  他不知道,在這一刻小虞究竟是想起了誰?

  但,笑驚天可以肯定那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

  「驚天大哥,小妹已經確定了。」

  呢喃聲入耳,那溫柔如水的聲音卻是讓笑驚天在這一刻體會到了寒冬的冷冽之感。這一句恍若一桶冰水在這烈日炎炎之下劈頭蓋臉的澆灌而下,讓他從頭到腳的體會到了那股涼意,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變得有些冷了。

  是……那項少羽嗎?

  還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笑驚天想問,可話已經來到了嗓子眼兒,最後還是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最後。滿腹的心情化作了嘴角那帶有澀意的笑容。

  那種苦意,哪怕是面臨鮮血煎熬之苦,也難以媲美。

  一個是身,一個是心。

  因為瞭解對方性子,所以他沒有勸誡的想法。

  「好!」

  「有了決定也好。」

  「只要小虞你喜歡就好。」

  最後,滿腔的熱血化作了一聲聲感嘆,笑驚天笑著說道:「只不過那一套武學博大精深,你需要注意,否則的話極為容易影響修煉之人。」

  滄桑的面容遮掩了笑容中的澀意,在小虞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欣慰的笑容。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再回去的路途上,笑驚天耷拉著頭走在寂靜小道上。

  烈日當頭。

  笑驚天卻沒有理會,這炎炎光芒對自己的影響,他感受不到陽光裡的溫度,有著只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冷。

  那一頭血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淒艷的好似要滴下血來。

  父親!

  小虞!

  蜀山之難!

  千年大劫!

  還有他自己的情況!

  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完全在他的腦子裡重新開始構造,一切都被他聯繫了起來。不是他想的太多,而是以前他不願意去想而已。

  「哈哈哈哈……」

  最後。在那山林間,笑驚天仰頭大笑起來,滄桑的如同老農一般滿是溝壑的臉上涕淚縱橫,他在一字一句的叨唸著:「千年大劫,千年大劫……」

  「我去你娘的千年大劫!」

  面色滄桑如老農,但他從來都只是一個滿腔熱血的年輕人,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他理解不了,也不想去明白。

  再低頭。

  發紅的雙眸中,劃過的一絲決意。

  海上。

  蜃樓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這目標方向前進。

  這幾天裡,除去之前那暴雨天氣,剩下的時候都是晴朗烈日。

  當的是一個好天氣。

  隨著蜃樓的前進,離目標方向也是越來越近了。

  深處。

  房間裡。

  大座上。

  岳緣一身黑衣黑袍的側靠在座位上,左手枕著頭,目光出神的看著自己的右手。

  興奮感,越來越盛。

  面具下,嘴角微揚,儘是一副邪魅狂狷的笑容。

  視線盡頭處,右手的指尖上繞著的是一縷粉色線頭。

  這線……

  是出自襪子上的絲線。

  只是……

  它是誰的?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7
卷七 秦時明月 105章 前奏

  帝都。

  咸陽。

  在這準備祭天大典的前期,對帝國來說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鬼魎都開始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首先出場的不是人,而是一聲聲流言。

  在有時候,流言猛如虎,堪稱無形的刀劍利刃,殺人不見血。

  以語言來撥動人心,挑動那蘊藏在其中的惡意。

  這便是那些散佈流言的人的本意。

  咸陽宮。

  端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的嬴政對此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心思,不知是那些流傳在咸陽的流言還沒有傳進宮中,又或者是他聽到了卻沒有在意。

  甚至,嬴政只是單純的保持了沉默。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對嬴政來說,還不到精彩的時候。只不過剛剛拉開大幕,區區可畏人言,對經歷了太多的嬴政來說還不值得讓他驚艷。

  如此平淡,如此不出意外的開幕,如何讓嬴政去開口讚歎?

