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68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2
卷七 秦時明月 086章 決定

  一頭青絲迎風而舞。

  身著黑色夜行裝的俏麗少女正立足於樹梢之上,聽著遠方清風吹過樹葉發出的陣陣聲響,人有些失神的望向遠方。目光散亂,顯然少女的注意力並不是被那輪圓月所吸引,而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下面。

  樹幹上。

  項少羽雙手枕著頭,靠著樹幹,目光出神的仰望著那站在樹頂的少女,愣愣失神。在他的目光深處,蕩漾著的情愫就好似這漫天的月輝灑滿了世間。

  在一旁,荊天明正拿著一隻烤熟了的雞腿,吃的正香。每吃上一口,他都會自言自語的道上一個人的名字——月兒。

  這一夜。

  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

  兩位少年情竇初開,哪怕他們算起來還是逃亡的人,可在這空閒的時候,人總會將注意力投在其他的方向上。至於名為石蘭的少女則是在樹梢的頂端,滿腹心思。

  她在抉擇。

  石蘭第一次覺得選擇是一個讓人左右為難的事情。

  在少女的眼中,項少羽與荊天明各有各的優點,兩個都是很好的人選。在石蘭的心裡,兩人都是符合她心中的人選的。

  項少羽天賦異稟,有千斤拔鼎之力,智勇雙全,更是在兵法一道上有著他獨到的見解,更不用說對方還是項氏一族的少公子,哪怕是石蘭也看得出項少羽乃是未來反秦大業的主要人物。

  而荊天明……

  為人精靈古怪,卻又十分的講義氣。

  和他待在一起,將永遠不缺歡樂,更是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

  除去他是曾經傳奇刺客荊軻的兒子,現在的荊天明更是陰差陽錯之下成為墨家鉅子。墨家眼下是反秦的主要部分,可以說比較起來荊天明與項少羽在反秦大業中所佔據的地位都不低。

  唯一的區別,便是各自勢力所代表的人對兩者的態度了。

  荊天明,墨家鉅子的身份名不副實。

  反觀項少羽,卻是恰恰相反。

  同時。

  身為女孩子,敏感而細膩的心早讓石蘭察覺到了項少羽對自己的那份隱隱的情愫。至於荊天明……他一直叨唸著那個名為高月的女孩兒。

  對這個一直未曾蒙面的女孩兒,石蘭的心裡是有著興趣的。

  她也想見見這個燕國的亡國公主。

  甚至一直願意陪著荊天明去救對方,在石蘭的心裡也有著一份比較的心思,畢竟那名為高月的女孩兒在荊天明和項少羽的口中。都有著極高的評價。

  兩位情竇初開的少年,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們曾經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那便是不要在一個女人的面前說另外一個女人的好,除非是在你娘面前說你媳婦兒的好,或者是在媳婦兒的面前說你娘的好。

  顯然。

  項少羽與荊天明並不明白這一點。

  要知道哪怕是女孩兒,少女,那也是女人。

  抬頭掃了一眼頭頂的那輪銀月,石蘭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削瘦的雙肩有些沉重。

  那是蜀山的仇恨以及他人對自己的期望所壓下來的重量,讓年弱的少女一個人偶爾會在安靜的地方孤獨的蜷縮著身子,環抱著雙膝靜靜的發呆。

  說實話,項少羽與荊天明兩人比較起來,在少女的內心裡是更加的嚮往有著荊天明的歡樂。

  這傢伙是一個開心果,總會將原本緊張的事情弄得啼笑皆非,會在不知不覺間驅逐瀰漫在心頭的那份壓力。作為女孩子,在某一時刻,總會比同齡的男孩要成熟的早,考慮的會更多。

  雖是開心,但荊天明的性子不夠成熟,比之項少羽也更加不堪。

  那種性子?

  將來會成為流浪的俠客,卻不是成就大業的人選。

  或許在荊天明的手上,他會同他的父親一樣來一次驚天動地的刺殺。

  睫毛微顫。

  美眸合上。

  迎著夜風,石蘭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觀察選擇,在她的心底深處,其實早就做了自己的選擇。之所以久久不決定,那是因為她自己在躲避在期待著什麼。

  聽著下面荊天明一天啃著雞腿,一邊嘮叨嘀咕的內容。還有那項少羽停留在自己身上帶著熱度的目光。

  石蘭再度隱秘的嘆了一口氣。

  高月的影響太深了。

  而且,性格決定了一個人的未來。

  「少羽,就選他吧。」

  雙眼微睜,眼角的餘光藉著月色停在了下方的項少羽的身上。石蘭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抉擇,「再說天明身上的咒印影響,而武功更是有了墨家的傳承……想來已經不合適。」

  「而少羽天賦異稟,更具有扛鼎之力,資質特點與大兄一般無二,那份武學是想來是最合適的。」

  「再說他是楚國項氏一族之人……」

  「爺爺的教導,想來會有用的。」

  「在我們都成長起來後,蜀山的仇就會得報。」

  「是時候尋個好時機,告訴他自己的另外一個名字了。」

  想到這裡,原本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壓力與自責的她在這一刻心情莫名一鬆,做了決定的她已經沒有之前的那種左右搖擺和猶豫不決。

  抬眉。

  睜開美眸的石蘭迎向了項少羽偷偷打量她的目光,四目相對之下,石蘭嘴角微揚,一雙眼更是彎彎如圖月芽兒,然後笑了。

  「!!!」

  霎時,小心思小打算被堵了個正著的項少羽面色大紅,慌亂的扭開了頭,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月圓下的石蘭……

  太美。

  美的讓面對秦軍將士都不會有絲毫恐懼選擇正面而上的項少羽退縮了。

  「哇!」

  「少羽,你臉怎麼紅呢?這晚上不熱啊!」

  不知何時已經將一隻雞腿早就啃完,還在吸允著骨頭的荊天明瞪大著雙眼,前傾著身子,盯著項少羽的臉猛瞧,臉上更是爬滿了疑惑之色。

  這麼黑你都能看得到?

  被天明一句話道破了小心思的項少羽惱羞成怒,感受到背後傳來的異樣目光,項少羽什麼話也沒有說,語言直接轉變成了動作,直接動起來。

  「你腦子被雷劈了啊?!」

  荊天明自然是不甘示弱。挽起袖子就開始正面對幹起來,要知道從當初兩人初遇的時候,雙方都有著想要折服對方的打算。無論是哪個方面。

  頓時。

  兩人在樹幹上開始小孩子一般無二的扭打起來。

  樹梢頂端。

  感受著腳下大樹的震動,石蘭玉手一拍額頭。一臉的無語。

  這兩人……

  還是不成熟啊。

  ……

  與此同時。

  桑海城。

  岸邊。

  夜色下,衛莊帶著聚散流沙的一眾殺手在高處朝那遠方靠在港口的龐大樓船望去。

  那樓船龐大的讓人覺得過分。

  看那上方,幾乎堪稱一座城鎮。

  這樓船正是蜃樓。

  由帝國與陰陽家以及公輸家全力建造出來的大船。

  「怎麼看?」

  衛莊淡漠的嗓音在夜空下迴蕩,目光停在蜃樓上,略顯深沉的問道。

  「前所未見!」

  這是白鳳給出的回答。

  而赤練則是歪了歪頭。說道:「這樣的事物在整個帝國怕只有兩樣可與之媲美。」

  「皇陵!」

  「萬里長城!」

  衛莊接過話頭做了最後的決定,說道:「整個帝國只有這兩樣可以與這蜃樓相比。」

  「陰陽家神秘莫測。」

  「哪怕是舉我們聚散流沙的力量也無法查到那隱藏在最裡面的秘密。不過,我倒是肯定了一點。」右手遙遙伸出,食指虛點蜃樓的方向,衛莊繼續說道:「東皇和嬴政便是那幕後的真正黑手。」

  白鳳聞言側頭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赤練,道:「所以我們聚散流沙才會選擇與反秦聯盟合作?」語氣雖是疑問,可白鳳話中卻是肯定的意思。

  至於赤練則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沉默不語。

  「所以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天之驕子。」

  「我。」

  「蓋聶。」

  「墨家。」

  「法家,甚至整個帝國。都怕是被人利用了。」

  「這樣的陰陽家甚至拿出了長生來引誘嬴政……呵,到底是有多大的目的才能讓他們如此去做。」

  「現在的陰陽家不是我們一個聚散流沙能夠對付的,反秦聯盟是一個不錯的助手。」

  說到這裡,衛莊停了下了,身形微微側了側,目光停在了保持沉默的赤練的身上,看了一眼後,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對方在當初探查陰陽家一事後只怕是知道了些什麼秘密,這才被人以幻術反制,讓她自己自認是另外一個人。

  只是那秘密是什麼?

  身為一個男人的衛莊,他不太想自己問出口。

  當赤練想明白的時候,她自己會說出口。

  抬頭掃了一眼天空,圓月當空。

  白鳳其實是推測錯了。

  衛莊之所以與反秦聯盟合作,最大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而是另外一件事。

  前段時間與農家黑劍士勝七交手的他,因為身體在之前已經久戰受傷的緣故,那一戰他衛莊差點生死,墜下懸崖後被一個神秘人所救走。

  那個神秘人給了他一份讓人無法想像的情報。

  這才使得衛莊徹底做下了與反秦聯盟合作的決定。

  那份情報……

  那個姓岳名緣號稱東皇太一的男人。

  還有那一雙擾亂了無數人心的黑手。

  他。

  她。

  還有他們。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2
卷七 秦時明月 087章 你我有緣(上)

  月輝盈盈。

  落在水面上,蕩蕩悠悠,就好像有人用手撥亂了這平靜的畫面。

  就在這時——

  一抹白皙出現在了上面,其白其細比那月輝更讓人覺得入眼,就好似暖玉如煙,讓人覺得似夢似幻。嬌嫩的足尖輕輕的在那水面上一點,頓時平靜的湖面發生了變化。

  波紋蕩漾。

  那停在湖面上的月輝也好似綢緞一樣上下起伏不定起來。

  這震動中,一抹玉足終於沒入了水中。

  圓月下。

  有一湖,一銀髮女子正在水中安靜的戲水。

  岸邊。

  整齊的擺放著一套摺疊好的道袍,一個年輕的女道士正端坐在那裡,懷抱著一柄帶著拂塵的寶劍做認真嚴肅狀盯著面前的石頭,對那在水裡戲水洗澡的人視而不見。

  水中。

  一條白藕一般的手臂揚起,纖纖手指張開,對那掛在天際的圓月做了一個握攏的動作後,曉夢這才收回了玉手,輕輕的側了下自己的身子,讓那同樣穿著衣服站在水中的女道士為她梳洗。

  「如何?」

  玉臉微微一側,眼角的餘光落在了那跪坐在岸邊看著衣物的女道士的身上,曉夢隨口問道,那語氣似呢似喃,就好像問的不是一件重要的大事,而是一個人無聊之下的囈語。

  「回掌門。」

  女道士先是躬身行了一禮,這才抱著秋酈劍認真的回答道:「在數天前,帝國已經有上千名的童男童女在士兵的帶頭下提前朝桑海城的方向而去。」

  「而緊隨其後,陰陽家上下舉派而動。」

  「他們的目的地同之前那上千的童男童女是一樣的,桑海城蜃樓。」

  聽著自己下面的人進行彙報,曉夢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那般的無悲無喜,玉手伸展,任憑在身邊的人用絲綢擦拭身上的水漬,曉夢就這樣赤身裸體的從水中站了起來。人,緩步朝岸邊走去。

  玉足在青石上踩出了兩個清晰的水痕,在女道士的幫忙下,曉夢一點一點的穿戴了起來。

  「還有了?」

  低頭,女道士繼續恭敬的回答道:「除了帝國的人外,還有墨家的人據說也來到了桑海城。」

  挑眉,已經穿好了衣物的曉夢轉過身目光落在了對方的身上,聲調微揚,道:「據說?」

  「是肯定。」

  身下的女道士聞言身形一顫,立即更改了自己話語中不當的詞彙。說道:「墨家的人已經來到了桑海城。而且,有人代表公子扶蘇再度向掌門發表了邀請,想要邀請掌門於桑海城一敘。」

  陰陽家!

  帝國!

  墨家!

