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75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9
卷七 秦時明月 116章 抵達

  「小高……」

  「死了!」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回首眺望那遙遠處的森林深處,走在前面的蓋聶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這話頓時讓本就沉寂的讓人難以忍受的氣氛發生了變化,被打破了開來。

  「我不信!」

  「蓋聶,你不是我墨家的人,憑什麼這樣說?」

  出聲的是盜跖,被蓋聶一路拖著逃離,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停在那裡,這讓盜跖如何能忍受?一路上以來,他都沒有出聲,在心裡還是無法接受雪女乃是陰陽家的人。

  而現在,盜跖更無法接受高漸離死在雪女手上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

  嘴上的怒斥與反駁,更多的不過是盜跖的自我安慰。好一會兒,盜跖才平靜了下來,仔細的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如果這一切都是事實,那麼雪女一直隱藏在墨家這麼多年來,她所求的是什麼?換個念頭一想,那種場景實在是太恐怖了。

  蓋聶其實說的沒有錯,回想之前高漸離的語氣,那是一種訣別的口吻。

  從他的口氣來看,雪女真正的武功只怕極高,現在高漸離一去,那麼整個墨家又有幾人還能阻止雪女?

  至於現任的墨家鉅子荊天明……盜跖只要一想起天明在雪女面前戰戰兢兢的模樣,他突然對墨家的未來有點絶望了。至於他自己阻攔雪女,盜跖還沒有這個自信。

  畢竟,在之前雪女隱藏的時候,他便不是她的對手。

  「哈哈!」

  忽然,衛莊笑了,在白鳳的攙扶下,他幾乎笑出了眼淚,那種肆意的模樣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好傻!」

  「我是第一次見到世上有如此傻的人!高漸離是怎麼成為墨家的統領的?」

  「荊軻傻,他也傻!」

  「果然,墨家盡出一群傻子!」

  在盜跖的怒視下,衛莊沒有絲毫留面子的餘地,徑直嘲諷起來,只是在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在這個時候,衛莊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傻子中的一員。

  只不過……看起來要比高漸離聰明一些而已。

  白鳳不言不語,似乎也是在回憶屬於他自己的過往。

  先前的那一幕,似乎勾勒出了每個人心中那隱藏的一抹柔情。

  蓋聶的視線在衛莊身上停留了半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心中嘆了一聲。

  幾個人中。他們誰都沒有資格去譏諷高漸離。

  對待情,他們都沒有對方來得那麼純粹。

  白鳳如此。

  衛莊如此。

  盜跖如此。

  他蓋聶也是如此。

  「我們的速度要加快一點了。」

  白鳳首先回過神來,直接點出了當前的處境:「這裡太危險。」

  以鳥群為餌,逃離了開來,可終究沒有逃出整個咸陽的範圍,他們基本上可以肯定嬴政早就準備好了大軍,他們現在其實還處在大軍的口袋中,並沒有逃出去。

  本來局勢就極難,更不用說在這個時候多出了一個不知道深淺的雪女。

  聚散流沙這些年來,雖然沒有怎麼與陰陽家交鋒,可正因為他們是隱秘組織,是殺手,有時候瞭解到的東西要比外人更加的多。

  陰陽家有多恐怖,只怕沒有幾個人比聚散流沙更清楚。

  可萬萬沒有料到陰陽家舉派乘蜃樓求仙,卻仍然在十幾年前留下了暗手。

  白鳳甚至會猜測,他們聚散流沙裡是否也有陰陽家的人?

  至於離開聚散流沙的赤練,倒不是白鳳猜測的對象。立於百家頂點的陰陽家,果然是一個讓人無法小覷的存在。

  本身就這麼恐怖,而那個立於頂端的男人那會什麼樣的存在?

  當真如陰陽家門人嘴裡所說的那樣。

  神嗎?

  東皇。

  「不妙!」

  腳步一頓,白鳳右手伸出,一隻小鳥落在了他的手上,嘰嘰喳喳的咕咕出聲,可這聲音卻讓白鳳的面色不由大變:「來的好快!」

  「秦軍嗎?」

  盜跖見狀不由問出聲,曾經兩人之間交鋒過,對於白鳳操控白鳥這一手段,他作為對手也算是瞭解頗深。對方面色的陡然變化,讓盜跖的心也猛的一抽。

  至於另外一個推斷,盜跖還是不願意相信。

  白鳳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扭過了頭,朝身後的方向望去。

  同時。

  蓋聶和衛莊的目光也落向了那邊。

  沙沙聲中,蘊含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壓迫感,讓人覺得呼吸困難。在這一刻萬籟俱靜,甚至連風都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蓋聶和白鳳兩人內心戒備警惕已經提到了最頂點,而重傷的衛莊更是面色凝重至極。盜跖則是抿了抿嘴,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安的望著森林深處。

  哪怕是到了現在,盜跖還是無法相信。

  目光注視中,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於——

  那是!!!

  四人不約而同的瞪大了雙眸,呆呆的看著來人。

  兩個人……

  一個活人,一具屍體。

  與此同時。

  咸陽。

  咸陽宮。

  祭天大典祭台上的一戰,讓嬴政的打算從某方面來說功虧一簣,不過倒也徹底的震撼了其他的人,一些文武百官的小心思在這一刻生生的被那端坐在皇位上的男人給消滅的乾乾淨淨。

  一絲不敢起,一絲不敢冒。

  可即便是這樣,嬴政的心情並不好到哪裡去。

  衛莊與那高漸離兩人的功力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很多,只不過是剛剛打了下牙祭而已。而其中的蓋聶與雪女更是沒有留下來,至於那後面出現的兩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那種情況下,被幾人逃掉,那是打了他堂堂帝王的臉面。最重要的是,在那交手中,他對那雪女起了很大的興趣。

  因為對方的內力,與曾經的麗姬同出一轍。

  她們兩人是一個師門的。

  所以在那時的那句話,也是嬴政的真正想法。

  他們逃不了太遠的。

  故而一直留在身邊的趙高早就被嬴政派了出去,連同六劍奴。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他留下的聖旨。

  而這生的人只有一個。

  那便是雪女。

  冷著臉的嬴政,可謂是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朕今天很不高興的感覺,讓見識了祭天大典上赫赫神威的文武百官戰戰兢兢,哪怕是十八世子胡亥和嫡長子公子扶蘇也同樣如此。

  陌生。

  哪怕是身為嬴政的兒子,兩人也從沒有發現父子之間的陌生感會這麼嚴重。沒有人能夠揣測嬴政心裡在想什麼,哪怕親生兒子也不行。

  不過在這大殿上,倒不是所有人都戰戰兢兢。

  有一部分的人此刻正在朗聲的說著自己想要說的東西,上至過往歷史,下至未來五百年後的蒼生未來,左起帝國安危,右達皇帝本身存在的意義。

  講道理,就要講的通透。

  儒家,現在顯然就是這麼做的。

  在得到了公子扶蘇的推薦後,儒家的人明顯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在進入大殿後,便尋了一個最佳的機會開始闡述起來。至於祭天大典因為身份的緣故,儒家的人並沒有得以直接加入,他們還不夠格。

  上面。

  嬴政目光著實精彩,看著那被舉薦出來的儒家之人東拉西扯,最後他的目光朝自己的嫡長子公子扶蘇的方向落去。

  聽到這裡,嬴政唯有一個念頭。

  儒家之人,果真是能說會道。

  不過嬴政倒也聽明白了,這是儒家在拐彎抹角的進行勸諫。

  勸的是什麼?

  不言而喻。

  休養生息,不能大興徭役,而其中更是直接點出了求仙之說乃是荒謬之事。

  一時間,朝堂上文武百官的面色都在這一刻變得精彩之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儒家之人的身上,那是一種欣賞,看勇士的目光。旁邊,公子扶蘇想要說什麼,卻是被來自父皇身上的壓力籠罩,給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兒,一張俊臉憋的通紅。

  皇位上。

  嬴政仍然是面無表情。

  在儒家的人幾乎點名的批評,但這些諫言並沒有讓他神色有所變化,反而是在這一刻儒家真正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朝堂上,即便上被幾乎是點著鼻子開說,嬴政在這一刻卻仍然是心平氣靜。

  於是……

  一堂朝會後,其結果讓所有人都出乎預料。

  儒家並沒有招惹來嬴政的雷霆懲罰,反倒是今天這一次的朝會風平浪靜。這對比之前的祭天大典,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一動一靜之下,嬴政的威勢在文武百官中卻是更上一層樓。

  誰也不知道嬴政此刻究竟有什麼打算。

  房間。

  嬴政一個人待在那裡,靜靜的思索著,手上的筆則已經是沾墨在絲綢上接連寫下了三行小篆。

  法家。

  陰陽家。

  儒家。

  前兩者是一前一後站在帝國頂點的存在,而第三者眼下實在是太小,幾乎可以忽視。

  目光一一掃過。

  嬴政自言自語道:「儒家。」

  「不知爾等是否有這個資格取代陰陽……」

  與此同時。

  東海。

  東渡的蜃樓在花費了數月的時間,終於看到了眾人朝思暮想的海岸。

  遠方那連綿不絶的山脈,還有那深綠之色,都讓在蜃樓上看膩了藍色的眾人心頭不由得升騰起一種舒暢感。

  更重要的是她們都知道。

  目的地,抵達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0
卷七 秦時明月 117章 詛咒

  噹!

  在眾人的期待下,蜃樓沿著海岸轉了一會兒後,尋了一個比較適合的地方,緩緩的靠岸了。因為船身太過巨大,蜃樓根本無法做到像小船一樣靠岸,只是到了快要擱淺的地方便停了下來。一些小船則是被人從上面放了下去,一行陰陽家弟子開始提前上岸準備,在他們做好這一切後,緊接著隨著艙門的大門,巨大的機關樓梯開始朝下方的海岸投去。

  一聲巨響中,巨大的木梯直接拄進了岸邊。

  白衣,白紗。

  在下方的門人弟子做好守衛後,隨後出了蜃樓正是被嬴政派在蜃樓上的千名童男童女。

  整齊的腳步聲中,四列隊伍從蜃樓上演著機關樓梯踏出了。

  蜃樓,頂部。

  月神、星魂、大少司命、雲中君,以及月兒與赤練都出現在了甲板上。幾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壯觀的一幕,只不過他們此刻真正注意力並不在這個上面。

  「這就是傳說中的蓬萊仙島?」

  大司命玉手撥弄了下額前的那縷秀髮,用一種隨意的口吻說道:「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只不過跟蜀山一個樣而已。」

  「島,是島。」

  「是仙島就未必了。」

  星魂接過大司命的話頭,目光朝遠方挑去,看著那盡頭處的連綿青山,自言自語道:「我們的目標只是鳳凰,而不是這座島。」

  大司命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嘴角一揚,笑了笑。

  倒是站在一邊的月兒看了半晌,突然開口問道:「傳說中蓬萊仙島不是會移動的嗎?」月兒因為身份的緣故,自然而然看過許多的藏書,更不用說她還認識七國文字,能聽說那些傳聞並不讓人意外。

  「月兒是說那隻傳說中托著山的老龜嗎?」

  回話的是月神,輕紗遮掩下的雙目掩蓋不了那亮的刺目的目光,月神雙手束攏在寬大的袖子裡,說道:「這島比我們設想中的要大不少,若是有如此大的老龜那隻怕比在中途中看見的那鯤更加恐怖了。」

  鯤,月神是指這東渡的時候見到的大鯨魚。

  作為陰陽家最高首領的東皇帶著她們一行人還專門看過,這讓她們震驚這世間自然造物的偉大。

  「……」

  站在一旁的雲中君注意力從下方那連綿不絶的隊伍上收回後,便聽到了月兒的話。淡然一笑,他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那隻馱山的神獸老龜……只怕早已經死了。」

  「!!!」

  月兒一聽這話不由一驚,瞪大著雙眸看著面前這個金部長老,一時間頗為詫異對方為什麼會說這麼一句話,而且語氣還十分的肯定。這個回答也讓大司命和少司命以及赤練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長生丹方!」

  「以神獸做主藥的長生丹方怎麼會存在?這個藥方的存在就說明了這世上有人做過同樣的事情。」作為金部長老,作為研究長生丹方的人,雲中君在這一方面可謂有著十足的瞭解,否則的話東皇大人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氣力去蜀山拿回丹方。

  能讓東皇大人這樣做,無疑這丹方是真實的。

  總不能讓人隨便杜撰一份丹方便有此效果,而且經過數年的研究和試驗,雲中君也推測出了這份丹方的真實性毋容置疑。

  而且蜀山事件表面看起來那不過是陰陽家從蜀山部族裡那裡奪回,可這只不過是表面上的結論,實際上在陰陽家的調查中也隱隱得知這長生丹方開始並不存在蜀山。

  換句話說這蜀山不過是受到了牽連而已。

  在這世上有如此底蘊的也唯有一家——那便是分裂成天人陰陽三家的道家。

  龍!

