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暗黑大宋 作者:午後方晴 (連載中)

 
mk2258 2014-10-20 20:46: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 28953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1
暗黑大宋 第八十章 磨練

         


    李貞來到踩料槽前,看到王嵬正帶著他十一歲大的大兒子大蛋,十歲大的二兒子二蛋,正在踩料。

    王巨二嫂在家帶孩子,後面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要命的二嫂肚子又大了。

    連李貞也有些傻眼,你們倒底想生多少孩子?不是大戶人家,有的大戶人家子女也多,關健那不是妻子一個人生的,還有小妾生的孩子。

    李貞不能急了。

    不過王嵬是妹夫的二叔,他不得不照料一下,于是說道︰“二叔,你讓大蛋二蛋下來,他們還小,正是讀書的時候。”

    “大郎,沒事,我也讓他們讀書呢,抽空讓他們跟小年子他們識幾個字。”

    小年子他們,就是王巨從王家寨帶來的幾個少年,王巨將劍利潤讓出來,讓寨子請私塾教授,再置一些書本筆墨紙硯,寨中的孩子便有了學習的地方。

    在古代也要識字啊,就象王嵬不識字,來到杭州,李貞想照顧都沒辦法照顧,只好讓他領頭帶著大家做粗活。

    不過王年他們只學了一年,又是在那種環境下,能識多少字?

    李貞皺了皺眉頭,山那邊就有私塾,別看這里是山區,可是杭州教育發達,除了州學縣學外,私塾遍地皆是,到了杭州李貞才感到延州教育的落後。

    不過大蛋二蛋的年齡有些操蛋,說小吧也不小,說大也不大,王嵬要干活,他妻子又懷了孕,到山那邊上學,誰來接送?

    他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上半年事務忙清了,你讓大蛋二蛋到城里來,我在富陽置一個小宅子,然後我再讓他們進私塾。”

    “大郎,那怎麼好意思呢?”

    “不要緊,王巨是我的妹夫,你是王巨的二叔,也就是我的二叔。”

    李貞說完,又到了另一邊。

    那便是幾個紙匠的住宅。

    請了好幾個紙匠,也是杭州越州比較有名氣的紙匠,又提供了高薪,最高者一年五百貫薪酬,少者一年也有三百貫。杭州富裕,物價也高,不過這個年薪算是驚人的了。並且還有一項承諾,那就是一旦正式投產時,會拿出百分之五的契股分攤給這幾名紙匠。

    這就是技術入股,不然憑借那份天價違約金,未必能栓住人,這時代連律法都能破壞,就不要提契約了。

    不要小看了這百分之五,如果經營得當,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再加上高薪,那麼人才能留下來,技術才能守住而不會泄密。

    至于普通的工人,那個問題不大,王巨只指出幾個關健的步驟,但經過這幾名紙匠改進,熟料紙變成了四十多個步驟,生料紙也變成了近三十個步驟,只要將各個環節拆開,這些工人也不知道其所以然了。

    幾個紙匠正在討論。

    王巨只是給了主要的步驟,但還有細節。這些細節同樣得注意。

    看到李貞來了,都站起來客氣地說︰“見過大郎。”

    “你們在商議什麼?”

    “大郎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議一件事呢,新紙最大的缺點就是韌性。”

    紙張好壞有幾大要素。

    第一個要素便是吸墨能力適中,不能涔墨,不能澀墨,這才能便于書寫印刷繪畫。

    第二個是顏色,現在紙張顏色最多的是黃色,其次是白色,還有灰色、褚色、粉色、朱色、草綠、靚藍……最有名的乃是唐朝名妓薛濤做的信箋,深紅、粉紅、明黃等十種顏色,但這個都不要緊,最主要乃是顏色得要明艷光亮,不要看上去破舊不堪。

    第三個就是韌性。

    當然,好紙還要耐老化,不易變色,少蟲蛀,並且因為現在不能稱為百分之百紙漿,所以會有縴維浮于紙上,也就是文人所說的紋理,好紙紋理也要給人一種漂亮的感覺。

    但這幾條都是次要的。

    竹紙無論怎麼改進,韌性肯定不及麻紙,甚至不及藤紙,除非王巨有能力一下子將造紙工藝提前一千年。

    所以幾個紙匠想在新紙里添加一些藤皮與麻皮。

    宋朝藤紙已經出現了白藤紙,可以將它添加在熟料竹紙中。王巨還給它取了一個好听的名字,玉扣紙。實際後世的玉扣紙乃是生料紙……

    可以將麻加于生料紙中,也就是王巨命名的黃金紙。

    理論上是可行的。

    例如巔峰時的宣紙,主要原料是青檀樹皮與稻草,但也加入了少量楮皮、桑樹皮、竹與麻。就是宋朝一些著名的麻紙里也加了構樹皮、桑皮與龍須草等配料。

    為什麼紙貴,一是這些縴維粗,雖然韌性有了,所以紙厚,其次原材料成本高,象麻只能用麻皮,麻桿沒有用的,藤只能用藤皮,想一想載培青藤效率有多低吧,一斤青藤能取多少藤皮吧。

    不過加入少量藤皮與麻皮,成本不會增加多少。

    韌性這一環改善,竹紙最大的缺點也就消失。

    但到了實踐中,會產生許多新的工藝,工藝不完善,那麼一加一不是等于二,說不定還會小于一。

    李貞想了一會道︰“可以,不過我今年必須見到成熟的新紙,明年必須能銷售,那怕以後再慢慢改善。”

    “大郎,放心。”

    李貞又說了一會,然後回去,問王嵬︰“你可有什麼信帶回去?”

    “大牛他還好嗎?”

    “還好,延州來信說是張公去了渭州擔任了渭州簽判。”

    “張公升官了?”

    “他是天下聞名的大儒,升官是謂必然。我在杭州都听到有學子議論張公。”

    “大牛呢?”

    “他讓程公請回延州州學讀上一段時間,打算今年參加秋闈。”

    “這麼快啊?他還小。”

    “也不小了,相信秋闈這一關對他來說不會太難。”

    “那你對他說,若是中了,務必要上祖墳,我在這邊又遠,不要將祖墳荒了。”

    …………

    李家將李貞放于杭州,實際就是一種磨練。先前主要就是研發,雖然花了不少錢,但管理難度不太高,正好給李貞錘煉,而且這兩年里,可以與當地官吏打好交道,為以後正式投產打下基礎。

    李家如此,朱家也如此。

    秦知縣那個交好的同年蔡知縣刁難鹽作坊,但問題也不大,朱歡便讓朱俊下去處理,這也是一種磨練。

    朱俊到了華陰,然後派人請了一些有背景的契股,讓他們派管事過來,我施壓你可以不給面子,但大家伙一起施壓,這個面子你給不給?

    還有另外一種方法,鬧到華州州衙,鬧到京兆府,找到轉運使薛向,找到知永興軍何郯。

    大家魚死網破,細鹽去年買鹽鈔三萬多鈔,薛向急不急?而且何郯更是一個剛直不阿的老臣。但那樣終是不美,最好能在華陰內部解決。

    正在這時候,呂家那小郎派人送來一份請柬,說他在華陰置了一個宅子,想請朱俊前去做客。

    如果王巨在此,理都不會理,如今細鹽僅是帶給朝廷的收入一年就會有近二十萬貫之巨,雖然相比于整個宋朝鹽政近千萬貫的收入不算多,但也不能算是小數額了。它的產銷合在一起的利潤幾乎有三十余萬貫,這僅是純利潤,毛利更驚人。這個利益鏈就是華州知州來都不好動了,憑什麼要給這個呂家大郎面子?

    如果再不識相,王巨都有手段讓那個呂知縣與蔡知縣立即告老還鄉。

    但朱俊不是王巨。

    他也知道蔡知縣刁難背後就是秦知縣,秦知縣背後就是這個呂家大郎,不過書呆子氣還沒有完全改掉,便去了。

    看看呂家大郎要說什麼。

    他還奇怪呢,呂家在下,與寇準乃是同鄉,為什麼到華陰來置宅子?

    奇怪一個頭啊,這時候來華陰置宅子,來勢洶洶,還能有好事嗎?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1
暗黑大宋 第八十一章 命案

    “听說二郎那個作坊遇到了麻煩?”呂家大郎問。

    “也不算麻煩,況且也非是我朱家的,”朱俊不亢不卑地答道。

    秦知縣刁難的就是商稅,按照以往貫例,買了鹽鈔,那麼鹽就不用納稅了,如買一鈔解鹽,就能為朝廷帶來七貫多收入,當然,能有五貫收入進入國庫,那就不錯了。

    但朝廷又沒有硬性規訂,特別是商稅十分模糊,所以讓蔡知縣鑽了這個空子。

    然而問題不要緊,因為獲利大,朱家已經從原來百分之四十契股變成了百分之八契股,這也是為什麼王巨那兩成契股招人眼紅的原因。如果不投入到竹紙中,僅是這兩成契股去年就可以為王巨帶來近三千貫收益。這麼多錢,足以讓許多人心動。

    “要不要我替你托請?”

    “勿用,”朱俊斷然拒絕。

    雖然他不如王巨心思眼多,但也知道呂家大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二郎,我是好心,畢竟我也拿到了銷鹽權。”

    “謝過了,我有解決方法,”朱俊道,但心里面在說,你有好心,才怪!