  那本身便將據點放在桑海的儒家。

  群雄匯聚在這裡,倒是有些意思。曉夢聽到這裡,眼眸的深處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訝異。而以她的推測,只怕到時在場的可遠遠不止這些人。

  不提百家匯聚,只怕也是這些年來的盛事。

  只是秦皇嬴政讓公子扶蘇負責陰陽家蜃樓之事,倒是讓人對這個帝王的心思有些測度。

  而且……

  抬頭掃了一眼那輪掛在天際的圓月,曉夢嘴角一挑,無聲的笑了起來。

  當初時機不當,而當下卻是恰逢其會。

  「也罷!」

  「代我應下公子扶蘇的邀請,就說那天我自會前往桑海親自拜訪公子。」

  說完,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秋酈劍,曉夢轉身而去。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至於其他的,那不過是順帶著的東西。

  ……

  桑海。

  儒家,小聖賢莊。

  在這幾年四處行走的張良再度回到了小聖賢莊。

  昏黃的油燈下,三位當家聚在一起,開始了例行的討論。

  儒家能夠在百家傾軋中安穩的活到現在,甚至緩緩的發展壯大, 其中便是他們儒家人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便是會隱忍,會吸收他派的優點,更會謹慎。

  在三位當家的眼中,眼下的墨家的行為其實是讓三人從長遠看來是不值得取的。

  那是因為他們所站的高度便不同。

  眼下。

  大當家伏念便是站在了國家的高度看待這樣的行為。而且哪怕是在張良的忙活下,儒家與墨家之間的矛盾小了下來,但他們都知道真正在道統之爭上,那將是你死我活。只不過現在有著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在百家中,曾經法家和現在陰陽家的權勢,那是儒家最為羡慕的東西。

  當然。

  發生在前面的事情。已經讓儒家有了前車之鑒,在三位當家的率先表率之下,眼下的儒家已經有了其他的變化。吸他人之精華,去其糟粕,這便是他們的心思。

  「調查的怎麼樣呢?」

  伏念的目光在二當家顏路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落在了張良的身上,詢問道:「與我們想像中的有多大的區別?」

  「長生之說不假。」

  張良迎著伏念的視線,沉思了下,便回答道:「那擱在桑海這裡的蜃樓便是陰陽家用來東渡之用,以求長生。為此秦皇還派出了上千名的童男童女隨陰陽家而動。」

  童男童女?

  一直沉默不言的顏路抬頭掃了一眼張良,沒有說話,顯然他是看出了其中的一些東西。

  「當初那件讓我們懷疑的事情,是真的。」

  「蜃樓建造而成,便是秦皇的迫不及待。」

  「而此次行動的負責人正是長子公子扶蘇,有此可見秦皇的重視。」向來,華夏就是立長不立幼,將公子扶蘇派來負責此事,便見嬴政的心思。

  「此次桑海城可謂是藏龍臥虎,有無數的人隱藏其中,我們需要越發的謹慎。」

  公子扶蘇來這裡,那麼就代表兵家的人也來,而且張良從之前與衛莊的對話中早已經知道趙高的羅網組織更是提前來到了這裡,就更不用說本來就待在這裡的儒家,以及衛莊的聚散流沙,還有那之前來到這裡的墨家之人。

  可以說現在的桑海城看起來平靜無比,實際上內部早已經危機重重。

  一個不好……

  只怕便是百家之間的慘烈交鋒。

  牽一發動全身,說的便是眼前的這個局勢。

  不過最讓伏念、張良兩人無奈的是早在數年前的決定在實行的過程中受到了太大的影響,壓根兒就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有著法家和陰陽家做表率,公子扶蘇著實對儒家有些懷疑,根本不怎麼記得。

  在統治者眼中,法家重法,兵家會打仗,哪怕是現在叛亂的墨家也是造工具的一把好手,更不用說陰陽家在煉丹和數學上是一把好

  ……儒家呢?

  儒家擅長什麼?

  儒家現在絶大多數人都是數家齊修,沒有真正自己意義上的東西。

  所以哪怕公子扶蘇本身對這兩家就有著自己的意見,對儒家更多的還是視而不見的姿態。

  「或許這是我們儒家的一個機會。」

  一直沉默不語的顏路突然開口說道。

  「噢?」

  「怎麼說?」

  伏念和張良兩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顏路的身上,他們知道顏路是一個要嘛不說,一說定會是點到關鍵點的人。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顏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的藏書應該可以吸引公子扶蘇。」

  「不過這藏書的文字不能以秦國小篆來書寫,而是要用六國的文字來寫。」

  聽到這裡,伏念與張良兩人都不由得恍然。

  不愧是顏路。

  讓張良與伏念讚賞的正是那個用六國文字來書寫藏書的意見。因為這樣會給公子扶蘇一個前來的理由。

  或許這一次,便是我儒家進入帝國高層,取代陰陽家的一個機會。

  只是……

  伏念低著頭,滿腹心思。

  張良和顏路二人之前所作出的那件讓反叛分子進入小聖賢莊讀書的事情,還是讓伏念心中隱隱不安。眼角的餘光一一掃過張良和顏路,伏念卻知道他們儒家的三位當家各自的理念其實早就出現了分歧。

  只是這些都不算什麼,將儒家發揚光大,成為統治國家的第一學說,那是他伏念的使命。

  與此同時。

  桑海城,城門大開。

  無數的士兵踏馬而入,在為首的一部分先鋒軍進入城中後,緊接著便是無數身穿白衣的童男童女手持燈籠從城門進入,朝城市的另一端緩步走去。只是這一幕並沒有被多少的百姓知曉,在軍隊的阻撓下沒有哪個百姓敢冒著生命危險去偷偷的觀察這個。

  倒是這一幕落在了有些人的眼中。

  遠處。

  公子扶蘇騎著馬,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遠處的隊伍,一言不發。

  作為被自己父親選擇的負責人,公子扶蘇在心底對這一幕有著一種牴觸情緒。不過公子扶蘇倒是沒有說什麼,而是恭恭敬敬的應了下了。提前到了桑海的他,便讓趙高的羅網灑遍了整個桑海城。

  不能出絲毫意外,這便是此行的目標。

  屋頂。

  石蘭、項少羽以及荊天明窩在房梁角落裡愕然無比的看著下方道上的變化。

  「這是什麼?」

  見狀,項少羽和荊天明兩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個隊伍!

  這種衣服!

  陰陽家!

  石蘭見狀,面色更是在一瞬間變得冷酷起來,蜀山之仇……在這裡再度遇到陰陽家,那還真是緣分。

  原本就已經在石蘭心中定下的抉擇又加大了幾分。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3
卷七 秦時明月 088章 你我有緣(中)

  一身白素衣衫,

  無數的童男童女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的越過道路,直朝那盡頭處無比巨大的蜃樓而去。

  在這夜色下,唯有他們手中提著的燈籠配合著天際的月色照亮了四周,讓人看的清清楚楚,纖毫畢現。只是在這偶爾駿馬嘶鳴的聲音下,只有人那顯得整齊的過了分的腳步聲,配合著這場景,更多的則是給人一種詭異神秘之感。

  隱藏在屋頂房樑下的石蘭、荊天明和項少羽三人幾乎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三人靠在一起目瞪口呆的望著下方那不斷走過的身著白色衣衫的童男童女。

  「這是什麼!!!」

  荊天明瞪大了雙眼,瞅著下方不斷走過的人,小聲的詢問道,口中噴出的熱氣打在一邊石蘭的臉上,讓少女在夜色下不由自主的臉紅了些許。

  「那是陰陽家的人。」

  也許是見到荊天明與石蘭靠的有些太近了,項少羽湊了過來,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做出了自己的解釋。

  「我當然知道這是陰陽家的人。」

  陰陽家的服飾有著他們獨特的地方,雖然是在晚上可藉著月色與那些人手上提著的燈籠荊天明自是瞧得清清楚楚,回過頭對項少羽投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後,荊天明這才用只有三人聽得見的聲音嘀咕道:「我好奇的是這麼多人到底是幹嘛的?」

  「他們的目的地是那蜃樓。」

  「看來陰陽家和帝國皇帝求長生之舉已經正式開始了。」

  石蘭沒有說話,耳邊聽著兩個少年不成熟的互相譏諷,她的注意力早就落在了其他的方面,而且心中所想也與一般人不同。因為石蘭非常清楚當初的蜀山之禍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長生丹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石蘭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下面的情形再度發生了變化。頓時,那已經來到嗓子眼兒的話語被石蘭吞了回去,開始仔細的觀察起下方來。

  下方。

  石道上。

  在這綿延的上千童男童女經過後,緊隨其後的卻是一架龐大的香車。

  恰好在這時,一陣微涼的夜風襲過,直吹得香車上的輕紗飄揚了起來,露出了那端坐在裡面的人影。

  那是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大的他們認識,那是陰陽家右護法月神。

  而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端坐在月神身畔,同樣穿著一身藍白色的陰陽服,雙手輕合擱在身前的少女,少女面帶輕紗目光悠悠的注視著前方,似乎在看遠處的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

  那是!

  躲藏在高處屋簷下的荊天明瞳孔收縮,雙眼睜大。面色通紅,正想要張開嘴呼喚的時候,身旁的項少羽已經提前用自己的手將天明的嘴整個堵住,只能傳出一點點的沉悶的聲響。

  「月兒……」

  「噓!」

  項少羽死死的摀住荊天明的嘴,哪怕對方憤怒之下用牙齒咬了他的手,可是項少羽還是無比認真嚴肅的對天明示意了一番。

  月兒?

  一旁,聽到這個名字的石蘭也反應了過來。

  那個端坐在香車上的陰陽家少女便是他們嘴中時常提起的燕國亡國公主——高月。

  這高月就是這個模樣嗎?

  原來,這就是天明一直在嘴裡不停念叨著想要拯救的少女。

  不過看起來對方在陰陽家的地位好像並不低。

  石蘭看得出來,能夠端坐在月神身邊,與月神同車而坐,其地位在陰陽家只怕不可小覷。至少,那高月在陰陽家的安危並不讓人擔心。

  可是……

  對方是願意還是被迫的?

  莫名的,這個有著成長傾國佳人資質的少女石蘭在這一刻有了一種比較和推測的心態。畢竟,她之過往經歷和成長以及受到的教導,往往容易朝壞的地方想像。

  只是石蘭的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裡轉了一圈後,便被壓了下去,而是勸導起已經淚流滿面的荊天明起來。也不知道是被項少羽給憋的還是本身便已經悲哀至此。

  就在石蘭思考這些的時候,眼角餘光停在屋頂的上方,她突然發現那原本潔白一片的月輝莫名的暗了一下,好似有什麼東西自頭頂飛過。

  心一顫。猛地抬頭望去。

  那裡什麼也沒有,石蘭見到的只是一輪被一朵雲遮掩了半個的圓月掛在天際當空。

  香車上。

  高月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睫毛微垂,結合著臉上面紗。還僅是少女的她便有了一種朦朧美感,就好像在月下的精靈引人奪目。沒有人知道高月在心底究竟在想什麼,即便是在身邊的月神也無法推測一個少女的多變心思。

  月神同樣沒有任何的舉動。

  沒有無端的猜測。

  沒有絲毫開口的跡象。

  雙目似閉未閉,她的感官在這一刻已經徹底放鬆,精神朝四面八方散了開去。月神在以自己的精神感應著四周那些觀察陰陽家的有心人。

  帝國。

  還有儒家。

  唔……還有墨家的人嗎?

  在精神感應下,四周隱藏的人在月神的腦海裡如同夜晚深處的火燭一樣歷歷在目。在陰陽家舉派自咸陽而動後,這一路來被追蹤觀察的人實在是太多。

  那些人打著什麼心思,月神也能大概的猜到一些。

  不過在月神看來,也不過如此,不用太過在意。

  這些窺視的人不過是躲藏在黑暗中的蛀蟲,他們在東皇的目光注視下將清晰不存。

  想到這裡,月神又回想起了幾天前,那在半路途中遇到的那個手持巨闕劍的農家黑劍士勝七。

  那勝七的重劍著實厲害。

  哪怕是月神也不得不讚嘆,這是一個堪比縱橫衛莊與蓋聶的劍術頂尖高手。任何的人面對這樣的一個從黑獄中走出來的手段狠辣的人物,並手持巨闕劍的人,都會覺得棘手。

  即便是釋放勝七並賜予巨闕的李斯,也無法控制。

  可這樣的人在東皇的面前也是不堪一擊,不過如此。

  連目光都不敢與東皇對視之人,又有多強?