  鳳!

  龜!

  麒麟!

  由大自然造就的四大神獸裡,第一個隕落的就是那龜。

  「這裡並不是所謂的蓬萊仙山,而應該是另外一座大島。神獸理應有靈。在那老龜隕落的地方應是大凶之地,那鳳凰不會在那裡落腳。」雲中君的話讓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由側目,很難想像他一個人在金部埋頭到底研究了多少丹方多少搜刮而來秘聞和藏書。

  顯然。

  這一刻他的話表明雲中君都為此行做了最佳的準備。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這座大島也會成為另外一個大凶之地。」目光悠悠,雲中君眺望著遠處的風景,用一種感嘆的語氣唏噓開來。

  這話讓人無法反駁。

  只不過之前幾女走入了思維的盲區,並沒有反應過來,在聽雲中君這麼一提醒,幾人的心中早已經肯定了對方的推測。

  這島不是傳說中的蓬萊仙山。

  而那馱山的老龜也只怕是死了。

  老龜的死才造就了長生丹方的出世。邏輯上沒有絲毫的漏洞,幾人轉念一想便也認同了這個說法。

  倒是月兒聽的目瞪口呆。說到底她的年紀還是太小,沒有經歷太多,哪怕是再聰慧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推測,這種秘辛過往還真吸引了月兒的注意力:「這世上有誰能殺那傳說中馱山的大龜呢?」

  「東皇大人啊!」

  雲中君歪著頭在月兒的注視下給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

  頓時——

  我不笨。你在逗我呢?

  月兒傻眼了,一雙美眸瞪得溜圓。

  這個讓人聽起來覺得哭笑不得的答案不提月兒心中是怎麼想,站在最後面低著頭的赤練卻是聽的眼神微微一凝。在場的所有人,恐怕只有她才是最瞭解那個男人的人。

  哪怕月神、大少司命等人跟隨在他的身邊時間很長,只怕也沒有她有著那樣的瞭解和經歷。

  雲中君的這個答案,未必是說笑。

  ……

  東海。

  一座島。

  也是一座山。

  在這個尋常時間常人非常難以尋到的偏僻地方,這荒島上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

  在荒島岸邊,來人所乘坐的渡海工具停在那裡。只是這工具並不是什麼船隻,而是一隻活物,一隻頗大的海龜。此刻,這隻海龜正用一種溫吞的動作慢悠悠的挪動著四肢在沙灘上走動著。

  山下。

  一名白髮禿頂老者佝僂著身軀正站在那裡,仰頭打量著眼前這座山。

  山,挺拔。

  色。青翠。

  可就在這生機盎然中,卻是詭異的給人一種死寂恐慌之感。

  這是一個大凶之地。

  「多少年了。」

  「再度回到這裡,看到的還是這副場景。」

  笑三笑彎下身,伸手拍了拍那大石頭上的沙塵,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歪著身子,扭著頭看著眼前的景色自言自語道:「還是這樣,感受到的還是那個森森惡意。」

  「尤其是老夫,感受的更加明顯。」

  眯著眼睛,笑三笑似乎是在體會那潛藏在這座海島上的那股惡意,那是一股散不去的怨念,只能生生的憋在海島上,詛咒著這島上的一切。

  同樣。

  曾受到了那無窮好處的笑三笑也是被這惡意詛咒的第一對象。

  半晌。

  眯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一股厚重無匹的氣勁以笑三笑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洶湧而去,直掀的四周遍地的沙塵拔地而起,形成一圈沙浪朝四周湧去。而同時又有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湧入了笑三笑的體內。

  轟!

  沙浪墜落。

  濺起漫天泥塵。

  風沙中,笑三笑嘆了一口氣,這便緩緩起身,繼續佝僂著身軀朝外面走去。

  事實上每隔一段時間。笑三笑都會來這座孤島上面待上那麼一會,然後十數年後再回來一次,如此往復,這已經是笑三笑這些年來重複的不知第幾次了。

  來自神獸的惡意與詛咒。

  海龜又慢吞吞的挪動著四肢,步入了海中。

  「再見了,蓬萊!」

  站在龜背上的笑三笑回首看著那漸漸在視線倒退而去的孤島,目光收回,投向了東方,自言自語道:「東皇,這就是你造的孽!」

  神獸枉死,必有詛咒。

  笑三笑一直以來都隱隱的有一種直覺,那便是只要與神獸牽連關係上的人只怕在最後都沒有多好的結果。尤其是在重新遇見了東皇,發生在他兒子身上的事情後,笑三笑便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做法並沒有錯。

  每隔十幾年來島上以自身為載體散一部分遺留下來的惡意,這讓他足足花費了多少年才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兒子。

  可眼下。

  笑三笑便知道事情沒完。

  當初若說殷商之滅是因為大周,倒不如說這其中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這龍龜身上。

  這一次即將枉死的鳳凰……

  代表的將是盛世帝國——大秦。

  所以笑三笑才會選擇了項少羽作為代言人,在為這盛世帝國倒塌後重建做準備。

  一隻神獸,是一次因果。

  一隻神獸,是一個帝國的衰亡。

  笑三笑怕就怕在這鳳凰之後,恐怕東皇還不會收手,再度強行逆天而行。若是再來一隻麒麟……笑三笑已經無法想像那連串下來的發展會是什麼樣的了。只是笑三笑萬萬沒有料到,在數百年後會有一名自名為瞾的絶世女子將手伸向了麒麟。

  為了天下蒼生,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

  解決這個攪亂了時間的人。

  再送東皇永眠。

  「!!!」

  蜃樓,深處。

  大殿。

  岳緣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猛的睜開了雙眼。

  「到了!」

  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大殿裡迴蕩,撐著側臉的手收了回來,挺起身軀,人緩緩的站了起來。

  邁步。

  黑金色的長袍拽地,頭頂一襲新月,帶著一身睥睨,岳緣正式朝大門外走去。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0
卷七 秦時明月 118章 聖門(上)

  世事變化無常。

  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預測未來發生的事情?但即便是有能夠測度未來的人,可在有些事物的面前,仍然會束手無策。

  而這件東西,便是情。

  笑三笑無法預測未來發生的事情,他只能想方設法讓其軌跡按照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發生。擁有一身龍龜之血,卻也沒有辦法在自己兒子與徒弟的感情之事上面插手。

  因為笑三笑非常清楚,這種東西是不可控的。

  只是哪怕是他有過心理準備,卻也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最後那樣的結局。當然,眼下笑三笑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東皇的身上,並沒有太多的去在意自己長子的心情變化以及徒弟衛莊的做法。

  此時此刻的他不過正從那已經荒廢了的蓬萊仙島上趕回的途中,而他化名鬼谷時候的兩個徒弟卻在這一刻迎來了人生中最為危機的時刻。

  森林中。

  冷風撲面。

  在衛莊、蓋聶、白鳳和盜跖四人的目光注視中,一名白髮張揚的女子正踏步而來,正是雪女,而在她的懷裡則是懷抱著高漸離那早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的屍體。

  白髮三千丈,無風自舞。

  白鳳看到的是極端的恐怖,在他的眼中,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已經化作了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奇點。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自己頭髮飄動的方向,白鳳早已經發現在這雪女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似乎冷風吹過的方向都生生的被人為改變了。

  衛莊雙眸陰沉如水,目光深處瀰漫的是達到極點的戒備。

  踏著法家立於百家之上的陰陽家,果真是有著恐怖的力量。而眼前的絶色女子,只怕便是陰陽家大恐怖之一。

  沒把握。

  哪怕是在身體完好的時候,衛莊都沒有把握,更何況是現在這種重傷的情況。

  眼角餘光掃過,衛莊見到的是蓋聶臉上凝重的表情。

  向來面色淡然如水,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蓋聶,在這一刻神情上出現了少見的凝重之色。蛻變後的雪女早就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墨家統領,眼前的陰陽家雪女,誰知道會有多強?

  唯一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只怕對方一身的武學理應與嬴政那一身駭異武功有著相應的聯繫。

  若也能吸納他人功力的話。只怕……

  再來一次,那種結果,蓋聶簡直不敢想像。

  盜跖是不敢置信,望著眼前這熟悉的人,卻是有著一身陌生氣質的雪女,再看看對方懷中那已經死去的高漸離,盜跖眼中瀰漫的卻是一抹心痛,一抹不忍,還有一抹冷意。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盜跖真的不明白,要知道在墨家,高漸離與雪女那都是公認的情侶,可他怎麼會想到走到今天竟是會演變成這樣的結局。說好的墨家神仙眷侶呢?

  盜跖想不明白。

  十幾年的情,那是說變就變的嗎?

  又或者說她這十幾年來都不過是在欺騙高漸離。

  激動之下的盜跖對著雪女發出了他的一連串質問,字字誅心。他想要挖出眼前這個女子的心來看看是什麼樣的顏色。

  面對盜跖的質問,雪女沒有解釋,只是安靜的聽完後,笑盈盈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時間不多了,在你們殘存的時間裡,將遺言說完吧。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本座會替你們記著的。」

  「記得天下間曾有這麼幾個人,為抗暴秦最後刺殺失敗身死,留的一身英雄美名。」

  「就如曾經的荊軻一樣。」

  聲音溫柔,臉上也是溫柔如水的笑容,卻是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眼前這冰冷無情的話,讓人不敢想像她便是曾經的那個有點冷漠的墨家統領。話中的森森殺意,已經早就彰顯了她的決心。

  「都說赤練狠辣無情,對比雪女統領卻是差得遠了。」白鳳那有些孤冷的聲音裡儘是無盡的鄙視。能將話說成這樣,著實也讓人看出了雪女的性子只怕是生生的隱藏了十數年,或許原本的她並不是在墨家時候的那種拒人千里的冷漠。

  「咯咯……」

  清脆如銀鈴一般的笑聲迴蕩在樹林裡,雪女一手捂著嘴,身上那種冰冷的氣質與火熱的內在在這一刻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矛盾對比之感,若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的年紀。只怕旁人在這一刻會錯認成一名青蔥少女。

  笑聲頓止,雪女的目光停在了白鳳的身上,笑道:「說的你好像挺瞭解女人似的,你真的瞭解赤練那個女人嗎?哪怕是衛莊你也不能說這句話吧。在我所認識的聚散流沙和墨家的人中,真正聰明人其實只有一個。」

  「那便是已經死去的荊軻。」

  腦海深處,似乎又再回到了曾經那風蕭蕭兮的易水旁邊。

  一曲送別,一幕訣別。

  荊軻警告的話語好似還在耳邊迴蕩,抬起頭,雪女望向了天空,那裡一片湛藍,一望不見絲毫雜色,沒有寒風呼嘯,也沒有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的。

  若不是嬴政出現了那麼大的意外,她與高漸離之間的事情終究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可在衛莊與蓋聶點明後,事情已經如同脫了繮的野馬開始狂奔了。

  要知道兵不血刃的掌握墨家,那才是最好的情況。

  可事實卻是……

  就在雪女忽然走神的剎那,在場的其他人出手了。

  白色羽毛帶著勁弩一樣的力道激射而出,伴隨的還有一陣奇特的破空嗚咽聲,那是盜跖的瞬飛輪在羽毛的遮掩下突襲而至。

  在白鳳和盜跖兩人出手的同時,蓋聶已然有了動作。

  就在雪女出現前他隨意折下的一根樹枝,以其為劍,雖然沒有木劍來的順手,但總好過赤手空拳。

  天魔力場轟然爆發。

  詭異的拉扯力道直接將突然出手的三人的節奏完全打亂,樹枝被帶偏,羽毛與破空輪更是被拉扯到了其他的方向。雖然是在雪女走神的一刻出手,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可是面臨這種力場,從沒有體會過的三人竟然在一瞬間便落到了絶對的下風。

  一旁。

  衛莊見局勢陡轉,不顧自身的傷勢同樣選擇了出手。

  剩下的左手直接環抱向身邊的一株大腿粗細的大樹,泥土紛飛中衛莊直接將其給生生的拔了出來,隨後當做長矛直接刺向了那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雪女。

  既然小巧的兵器會被那詭異力場影響,那麼我便尋個足夠大的,看你如何擋!