    于是呂家大郎請朱俊喝酒,還有幾個婢子伴舞,朱俊忽然眼楮一亮,有一個婢子長得頗象當初延州頭號行首香玉。

    這個哥們沒有察覺到危機將要到來,看到那婢子,又想到了以前那個風情萬種的妓子,心情郁悶,那個婢子親自來敬酒,加上呂家大郎一個勁地在邊勸酒,朱俊酒便吃多了。

    看他醉倒,呂家大郎說道︰“幽兒,你將朱二郎送到客房里休息。”

    那個婢子便將朱俊送入客房,這也是朱俊听到的最後一句話,進了房中他就開始吐得天花亂墜,然後倒在床上就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他被一伙人揪起來,一桶冷水倒在他身上,一下子將他驚醒,然後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為什麼打我?”朱俊抱著腦袋問,被打蒙了。

    “我好心招待你,你卻見色起意,欲強行幽兒,幽兒不從,你居然將她掐死,你還是人嗎?”呂家大郎痛喝。

    朱俊扭頭看著床,果然床上那個婢女衣服凌亂,但沒了呼吸。

    這時候他知道自己入了彀中。

    然而有口難辨,好在他帶了兩個僕人過來,因此在呂家大郎將他扭送到華陰縣衙時,立即吩咐那兩名僕人︰“你們立即回延州。”

    …………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那個蔡知縣派人看了現場後,立即斷定我兒強行那個婢女不成,一怒之下借酒醺之勢,將她活活掐死,然後拷打我兒,我兒被打得死去活來,只好屈打成招,蔡知縣將記錄與供狀交給華州周知州。周知州判決秋後問斬。”

    “東翁,那個周知州叫什麼名字?”

    “周輔,听說是福建人。”

    哪里人問題都不要緊,更與南方人無關系,後面兩大名將,王韶是江西人,章婱是福建人,都是南方人。

    只是這個名字王巨很陌生,也就沒有金手指可用了。

    “案發時,你家那兩個僕人當時在哪里?”

    “我兒在宴會,他們只好呆在外面。小郎,你可要救救我兒啦。”

    “這就有點兒難辦……”王巨喃喃道。這時候斷案很落後,冤案錯案不知凡幾,而且當時在場的都是呂家的下人,連一個人證都沒有。如果換自己是周輔,有了供狀,有了現場,同樣多半會判朱俊秋後問斬。

    “王巨,你就想想辦法吧。”秦氏愧疚地說。

    李家與朱家關系一向不錯,不然當初朱歡都不會保那個媒。

    這事兒也是從李家引起的,若是秦氏沒那個沾不到邊的親戚,就不會招來這只白眼狼。

    “這種凶殺案乃是所有官員都頭痛的,況且我還沒有看到現場,就是我現在不顧學習,前去華州也看不到現場了。外母,你高看了我,這世上同樣有許多事我是沒有能力辦到的。”

    “那怎麼辦?”朱歡急得滿頭大汗。

    秋後問斬,還有幾個月緩沖時間,不過說快也很快的。

    “對了,你說那個婢女長得象香玉?”

    “恩,我兒在牢房里說的。”

    “二郎當初暗戀香玉有多少人知道?”

    “這個孽障!有不少人知道。”

    “會不會傳到華州,傳到呂家?況且呂家大郎有沒有見到香玉?”

    “你是說……”

    “恩,派人查一查牛家與丁家,特別是牛家二郎,我听說去了長安城,至今還未回來。”

    朱歡立即派下人去查。

    “東翁,你沒有找其他衙內?”

    人肯定不是朱俊殺的,與朱俊呆了那麼長時間不知道嗎?因此若有得力的人施壓,讓周知州細查,應當能查出一些漏洞,至少不會判決朱俊秋後問斬。

    “找了,但他們都支支吾吾。”朱歡道。

    若不是沒有門路,哪里勞煩王巨,王巨說他不可能無所不能,朱歡同樣知道,雖然聰慧,但一無官職,二人在延州,能想出什麼好辦法。走投無路了,這才找到王巨的。

    “我知道了,雖然你家將契股稀釋成百分之八,但玉鹽產量在增加中,你們收入實際不減反增,而你與延州所有大戶人家放在中原,放在關中,力量又比較單薄,其他契股都有些眼紅了,對他們來說,說不定是一次撬動你們所有手中契股的好時機。”

    朱歡與李員外、趙員外,以及其他幾個股東都默默無語。

    呂家大郎坑的不是朱俊,而是坑了所有延州的細鹽契股大戶。

    並且這個頭一開,後面說不定就會有人佼仿,包括勒索工匠,敲詐出技術。

    “細鹽走到頭了,難怪樊樓多次易主。”

    樊樓就是皇城東面的一棟大酒樓,可能也是這世界上最大最奢侈的酒樓,其高度都超過了皇宮最高的建築物。

    但為什麼沒有官員說話,因為單是買酒撲錢,一年就不知道替宋朝帶來多少收入。更不用說其他的收入,如商稅,如和買,如宅稅……

    其地皮價值,其建築價值,其收益,會以百萬貫為單位計算,王巨懷疑如果這時候能推出股票上市,這個樊樓能募得上千萬貫的資金。

    然而就是這個龐大的產業,卻多次易主。

    朝廷不管的,只要收益還在,管你們怎麼易主。

    可每次易主,相信背後不知引起多大風波,誰有這麼多錢正大光明地將它盤下來?

    如今的細鹽也是一樣。

    王巨忽然想到了杯酒釋兵權。

    趙匡胤為了釋去各鎮節度使的兵權,對石守信他們說︰“人生在世,像白駒過隙那樣短促,所以要得到富貴的人,不過是想多聚金錢,多多娛樂,使子孫後代免于貧乏而已。你們不如釋去兵權,到地方去,多置良田美宅,為子孫立永遠不可動的產業。同時多買些歌兒舞女,日夜飲酒相歡,以終天年,朕同你們再結為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疑,上下相安,這樣不是很好嗎!”

    于是以最小的代價,避免了安史之亂後的藩鎮割據之害,而且或多或少也造成了宋朝商業的繁榮。

    但弊病漸漸產生,無數外戚、權貴與官員經商,宋太宗與宋真宗先後兩次禁止,卻無法成功。

    現在這個隱患越來越大。

    他忽然又想到了後世一部電影《大明劫》,李自成兵臨城下,孫傳庭去向大戶人家求些支援,好來鍛打一批合格武器,補發兵餉,振作士氣,殲滅李自成。然而那些大戶無一家願意。結果孫傳庭兵敗被殺,那些大戶人家財產也被李自成瓜分一空,大家一起完!

    宋朝這個弊病還沒有明朝嚴重,但已經越來越不好,這些人勾連在一起,坑百姓,坑國家,坑其他無權無勢的商人……

    他在沉思,其他人也不敢打斷他的思路,朱家下人回來稟報了︰“牛家二郎去了長安一直未回來,但那個丁家三郎也去了南方。”

    “丁家?”王巨愕然,難怪說斬草得除根哪。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2
暗黑大宋 第八十二章 鬧大吧(一)

         


    “老夫要上京城擊聞登鼓。”

    “東翁,勿要,那是最後一步,一旦京城那邊也斷定是二郎行凶殺人,再無改判的余地。”

    “那個婢子長得象香玉,二郎又是在醉酒之下,動機有了。”

    “相信呂家布置了這個詭計,一些物證也有了。”

    “都是呂家的下人,人證也有了。二郎的人證在哪里,難道丁家三郎被黠字流配了,他上哪里有沒有被禁錮?”

    “產與銷休戚相關,產出了問題,呂家大郎請二郎去商議,難道不正常嗎?”

    “宴客時請幾個婢女跳舞勸酒難道不正常嗎?”

    “命案發生立即將二郎送給官府,難道做錯了嗎?”

    “即便鬧到京城,八成還會維持華州原判!”

    僅是幾句話,朱歡便呆住了。

    王巨繼續沉思,還是有辦法解決的,不過是取舍之道罷了。但一個鹽如此,那麼以後竹紙呢。

    想了許久他說道︰“那麼索性將這件事鬧大吧。”

    “鬧大?”

    “兩個知縣免職,甚至連一個知州貶官,算不算大?轟動天下,算不算大?”

    “怎麼可能?”

    “可能的,東翁,你將所有延州所有玉鹽契股請來商議。”

    過了一會,大家一起被請來。

    這些人同樣憂心仲仲,不僅有玉鹽的收益,還有私鹽的收益。並且因為西夏青鹽“味美”,延州加工的這批玉鹽銷量最好,連王巨剛才想的樊樓都刻意派僕人來延州,不顧運費巨大,每年都進一批延州所產的細鹽回去。

    若是玉鹽出現變動,對他們利益傷害太大了。

    王巨讓他們坐下來,這還是王巨搬進新家家中第一次來了這麼多客人。

    他先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這個大家基本都知道了,然後王巨講利害關系。

    大家同樣無言。

    “如今想要平安,只有一個方法,對參與玉鹽的關中與中原一些大戶承諾,兩年後將技術傳給他們。”

    “那怎麼可以呢?”立即有幾個嚷了起來。

    “不這樣,諸位以為還能熬到今年年底嗎?”王巨問道。

    “實際能熬到今天,技術還未流傳出去,已也忽我的意料。大家伙做得很好了,否則玉鹽早就泛濫成災。”

    二十幾個人又默不作聲。

    “況且若能保持兩年,諸位成本早就幾十倍收回去。不對,真正損失成本的只是那點加工的器械,諸位應當是幾百倍幾千倍地收回去。這個承諾不是損害大家的收入,而是延長大家的收入。”

    “即便到時候玉鹽泛濫成災,諸位別忘記了,你們還有一個優勢……”王巨嘴角向西方努了努。

    那就是青鹽。

    而且加工過程中存在一個損耗,也有漏子可鑽,可以正大光明的將加工過後的私鹽銷往各地。也就是兩年後他們照樣發財,只是利潤會不如眼下。

    “東翁,如果二郎平安出來,你能否將那個契股交給大家,彌補大家的損失?”

    “行,”朱歡想都未想便答道。錢好還有人好嗎?即便這一交那是幾萬貫的損失,可南方未來還有一個更正大光明的產業呢。如今契股還沒有確定,自己損失了,到時候幾個參與的人心中不清楚嗎?