  回想那天,攔路的勝七面對陪女兒坐著香車的岳緣,可謂是興匆匆而來,倉皇的逃去。那種風采,月神回想起來便是一種讚歎。

  ……

  一眼,便定生死。

  同樣來到了桑海城的勝七一個人端坐在房間裡,膝蓋上則是橫放著那柄巨大的巨闕劍,心頭還是瀰漫著幾天前那份恐懼。

  要知道他以往可從知道何為恐懼?

  可在那一天……

  在之前,勝七也與陰陽家裡的五大長老裡的幾人交過手,在他看來除了招式詭異外,真正力拚之下只怕唯有兩大護法才是他的對手,五大長老不足為懼。

  至於東皇?勝七瞭解到當初荊軻刺秦那一天發生的事情,荊軻被東皇重傷,才死於蓋聶劍下。

  荊軻,也是一代劍法絶頂高手。

  可這樣的人竟是重傷在東皇手上,連同之後撿了便宜的蓋聶也無法可說,可想而知這人的武功有多高。要知道他勝七之所以被關進黑獄,便是敗北在蓋聶手上。

  這一次,他自然是想借一個機會見識見識東皇的厲害。而在之前,勝七也曾尋過,可惜那時東皇不知蹤影。

  可事實上是……

  沒有動作。

  沒有出招。

  甚至,對方只是做了一個打量他的動作……

  那一直瀰漫在心頭危機感提醒了他,只怕他會死在對方的手上,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作為一個殺手的直覺,趙高手上羅網的六劍奴與之相比不值一提。

  那一眼,便能定人生死。

  勝七是狂是傲,可他不傻,所以他勝七直接選擇了退避,使得當時不少人覺得有一些莫名其妙。

  「這怎麼可能!」

  「有人將劍練到了眼睛裡?」

  自言自語中勝七很是不信,可他非常信任自己的直覺,對方那一眼將是一劍,以眼定人生死。若不是他反應及時,而對方沒有心思在意,只怕他早死在了那裡。雙手死死的握了握那擱在雙腿上的巨闕劍,勝七的眼眸深處燃起了一絲熱切。那樣的劍,他真的想瞧。

  可是他現在還遠遠不夠。

  他需要再度成長。

  就在勝七深思的時候,他膝蓋上的巨闕劍卻莫名的顫動起來,一股冷意自劍身上傳遞開來。

  「這個是?」

  ……

  高處不勝寒。

  在桑海城裡最高的地方,岳緣登高而望。他並沒有隨著大隊伍而一同進入蜃樓,甚至在蜃樓建造好後,岳緣自己也沒有上去過。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隱隱中的一種奇怪的感覺。

  「……」

  迎著帶著水腥味的夜風,岳緣閉目,玄陰劍意擴散開去,細細的體會了半晌後,岳緣睜眼突地開口說道:「哦?這桑海城裡不知何時竟是待了不少的用劍好手?」

  「有好些『熟人』,也有好些陌生的人。」

  「這是想要桑海論劍嗎?」

  嘴裡隨意的說道,岳緣的注意力便從這個上面離開,他之所以來到這裡,便是因為在這一路前來桑海的途中體會到了一份憑空添加在身上的一種奇怪預感。

  那便是他會在這裡遇見一個人。

  遇見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會是誰?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3
卷七 秦時明月 089章 你我有緣(下)

  桑海。

  銀月當空。

  在漫天的月輝下,一股莫名的冷意隨之傳遍了四面八方。每個手中持有劍的人,都在這一刻奇怪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劍變得冰涼了起來。

  就好似這不是處在夏日中的夜晚,而是來到了寒冬之夜。

  「???」

  衛莊眉頭一跳,白色的眉毛揚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被自己拄在地上的鯊齒劍,就在剛剛他察覺到了劍身上傳出了一陣奇特的冷意。

  同樣。

  在他的身後,赤練也蹙眉將盤繞在腰間的赤練劍拿在了手上,奇怪的打量起來,在外人看來那不過是她的隨意動作,並沒有什麼不同。

  至少這個舉動在白鳳的眼中是這樣。

  唯有撫摸著劍柄的衛莊察覺到了赤練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不過他沒有說什麼,眼前遠方那蜃樓也好像沒有了任何的吸引力。只是低眉沉思起這剛剛一掃而過的冷意是什麼。看白鳳等人的模樣,顯然這只是有著劍的人才會察覺到。

  劍在發冷,傳遞而出的是一種畏懼,似乎是有著什麼天敵出現在了面前。

  鯊齒劍被稱之為妖劍,難不成有什麼東西比其更為凶戾?

  要知道他師兄蓋聶手上那曾經號稱第二的淵虹劍可是被鯊齒劍生生的折斷。

  這個感覺得來源是人還是劍?如果都不是的話……

  那,會是什麼?

  莫名的衛莊止住了拔劍的衝動,生生的壓了回去,很快這股冷意便消散一空,似乎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大家的錯覺而已。

  同時。

  小聖賢莊。

  三位當家都是用劍好手。

  在這一刻,自是一般無二的感受到這股莫名的冷意。

  「咦?」

  一直保持著安靜的顏路在這個時候,竟然是首先發出了詫異,在伏念和張良疑惑的目光中,他從袖子裡取出了那無形的含光劍,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中那碧綠色的玉質劍柄正在發出輕微的顫動。

  這個是?

  劍吟。

  疑惑中。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明所以。

  桑海城最高的地方。

  由劍觀人。

  岳緣突然睜開了雙眼,迴蕩四周的玄陰劍意已經收回了體內。側過頭,目光投向了遠方。岳緣自言自語道:「妖劍凶戾,這是衛莊的劍。陰毒如蛇,這是赤練的劍……唔,聖王四方,這大氣的感覺該是情報中儒家大當家伏念的劍。」

  就在岳緣準備評價下一柄劍的時候,卻是猛地停了下來:「這柄劍……」

  「好生奇特的劍,一柄無形的劍,卻又是君子之劍,更有道家之味。」

  「嗯~」

  「我倒是有興趣想要看看這柄劍,這個人了。」

  回身。

  岳緣目光再度眺望了一遍四周,嘆道:「可惜,若不是時機不夠,玄陰劍意吸收了這些人的劍意後,便會變得更加的強大。」被融入了長生訣陰陽二氣改變而來的小無相功與北冥神功,這玄陰劍意更是超出了小無相功。不僅僅是單純的改變模仿,它能夠自發吸收融合,只要有著其他人的劍意當做養料,那麼它按照自己的理論上便會無上限制的成長,自發修補劍法中的漏洞,直到這玄陰十二劍徹底變成一套不該存在世間的最完美劍法。

  就如同天山折梅手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天山折梅手需要人為去做,而玄陰劍法更進了一步,化被動為主動。

  沒有出劍,自然玄陰劍意也沒有吸收的餘地。此番舉動也不過是讓岳緣做了一次探查情報的舉動。

  很快。

  岳緣便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他繼續揣測之前那在意的事情來。沉吟了半晌後,岳緣的目光落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笑道:「不過現在該見另外一個人了。」

  「她。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而不是與墨家的人待在一起?」

  ……

  舉頭望明月,對影成三人。

  這個時候的雪女一襲白髮,正孑然一身的立身在屋頂之上,藉著高度和身旁陰影的遮掩,她在眺望著遠處那停靠在岸的巨大蜃樓。陰陽家那龐大的隊伍自咸陽舉派而動,這樣的消息自是傳遍了天下,墨家的人更不用說。

  再說……

  對墨家裡有些人來說,新任的墨家鉅子荊天明前一刻可是與兵家的項少羽等人也在儒家的小聖賢莊讀過書的,自然而然的墨家的頭領們也有不少人暗中來此打探這隱藏在裡面的真正消息,順便照顧下這個新任的鉅子。

  對於雪女來說,她是從來就不承認荊天明的鉅子之位,而荊天明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擺出什麼架勢。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小孩子的直覺比之女人更加恐怖。

  在外人的眼中,雪女是艷絶天下的雪姬。

  在高漸離的眼中,雪女是他的夢中情人。

  在墨家弟子眼中,雪女是嚴肅的墨家統領。

  在其他統領的眼中,雪女是一個略顯冷漠自閉的女子。

  在高月的眼中,則是溫柔的雪姐姐。

  而在荊天明的眼中,卻是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隱藏在雪女心中的另一面。是很凶的雪女,是心狠手辣的雪女。

  這使得荊天明哪怕是到現在看見雪女仍然不由自主的會感覺到恐懼與害怕,至於他那所謂的鉅子之位早就丟在了其他的地方了。在雪女的面前,荊天明根本不敢耍什麼小心思。

  雪女,也許會笑著吃人不吐骨頭。

  就在雪女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遠處的蜃樓一直打量的時候,一道略顯尖鋭的聲音在她的背後突兀的響起。

  「我一直好奇這些年來聯繫自己的會是誰?有過猜測,但萬萬沒有想到是姑娘你。」

  「不上去看看嗎?」不知何時,一個身形削瘦,帶著高帽的男子出現在了雪女身後的陰影裡,出聲道:「或者那蜃樓裡有著你想要見到的人。」

  「你的話變得有些多了。」

  「是不是待在皇帝的身邊,沉默的太久,想要迫不及待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個時候的雪女的臉上早沒有在墨家裡的時候溫和,玉臉上可謂是冷的快要掉下冰渣子。那被荊天明害怕恐懼的形象這一刻徹底展現:「記得東君大人的話就可以了。」

  「呵呵……」

  削瘦男子聞言笑了起來,那尖鋭的聲音帶著一種抑揚頓挫的味道繼續說道:「東君大人可是早被東皇大人迫的白日飛昇了。」

  「噢?」

  聽到這裡,雪女緩緩的轉過了身。目光定格在了眼前人的臉上,抿嘴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準備忘卻家師給的任務了哦。」

  「不!」

  對雪女身上那肆意散發的冷意,來人搖頭否認道:「我自然不敢忘卻東君大人的吩咐。」低頭,男子以這樣的姿態表示自個兒的恭敬。

  聞言。雪女笑了。

  笑容上看不出是否真正的滿意,她只是在夜風的吹拂下,任憑那白色髮絲打在側臉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說道:「這個答案還算動聽。」

  說到這裡。雪女的目光朝兩側掃了一眼,笑道:「只是你太膽小了些,還帶了六個人來護衛。」

  「沒辦法。」

  「在宮中一個不好,便會身死的下場。」

  「再說,面對東君大人的親傳徒弟,我又怎能不在意?」袖子一攏,男子比劃了一個行禮的動作,很是認真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面皮絲毫不變,反而是道出了自己的一個提議。

  「其實我覺得你我二人的任務,其實是互補的。」

  「大家都是東君大人的人,不若合作,大家更進一步如何?」

  合作?

  雪女目光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沒有言語,只是靜等著對方的話。

  果然。

  在她的注視下,對方道出了一句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那便是:「海月小築靠海而建,景緻極佳,齊魯聞名,乃是桑海城裡最為出名的地方。」

  說完。便聽風聲響起,對方已然離開。

  海月小築?

  聽到這裡,雪女睫毛一顫,心中早已明白。只不過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覺瀰漫全身,身形竟是猛地一顫,定格在了那裡。想要轉身,卻是死死的咬著嘴唇,胸腔裡好似爬滿了無數的螞蟻在狠狠的咬著心,這股難言的疼痛讓雪女強迫自己站在了那裡。

  半晌。

  「蜃樓已好,陰陽家舉派而動,不再回來了嗎?」

  「不會。」

  「還會在這個世界待多長時間?」

  沉默。

  「那月兒怎麼辦?」

  仍然是安靜。

  許久。

  岳緣身形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雪女的背後,站在那裡,柔和的聲音迴蕩在四周:「有你和月神,陰陽家與墨家都是她的後盾,月兒的安危不會讓我太過擔憂。」

  「她有很多的朋友。」

  「不會孤獨。」

  「而且……」

  雪女聞言卻是莫名的笑了,打斷了岳緣的話,譏諷道:「你故意讓月兒在警惕你,害怕你。也好,有我與月神照顧,至少不會再度發生師尊所說的事情。」

  婠婠曾經將我黑成什麼樣子呢?