  嬴政很明白,這只是開始。

  故事以他的推測,應該在祭天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高潮,才是真正圖窮匕見的時候。所以,嬴政在等待,在無聊的等待。

  身前。

  一名來自影密衛的侍衛正在低著頭稟報著什麼,而嬴政則是在絲綢上一個一個字的書寫著標準的小篆。

  「如何?」

  目光停在面前的絲綢卷軸上,嬴政沒有絲毫抬頭的興趣,只是隨意的開口詢問起來。

  下方。

  一直等待著的侍衛立即恭敬的回答道:「回稟陛下,最近與公子扶蘇走的近的只有那儒家了。至於那流傳在帝都的流言……」

  「這個不需要理會!必要的時候,可以鬆懈一下!」

  「是!」

  先是一愣,隨即便是恭敬的點頭,侍衛知道有太多的東西不是他能夠窺視的,否則他承受不住那樣的後果。不過身為皇帝的親衛,他也清楚皇帝是在準備一個大的行動。

  要知道祭天是何等重要的大事,當這個命令自嬴政口中傳出的時候,整個帝國高層上下便對這一次的事情頗為在意。

  可在這種時刻,他們受到嬴政的暗示,採取了外緊內鬆的策略,顯然皇帝有著其他的心思。

  否則的話,若以尋常過往來看,這些流言足以讓不少人進大獄,甚至丟掉性命。

  但是,一旦到最後,只怕死的人會更多。

  在一番詢問後,嬴政揮手讓侍衛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後,他這才放下手中筆,靜靜的注視著手中的這卷絲綢。上面,並沒有太多的東西。

  最主要,最引人矚目的只有一個字。

  誅!

  在之前,便是嬴政所留下的空白。

  這些空白處,都是以後用來填下名字的所在。

  指尖自這空白處慢悠悠的劃過,嬴政用只有他自己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似乎……朕留下的空白處多了些?可莫要到時填不滿啊!」

  「朕,期待著你們將自己的名字一個一個的留在這上面。」

  「局已做好,不要讓朕失望。」

  「對了。」

  「東皇。你現在已經到了哪裡呢?」

  抬頭。

  額前珠簾遮掩下,目光順著縫隙朝東方日出的方向望去,視線似乎要穿過萬水千山,直達他想要看的地方。

  蜃樓。

  疑惑。

  不明白。

  月兒最近的心中充斥著許多毫無頭緒的問題想要詢問岳緣。

  可是,自蜃樓啟動後,月兒便發現自己想要見自己的生父岳緣反而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要知道在之前,她在蜃樓裡其實是很自由的。

  而現下……

  就在剛剛,她也不過到了門前,便不得而入。

  反倒是其他的人可以進去,這一幕讓她的腦瓜子想不明白。想要詢問緣由,卻發現不管是誰都是一副忌諱莫深的樣子,根本不透露絲毫的訊息。

  在幹嘛?

  月兒想要進入其中,她想要瞭解裡面發生了什麼。

  以她現在的身份。岳緣對她這個女兒來說,應該不會存在太多的隱瞞,尤其是在月兒有一些關於父母過去的事情的詢問的時候。

  只是每次來到這裡,就被擋了回去。

  這種情形讓月兒一頭霧水的同時,也激起了她心中的好奇。

  他,與她們究竟在幹嘛?

  不說這個。現在的月兒只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煩躁。

  向來能做到心靜如水,跟著端木蓉鍛鍊出來的平靜心態在這一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一個人蹲在門前,將下巴擱在雙膝上,她就那麼靜靜的等待著。

  許久。

  大門在一陣嘎吱聲中,緩緩打開。

  「進來吧!」

  「月兒!」

  岳緣的聲音從裡面傳出,直落月兒的耳畔。

  眼神一亮,月兒這才站起身來,這數天的時間,整座蜃樓裡的人都變得有些奇奇怪怪。

  月神,大司命,少司命還有那新來的赤練。

  她們都是如此。

  至於雲中君則是躲在自己的煉丹室不怎麼出來,似乎是在為長生丹方做最後的準備,整個人一副鑽研至深出不來的樣子。

  而那高傲的星魂,更是不見蹤跡。

  一切的一切在蜃樓東渡起航後,便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以月兒的小心思,以她的聰慧,沒有經歷的東西她看到的遠遠只有存在於外表的東西。年紀小小的,根本無法窺測大人的心思。

