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8983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37
第160章 民族大義

    李中易則找來輜重營的指揮龍向高,囑咐說:「每天至少一頭羊,麵食不能發黃,佐餐的菜必須豐富,五天之內不能重樣。」

    龍向高暗暗松了口氣,他原本以為李中易上任之後,就會盯著要查帳。可是,李中易根本沒提及這些,只是針對監軍營的伙食做了具體的交待。

    「都監請放心,小人一定辦得妥妥當當。」龍向高拍著胸膛,打了包票。

    李中易點點頭,說:「軍器的配置,必須要上品;軍袍一月兩套,不能再少。」

    「喏。」龍向高剛剛高興了幾秒鐘,忽然聽李中易隨口又說,「以前的帳目,本都監不想多問,從今日起的各項用度,必須每天報於我知。」

    龍向高心裡哀歎一聲,大把撈錢的好日子,就要結束了啊。

    李中易統領過數千兵馬,心裡早就有了一本明帳,就以河池鄉軍的超常消耗水準,頂多到什麼水準?

    「另外,你命人製作兩百個木制的淺盤,上面必須鋪滿薄沙。」李中易見龍向高的臉色比苦瓜還要苦,也懶理他,順著自己的思路,又吩咐了一件大事。

    「喏。」龍向高雖然不知道李中易想幹什麼,卻也不敢違拗,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天的訓練下來,監軍營的舊軍官們累的夠嗆,身子快散架不說,每個人的屁股上面,最少挨了三軍棍。

    吃晚飯的時候,廖山河驚訝的發現,菜譜居然是兩葷兩素,外加羊肉面片兒湯管夠。

    大周的士兵,基本都是北方人,主食以麵食為主,所以李中易取消了米飯的供應,改成了麵條或是刀削麵。

    廖山河大口大口的嚼著羊肉,心裡卻在想,別看他是個指揮,也只能是每十天左右,偶爾打一次牙祭罷了。

    吃完飯後,休息了一個時辰,李中易把大家召集到了監軍大帳之中。

    廖山河剛進帳門,就看見大帳的正中央,擺了一塊很大的,漆得烏黑的木板。

    由於地上鋪滿了氈毯,在李中易的招呼下,眾人紛紛坐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等大家都坐好了之後,手裡拿著一支特製的白色粉筆,走到黑板前,寫下了一個大字,天。

    「有誰認識,這是什麼字?」李中易見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主動回答,就笑著鼓勵說,「認識的就舉手,賞糖果一粒。」

    在這個物資異常匱乏的年月,尤其是在與世隔絕的軍營裡邊,糖果對於下級軍官來說,也是極難吃到的零嘴,頗具有誘*惑力。

    「回都監,小人念過幾年私塾,這是個天字。」一個膽子大的丘八,終於舉手發了言。

    「沒錯,這就是天字。請問諸位,何為天?」李中易含笑走到那個丘八的面前,順手塞過去一粒糖果。

    李中易也沒指望在座的人回答天為何物,就直接解釋說:「天者,天理也!」

    「天地君親師,天理最大。」李中易微微一笑,「何為天理?民族大義是為天理!」

    李中易心想,俺不是民粹主義者,不過,任何一個強國都需要有一個強大的主體民族,否則,必定是國無寧日,戰亂紛飛!

    近代以來,飽經滄桑和磨難的中華民族,雖然邊疆的疆域比滿清時代縮小了一些,可是,主體領土依然保留了下來。

    之所以沒有四分五裂,在李中易看來,超過總人口90以上的漢民族,作為國家的主體民族,其大一統的全民意志,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諸位,請牢記下麵的這句至理名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李中易侃侃而談,「泱泱盛唐,毀於誰人之手?」

    「蠻子……」

    「安祿山……」

    「韃虜……」

    「奸賊……」

    「小人……」

    「昏君……」

    在李中易的鼓動下,舊軍官們眾說紛紜,討論得異常熱烈。

    「蠻夷可不可以用?當然可以用。不過,必須習我華夏文化,服我華夏衣冠,守我華夏之天理。」李中易看了眼,直勾勾望著他的一眾軍官們,淡淡的說,「只是有一條,絕不可使蠻夷,掌握太大的兵權。」

    「本屬於我華夏的燕雲十六州,為誰所賣?」李中易循循善誘,逐步引導著舊軍官們,深入思考與探索民族大義,這個最關鍵的核心問題。

    「回都監,小人知道,這燕雲十六州乃是惡賊石敬塘所賣。」廖山河忽然站起身子,義憤填膺的直斥石敬塘的罪孽。

    廖山河原本就是幽州人士,石敬塘賣了十六州之後,他們舉家被迫背井離鄉,結果,家破人亡,財富瞬間灰飛煙滅,豈能不恨?

    「沒錯,這石敬塘就是我華夏民族不共戴天之奸賊,實乃漢奸也。」李中易抓住群情激憤的時機,果斷的拋出了漢奸的名目。

    「都監說的很有道理,出賣我漢家江山的惡賊,就是漢奸。」

    「狗漢奸……」

    「鳥漢奸……」

    「洒家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個賊漢奸……」

    「契丹蠻子到處‘打草穀’,屠殺我大好的漢兒,搶掠我漢家的財產,jy我漢家的女子,把我漢家兒郎視為豬狗,如何能忍?又怎麼可以忍得下去呢?」李中易忽然轉過身子,在黑板上寫下了八個大字:驅除韃虜,還我河山!

    「試問,你能坐視父兄被韃虜肆意屠殺?你又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妻女被韃虜yin辱?」李中易忽然大吼了一聲,振臂高呼,「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漢家好男兒?」

    「驅除韃虜,還我河山!」

    漢家兒郎那原本凝固的熱血,被李中易一步步的激發出來,軍官們不約而同的紛紛站起身子,揮舞著雙拳,跟著李中易一遍又一遍的怒吼聲聲,「驅除韃虜,還我河山。」

    成了!李中易看著激動難抑的軍官們,不由暗暗點頭,民族大義果然是凝聚民心軍心的利器,軍心可用啊!

    凡事都有兩面性,只要不走極端,墮入民粹主義的旋渦,就是好東西!

    上一次,李中易訓練河池鄉軍的時候,只做了治標的工作,訓練出了戰士們的殺敵本領,卻疏忽了思想和文化教育。

    如今,李中易有權又有閑,可以專心致志的培養出大周朝,第一批既有民族主義思想,又有初級文化,還具備近代軍隊作戰技能的軍官團。

    從今晚起,李中易一手打造的軍官團,白天訓練佇列,培養高度守紀律的軍事素養,晚上就跟著李中易學習文化知識,理解民族大義。

    第一天晚上,李中易按照《千字文》的順序,教了二十個字,要求所有人都必須背下,至於理解其中的含義,則暫時放到一邊。

    準確的說,這些已經成年的丘八們,已經過了讀書習文的黃金時期,李中易對他們的要求其實並不高。

    等這些舊軍官從訓練班結業的時候,識得幾千個常用字,看得懂白話公文,寫得出白話報告,基本瞭解地圖、沙盤、等高線等軍事地理常識,也就基本足夠了。

    李中易帶過兵打過仗,知道這個時代軍官,基本上都是靠著自己的個人努力,慢慢積累出的實戰經驗。

    由於敝帚自珍的古怪邏輯,很多專業的軍事作戰知識,都被少數綿延幾代的將門所掌握。

    非常有名的黨項人拓拔家,就是將門世家,慢慢的培養出了軍事天才李繼遷。結果,李繼遷連續數次擊敗北宋軍隊,占了十餘州的地盤,建立起了拖垮北宋財政的西夏政權。

    嘿嘿,蔣光頭靠黃埔軍校的槍桿子起家,毛太祖依靠抗日軍政大學打下扎實的紅太陽基礎。

    他李某人,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陳橋驛步軍軍官學校,已經正式開張!

    清晨,整個新軍還在酣睡之際,李中易已經領著監軍營,悄悄的出營晨跑。

    在軍隊的各項技能之中,李中易最重視的有兩項,一是鐵的紀律,另一個則是超強的機動作戰能力。

    快速行軍,快速集結,快速參戰的軍事理論,無論放到哪個時代,都不可能落伍。

    唯快不破!

    李小七一邊跑步,一邊大聲喊著口令:「1,1,121……」

    李小八帶著教官們,手裡捏著一根軍棍,看誰跑出了佇列,順手就是一棍!

    李中易的體力,已經遠勝當初,他不緊不慢的跑在佇列的一側,時不時的停下來,仔細的觀察一下,大家跑步的情況。

    客觀的說,即使這些被挑剩下的軍漢,基本的身體素質也高於當初的河池鄉軍。

    區別在於,河池鄉軍的基礎力量,幾乎全是個頭不高的山民和獵人,腳力強悍,射術不錯。

    如果是列陣撕殺,人高馬大的監軍營官兵們,從身材和力量上,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儘管跑得很慢,掉隊的還是不老少,李小九帶著騎馬的教官們,用棍棒驅趕著沿途落下的散兵,將他們收攏了到一塊。

    符昭信聽說了監軍營的事,曬然一笑,文官監軍,他懂個屁的行軍打仗!