  但是岳緣竟無言以對。

  想要轉身看看身後之人的模樣,雪女知道陰陽家有此大舉動,想來岳緣身上的問題已經被徹底壓制,剩下的便是最後的解決,不然的話陰陽家不會這樣大舉行動。

  她很想看看這個男人不藏在那一身漆黑衣袍中的模樣,可又害怕看了會忍不住。那份在心頭瀰漫的矛盾心情,讓雪女無端的有一種想要發洩的地方與衝動。

  最後,雪女突然說了一句:「我想要殺一個人。」

  「嗯!?誰?」

  岳緣一時沒有明白雪女為什麼會來這一句,他很少看到雪女的情緒會有如此大的波動,似乎在他的面前雪女的情緒一直就不是沉著冷靜。

  「她叫赤練。」

  「因為她叫我妹妹。」

  說完,雪女已是身形一動,衣衫飄飛中,飄然遠去。

  月下。

  「……」

  岳緣孑然而立,滿心複雜,目送雪女離去,而鼻尖則是環繞著一股若隱若散的血腥與香氣混雜的味道。

  腦海裡。

  那是一個白髮女子低頭咬破嘴唇的嬌憐模樣。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4
卷七 秦時明月 090章 你我有緣(續)

  「……」

  右手伸出,遙遙一握,似乎握住什麼,攤開手望去,岳緣見到的還只是自己這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掌心裡什麼也沒有。握了握手,將右手負於背後,岳緣人便轉身離去。

  至於之前雪女與趙高兩人之間的談話,他根本沒有去在意。

  他們所說的合作,不過是在海月小築裡刺殺公子扶蘇而已,至於成不成功,岳緣沒有去理會。但他知道,想要刺殺掉公子扶蘇,有著曾經荊軻的例子,嬴政早在公子扶蘇出咸陽的時候做了相應的安排。

  刺殺……

  那實在是太難。

  或許,只是想要用一種打草驚蛇的方式進行一場必敗的刺殺。成功了是幸事,失敗了則是交出一些人,清理掉擋在合作雙方前的攔路石。

  一箭雙鵰,可謂是一招妙計。

  沒有再度用玄陰劍意去掃量四周,岳緣只是身穿著那一身神秘的衣袍,頭也不回的朝蜃樓的方向踏月而去。

  蜃樓。

  這艘巨船在建造起的時候,帝國準備的工作便不僅僅只是單純的鑄造,那上千的童男童女自是受到了嬴政的專門訓練,而且還連綿不絶的將所能搜尋到的草藥成倍數的塞進了蜃樓裡。

  如此認真的態度,代表著嬴政所期望的長生能夠成為現實。

  抬眼望去,蜃樓上輝煌一片,比之一旁毗鄰的城鎮更像是一座城。在上船的那一刻,岳緣的腳步停了下,回過頭望向了遠處,打量了一下後這才頭也不回的走上了蜃樓。

  山頂。

  月下。

  一局棋,一名老者。

  這棋局早已經不是當初他笑三笑擺在山谷裡的殘局,而是重新構造出來的一副新局。當然,比較那珍瓏棋局來還是要差上幾分。當初被人所破,雖然方式讓人覺得不對,可說穿了這畢竟是破了。

  那棋局,破的唯一方式便是從規則之外。

  一顆白子拿在了手中。翻來覆去的打量了幾眼,笑三笑自言自語道:「儒家果真不負他們那謹慎的性子,生生的等了好幾年。不過眼下已經蠢蠢欲動,他們大概是尋到了機會了。」

  「只不過想要徹底達到他們想像中的地步。哪有那麼簡單?當法家、墨家、陰陽家,道家和我縱橫一脈沒有落幕的時候,儒家就不可能達到巔峰。」

  「謹慎的人,只需要一個念頭,然後在耐心的等。他們便會自己去思考去行動。這一步,他們終於走了出去,不負我當初將那事情告訴了他們,更是送了含光劍,說了一個故事。」

  啪!

  脆聲中,白子落下。

  隨之,笑三笑又再拿起了一枚白子,拿到自個兒的眼前打量著,繼續說道:「陰陽家踏著法家,以韓非子的屍體為墊腳石走上了巔峰,這法家其實在那一刻起,便是陰陽家註定的敵人。只不過陰陽家勢大,法家也只能隱忍,只要他們尋到機會,定會下死手。所以,這子是你自己埋下的。」

  啪!

  白子再度落下。

  目光從棋盤上收回,笑三笑又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了一枚白子,拿在了手心,「莊兒與聶兒兩人眼下雖然是有著爭鋒的念頭,可聶兒的心態要比莊兒強得多。」

  「遇見大危的時候,師兄弟自會聯合。」

  「而情字是每一個男人的命中之劫……想要扭轉身邊的女人的心,徹底的掌握,那麼莊兒你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勇氣去正面面對他。」

  說到這裡,笑三笑的聲音停了下來。

  衛莊的成長從某方面來說,讓笑三笑有些失望。上次,倘若不是他將衛莊從山崖下面就回,只怕這個徒弟就那麼損失在了對方與農家弟子勝七的交手中了。

  不過唯一讓笑三笑欣慰的是,對方的眼光還在,沒有被人覊絆。

  一番交談中,笑三笑與自己這個小徒弟說了很多的東西。而隨後,聚散流沙的方針便被衛莊改變了,反而與反秦聯盟的人合作了起來。

  若是以往,笑三笑絶對不會更改縱橫一貫的宗旨。

  可是如今……

  對上那個人,笑三笑只有這樣選擇。

  想起自己長子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加上父子之間產生的矛盾,使得笑三笑這些年來也是滿心的抑鬱。那種惱怒,有多少年的時間沒有過呢?

  對方在遷怒。

  如今,他笑三笑也想遷怒。

  只不過他所選擇的辦法與那人的不同,而是如同當初一樣的辦法。

  棋子落下,棋盤上黑棋即將被白子徹底的包圍,笑三笑愣愣的看著這幅擺出來的奇怪殘局,自語道:「我之仇寇,敵之英雄。這一次,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為帝國做英雄來一次舉世皆敵嗎?」

  殺掉對方,再度見到那人後,笑三笑早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思。

  殺死這樣的一個人,只怕比顛覆一個國家還要困難。

  但要打擊,否決掉對方的大業,倒也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情。如今的帝國局勢,與曾經殷商的局面何其相似。看似繁花似錦,實際上已經是危機遍佈。

  他已經讓小虞去尋找一個可以成為周武王一樣的人。

  略顯細小的眼中,倒影著這如畫的江山。

  或許,在下一步便會被金戈鐵馬徹底踏破,華夏將再度重現雙周之景。

  這幾年來,笑三笑在尋找治療長子身上毛病的同時,也在徹底的思索與瞭解岳緣的所作所為。只是在一番瞭解後,笑三笑才發現這局面似曾相識。

  只不過當初是失敗,而如今是成功。

  至於拿回長生丹方……他不覺得是僅僅解決其自身隱藏的問題,有極大的可能是這個男人只怕已經回想起了太多的東西,為防重蹈覆轍,要讓嬴政長生。

  越想,笑三笑越覺得是如此。

  因為笑三笑很清楚他的龍龜之血究竟是為何而來!當初對儒家荀子所說的話中,他摻雜了不少的假話,其中一點便是那看似嘮叨的囈語。

  禿頭只是一個緣故,更大的緣由是那兩人的不屑一顧。

  雖然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麼,那人身上已有神獸之血,但這個只怕便是最大的改變。

  一個帝王的長生,只是這樣的場景怎能讓它出現?

  而最直接的證據讓笑三笑有這樣推測的根本原因便是前不久陰陽家從墨家搶走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女兒,乃是曾經的燕國公主,而她在陰陽家後重新有了一個名字——姬如千瀧。

  姓姬名如字千瀧。

  姬姓。那是大周王姓。

  他在警惕,在安排。

  笑三笑雖是對這個女孩兒有著的興趣,可他也知道一個國家是一個少女無法掌控的,哪怕她姓姬。如果是個男孩兒的話……那麼笑三笑就必須改變方式了。

  所以,這也只是興趣。

  一個身不由己的小女孩兒,不用太過在意。

  「唔。」

  「或許老夫該為儒家贈送一部分的典籍。」最後,笑三笑這樣沉著臉色說道。

  ……

  兩天後。

  桑海城。

  在那海月小築裡發生了刺殺,針對公子扶蘇的刺殺。

  刺殺,自然是失敗。

  但是這一件事使得在桑海城的帝國高層幾乎每個人都感到震怒不已,而身為當事人的扶蘇也是沒有了任何好看的臉色。最後,公子扶蘇將這件事交給了帝國丞相李斯與年輕戰將章邯。

  只是兩人就此刺殺得出了不同的分析,帝國丞相認為那是其他人所為,而章邯則是認定了墨家。

  但在追蹤的時候,卻是發現了墨家與聚散流沙的人的蹤跡。

  不提因為刺殺正在忙活的帝國高層,在海邊的蜃樓上。這一刻卻是迎來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說是熟悉,那是因為對方似乎對蜃樓裡的機關建築知曉的清清楚楚,好似在自己的家,閉著眼睛都能輕易的避開。說是陌生,那是因為來人沒有人認識。

  通道裡。

  一身藍色道袍,一頭紮著的白髮,一身妖嬈的女道士就這麼安然無恙的進入了蜃樓的最深處。

  最後,她停在了一幢緊閉著的大門前面,靜靜的等待著。

  很快。

  嘎吱——

  摩擦聲中,大門緩緩的打了開來。

  「有朋遠方來,不亦樂乎。」站在正中央的岳緣目光越過打開的大門,停在了來人那一身天藍色的道袍上,最後視線卻是不由得定格在了那與劍柄連在一起拂塵上面,說道:「孔子這句話說的好。只不過以姑娘這種熟悉的姿態,讓本座差點錯認為這蜃樓應該是你的,而我才是客人。」

  「東皇這樣覺得,曉夢自無不可。」

  美貌道姑開口應下了岳緣的話,卻也道出了她的身份。

  「道家天宗現任掌門曉夢大師?」面具下岳緣的眉頭輕抬,朝對方投去了一個訝異的眼神。之所以訝異,不是因為曉夢的身份,而是她回答的那句話。

  噠!噠!噠!

  腳步聲中,曉夢姿態婉約娉婷,帶著一身香風走進了大門,來到了岳緣面前丈許外的距離站定。

  「大師?」

  「東皇太過客氣了。你我本是一家,不必要這樣。」

  曉夢的一雙美眸在踏入房間後,她的目光就一直停在岳緣的身上,就那麼看著,平淡的看著,好像的她的目光能穿透一切,看清裡面的人。

  一家?

  這語氣?

  岳緣的面色變的有些奇怪,或者說自這個妖嬈的女道士走進蜃樓的時候就變得有些怪,這一家人是指陰陽家與道家的關係,還是包含了其他的意思?

  視線上下移動,岳緣上下的打量著這個一頭白髮的女道士。

  不同雪女。

  曉夢的一頭白髮並不是完全純粹的白,裡面還有些許黑色,但她的一雙柳眉卻是白的。

  這不是自然而成,而是早衰之狀。

  一眼,岳緣便看出了對方身體裡隱藏的最大問題。

  察覺到了眼前人的視線的打量,曉夢倒是沒有絲毫的反感,反而輕側了下身體,朝著對方做了一個女人該有的最美站姿,以便對方能夠好好打量。

  「……」

  這個舉動自然是被岳緣瞧在了眼中,這讓他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而這曉夢,不同莫愁,除了一身冷漠還有其他的東西。

  她是第一個讓岳緣見到能將道袍穿出妖嬈之感的女人,雖是一身正經,可在岳緣的眼中卻是看出那骨子裡的一股妖氣。

  歪了歪頭,岳緣的目光最後還是不似之前那樣的肆無忌憚,而是定格在了對方的那張玉臉上,問道:「只是不知天宗掌門來我蜃樓所謂何事?」

  「要知道陰陽家可是與天人二宗的關係這些年可一直不大好。」

  「拿東西。」

  曉夢迎著岳緣那極具壓迫性的目光,輕聲道:「我來此,便是為東皇拿一樣東西。」

  「嗯?」眉頭一皺,一身輕吟,岳緣回道:「本座可不曾欠天宗什麼東西,倒是天宗欠本座東西。」

  啪!

  道家秘寶長生訣被曉夢丟垃圾一樣的丟在了地上。

  「!!!」

  只是一眼,岳緣便已經確定了真假,尤其是在自身真氣的刺激試探下,決定了真偽。可對方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出人預料,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岳緣在這一刻也不由得愕然。

  這對道家來說,可是長生訣啊。

  可這女人……

  抬頭,岳緣的目光中已經是充斥了疑惑。

  未等岳緣開口說話,卻見曉夢已經有了動作,玉足輕抬,邁步朝岳緣走了過去。

  霎時!