    而且不這樣不行,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那個新紙契股,其他人無論怎麼勸,心中始終不平衡。

    那還說什麼呢,諸人又對朱歡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便離開了。

    “接下來怎麼辦?”朱歡問。

    “找出殺人凶手我沒那能力,”王巨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但王巨不可能做到了。

    “不過救出二郎,我都有辦法。東翁,你想一想,呂家與你家有仇嗎?”

    “哪里有仇,若非那個呂氏來延州,我都未听說過這個呂家。”

    “那就是了,他陷害二郎終有一個目的。你去華州,對他說,如果他能讓二郎無罪敕放,你可以將你家那個契股全部給他,那麼二郎馬上就能放出來。”

    “但是……”

    “放心吧,他吃不下去,不但吃不下去,還會將他活活咽死,你听我說……”

    …………

    按理說呂氏做了李貞兄妹的“舅母”,那麼秦氏也是呂大郎的舅母。不過呂大郎就象未看到一般。

    朱歡與秦氏忍住怒氣,呂大郎不招呼,他們自己兒坐下了,朱歡道︰“呂小哥,老夫這次前來,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將我兒這樁案子還一個清白,老夫將玉鹽的契股會部給你。”

    “朱員外,你說的什麼話,人是不是你家二郎殺的,乃是知縣所斷,知州所判,我怎能做主。”

    “老夫有百分之八契股,一年收益一萬多貫。”

    “讓我試一試,但能不能輕判不好說哦。”

    “你還沒有弄清楚一萬多貫是什麼概念,一年一萬多貫,十年十幾多萬貫,能在京兆府置最好的良田四百頃,能贖出一百多名長安城中最頂尖的行首(名妓),能買五千名女口(被販賣的女子),能備一千多匹良馬,兩萬多頭牛……”

    朱歡每說一條,呂大郎就咽一次口水。

    “那我試一試,看能不能給你家二郎……一個公道。”

    “我這段時間與秦大娘子就住在你家,能給公道,能讓我兒雪冤,我立即就將契股轉讓給你,若不能,我兒死了,你也什麼撈不到!”

    廢話少說,就這麼簡單。

    呂大郎下去了,臉上浮現出微笑,然後騎馬去了另一個地方。

    “丁稼,你認為能不能放人了?”

    “那個朱歡十分狡猾,放了人,恐怕他不承認。”

    “但他帶著契股就住在我家,而且話說得很死,說什麼不雪冤就不同意。”

    丁稼翻白眼,人家付了那麼大代價,僅是輕判就能滿足嗎?

    “如果是這樣,最好將那個朱家二郎釋放出來後,帶到你家。他就不敢反悔。”

    “這是一個主意,”呂大郎說完就離開了。在路上看著他家的管事說︰“孔管事,這小子胃口倒好,僅僅出了一個嘴皮子,就想要二成契股。”

    “大郎,丁家這小子最好暫時不要動。”

    “那是,現在肯定不會動他,不過事情結束了,再動不遲。”

    “也不好動,萬一他泄露了呢?事兒只能出現一樁,出現兩樁周知州就會懷疑了。”

    “你想錯了,我還能用人命案脅迫嗎?不過想讓他入彀倒也不難。”

    “哦。”

    “這小子在這里等消息,急悶之下,時常出去賭錢……”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3
暗黑大宋 第八十三章 鬧大吧(二)

         


    呂大郎繼續斗雞溜狗,急的不是他,而是朱歡。

    然而朱歡不是他,論遠見他不及王巨,可能連王安石也不及王巨,不過在細節上比王巨可能只強不弱。于是找到呂大郎,直接說道︰“老夫不想等下去。”

    “朱員外,你可冤枉我了,為了你家二郎,這幾天我都跑斷了腿。”

    “這些廢話少說,老夫只說一句,十天之內,老夫必要消息,否則老夫還有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孫子!到時候大家魚死網破吧。”

    “我好心替你辦事,你還威脅我。”

    “那就試試看。”

    “行,行,我盡量在十天內給你消息。”呂大郎憤憤不平地離開。

    走出門口罵了一句︰“這老不死的。”

    但他不敢賭,畢竟不是少錢,萬一朱歡下了狠心呢?

    于是又找到丁稼。

    “拖什麼拖,拖了有什麼好處?”丁稼也氣憤地說道。朱歡急,他也急。

    “好,我這就去辦,這幾天過得可開心否?”

    “還行,”丁稼臉色轉楮說。眼看事情有了眉目,並且他還遇到了幾個有錢的傻瓜富二代,這些天贏了足足七八百貫錢,能不開心嗎?

    呂大郎開始辦事。

    第二天他帶著一個婢女上街轉悠,轉到了個當鋪,忽然這個婢女小聲說道︰“這是幽兒的釵子。”

    “什麼幽兒的釵子。”

    “幽兒屬蛇的,當初打金釵時刻意用銀子在釵子上打了一條小白蛇,奴婢陪她一道打的,就是不久前打的,奴婢記得清楚。”

    這一說呂大郎注意了,一個大漢正拿著一根金釵在當錢用,這根金釵有些古怪,在金釵的上方瓖嵌著一條可愛的小白蛇。

    “你確定是幽兒的釵子?”

    “是,而且那天出事的晚上她還將釵子插于頭頂上,大郎你還夸過釵子漂亮呢,難道記不得了?”

    “那天晚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哪里想得起來。糟了,抓住他。”呂大郎喝道。

    幾個下人一下子將那漢子揪住。

    “你們要做什麼?”那漢子問。

    “送到縣衙。”

    將那漢子扭送到縣衙,呂大郎擊鼓,狀告那漢子盜墓。無他故,那天忤作驗過尸,看過現場後,呂大郎立即備棺將幽兒下葬,她的衣著首飾都沒有動。但現在到了這個大漢手中,不是盜墓的又從哪兒來的。

    蔡知縣立即升堂問案。

    幾杖打下來,那人挨不住,老實地交待,他姓伏,叫伏小莊,就是這附近的人,因為貧困,無奈之下盜了墓。

    蔡知縣繼續問,墓在哪兒,什麼時候盜的,還盜走了何物,以前有沒有盜過其他人的墓葬?

    這是問案的程序。

    然而伏小莊答不出來。

    于是繼續打,打得忍無可忍,伏小莊忽然招供,釵子不是盜墓盜來的,而是偷來的。

    他家中窮啊,長子次子到了弱冠之年,因為貧困,都沒有娶到媳婦,老母又生了病,連一個看病的錢都沒有。正好呂家新搬來不久,看樣子有錢,伏小莊那天晚上便侵入呂家,正準備偷東西呢,一個俏婢女扶著一個喝醉了的青年進來了,他只好躲在床下,正好那青年在嘔吐,那個婢女于是用盂盆接嘔吐物。

    然後那青年便倒在床上睡著了,婢女替那青年擦了臉,正準備出去,剛好看到一灘嘔吐的東西漏到盂盆外,伏下身體打掃,一下子看到了他。

    情急之下,他從床下邊竄出來,將她嘴捂住,讓她不要說話。可那婢女長得俏麗,于是他動了色心,欲要非禮,那婢女卻一個勁的掙扎,他勒住了她的脖子,小聲威脅,不讓她喊,誰知道力氣用大了,將那婢女活活卡死。

    人死了,他只好逃跑了,不過順便將那婢女頭上的金釵拿下來。然而不敢將它出手,不久他听說了呂家案子破了,說是另有其人殺害的,這才壯著膽子,將金釵出手。

    自己將案子斷錯了?蔡知縣與主薄縣尉一起大眼瞪小眼。

    人命關天,可不是開玩笑的,蔡知縣先讓衙役將伏小莊押入大牢,然後找到忤作的記錄,仔細翻看,時間是差不多,反正幽兒進去許久,呂家的奴婢推門進去,看到幽兒死了,于是喊人,然後將朱俊抓起來。

    也確實有被欺負未得逞的痕跡。不過這一回翻案細看,還是看出來一部分,那就是後面的窗戶打開的。忤作做記錄,不可能象後世那麼詳細,但有的必須要記,死者是怎麼死的,案發現場如何。

    于是立即傳喚呂家的下人,那天晚上窗戶有沒有被打開?

    問了幾個下人,有一個下人也記起來了,那天房間是他打掃的,窗戶是關上的,當然,那天死了人,發生了那麼多亂糟糟的事,大家都沒有想到。

    于是繼續審問,呂家有沒有人那天打開過這個窗戶。

    沒有一個人說打開過。

    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確認,那就是開棺,蔡知縣帶著衙役將幽兒的墓穴挖開,打開棺材,里面衣著與其他首飾全部都在,只是尸骨有些腐爛。

    確認了兩條,然後再審,既然是你做的凶案,如何非禮的,如何扼死的。

    用他的口供對證忤作的尸檢記錄。

    一對就對上了。

    于是再將朱俊押上來,再次拷打,如何非禮的,如何扼死的,結果有許多地方略有差池。

    蔡知縣長嘆道︰“黃主薄,我們確實弄錯了。”

    “那怎麼辦?”

    蔡知縣暴怒︰“你也是一個舉子,沒有殺人為何說自己殺了人!來啊,杖打五十。”

    打了一頓,重新關進大牢。

    朱俊那個氣啊,我想認這個冤枉罪啊,這不是被你們打得走投無路,不得不招供嗎。不過這時他心中狂喜,知道一條命保住了。

    為難是華陰一干官員,沒辦法,于是只好稟報給太守周輔。

    周輔一听立即下來。

    然後看兩者的供詞,又看懺作與胥吏的文書與記錄。

    因為朱俊依然關在華陰大牢,周輔還不知道這中間的種種過節,也沒有想到其他,立即大罵︰“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本官都上報給了朝廷。如今卻說案子斷錯了,是想毀本官前程哪!”