  樹冠如矛一樣刺入。

  被力場拉扯下的三人運功強行扭轉身軀,替衛莊的這一擊挪開了空間,同時三人更是一起配合,四人一齊抓這樹幹朝雪女的方向籠罩而去。

  一個人。

  一棵大樹。

  就這樣兩者在空地上相撞。

  霎時,一陣連綿不絶的崩裂聲不斷的響起。

  樹冠與天魔力場率先接觸。在極端力量的扭曲拉扯下,那大樹樹冠在眾人的目光中扭曲,撕扯,拉裂,最後化作了漫天的木屑。不過在眨眼間,整顆大樹已經變作了一根光禿禿的樹幹,下粗上尖,就跟長矛一樣。

  面對直刺而來的樹幹,雪女右手揚起,白皙如玉的右掌成抓。一把握住了那樹幹便是一扭。

  扭曲力道以手掌為中心,沿著樹幹朝對方傳去,在這一扭下,只見一聲聲刺耳的撕裂聲中樹幹從頂端蔓延而下,就好像洗好後的衣服抓住兩頭被人扭曲脫水一般。

  樹皮炸裂,樹汁飛濺。

  兩方的力量最後在中間相遇,就好像滾燙的油鍋裡倒入了一瓢冷水一樣,變作了最大的衝突反應。

  轟!

  大樹從中炸斷,一頭寸寸斷裂,一頭扭曲撕裂成根根線條。

  一擊過後。

  氣勁飛揚中掀起了漫天的木屑。

  好強!

  強的詭異!

  飛揚的木屑中,蓋聶、衛莊、白鳳和盜跖四人面面相覷。而在蓋聶與衛莊的心中在這一刻卻是真正的肯定了之前的猜測。他們的武功有相近的地方與特點。

  再結合以前的推測,兩人得出了一個結論。

  帝國皇帝與雪女同出一門,都是陰陽家的。

  百家爭鋒,哪裡有將統治者化作自家了來的最佳?陰陽家對帝國最高層的影響,比以前的法家更為恐怖。

  只不過……目光停在了那站在原地仍然沒有動過地方的雪女,四人都知道今天需要真正拚命了,否則的話只怕能逃的出對方的追殺也逃不了帝國高手的圍剿。

  ……

  日頭西斜。

  時間已過晌午。

  帝國的大軍早就追逐而來,將咸陽郊外的這座森林整個團團包圍住。在大軍包圍後,隨後出擊的便是帝國中的高手,其中尤以趙高的天羅地網為主力。

  最後,趙高帶著六劍奴尋著血腥氣來到了一處小樹林外。

  在即將接近的時候,七人的動作同時一停,目光戒備的看著這樹林深處。

  七人注視中,一名身穿藍衣的白髮女子緩步從裡面踏了出來,帶著一身血腥氣,而在她的手上更是抓著一隻斷臂,看那樣子似是被生生的撕下來的,也不知道是誰的。

  絶色容顏,毫無瑕疵的玉臉上這時卻是出現了一絲瑕疵。

  在眉心處,赫然有一道血痕。

  不過這點瑕疵並沒有遮掩來人的美貌,反而是多了一分別樣的妖魅。

  龐大的壓力與血腥氣撲面而來,六劍奴每個人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在劍柄上,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女子,好似面前的不是一個絶色美人,而是一個恐怖的怪獸。

  目光微凝。

  趙高尖鋭而陰冷的視線一直在對方的身上停留,眼眸深處一閃而過的震驚很快被他斂在了最深處。很快,他有了動作。

  彎腰。

  行禮。

  「陰癸趙高見過戰無不勝的聖女……哦,不!」

  「掌門!」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0
卷七 秦時明月 119章 聖門(下)

  一處山洞。

  盜跖小心翼翼的站在被雜草掩蓋的洞口,視線透過縫隙遠遠的瞧了那麼一眼後,看著那些正在尋找的帝國士兵,他這才小心翼翼的返回洞穴的深處。

  「如何?」

  黑暗中蓋聶的聲音傳入了盜跖的耳畔,語氣裡有著無盡的擔憂。

  「只有普通的士兵,倒不見羅網的高手。」盜跖輕聲細語的回道:「局勢比我們設想中的要好上不少。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好心放掉我們?」

  她,指的是誰?

  在場的人都知道。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盜跖也不得不驚駭於雪女的武功,對他來說這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女子有如此駭人的能為。

  「好心?」

  「哼!」

  出聲的是白鳳,只是他的聲音裡聽起來有些軟弱無力,似乎是受到了重創,在聽到盜跖的疑惑後,白鳳反駁道:「盜跖,你太小瞧了你們這個墨家雪統領的野心了。」

  在之前,因為盜跖去爭奪高漸離屍體的緣故,有些話他並沒有聽到。

  這一刻見白鳳這樣說,盜跖倒是沉默了,不過他的心裡對白鳳接下來的話也很是有興趣。他也非常想要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雪女放棄了殺他們的打算。

  要知道之前幾人的圍攻,竟然都沒有搶佔到上風,雖然有著一個重傷號,可這樣被一介女流壓著打,險象環生,也著實說明了雪女真實武力的強悍。

  在交鋒中,蓋聶亦被雪女生生的撕下了一隻手臂。

  盜跖有一種錯覺,陰陽家高層各個都是這樣的怪物,那還讓人怎麼玩?

  「若不是蓋大俠許下承諾,只怕我們都會死在這個魔女的手裡。」白鳳回想起之前的交鋒,語氣裡頗為唏噓,堂堂聚散流沙,堂堂兩大鬼谷傳人,都落得這個樣子,這讓人怎麼說?

  野心?

  承諾?

  似乎是猜到了什麼,盜跖臉上閃過驚駭之色。

  「她想要接手聚散流沙,墨家還有我們鬼谷縱橫一脈。」說話的是蓋聶,向來淡定的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也有著一絲常人難以發現的顫動。

  「什麼?」

  即便是有所猜測,可這一刻聽聞這消息亦是讓盜跖心驚膽顫,一統墨家、聚散流沙和鬼谷縱橫一脈。這種說法若是放在以往說來定會讓人覺得狂妄和荒謬。

  眼下聽來……盜跖想要開口否認什麼,但最後只是張了張嘴,發現對雪女來說未必不可能。

  不提已經悽慘至極的聚散流沙和兩位鬼谷傳人,就單單拿墨家來說,這十幾年來誰也不知道在墨家中有多少人是在雪女掌握中的,以高漸離那性子,只怕他下面的人也是在雪女的手上。

  這樣一看……未必不可能。

  「那麼蓋聶你那所謂的諾言……」猛的,盜跖想到了剛剛白鳳所說的話,一時間聲音不由得變大了不少。

  似乎是發現了盜跖呼吸頻率的變化,蓋聶也知道這個消息對對方的衝擊。點頭道:「是的,盜跖你沒有猜錯。」

  為保下內外交困的幾人性命,蓋聶道出了一個荒謬的承諾。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這是對盜跖、對白鳳、對重傷昏迷的衛莊來說。

  雖然衛莊是對方師弟的身份,可在盜跖和白鳳兩人來說,這份恩情來的太大。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蓋聶是一個極為注重承諾的男人,否則的話當初也不會因為麗姬的一個請求,放棄劍聖的身份從秦國帶著荊天明逃亡。

  千金一諾,莫過於此。

  更不用說這一次還是以幾人性命定下來的承諾。不管蓋聶心中是否願意,他也會履行這份諾言。

  「她瞧上了什麼?」

  「聚散流沙的刺殺,鬼谷縱橫一脈的縱橫之術,至於墨家……就更不用說了。」不知何時,昏迷的衛莊再度恢復了清醒,接過了幾人的話頭說出自己的看法。

  「師兄的話,就是我的話。」

  「至於是否心服……哼!」衛莊譏諷一笑,顯然在場的人沒有人是真正的心服口服,只不過是被局勢被武力生生的壓服,而為首的兩人卻又是那種千金一諾的人物,這使得局面生生變成了這樣。

  停頓了一下,衛莊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在我看來。這雪女的野心恐怕遠不止如此啊!」

  這種氣吞八荒的舉措,衛莊看遍天下也沒有發現幾人有如此氣魄,更何況還是一介女子。這樣的女子,又豈是高漸離能掌控的?他有如此結局,也是顯而易見的結果了。

  而且有句話衛莊沒有說,或許這樣也好,他可以更加接近的瞭解東皇這個人,瞭解這個人的武學,瞭解對方身上被隱藏起來的弱點。

  野心不止如此,難不成她還準備打算一統百家?

  盜跖聽了這話,心頭不由得冒出了這麼一個讓人駭異的念頭。這……難度只怕比秦皇嬴政一統天下的難度還要大。陰陽家自己也做不到吧?不說法家,儒家,就單單說道家……道家?

  猛的,盜跖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在前不久,雪女的身邊似乎跟了一個小道姑。

  莫名的,盜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不過仔細一想陰陽家與道家的關係,倒也不是太過意外。

  陰陽家在這數十年間,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隱藏在這黑暗中的又有多少未知的東西。若說現在還有人在盜跖的面前說陰陽家舉派東渡,盜跖定會狠狠的扇對方一巴掌。

  再說陰陽家舉派東渡,在真正的聰明人眼中都不會只是看事情的表面。

  陰陽家取代法家站在頂點,在這段時間裡定然是有做過其他的準備,想到這裡,盜跖自言自語道:「除了我們墨家外,陰陽家還在哪些地方安排了他們的人?」

  「以這種情況,不說嬴政身邊沒有陰陽家隱藏的人我也不信啊!」

  是啊。

  雪女的例子,是在是太過驚心動魄。

  這不得不讓去思索陰陽家的作為。

  聽著盜跖的自言自語,衛莊直接說道:「不說全部猜到,只要推測出一部分倒也沒多大的難度。這次帝國對我們的圍堵,該來的卻沒有來,那麼這個人便有最大的嫌疑。」

  黑暗中,白鳳與盜跖一愣,兩人同時想起了一個人來。

  羅網首領——趙高。

  不提盜跖與白鳳兩人心中的黑暗揣測。藉著絲絲幽光,衛莊的目光落在了蓋聶那同樣殘去一臂的身上,苦澀一笑,道:「師兄,你是將心思放在了那現任的墨家鉅子荊天明的身上吧?」

  「……」

  蓋聶沒有回答,沉默以對。

  「只是以那個臭小子,他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嗎?」言語中,衛莊對墨家的未來感到絶望。

  荊天明在雪女的面前,向來就是一副被欺負的鵪鶉樣。

  一旁。

  同樣想到這副場景的盜跖,也絶望了。

  倒是蓋聶不言不語,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對現任鉅子荊天明他有著足夠的信心。在他看來,不管如何,天明也還沒有徹底長大,但起碼局勢不會變的更壞。

  ……

  匆匆一會,匆匆一別。

  六劍奴環繞而立,站在正中央的趙高雙手束攏在袖子裡,面無表情的看著雪女的離開,誰也不知道此刻在他的心底究竟是在打算些什麼。畢竟人心隔肚皮,又有幾人會真正的瞭解他人?