  在她抬足的那一刻,岳緣周身的玄陰劍意已經有了動作,劍意化劍氣,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道劍河阻隔了起來,一個人在這邊,一個人在那頭。

  只是,曉夢面無表情不避不讓,迎著玄陰劍氣走來。

  任憑絲絲劍氣在那她白皙如玉一般的肌膚上割出絲絲紅痕,人仍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一步,便是數十道紅痕。

  很快。

  當她離岳緣的距離只有三尺的時候,她身上的天藍色道袍已然被染成了紅色。

  「!!!」

  看著那一往無前,不懼玄陰劍意凌遲之苦的女子,岳緣散去了那阻隔在中間的劍氣,他倒要看看這天宗曉夢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身殷紅的曉夢笑了。

  向來不笑一臉冷漠,要嘛只是冷笑的曉夢笑了。

  走到身前。

  香臂張開,踮著腳直接將岳緣擁在了懷裡,而她則是將自己的下巴擱在了岳緣的肩膀上。側臉緊緊的挨著岳緣那冰冷的面具,香唇在那上面輕輕一吻。

  「你我有緣。」

  「聞東皇有多情之心一顆,千磨百煉而成,不勝心嚮往之。時間若到,我當踏月來取。東皇向來真性情,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話語落下,曉夢身形如煙如霧,似妖似鬼,移形換位,人已經朝外面飄飛而去。

  她的手上更是多了一只玉珮。

  那是當初商秀珣繫在岳緣腰間的天地心三佩。

  「作為證明,我已取東皇一物作為信物,而那道家秘寶就算是我之信物。」

  聲音了了,身影了了。

  只有岳緣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恍然失神中,任憑對方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剛才那一幕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因為這一幕,他太熟悉。

  莫愁!

  但那不是她!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4
卷七 秦時明月 091章 書(上)

  檀香裊繞。

  受公子扶蘇邀請應約而來的道家天宗掌門曉夢大師正橫側著身子,左手枕著臉蛋兒,目光定格在右手上所持有的白色玉珮。玉珮頗為奇特,由三個部分組合而成,這三個可以拆開,也可以組合。

  玉手提著上面的金絲線,任憑玉珮在眼前左右晃蕩著,曉夢的一雙美眸兒便隨之左右轉動。

  而在她的身後,則是跪坐著一名身穿道袍的女道士正在用金瘡藥輕柔的處理著那暴露在空氣裡的肌膚上面的細微的傷口。傷口密密麻麻,就好似被人用無數的細針穿過的痕跡,看上去有些恐怖。

  這些傷口在曉夢自己真氣的作用下已經凝結,在結合特製的金瘡藥便不會在肌膚上留下痕跡。

  回想起昨晚見到自家掌門歸來時的那一身血色,著實讓女道士嚇了一大跳,不知自家掌門在這桑海城遇見了何種恐怖的對手?但更讓她摸不著頭腦的是帶著一身血色的曉夢非但沒有任何的怒色,反而是從眸子裡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喜色。

  這種詭異的矛盾,讓女道士心中驚詫非常。

  眼下……

  掌門曉夢最大的注意力便是停在了手中所持有的玉珮上面。

  那玉珮,女道士自是認得出這是出自一個男人的隨身玉珮,而且那玉珮的樣式更是看得出這是一個女子所贈與情郎的珮飾。這玉珮從何而來?為何落在了掌門的手上,無數的問題在女道士的心中盤旋,可她卻沒有問的任何衝動。

  比起上任掌門赤松子,現任的曉夢看起來年輕,但實際上在下面的道士的心中要恐怖的多。

  「天!」

  「地!」

  「心!」

  伸了個懶腰,曉夢正坐起來,左手食指輕輕的在那玉珮上面劃過,同時體內真氣亦開始了激發。

  嗡——

  霎時,玉珮在她真氣的作用下有了反應。

  那在曉夢背後的女道士在這一刻只覺得自己渾身汗毛倒立,一股詭異的冷意直刺心頭。抬眼望去。女道士便見曉夢左手臂上已經凸起了密密麻麻的顆粒,那是皮膚在極端刺激下的反應。

  劍意!

  美眸深處,不覺間流露出一絲了然之色。

  果不其然。

  玉不同其他的東西,能養人,卻也會被人養玉。

  繫在岳緣腰間的這道玉珮,自是沾染了岳緣身上太多的東西,譬如那一身漸漸轉化的劍意。可以說,這只玉珮見識了岳緣手上最為頂尖的劍法的誕生。也因此,有一絲的劍意寄存在了其中。

  只要這玉珮落在高手的眼中,或許便能從其中窺見破碎虛空,白日飛昇的東西。

  真氣收斂,那瀰漫在四周的劍意頓時又縮回了玉珮之中。

  同樣。

  在曉夢的手中,她也能看到。

  這也是她所期望看到的。

  回想起昨晚那東皇呆立在原地的場景,曉夢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哪怕不用去猜測,曉夢也能想到那面具下將是何樣的表情。清脆如銀鈴的笑聲迴蕩在房間裡,直引得身後的女道士一頭的霧水,不知自家掌門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笑的這麼開心。

  要知道在宗門裡,在門派弟子的記憶中。曉夢是極少笑的,甚至從來不笑。

  可今天……

  女道士知道,自家掌門自從應下公子扶蘇的邀請後,人就變得怪怪的。

  半晌。

  笑聲止了下來,曉夢的面色再度回復了一貫以來的冷漠。

  昨晚有句話她並沒有說,那便是——「你我有緣,卻從不是現在。」

  收好玉珮。

  起身。

  在讓女道士為自己穿上道袍的時候,曉夢問道:「他們怎麼說?」

  「公子扶蘇想讓掌門今晚參加宴會……」

  女道士的話還未說完,便已經被曉夢打斷,說道:「回絶吧。就說幾天後的論劍之試我自會到的。」說到這裡。曉夢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那已經結疤了的傷痕,嘴角一扯,呢喃了一句『心真狠』。

  「比較起這個,我倒是想要看看儒家的人。看看他們是怎樣踏入這個有心人設計的陷阱。」

  說完。道袍飛揚中,曉夢已經走了出去。

  ……

  書卷。

  這個時候的書要嘛是絲綢皮革,但一般情況下記載東西的更多的還是竹簡。

  儒家小聖賢莊,自然是讀書的地方。

  這裡則是有著許多的藏書。

  不同其他的百家,儒家嚮往的便是將自己的思想傳播出去,恨不得帝國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儒家的思想。知道儒家能夠治世。自然而然,哪怕是小聖賢莊因為之前墨家鉅子的事情讓公子扶蘇注意了上,但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個最大的機會。

  這是一個接觸帝國真正高層的機會。

  能夠影響帝國未來的一般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如今的秦皇嬴政,另外一個便是大家眼中的帝國未來繼承人——公子扶蘇。

  想要影響嬴政,儒家可不覺得他們有這個自信。

  因為縱觀過往,嬴政可是一個重用法家與陰陽家的人,儒家的人不覺得他們能夠摻雜進去。至於李斯?那更不用說了,雖然對方也在荀子這裡讀過書,可對方實則是法家。再說只怕儒家是一摻雜進去,儒家便會成為這兩家的針對對象。

  至於教書?

  沒有官方的支持,那又能如何?

  哪怕是在桑海城的小聖賢莊可都是受到了影響。

  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話可不是說笑的,百家之間為了爭奪話語權,可謂是你死我活。

  面對陰陽家與法家,儒家自是不敵,需要小心翼翼的發展,一個不好便是覆滅的下場。

  這也是為什麼伏念在得知荊天明和項少羽一個是墨家鉅子一個是楚國項氏一族的人後,會憤怒的想要革除顏路與張良的緣故。因為在伏念看來,他們的這一舉動差點讓他的心血就此廢棄。

  也幸好公子扶蘇不負之前他們瞭解中的形象,倒是讓伏念將這個視為了另外一個時機。

  影響不了高層,那麼便影響帝國的未來繼承人。

  這是眼下儒家的決策。

  而其中最大的問題,讓三位當家擔心的便是秦皇嬴政的長生之夢。

  是真?

  是假?

  這幾年來,儒家雖說得到了別人的故意提醒,可是他們仍然無法確定這是否真假。至於曾經的白日飛昇之說,他們更多的也沒有特別在意。

  可不管如何,這一點卻不能不在意。

  他們要用自己的武器和辦法來解決這個事情,哪怕是行走在懸崖上。

  小聖賢莊。

  一處無人的角落。

  笑三笑一個人孑然而立,目光打量著這做還算安靜的儒家學院。

  這一次前來,笑三笑可是一直壓制著自身的氣息,生怕被人感受到了自己的氣息。

  當初不選其他的學派譬如墨家,那便是笑三笑在這些年來縱觀百家,只有儒家才那麼兢兢戰戰隱秘的發展著他們的野心,只是他們的實力實在是太小,不在許多人的眼裡。

  可正因為這份隱忍讓笑三笑看到了儒家的野心。大的不合適,儒家是最好的對象。

  百家的學問,他都有過接觸,從某方面來說,笑三笑算是精通。

  人最大的陷阱,其實是自身的欲望。

  笑三笑不過是在儒家的欲望上面摸了一層香料,讓儒家有了更強的動力。

  腦海裡還是回想著那個被東皇尋來的燕國王國公主,那個讓他頗為在意的姬姓名字。雖然是個女孩兒,不需要太過在意,可不知怎的笑三笑覺得還是試探一下更好。

  他之一生唯謹慎。

  他需要試探東皇是否知道有些東西,記起了什麼。

  以人試探,笑三笑不覺得這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除非是女人。不過,笑三笑不是女人,所培養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

  男人面對那人便會落在下風,更不用說女人了。

  使用美人計,這個念頭笑三笑想都沒有想。

  想了一宿,笑三笑決定用書來試探。

  什麼樣的書?

  自然是有著過往人物評價的書來作為試探了。

  儒家想要成為治世的國學,自然而然他們的藏書裡有著對過往歷史的註解,人與物與事。

  而公子扶蘇將是最好的觀眾。

  岳緣則是最佳的聽眾。

  與此同時。

  心,有些亂了。

  蜃樓裡。

  岳緣端坐在那裡,愣然無語。

  在他的身前,則是坐著月兒。此刻的月兒,正側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小小年紀的她也能察覺到對方的身上有著一種名為亂的情緒。

  發生了什麼事?

  在道家秘寶上用食指畫圓的同時,月兒一邊在心裡思索著。

  一整天的時間裡,岳緣幾乎就保持了一個姿勢,在那裡出神。

  昨天的遭遇,那道家天宗掌門曉夢的話就好似一隻羽毛撩撥了岳緣的那根神經。

  那一身真氣,自是長生訣無疑。

  這又是一個類似袁天罡這傢伙的人嗎?

  如果是,那麼當初負責道家之事的也是這個不到雙十的女子了。

  岳緣很清楚,這個名為曉夢的女子在撩撥自己。而更讓岳緣在意的是數天前讓他產生那種感覺得也正是這個名為曉夢的女子。

  這種撩撥讓岳緣的心莫名的癢。

  越搔越癢。

  越想——

  莫愁。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4
卷七 秦時明月 092章 書(下)

  一場思想的展現,將帶來了一場論劍。

  儒家因為荊天明與項少羽等一種帝國反叛分子身份的緣故,已然使得公子扶蘇對儒家的立場產生了懷疑。公子扶蘇是想要以論劍為由來調查,而儒家則是想藉著這場論劍來打消公子扶蘇的推測,順便展示出自家學派的思想。

  理由不同,但雙方卻在某方面一拍即合。

  故在這場論劍定下後,各自都開始準備起來。

  只是在論劍之前的一晚……

  有一件事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

  小聖賢莊。

  登高而望遠。

  伏念、顏路和張良三位當家在這一刻都抬頭看著那突然出現在天空的詭異現象。那天際一片血紅,就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天下掉落下來。

  熒惑守心?

  怎麼會!

  三人看了半晌,彼此面面相覷,腦海裡同時想起了這個詞。

  他們三人雖然是儒家當家,擅長的卻是學問,即便是兼修也不是在天文上面,而是法家類似的東西。這一幕詭異的跡象,被三人歸結在了這個上面。

  只是好似在十幾年前,似乎發生過這樣的一幕。

  在小聖賢莊深處,一頭白髮的荀子同樣在舉頭眺望著這一幕。滿是皺紋的臉上,夾雜著的卻是認真與嚴肅。昂首間,荀子雙眼中閃爍著精光,似乎要用視線穿透那裡,直達最深處。

  許久。

  荀子呢喃著道出了一個詞:「血腥,不祥。」

  十幾年前出現一次,結果便是六國被秦國盡滅,而這一次再度出現……

  是華夏大地陷入戰亂,還是其他的什麼?