    于是立即親自審問。

    先將朱俊拖上來,此時早就有人暗中打招呼,小子,你想平安出去,就不要胡言亂語。

    因此朱俊也不說話。

    周輔問得緊,朱俊氣憤之下,將衣服脫下來︰“周知州,你看。”

    周輔一看就會意了,讓人將朱俊帶下去,又再次大罵︰“我朝法典嚴禁嚴刑逼供,你們想找死啊!”

    宋朝律法是禁止官員用嚴刑拷打犯人的,笞打也不過是笞杖,笞就是小棘條抽,雖痛但不會死人,最高次數只限五十次,杖就是用小竹棍子打,最高次數上限一百次,就是防止冤案發生的。但實際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如萬俟�l為了逼供岳飛,發明了剝皮拷,用熱膠淋在皮膚上,等膠冷卻後撕開,一撕連皮膚也活活被剝掉了,那才是人間酷刑。

    周輔繼續罵罵咧咧,反正他罵的是福建話,沒人听懂,大家听懂了也裝作听不懂,于是再審,拷問伏小莊。

    是錯案了。

    到了這地步,周輔也不敢胡來,于是重新寫案件卷宗,將朱俊釋放。

    呂大郎早在外面等候,立即將朱俊往家中帶。

    朱俊哪里同意,不過朱家一個下人也在邊上,說道︰“二郎,老員外在他家等你……”

    朱俊明白了,立即放聲大哭。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3
暗黑大宋 第八十四章 鬧大吧(三)

         


    朱歡看著兒子,這些天被打得遍體鱗傷,連臉都被打破了相,走路都走不起來,還是下人攙扶著回來的。

    然後他看著呂大郎。

    呂大郎道︰“朱員外,你在延州翻雲覆雨,翻不到華州來,履行你的承諾吧。”

    朱歡咬牙切齒地點了一下頭。

    早就準備好了,呂大郎將耆戶長請來,當場簽字劃押,將朱歡的契股劃在他名頭下。

    朱歡與秦氏帶著朱俊回延州。

    呂大郎去找丁稼︰“事情結束了。”

    “好。”

    “這幾天手氣如何?”

    “不提了,有些背。”這幾天丁稼不但將以前贏的錢輸了,反而倒貼出許多錢。

    “怕什麼,有了這個契股在手,一年不勞不作,就能淨分三千貫,我這里有一千貫交子,拿去用。”

    “這怎麼好意思呢。”

    “無妨。”

    “那我家的契股……”

    “稍等幾天吧,畢竟有命案,朱員外將契股轉移到我名下,我再將契股轉移到你名下,傳出去就會有人懷疑,況且周知州還在華陰縣未回去呢。難道你還怕我將你契股吃掉不成?”

    丁稼嘿然,這個才不怕呢,那婢女也不是他殺的,若是呂家不認這個賬,大家撕破臉皮,頂多自己流配三年,呂大郎那可就是死罪了。更不怕呂大郎殺人滅口,這件事自己知道,那文士知道,自家父母也知道,如何滅口?

    不過丁稼還是問了一句︰“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只要周知州一離開,我再請耆戶長吃幾頓飯,送點禮物,就可以將那百分之二的契股轉給你。”

    說得有理,丁稼不疑其他,但這一等就壞了,僅是兩天,一千貫就下了海。這時呂大郎又來了,抱怨道︰“你怎麼輸給了這幾個小兔崽子,我替你來。”

    呂大郎得到契股,有了底氣,這幾人贏了錢,同樣有底氣,便賭得大,互相有贏有輸,但呂大郎贏得多,輸得少,僅是一會功夫便贏回一千貫,而且還賺了一百來貫。

    呂大郎將一千貫往丁稼面前一推︰“是你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

    “你我用分得那麼清楚嗎?”呂大郎還擠了擠眼楮。

    那就收下吧,呂大郎便走了,繼續賭,可攤到他就不行了,繼續賭就繼續輸,一會兒一千貫錢又輸光了。

    其中一人說道︰“你與呂大郎關系那麼好,我們不怕,先欠著。”

    吃喝嫖賭,賭是排在最後一位,也是最害人的一位。小賭怡情,但這玩意兒一旦陷進去,大羅神仙也撥不出來。丁稼掉進去了,一下子又輸掉一千多貫。

    兩千多貫不要說對現在的丁家,就是對原來的丁家來說,也不是小數字。丁稼感到不對,便去找呂大郎,可是呂家的下人說自家小員外出去了,過幾天才回來。這時候那幾人又找上來,七勸八勸,丁稼又入彀。繼續輸,到了這時候他輸紅了眼,也才是真正無藥可醫的時候。幾天後呂家大郎回來,丁稼已欠下兩萬九千多貫巨額賭債。

    呂大郎臉色就陰了︰“不錯,你我是合作關系,一千貫兩千貫我不在乎,但這麼多錢,我不能做主了,你寫一封信,讓你父親來談吧。”

    …………

    天色黃昏,于氏替婆婆喂著藥。

    “媳婦,我兒這些天為何看不到?”

    “他出去掙錢了。”

    “上哪兒掙錢?”

    “去了京城,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家里窮,總要想一點辦法。”

    忽然門被推開,一人闖了進來大聲說︰“于氏,你還想瞞你婆婆多久?”

    “你是什麼人?”

    “某姓朱,”朱清道。

    老太太一起子從床上坐起來︰“你們說的什麼啊?”

    “婆婆,你兒子見家里窮,你老又病倒在床,無錢看病,便替人家抵了死罪,馬上秋後就要問斬。”

    “你說什麼?”婆媳婦倆同聲道。

    “婆婆,你不相信請起來,問問其他人。”

    老太太又急又怒,狠狠打了兒媳婦一個大耳光子︰“你這個不孝的媳婦!”

    我那是不孝,我那想男人去送死,這不是逼的嗎,于氏委屈地大哭。

    “婆婆你也不要急,于氏,你也不要哭,朱某來就是救伏小莊性命的。”

    “謝恩人,”老太太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跪倒在地。

    朱管事將她扶起,說道︰“但你們一定要听我的,首先你們得要保護好家人,華陰那狗官得了呂家的好處,弄不好就會害了你們一家的性命。”

    “什麼呂家?”

    朱管事將事情經過一說,當然有的沒有說,可能凶手就是伏小莊,可能不是,反正伏小莊不是主謀。

    “你們怎麼這麼糊涂啊,”老太太又急哭了。

    “婆婆,不是說好不要哭嗎,我來了就會救出你兒子。”

    “怎麼救?”

    “首先你讓你家幾個孫子立即去延州,我東家雖不是富甲天下,但資助你幾個孫子成家立業還是有能力的。其次你與你媳婦到京城擊登聞鼓,告御狀。蔡知縣只是一個知縣,他還不能一只手遮住大宋的天。”

    “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我家也是苦主,少東家被他們打得死去活來,出一口惡氣。而且京城那邊我們也有人。”

    于氏還在擔心。

    “我們與你們無怨無仇,會不會害你們?我們有錢有勢,會不會騙你們?難道你就看著你丈夫秋後問斬嗎?”

    “誰願意?”

    “那就是了,我們立即收拾行李離開。”

    “天快黑了。”

    “就是天快黑,我們才好走,才好兵分兩路。外面我備好了兩輛馬車。”

    “還在愣什麼,快將你幾個兒子找回來。”老太太喝道。

    于氏將三個兒子找回來,迅速收拾行李。

    “能不要的就不要了,我給你五十貫錢,到了那邊治,連宅子東家都替你們安排好了。”朱清催促道。

    于氏這才停下。

    草草的打了幾個小包,上了馬車,她三個兒子還在莫明其妙。朱清道︰“幾位小郎,上了車再說。”

    幾人上了馬車。

    天色更暮,馬車出發。朱清在心中想到︰大戲才剛剛開始呢。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4
暗黑大宋 第八十五章 鬧大吧(四)

         


    丁部領見到兒子就打了一個大耳光︰“你這個孽障!”

    “那個,丁員外,你也不要氣,咱們先將賭賬結了。”呂大郎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就開價吧。”丁部領道︰“大不了我這個兒子就不要了。”

    “也不至于,這樣吧,那個百分之二的契股我作一萬五千貫如何?”

    若是按現在的收益,這個契股一年能帶來近三千貫的利潤,如果不是丁稼,朱家得到這個契股,說不定就會起死回生了,不然當初丁部領也不會心動。

    可能將來會分上十年二十年,可能將來收益會更高,但也有可能技術流出,泛濫成災,一文不值。況且每次進鹽也需要不菲的本錢。應當來說,若不是變相的巧取豪奪,一萬五千貫買百分之二的契股,算是公道的價格。

    丁部領冷哼一聲。

    “余下的欠債呢,你打一個欠條,放心,我也不會向你討要。不過若是從你們嘴中傳出不好的風聲,就算我倒了霉,說不定還會找到人替罪,這也是學你家的,但這一萬四千多貫的欠債,就是你家的催命符!”

    圖窮了,匕也現了。

    “行。”丁部領沒辦法,打下欠條,帶著兒子離開,剛出呂家的門,又打了丁稼一個大耳光子。

    父子倆狼狽地回到了延州。

    馬上消息就回饋到了朱家。

    “丁員外也去了南邊,看表情十分氣憤,他那個兒子狼狽不堪。”朱歡說道。

    “可能當初他們想得到什麼好處吧,可是呂家那個白眼狼豈能放好處給他們,想要置一個坑引他們入彀太容易了。”王巨道。

    “似乎是如此,不然不會有那副表情。”

    “所以我說人得要知足,呂家那大郎正是不知足,所以才會死得更快。”

    朱歡會意一笑,一旦事情鬧開,查到丁家頭上,丁家這口氣說不定就會成為呂家大郎的催命符。而不是呂家大郎所想的那樣……

    王巨這才扭頭看著病床上的朱俊,這次苦頭吃大了,沒有大半年休養,傷勢是休想好清的。

    趙四娘子抱著幾個月大的兒子坐在邊上垂淚。

    朱俊臉色也不大好看,事情辦砸了,能有好心情嗎?