    由於,李中易並沒有干預軍務,符昭信也不想惹惱了李某人,由著他去折騰。

    主帥和持節的監軍,真鬧開了,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何苦呢?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監軍營的情況,也一天天變好。

    鑒於夜盲症的普遍存在,李中易早早的在湯裡添加了豬肝等物,做了提前的預防。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38
第161章 洗腦

    廖山河對於軍事訓練,佇列呀,跑步呀,立正稍息之類的戰術動作,雖然不理解,倒也可以接受。

    他最頭疼的就是識字,認字,和寫字,起初是一天要認二十個字,半個月後,漲到了五十個字。

    被削得細細的竹棍,捏在廖山河的手裡,怎麼都很彆扭。

    廖山河看了眼四周的老弟兄們,他發現,大家的狀態都和他大致相仿,一個個齜牙咧嘴的握緊小竹棍,在沙盤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今天學來的新字。

    軍營裡的晚上,其實是個空窗期,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區別只是睜眼還是閉眼。

    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後,李中易含笑叫停,開始按照教案,講戰史故事。

    聽李中易講古,這是軍官團內所有人都喜歡的事情,他們扔下手裡的竹棍,聚精會神的盯在李中易的臉上。

    李中易喝了口茶,淡淡地說:「元狩二年春,漢武帝任命霍去病為驃騎將軍,率領精騎一萬人,從隴西出發,攻打匈奴。河西戰役,南路軍張騫行動緩慢,李廣隻身被圍,霍去病改變原有作戰計畫,冒險從渾邪王的地區直插過去。當時霍去病只有一萬兵馬,而渾邪王與休屠王兵馬合計不下六萬人。霍去病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搶在敵人主力部隊集結以前迅速突進,各個擊破。使得匈奴人雖然不斷調兵遣將,其兵馬卻只能象羊羔入虎口一樣被漢軍一隻一隻吃掉……」

    「請問諸位,霍驃騎何以能夠以少勝多,取得輝煌的戰績?」李中易講完戰史之後,含笑發問。

    「報告。」廖山河按照李中易定下規矩,搶在眾人之前,提高舉手發言。

    見李中易含笑點了頭,廖山河摸著腦袋說:「霍驃騎率領的是精銳騎兵,行軍迅速,打了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

    「嗯,說的好。」李中易微笑著頻頻點頭,給了廖山河很大的鼓勵。

    廖山河受到了激勵,更加願意說話,他補充說:「以末將的看法,除了騎兵突擊迅速之外,霍驃騎主要是集中了優勢兵力,採取了各個擊破的手段,沒有讓匈奴蠻子聚集成一團。」

    「說的很好,還有沒有誰要補充一下自己的意見?」李中易見都頭楊烈有些躍躍欲試,就抬手指著他說,「楊烈,你來說說看。」

    「回老師的話,學生以為,是匈奴人太過自大,大軍集結異常緩慢,才給了霍驃騎集中優勢兵力,突襲的大好機會。」楊烈在李中易的微笑鼓勵下,大著膽子說出了敵人所犯的錯誤。

    「好,好,好,好極了,繼續說,繼續說。」李中易很有耐心的鼓動著楊烈,把他的想法都說出來。

    楊烈抓了抓腦門子,靦腆的說:「學生還以為,漢軍原本騎兵就少,還要分兵數路,其實是有大問題的。」

    李中易眼前立時一亮,當即來了興趣,於是追問說:「你倒是說說看,問題出在了哪裡?」

    「學生以為,兵分數路,其實是可行的。但是,兵分出去容易,再想集中起來,卻難上加難。」楊烈越說越流暢,越說膽子越大,「老師以前曾經分析過,衛青衛大將軍第一出擊匈奴的時候,之所以取得斬首七百的戰功,根本性的因素,匈奴的主力沒有以他目標,又是以多打少,再加上是偷襲戰,所以才獲得了成功。」

    「胡說八道。」有人不顧禮儀的站出來,反駁楊烈的謬論,「想那衛大將軍,乃是我漢兒抗擊匈奴的蓋世名將,豈是你這小兒所能妄議的?」

    「張老五,我說的是實情。」楊烈見李中易並沒有出言阻止,索性大聲加以駁斥,「按照老師以前所言,漢軍共分為四部,匈奴的主力一直盯著李廣的區區萬餘兵馬,以多擊少,又斷了糧道,李廣安能不敗?衛大將軍第一次出戰匈奴之時,不過是運氣甚好罷了……」

    撇開民族情緒,英雄情節,楊烈說的一點沒錯,李中易不禁暗暗點頭。

    軍事作戰,必須無所不用其極,絕不能死守所謂的條條框框。換句話說,軍官團的成員,要有敢於挑戰權威的勇氣,監軍營的軍事作戰思想,才會出現較大的突破。

    那馬謖,滿肚子都是紙上談兵的軍事理論,只可惜,臨戰的時候,墨守軍事教條,導致失了街亭,腦袋最終被諸葛亮給砍了。

    一時間,帳內唇槍舌箭,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

    李中易靜靜的坐在榻上,一邊喝茶,一邊暗暗有些得意,爭論吧,吵架吧,嚷得越厲害,他就越開心。

    如今的軍官團,未來的參謀本部,嘿嘿,參謀們不吵架,怎麼可能拿出合理的作戰計畫呢?

    面對部下們的激烈爭論,李中易只是冷眼旁觀,絕不輕易干預。

    吵鬧了一個時辰,李中易見李小九已經停下了記錄的筆,就果斷結束了爭論。

    李中易領著眾人,轉移到隔壁的一座大帳,大家進帳一看,卻見一隻巨大的地形沙盤,躍然眼前。

    楊烈十分好奇的走到沙盤的近前,仔細的一看,不由驚叫出聲,「這不是咱們軍營附近的地形麼?」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楊烈,心想,有些人就是有天賦,人才呐!

    區區一個都頭,居然僅從沙盤的形狀,就看得出這是陳橋驛附近的地形縮略圖,除了天才二字,還能做何解釋?

    要知道,這副地形沙盤,可是李中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騎馬勘察了半個多月,才製作出來的簡易沙盤。

    李中易自己也就是軍事地理的半瓢水,他心裡有數,這座簡易的沙盤,只不過大致相仿罷了,和實際的地形,依然有著不小的差距。

    「諸位請看,這裡是開封城,這裡是黃河,咱們這邊是陳橋驛。試問,如果契丹騎兵南下,我破虜軍將作何應對,方為上策?」

    可是,帳內鴉雀無聲,李中易的問題,無人回答。

    李中易把視線從沙盤上挪開,卻見眾人全都呆若木雞,兩眼直勾勾的盯在沙盤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廖山河摸著腦袋,感歎道:「老師這裡,竟有此等神器,實在是天佑我大周哇。」

    李中易淡淡一笑,影響作戰的因素非常多,他也不敢說,按照近代練兵方法訓練出來的破虜軍,在面對契丹鐵騎的時候,就可以百戰百勝。

    不過,簡單的工作重複做,把影響作戰的日常基本工作,都納入到計畫之中,形成嚴格的條令,少犯低級錯誤,卻是完全可以做到。

    至於,臨敵時的軍情,千差萬別,絕對不可以教條。

    有些突發狀況,根本就讓人難以想像,要想應對自如,就只能依靠扎實的基本功訓練來彌補了。

    「唉,很不好辦啊,此地一馬平川,非常適合騎兵衝鋒,或是大範圍的機動作戰。」楊烈歎了口氣,補充說,「學生琢磨著,如果咱們在本地集結了重兵,契丹的主帥如果不是太笨,多半或採取繞道進攻的手段,從別處渡過黃河,直攻開封城。」

    廖山河搖著頭說:「楊烈,你這一次可說錯了。我軍背靠黃河,只需要大營紮得牢固,作戰的士卒以及糧草輜重等物,皆可由水路予以補充。契丹人即使從別處繞過了陳橋驛,難道不怕我軍切斷其糧道麼?」

    楊烈重重的一歎,反駁說:「山河兄此言謬矣。契丹人出兵,不可能攜帶太多的輜重和糧草,老師曾經說過,他們很喜歡打草穀。」

    廖山河的臉色立時大變,如果契丹人果真繞道渡過了黃河,殺進中原的腹心之地,靠著強大的機動能力,無論是搶劫金銀珠寶,還是奴隸女子,或是糧草輜重,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換句話說,開封城危矣!

    李中易聽了他們的爭論,不禁微微一笑,廖山河和楊烈都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估計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吧?

    在這陳橋驛駐紮大軍,抵抗契丹鐵騎,除了形成重兵集團之外,核心要靠水師來運送補給和人員。

    水師只是被廖山河用來運送物資而已,由此可見,這個時代的北方人,對於水軍的戰略能力的認識,有多麼的不足?

    遠的且不說,李中易和趙普爭論的討伐定難軍黨項人的策略之中,最基本的要素,就是水師。

    沒有水師的協助,大周軍隊就無法採取水陸並進的方略,沿著無定河,越過數百里大沙漠,直搗黨項人的腹心之地。

    周軍不僅缺少馬匹,還沒有幾匹駱駝,更不知道大沙漠裡邊,水井或是綠洲的準確方位。

    黃河百害,唯利一套,定難軍黨項人佔據的地盤,不僅出產河曲大馬,更是塞上最富饒的千里沃野。

    英明神武的唐太宗,親自統帥盛唐的精銳府兵,進攻高句麗,也是屢屢無功而返。

    相反,在後人眼裡一直很懦弱的唐高宗李治,所任用的蘇定方,靠著水師的高機動性,運送大軍登陸朝鮮半島的南部,一戰而滅了高句麗。

    「若是我大周有三萬水師,數百條戰船,駐守在黃河之上,契丹人還能過河麼?」李中易指著沙盤上的黃河,笑問眾人。

    大帳內陷入到了死一樣的沉寂之中,最終楊烈的歎息聲,打破了寧靜,「以學生的看法,如果是那樣的話,契丹人想渡過黃河,基本就是癡人說夢。」

    廖山河也點著頭,說:「契丹人主要靠的是戰馬,而且蠻子不習水戰,即使冒險強行渡過黃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損失多少匹戰馬?」

    李中易微微一笑,北宋朝廷在開封附近養了近百萬禁軍,龐大的軍費開支,到了神宗時期,已經完全壓垮了朝廷的財政。

    每年花出三、四千萬貫的軍費,卻不知道訓練出一支五萬人的黃河水師,北宋君臣們的戰略防禦觀之淺薄,簡直令人髮指!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38
第162章 看老子的精兵

    時間一晃眼的工夫,過去了三個月,監軍營的軍官團,在李中易的親自教導之下,漸漸養成了質疑權威的好習慣。?