  「!!!」

  山頂。

  笑三笑舉目眺望。

  「這個是!!!」

  「不大妙!」

  雙眼深處,儘是擔憂之色。笑三笑不同其他人,他在學問上有著自己的造詣,同樣在天文上也有獨到的水準。這一幕,笑三笑當然看得出來這並不是所謂的熒惑守心。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場景。那不過是被人影響了而已。

  「他已經到了這舉輕若重的水準了嗎?」

  瞳孔收縮,幾乎在這一刻變成了針眼大小,水準的不同造就了人所看到的東西也就不同,在笑三笑的眼中。自是瞧的出這是人在故意試驗。

  他做不到。

  恍惚間。

  笑三笑的眼前浮現了那個人當初的形象。

  劍意!

  倚欄而靠,曉夢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紅色的天空,玉純輕啟,道出了她的看法:「如此通天劍意,也只有他能施展的出來。只不過這樣做,是在嘗試著什麼嗎?」

  「只是這劍意太過飄渺,尋常人看不出來而已。」

  「若不是我有這玉珮,不用其他的辦法的話,只憑觀望只怕也會以為那不過是熒惑守心再度東顧而已。只是這其中的不祥意味實在是太過濃厚了。」

  瓊鼻抽了抽,曉夢做了一個搧風的動作,道:「我嗅到血的味道,這是蒼天的血,還是人的血?又或者是神獸的血?你創造了一個怪物。」

  「亂世將近了。」

  不過有一句話曉夢沒有說的便是對方的劍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這世上想要尋到能夠抵抗這樣陰邪劍法的存在還不是現在。

  只怕是數百年裡將不會存在。

  當然,前提是這劍法不能一直停留在創造它的當事人的手上。

  這一幕,正是有人在實驗。

  東方,海面上。

  岳緣一個人立足海水之上,在他腳下則是漂浮著一塊丈許大小的浮冰。

  一手負背,一手以劍指指天。

  通天劍意直刺蒼穹,剎那間便已經破碎了天空。那紅色正是被玄陰劍意割裂後彰顯出來的痕跡,天空中沒有所謂的雷鳴電閃,那是因為產生的閃電都被劍意吸收壯大,化作了它的力量。

  對岳緣來說,此刻的他破碎虛空實在是太過隨意,太過容易了。

  不同以往。

  這一幕只是岳緣自己的單純實驗。被人徹底撩撥起來的心緒,最後化作了實際行動。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或悲或喜或無奈,總結起來只是一個根本原因。那便是無法自己控制破碎的空間與地點。一直追尋,這才使得岳緣在紅塵中徹底的打了好幾個滾,趟了一身洗不掉的情。

  有太多的教訓,再加上之前受到了道家天宗掌門曉夢的撩撥,使得岳緣的心態變得不穩了。

  眼下。

  玄陰劍意全力爆發,通天的劍意直接破碎了蒼穹,在劍意的割裂下更是讓天空渲染上了無數的血痕,將天際染的血色一片。

  空間!

  抬眸。岳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頭頂的天空。

  與此同時。

  在岳緣身體四周的海面已經出現了變化,整個海面好似鍋裡煮沸了的水,不斷的翻滾冒泡,在不覺間這一處的海平面生生的被拔高了不少。

  那是被天際落下來的牽引力生生的拉起來的。

  只是這股拉力對岳緣不起絲毫作用,就好像只不過是吹拂過耳際的清風一樣讓人毫不在意。

  很快。

  腳下海面方圓百丈拔水成山,生生的拖著那塊只不過丈許的浮冰長高了百米,從高處望去,在那平面上硬生生的出現了一座水丘。

  眯眼。

  精神力在這股牽引力下被緩緩納入了其中,岳緣開始仔細的感受起來。

  這裡不是。

  那裡也不是。

  唔……找到莫愁了。

  眼睛一亮,岳緣劍指收回,那沖天的劍意收回。

  頓時,那一片血紅的天空好似失去了支撐,嘩啦一下開始破碎墜落。在下方望去,讓人只覺得震撼之極,就好像一顆星星東墜。

  同時。

  失去了牽引力後,腳下水丘下墜,在引力的作用下百丈高的水丘轟然墜落。

  轟!

  巨大轟鳴聲中,大海中央凹陷下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海水倒灌而入,與之前的海水互撞沖擊,爆發出震天的浪花與聲響,在海上連綿不絶。

  漫天水霧中,一道身影自其中出現踏波而行,朝桑海城的放心疾奔而去。

  足尖一點。

  海面上頓顯一圈波紋。

  岳緣的身形在這一點之下竟然憑空直射了百丈之遠,這種恐怖的輕身功法已經不是尋常人眼中的輕功了,已經堪比傳說中的仙神才有的飛翔了。

  若是有用劍的頂尖高手這一刻在岳緣的身邊的話,定會駭異的發現在他的身後空氣中出現的陣陣波動變化,那是無數的劍氣在激盪在碰撞,激起了龐大的氣流倒捲開來,循著這空氣產生的水紋一般的絲絲波動,只要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一雙翅膀扇過的痕跡。

  這是由無數劍氣組成的劍翼,這正是玄陰十二劍第九劍——劍氣圍我身。

  哪怕是在剛剛以劍氣破碎感受到了莫愁的氣息,但岳緣也沒有選擇立即破碎而去。畢竟,這裡還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一旦解決後,那便是兩人再度相遇。

  至於到時兩人的會面會是何種場景,岳緣不知道,也不敢想像。

  有忐忑。

  也有期待。

  以對方的性子,或許還有當初袁天罡和徐子陵所說的血光之災。若說情是債,那他可謂是從頭欠到尾,還屬於不還的那種。可不管如何,一切都需要面對,而岳緣在心底更是再度肯定了自己耗費了不少時間尋找的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

  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

  包括牽連的所有女人。

  ……

  桑海城。

  海月小築。

  公子扶蘇與帝國丞相李斯,還有趙高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著天際的異象。

  「有星東墜了。」

  看了下方位,公子扶蘇隨口說道,語氣淡漠,面無表情,好像這剛剛的異象只不過是一副好看的風景而已。

  「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是謂不祥。」

  李斯拱了拱手,對這個跡象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不祥?」

  側頭,公子扶蘇的目光在李斯的臉上停留了許久,這才說道:「是對帝國還是對那些六國餘孽?」

  「十幾年前可也是有過這個現象,可結果卻是六國盡滅。」一旁,趙高慢條斯理的提醒著說道:「對陛下對公子對帝國來說,這只不過是個讓人覺得淒艷了點兒的現象。」

  聞言,李斯瞥了一眼趙高,沒有說什麼。

  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只有自己才清楚。

  「反倒是我對儒家的學問頗有些興趣,曾問丞相可是在那儒學大家荀子那裡學習過,不知他們的學問思想是什麼?這儒家到底是什麼樣的,還望丞相多多提點。」

  很隨意的轉移了話題,公子扶蘇的注意力停留在了明天的論劍之比上,儒家已然入了他的眼。

  一旁。

  趙高的目光也落在了李斯的身上,他也想聽聽這個曾經在儒家學習過的丞相對儒學是什麼樣的看法。

  沉吟半晌,李斯沒有長篇大論,他只是面色認真的說了一個字:「空!」

  空?

  公子扶蘇和趙高面對這個答案,不約而同的都是一愣。

  看、聞、想、說。

  聽到的,心裡想的,說過的。

  而今,只剩下親眼去看了。

  書與人都需要親眼看。

  論劍,當做。

  公子扶蘇心中沉思,只是一想起就在剛剛見到的那天際異象,話說的好聽,卻是莫名的在他心底深處蒙上了一層陰影。

  儒家,或許會有幫助。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4
卷七 秦時明月 093章 釣虞!(上)

  勝?

  敗?

  又或者是勝負難分?

  笑三笑立足山頂,遙遙眺望著那坐落在下方得小聖賢莊的方向,那裡此刻正進行著一場精彩的論劍,目光靜靜的看著下方的建築,笑三笑默然沉思。他在思索勝負這二字。

  當初沒有在蜀山遇見對方的時候,笑三笑倒是沒有想過太多。畢竟那時的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歸隱的打算,有著妻子,有著孩兒,可是萬萬沒有料到……

  現在回想起來,那已經是他的極大失誤。

  要知道這被秦國所滅的六國皇室可是有著大周的血統,算的是周王室的後裔,而秦國……則恰恰相反,他們據說是商的後裔。這一點,從皇室所有的旗幟上便能看出。

  周滅商,到秦滅六國,笑三笑發現這好像走了一個輪迴。

  當他將這一切結合起來的時候,已經發現天下一統的大局已經阻止不了,這一幕就好似曾經那個勢如中天的大商一模一樣,只是同樣存在著那足以動搖根基的潛流。

  這一幕,幾乎是曾經的再現。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得大秦完成了華夏一統。

  如日中天的大秦帝國,如日中天的陰陽家。

  可是站的太高,那便容易成為空中樓閣。只要這下面坍塌了一角,這眼下的世界便會再度回復從前。縱觀過往,周有八百年,大商有嗎?在笑三笑的眼裡,分封才是王道。

  曾經的殷商已敗,如今的大秦當再敗。

  而且……

  「小虞已經選擇了人選。」

  「項氏一族少主項少羽會是最佳的人選。」

  「他,將是武王再世,逆伐暴秦。」

  喃喃自語了一番,笑三笑那略顯佝僂得身軀卻是莫名的有一種偉岸,讓人看起來有一種高大的感覺,可惜這種跡象沒有人有機會欣賞到,只有那吹過得風感受到了那瀰漫在語氣中決心。

  他與他之間,已經不單單是單純的爭鬥,而是理念之爭了。

  對方以帝王長生為棋,那麼他笑三笑便以盛世絶學來造就推翻者的底蘊。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與他下棋的人早就不被時間所束縛。這一局的勝敗,將會真正的得到落幕。

  而此時……

  笑三笑口中的那個被抉擇下來得少年——項少羽這一刻正與荊天明和石蘭三人在一起悄悄得潛入了蜃樓的裡面,想要救出被他們理所當然認為陷入其中的高月。

  亦步亦趨,三人先是在上面甲板處與大司命交手了一番,然後以一招道家隱身之法潛進了其中。

  蜃樓。

  甲板上。

  眼珠微轉,故作詫異的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發現幾人蹤跡的大司命這才放棄了繼續尋找的打算。娉婷著身姿舉步離開了。只不過在大司命的內心裡,卻是頗為詫異。

  詫異剛剛東皇大人的傳音,故作敗退,讓三個少年少女闖入蜃樓裡面。

  只不過哪怕是心中疑惑,大司命還是完美的完成了她的任務,以一個大意,一個小傷讓三人進入了蜃樓的內部。

  步停,回首。

  望著三人進入的方向,大司命回眸一笑。

  就在剛剛她突然回憶起了一件事,那便是跟隨在荊天明和項少羽身邊的那個名為石蘭的美貌少女,讓人覺得有些眼熟,好似是在哪裡見過一般。想了許久,大司命終於想了起來。

  女大十八變,但那少女的身上還是能夠看得出小時候的身影。

  那不正是當初在蜀山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兒嗎?

  嘻……

  捂嘴一笑,大司命覺得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只可意會。

  蜃樓通道。

  荊天明、項少羽和石蘭三人小心翼翼的往蜃樓的深處潛去,一路上避開了無數的機關和巡邏的人員,可謂是有驚無險得經過了一段路程。也許是因為在水上的緣故,這蜃樓的裡面因為水氣的原因有著一種冰涼之感。向來粗心大意的荊天明並沒有覺得有多大的問題,倒是出身軍旅的項少羽已經在隱隱間察覺到了絲絲不妥。至於哪裡是有問題,卻是說不上來,最後也只能將這份疑惑壓在心頭。

  反倒是石蘭在踏入這蜃樓後,她的注意力幾乎提升到了最頂點。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有人在注視著他們三人,猶如芒刺在背。

  是那些刻畫在上面的眼睛嗎?