  不是知己,是沒有資格說瞭解這兩個字的。

  哪怕是父母兄弟情人,也是一樣。

  不過唯一肯定的是趙高也並不是有多大的興趣去抓那些逃離的叛逆,只不過為了給皇帝一個交代,那隻從蓋聶身上撕下來的斷臂倒是會有些許作用。

  天魔功十八重……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啊。

  倒真是讓人覺得壓力很大。

  眼皮微微一合,在給站在身後的六劍奴揮手示意後,趙高人這便轉身離開了。至於藏在裡面的叛逆們,就交予那些士兵去抓了。

  抓到,那是驚喜。

  沒抓大,也不意外。

  當然,他們羅網也需要做做樣子。

  第二日。

  咸陽宮。

  嬴政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靜聽著趙高的回稟。

  等趙高說完後,嬴政這才閉上雙眼,沉吟半晌,突然說道:「看來東巡對朕來說已經是勢在必行了。」

  下方低著頭的額趙高聞言眉頭不由得跳了跳。這話,能夠讓人看到內中存在的血海滔滔。

  話語落下,嬴政的目光再度停在了身軀凳子上的典籍上面。

  這些堆積著的典籍正是儒家的一部分。

  在祭天大典朝會過後,嬴政沒有專門休息療傷,而是開始研究起儒家的東西來。只是一天一夜後,看了不少被儒家弟子獻上的典籍後,嬴政的心中卻是失望了。

  儒家,眼下還沒有資格取代陰陽家。

  他們的眼界,比之陰陽家差的太遠。

  都說站得高才能看得遠,無疑嬴政站的夠高,他同樣也看的夠遠。

  一番粗淺的研究後,在讓人專門重新查詢了孔子的過往,儒家的表現落在嬴政的眼裡,這無疑是讓人覺得失望的。而最讓嬴政失望的一點,便是他發現了儒家有操控影響帝國思想的想法。

  他們想要他們所要的皇帝和國家,可這不是他嬴政想要的。作為一個立志長生,立志將帝國打造成他一個人的帝國嬴政來說,他不允許。

  儒家。

  對嫡長子扶蘇來說,這是一個危險之物,可不能讓他被人影響了。

  罷了!

  在解決那叛逆的時候,順便為扶蘇解決掉儒家好了。

  目光閃爍中,嬴政在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0
卷七 秦時明月 120章 儒!書!劍!(上)

  帝國需要什麼?

  需要的是朕!

  那朕需要什麼?

  需要的是符合朕之心思的,而不是想要反過來掌控自己的東西。

  儒家是什麼?在嬴政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控制,雖然還稍顯膚淺,可在嬴政的眼中已經是有著這樣的跡象了。在讓人收攏了儒家歷代出名人物的例子,尤以孔子為甚,嬴政便知道這個學派用來治國並不怎麼樣。

  雖然他們本身倡導的某些禮俗倒是讓人覺得不錯,可是眼下他們所倡導的東西實際上並不為嬴政所喜。儒家眼下只是為他們自己,而並不是為了迎合統治者。

  嬴政心中早就有著自己的安排。

  一旦他的長生成功,那麼這世間的困難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事情。在踏平帝國內部的隱患後,那麼他的目標便會放在北疆的那些蠻子的身上,在將再次進行滅六國一樣的行為,開萬世之功。

  只是從這儒家思想上,嬴政看到的是對自己的層層掣肘。

  指頭在竹簡上輕輕的敲擊著,筆墨擱於一旁,嬴政在尋思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

  當然。

  對現在的嬴政來說,儒家雖然不符他的想像,他看不到現在的他們有取代陰陽家的能力,那麼沒有這個作用的話就得找出另外一個可以利用的方面來。

  低眉。

  回想著自己一身的武學上的問題,再瞅瞅手上儒家的典籍,想想祭天大典上發生的大事,在想想自己之前決定的東巡之計……嬴政莫名的笑了。他覺得自己的目標太小了點,光吸納內力又能如何?

  那不是根本。

  更重要的是朕滅六國,已經在暗中尋到了潛藏的東西。

  蒼龍七宿……

  長生一事,他嬴政豈會在幾句話中就如此相信?因為長生本來就是言之有物啊。

  一家無法盡曉,那麼百家呢?

  他山之玉可以攻石。

  舉天下之力,朕定能解開這其中隱秘,創造出完美的皇室神功。創造出符合帝國的武學,造就大秦的千秋萬世。

  目光遙視中,嬴政似乎看到了大秦鼎力神州,成就獨裁的場景。

  那麼現在……就為帝國的大業,獻上一份力量,成為帝國的基石吧。而第一個入眼的,便是湊到了嬴政面前的儒家。

  手動。

  乾淨的竹簡悉索聲中被緩緩打開。

  嬴政面色淡漠的不斷在上面書寫著東西,每一行都是一個名字,那些名字放在天下間都是聲名赫赫的百家人物。只不過按照先後順序,留在後面的名字的名望越發的高。

  很快,一卷竹簡已經寫完,嬴政便寫到了最後一個人的名字。

  筆尖懸空。

  上面那漆黑的墨水搖搖欲墜。

  半晌。

  嬴政終究還是寫下了下去。

  陰陽家,東皇太一。

  「來人!」

  真氣自竹簡上掃過,蒸騰掉那濕潤的水氣,嬴政袖袍一揚,手中竹簡直接散開,朝外面拋飛出去,同時右手上毛筆一轉。激射而出,後發先至的直接釘著竹簡插在了柱子上。

  「按照上面的記載,開始吧!」

  「首先就請儒家。」

  「諾!」

  不知何時出現在下方的趙高目光掃過那掛在柱子上的竹簡,雙手一併,躬身應道:「謹遵陛下旨意。」

  ……

  房間。

  同樣是帶著一身傷勢的公子扶蘇倒是沒有多少脆弱的味道,並沒有聽醫者的吩咐專門休息,比較起思想三觀上的衝突,身體上的傷勢遠遠不算什麼。

  哪怕已經過去了幾天,可現在回想起來公子扶蘇仍然覺得無法置信。

  但更多的還是在他的內心,對自己的父親存在了一種恐懼。

  不同以往的那種懼意,在如今公子扶蘇的心中多了一絲害怕。

  不過。眼下比較起來還是要招待這些儒家弟子們。

  就在剛才不久,真正的儒家負責人已經悄然來到了咸陽,正是小聖賢莊的二當家顏路。

  當初小聖賢莊一場論劍,顏路的那種不爭的劍法著實讓公子扶蘇開了眼界。只是他有一點不明白。對儒家來說,儒家因為牽扯之前收容叛亂的事情中,扶蘇不覺得這事情趙高不會稟告父皇。在這種情況下,咸陽對儒家來說,還算是一個危險之地。

  而今這危險之地,竟是由顏路負責。

  不過轉念一想。公子扶蘇發現事情還只能由他來。

  伏念身為儒家眼下的大當家,不能輕易動身,至於三當家張良……不說也罷,由他來,那才是大問題。

  而且有一點公子扶蘇沒有想到的是,在儒家中真正讓人摸不著底的正是這個二當家,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功法特點更是最合適眼下局面的人選。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後。公子扶蘇直接點明了咸陽現在的情況:「咸陽現在很危險,你們儒家可莫要行差踏錯,否則的話,極為容易招來滅頂之災。」

  公子扶蘇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只是言語上的警告,能做到如此,對他來說已經夠了,很多的東西他不能說的太多。

  「……」

  雙目一凝,顏路已然聽懂了公子扶蘇的言外之意。又在這時,顏路又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進城的時候見到的道家天宗掌門曉夢大師。對方當時望向自己的眼神……

  不妙!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本來之前儒家弟子在大殿上的事情落在他的耳中後還算平常,在他看來這嬴政倒也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只是在這一刻,聽到公子扶蘇的話後,顏路心頭瀰漫起一絲不好的感覺,正想要起身告辭給眾儒家弟子通知的時候,宮裡的人來了。

  六道身影,六柄未出鞘的劍。

  來到了公子扶蘇的房間外。

  六劍奴。

  「陛下有請儒家二當家進宮一敘!」

  「!!!」

  公子扶蘇猛的站了起來,看著那出現在外面的六劍奴,他的面色一時間變得冰冷至極,那股子傳承自嬴政的威嚴在這一刻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趙高!

  心中的怒火蒸騰而起,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小的教導仍然讓公子扶蘇保持了表情不變,只是他一雙眸子裡的冷色卻是怎麼也摸不下去,這種憤怒說是對趙高的,其實也是對他自己的。

  來自父皇的命令,讓公子扶蘇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正好,我也想見見陛下。」

  倒是顏路稍微訝異了一下,便是吟吟一笑,先是起身對公子扶蘇行了一禮,隨即對六劍奴不卑不吭的說道:「那有請六位了。」

  氣質。

  言語。

  哪怕曾在小聖賢莊見過顏路的表演,但在這一刻六劍奴的心中對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也不由得讚歎一聲。只是他還未想到自己即將見到的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帝王吧。

  他們很期待顏路到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路上。

  即將到達的時候,顏路突然回首,問道:「怎麼,不收拿隨身兵器嗎?」這一路來,顏路走到這裡的時候,他便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便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六劍奴似乎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兵器。

  要知道小聖賢莊論劍中,他顏路的含光劍可是讓無數人見識過。

  「陛下吩咐過,顏當家乃是儒家高人,不用這樣!」

  嗯?

  這是自信還是其他什麼?

  顏路目光一一掃過六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內心多了什麼想法,外人卻不得而知了。整理了一下衣衫,收拾了下情緒,顏路挺身踏入了眼前的宮殿。

  大殿。

  踏入其中的顏路首先見到的並不是那傳聞中的帝國皇帝嬴政。

  而是那佇立在面前的三柄劍。

  一柄鯊齒。

  一柄易水寒。

  還有一柄斷裂的木劍。

  這是!!!

  霎時,一直溫爾儒雅,始終有一顆平和澄明的心的顏路,在這一刻面色大變。

  ……

  路難行。

  眼前的森林茂密,可看起來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路,對陰陽家眾人來說,這比之當初的蜀山之行也不遑多讓。因為攜有五百童男童女的緣故,進程自然而然的被延後了太多。

  不過好在陰陽家高層率先行進,整個隊伍分成了兩個階段。

  這些童男童女被留在了岸邊,讓他們建造營地之類的,至於屠鳳他們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用處。

  「噢!」

  一條赤色的小蛇在草叢中爬動,很快便爬到了赤練的身上,掃了一眼遠處那倒下去的聲音,赤練的面色上儘是一種厭惡之色:「沒有想到這島上還有不少的野人。」

  野人。

  這是陰陽家高層對這裡的原住民的統一稱呼。

  獸皮遮身,身材矮小。

  更是氣勢洶洶的來挑釁陰陽家,自然而然受到的便是迎頭痛擊。前來攻擊的野人,盡數被滅。

  「……」

  大司命歪著頭掃了一眼赤練,輕哼了一聲,血色之手緊握一個野人的咽喉,只聽咔擦一聲,對方的脖子成了一個扭曲的模樣,而人也在這一擊下失去了聲息。

  「哈!」

  輕笑一聲,赤練見狀便掉轉頭,繼續朝前面走去。

  伴隨而行的還有那在草叢中發出的無數悉悉索索之聲,正是無數的毒蛇正在前進。毒蛇過處,只要攔路的生物都成了毒蛇嘴下的獵物。

  動物如此。

  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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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秦時明月 121章 儒!書!劍!(下)

  鯊齒劍!

  那模樣,顏路絶對不會認錯,這是聚散流沙首領衛莊的佩劍。

  易水寒,更是讓他熟悉。

  比較起儒家與聚散流沙的矛盾,與墨家的關係相對說起來要好上太多,墨家統領高漸離的佩劍他顏路如何不認識?至於那斷裂的木劍,顏路曾經從荊天明的嘴裡聽說過蓋聶眼下的用劍境界。

  這三柄劍不在它們的主人手中,卻是出現在了嬴政的大殿裡。

  其中代表的意義細思恐極。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才會使得自己的兵器落在了當今皇帝的手上。細細一思索,哪怕是顏路內心裡也是一陣震動,思來想去他猜出了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答案。墨家與聚散流沙合作刺秦,一如當初的荊軻一樣。

  同樣。

  也與荊軻刺秦的結果一樣,失敗了。

  什麼樣的情況才會使得三個用劍高手被迫丟棄了身上的佩劍,只怕當時的場景極為慘烈。

  他們逃出去了嗎?

  還有嬴政將這三柄劍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打算?