    新兵訓練三個月,佇列、紀律、內務也都具備了河池鄉軍的基本素質。

    與河池鄉軍比起來,監軍營的官兵們,腳程的耐力方面,還大有不如。這個是基本生活環境所決定,只能靠時間去慢慢的彌補。

    至於弓弩手的方面,射箭的準頭方面,其實監軍營略勝一籌。畢竟,北人善射,破虜軍又是優中選優,從各路禁軍之中,選拔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

    李中易果斷決定,讓軍官們歸建,白天帶領士兵們參加訓練。晚上依然集中到李中易的大帳,學習軍事作戰的各種技能。

    軍官團的訓練,雖然遠不如後世軍校那麼系統化正規化,可是,這已經是這個時代,最正規最有啟發性的軍官培訓體系。

    訓練和學習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李中易看著逐漸顯現出強軍姿態的監軍營,心裡也暗暗點頭。

    古人其實一點都不笨,就拿楊烈來說吧,自從掌握了比例尺畫圖、等高線製圖的規律之後,他畫出的地形圖,比李中易這個半瓢水,還要專業得多,

    而且,李中易帶領諸將,實地考察地形的時候,楊烈的反應速度,比李中易還要快得多。

    哪裡可以藏多少兵,哪裡容易被伏擊。哪裡的渡口一個時辰內,可以通過的最大的兵力,簡直是如數家珍。

    李中易有理想相信。這個楊烈絕對是出身於將門世家,只是,既然他自己不願意說,李中易也不會去勉強。

    只要李中易的軍官團裡,沒有異族蠻子,別的都好說。李中易用人的習慣,真正做到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不論出身,能者上,不能者堅決下。

    一個小集團。或是一個團隊,草創之時定下的規矩,對於後來者,具有絕對的示範作用。

    早在第二個月開始。李中易就把教士卒們識字的任務。交待給了軍官團的成員。

    月末考核的時候,識字士兵的比例,作為一票否決的硬指標,成了懸在每個軍官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讀書才能明理,明理才知道民族大義,而不是只知道誰給飯吃,就給誰賣命。

    後世的憤青們,大多數都是學生。他們的閱歷不多,思想也很簡單。偏偏還自命不凡,以為天下興亡,非他們莫屬。

    但是,李中易也是從憤青歲月一步步走過來的。這人嘛,總要有點精神力量的支撐,哪怕是無腦子的熱血,總比渾渾噩噩的當奴才,要強上百倍。

    契丹人滅了後晉,一路打進汴梁城,沿途幹下了許多罪惡滔天的壞事。北方人受害極其嚴重,幾乎家家都有一本血淚帳。

    李中易抓住這個機會,組織官兵,以都為單位,大搞訴苦會,加深對契丹人的仇恨心理。

    「娘的,契丹人太壞了,打草穀不說,還殺了俺爹,搶走了俺姊姊。俺姊姊那時才十四歲呀,結果,光著身子……」一個士兵淚流滿面的現身說法,公開控訴契丹帝國主義,對我善良中原民族的肆意淩辱和欺壓。

    「殺了那些狗東西……」

    「對,殺光他們……」

    「俺家的牛也被他們搶去烤了吃……」

    「他娘的,俺家的莊稼都已經長成了,眼看著要收割,卻被契丹狗賊搶去喂馬,驢入的狗賊……」

    由於說的都是切身的傷痛,深深的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一時間,群情激憤,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吃契丹人的肉,喝契丹人的血。

    大帳內的李中易,聽見帳外的訴苦聲,不由微微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有精神支柱的軍隊,就不可能在入侵的異族鐵騎面前,屈膝彎腰,而是誓死奮戰到最後一個人。

    民族主義,是李中易用於快速凝聚軍心的一杆大纛旗。如今看來,威力大得驚人。

    這幾個月,符昭信也沒閑著,由於是兩日一操,他的符家陣法,也大致有了雛形。

    「無咎公,某的精兵練得如何?」符昭信為了顯擺,特意拉著李中易和他一起站到教閱臺上,看著麾下的官兵們,在各級軍官的調動之下,站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李中易定神一看,不禁暗暗搖頭,原本是很完整的步軍方陣,硬是在符昭信的令旗指揮下,東一堆,西一陀,長槍兵、刀盾兵和弓弩兵混雜在了一塊,整個就是一鍋大雜燴嘛。

    「呵呵,如果契丹人的精騎,集中數千兵力,從那邊突擊過來,怎麼辦?」李中易手裡捏著初步成形的軍官團,還有幾百名當作士官來培養的識字士兵,腰杆子已經挺起來了,說話自然不會象剛上任的時候那樣平和。

    符昭信順著李中易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卻是步軍長槍兵最薄弱的一面,只有區區三排而已。

    「呵呵,這有何妨?附近有大量的弓弩兵可以掩護,不礙事的。」符昭信沒和契丹人交過手,也不象李中易那樣,把可控的戰爭因素,儘量事先計算了出來。

    「符帥,在下覺得那邊的陣列,好象有些不太妥當,不如做個小小的驗證?。」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激了符昭信一把。

    符昭信一聽這話,立時來了精神,他抿唇一笑,問李中易:「無咎公,如何驗證?」

    李中易含笑解釋說:「我就想看看,騎兵沖到佇列前,需要多長的時間,還有弓弩兵射箭掩護步軍的速度。」

    「好,怎麼個作法,你來定。」符昭信用的是家傳絕密陣法。也是經過實戰考驗的陣法,他對此很有信心。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冷兵器時代作戰。步軍的陣列暴露出來的面越少,就越容易集中精力,應對當面之敵人,而且佇列越厚實,騎兵就越難突破。

    符昭信擺出來的戰陣,可以直接觸敵的面,已經超過了六面。真要到臨敵的時候。很容易被敵人的騎兵從各個方向夾擊,給士兵造成被合圍的假相,軍心崩潰的可能性極大。

    於是。在李中易的解說下,符昭信下令,那三排步軍附近的弓兵全部只配備折斷了鐵箭頭的弓箭,弩兵因為射速慢。乾脆原地休息。

    然後。在符昭信的命令下,兩百多名有馬的軍官或是牙兵,全都集中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命人取來雙層鐵甲,讓這些騎兵穿上,然後,命人給彌足珍貴的這些馬也罩上了皮甲。

    好馬太貴了,傷不起啊!

    準備妥當之後,李中易找來馬術功夫已經練得異常純熟的李小七。讓他帶隊衝鋒。

    李小七帶著兩百多名騎兵,驅趕著馬匹。沿著場地的週邊,低速繞到千米之外。

    符昭信見的騎兵部隊準備好了,就猛的一揮令旗,李小七就開始帶著全副武裝的騎兵們,緩緩加速,等沖到五百米的時候,李小七突然縱馬狂奔了起來。

    這時,面對來勢兇猛的騎兵部隊,有些弓兵就慌了手腳的,竟然有一些膽小鬼,早早就射出了箭,引得許多人跟著一起放了空箭。

    好在符昭信也不是吃乾飯,等到騎兵大隊沖進三百多米的樣子,在軍官的約束下,弓手們開始亂箭齊發。

    李中易仔細地看了看弓手們射擊的樣子,不由暗暗一歎,沒有規矩的亂射,也就失去了火力的集中打擊密度,對騎兵部隊固然有一些威脅,會造成一些損失,卻起不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果然,李小七一邊帶頭加速衝鋒,一邊索性藏身於蹬側,三百米的距離內,二十秒,就已經沖到了三排步軍的跟前,而弓手們僅僅只放出了區區三箭而已。

    從來沒有見識過騎兵集團衝鋒的步軍們,望著奮蹄怒嘶,卷起飛揚塵土,呼嘯而來的大隊騎兵,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有人甚至扔掉了手裡的長槍,拔腿就跑。

    眼看著騎兵大部隊就要撞上已經潰散的步軍佇列,李小七撥轉馬頭,領著騎兵大隊,在距離步軍佇列幾丈遠的地方,來了一個華麗的大轉彎。

    符昭信看了此情此景,死死的抿緊了嘴唇,久久無語。

    教閱臺上的破虜軍將領們,也都大感震撼,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李中易的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弓兵們不掐去鐵箭頭,也無法給這些身披了雙甲的騎兵部隊,造成太大的損失。

    更何況,這才僅僅是兩百多騎兵部隊而已。

    如果是身披鐵甲的五千契丹鐵騎,呼嘯而來,符昭信擺下的看似堅固的大陣,必將瞬間被打開突破口,陣內軍心動搖的所有人,全都會變成契丹人肆意屠殺的羔羊。

    說句心裡話,符昭信練的兵,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首先,都是精兵,其次軍法也很嚴格,沒有人膽敢騷擾地方,仗勢欺人。

    問題是,符昭信練的兵,在李中易看來,機動力太差,而且擺出大陣的速度太慢。

    擺的陣勢越複雜,耗費的時間就越久,號令起來也很難如臂使指。

    兩軍還沒開戰,士兵們在軍官的調動之下,僅僅擺陣就需要用一個多時辰,接近三個小時。

    可想而知,如此教條的所謂陣法,除了窮折騰之外,其實沒啥好處。

    李中易帶著河池鄉軍,打過數十仗之後,深深的體會到了一個道理:佇列越簡單,什長、隊正和都頭等基層軍官越精幹,軍令就越容易被徹底執行。

    「要想擋住騎兵,還得用本都監的辦法。」李中易趁熱打鐵,領著符昭信等人,進了監軍營。

    「緊急集合。」李中易斷然下達了指令,廖山河毫不遲疑的吹響了早就叼在嘴裡的竹哨。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39
第163章 收權

    「轟轟轟……」在營房裡歇息學習的監軍營官兵們,一個個手拿著武器,從四面八方彙集到了各自的都頭身旁。

    「立正!」

    「向右看齊!」

    「向前看!」

    「稍息!」

    「各隊報數!」

    「1,2,3……8……9……」

    五百多名監軍營的官兵們,僅僅只用了五分鐘,就已經集合好了隊伍。

    符昭信以及他帶來的將領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下意識的看了看天色,沒打雷呀?

    「報告總值星官,本都應到一百零五人,實到一百零五人,報告完畢,請指示。」一個都頭大踏步跑到楊烈的跟前,兩腿併攏,單手捶胸,大聲彙報了他那個都的詳細集合情況。

    「入列。」楊烈回了個捶胸禮,接著又聽了剩下幾位都頭的彙報。

    符昭信特意留了心,他僅僅呼吸了五十下而已,五個都的都頭,已經彙報完畢。

    「全體都有……」今天的總值星官楊烈有意要顯擺一下訓練的成果,故意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

    「立正!」隨著楊烈的口令聲,監軍營的官兵們啪的一聲,碰了下腳後跟,一個個挺胸收腹,站得筆直。

    小教閱臺上的符昭信已經看傻了眼,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呀!