  當然。

  她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空曠的大殿裡,岳緣端坐在那裡,目光落在正踱步走進來的月兒的身上。

  同時。

  月兒的目光也投向了眼前這個男子,這個自己的生父。

  沒有戴那黑色的面具。

  露出了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的模樣。

  也許是因為戴了太長時間的面具,遮掩在黑袍之中,暴露在外面的皮膚異常的白皙。右眼的上方,則是圍繞著一團妖艷的紫色火焰。

  妖艷。

  這是月兒身為一個少女的感受,哪怕對方是自己的父親,對方那張俊秀的不像話的臉龐,讓女人也需要為之讚歎。

  這個模樣,不是月兒第一次見。可是再度見到,讓月兒仍然是忍不住心頭的那份小小的疑惑,只不過這個念頭剛起,月兒還是將其壓了回去。

  只是在今天。月兒發現岳緣的身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甚至,月兒都不敢久久的迎著對方的目光。

  她發現在對方的注視下,她的心跳的有些快,甚至面紗下的臉頰也有了發燙的跡象。

  這是怎麼一回事?

  月兒在心底問著自己,低著頭。腳下的動作卻並沒有就此停下來。

  「!!!」

  座位上,岳緣見狀眉頭一蹙。

  月兒的異狀,自然是落在了岳緣的眼中。

  這個是?

  不妙!

  這個興奮感已經激盪的讓自己的道心種魔大法都開始肆無忌憚起來了嗎?只怕隨著距離的越近,這種跡象便會越強。心下念定,岳緣周身氣勁勃發。在月兒愕然的眼神中,一股柔和的力道直接將她推出了大殿。

  哐噹!

  大殿的大門在月兒被氣勁送出後,便直接關閉了起來。

  在她愣神的目光下,只有岳緣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自今天起,為父要閉關!」

  「如有什麼疑惑,月神她會給你答案的。」

  話語落下。再度恢復了安靜。

  大門前,月兒昂著頭,看著那緊閉的大門,一臉懵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月兒整個人一頭霧水,壓根兒摸不著頭腦。

  唯一肯定的是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蜃樓,在起航後,就變得奇怪了。

  每個人都是如此。

  包括她,也一樣。

  不提蜃樓上發生的事情,在蜃樓東渡離神獸鳳凰所棲息的地方越來越近的時候,中原大地上的事情則是在許多有心人的操作下,局勢開始朝所有人都猜想不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桑海城。

  在小聖賢莊三位當家的安排下,將寶壓在了公子扶蘇身上的儒家派出了儒家門下不少精英弟子去了帝都咸陽,用以幫助公子扶蘇。

  同時,他們也選擇了一個由嬴政給出來的好日子作為時機。

  祭天。

  他們要在這天,在天下人的面前阻止嬴政長生夢想。他們要站在制高點,從道德上,從人文上,從國家上來勸誡嬴政。

  當然,儒家的人敢定下這樣的決定,自然是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人。

  還有其他的志同道合的人。

  可以說。只怕這天下間真正除了嬴政自己,實際上沒有幾個人會願意看見一個帝王長生的。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如此。

  一旦嬴政長生,那麼天下間皇帝就真正的只有一個皇帝了。

  一個立於頂點不變的人,那將會壓迫下面許多人不得不去改變。

  哪怕是用最壞的辦法。

  墨家。

  蓋聶抱著木劍,正在臨湖觀水,安靜沉思。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落在了旁邊,正是墨家統領盜趾。剛落地,他的聲音就已經傳來:「我去看了,衛莊已經離開桑海城了,聚散流沙的人也跟著走了。」

  「他們的方向好像是咸陽。」

  「奇怪。」

  「那個毒女赤練好像不見了,也不知道又在準備什麼陰謀。」

  聽著盜趾的嘀嘀咕咕,蓋聶猛地轉過身,突的對盜趾說道:「我要啟程去咸陽!」說完,不管一臉意外的盜趾,蓋聶的腳步已經踏出了莊園。

  這是什麼情況?

  盜趾望著蓋聶離去的背影,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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