  尋常的時候顏路不爭,顯得十分淡泊,一般情況下並不表現出自己的意見,可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中是一個自有溝壑的男人,完全當得起儒家二當家的稱呼。

  甚至。

  在三位當家中,唯有他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二當家只怕才是最強的,因為他從來不會輸。

  今天……

  只怕危險了。

  吸了一口氣,在這三柄劍擺在面前讓顏路看到的時候,顏路就已經察覺此次的一行將是危機重重,就如同公子扶蘇說的那樣一個不好,對儒家帶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眼前,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你,就是儒家的二當家顏路吧?」

  空曠的大殿裡,嬴政冷漠的聲音好似高高在上的仙神一樣居高臨下的傳了下來,落在了顏路的耳畔:「在你看來,朕收集的這三柄劍如何?」

  抬頭。

  印在顏路雙眸中的是嬴政一身黑色龍袍,腰挎天問劍的背對著自己站在那裡,在嬴政的身前則是掛著一幅由絲綢織造的巨大的圖,這一刻嬴政正打量著這絲綢上面的圖案。

  順著目光望過去。顏路匆匆掃了一眼,便知道這圖案裡記載的是什麼。

  那是一幅巨大的地形圖。

  或者說,這是一幅帝國的疆域圖。

  「儒家顏路見過陛下。」

  雙手抬起,一併。

  顏路便是一禮,儒家講禮,身為二當家更不會讓人小覷,不卑不亢的拜見後,他這才回答嬴政的問題:「這三柄劍都是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名劍!」

  「噢?」

  嬴政忽然轉過身來,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訝異之色:「鯊齒與易水寒自是天下名劍,可這柄木劍在天下間隨處可見,隨手可造,又豈能算得上是名劍?」

  「劍,是因人而出名的。」

  「從來不是人因為劍出名。」

  面對嬴政的這個問題,顏路表情十分認真嚴肅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鯊齒劍出名自是因為它的使用者衛莊,易水寒出名也是因為它的使用者高漸離,而木劍則是因為蓋聶。

  由劍及人,嬴政真正問的不是劍,而顏路答的則是人。

  一問一答,各有心思。

  不管贊不贊同,對於敢於挺身刺秦的這些人來說,顏路在心底是敬佩的。這不提此舉是否對錯,單就個人來說,有這種勇氣的人天下間少有,縱觀過往,又有幾人?

  「哈哈!」

  嬴政突然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格外的響亮。在顏路的目光注視中,他將自己腰間的天問劍拿了起來,問道:「那你覺得朕這柄劍呢?」

  天問劍,排名第一的劍。

  對方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顏路非常明白。

  由劍觀人,那麼天問劍是否配的上?

  一個回答不好,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顏路無法揣測。可在這一刻,他明顯的體會到了一種名為伴君如伴虎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到現在嬴政也沒有表現出他真正的心思。

  這種未知的跡象,才是最讓人心焦的情況。

  抬手。

  「陛下一統八荒六合,開史之先河,天問劍自是稱得上是第一劍。」七國一統,世人各有各的看法,在這天下間真正反秦的人莫過於是曾經六國的貴族或者皇室。

  真正意義上的蒼生反對,到現在還沒有。

  哪怕是在這數年裡帝國開了幾個極大的徭役工程,皇陵、蜃樓和長城,如此繁重的徭役下,也是在帝國戰無不勝的大軍的壓力下,百姓是沒有太多的反抗餘力的。

  這一點,作為儒家二當家的顏路看的十分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伏念會有心思選擇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公子扶蘇作為投靠對象,哪怕是與墨家等叛逆來往過密的張良也沒有太多的反對餘地。

  三位當家,三味心思。

  但三人的大方向還是不變的,無疑是為了儒家。

  而且在顏路看來,伏念的內心裡對帝國一統七國是持有贊同態度的,因為這樣如果儒家能一躍而上,那麼儒家的地位豈是春秋戰國時能夠媲美?那時至多也不過是其中一國。

  看看之前的法家和現在的陰陽家,這便是最佳的目標。

  當然。

  在儒家三位當家看來,這兩者也有極大的缺陷之處,換做儒家上台,則必須引以為戒。若想長久依存,那麼就必須得尋找到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

  這個辦法在伏念的眼中只有一個。

  罷黜百家,獨尊儒家。

  那便是整個帝國上下都只有儒家的時候,那麼不管世事如何變化,哪怕皇帝輪換,改朝換代,對儒家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這便是顏路窺到大當家伏念的心思。

  老三張良……因為他的出身,則還有其他的心思。

  而他顏路……秉持的是君子之道。

  就如同身上的含光劍一樣。

  「……」

  有此回答,嬴政並不意外。

  天下間叛逆在百家中並不多,對於那些真正想要立足百家之上的學派來說,帝國大一統才是他們最想要的舞台。畢竟帝國比之單純的一國來說大了太多。

  前幾天的朝會上,嬴政已經見到了儒家的隱隱野心。

  只可惜,在他的一番調查考慮後,儒家已然被他踢出了局。陰陽家勢大,但真正論起危害來,遠遠比不上儒家典籍裡蘊含的某些思想。眼下,讓嬴政側目的是眼前這個一直不卑不亢,溫文爾雅的儒家二當家顏路。

  這是一個人才。

  他,惜才了。

  若是眼前這個人能夠符合他嬴政的要求,儒家不出局,取代陰陽家也不是不可能。沉吟了下,嬴政開口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大殿裡,嬴政對顏路說了什麼,只是在最後顏路平淡如水的表情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粗重了不少,最後在面對嬴政的期待中,顏路回了這麼一句。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一句君子,便是答案。

  一個是故意之問,一個是有勇之答。

  大殿外。

  守衛在外面的六劍奴並沒有去聽裡面發生了什麼,不過在感覺到大殿裡的氣勁震盪,還是讓人六人面面相覷。

  很顯然。

  陛下有理由生氣了。

  儒家,完了。

  這是六劍奴在這一刻心中的共同所想。一天後,嬴政的戰利品裡,再度多了一柄名為含光的名劍。緊隨其後,無數的帝國士兵開始抓捕起儒家弟子來,遍搜文武典籍,而公子扶蘇更是被嬴政一紙發配到了北疆。

  嬴政心中的帝國未來計劃,由儒家大劫正式朝其他的百家開始蔓延開始。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者……滅頂之災。

  一個帝國。

  一個皇帝。

  一個思想。

  他是根本不放心將某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家一派的手裡的,譬如思想輿論。

  疆土統一了,但他還要統一人的思想。

  這將是一場堪比滅六國的戰爭。

  ……

  森林茂密,這裡面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危險。

  一路殺戮,陰陽家的人幾乎將擋路的野人殺了個乾乾淨淨,屠鳳之戰他們不容許有任何的意外,有任何的其他人來窺探。不管這些野人有沒有真正的資格。

  樹林裡。

  岳緣一身黑袍漫步前進。這連續幾天的不眠不覺得趕路,離真正的目的地已經極近了。

  隱隱的,他已經感受到那股充斥的氣息。

  在他的身後,赤練這兩天顯得很是興奮與高興。倒不是有了獨處的機會,而是赤練這幾天在這島上尋到了一樣非常獨特的生物。

  這獨特的生物,自然是蛇了。

  玩蛇的女人,遇到了她喜歡的東西。

  而且還是大蛇。

  足足有十條。

  十條大蟒,其中八條乃是尋常的赤色大蟒,一條青色大蟒,唯有一條哪怕是岳緣見到也頗為意外。

  那是一條白蛇。

  通體白玉一般,看上去極為炫目。

  這條白色大蟒,非常得赤練的喜愛。因為操控蛇的能耐,在尋到了十條大蛇後,赤練的能力在這十條大蛇的加持下無疑提升了很多。在這十條大蟒的幫助下,哪怕是月神面對赤練也不得不戒備非常。

  對此,岳緣曾經看了好長的時間,陰陽家幾人沒有知道在這一刻東皇的心底在想些什麼。

  最後岳緣還問了赤練一個讓她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便是這蛇是什麼性別的?

  得到的答案則是八條赤色大蟒是雄性,而白青兩條則是雌性。然後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些許迷惑,讓人覺得摸不著頭腦。

  也許是因為身上龍的氣息的緣故,這赤練尋找到的十條大蟒對岳緣有著普通人可以見到的親近之感。

  更多的時候它們並不是在赤練的身邊,而是圍繞在了岳緣的四周。

  這不——

  剛過來見東皇的雲中君,就被岳緣腦後那十個吐著信子的蛇腦袋嚇了一大跳。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1
卷七 秦時明月 122章 山斷鳳現

  嘶——

  猩紅的信子在身體兩側不斷吐著,十個三角形的蛇頭成扇形佇立在岳緣的腦後,金色的眸子正隨著岳緣的扭頭動作一起冷漠的盯著來人。

  「!!!」

  哪怕是已經知道赤練在這島上尋到了十條大蟒,而這十條大蟒也喜歡跟隨在東皇大人的身邊,可是當雲中君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仍然不由自主的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

  這被十雙眼睛盯著的時候,那種感覺太讓人心驚膽顫了。

  他有一種感覺,這十條大蟒看人的時候並不是看什麼,而是好似獵人看到了獵物一樣。那種冷森森的眼神,哪怕雲中君知道這只不過是蛇,可也忍不住感覺到寒意陣陣。

  當然。

  最主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被十條大蛇圍繞的東皇大人,其目光眼神也在慢慢的變化。

  這一路來,陰陽家的高層都漸漸的發現了這個變化。

  剛剛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在恍惚間雲中君似乎見到了東皇大人的雙眼也變得跟蛇一樣的金色雙眸,只不過一閃而逝,讓人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他的幻覺還是什麼?

  「安排好了嗎?」

  岳緣的目光停在雲中君的身上,開口詢問道。

  「是的,大人。」

  雲中君恭敬的回答道:「陰陽家弟子已經就地結營,將不會走進百里範圍之內。」說這話的時候,雲中君的心中仍然是在震驚。

  交戰百里範圍內普通的弟子沒有資格立於其中,這讓人實在是難以想像到時的屠鳳之戰將會是何等的壯烈與恐怖。要知道陰陽家門下弟子可不是普通人,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沒有資格沒有能力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

  哪怕是在心中早已經有所揣測,可如今在聽到了東皇大人的安排後,雲中君覺得只怕自己的推測還是弱了幾分。

  「下去吧!」

  揮手示意。岳緣說道:「本座要進行最後的準備。你也離開吧!」隨後雙膝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起來。

  「諾!」

  躬身而退,雲中君在十條大蟒的注視下緩緩的離開了。一旁,赤練見狀也跟著走了出去。

  外面。

  樹梢上。

  月神、大少司命還有星魂幾人立足樹頂,正舉目眺望著前面,在月神的身邊,則是站著月兒。

  她們的目光並不是欣賞這大島上的風景,單論風景神州大地要更好。這個時候,她們的目光都是在眺望那百里外的那座大山。

  山勢挺拔。

  自半腰之後,便不見青山綠色,在山的頂峰則是瀰漫著無數的皚皚白雪。

  這座山,正是這座大島上最高的山峰。

  單單以目測,這座大山足足高達千多丈。或許還不止。

  當東皇下令停下來的時候,幾人就知道她們的目標將近了,離她們不遠。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傳說中的鳳凰極大的可能就是棲息在遠處的那座高山之上。

  只是……

  有一點讓她們幾人感覺到些許迷惑。

  按道理來說鳳凰是喜熱的,它所棲息的山上再怎麼樣也不會出現皚皚白雪吧?

  在月兒的腦海裡,甚至琢磨出了鳳凰其實屬冰的景象,住在了山頂之上?

  雖然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心裡的疑惑,卻是沒有人詢問出來,畢竟在她們的腦海裡東皇大人是無所不能的,既然東皇大人說在這裡,那麼鳳凰定然是在這裡。

  唰!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身影上了一邊的樹梢。

  斜眼望去,月兒發現對方正是那個來自聚散流沙的赤練。不知怎的,在月兒的心底,她隱隱覺得這個突然來到蜃樓的女子只怕心思不是那麼簡單,或許有著什麼其他的打算。

  至少,在月兒過往的經歷中,赤練給人的印象實在是讓她無比深刻。

  一旁。

  大司命眼角餘光掃了赤練一眼,沒有理會。

  至於少司命向來不說話,一直保持著安靜。而月神的心思更是莫測。

  很明顯。

  只要她們幾人在一起,這其中的氣氛便變得奇怪起來。

  月兒十分清楚的感覺到了這中間的怪異。

  赤練被排斥了。

  初來乍到,理所當然的不會受到信任。

  而且只怕在場的其他人,都在冷冷的圍觀著對方,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是單純的,還是抱有見不得人的目的。

  「……」

  不理這幾個女人的心裡在想什麼,星魂掃了幾眼後,便身形一晃,下了樹,離開了。

  ……

  這一等。便是足足三天的時間。

  在岳緣所待的地方的外圍,在這三天的時間,她們所有人都感覺到東皇身上的氣勢在上升,以一種無法想像的態勢上升,哪怕強大的壓迫感使得她們都不得不退後,以避讓那種心靈上的壓力。

  也許是因為野獸的靈敏的嗅覺之類的,在岳緣到達這裡後,這百里的森林裡竟然是安靜一片,什麼鳥兒、獸類還有蟲兒全部跑的一乾二淨,著實清靜之極。

  這使得想要吃肉的人也只能在這一刻啃野果作數。

  正在吃著野果的幾女忽然面色一變,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身,目光望向遠處岳緣所在小樹林處,她們知道屠鳳之戰就要開始了。

  森林,空地上。

  岳緣閉目養神,盤膝而坐。

  在他的四周,八條赤色大蟒糾纏在一起快要打成了一個蝴蝶結,正在岳緣的身後嘶嘶的吐著蛇信子,至於青白兩條大蛇則是在他的兩側盤在一起堆成兩坨,閉目打著盹兒。

  忽的——

  雙眼睜開。

  眼眸在這一刻化作了金色,如同蛇瞳一樣。

  同時。

  十條大蛇也不約而同的睜開了雙眼,昂起了頭顱。十一雙金色的瞳孔一同注視著那遠處的大山。

  隨即——岳緣猛地起身。

  在他身邊,十條大蟒也挺直了身軀。

  抬頭。

  昂首。

  張嘴。

  便是一聲嘶吼。

  吼!