    監軍營裡的軍漢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貨色,別人不清楚,他符昭信不可能不明白的。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李中易居然把這麼一大群兵痞。調教得就象一個人似的,橫看是一條筆直的線,豎看還是一條直線。

    哪怕是斜著看,依然是一條直線,這簡直太可怕了!

    符昭信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國舅爺了。遠的不說,就算是他手下這些一日一操的精兵,僅僅集合,就需要至少半個時辰。

    「稍息!」楊烈的這個口令下達之後,佇列裡邊沒有傳出絲毫的聲響。

    楊烈暗暗點了點頭,轉身邁著正步。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啪!」捶胸立正,大聲說:「報告都監,監軍營應到五百五十一人,實到五百四十九人。一人因病休養,一人去了輜重營,報告完畢,請您指示。」

    「入列。」李中易抬起右手,重重地捶在胸口上,作為還禮。

    等楊烈歸隊了之後,李中易大聲下令:「全體都有,持槍!」

    「嘩啦。」一聲。在符昭信等人的面前,出現了刺蝟一般密密麻麻的槍陣。

    「滋!」有人倒吸了好幾口涼氣,即使是契丹鐵騎。要想硬闖這種密不透風的槍陣,只要主將不是白癡,恐怕要好好的考慮考慮啊!

    「上槍盾!」隨著李中易又一聲令下,符昭信看得很清楚,前排的槍兵紋絲不動,後排的刀盾兵。則迅速的提著碩大的盾牌,跑到佇列的前端。

    符昭信發現。這些大盾上面都被鑿了若干大孔,刀盾兵們將拖來的幾捆長槍。快速的插進大盾的孔洞之中,槍尾狠狠的紮進了地面之中。

    眨個眼的工夫,一排排槍盾,就已經整齊的擺開在了長槍兵的面前。

    符昭信仔細的一琢磨,這一招在突然遇敵的時候,還真的很管用。至少,敵軍騎兵沖在最前面的一排,全都要死光光。

    只是,高速衝鋒的戰馬,裹挾著巨大的衝擊力,即使馬和騎士都被紮死了,依然會撞進長槍兵的佇列之中。

    當符昭信試圖用這個問題為難李中易的時候,李中易淡淡一笑,再次下令:「上車陣。」

    這時,刀盾兵們,從營房的一側,推出了十幾輛特造的盾車。

    由於盾車近在咫尺,符昭信看得也很清楚,車的外部全都鑲了鐵皮,車轅上,也被挖出了好些洞,只是不知道做何用途。

    不大的工夫,刀盾兵們將一面面釘了鐵皮的盾牌,架到了車上,然後將長槍插進洞孔之中,斜支在車廂的底部。

    「呀!」符昭信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他終於看懂了。

    先是插了長槍的槍盾陣,這個可以對敵人的第一排騎兵,產生恐嚇作用,逼迫其減速。

    如果,敵人的騎兵,來不及減速,就要先撞上槍盾陣,這肯定要死一批人了。

    由於衝擊的慣性,插滿長槍的刺蝟盾車,會對沖過來的死馬,起到良好減緩衝擊力的作用,不至於對車陣後面的步軍槍陣造成太大的損害。

    僅僅這種戰術上的應對安排,據符昭信自己的估計,至少可以消耗掉,敵人沖在前四排,又刹不住衝擊速度的騎兵戰士。

    前四排的騎兵和戰馬都被刺死了,其實也就等於在車陣的前邊,堆出了散亂的肉盾,勢必會影響到後邊騎兵衝鋒的速度和衝擊方向。

    騎兵失去了迅猛的衝擊速度,就意味著,失去了最大的制勝法寶。

    還沒正式接戰,就要損失數百的精銳騎兵戰士,這對於一向承受不了太大戰損率的草原遊牧民族來說,確實值得深思之!

    李中易佈置的這種車陣加盾陣的安排,明顯是針對草原民族,紀律性很差,有好處就上,損失太大就趕緊撤退的固有特點,量身定制的陣法。

    「符帥,兩軍交戰,只有讓敵人傷亡最大化,卻可以最大限度保存我軍有生力量的陣法,才是好陣法哦!」手下亮出強悍的實力,並且顯擺完畢後,李中易轉過身子,底氣十足的笑望著符昭信。

    符昭信比李中易多出數月的練兵時間,卻擺了個不堪騎兵一擊的破陣,此時此刻,勝敗早已經分明。

    練兵,應該上正軌了!

    「都監高明,某不如也!」符昭信有氣無力的認同了李中易的說法。

    事已至此,如果符昭信還要和李中易起爭執。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因為,李中易已經不是初來乍到的光杆司令,而是手裡捏著監軍營這個強大的練兵樣板。

    按照周制,都監和主帥起了衝突,朝廷肯定會派出重臣來調查。陳橋驛和開封城又近在咫尺。樞密院的長官,眨眼即到。

    柴榮可不是後蜀國主孟昶那種無知的昏君,在練兵這種軍國大事之上,哪個大臣敢胡說八道,肆意偏袒符昭信,就不怕掉腦袋麼?

    「本都監奉皇命持節督練新軍。諸位卻置既有的練兵方略於不顧,這已經耽誤了很多的工夫?」李中易陡然拉下臉,黑著臉厲聲喝道,「諸位有何話說?」

    「末將謹奉都監之練兵方略!」第一軍都指揮使劉賀揚主動站出來,表示願意聽從李中易的安排。

    劉賀揚並不是符昭信的人馬。他以前一直是柴榮身邊的帶刀侍衛親將,算是皇帝的心腹。

    皇帝的心腹,不需要,也不敢對國舅爺惟命是從,否則,必定會失寵。

    第二軍都指揮使馬光達,偷眼看了看垂頭喪氣的符昭信,不由暗暗一歎。我的國舅爺啊,你把咱們這些人都給坑苦了啊!

    軍中永遠是強者為尊!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就把一群兵痞,練成了一支強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勢已不可擋。

    馬光達心裡明白,繼續跟著符昭信混下去,將來,在這破虜軍中還有何前途可言?

    權力是皇帝給的,威信卻需要自己去創建。符昭信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整出來的宏偉大陣。卻根本就不堪一擊,怪得了誰呢?

    李中易抓住機會。已經在全軍將士的面前,展露了驚人的軍事才華,一舉贏了軍官們的信任。

    「末將願奉都監之練兵方略。」馬光達想到這裡,不再繼續猶豫,跟著劉賀揚的步伐,主動向李中易示好。

    成了,兩個重將都帶了頭,下面的指揮使們還有啥可說的?

    一時間,眾人紛紛向李中易行禮,表達了重新站隊的意思。

    李中易看了眼,很有些落寞的符昭信,不由笑道:「本都監只負責督練新軍,至於調兵遣將,指揮作戰,那是符帥的職權。」

    一旁的劉賀揚暗暗直歎氣,好厲害的李都監呀,明明已經侵奪了符昭信的練兵之權,卻又故意重申尊重符昭信的統軍之權,裡外兩面光呐!

    可謂是好處占盡,還讓別人抓不到半分把柄,高,實在是高!

    馬光達聽了李中易的表態,也是大為感慨,李中易的作為名正言順。即使,符昭信將來鬧到陛下的駕前,不僅討不到半分好處,反而會遭來嚴譴。

    歸根到底,錯在符昭信沒有嚴格遵守皇命,自以為是的改動了練兵的方向和標準,讓李中易抓住了大把柄。

    符昭信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滿是詫異的瞪著李中易,想看清楚,姓李的究竟是個啥意思?

    李中易拉住符昭信的手,笑道:「信誠公,你是主帥,在下是都監,你我應該同舟共濟,一起商量著完成陛下賦予的練兵重任,如何?」

    符昭信聽了李中易再次表達的善意,心裡多少有些觸動,柴榮派他來當破虜軍主帥的目的,就是想打造一支只忠於皇家的精銳嫡系鐵軍。

    如今,顏面和威信掃地的符昭信,只有與李中易緊密的合作,才能重新在軍中豎立起威信。

    「無咎公,在下慚愧之極,悔不該沒聽陛下之言。」符昭信也是明白人,婉轉的表達了緊密合作之意。

    李中易早就看破了柴榮的戰略意圖,如果現在就把符昭信攆出破虜軍,他非但掌握不了軍權,反而會惹來柴榮的猜疑。

    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李中易絕對不會去幹滴,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與其把符昭信逼上魚死網破的絕路,不如兩個人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議一下,如何重新劃分各自在破虜軍中的勢力範圍?(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0
第164章 怨言

    李中易領著符昭信,進了他的監軍大帳,眾將心裡都明白,破虜軍中的兩頭巨頭,要分贓了!

    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後,李中易笑著說:「符帥,在下並無爭權的想法。」

    「只是,陛下委你我以編練新軍之重任,責任可謂是重大啊!」李中易開門見山,說出了他的心裡話,「朝中有人掣肘,陛下也很為難。你我如果不能同心協力,共同練出一支強軍,梁王可還很年輕啊!」

    符昭信的心頭猛的一凜,梁王柴宗訓今年不過四歲而已,確實還是無知孩童。

    陛下共有七子,前三子,包括追封的越王柴宗誼在內,都被後漢隱帝所殺。

    如今,健在的皇子共有四位,柴宗訓這個皇四子,成了事實的大皇子。可是,他後面的三個弟弟,分別是杜貴妃和秦貴妃所生。

    偏偏這兩個貴妃,長得花容月貌,也非常受寵,她們一直聯起手來和符貴妃明爭暗鬥,顯然是瞄著大周國的儲君之位。

    符昭信是柴宗訓的正牌子舅父,大符皇后和小符貴妃的親兄長,李中易的親妹妹又是符貴妃的義女,柴宗訓提前訂下的妃子人選,甚至都有可能做皇后。

    從柴宗訓的角度來看,至少在他登基之前,符昭信和李中易都應該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只能合,而不能分!