    “二郎,你也不要難過,我問你,你想穿安樂公主的百鳥裙嗎(據傳此裙造價一億多錢)?你想住龍宮嗎?你想天天吃山珍海味嗎?你想養一千名家妓嗎?”

    朱俊氣樂了︰“小郎,莫要埋汰我。”

    “那就是了,我以前做騾子那是活不下去,那怕一貫陪命錢我也去了。但你家缺吃缺住缺穿嗎?不想穿安樂公主的百鳥裙,不想住龍宮,不想天天吃山珍海味,不想養一千名家妓作樂,要那麼多錢干嘛?錢雖好,夠用就行。”

    “俊兒,這句話你得听好了。”

    “其實呢,吃一次虧未必是壞事。李二郎到我家來與我一道學習,第一天我就講過,不怕犯錯,就怕不更正錯誤。因此有人說吃一塹長一智。人人都在犯錯誤,但愚蠢者犯了錯誤卻不知更正,最可惡的是有一些人犯了錯誤不但不更正,反而往別人身體推卸責任。但智者就會從這個錯誤當中得到教訓。”

    “你找到了什麼教訓?我問你,當天呂家那個大郎下請柬給你,你應不應當想一想,為什麼他家在下,卻要跑到華陰來置宅子,是不是來意不善?”

    “再者,你應不應當去,那個蔡知縣刁難鹽作坊,你是沒有能力解決的,解決的人乃是你請來的其他契股,能解決的人至少能讓蔡知縣買幾份面子,那麼這些人會不會還買呂大郎的面子?那麼你去有何用?不要說呂家大郎沒有這個好心,就是有這個好心,你求他是份外的事,為什麼不找份內的人?或者你怕他為難你,不是你出面,出面的人,呂家大郎敢不敢為難他們?那麼你去之何益?”

    “天下有巧合的事,也有長得相像的人,不過巧合終是少,當天宴席上你看到那個幽兒長得象香玉,我不提這份感情你當不當保留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懷疑?如果是我看到這個婢女,說不定馬上就會離開,就是不離開,也不敢喝酒,更不敢喝醉了酒!”

    不過這件事也給王巨敲響了警鐘。

    “看來宋朝歷史也不是那麼善良,往後去更不善良。”

    他心中默默地說道,而且他的力量也單薄,若是失去了朱家趙家李家做耳朵眼楮,那個下場說不定也會很慘。

    因此又說道︰“東翁,請否再請一兩位象全二長子那樣可靠的人?”

    “那是最好,以免某些人到時候狗急跳牆。不過你手里的錢夠不夠?”

    今年是夠了,明年也許是夠了,但若是再請兩個人,得要吃飯,多少得給一些賞錢,難道人家當真免費給你做護衛啊?

    那麼王巨手里的錢就不夠了。

    “東翁,放心,當初我送的那個女子回去後成功地與夫君和離了。”

    “人家和離了,你還開心啊,”趙四娘子道。

    “寧拆十家廟,不拆一家親,但她那個情況有些特殊,和離了對她是幸事,對她夫君也是幸事。”

    “哦,她是什麼人?”朱歡奇怪地問。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總之你們就不要問了,不過後來她派人找到我,給了我一千貫賞錢。”

    “這麼多?”

    “對她來說也不多。”總之,趙念奴的身份王巨打算一輩子不說出來。不過朱歡也會意了一些,肯定是某些尊貴人家的女兒,為了名節,那是不能說的。

    …………

    牛員外也得到了消息。

    他比朱歡與王巨還要清楚內幕,立即想到乃是呂家那小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原先承諾的百分之二契股坑掉了。

    因此牛員外不由皺起眉頭。可能呂家那小子做得天衣無縫吧,但這個隱患卻埋下了。

    況且以他打听的消息,呂家那小子能否做到天衣無縫?

    不知足啊!

    細鹽契股里還是朱歡最多,也不過百分之八,無奈,股東太多了,如果一年收益只有幾百貫,那些大戶能高興加入嗎?每次擴大就得讓一次,象趙家與李家也不過百分之五六。

    就是給呂家百分之八契股,以他這種巧取豪奪來的最大股東,能守得住嗎?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沒有太在意,就算事情敗露了又如何?頂多是呂家與丁家,與自家有何關系?

    況且自家二兒子因為瞧不起丁家,與丁家那小子狠狠打了一架,幾乎整個延州城都听說了。

    應當達到目標,朱家這個契股讓出去,無論以後怎麼處理,也收不回來,沒有了這個行入,就等于砍掉朱家一個胳膊。

    因此想了許久後,高興地說道︰“拿酒來。”

    高興地吃著小菜,喝著小酒,還哼著一支小曲兒。

    若是表面看,他是得逞了,但實際朱家的收入開始轉方向了,不是在北方,而是在江南,在一片青山碧竹間。

    而且風波也不在陝西,而是在京城,在哪里將會上演一場大大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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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 第八十六章 鬧大吧(五)

         


    韓琦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

    富弼回來了,這個新皇帝天天不知所謂,將自己的身體放在肉板上滾來滾去,將韓琦與歐陽修滾慘了,滾得欲哭無淚。

    韓琦無奈,只好讓司馬光勸,這個人口才好啊,會講道理。司馬光便給趙曙講道理,第一當年仁宗立你為皇子,太後有居中之助。下面就不大好听了,如果沒有曹媽媽,你能做皇嗣嗎,你能做成皇帝嗎?正是內有曹媽媽,外有韓琦歐陽修,這才讓你這個滾肉刀做成了皇帝。

    第二仁宗駕崩之夜,太後緊閉宮門封鎖消息,直到第二天你來即位,不然你能這麼順利地將權利交接嗎?第三太後垂簾听政,為你保證國家平穩,就等你病好了親政。

    這三樣大功僅憑一樣,陛下子子孫孫就報之不盡,況且是兼此三德?

    司馬光出馬有點管用了,實際這是神馬?王巨在教育三牛呢。

    趙曙意動,韓琦就好辦了,先是讓趙曙率群臣祈雨。

    趙禎做得不錯,因此老百姓對皇帝真的不排斥,看到新皇帝了,沿途百姓圍觀得人山人海,山呼萬歲,效果很好,得到民眾認可。

    不過奇怪的是三年後趙曙去世,京城幾乎找不到一個哭的百姓……

    韓琦再準備了一些緊急公文,宋朝的制度開始與後來明朝的些仿佛,離開皇帝地球照轉,不過做為皇帝,大臣們有疑難不決的政務,或者重大政務,都必須交給皇帝決斷的。也就是皇帝想親政必須有處理政務的能力。

    但這些公文乃是韓琦刻意挑出來的,比較容易解決,然後讓趙曙批閱,趙曙批完,韓琦再交給曹太後,太後,你看怎樣?

    曹太後不知危機到來,看了看,好,不錯。

    不錯就意味著皇上能親政了,但曹大媽是想不到的。

    百姓擁護,又能處理國政的能力,老太太你還卡在簾子後面干嘛?

    但這時候還有一個難關,富弼!

    因此傳出三種說法,某次朝會結束,韓琦突然上前說道︰“皇太後聖德光大,許歸政天子,今有詔書在此,請立即施行。”

    簾內曹太後大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韓琦突然道︰“撤簾!”

    不是女子不能見男子,但這是朝堂,因此太後主政必須得隔一塊簾子,以示男尊女卑,由是曹太後下意識地立即轉到屏風後面,從此撤簾成功。

    富弼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下了朝會,韓琦賠笑解釋︰“事先未與富公通氣,怕是意見不合,拖延了還政日期。”

    這條說法得到很多人認可,但詔書卻是一個問題,宰相可以寫詔書,但必須經皇上(或主政的太後)同意蓋上玉璽,再由兩制官審核同意,才能稱為詔書。曹太太不可能蓋這個大公章吧。

    因此有了第二種說法,那便是韓琦借曹太太與趙曙出去祈雨時,將玉璽搞到了手,也就是偷到了手,但有一個好听的說法,叫留。然後蓋了公章。不過曹太太不會笨到這個地步,連玉璽也能被人偷到,那還了得。

    于是又有了第三種說法,

    韓琦面見曹太太,便說,我想離開京城,到外地做一個官。

    曹太太奇怪,隨便說了一句,相公安可求退,退的該是我,老身合居深宮,每日在此,甚非得己,且容老身先退。

    這是場面話,也未說那一天退,韓琦卻蹭鼻子上臉了,夸獎太後盛德,然後起來舞蹈,舞累了再夸,夸累了再舞,曹太太讓他弄暈了,實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便起身回宮。韓琦抓住機會,馬上命令儀鸞司卷簾。這也讓人懷疑,老太太就這麼好糊弄嗎?

    不管怎麼樣,韓琦在這件事上做得很不地道,當然,又再度牛氣地將天下第一**欺負了。

    如果趙曙是一個不錯的皇帝,那也罷了,關健這個趙曙……要麼讓司馬光修史書,好大的政績!那麼隋煬帝修大運河豈不政績更大?那麼開創了新詞的李煜政績豈不是更大大大?

    不過眼下支持的人還是多。

    都讓武則天弄怕了,省怕再出一個武則天。武則天上位殺了多少人,特別喜歡殺大臣,大臣們能不怕嗎?