  嘶!

  道心種魔大法全力爆發。

  霎時間,天地在這一聲中寂靜下來。

  與此同時,天空不知何時已經瀰漫了陣陣黑雲,壓城一樣的墜在頭頂,好似要掉下來一樣。在這一聲嘶吼聲中,只見天際的黑雲好似受到了什麼攪動一樣。開始發生了變化。

  這是!!!

  在月神、大司命、月兒等人的目光中,只見天空的烏雲旋轉扭曲,形成了一張人臉。電閃雷鳴中,那人臉也是張嘴,深吸一口氣,便是一聲怒吼。

  狂風在這一吼之下誕生。

  數十里範圍內的樹木都被這陣突然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在大風席捲下無數的樹葉以及花瓣在這股狂風下直吹向了天際。綠色、紅色、白色、紫色……好似彩虹旋繞,直沖天際,形成了一股讓人錯目的景觀。

  不僅如此。這股狂風更是吹向了遠處的高山,自下而上,直吹的樹木嗚咽,直吹得半山的白雪四處飄飛。

  與此同時。

  岳緣身形一晃,人已經來到了半空。

  玄陰劍意轟然爆發。

  玄陰劍氣半空凝結,形成了一雙肉眼隱隱可見的劍翼在身後,同時岳緣遙遙伸手一握,那被席捲到半空的無數樹葉與花瓣在玄陰劍意的牽引下不斷的聚集,形成了一柄無比巨大的七彩之劍。

  右手一握,隨即便是一揮。

  巨劍牽動風雲。橫斬而下。

  在月神、大少司命、月兒、赤練、雲中君等人被吹的東倒西歪中,只見那巨劍在幾人駭異的目光中直接斬在了那遠方的大山半腰。目光所及處,看到的是飛濺而起的雪塵,是漫天飛舞的泥土。

  一劍而下,那大山自半腰白雪皚皚處竟然被這一劍攔腰斬過。

  巨劍橫斬而過,隨後化作了漫天的樹葉與花瓣,飄飄灑灑好不絢麗。

  但在這一刻眾人已經來不及去感嘆這千載難見的一幕美景,每個人都張大著嘴,目光都直勾勾的盯著那遠處被巨劍斬過的大山,期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轟隆隆!

  終於。連綿不絶的聲音自遠方傳來,伴隨著的還有狂暴的颶風轟然而至。

  而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中,那遠處的高山終於發生了變化,在視線中,那大山的上半部分開始出現了震動,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歪斜了下去。就這樣,這大山的山頭以一種詭異的歪斜姿態……

  斷了。

  高達百丈的泥塵沖天而起。

  然而,這一劍帶來的衝擊才算是真正的開始。

  山下的樹木不是被徹底砸爛淹沒,就是被氣流撕扯的飛向了天空。

  狂暴的氣流倒捲而來,哪怕足足有著夠遠的距離,經過衰減後的威力仍然讓人側目。

  在樹梢上的幾人急忙退下,朝後面退去,而在岳緣下方的十條大蟒則早已經被這種恐怖的場景嚇壞了,各自尋了一顆大樹死死的纏繞其上,以防備被吹的飛了出去。

  劍翼搧動,人立於半空。

  岳緣沒有在意這一劍給這島上到底會帶來什麼影響,他的目光在此時此刻正死死的盯著那山峰的斷裂處。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響聲突兀的響起。

  目光所及處,只見那山峰斷裂的地方猛的炸出一團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這圖火焰在半空炸裂,化作無數的火焰朝四面八方散了去。瞬間,本就被摧殘了的大地再度受到了創傷。

  無數的流火使得山下方的森林燒起了大火,很快便在狂風的鼓動下蔓延開來。

  不僅如此。

  那高山在爆出這麼一大團火焰後,並沒有就此結束。

  在岳緣的目光中,只見那山峰斷裂處紅色的光芒隱隱若現,無數的岩漿正從斷裂處流淌而下,眨眼間這高山已經是被火焰遍佈。

  轟!

  又是一聲巨響。

  火紅的岩漿洶湧而出,這大山化作了活著的火山,一團極大的火球朝半空噴去。

  而在這其中,一道響徹天地間的奇異鳥鳴聲傳遞開來。火球在半空炸裂,無數火星中,一隻鮮紅色的大鳥自火球中出現。

  羽翼張揚。

  在天空吊出絲絲縷縷的火焰,飄揚而下。

  大鳥在半空展開了身形,鮮艷如血的身形首次在這島上出現在了陰陽家所有人的眼中。

  他們在這一刻都知道,傳說中的鳳凰——

  出現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1
卷七 秦時明月 123章 火鳳燎原(上)

  狂風肆意。

  席捲了漫天的青煙螺旋而上。而在大地上,因為火山的爆發,早就是遍地的火焰,百里的範圍內生生的成就了一副末世的景象。原本一副世外桃源的地方,不過是眨眼間盡毀在一人一鳳之手。

  高空。

  除去那扭曲的黑雲,還有因為那大山爆發後的火山雲在聚集。

  兩者交匯攙和下,使得整個天空沉重的好像要掉下來一樣,這讓站在下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心靈上的壓力。

  下方。

  在匆匆避開交戰範圍的月神等人此刻都站在了空地上,抬頭眺望著著天際的一切。鳳凰自火球中誕生的一幕,充斥了她們的想像。月兒更是微張著小嘴,愣愣的注視著天空。

  好美。

  原來……鳳凰不是住在山頂,而是在山體中。

  倒是這火山大爆發,反倒是沒有出乎眾人的預料。

  羽翼飄揚。

  點點火星流光飄散而下,在那火山噴湧而出的岩漿背景中,顯得格外的別緻。只是這個景象看起來雖美,可在岳緣的眼中卻是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那些流光根本就是從火山中帶出來的岩漿。

  這鳳凰,整個是泡在岩漿中的。

  很強。

  僅僅是單憑給人的感覺,便要比曾經在樂山大佛裡的麒麟要強上太多。不過麒麟變弱,岳緣倒也不意外,畢竟當初自己遇見的時候,麒麟就已經遭受過重創。

  玄冰困住太長的時間,加上明空的虐待,半死不活的麒麟倒也不出乎預料。

  可眼前的鳳凰,卻是完完整整的存在。

  沒有受到過絲毫影響,這種完全體的神獸到底有多強岳緣也無法揣測,所以當初他才覺得還不夠,才會結合一身武學創造那套至陰的劍法。以天下至陰來剋鳳凰的這一身火,才會有把握殺掉對方。

  而且,在鳳凰現身的那一刻,岳緣只覺得自己的體內的鮮血在沸騰,從骨子裡瀰漫出來的森森殺意已經開始朝外滲透,溢出。

  看到它,就想殺了它。

  那是龍與鳳的敵對。

  又是一聲鳳鳴。

  展翅的鳳凰身形開始擴大,翅膀朝兩邊張開,輕輕搧動著。

  岳緣的殺意沸騰。

  同樣。

  鳳凰身上的凶性也在洶湧。

  不提自個兒睡覺得地方被掀翻帶來的惱怒,在它的眼中,看見的並不是立在半空的人,而是一頭正在張著嘴,露著獠牙朝它嘶吼的魔龍。來自靈魂裡的仇視與敵對讓兩者之間的森森殺意越來越重。

  在外人的眼中看到的簡直是兩頭凶獸在對峙。

  霎時!

  雷鳴電閃中,兩道響徹天地間的嘶吼聲過後,一人一鳳動了。

  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兩者就那麼直愣愣的對衝了上去。沒有避讓,沒有退後,沒有留餘力,一人一鳳就在下方陰陽家高手愕然的目光中選擇了最為狂暴直接的對撞在了一起。

  轟!

  耳畔一顫,眾人只覺得自己的一朵一陣轟鳴,再也聽不到了其他的聲音。

  目光所視中,半空以兩者交鋒中心炸起一團白色氣浪,朝四面八方散去。而在這其中,更是能讓人看到一幕讓人驚嘆的場景。

  那好似一副綻放開來的蓮花。

  粗看發現這只不過是白色氣浪組成的蓮花圖案,可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壓根兒不是氣浪,而是岳緣周身圍繞的無數的劍氣組成的劍甲生生散架一幕,在兩者的撞擊下,生生的被打散開來,濺射出了肉眼可見的模樣。

  一部分玄陰劍氣散落開來。從高中急墜而下,而剩下的一部分則如同刮骨刀在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中開始沿著鳳凰的周身不斷的刮過,濺起一陣陣的火星。

  本就遭受了狂風席捲,遭受火山爆發影響的大地在這一刻再度遭受了創傷,連綿不絶的玄陰劍氣下雨一樣的將下方的地面給犁了過去。

  頓時。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急速而來的土浪席捲而來。

  見如此駭人的場景,迫使的陰陽家眾人再度後退,到現在他們發現只怕百里範圍還不夠這一人一獸糟蹋的。因為單單一個火山爆發,就足足囊括了整個周邊地區。

  這兩者交鋒,簡直是天翻地覆。

  很難想像若是在中原大地上來上這麼一幕,那將會造成何種駭人的慘烈場景?

  幸好是這裡是一座島。

  砰!

  在蠻力相撞下,兩者開始還是彼此不分,但隨著時間漸過,岳緣的身形漸漸的被壓後去。最後,在鳳凰一聲尖鋭的鳴聲中,岳緣如同一道射出的炮彈倒墜而下,砸在了地上的大火中。

  蠻力相抗,人終究還是沒有抵過獸。在被撞下來的那一刻,岳緣才從之前那種興奮到極點的狀態稍微清醒過來,隨後人卸力落地,腳還未佔地,劍指已然朝天下直撲而下的鳳凰點出。

  「劍三!」

  「萬物成我劍!」

  玄陰劍意暴動,在它的牽扯下,四周的無數雜物紛紛升空,化作利劍激射而出。不僅是實物,包括那些火焰和狂風也一樣在這一招下化作了劍招。

  在這一刻,萬劍突現。

  由下而上,直擊鳳凰。

  就在無數劍氣迎擊自上而下撲來的鳳凰的時候,兩者在半空相撞,爆發出連綿不絶的炸響聲。神獸向來防禦強悍,這鳳凰自然也是如此,如此情景,並不出岳緣意外。

  若是能如此簡單解決掉對方,那麼這鳳凰也不是岳緣推測中最為難殺的神獸了。

  一擊未完,岳緣手上劍招已經再度變幻。

  在道心種魔大法龐大精神力的牽引下,這片天地的天象早已經變得狂暴至極,電閃雷鳴一直伴隨著在上空。而第二劍,便是由這開始。

  劍二.天雷導我劍!