    「無咎公放心,練兵之事,某家一定全力支持。」符昭信權衡過利弊之後,發現他只能選擇和李中易合作,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和聰明人談交易,就是舒服,這符昭信還真是一點就透,不愧是國舅爺哦。

    符昭信話裡的意思是說。從今以後,練兵歸李中易全權掌握,可是,帶兵依然要他說了算。

    李中易本就只想拿到練兵權,至於帶兵權,即使符昭信被攆出破虜軍。柴榮也不可能直接交給李中易,多半會換個心腹過來。

    「就依信誠公。」李中易爽快的答應了符昭信的提議,讓符大國舅暗暗松了口氣,兵權對他們整個符家,也非常重要。

    「哈哈。無咎公,你我精誠團結,同心協力,練出強軍。」符昭信含笑沖著李中易拱了拱手,勢力範圍劃分清楚了,軍權依然在他的手上。

    李中易也微微一笑,嘿嘿,按照他那種獨特的洗腦練兵的方式。過得數月,這破虜新軍究竟是誰說了算,嘿嘿。那就要另說了哦。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李中易是個很務實的人,絕不會求虛名,而害本質。

    談妥之後,符昭信高興的回到大帳。向幕僚桑遠華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桑遠華跌足頓首。驚叫道:「東翁,大事不妙啊!」

    「何出此言?」符昭信不悅的瞅著桑遠華。桑遠華歎了口氣,解釋說,「東翁有所不知,這李某練兵的課目,在下也有所耳聞,一旦讓他全權負責練兵,過得數月,這破虜新軍不在東翁您的新軍了。」

    符昭信仔細的想了想,說:「你出的主意,讓我利用新的陣法震懾住李某,可是卻讓本帥在將士們的面前,丟盡了顏面,威信掃地,哼!」

    桑遠華見符昭信提及這樁「公案」,不由面現慚色,正因為他出的餿主意起了負面的效果,讓李中易抓住了機會,反而奪去了實際的兵權。

    咳,千算萬算,最終還是失算了!

    「嗯,那李某人也是個聰明人,想必一定心裡明白,即使本帥去職,他也做不得主帥。」符昭信也是符家訓練了很久的千里馬,對於權謀之術,絲毫也不陌生,李中易的想法,他也大致猜得出來。

    這個才是能夠坐下來談判的基礎,東風和西風彼此壓不倒,就只能談了!

    這就好比前蘇聯和米國,在古巴核導彈危機之後,差一點擦槍走火,大家都意識到,繼續直接熱鬥下去,恐怕真要毀滅地球了,就只能坐下來,利用各自的附庸國,暗地裡耍心眼玩文鬥。

    桑遠華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笑道:「東翁,在下有一計……」

    符昭信卻擺著手打斷了桑遠華,他淡淡的說:「那李某來營裡數月,從來沒有掣肘於我,如果換個存心搗亂的新都監,你覺得本帥的日子會好比現在好過多少?」

    桑遠華身子微微一僵,都監可不是主帥的部下,而是持旌節的朝廷使者,擁有分庭抗禮的實權。

    符昭信說的一點都沒錯,李中易真要成心搗亂的話,多的是手段鉗制符昭信。

    「先這麼著吧,好在我的人已經安插了下去。」符昭信微微一笑,他雖然輸了第一局,可是,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

    李中易接管了練兵大權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都頭和隊正一級的軍官都揪了出來,跟著他的軍官團,學習民族大義,識文斷字,掌握新軍事革命的精髓。

    至於,第一和第二兩個軍的都指揮使、指揮、副指揮,這些人的兵權,李中易沒有去碰,只是把他們帶在身邊,進行言傳身教的輔導。

    李中易公佈決定的時候,每人敢當面反對,嘴巴都服了。

    可是,散會之後,第一軍都指揮使劉賀揚的大帳內擠滿了人,副指揮以上的將領,全都圍攏在了他的身旁。

    「姓李的這是何意?莫非是想架空劉公你麼?」有人實在憋不住了,就站出來第一個放了炮。

    有人帶了頭,這些丘八們紛紛跟進,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劉賀揚腦袋足有八個大。

    「我問你們一件事,如果答得出來,不須多說,鄙人第一個找符帥去說。」劉賀揚不動聲色提了個條件。

    「好,就依劉公。實在不行,就讓底下人鬧他娘的……」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對,鬧他娘的!」

    劉賀揚看了煽動的那個人一眼。心裡暗暗冷笑,鬧,怎麼鬧?

    如果說,符昭信這個國舅爺兼主帥領頭鬧事,倒是可以跟著渾水摸魚。可是,破虜軍的兩大巨頭。顯然已經達成了共識,重新劃分了權力的邊界。

    現在,誰敢唆使部下們去鬧,嘿嘿,就等著掉腦袋。全家死絕吧!

    「剛才誰說的要鬧事啊?」劉賀揚冷冷的掃了眼全場,立時壓下了粉亂的怨言。

    「哼,陳橋驛是什麼地方?誰敢在京畿首善之地鬧兵變,不要命了?」劉賀揚冷冷一笑,「人家李都監一沒克扣過軍餉,二沒有克扣過物資的供給,更沒有隨意打罵士卒。遠的且不說,僅僅黃河的北岸。陳橋驛的周邊,就駐紮了不下五萬禁軍。」

    劉賀揚沒說出口的話,其實還包括。黃河的南岸,開封城的周邊,還有十五萬精銳的朝廷禁軍。

    恐怕這邊剛剛出狀況,朝廷派來鎮壓的大軍,眨眼即到,到那個時候。必定是玉石俱焚,全都要完蛋。

    「劉公。姓李的太欺負人了,我們是符帥任命的。他憑什麼說架空就架空?」那人依然不知道死活,成心要挑撥眾人的情緒。

    劉賀揚冷哼了一聲,說:「高指揮使,你莫非忘了,這也是符帥的軍令?」

    此人姓高,名智深,直接從樞密院那邊帶著調令來上任,好象是殿前司的軍官,總之來路有些不明。

    高智深本想唆使劉賀揚主動出頭,卻不料,劉賀揚卻異常冷靜,不僅沒被煽動起來,反而替李中易說了話。

    「本使絕對服從符帥和李都監的將令,諸位若有異議,可直接去找符帥或是李都監陳情。」劉賀揚忽然話鋒一轉,厲聲喝道,「誰敢私下裡煽動士卒鬧事,本使一定提兵砍下他的腦袋當夜壺。」

    眾人見劉賀揚的態度異常之堅決,只得悻悻的離開,大家的腦子都沒進水,所以,也沒人敢去找李中易理論。

    和掌握著軍法的監軍,談道理,嘿嘿,需要有多大的勇氣?

    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劉賀揚微微歎了口氣,說句心裡話,對於李中易上來就奪權的搞法,他的心裡也非常不滿。

    只不過,暗中唆使部下們鬧事,那是傻瓜才會做的蠢事!

    劉賀揚心裡有數,參與鬧事的士兵不可能全殺光,帶頭的軍官卻必死無疑,此所謂法不責眾也!

    坐在監軍大帳內的李中易,卻絲毫不擔心下邊的人,鬧出兵變!

    原因很簡單,李中易雖然動了丘八們的乳酪,可是,馬上又給了基層都頭們以巨大的升職希望。

    大家輪流當值星官,能者上,不能者下,公平公開公正合理!

    所謂,公生明,廉生威,李中易都做到了,何怕之有?

    毛太祖把黨支部建在連上,李中易把軍官團成員,撒出去控制住各個都,其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李中易派出去的教官,並沒有直接侵奪都頭們的權力,他們承擔的主要是訓練和日常生活方面的服務工作,充當著思想和軍事教員的角色。

    簡而言之,李中易對於教官們的要求,除了嚴格的軍事訓練之外,必須做到和官兵們打成一片,推食解衣、噓寒問暖的戲碼,必須每天都上演。

    嘿嘿,如果硬要準確的給予定位,這就是指導員的變種嘛!

    教官們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喊出的口號是:弟兄們跟我沖,而不是弟兄們給我沖。

    跟和給,僅僅一字之差,其內涵卻謬出去不止一千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0
第165章 攪馬勺

    有了軍官團的幫助,即使是一萬多人的破虜軍,李中易訓練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應付自如,毫無當初的吃力感。

    清晨,李中易換好一身短打扮,穿上特製的皮底登山鞋,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步出大帳。

    帳前,劉賀揚和馬光達已經早早的等在了外面,李中易含笑點了點頭,吩咐李小七:「開始吧。」

    「喏。」李小七捶胸行了禮,然後吹響竹哨,把新編成的監軍牙兵營,召集到了一塊。

    整隊完畢,李中易一馬當先,領著劉賀揚和馬光達跑在了最前邊。

    每天早飯前,五裡的晨練,是必修科目,李中易也不例外。

    跑出去一裡地後,劉賀楊的兩條腿,就像是綁上了重鉛塊似的,漸漸的有些邁不動了。

    馬光達的身體要強壯許多,可是,自從當了指揮使之後,養尊處優慣了,他的腳力就大大的退化了,勉強跟得上李中易的步伐罷了。

    「洪光兄,不要心急,跑上兩三步,深吸一口氣,再跑兩三步,就將胸中的氣全部吐出去。」李中易輕鬆自在的跑在劉賀揚的身旁,極有耐心的講解著中長跑的技巧,「呼吸的時候,口鼻半張,同時呼氣和吸氣。」

    劉賀揚艱難的擺動著雙手,每邁出一步,都覺得胸悶心慌,四肢無力,非常想停下來歇息。

    可是,李中易這個都監,卻始終跑在他的身邊。不斷的鼓勵他,替他打氣。

    劉賀揚又跑了半裡路,覺得身上的外套。比鐵塊還重,後背早就被汗濕了,腳下實在沒力氣,就想放棄算了。

    「洪光兄,堅持就勝利,相信我,過了這一關。前面就是坦途。」李中易的聲音適時在劉賀揚的耳邊響起。

    「呼……呼……」馬光達喘著重重的粗氣,笑話劉賀揚,「怎麼樣?老……老劉。不行了吧?老子的第二軍,終於要當第一了。」

    去你娘的!劉賀揚和馬光達因為地位相當,脾氣卻完全相反,平時一直不對付。表面上一團和氣。私下裡叫勁的事情,可不老少!