    因此趙曙親政,大家還是贊成的。

    韓琦與歐陽修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富貴保住了。

    就在這時,他接到一個案子。

    宋朝案子有三級機構,一是縣,不過命案必須交給州府再斷,二是州,三是京城,各地案件先交于審刑院,登記好民事案交由戶部,刑事案交于刑部與大理寺斷決,斷決後再返回審刑院審議,若有異議,戶部刑部大理寺必須得重審。

    民間若有冤情,縣一級不公,到州府,州府不公,那麼到登聞院擊登聞鼓,這個機構歸御史台掌管,南宋變成了諫院掌管。如果鼓院不受,可以向御史台直接上訴,或者向皇帝上訴,但後者可能性極小,除非趙匡義那個猛哥才會這麼玩,一般到御史台都成終極了。

    但這個案子明顯是華陰縣不公,華州周知州有些糊涂,因此從程序上伏小莊老母來到京城擊登聞鼓是沒錯的。

    老太太便來了。

    為救兒子的性命,老太太也夠狠,不顧年近七十高齡,用一塊木板,上面釘了許多鐵釘,然後敲響登聞鼓,官吏出來了,她就往這塊瓖滿鐵釘的木板上一滾。

    鼓院官吏連忙將她拉起來,老人家,別。

    這個新皇帝剛親政呢,你老人家在鼓院搞這一套,不是坑俺們嗎?

    一邊吩咐衙役去請大夫,一邊沏茶,讓她坐下來慢慢說。

    老太太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還有一個證據,那就是她兒子伏小莊前段時間忽然給了妻子于氏五百貫錢,老太太說是不清不楚,不過官吏听出來了一部分。

    這個蔡知縣可能有問題,那個周知州倒未必有問題,略略有些疏忽之失罷了,但可能有一樁冤案產生了。

    因此先將老太**頓好,這對婆媳找到京城,恐怕後面還有高人,不能慢怠。然後將狀子遞到了審刑院。審刑院看後,立即將狀子打回陝西。不是交給華州重審,陝西有特殊的情況,因為軍事,割成了五小路,頂在前面是秦鳳、環慶、延、涇原,後面是永興軍。也就是華州上面還有一個上司,永興軍。

    讓知永興軍何郯將此案再盤查一下,然後交與京城斷決。畢竟是命案,又非是在邊荒地帶,大家都比較慎重。

    然而事情又來了。

    老太太要救兒子,朱家也受了冤枉。

    朱清又來了,擊聞登院,狀告蔡知縣秦知縣,與惡少呂家大郎沆瀣一氣,謀殺人命,用此來陷害舉子朱俊,然後嚴刑屈打成招,再用此來脅迫朱家將價值五萬貫的玉鹽契股交給呂家,要麼交契股,要麼秋後將朱俊問斬。朱家不得不交。

    實際若是兩年後技術全部放開,朱家這個契股價值不過兩三萬貫錢。

    但京城官員不知道啊,若是按眼下的收益計算,朱家說五萬貫錢也不算多的。

    宋朝也有宋律,而且規訂了偷竅敲詐的數額,若是五萬貫,那可是掉腦袋的數字。

    再狀告周知州昏暗凶殘,草管人命,明知道朱俊乃是舉子,案子那麼大疑點便判了秋後問斬。後來凶手出來了,看到朱俊被打得遍體鱗傷,也知道肯定是冤枉的,依然關在大牢里,好幾天後無法了,才釋放回來。

    以至耽擱了療傷大好時機,大夫斷定沒有四五年都恢復不過來。

    雖說沒有四五年,但在這一年內朱俊是恢復不過來了。

    而且朱俊考中舉子的好處也顯出來了,雖不是進士,也是半個功名人。因此不能純粹算是民告官。

    若是朱清訴訟也經不起風浪。

    後面還有呢。

    放開技術,未必所有人都開心,但開心的人都是有力量的人。

    人家放開了技術,那麼就得給人家回報。

    具體操作無人得知了,反正一時間這個案子便驚動了京城,許多文臣上書,彈劾蔡知縣、秦知縣與周知州。

    最後連司馬光都參與進去。

    這個大師都出了面,韓琦不得不管了。

    于是讓內侍劉惟簡帶著十名皇城司的大內密探與旨書,下去密查此案。最要命的這十名皇城司的人當中還有當初王巨的大哥史旰。當然,韓琦也不知道此節。

    這才是圖窮匕現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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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 第八十七章 鬧大吧(六)

         


    劉惟簡帶著十名皇城司的人下去,先去了長安。

    何郯開始接手此案了。

    前面接到詔書,後面就迅速將伏小莊從華州牢獄押到長安大牢。這個人乃是破案的關健。

    然後審問,但伏小莊死活不肯招供真相,何郯也不能學習蔡知縣,嚴刑逼供。于是又將呂家大郎押來。

    呂家大郎同樣死活不承認。

    然而何郯再三盤查,開始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正好劉惟簡一行人來到長安,將情況說了一說。

    史旰眼楮亮了起來,因為有一個讓他熟悉的名字,王巨。但這時候何郯還不知道王巨在整個案子中的作用,只是淡淡提了一句,這個玉鹽可能是張載門生延州學子王巨發明的。

    但史旰腦海里立即浮想出王家寨那一戰的種種場面,然後大笑︰“案子好破了。”

    劉惟簡與何郯奇怪。

    “有這個少年在,當抵十個斷案官。”

    “史旰,何為此言?”劉惟簡好奇地問。

    史旰撓了撓頭,那少年實在神奇,不過那場戰斗乃是兵家,那少年十分不喜,又說了那些奇怪的道理,如今他又成了張載學子,以他的智慧,東華門唱名大約能成吧,因此史旰也不想耽擱王巨前程,于是只說了一句︰“劉中使,我們立即去延州,只要到了延州,案子就能破。”

    但在心里說,可惜了,先帝駕崩得早,不然這個少年前程無量啊。隨後心中又好笑,就是沒有先帝幫助,那少年前程還會簡單嗎?

    劉惟簡還在問原因。

    “劉中使,我乃是一個粗人,講不出來,去了延州你就知道了。”

    劉惟簡忽信忽疑,反正朱家那邊也要調查,去就去吧。

    一行人又輾轉到了延州。

    劉惟簡去了朱家,史旰卻在找王巨,在州學里找到了。

    “小子,咱們真有緣啦。”

    “大叔,你又來啦。”不過王巨沒有太驚奇,反而在心中大喜,這一回皇城司人來可是好事。

    “灑家听說你拜了張載為師,為何不隨他去渭州?”

    “本來是想隨恩師一道去渭州的,然而程公寫了一封信,請我回延州。”

    “程公那就不厚道了。”史旰公道地評價,在延州州學能學什麼,想學東西還得跟張載後面學。

    “也不是,你在州學里轉一轉就知道了,我朝建國一百余年,延州未出過一個進士,因此大家都失去了上進心。程公想我帶一個好頭,改變延州學子的面貌。”

    “那樣啊,王小郎,灑家找你商議一件事。”

    “何事?”

    “就是與你似乎有來往朱家的冤案。”

    “這個我知道。”王巨將前後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一定是丁家人授使的?”

    “確切,否則那個呂家大郎不會知道香玉,更未見過香玉。”

    “謝過。”破案子要緊,史旰迅速找到劉惟簡,劉惟簡從朱家那邊也得到一些情報。既然懷疑對象是丁家,那就快,免得他們逃跑了。于是立即撲向丁家,將丁部領夫婦以及丁稼兄弟全部抓起來。

    然後開始審問,開始幾人沒有一人承認。

    不過有程勘在,他立即將幾個人隔開,先是審丁部領,後是審丁稼,突破口就在他身上,丁部領老油條了,不易問,但丁稼終是小青年。

    “你父親都交待了,你還不交待?”

    “你也識字,看看這是什麼?詔書。此案都驚動了皇上,你還敢隱瞞嗎?本官想來,你在此案中責任不大,不過是出了幾個餿主意,頂多笞仗罷了。但欺君之罪那可是棄市處決的(棄市便是在鬧市斬首示眾)。”

    “……”

    “……”

    主要還是劉惟簡帶了旨書過來,在程勘壓迫下,以及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丁稼對呂家大郎的怨氣,丁稼心理崩潰,終于老實交待,包括他的欠條都交待出來。

    有了這個供詞,接下來就好審了,丁部領看著兒子的供詞,不得不一五一十交待。

    當然,拿著這供詞,呂家大郎不交待也不行了。

    但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那個文士是什麼人?

    程勘心中清楚,文士可能是陝西南邊的人,然而幕後授使者必是延州人無疑,不然不會出現一個與香玉相像的幽兒。

    那麼會有誰?

    然而不大好弄,牛家會承認嗎,肯定不會承認。

    這不象丁家,丁家是直接參與的,因此一恐一嚇,丁稼老實交待。

    但當著劉惟簡的面沒有說,先讓他們下去休息,然後想了許久,忽然也想到了王巨。他在延州清楚,這一切幕後推手同樣是王巨,不過一個是陷害朱家,一個是給朱家一個清白,性質不同。因此讓人將王巨喊來。

    “王巨,本官讓你清靜,結果出了一個對子,又惹出了這件事。”

    “程公,這一回你真冤枉了我。丁家針對的是朱家,若是針對我,用得著這麼麻煩嗎?而且僅是一個對子,一個作揖就要置人于死地,那麼丁家豈不是仇人滿天下?”

    確實與王巨無關,牛家針對的是朱家,丁家是想要那個契股,以便東山再起。

    “你也錯了,幕後人不是丁家。”

    “咦。”

    程勘將情況一說。

    王巨一笑︰“程公,那不是很簡單,丁家那小子都招供了,何不進行一番誘導,讓他指證看到過那文士在牛家出沒過,或者再讓丁員外也指證。此案都驚動了韓公,還不能抓捕嗎?”