  霎時,狂暴的雷電在岳緣的牽引下直擊而下。

  兩劍夾擊在半空中間的鳳凰。

  轟隆隆——

  白光閃過,雷電直劈鳳凰頭頂。

  在這狂暴一擊下,哪怕是神獸鳳凰也不由得在半空痙攣扭曲,生生的給打掉了下來。

  龐大的身體直接墜落,砸起了漫天的泥塵。

  搖頭。

  晃腦。

  鳳凰撲騰著翅膀從土坑裡爬了起來,猩紅的雙眼眨了眨,隨後便是一聲憤怒的鳴叫。

  它,生氣了。

  一身的鮮紅在這叫聲下變得越發的鮮艷,紅彤彤的好似快要滴下血來。

  「……」

  在它前方數丈外的地方,岳緣沉默一笑,只可惜哪怕是神獸,沒有智慧也不過是野獸一頭。

  對方身上顏色的變化,已然落在了岳緣的眼裡,在這一刻,他的警惕心再度拔高。因為,原本因為火山爆發而散落的高溫在這一刻竟然詭異的涼了不少,哪怕是有著狂風席捲,可這一點環境的變化已然被岳緣銘記在心。

  因為在岳緣看來,這消失的溫度,被這眼前的鳳凰吸收了。

  那麼……

  果然。

  起身,展翅。

  羽翼飄揚中,鳳凰張嘴,便是一團巨大的火球噴湧而出。火球迎風見漲,不過短短數丈的距離就已經膨脹到了數丈大小,如同一顆小太陽直愣愣的朝岳緣所站的方向滾了過去。

  火球過處,一片狼藉。

  如此火焰,在岳緣看來比之麒麟更加的狂暴。

  哪怕是當初在樂山大佛裡與火麒麟交手,卻也未曾見過火麒麟來過這麼狂躁的打法,該說那是在玄冰中困得太久了嗎?而且在瞭解的四大神獸裡,鳳與麒麟屬火。

  龍龜屬水,那麼龍呢?

  龍雖然剛猛,但實際上它也是屬水的。

  龍元雖然狂暴,但實際上它是水屬性的力量。但是,水狂暴起來的時候比火焰不相上下。要知道那條魔龍可是一直窩在驚雁宮裡面的暗湖裡面,整日與水打交道。

  水與火生死相剋,代表著龍與鳳的生死相剋。

  心中念頭一閃而逝,岳緣面對鳳凰的狂暴一擊,再度出手了。若說之前不過是兩者的蠻力接觸,是玄陰劍法的鋭利性表現,那麼這一刻該展示玄陰劍法的至陰至邪了。

  陰陽長生運轉,體內曾吸納而來的魔龍龍元力量全力爆發,四周氣溫再降。

  眨眼間,岳緣腳下四周已經浮現了密密麻麻的冰晶,四周更是莫名的飄落起了無數的雪花。岳緣立於其中,就好似站在一個小小的冰天雪地的世界裡。

  抬手間,一柄單純由寒冰形成的劍出現在了岳緣的掌心裡。

  冰與火。

  還未接近,兩者之間就已經開始了影響。

  激起了漫天的水氣。

  視線朦朧中,眾人遙遙遠視,只見眼前那劍劃過一道弧形寒光,形成一道彎月。

  冰與火。

  日與月。

  兩者相撞,兩者衝擊。

  氣浪蒸騰,視線在瞬間朦朧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遠處,在避開兩者交鋒的最中心處,陰陽家等人也在觀看著這世上難得一見的一幕,雖然她們此刻幫不上什麼忙,可這並不妨礙她們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世間罕見的一幕。看著那一劍,赤練不由自主的道出了一個名字。

  月缺。

  只是……他,好強!

  強的不似人。

  強的好似傳說中的仙神。

  紅色衣袖下,玉拳緊握,貝齒死死的咬著嘴唇,沒有人察覺到這一刻赤練的神情變化,其他人的目光都被眼前那震撼的交戰所吸引。

  那個心思……

  她,能達到嗎?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1
卷七 秦時明月 124章 火鳳燎原(中)

  大火燎原。

  濃煙倒捲。

  水氣蒸騰中,盡添一份淒美。

  一擊過後,眾人只覺得地面一震顫動,連綿不絶的震動感自兩者交鋒中心傳向了四面八方。在目光中,那如日頭一樣的火球被彎月從中斬斷,朝兩側分了開。

  寒冰所組成的月缺劍也在這一刻化作了水氣蒸騰開來,但岳緣並沒有就此結束。

  在劍汽化的一剎那,右手化作劍指,至陰至邪的玄陰劍意急速聚集匯聚在了指尖,凝氣成刃直點鳳凰的額頭。

  叮!

  指頭與鳳凰接觸。

  噗嗤——

  嘶嘶聲自兩者接觸中竄起,那是極端高溫下與極冷的低溫的對碰。

  四目相對。

  金色如蛇瞳一樣的雙眸與猩紅色的眼睛對視在了一起。兩者眼中醞釀的都是極致的殺意,就好像來自各自領地裡的凶獸在陰差陽錯下碰在了一起一樣。

  不同尋常動物一樣,在這兩者之間分的只有生死。

  在一指點在鳳凰的額頭的時候,鳳凰同樣反應了過來,羽翼一揚,直接扇了過來。伴隨著它的動作,羽翼上的羽毛堅硬的如鋼鐵一樣自地面上劃過,生生的在地上勾勒出一條深達半米的弧形凹痕。

  至陰至邪的劍意,無視對方的羽毛,直接透體而過。刺的鳳凰便是一聲淒厲的鳴叫,搧動的翅膀也達到了眼前,在這種巨力下岳緣左臂橫檔一側,硬接這一擊。

  砰!

  只聞一聲輕響。

  岳緣整個人被發痛下的鳳凰一翅膀給扇的飛了出去,哪怕是以岳緣功力施展的千斤墜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抵擋成功,跟一顆球一樣被打飛了出去。

  頓時,空氣中再現之前的劍氣蓮花。

  卸力,落地。

  岳緣抬頭望去,只見淒厲的鳴叫不絶於耳。

  顯然,剛剛一擊超出了鳳凰的想像。哪怕是神獸,在神智上也比不過人。它所憑藉的是野獸一樣的直覺,在剛剛岳緣那種一放一收的偽裝情況下,鳳凰防備不及下被全力爆發至陰至邪的玄陰劍意打了一個正著。

  只見自鳳凰的頭部開始,那劍意穿過的地方。隱隱的出現了一層層詭異的結冰跡象。在它本身的高溫下,兩者開始了互相衝突,遍體蒸騰起無數的白霧來。

  至於岳緣……

  目光收回,岳緣的視線停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右手上的黑色手套早在這一擊下徹底的化作了飛灰,露出白皙如玉一般的纖長手指。最引人矚目的不是這隻如玉一般的手,而是那凝成劍指的中指與食指,指頭上血肉盡散,竟然是露出了森森白骨。

  那一劍下,雖然岳緣佔了大便宜,可鳳凰那一身的高溫仍然是不可小覷的。能在岩漿裡泡澡的它,雖然沒有擋住玄陰劍意的透體而過,但也給岳緣帶來了傷。

  頭一側,岳緣看著幾乎化作了兩根白骨的指頭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在目光注視中,長生訣與龍元的力量急速催發。在一股鑽心的奇詭麻癢中,白骨生肉,很快一雙完美的手指再現掌中。

  彎曲,伸直。

  沒有任何的不適後,岳緣這才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左臂。

  剛剛那鳳凰劇痛下的一擊,哪怕是有著玄陰劍甲的保護,但在他全力攻擊鳳凰的時候,身上劍甲的防禦力下降了太多。面對那一擊,哪怕是有心理準備,也是生生的在龐大的力量下給打折了左臂。

  只是這種小傷比之兩根手指的情況還要小。只不過微微抖了下手臂,便已經無礙。

  鳳鳴聲止。

  在岳緣的注視中,一條白色的水線自鳳凰的身軀中生生的被逼迫而出,原本在一擊下變得有些暗淡的羽翼再度恢復了鮮艷,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火焰迅速熄滅。

  果然。

  在這種地利的情況下,鳳凰佔有不少的便宜。

  掃了一眼還在爆發的火山,岳緣凝神沉思,如此情景,猜測看來沒有出錯,那些典籍記載裡也沒有太大的差距……

  而鳳凰在這一刻也不同之前的凶狂之態,猩紅色的眼眸中多了一絲警惕,顯然剛剛的那一擊讓它體會到了從不曾體會到的痛苦。只不過在這之後,猩紅色眼眸的深處那森森殺意越發的重了。

  遠方。

  被交戰產生的風暴生生的迫的退出了好遠的陰陽家等人,這一刻見場面暫時的停了下來,這才將剛剛幾乎跑出嗓子眼兒的心放了回去。

  在帝國。

  她們也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可從沒有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無知。

  剛剛交鋒的一幕,著實讓她們開了眼界。

  不提月神死死的還保持著冷靜的模樣,可在一旁的人都能聽得到她的心跳,而大司命早已經是雙眼放光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身的妖嬈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至於少司命和月兒兩個個頭差不多的人,更是瞠目結舌。

  尤其是月兒第一次見識到自己的生父這不似人間的武力,當真是再度粉碎了她原有的三觀,這一刻的她是既心憂,又是擔驚受怕,那種矛盾的心態徹底籠罩在了她的身上。

  而雲中君更是瞪大著眼睛,出神的看著前方,雙眼中醞釀的是無盡的崇拜。

  在這幾人中唯有赤練的心緒顯得有些不寧,玉指攪動著衣袖,臉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神情,擔憂,幽怨,憤恨等等一系列情緒走馬觀花一樣的在赤練的臉上一一而過。

  唯有站在一邊的星魂側著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赤練,但赤練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裡,對此毫無知覺。

  ……

  天上黑雲還在旋轉。

  烏雲與火山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極為訝異的天色。

  雷閃電鳴中,原本想要下雨的跡象都生生被爆發的火山高溫給生生的在半空蒸發開來,使得其再度化作了水氣回歸了烏雲。一時間,這兩者之間形成了詭異的平衡往復。

  地利。

  這便是神獸鳳凰的地利。

  想要憑下雨降溫的想法,在火山爆發下變得功虧一簣。

  鳳凰由於之前的一擊得到了教訓,暫時在警惕中憑藉著野獸直覺尋找眼前人的弱點,在雙眸深處還時不時的閃過一絲迷惑,而岳緣同樣在思索鳳凰的弱點。

  不管如何。在未真正交手的時候,一切的準備都不過是空中閣樓,誰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對對方完全有用,唯有在戰鬥中才能真正窺視到對方弱點。

  羽翼堅韌。

  但並不能阻擋至陰至邪的玄陰劍意。

  剛才的一擊已然證明。

  而鳳凰納火恢復……搞不好。它身上真有那個讓岳緣想來也會頭疼的特點。

  那便是傳說中屬於鳳凰的涅槃重生。

  但傳說是傳說,哪怕是鳳凰在岳緣的面前以火焰增強能力與驅逐玄陰劍意,可這也無法完全證明鳳凰是否真有傳言中的那個特性。若證實了這個特性,那麼鳳凰屬於神獸中最難殺的猜測就沒有錯。

  不過也好,岳緣也不止是做了玄陰十二劍這樣的準備。

  下面——

  該是做最後的測試與推測了。

  雙臂微揚。黑金色衣袍在狂風下不斷飄動,一頭束在裡面的長髮也因為之前的交鋒不知何時露了出來,在狂風席捲下,四散開來,好似活了一樣張牙舞爪的飛舞著。

  霎時,一身氣血開始蒸騰。

  半空,電閃雷鳴更是開始加速,無數的電蛇在空中扭動蔓延。巨大的雷蛇蔓延中,閃電好像要將這個天空割裂,一股股自天而降的牽引力已然開始出現。

  下方。

  方圓數百丈的範圍裡。那些散落在狼藉一片大地上的無數泥土石塊還是木屑開始在地面上不斷的抖動著,隨後在一股股無名的牽引力下飄了起來。

  咔擦!