    劉賀揚拖著沉重的步子,死死的咬緊牙關,踉踉蹌蹌的往前挪動著腳步,幾乎每跑一步,都覺得要死了。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不知道跑出去多少步。劉賀揚忽然覺得腳下輕鬆了許多,呼吸也平緩了不少。

    一直注視著劉賀揚的李中易,暗暗點頭,長跑的要點,一個是控制住呼吸,最主要的還是突破所謂的「意志極限」。

    跑完五裡路後,大家休息了半個時辰,然後開早飯。

    監軍營原本單獨建有食堂,可是,如今練兵已經擴大到了整個破虜軍,士兵們只能和以往一樣,或是蹲在操練場上,或是打了飯回營房去吃。

    劉賀揚躺在自己的大帳內,讓牙兵按摩了好一陣子,腰酸背疼的毛病,依然沒有緩解多少。

    士兵們正在排隊打飯菜,這時,李中易拿著碗筷,出了大帳,走到一隊士兵的身後,笑吟吟的排進了隊伍。

    李中易在河池練兵,總結出了一條十分有用的經驗,只有平時和士兵們在一個鍋裡攪馬勺,士兵們才會對你有高度的認同感。

    推食解衣,其實道理相同,不管是做假還是真心,只要長期堅持了了下來,就會給丘八們以自己人的好印象。

    同甘共苦,道理很樸素,可是絕大部分的高級將領都做不到!

    站在李中易前邊的一個士兵,原本沒有注意,可是,當他發現四周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下意識的扭頭一看,「哎喲喂,鵝滴個娘哎!」他一個不留神,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士兵當場就要下跪行禮,被李中易一把拉住,他笑著說:「現在是歇息時間,不必多禮。」順手把自己的碗塞進了那個士兵的手裡。

    李中易回到大帳內,重新拿了一副碗筷,再次回到打飯的現場,排進了另一個佇列,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一陣騷動。

    輪到李中易打飯的時候,馬光達已經聞訊趕到,他抹了把額頭的細汗,擠到李中易的身旁,陪著笑臉說:「都監,您也喜歡和軍漢們一起吃飯?」顯得他好象平時總跟士兵一起吃飯一般。

    李中易卻知道馬光達的老底子,這傢伙倒在軍中有些威信。只不過,只有在輸了摔跤之後,才會陪著贏家吃一頓飯,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大帳內。

    「大家一起吃飯,伙夫們才不敢肆意克扣飯食。」李中易沒有去揭穿馬光達的老底子,反而端出了似是而非的理由,混淆是聽。

    「唉,象您這樣的都監,打著燈籠都難找啊。」馬光達趁機大拍馬屁,擺出一副李中易的同路人姿態,目的顯然是想套近乎。

    既然馬光達願意在姿態上靠攏過來,李中易自然不會拒絕,兩個人先後打了飯菜,蹲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閒聊。

    丘八們吃飯,可沒有士大夫家族那麼多規矩,吃飯聊天,天經地義。

    馬光達扒了兩口飯,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士兵,「哄!」突然擼了把鼻涕。

    那士兵擦拭乾淨鼻子之後,居然順手在抹在腳上的草鞋上,反復的擦拭,磨搓了一陣子,才擦乾淨。

    馬光達突然覺得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龜孫子,這也太噁心了吧?

    李中易也看到了這一幕場景,他卻視若不見,依然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津津有味。

    馬光達偷眼看了一陣子,發覺那噁心的場景,確實對李中易沒有任何負面影響,不由暗暗有些佩服。

    李中易只當沒看見馬光達的小動作。不過是小小的衛生習慣問題罷了,算個啥呀?

    那一年,大地震的時候。李中易乘坐直升機第五波就進了震區。

    剛從瓦礫和廢墟之中,被解放軍救出來的受傷災民,成百上千,李中易哪裡來的工夫吃什麼大餐?

    在緊急搶救的手術之後,李中易隨便泡一碗速食麵對付著填了肚子,接著進行下一個手術。

    泡面的水髒得令人作嘔,那是黑得發臭的池塘水。經過軍醫簡單過濾消毒之後,燒的開水。

    劉賀揚聽牙兵說,馬光達和李中易蹲在一起吃早飯。腦子裡馬上拉響了警報。他騰的一下,就從榻上蹦了起來,拿著碗筷,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來打了飯。然後也蹲到了李中易的身旁。

    李中易瞅了眼腿腳依然有些不利索的劉賀揚。不由暗暗有些好笑,當小官靠苦幹,做大官靠站隊的好腦子,此話果然不假!

    吃過早飯,略事休息之後,李小七親自給高級軍官們示範佇列的要領。

    李中易則背著手,繞著整個佇列緩緩轉圈,發現誰的動作嚴重變了形。就命人將那軍官拖出佇列,狠狠的打屁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個上午的佇列訓練,唯獨劉賀揚和馬光達,沒有被打過屁股。

    這不是李中易故意放水,法外開恩,而是他們學得確實很認真,不僅姿勢棒,而且動作也很標準。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兩個傢伙都是軍都指揮使一級的大人物,當著下級的面,被打了屁股,且不說丟不丟得起那個人,將來還怎麼帶兵?

    白天訓練完畢,吃過晚飯後,李中易又把這些高級將領召集到了的自己大帳,先練字,再討論戰史,看沙盤紙上談兵。

    「洪光,如果給你五千騎兵,你會怎麼進攻耀明的萬人步軍大陣?」李中易親熱的叫著劉賀揚的字,提出了一個戰術假設,耀明則是馬光達的表字。

    劉賀揚和馬光達,在軍營混了不少年頭,雖然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作戰的理論,實戰的經驗卻不少。

    劉賀揚嘿嘿一笑,說:「都監,就算是末將有十萬騎兵,也不會去沖馬大麻子的步軍大陣。末將會先派出一千騎兵切斷馬光達的糧道,然後,再派一千騎分成三撥,輪番去騷擾馬光達,等到他沒了糧食,或是沒水了,軍心大亂的時候,末將再統帥養精蓄銳許久的三千鐵騎,踏破他的鳥大陣。」

    李中易頻頻點頭,劉賀揚所言,正是草原遊牧騎兵對付中原農耕步兵的絕招。

    馬光達摸著腦袋,有些為難的說:「如果末將率領的是之前的步軍,恐怕難逃劉老摳的毒手。不過,末將如果帶領的是監軍營這樣的一萬精銳步軍,那就不同了。」

    李中易下意識的看了眼馬光達,沒想到這個滿臉小白麻子的傢伙,眼光倒是蠻不錯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監軍營的厲害。

    「末將笨得很,就學習都監的方法,在大陣的外面以兩層車盾陣為依託,擺開四四方方的步軍大陣,且戰且走。這步軍的弓弩,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遠強于馬弓。末將把弓弩兵擺在最外面防守,敵騎若多則迅速撤回車陣,敵騎若少,則射而殺之。」馬光達嘿嘿一笑,補充說,「都監所造的那種外面裹了鐵的盾車,不怕火燒,還耐撞,我倒要看看劉某人有多少騎兵的性命填進來?」

    劉賀揚摸著下巴,不滿的說:「那是都監的本事,你自己的陣呢?」

    輕騎兵最怕的,就是武裝到了牙齒的步軍方陣,李中易獨創的大陣,更在步軍的方陣之外,加了車盾陣,這就更麻煩了,劉賀揚也覺得無計可施。

    馬光達嘿嘿一笑,說:「都監既然教會了我,就是我的陣了。」他和劉賀揚別慣了苗頭,每天不鬥幾次嘴,渾身就不舒坦。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1
第166章 止步!繳刀!

    李中易見劉賀揚的臉色很有些難看,就笑著說:「這世上沒有包打天下的無敵陣法。耀明的車陣固然不錯,可是,陣內的軍士和牲畜的乾糧和飲水,卻是個**煩。到時候,你只需控制水源和引火的木柴,勢必會大大的拖慢耀明後撤的速度。等乾糧吃完,飲水喝盡,大可以從容的收拾耀明。」

    馬光達仔細一想,立時面如土色,李中易教導得一點沒錯,不能教條的墨守成規,必須因地制宜的制訂作戰方略。

    李中易瞥了眼馬光達和劉賀揚,和後蜀的將領比起來,柴榮手下的將軍們,戰術指揮能力,明顯要高出一大截。

    北人尚武,南人善舟,歷朝歷代,莫不如此。而且,統一全國的政權,無一例外,全是從北向南!

    新兵的紀律佇列訓練過後,李中易把手裡的軍官派下去掌握軍隊,從指揮一級的開始,逐步升級的訓練大兵團作戰的必要技巧。

    竹哨、旗鼓、號角、小鼓,這些必備的指揮信號,就需要專門的訓練,不僅旗鼓官要熟悉,各級指揮官也必須熟悉。

    戰場上的形勢變幻莫測,戰機稍縱即逝,各級指揮官熟練的掌握到了,從中軍傳出的各種信號,那麼,整個大軍調動的靈敏度,必將大大的加強。

    這個,也是李中易總結了河池鄉軍的教訓之後,著重強調的要點。

    鑒於軍營的生活異常枯燥,每隔七天,李中易都會組織一批能說會道的士兵,搭台表演節目。

    寓教於樂,是李中易最喜歡幹的事。經他親手改編的《嶽飛傳》,一經露面,就廣受官兵們的喜愛。

    當然了,李中易把女真人改成了回鶻,南宋也變成了晚唐,免得出包。

    晚上,李中易領著貼身隨從,提著燈籠,舉著火把,開始例行巡查。

    沿途經過不少帳篷,帳篷內都點著火把,每間帳內都傳出讀書聲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嫡後嗣續,祭祀蒸嘗……」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是在複習千字文,他繼續緩步朝前走,耳內傳來另一本書的內容,「三皇為皇,五帝為帝。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天子天下之主,諸侯一國之君。官天下,乃以位讓賢;家天下,是以位傳子。陛下,尊稱天子;殿下,尊重宗藩。皇帝即位曰龍飛,人臣覲君曰虎拜。皇帝之言,謂之綸音;皇后之命,乃稱懿旨……」

    嘿嘿,這是李中易自己按照印象,結合大周的實際情況,瞎編的《幼學瓊林》,目的是要讓這些丘八們懂規矩,守禮儀,知所進退。

    李氏《幼學瓊林》由許多小故事組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便於學習。

    文考,作為每月考核的一個重點,一直為李中易所重視,明理,才能知道民族大義!