  而且。身為女人的石蘭有一種直覺,在這蜃樓裡只怕會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情。抬起頭,石蘭的視線落在了刻畫在頭頂上方的那隻眼睛上面,然後她便詭異的發現那隻眼睛眨了一下。

  「!!!」

  頓時,石蘭大驚。

  深處。

  端坐在正中央的岳緣緩緩側頭,面具下的雙眸同樣眨了一下。

  側頭。

  目光落在了那跪坐在他身邊的高月身上。岳緣溫和道:「女兒,為父已經應你的要求,讓你的那些小夥伴們進來了……噢,對了,那個名叫天明的小子身邊可還是跟著一個漂亮的少女,看起來對他似乎頗好。」

  「你說,該怎麼處理?」

  「……」

  輕紗遮面,高月那收攏在衣袖裡的雙手不由得握緊。半晌,低頭的高月緩緩抬起了頭,目光迎向自己父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瞪大眼睛,開口脆聲道:「父親貴為東皇,自當一諾千金,想來是不會負了對孩兒的話的。」

  聽著高月那頗有些義正言辭的話語,岳緣反倒是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之前對高月的那種性子,岳緣自是滿意。

  可是當帶著高月在身邊一段時間後,岳緣發現這種性子若是在平常的時候那倒是不錯,可是在某些時候,卻是一個極大的缺點。尤其是對成為了陰陽家聖女,明確了下一代掌教的高月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那便是月兒,太單純了。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岳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著明空做例子,岳緣與婠婠自然不想月兒成為第二個明空,可在眼下岳緣卻又發現那種單純卻又不合適月兒的身份。雖然在這段時間裡進行了教導,但那種成長並沒有達到岳緣想要的地步。尤其是在岳緣已經隱隱確定自己有著潛藏的敵人的時候。

  難不成到時直接帶著月兒飛昇?

  只是一想到下一步將要到的地方,岳緣就覺得自己的腦門有些發漲發疼。帶一個女兒去見莫愁,岳緣當真是無法想像那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世事無常。

  世事無常。

  心中連續念了兩遍後,岳緣摸著月兒的頭,這才繼續說道:「月兒,你身為陰陽家聖女,這種小事自己處理就好。至於那端木蓉的傷勢,那需要的藥物已經放在了藥庫,怎麼做,就看月兒你的想法了。」

  考驗。

  這是考驗。

  高月在聽了這話後,已經明了這隱藏在話中的深意。

  生父東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月兒在這一段時間裡也算是從月神的口中得到了些許的側面瞭解。

  活著的神,比之她的母親東君身份更高。

  兩人的形象已經從旁人嘴中徹底顛覆了她的人生三觀,她的母親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她的生父有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原本善良可親的母親的形象化作了心狠手辣,讓人畏懼的東君,並且還冒出了一個生父,一個滿身神秘的東皇。可以說,直到現在,高月被崩潰的三觀這才在慢慢的重組之中。

  這也算是月兒的心性堅韌,倘若差一點的話……

  只能點頭。

  只能應下。

  月兒覺得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只怕那闖入蜃樓裡的三人只怕是生命不保。應下後,月兒便在岳緣的注視下開始了屬於她陰陽家聖女身份的第一次安排。

  荊天明、項少羽以及石蘭三人的性命,便在她的一念之間。

  「……嗯?」

  被岳緣在玄陰劍意的影響下迫使兩個少年只得換上女裝後,正以一種奇詭戲弄心態注視著這一切的岳緣的目光再度停在了三人中唯一的少女身上。若說之前只是因為少女的模樣,在見過了太多傾城絶色的岳緣眼中仍然稱得上是一個絶色坯子評價的少女,在這一刻卻是真正的引起了岳緣的注意。

  「這道微弱的劍意!」

  「她是……」

  「蜀山的那個女孩兒……虞姬嗎?」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那瀰漫在整個蜃樓的玄陰劍意的注意力便真正的停在了石蘭的身上,這一近身試探終於讓岳緣察覺到了那殘存的微弱劍意。

  女大十八變,雖然石蘭有著小時候的影子,但是之前都不過是岳緣以劍意來試探,站在面前自是認的出來。

  眼下自然沒有。

  不過在這一刻,岳緣面具下的臉色變得認真起來。

  曾經的蜀山一行,岳緣不過是隨手在小女孩兒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自己的劍意,算是保護也算是自己留下的一道伏筆。而這道劍意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已經微弱不堪,若不是隱藏的深的話只怕……

  顯然。

  能做到這點的只有笑三笑。

  而從自己女兒的口中,岳緣早就知道與荊天明在一起的乃是項氏一族的項少羽。本來還好,但若加上一個虞姬,那只怕不同了。

  笑三笑。

  虞姬。

  項羽。

  暮然抬頭。

  岳緣舉目望向了頭頂,視線好似透過虛空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那劉邦呢?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5
卷七 秦時明月 094章 釣虞!(下)

  自由自在。

  岳緣早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自由自在,話雖然可以說的好聽,可是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卻是讓人無奈。旁人留下來的束縛想要破局還好,但若是自己給自己留下的,那麼是含著淚都要踩下去。

  也許,人知道的越少才越好。

  眼下,岳緣便是面臨了這個讓人痛苦的場景。

  自從當初在笑傲世界察覺到那個讓他有些懵了的消息後,岳緣便知道他從始至終都是在一個世界,一個時空。唯一不同的是他破碎的是時間,而不是空間。

  超脫了時間,卻沒有掌控住時間。

  正因為是一個世界,早已經讓岳緣明白了現實的無奈。

  有時候明知道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可為了未來的自己,岳緣卻只能無奈的為未來的局勢做下安排。那種自己為自己設局的做法,一個外人是無法想像那沉寂在岳緣內心深處的抑鬱的。

  只是有一點讓岳緣自己有些疑惑,那便是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在過去,還是現在又或者是存在於未來之間?

  破碎虛空,超脫時間。

  對其他人來說也許是一件幸事,但對岳緣來說,只怕未必如此。

  他已經漸漸的看透自己的情況。

  劉邦呢?

  這個念頭剛起,岳緣面具下的臉上便爬上了一絲唏噓。

  想要不顧一切的更改,但為了那已經纏繞一身的情債,卻是讓岳緣一路走的辛苦非常。

  一旁。

  月兒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邊生父的情緒變化,那圍繞在其周身的玄陰劍意讓她有著一種莫名的感覺,使得人高興不起來。雖然疑惑,但她現在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那潛入了蜃樓的三人的身上,為這三人的性命擔心,只怕一個處理不好,便不是高月她想要的結果。

  半晌。

  在腦海裡沉吟了一會的岳緣緩緩的站起了身,身形幻化,如同波紋一樣的消失在了房間裡。

  「!!!」

  見狀,高月猛的回過頭,看著自己父親那已經消散的身影,跟隨了許久的月兒自是認了出來。不由驚呼道:「這是劍氣留形!」不知何時,岳緣早已不在這個房間。

  蜃樓。

  通道裡。

  石蘭、項少羽和荊天明三人已經『陰差陽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無數的守衛,安然無恙的來到了藏藥的地方。在踏入這個龐大無匹的巨船內部厚,他們決定順便在這裡尋得能夠救下端木蓉傷勢的藥物。

  比較起有些粗心大意的項少羽和荊天明,身為女孩兒的石蘭卻是越發深入其中那種讓人覺得奇特的詭異矛盾感,瀰漫在她的心頭。

  這詭異的地方便是太輕鬆了。

  在項少羽和荊天明看來這是三人間的配合以及陰陽家的大意才讓他們有驚無險的進入其中,可在石蘭的心中這種情況便是最大的奇怪之處。

  這船是秦皇嬴政用來給陰陽家尋仙的座駕,據聞這裡面更是有著那個陰陽家最高的首領東皇太一。

  但就這樣稍顯的輕鬆進入,這並不符合她心目中的猜測,也不符合爺爺笑三笑的說法。

  這裡面,定然存在著什麼陰謀。

  就在石蘭內心猜測的時候,霎時四周氣氛陡變。

  一股沉悶的壓力突襲而來,讓人覺得呼吸無比困難,就好像四周的空氣都被什麼完全抽走一般。

  這個突來的情況瞬間讓三人愣在了原地,一頭冷汗的想要觀察四周的時候。在他們的眼中四周的環境好似時間停留一般定格在了那裡。

  項少羽和荊天明張著嘴,露出一口白牙,瞪大著眼睛直愣愣的注視著前面的虛空,人保持了這個模樣好似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的呆立在了原地。而石蘭則是微微昂首,呆呆的望著前方,一樣的定格在了原地。

  不知何時,在三人的面前多了一個身穿黑衣的人。

  正是岳緣。

  轉身。

  打量。

  目光先是在荊天明的身上停了停,尤其是對方脖子上的那個印記掃了一眼後,岳緣的視線這才轉開挪到了在荊天明身後的項少羽的身上。

  是一表人才。

  至少比荊天明這一副小混混模樣的氣質上強了不少。

  傳聞項羽有著一雙特別的雙眼,是重瞳之人。

  可是眼前這個名為項少羽的少年。也就是項羽的少年時期,卻壓根兒沒有重瞳的跡象。心思一沉,岳緣套著黑色手套的右手已經伸出,食指與中指直接壓在了項少羽雙眸的上方。似乎只要輕輕用力挖一下,這雙眼睛便會被他挖了出來。

  「……」

  那自手指竄入項少羽雙眸的長生真氣已然回收,並沒有什麼病變的跡象。既然沒有生理上的問題,那麼記載歷史上面的那個重瞳,只有其他的可能造成異變了……而這個可能只有一樣,那便是武功。

  尹志平,便是前例。

  目光瞬間轉移,來到了站在最後的少女的身上。

  「笑三笑!」

  看著這個還有小時候影子的少女,岳緣就已經知道項少羽成為了笑三笑定下的人選。不錯,以項羽的資質和天生神力,自然算的上是一個武道上的奇才。

  剛剛真氣在竄入項少羽體內檢查對方雙眸的時候,岳緣也順便探查了一番對方的資質。不提悟性,單單就資質而言,寇仲和徐子陵只怕都無法與之媲美。

  被笑三笑選上,不出意外。

  只是傳給項少羽的絶學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自己曾經留給了嬴政那一套的秘籍嗎?

  岳緣的這個猜測並沒有錯。

  笑三笑在瞭解到了大秦的來歷,在結合以前的那一敗,確定了他的這個心思。在他看來,岳緣想要保下嬴政,不重蹈覆轍,再加上有荊軻刺秦的例子,那麼在對方能夠長生前必須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至少不會落得自焚而亡的下場。

  而東皇那一身的絶學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笑三笑再算計如何?

  只要在這裡殺了項少羽,那麼一切萬事皆休。

  可是……

  這種下棋要讓人家三子的感覺,該怎麼說?

  自嘲一笑。岳緣收回了那按在項少羽雙眸上的雙指,右手放回了身後。

  「謝東皇不殺之恩。」

  一個甜糯清脆的少女嗓音在身邊響起,不知何時石蘭已經從那種呆滯定格的狀態清醒了過來,在看到岳緣將放在項少羽雙眼上的手指收回來後。便是盈盈一禮,道謝出聲。

  側頭。

  視線停在了石蘭那張柔中帶著冷意的俏臉上,岳緣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訝異。天生神力的項少羽和有著一身不俗內力的荊天明都還是保持著那種定格的狀態,卻沒有想到是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美少女提前清醒了過來,這讓岳緣不由得有些意外。

  是恨意!

  是戒備!

  更是極端警惕!

  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矛盾心情。

  看著眼前這個讓她熟悉的身形的男子,石蘭一直以來面對什麼情況都能算是冷靜的她的心緒有了極大的波動。哪怕是再努力保持鎮定,還是能夠讓人察覺到那嬌軀的微微顫動。

  石蘭的目光在那還是保持著身形定格的項少羽和荊天明的身上收回,兩位少年的模樣仍然好像是被時間定格在了原地,但清醒過來的石蘭卻是非常清楚這並不是那種情況,出現這樣的情形是在一種極端的情況下使得人的意識發生了空白才產生的跡象。

  這人……

  不同不懂事的小時候,現在的石蘭能夠體會這一份恐怖。若不是在剛剛心頭突然瀰漫起來的那一股冷意,只怕她也會如項少羽和荊天明一樣定格在這裡。

  打量了一眼,岳緣有些哭笑不得。

  按道理他們三人都應該在道心種魔大法那極端的精神壓迫下出現意識空白的情況,卻是沒有料到少女會從中醒來。而且,在觀察後。岳緣便發現使得少女清醒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因為他當初在對方身上留下的那一道殘存的微弱劍意所刺激。要知道當初之所以藉著抱著小女孩兒的緣故留下的劍意,岳緣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防止少女無法逃脫秦軍圍剿一時的隨手而為。

  而這一刻,這一道殘存的微弱劍意徹底被玄陰劍意吸收殆盡,不留一絲一毫。

  同時。

  少女也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體內徹底消散,讓她有一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放心!」

  「本座還不會對小孩子出手,再說也有人替你們求情……」說到這裡,岳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已有了娉婷身姿,有了少女獨有的青澀魅力的石蘭,這個跟高月一般年紀的少女。岳緣說道:「你不應該摻雜其中,莫要落的紅顏薄命的下場。」

  有人求情?