  更讓人覺得駭異的是在這股力量下,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一樣以岳緣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這一幕,正是岳緣將整個一身功力精神,所有功法運轉到最高點的跡象。

  眼前如此似神似魔的景象自然是讓鳳凰感受到了對方那越來越強的壓力,還有那幾乎無限拔高的氣勢,哪怕沒有神智,只有野獸直覺得鳳凰在這一刻也知道了眼前這生物即將要爆發全力了。

  全力之下,也只有全力。

  鳳凰在這一刻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

  昂首。

  鳳鳴。

  清澈的鳴叫迴響天空,在叫聲的牽引下。那還在爆發的火山似乎越發的生氣了,爆發的越加厲害了。無數的岩漿噴湧向半空,然後炸裂形成了一朵朵散開來的火焰之花。

  身上的羽翼愈發的紅了,紅的就跟那洶湧而出的岩漿一樣。

  岩漿墜地,掀起的是無數的火焰與濃煙。

  頓時……四面八方再度陷入了火海。

  被火焰所包圍的岳緣並沒有在意,他還在繼續運轉自己的功法,還在繼續推動自身的功力。一聲輕吟中,置身火焰包圍中的岳緣臉上的面具轟然炸裂,露出了那遮掩在面具下的面龐。

  一陣地動山搖中,只聽咔擦聲中,岳緣所站的地方出現的裂痕急速擴大。腳下地脈在這一刻好似活了一樣,不斷震動起來。

  如此景象再度迫的陰陽家等人再度朝外圍逃去。

  這種天翻地覆的景象,顯而易見是兩者之間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就在幾人用輕功避開的途中,月兒扭頭看了一眼,只是這滿是擔憂的一眼在扭頭後化作了呆愣。

  「那是什麼?」

  聞言,眾人也不由回過頭,這一望便是震撼,在她們的目光中,一座山在岳緣與鳳凰腳下拔地而起。

  土浪翻動,岩石滾落。

  土山急速攀升。

  看那架勢,似乎有著一種恐怖的力量自天空而下,是想要將兩者直接扯到雲層中去。若是婠婠還在此,定會驚駭眼前的一幕。原來破碎虛空還可以這樣用。

  如此情景,使得鳳凰這也野獸一樣的生物也受驚了。

  它感受到了來自天空中一股恐怖至極的力量。哪怕它是神獸,也會在這股力量下喪生。

  只是這山峰在升到半空的時候,卻是戛然而止。

  「嗯?!」

  山頂,岳緣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只是他的目光卻是低了下來,停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那裡,一滴鮮艷的血珠正慢慢浮現。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21
卷七 秦時明月 125章 火鳳燎原(下)

  拔地成山。

  升騰的姿態,戛然而止。

  微微低頭,岳緣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心口處,那裡的衣衫已經染濕,那不是水氣浸染而成,而是鮮血。哪怕是有著衣物吸收,在這一刻衣衫上面還是浮現出了一顆滾燙的血珠。

  「……」

  表情沒有太多的意外,岳緣只是低著頭看著心口衣服上的血珠,看著這顆血珠慢慢變大,看著那一塊的血跡慢慢擴大。最終,在岳緣的目光注視下,那顆血珠滾落,緊接著便是止不住的血流自那裡不斷的流淌而下。因為自身功力運轉到極點,一身氣血蒸騰,在這種情況下,這心口處的血流變得好似小溪一樣噴湧出去。

  嘭!

  血霧飛濺。

  岳緣右手伸出,抓住了一根自心口處飛出的極細的銀針,捏在了手上。沾滿了心血的銀針放在了眼前,在指縫裡輕輕的捻動著,看著這銀針的模樣,岳緣側了側頭,笑了起來。

  「冰魄銀針!」

  在心中放置了一枚銀針,讓他在如此境界竟然是沒有多少的察覺,這該說是岳緣自己大意還是那份狂湧的興奮感淹沒了他的神經?使得他對於某些弱小的疼痛感視而不見了。

  甚至,在那種詭異的興奮感下,稍微的疼痛更能帶來快·感?

  眉眼帶笑,嘴角微揚。

  牙齒輕輕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一手拿著那冰魄銀針放在了自個兒的眼前,岳緣似笑非笑,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嘖嘖……赤練,你真壞!」

  眯著眼睛,岳緣似乎是在回憶,在腦海裡重放事情的發生。

  蜃樓。

  大殿。

  空曠的房間裡,只有男人的輕吟聲,女人的輕笑混合在了一起。

  男人赤身仰躺在地,面上被輕紗遮目。

  紅紗遍地,女子跨坐在男人身上,輕吻如同雨滴一般的不斷落下,從男人的被遮掩的雙目上,從鼻梁上。從嘴唇上,從脖頸上,每一處女子都會用自己猩紅的舌尖劃過,在劃過的同時還會用貝齒輕輕的咬上一口,就好像一條妖嬈的美人蛇。

  每一次唇瓣與肌膚的劃過,都會讓岳緣的那種詭異的興奮感更上一層樓。

  而每一次的輕咬,更是讓這種感覺再度拔升。

  那是一種神經上的暢快。

  低頭。

  眼角帶媚,如同那一身紅紗一樣的紅色曖昧氣氛在那一刻來到了頂點,濕潤的舌尖劃過肌膚,在每一處都留下自己的印記。赤練一點一點的來到了岳緣的胸前。

  男人與女人,很多時候親密動作是可以相互的。

  對女人的做法玩轉過來用在男人的身上,效果是一樣的。

  先是右胸,在那裡的一咬帶來的疼痛要比之前更加的強烈,但這股濕潤中的疼痛並沒有惹得岳緣討厭,反而是在那種情況下有著更多的興奮。在那時候。一切都是粉色的。

  一口用嘴溫熱好的美酒,嘴對嘴的灌入了岳緣的嘴裡,被輕紗遮目的他自然而然是在享受。伴隨著左胸心口上的那一絲疼痛也被當時的那種興奮驅逐一空,在那時的岳緣腦海裡也不過是自己左胸上的肌膚被人為咬破而已。

  現在想來……

  那是這枚冰魄銀針被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可惜那種離鳳凰越近便越強的興奮感麻痹了自己的五官,讓岳緣對此忽視不見。更重要的是,這銀針上只怕已經摸了她已經準備好的獨門毒藥。

  再低頭看去,那鮮血已經開始慢慢變得烏黑,顯然是中毒的跡象。

  而做這一切都是在為今天這一戰準備的嗎?

  歪頭,岳緣的目光朝下方的幾女所站的方向投去。

  ……

  「時機到了。」

  赤練的喃喃自語並不是只有她自己聽見,而是用著足以讓四周其他人都可以聽到的語氣說了出來:「他的死期到了。」

  這話剛一出口。遠處那駭人的拔地成山的趨勢便戛然而止。

  「!!!」

  一時間,月神、大司命、少司命還要雲中君以及月兒幾人聞言面色大變,身形陡轉,大司命和少司命已經成掎角之勢將赤練圍在了中央。不同少司命的面無表情。大司命的臉上陰寒如冰,殺意遍佈。

  「果然。」

  「你一直就有問題!」

  大司命冷冷的盯著面前這個在笑著的紅衣女子,殺意充斥在了話語之間。東皇大人與鳳凰兩者之間的交鋒,已經不是她們這個層次可以插手的,她們只能看著這神與神獸之間的戰爭。

  可是她們哪怕在之前心中有著防備,卻萬萬沒有料到還是會發生眼前的一幕。

  高手之間交鋒。絲毫紕漏都有可能造就不同的結局,更何況是與神獸交鋒?

  只是以東皇大人的能力,理應不會被毒藥限制,是什麼時候受到的創傷?

  難道……

  可是即便如此,赤練又為何要說出來?隱瞞,靜觀一切不是更好嗎?

  這其中的矛盾讓月神和雲中君都想到了這一點。

  倒是月兒聽了這話,怒視著赤練,一直心態平和的小月兒的身上第一次多出了一種名為殺意的東西。

  「我為今天的這一幕,足足準備了十年。」面對幾人的目光,赤練卻是笑了,嬌美的臉上停留的是幽怨,是苦澀,是回憶,又是憤恨,痛苦。很難想像,一個人的臉上在短短的時間裡會有這麼多的神情變化。

  十年?

  這麼長的時間,只為今天而準備?

  這是一種怎樣的隱忍。

  「其實你們陰陽家的人都應該知道的,我的兄長是韓非。」說到這裡,赤練臉上的苦澀越發的重了,但其他的人除了月兒一頭霧水外,都已經明白了過來,只不過在當時她們的心思似乎跑偏了。

  陰陽家取代法家成為帝國的第一家,而韓非更是死在陰陽家六魂恐咒上,換句話說身為陰陽家最高首領的東皇正是赤練的殺兄仇人。哪怕是大司命當時出的手,可大司命也明白真正的禍首也會被對方算在東皇的身上。

  「可世事難料,我愛上了自己的仇人!」

  最後。仰著頭,赤練的目光落在了那停在半空土山上的男子的側影上,失神的眺望著。

  在這十年中,在聚散流沙裡做事的時候,赤練獨自一人的時候,常常會忍不住自我尋思。她,所遭遇的一幕算是什麼?

  十年中,她看得最多的不是聚散流沙裡面的刺殺典籍,反而是道家莊子的書籍。

  莊周夢蝶。

  她與他,誰是那隻蝴蝶?

  是蝶兒闖入了她的夢,還是她在蝶夢之中?那一幕外人絶對無法想像,哪怕她最後清醒了過來,可對她來說是醒是夢再也沒有了什麼不同。

  赤練,赤練仙子。

  一樣的名稱,兩個人,卻是經歷了一樣的過往。

  這對她來說真真假假也沒有了多少區別,最後赤練便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會與這個名為岳緣的男子糾糾纏纏在一起。而這一切的緣由,不過是那天兩人對視了一眼。

  痴痴戀戀,哭哭笑笑,相思仇恨糾纏一身。

  如果是赤練仙子的話,也會是相思成恨,那枚她花費了那麼長時間造就出來的冰魄銀針和獨門毒藥,那針有多毒就代表著恨有多深,愛有多深。而直到蜃樓起航的時候,赤練才真正定下了心思。

  單單殺他實在是太難,他太強,強的似仙似神。

  一枚冰魄銀針遠遠不夠,單論武功這世上恐怕也無人是岳緣的對手,尤其是在見過那一劍破開烏雲開道之後。而唯一的機會,便是東皇對上傳說中神獸鳳凰的時候。

  故而,赤練選擇了動手的時機。

  在他與她男歡女愛的時候,在他享受,在他飄飄欲仙的時候。動手。

  這一針不是殺他,而是在他與鳳凰之戰的時候埋下一個缺陷。當他將一身功力運轉到極端,當他氣血沸騰的時候,那枚銀針才會真正起效果,她研製的獨門毒藥才會起效。

  眼下,這一幕。赤練知道她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他,將亡了。

  「……」

  月兒徹底懵了,這大人間的故事好複雜,好矛盾。一時間,她的心裡也在這個故事下充斥著太多了奇怪的東西。情,到底為何物?更奇怪的是月神等人卻沒有為此出手。

  「她已經服毒了。」

  察覺到了月兒的目光,月神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月兒發現赤練的唇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漆黑,赫然是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模樣。

  每個人的臉上也滿是擔心之色,唯有雲中君倒是信心滿滿。

  對幾女的模樣不屑一顧,東皇大人乃是無敵的神,豈是鳳凰所能擊敗的?只是他緊握長劍的手,也彰顯了雲中君緊張的心情。

  人,坐倒在地。

  仰著頭。

  秀髮飄揚中,赤練呆呆的注視著那座土山,看著那裡發生的一切。

  轟!

  一絲紕漏,提升到頂點的氣勢與功力被打斷。

  這一幕直接落在了鳳凰的眼裡,野獸直覺的它便在那一刻開始了最為狂暴的攻擊。狂暴的火焰徹底將整個山頂所淹沒,遠遠望去見到的只有朝四面八方席捲而出的火浪。

  那威力,比之曾經的爆炸要更為的猛烈與恐怖。

  火浪,在天空呈燎原之勢散了開來。

  赤練見狀笑了。

  大仇已報,感受著體內毒素的漸漸發作,赤練知道她就要下去陪他了。

  也好。

  不用其他的女人來搶。

  就在赤練要閉上雙眼靜等死亡的時候,只聽天際再度傳來一陣炸響。睜眼,便見到了山石融化,那人為形成的山峰直接崩裂融化,一顆巨大的火球從半空墜落在地,砸起漫天的火花。

  「嗯?」

  「那是!!!」

  目光盡頭處,火球四分五散,一道還燃燒著熊熊大火的人影從火球中走了出來,「不可能!」

  在眾人駭異的目光中,她們看到的不是身穿黑袍的東皇。

  而是一具黑白夾雜的骷髏,身上還燃燒著大火的骷髏正舉步從火球中走出。衣袍灰飛煙滅,體表的血肉更是早就大部不存,哪怕還存在的一部分更是在鳳凰的火焰下不斷的燃燒著。

  剩下的唯有胸腔處的一顆心臟一邊滴著血一邊以詭異的速度不斷的跳動著,連接著心臟的黑色經脈遍佈骷髏全身,大腦後半部也還保存完整,還有那一雙黑色的眼睛正眨巴著看著那站在遠處呆愣了的眾人。

  最後,骷髏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坐倒在地的赤練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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