    李中易正欲往前走,突然看見了符昭信的身影,他心裡就有些奇怪,符昭信一般在這個時間點,應該已經就寢了啊?

    「信誠公,怎麼還沒睡?」李中易笑著朝符昭信走過去,符昭信沒吱聲,臉色很有些古怪。

    李中易走到符昭信的跟前,剛要說話,卻赫然看見一個極其熟悉身影。

    那人正背著手,低著頭,在原地打轉,腳下的步點,恰好應合著帳內士兵們讀書的節奏。

    柴榮竟然來了!

    李中易趕緊快步走過去,可是,走到半道,卻被人攔阻了下來。

    「止步!繳刀!」聽見低沉有力的極具威懾性的悶喝聲,李中易的心頭猛的一凜,他往常巡營,腰間都要佩上鋼刀。

    李中易趕緊停止下腳步,摘下腰刀,又由著侍衛搜了身,這才被放了行。

    走到柴榮的近前,李中易赫然發現,首相范質和次相王溥、李穀都在場,再往前走,張永德和李重進的身影,居然也出現在了視線範圍之內。

    「臣李中易拜見陛下。」李中易走到柴榮的跟前,大禮參拜。

    柴榮一直低著頭在原地轉圈,並沒有搭理李中易。李中易心下坦然,也沒有絲毫的驚慌,只要柴榮不笑,就沒啥大事。

    「李無咎,這是何人所作?」柴榮忽然抬起頭,漫聲問李中易。

    李中易陪著笑臉,解釋說:「回陛下,臣琢磨著軍士們粗鄙少文,不知禮儀和尊卑,就胡亂編寫了一些小故事。」

    「哦,這麼說來,是你所作了?」柴榮既沒有笑,也沒有板著臉,略顯昏暗的火光之下,李中易也看不清楚他是個啥神態?

    「確是微臣閒時所胡編的。」李中易編完《幼學瓊林》之後,特意請了好幾個儒門的老學究,花了足足一月的時間,勘查有無禁忌或是避諱的地方,並進行校正,他自問此書沒有問題,心裡也很平靜。

    「胡編的?」柴榮的神色很有些古怪,「李無咎啊,你胡編都可以編出如此精彩的好文,朕該怎麼賞你好呢?」

    李中易聽出話意有些不對勁,趕緊想撇清自己,「陛下,臣……」

    柴榮卻不想聽李中易的解釋,擺著手說:「朕聽信誠說,破虜軍可以在晚上快速集結?」

    李中易對這個倒是很有把握,不過,他暫時看不透柴榮的心思,只得婉轉的說:「回陛下,或許可以一試。」

    李重進這時突然插話進來,語帶譏誚地說:「李中易,在陛下面前胡吹,那可是要掉腦袋滴。」

    張永德歎了口氣,說:「無咎啊,君前不可妄言。我帶兵多年,豈有晚上集結將士的道理?難道不怕營嘯生亂麼?」話說得很婉轉,骨子裡卻是想看李中易的好戲。

    李中易心裡卻很清楚,柴榮不動聲色的就混進了破虜軍大營,除了符昭信親自領他進來之外,應該還有多個柴榮的心腹將領予以配合。

    要知道,破虜軍的大營,除了三道不同的口令盤查之外,另有幾層潛伏在週邊的暗哨。

    柴榮這是在用事實告訴他李中易,千萬不要起異心,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只可惜,一代雄主啥都算到了,就是沒有算明白,他的命太短!

    「集合吧。」柴榮沒說集結,卻用了李中易獨創的軍事術語,顯然,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盡在柴老大的掌握之中。

    李重進原本以為李中易會叫來傳令兵,卻不料,李中易只是從衣領之內,掏出了一支竹哨,塞到了嘴裡。

    「滴……」李中易用力吹響了警哨,聲調尖銳悠長,即使在朗朗的讀書聲中,也清晰可辨。

    李重進皺緊眉頭,正要怒斥李中易,卻不成想,眨個眼的工夫,整座破虜軍大營裡,尖利的警哨聲響成了一片。

    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帳篷內剛才還亮著火把,突然在一瞬間,全都熄滅了。

    緊接著,李重進聽見近在咫尺的帳篷內的輕斥聲,「是敵襲,不是演習,按照方略五,咱們去甲八區集結,都明白麼?」

    「喏。」聲音不大,卻勝在整齊,李重進心想,搞什麼鬼名堂?

    「滋啦。」張永德忽然聽見,帳篷被刀割破後,發出的輕微而又沉悶的聲響,緊接著,有人低沉的喝道,「都跟老子來。」

    聲音未落,就見一群人悄悄的鑽出帳篷,跟在領頭的軍官身後,魚貫而出,奔向了與大營寨門相反的方向。

    李重進的念頭,還沒有轉完,卻被一陣沉悶的拖拽聲所吸引,他遠眺過去,卻見大營門口的兩側,突然沖出無數黑影,黑影的中間傳出陣陣木輪的咯吱聲,那是什麼?

    一個呼吸間,李重進的念頭,還沒有轉完,卻又聽見繁雜的腳步聲,從各個帳篷外邊傳來。

    「轟轟轟……」整個大營內,除了略顯雜亂的腳步聲,竟然沒人說話。

    張永德仔細的傾聽著古怪的動靜,他心裡覺得非常奇怪,天上只有星星散發出來的微光,這麼黑的天色,居然不舉火,這怎麼集結士兵?

    大約半刻鐘後,漆黑的大營裡居然沒了聲響,李重進就覺得非常奇怪,剛才那麼多的腳步聲,顯然不下於萬人。

    難道說這麼多人,在刹那間變成了鬼魂不成,李重進想到這裡,不由暗暗打了冷戰。

    「陛下,破虜軍已經集合完畢,請您示下。」李中易氣定神閑的向柴榮請示,下一步該怎麼做?

    「讓朕瞧瞧,你是怎麼集合的?」柴榮淡淡的吩咐了下來。

    李中易再次掏出竹哨,塞進嘴裡,吹出三長四短的聲調。

    「嘭!嘭!嘭!」火把的劈啪聲響成了一片,幾乎在一瞬間,整個大營陡然間,亮如白晝。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李重進突然發現,原本空曠的操練場上,居然站滿了披甲執銳的官兵,「呀!」他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

    張永德狠狠的揉了揉雙眼,定神一看,卻見數千將士,整齊的排列在了他的眼前,無論左看右看,還是斜著看,都是整齊劃一的直線。

    由於他們所處的方位,正好對著大營的門口,次相王溥圓瞪著一雙老眼,嘴巴張得很大,他驚訝的發現,營門口已經被一排排插滿長槍的盾車堵得嚴嚴實實。

    車後,一排排弓手,已經半開弓弦,搭上了羽箭,隨時隨地都準備展開射擊。

    弓手的背後,是已經上好了弦的弩手,他們雙手持弩,斜指著半空。

    沿著大營的寨牆之上,在前排刀盾手的掩護下,後排的弓弩手們,已經準備就緒,擺出了隨時射擊的架勢。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2
第167章 大做秀

    柴榮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然後邁開腳步,緩緩的走向操練場正中的教閱台。

    次相李穀,一邊跟著柴榮的腳步往前走,一邊悄悄的四下張望。他發現,列隊而立的將士們,一個個表情嚴肅的抿緊嘴唇,兩眼平視前方,絕無一人扭頭偷看他們。

    李穀心裡的震撼,簡直難以用語言去形容。身為當朝宰相,李谷熟知人性。

    喜歡看熱鬧乃是天性,這些將士們卻對他們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外人視若不見,其中的艱難,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張永德越往前走,越覺得心裡發毛,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他注意到,所有列隊而立的將士們,衣甲整齊,軍器完備,無論是刀槍還是弓弩,都擺放在了最適合隨時進攻的位置。

    身為宿將的張永德心裡很清楚,黑暗之中,別說衣甲整齊,就算是把刀槍弓弩都隨身帶著集結,已經是了不得的精銳。

    李重進心裡憋了一口悶氣,他突然走到一個士兵的面前,猛的用手推了他一把。

    那名士兵促不及防之下,整個身子歪向了一旁,撞到了同袍的身上。

    李重進原本以為,突然撞在一起的兩個人,至少會發出驚叫聲。可惜的是,現場居然鴉雀無聲,既沒有尖叫聲,也沒有說話聲。

    更讓李重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四周的士兵們居然紋絲不動,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士兵撞到了一塊兒。卻沒有任何人主動去扶。

    所有人都悄無聲息,象標槍一樣,站得筆直。兩眼平視著前方,旁若無人。

    連吸了數口涼氣之後,李重進不由自主想的想到了一個詞彙:不動如山!

    眾人登上高高的教閱台之後,在火光的映照下,對於整個大營的情況,看得就更加的清楚。

    張永德驚訝的發覺,台下聳立著無數整齊的方陣。就像是刀切過的豆腐塊一般,萬眾如一人!