    “抓捕他們也不會承認。”

    “那得看怎麼看了,若是懲罰容易,嚇了嚇,他們必然破財消災,程公又可以用這筆善款做點善事,給延州百姓多條活路了。若是程公不願意,立即下令,派人去長安將牛家二郎抓捕,送到大理寺,可能他會承認,可能他依然不會承認,如果不承認,即便大理寺也不好判決了。”

    “你這小子,”程勘樂了,又說道︰“當初張載見範公,範公讓他讀書。本官也是範公那句話,努力讀書,至少現在少踫兵事,也少踫些陰謀詭計,那對你前程不利。或者未來你做了一方父母官了,那才是你大展抱負的時候。”

    王巨狐疑地看著程勘,這可是衷心之言,但這個老程什麼時候轉了性子。

    他還不知道背後司馬光的作用呢。

    于是程勘立即將牛員外夫婦與他家的幾個主要管事抓來審問。

    牛員外不承認。

    “你不承認也無妨,本官可以立派快騎去長安抓捕你的兒子,將他扭送到大理寺。”程勘冷聲說道。

    牛員外傻了眼,忽然靈機一動︰“程公,我願出一萬貫捐出來做善事。”

    當初也是李員外逼急了無意中想出來的主意,然而讓程勘發揚光大。就不知道是開了一個好頭還是一個壞頭了。

    “一萬貫就想收買本官嗎?”

    有戲,牛員外又說道︰“一萬五千貫。”

    “你想本官欺騙天子嗎?”

    “兩萬貫。”

    程勘不說話,對衙役下令︰“你立即騎馬去長安抓捕。”

    “三萬貫。”牛員外要哭了。三萬貫一出,俺們也要傾家蕩產。這個殺人不用刀的程勘!

    程勘這才松口。

    牛家也倒掉了,盡管免去了牢獄之災。

    但程勘對劉惟簡說的卻是另外一句話︰“劉中使,你先押著丁家父子去長安城,這個文士本官來慢慢找。”

    劉惟簡想想也是,人海茫茫,又沒線索,想抓住這個文士很困難的,于是押著丁家父子離開延州,再次返回長安。

    有了丁家父子的供詞,還有若大的知永興軍何郯,還有中使,何謂中使,就是後世所說的欽差大人。呂家大郎也崩潰了,終于招供。主意是丁稼出的,得推卸部分責任哪。

    原來他也未想過這條毒計,只是請舅媽出面,勸說舅舅,讓舅舅勸說蔡知縣,自己又送了許多禮物,再讓蔡知縣出面施壓,主要是想逼朱家趙家他們這些延州暴發戶做出讓步。

    丁稼來了,獻了毒計。

    按照他這個計劃,又帶著丁稼買女口,找到一個與香玉很相像的女子買下來,平時呂家大郎又刻意善待于她。這個幽兒不知道未來的命運很慘,還以為來到天堂。然後呂家大郎無心說了一句,若是在那根釵子上瓖一條銀白蛇就好看了。這是為以後翻案打下埋伏,不然真將朱俊斬了,他還能得到契股嗎?

    然後幽兒與另外一名婢女去打那條銀白蛇,戲肉就在那天晚上,看到那個婢女與幽兒站在一起,丁稼又刻意夸了這根釵子漂亮,加深那婢女的記憶。

    隨後灌醉了丁俊,讓幽兒扶他進去。人確實是伏小莊殺的,這也是早挑好的人選,伏家日子過不下去了,連老母病重都沒錢看病,因此當呂家大郎開出一千五百貫的天價時,伏小莊立即答應。但只先付五百貫,直到他上了法場,那時候伏小莊妻子于氏必來送行,再派下人當著伏小莊的面,將一千貫送到他妻子手中。不然在法場上伏小莊可以喊冤。

    所以何郯反復勸說,伏小莊都不開口。

    朱歡來了,逼得他交出契股,然後翻案。這時候蔡知縣也知道不對了,當天晚上找到他。

    呂家大郎拍胸脯打保票,會從容解決,又送了一筆價值近兩千貫的厚禮。蔡知縣只是同進士出身(就是第五甲進士),因此熬到五十多歲,才熬成一個知縣。知縣薪酬也就那麼一回事,與張載在雲岩縣時差不多。而且也無升官的希望了,看到了厚禮,又認為朱歡是土包子,人都放出來了,還能翻天不成。然後帶著禮物就回去了。

    至于周知州,他倒是清白無辜的,頂多略有失職的過錯。

    到此此案真相大白。

    但此案也轟動起來,一個知州,兩個知縣,還有一段傳奇故事,以及許多人在翹首期盼,看朝廷如何判決這兩個知縣大人……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4
暗黑大宋 第八十八章 提前

         


    “蔡知縣與秦知縣都貶到了嶺南,而且貶成了縣尉,又判了私罪,這一輩子算是呆在嶺南了。周知州也貶到了荊湖南路,成了通判。這一回你心滿意足了吧。”

    還有,呂家大郎判了秋後問斬,是大理寺判了,無法翻案了。

    殺人的伏小莊運氣好,正好司馬光在京城,他听到後立即寫奏章,人家孝哪,為了老母看病迫不得己,為什麼要出面說呢,實際是說給趙曙听的,一個老百姓都能做到這一步,你可是皇上唉。

    因此僅判了一個黠字流配,命保住了。

    丁家父子,還有其他數人,一律黠字流配。

    牛家同樣淒慘,為了湊足三萬貫,不得不變賣家產,成了當初的第二個丁家。看到牛家搬出他家的大宅子,朱歡買來許多鞭炮大放特放。

    兩家是世仇,怎能不開心?

    能讓他家變成這個樣子,兒子吃了苦頭也夠了。

    而且程勘手頭又寬裕了,前前後後讓他弄到了六萬多貫“善款”,有這六萬多貫錢與沒有是兩樣的,因此未來幾個月後的延州遠勝過史上的延州。

    王巨一笑,又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

    “程公,若無這個變故,玉鹽繼續發展下去,一年會有多少銷量?即便現在幅射範圍也不過是東到京城,還沒有幅射到京東路,淮南路,江南路,兩浙路,福建路,那才是我朝人口最密集,經濟最繁榮的地區。繼續發展下去,銷量會不會激增到兩倍多。”

    “那又如何?”

    “那樣會不會為朝廷一年帶來六十多萬七十多萬貫的收益?但這一放,兩年後都不擰在一起了,那些人還會象現在這樣老實地買鈔鹽生產?”

    就是一年替宋朝帶來七十多萬貫的收益,也不可能全部進國庫,層層中飽私囊,能有四五十萬貫入國庫就算不錯了。但全放開了,可能國家一年都撈不到十萬貫。

    “你有心想著國家?”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恩師的生性散淡我做不到,範文公的品性高潔我更做不到,但有能力,總想國家變得更強大吧。”

    “那為何要交出那技術?”

    “萬事開頭難,好事得要有人開頭,壞事也要有人開頭,這個頭開出來了,玉鹽想擰在一起不可能了。技術交出來還能保上兩年,技術不交出來,說不定今年就瓦解了。”

    這個道理不要說程勘,就是那些大戶商人也能想清楚。

    程勘微微嘆口氣。

    “這件事本官不怪你,不過本官奇怪,為何與你作對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王巨汗顏,大半天才說道︰“也不是啊,那是大是大非,小是小非也無所謂,如那年有一個胥吏前去王家寨勒索商稅,讓我嚇著了,然後我也就算了,並沒有放在心上。”

    “說說。”

    王巨簡單地說了一說。

    “你是教他學壞啊。”

    “這些胥吏學壞還用得著我教?不這樣,那天事情不會結束,就是那天事情結束,後面會麻煩多多。”

    “這些墨吏。”

    “程公,但你也要想一想,他們是吏也是差,雖朝廷說這種吏差得用大戶人家的人,可實際有多少胥吏是大戶人家的人?他們一無薪酬,二無福利,能不伸手嗎?”

    程勘無言。

    這也是弊病,但能開薪酬嗎?全國多少衙前差役?

    事實能不能開,能開,但必須朝廷財政健康,制度進一步完善。

    “程公,小子獻的那個冶鋼技術如何了?”

    “本官交給了朝廷,歸作院掌管,本官不便問。”

    那是初步的技術,還得要進一步研發,王巨在紙上也寫得十分清楚。畢竟一個小規模生產與大規模生產是兩樣的。

    可能作院在研發了,可能這幾年事兒多,作院沒有得到朝廷的撥款,于是沒有研發。

    但程勘在延州看到朝廷運過來的器甲質量並沒有改善。

    相反的那個小寨子在王巨離開後,還在陸續改善技術。他也好奇,花了九十貫,買了一把最好的桃溪劍,听說這種劍在京城都賣到兩三百貫錢,那麼好在什麼地方,于是用朝廷的提刀與桃溪劍對砍,結果一下子將那把提刀崩出一個大豁口,桃溪劍卻安然無事。

    兩者質量差得太遠。

    還有呢,這小子獻的馬策頗有道理啊,養馬干嘛的,還不是強軍,組織一支強大的騎軍,自己上書朝廷,可沒有了下落。最悲催的是輕泥懷側。

    自己在延州很努力,卻讓司馬光一次次地謾罵,程勘便有些心灰意冷。

    這件事他顯然不想提,于是說︰“本官喊你前來,是通知你一件事,本官打算中元節(七月十五)過後,七月下旬便舉行秋闈。”

    “這麼早?”王巨驚訝地說。

    一般宋朝科闈得到九月過後,正好農閑下來。冬天的事也不多,然後送到京城。正月參加省試,這得改卷子,放榜單,因此得拖到二月下旬才能舉行殿試,三月東華門唱名。落榜的人趕忙回家,雖說耽擱了春耕,但還來得及搶上夏收。

    程勘整整提前了兩個月!

    “你想晚一點?”

    “小子無所謂,早一點對小子有利吧。”

    “那你去吧。”

    程勘將王巨喊來是好心,事情結束了,你也別要再折騰了,安心讀書吧。而且說了時間,讓王巨早點準備。延州教育落後,今年只給了八名舉子的名額。

    實際與往年相比,也不算少了。對王巨能不能中舉子,程勘就從未懷疑過。就是中進士,他都不懷疑,甚至認為明年王巨有九成五的把握唱名東華門。

    信心很足啊。

    可是東華門外被唱到名的人也分等次的。

    因此讓王巨做好準備,中舉子還不行,得中解元,這樣便有了更大的信心,在省試與殿試沖擊更高的名次,非是第五甲,非是第四甲,最少是第三甲,第二甲。至于第一甲……那個……那個……誰都不敢說。

    雖然程勘很想,若是沖進第一甲,那會給延州學子帶來多大的信心?