  剎那間,石蘭便猜到了這個求情的人大概是誰。

  果然。

  這潛入蜃樓,是在別人的注視下,遊戲一般可笑。

  最讓石蘭在意的還是對方的話中的警告,她聽的明白這看似警告裡面包含的善意。而且這個仇人,更是有著一種不在意的姿態,就如曾經。

  可……

  一直以來在項少羽和荊天明眼前都是冷漠,很少流露出真實心態的少女笑了,面帶澀意的笑了。貝齒緊咬著下嘴唇,腥甜味在嘴裡蕩漾,目光迎著岳緣那淡漠的目光,少女開口道:「殺父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不比曾經不懂事的小時候,現在的少女早已經明白了當初那事的緣由。

  自從跟在爺爺的身邊,少女就已經大概明了自己的未來。

  哪怕對方當初沒有親自動手,可是蜀山一族的滅亡與自己父親的死亡與眼前這個男人脫不了關係,他才是最大的黑手與指示者。在這個時候,一邊還是被精神壓迫的意識空白的項少羽和荊天明已經被她忽視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籠罩在黑色衣袍,戴著面具的男人的身上,尤其頭頂那輪彎月尤其引人矚目。

  那模樣那姿態,與她記憶中的一般無二。

  在岳緣的目光中,少女那一雙黑色的眼眸不再冰冷,反而是充斥著極端的複雜。淒艷的鮮血沿著嘴角流淌,看上去就如那雙眼眸讓人覺得莫名的刺心。

  「哈哈……」

  岳緣笑了,聲音在房間裡迴蕩著,「那就好好的活著,可莫要到時早早失去了性命,沒有地方可報。」說完,人已經轉身,準備離去。

  只是在抬步的剎那,少女的聲音再度從身後傳來,使得岳緣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

  「能不能讓我摘下那張面具,讓我看看下面那張臉。」

  「我不想到死的時候都不記得自己最大的仇人是什麼模樣……那實在是太可悲了。」

  淒冷的語氣,伴隨著腳步聲,少女帶著一身香氣來到了岳緣的前面,昂著頭看著面前的人,玉手緩緩揚起,指尖朝對方的臉上伸去……

  沒有側頭。

  沒有吹氣。

  岳緣不避不讓,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他的目光很奇怪,看著眼前的人兒,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女兒高月一樣,場景好似曾經蜀山一幕再度重現,那個小女孩兒抓自己面具的場景。

  咔擦!

  原來……面具下的人是這個模樣!

  死死咬著嘴唇,看著這個自己的生死大仇,少女瞪大著美眸,好像要將眼前的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生生的刻在骨頭裡……

  直到她死,或者他死。
MK2LO 發表於 2016-4-11 18:15
卷七 秦時明月 095章 心

  帝國。

  咸陽。

  咸陽宮。

  一處院落,一名身穿奢華綢緞的少年人正負手看著眼前這開滿著鮮花的桃樹。花下人,人前花,卻沒有想像中的和諧,反而是有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矛盾之感。

  年輕人的身上圍繞著一股散不開的森冷之意,只是在這繁花之下遮掩了不少,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脫不了那一份別樣的森冷。

  風過,花落。

  隨意垂在雙肩的碎髮在這清風下吹的不斷的飄舞著。

  「並不意外!」

  半晌,少年人那溫柔如水一樣的醇厚嗓音在院落裡響起,這聲音聽起來極有韻味,可是卻與現場與本人表現的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右手揚起,兩指夾過那從自己眼前飄落的花瓣,兩指微微用力,頓時那花瓣便被碾成了花泥。

  「扶蘇兄長豈是區區殺手刺客能夠對付的?!」

  自言自語到這裡,少年人緩緩的轉過身,目光停在了那一直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後的黑衣人,對方乃是自己的下屬,算是自己專門與趙高的聯繫人選。

  剛剛對方的回稟,只是讓他給了這麼一個並不意外的回答。

  「……」

  黑衣人聞言保持著安靜,恨不得自己在這一刻是一個聾子,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感受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黑衣人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好似壓上了千斤重擔,有著一種想要磕頭求饒的衝動。

  小心翼翼的抬頭,目光在掃到那雙奇詭的兩色眸子,頓時又嚇的收了回去。

  旁人或許只是覺得這個十八世子不過是天真爛漫,性子好玩,可是作為經手其中黑暗的他卻是十分清楚眼前這個少年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那雙雙色眸子裡潛藏的是足以焚化人心的野望。

  「去吧。」

  揮揮手,好似驅趕蒼蠅一般將人攆走後,十八世子胡亥原本帶著些許嬉笑的神色已經收斂不見,轉而代之的則是寒冷如霜的陰冷之色。

  伸手。

  那從身旁飛過的蝴蝶頓時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被納入了掌心裡。

  嘴角冷冷一翹。那活著的蝴蝶霎時如圖來到了極北之地凍成了一團,隨後又在一股突來的極熱衝擊下化作了飛灰。

  「哈哈!」

  右手做了一個握了握的動作,胡亥盯著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語道:「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僅僅是一部分便是如此,那麼全冊的它有多強?」說到這裡,胡亥的目光朝桑海城的方向望去。

  在咸陽當然看不到那麼遠,回望也不過是心有所想。

  那蜃樓就在那裡。

  長生,那是一個讓人不敢想像的目標。

  秦皇嬴政想要尋仙求長生的舉動從某方面來說早已經傳遍了天下,一直隱藏在暗處關注著事態的十八世子胡亥自然也是非常清楚。這是真的。父皇也是真正在做的。

  刺殺什麼的,想要動搖長兄扶蘇的地位,十八世子胡亥自是知道這只不過是妄想。

  可是有一點十八世子胡亥與那趙高探討過。

  那便是長生對一個皇帝來說,那是一件幸事,可是對一個皇子來說……則未必了。

  若父皇真正達到了長生,那麼扶蘇可是永遠沒有機會去登上那個至高的位子了……權利是一種毒,對於任何人都是。而這個正是可以動搖扶蘇地位的真正所在。因為身為世子的他也想看看那個位子坐上去會是什麼樣的體會與感覺。

  作為一個皇子,沒有哪個皇子希望自己永遠只是做一個皇子。

  「長生……」

  不知何時坐在了那石凳上的十八世子胡亥,一手撐著側臉,自言自語道:「我也想啊!」

  與此同時。

  咸陽宮。大殿。

  秦皇嬴政一個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上的竹簡,整個人都保持著一種重若泰山的穩定。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在此刻盤算著什麼。

  他在思考。

  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是在長生之說與東皇兩人定下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想法,只不過這幾年來一直沒有做下足夠的決定。

  以神獸為藥引,練就長生丹藥從而達到長生。

  這是他嬴政的目標。

  對於所謂的破碎,嬴政並沒有太大的去關注,一來是因為自身的年紀和精力,二來便是自個兒的武學資質。能破碎虛空的人可謂是萬中無一,在這些年來也不過是攻破燕國首都的時候有過一件,其他的根本沒有印象。

  更重要的破碎的人就會長生嗎?

  這一點,連東皇自己都無法肯定。

  當初的交談,嬴政已經知道一個神獸只不過能夠造就一個人的長生丹方,所以即便是殺遍天下神獸,只怕也不過造就幾人而已。這是奪天地造化,自然是極為稀有。

  對於這個帝國來說,這份東西自然只能屬於他嬴政。

  那麼問題來了,他的那些兒子與嬪妃呢?

  他們該怎麼處理?

  身為帝皇的嬴政非常清楚人是一種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在長生之事傳遍了帝國上下的時候,嬴政便已經感覺到了這皇宮裡潛藏的暗流,這還不算那些六國餘孽與墨家。

  有人不信,有人信。

  不信的人的是一種心思,信的人又是一種心思。

  同樣。

  作為從皇子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嬴政也十分清楚這長生之事落在嬪妃的耳中與落在一群世子耳中的分別是什麼。

  只要有心對他身下的位子有興趣的皇子,那麼這事帶來的衝擊……

  正因為這種情況,使得嬴政這幾年來一直在這方面沒有他處理其他國家大事時候的果斷。哪怕是早已經察覺到了十八世子胡亥曾陰差陽錯之下修煉了那份秘籍的一部分,嬴政仍然沒有去理會,視而不見。

  因為這是一個父親的心思,既然長生丹方只能一人,那麼破碎虛空也是一條留下來的路。

  眼下的嬴政立足於最高點,用著一種淡漠的目光看著這些事情的發生和變化,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一種旁觀者的態度去看,並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可隨著東皇東渡屠神獸的日子將近。嬴政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化。

  在這幾天,嬴政突然考慮明白了一個問題。

  若是長生……

  那麼他自己就是帝國。

  「朕,即帝國!」

  「朕是始皇帝,由朕開始也該由朕而終!」

  嬴政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迴蕩。或許旁人聽來只是這話的霸氣,而忽略了這句話下面隱藏著的血腥。因為一個長生不死的皇帝是不需要窺視自己帝位的人存在的。

  無論那個人是誰!

  所以……

  鬧吧!

  笑吧!

  行動吧!

  朕要看看有哪些人有這個心思。

  是扶蘇?

  是胡亥?

  還是其他的人……

  朕,在看著你們。

  而想要達到這個想像中皇權至高的這個境界,嬴政知道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目標需要解決。

  那便是提起這個建議,造就這個帝國之一的人。

  陰陽家。最高首領。

  東皇太一。

  ……

  桑海城。

  蜃樓。

  深處。

  在月兒擔憂的心態中,岳緣再度回到了這個房間。迎著自己女兒的目光,岳緣沒好氣給了她一個還算滿意的回答,並沒有讓她在意的人受到性命危險。

  只是這種局面,卻是讓岳緣莫名的多了一種名為煩惱的情緒。

  是因為月兒的態度?

  還是因為……一個無法報仇的少女矛盾而又絶望的呢喃?

  也許人還是沒有長大才會更好。

  就在岳緣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開始保持之前的沉默後,那藥室——

  「啊!」

  「啊!」

  項少羽和荊天明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兩人清醒了過來,彼此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思想被道心種魔大法精神力壓制在空白狀態的兩人根本回想不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甚至也沒有發現時間的漸過,在兩人看來那只不過是兩人因為那突來的寒意打了一個寒戰,哆嗦了一下而已。

  「哎?」

  「怎麼了,小蘭?」

  在扭頭警惕的掃了一眼四周後,項少羽便發現走在最後面的少女的臉色顯得不是那麼的好看。雙眸濕潤髮紅,含有霧氣,項少羽自是瞧得出這是對方流過淚的。

  她,為什麼會流淚?

  莫名的,項少羽覺得自己有些心疼。想要為對方擦拭下眼角,可又有一種名為羞澀的情緒外加一個瞪大著眼睛正盯著石蘭的臉猛瞧的荊天明在那兒。這讓他頗為抑鬱。

  「對啊!你怎麼流淚呢?」荊天明目光停在石蘭的臉上,詢問道。

  「沒什麼。」

  石蘭見狀,摸了下仍然發澀的眼角,便知道自個兒臉上的異狀已經落在了兩人的眼中。啞然一笑,道:「這藥室有些詭異的,剛剛我被這其中一些藥味刺激到了。」

  荊天明聞言一臉的恍然大悟,人對某些東西過敏這並不意外。

  只是項少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在最後卻是沒有說出口。他看得出少女說謊了。在荊天明的催促下,項少羽不得不開始在這裡仔細的尋找起他們想要的藥物來。

  目光看著兩人的動作,石蘭忽的回首。

  目光朝那深處望去。

  視線好似要透過層層阻礙,來到了那個最中心的地方,來到那個人的身上。

  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少女便知道自己的這一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那——

  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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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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