    王巨沒有回去,而是去了李家。

    “外父,那案子已結了,呂家大郎被大理寺判秋後問斬,丁家父子、伏小莊等人黠字流放,蔡知縣秦知縣以私罪貶到嶺南,並且貶成了縣尉。那個玉鹽契股也歸還給了朱家。”

    “那就好。”

    秦氏卻笑罵︰“王巨,你讓我以後如何回娘家?”

    ps︰宋朝官員貪污被發現後一般不坐牢砍頭,但會加上一個私罪之名,一旦加了這個罪名,以後官職只有貶的份,沒有升的份,在官場上也會遭到同僚的譏笑。
GGCMEAT 發表於 2017-3-5 21:05
暗黑大宋 第八十九章 高家

         


    秦氏是開玩笑,秦知縣才不是她娘家呢。

    讓王巨坐下,王巨說道︰“今年程公打算將科闈提到七月下旬。”

    “那不是只有一個月了?”

    “嗯。”

    “所以我來問一問竹紙的情況,那幾個未來的契股人選有沒有挑好。”

    “挑了十幾戶,在朱家,我讓朱員外將它們帶來。”

    一會兒朱歡帶著資料過來。

    王巨仔細地看。

    有的不知道,但許多他也知道,既然刻意挑選出來,他們身後背景都還可以的。

    王巨忽然看到一個叫司馬政的人,說是知諫院司馬光的族佷,這個就扯得有些遠,不過涑水司馬家乃是當地有名的望門,不僅司馬池司馬光做了官,許多司馬都成了宋朝官員,而且很有錢,司馬池做官時財產就有了十萬貫,不過他分給了幾個貧困的叔伯。

    但沾到了一些司馬光的腥氣,算是一個有背景的人,而且也參與了玉鹽銷售。

    資料上對他的評價是為人忠厚。

    然而王巨卻放了下去,不能與司馬光沾邊的,不然幾年後會悲催。

    但這還不讓他驚奇,然後又看到了一個叫韓公勝的人,說是韓琦的族孫,好吧,族孫。而且王巨還知道以後韓家的田產從相州的安陽綿延到了大名府的內黃,岳飛這成了韓家的佃客,僅是這個田產就不知道有幾千頃。當然也不是韓琦一個人的功勞,說明韓家有許多會經營的人。

    可王巨又放下了。

    韓家也不能沾。

    直到倒數第二頁王巨才看到一個中意的人,蒙城高士清,其曾祖與高瓊是同祖父的堂兄弟,高瓊有一個兒子叫高繼勛,父子都是宋朝名將,高繼勛有一個孫女叫高滔滔,好吧這個扯得有些遠,但能沾到腥氣,算算不過五六代,比秦知縣與秦氏敘起來還要近上一個三四代……

    資料上對他的評價是說此人圓滑,但因為遠在蒙城,大家都不大清楚,不過高家還有一個人,高遵教在延州擔任都監之職,剛死不久,可能此人嗅覺靈敏,從高遵教嘴中得知了細鹽。

    高士清听到後曾經親自來到關中想參與進去,這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還未參與進去的呢。但他這個背景十分可怕,到下次就能參與進去了。因此讓朱歡留上了心,也記錄下來。不過他手中有多少財產,他家里有什麼情況,朱歡並不太清楚。

    蒙城高家是蒙城高家,那是代表著一個大家族,高士清是高士清,他只是這個大家族中的一員。

    王巨卻放下了手中所有資料說道︰“派人到蒙城察訪一下,如果合格,就是他了。”

    朱歡與李員外能理解。

    高士清不知,但高滔滔可是大宋的皇後,天下之母。

    朱歡說道︰“不是說要選三戶嗎?”

    王巨搖搖頭︰“不選了,這件事發生,我也看清楚了,沒有背景卻經營著龐大的商業,延州商戶都無法掌控,那個掣肘之策同樣是紙上談兵。雖然此事了結,但付出的是東翁讓出所有契股。”

    “讓就讓吧,如你所說,錢是掙不完的,要那麼多錢干嘛,只要人平安就行了。”

    “也不是,主要是鹽終是灰色地帶,包括我恩師在內,雖然明知道一年會替國家帶來不少收益,卻始終有些排斥。而且東翁讓出契股只是第一步,若是兩年後技術放開,我希望外父與趙員外以及參與竹紙的幾戶都讓出契股,我也讓掉。”

    李員外額首。

    一旦放出技術,延州必須采購大量私鹽,有了另外的收入,何必踫這個私鹽。

    “竹紙不同,這個契股絕對不能放棄的。”

    王巨又看著手中的紙,說︰“如果此人合適,你們對他說,可以給他四分之一契股。”

    “這麼多?”

    “不多他就不會盡心,實際若是按照原先的打算,若是選三戶,四分之一契股都不夠。”

    “也是。”

    “而且一旦收益多,這個四分之一契股他一人能吃下?”

    “難道有人敢動高家?”

    “沒人敢動高家,可是高家的人敢動高家。”

    大家全部恍然大悟,那樣到時候拖下的不是高士清,說不定好幾個高,若那樣,後台就強大了。

    “再給他一個優惠的條件,就是從研發到生產,不用他掏任何成本。”

    “這是給他的優惠,但得有付出,契股永遠不能動,並且得讓杭州知府來做證這個契約。”

    “如果遇到難題與糾紛,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他必須出面擺平。”

    “可以派人參與賬目管理,但不得過問如何生產。”

    用四分之一干股換取一張保護傘。

    李員外留朱歡吃飯,吃飯時朱歡忽然看著王巨與李妃兒,也開玩笑地問︰“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李妃兒連忙端著飯碗低下頭,一雙大眼楮卻笑成月芽。

    王巨感到好笑,說道︰“還是大後年吧,程公對我很有信心唉。”

    幾人都樂了起來。

    “可我心中卻沒有底,就是考中了第五甲,我也想學習章惇拒敕命,重新再考。”

    “這倒也是。”朱歡道。

    第五甲很悲催的,隨著進士名額增加,官員數量泛濫,第五甲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授任,並且升遷起來也很困難。中槍倒下的秦知縣便是第五甲進士出身,因此磨礪了幾十年,才好不容易做了華陰知縣。

    可重考現象極為罕見,中了第五甲多是學問略欠缺的,僥幸中的,那敢再次重考。就是其他四甲,天知道下一回能不能考好。因此敢拒命重考的人都是超級猛人。

    不過王巨應當能算這個猛人吧。

    “因此我在心中是打算來一個一考二考三考,即便僥幸在前四甲之內,還不知道那一天才能放出授職,初放的官職多是副職,即便狀元外放也不過是通判,雖然我隨恩師身邊多年,不過雲岩終是一個小縣,那時必須還要學習,還要與正官打交道。這又要時間……”

    “可時光快的,眨眼之間四年便過去了。放心吧,妃兒應當勝過了漢朝宋弘那個糟糠之妻。”

    幾人又笑了起來。

    其實是李妃兒太小,王巨不忍下手啦……

    …………

    程勘得到丁家的三萬貫錢,讓胥吏將延州困難戶列出來,又將五等以下戶主列出來。逃戶就算了,宋朝不禁逃戶,但也憎恨逃戶,災民逃荒產生的逃戶還值得同情,有些人完全是為了規避國家的賦徭,所以才做逃戶與流民的。做為官員,能不能容忍治下百姓不納稅,不服徭?

    然後用這三萬貫錢購買了一些布匹茶葉等生活用品,賑濟孤寡病殘,又免掉了一些困難戶的賦稅。

    這些人都窮到在生死邊緣一線間掙扎,多了這點稅,一家人馬上就要賣兒賣女,少了這點稅,一家人熬過來也就熬過來了。

    應當做得不錯。

    實際程勘原先打算買上一兩千頭牛,三四戶五等戶共同分一頭牛。

    不過牛在宋朝也計入財產,那麼可能五等戶就變成了四等戶,升一等稅增加一分,因此即便送牛,說不定一段時間牛就被“養死”了。

    這是一個弊病,可牛不計財產,田宅不計財產,作坊不計財產,那用什麼來劃等,用什麼來勉強地推廣宋朝“齊人”之策。

    所以許多問題士大夫都看到了,卻無能為力去解決。

    程勘在做,朝廷也或多或少知道了,包括趙曙。

    因此刻意問宰相︰“程勘何如人?”

    幾個宰相答道︰“程勘在延已經三四年了,習邊事。”

    趙曙說道︰“延州都監高遵教去世,程勘數言其能績,請朝廷加贈恤。但高遵教乃高瓊族子,朕知其為庸人。程勘老了,此舉乃是為了他的後人故。大臣苟如此,朕何所賴也?”

    幾個宰相面面相覷。

    高家枝繁葉茂,天知道高遵教是誰啊?

    庸人,恐怕你也是庸人吧。

    富弼說道︰“程勘在延州築邊防,重民生,訓士兵,修道路,優大于劣。”

    “朕也听說了。”

    功過參半吧,此事不了了之。

    富弼與韓琦幾個宰相走出來,都感到古怪,就算程勘為了後人,于是多此一舉,馬屁沒有拍成反拍成馬蹄子上。這是多大的事啊,至于放在政事堂說嗎?

    韓琦忽然在心中想到了一個人,他面色古怪,無所謂啦,反正程勘與自己又不熟……

    另一邊司馬光叫僥幸,幸好自己替皇上講課,皇上也向自己發問,不然皇上嘉獎程勘,那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想了想,立即喊來他家的一個門客︰“你去延州打探一下延州的情況,然後向我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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