    火把的光亮,照到如林的槍尖之上。反射出來的耀眼光芒,晃得王溥的一雙老眼,時不時的就要眨幾下。

    見柴榮的目光不經意的投到他的身上,李中易深吸了口氣。猛的提高聲調。大聲下令,「全體都有,立正!」

    「啪!」三軍將士們挺直了胸膛,上身紋絲不動,腳後跟緊緊的碰在了一起,整個操練場的上空,立時回蕩起巨大的響聲。

    範質眯起兩眼,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現場的動靜。他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明白。在范質的正前方。縱列的一排將士,仿佛是同一個人一般,即使在做動作的過程中間,依然保持著一條直線。

    「陛下親臨,諸軍拜迎!」李中易厲聲大吼了一嗓子。

    「嘩。」的一聲,台下原本站得筆直的所有人,仿佛波浪一般,頓時矮下去半截,齊聲呐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仙福永享,壽于天齊!」

    「吾皇戰無不勝,一統天下!」

    「臣等誓死效忠吾皇,驅除韃虜,複我河山!」

    萬人同聲呐喊,直沖九宵,那整齊如一人,咄咄逼人的氣勢,以排山倒海之勢,勢不可當的撲入眾人耳內,令人不免心抖肝顫!

    柴榮冷冷的盯著李中易,瞅了好一會兒,突然問他:「都是你教的?」

    李中易拱手說:「回陛下,將士們讀書明理,知道忠君愛國,乃是發自內心的呐喊,微臣不過是加以引導罷了。」

    「哼,馬屁精!」柴榮冷冷的悶哼出聲,非但沒有表揚李中易,反而當眾大加斥責。

    李中易卻象沒事人一樣,低著腦袋,躬身聽訓,壓根就沒有委屈辯解的半點意思。

    次相李穀看到此情此景,心裡不由暗暗一歎,李某人這哪裡是接受斥責啊?簡直比封了侯,還要佔便宜啊!

    王溥偷偷搖頭,柴榮的脾氣,他這個近臣,可謂是瞭若指掌。打是親,罵才是愛啊,李中易當眾挨了罵,嘿嘿,距離升官已經為時不遠了!

    首相范質的比較與眾不同,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留在張永德和李重進的身上。

    只見,張永德表情木然,渾然沒有往日的飛揚神采。

    再看李重進,這傢伙的臉色一團漆黑,嘴唇微微的顫動著,緊緊的握住雙拳,好象是和誰在暗中叫勁一般。

    可是,不斷小幅挪動的雙腳,卻暴露出了李重進此時此刻,緊張至極的情緒。

    範質收回視線,目光掠過李中易身上的時候,不由微微一笑。陛下掌握了一把還未出鞘,就已眩目之極的利刃,帝位必將坐得更穩。

    君王一旦拔刃在手,心懷不軌的宵小們,豈能不擔憂,又怎能不膽寒?

    只是,利刃都有兩面性,搞不好也會自傷啊,我的陛下?

    「解散吧。」柴榮淡淡的下令,李中易聽命行事,解散了隊伍,讓大家繼續回營讀書。

    李穀發現,破虜軍集結的時候,整齊劃一,解散的時候,也是井然有序。

    將士們並有嘈雜的四散而去,他們在各自的長官帶領下,從整個佇列的兩邊開始,列隊依次回營。

    身側的隊伍沒有撤空,中間的士兵們依然站得筆直,紋絲不動。

    顯而易見,破虜軍擁有良好的訓練水準,和鐵一般的紀律性。

    「抱一,朕若有如此的十萬兵馬,可破契丹否?」柴榮忽然扭頭笑問張永德。

    張永德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說:「必可直搗上京,擒下虜酋。」

    「哈哈,好你個張抱一,居然也學會了拍朕的馬屁?」柴榮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張永德的身子,越躬越低。態度異常「誠懇」的說:「陛下,有此鐵軍在側,微臣現在倒覺得。北伐大有可為。」

    王溥聽了此話,心裡哪能不明白呢,柴榮領著張永德漏夜來看破虜軍,就是想利用鼎盛的軍威警告他,不要繼續反對北伐。

    李重進見柴榮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略微猶豫了下,回答說:「臣附議。」

    兩大主要對手紛紛低頭。柴榮的心情很不錯,吩咐李中易,要去他的大帳裡邊看看。

    於是。朝中的重臣們跟在柴榮的身後,緩步走進了李中易的大帳。

    柴榮抬眼就見了一幅巨型軍用地圖,他走到地圖跟前,詳細的打量了一陣。淡淡的說:「無咎有心了。」

    知兵的張永德此時也看清楚了。按照地圖上的地名標注,這幅地圖顯然就是開封城北岸,陳前驛附近的軍事地形圖。

    柴榮指著圖上密密麻麻的小紅x,問李中易:「這指的是水井?」

    李中易躬身答道:「陛下聖明。」他暗暗心驚,柴榮的軍事素養,可不是蓋的,居然一眼就看出那是水井。

    王溥不懂軍事,對軍用地圖也沒啥興趣。他的目光在帳內四處流轉,最終。視定在了書案上的一本小冊子之上。

    王溥不動聲的走過去,拿起小冊子,上書三個大字《三字經》。王溥信手翻了翻小冊子,眼前不由一亮,只見上面寫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無咎真乃能文能武之奇才也,臣恭賀陛下,得此英才相助,北伐大業必可一戰功成。」王溥當即將小冊子,呈到柴榮的面前。

    李穀不動聲色的看著王溥的背影,他心想,這個王溥,王齊物,看似誇獎李中易有大才,實際上是在暗中上眼藥。

    咳,這李中易能文能武,還是蓋世奇才,君王一旦起了猜忌之心,晚上睡得著覺?

    范質瞟了眼王溥,心裡暗暗一歎,王齊物確實有實幹之才,只可惜,為人心胸狹隘,容不得別人比他強。

    柴榮接過《三字經》,從頭翻到尾,卻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將小冊子塞進了大袖之中。

    李中易見柴榮將還未完工的《三字經》收了去,心裡就有些奇怪,這是要幹嘛?

    柴榮始終沒做聲,只是摸著下巴欣賞著大幅的地圖,李中易藏著心事,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說出來為妙,否則心下難安。

    「陛下,臣想請幾天假,家裡有點那個……急事。」李中易心裡也不摸底,只得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請求。

    「嗯,你那小妾快生了,是吧?」柴榮一語道破天機,李中易只得陪著笑臉,解釋說,「臣略通醫術,那小妾懷的又很可能是長子,這個難免……」

    「難免有些掛念?」柴榮冷冷的盯著李中易,李中易知道皇帝沒生氣,就大著膽子,陪著笑臉說,「臣是個俗人,難免有些那個……小家子氣。」

    「哼,兒女情長,乃使英雄氣短。」柴榮悶悶的哼哼了一聲,就在李中易覺得快要沒希望的時候,柴榮突然松了口,「沒出息的東西,給你半個月假。」

    李中易心中大喜,連連作揖,笑道:「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範質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李中易,李中易笑得很開心,顯然是發自內心的真情流露。

    李無咎啊,李無咎,你知道麼,你的無心之舉,倒很可能躲過了今上的猜疑?

    李中易的一大家子,都在開封城內,李中易越是兒女情長,顧念親情的人,柴榮對他就越會放心。

    與此相反,如果李中易是個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傢伙,柴榮就要認真考慮考慮,是不是當即奪去李中易手頭的兵權?

    「沒出息!」柴榮給了李中易一個冷臉,轉身踱出大帳,再不理他。

    李中易樂呵呵地跟在柴榮的身後,仿佛剛才挨駡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外人。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2
第168章 留宿

    眾人跟在柴榮的身後,又轉進了都監大帳隔壁的小帳,燈光通明之下,一座巨大的軍事沙盤,躍然眼前。

    柴榮順手提起擱在沙盤上的一根長木棍,指著用黃泥標注的黃河,淡淡地說:「開封以北,全依仗這道天塹,何以守禦之?」

    李中易一聽此話,心下一片透亮,他此前關於黃河水師的高論,肯定已經傳入柴榮的耳內。

    「河北須立堅固之寨,河南則須仰賴水師的保護,水陸並禦,互為犄角之勢,則京師乃安。」李中易十分知機的給出了答案,然後,等著柴榮進一步訓示。

    柴榮淡淡的一笑,又問王溥:「王齊物,我大周現有戰船幾何?」

    王溥心頭猛的一驚,趕忙回答說:「回陛下,現有五百料的戰船一艘,三百料的戰船十艘,其餘的百料以下的戰船大約百餘艘。」

    ‘嗯,必須加緊籌備了。」柴榮手裡的長木棍,忽然指向西北方向,「黨項人有好馬。」

    李谷心想,柴榮一邊要求加強水師,一邊又惦記著定難軍的好馬,難道是想再次對窩在太原的劉家下手?

    範質瞥了眼心情很好的李中易,他心裡明白,這傢伙關於先取河套,再下幽燕的戰略方略,不僅提醒了柴榮,更獲得了柴榮的認可。

    契丹人疆域遼闊,帶甲二十萬,雙方的戰爭一旦全面開打,就是戰略性的決戰。必定會遷延時日。大周禁軍的物資消耗,就是個天文數字。

    如果,按照李中易所提議的。先拿下定難軍黨項人的地盤,大周轉眼間,就獲得了幾萬匹河曲好戰馬。

    河曲馬,長途跋涉的耐力或許不足,衝鋒的突擊速度卻遠勝於矮小的契丹馬。

    有了騎兵部隊的協助,哪怕是騎馬的步軍,大周禁軍的機動力。必定會大為加強。

    這麼一來,柴榮的北伐大計,也就多出無數種選擇。至少。可以牽制住契丹人,不敢集兵一處,傾國之力全面對抗大周。

    當晚,柴榮不顧重臣們的反對。楞是留宿於破虜軍中。

    清晨時分。柴榮早早的起了床,更衣之後,他緩步踱出大帳。

    迎面就見,一隊隊赤著雙手,身穿短褂的破虜軍士兵,正在軍官的帶領下,魚貫回營。

    近萬人參加晨練,卻沒有多少腳步聲。顯然,李中易事先吩咐過了。不能驚擾了陛下的好夢。

    柴榮見自己身邊的御前親衛官兵,一個個面露緊張之色,他不由微微一笑。

    太阿倒持的悲劇,國之利刃,豈可操於一人之手,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就只有王溥一個人知道麼?

    李中易和符昭信得了柴榮的召喚,急忙並肩趕過來陪著,範質也早早的起了床,已經在軍營裡轉了一大圈,此時恰好返回。

    晨練完畢後,整個破虜軍中,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柴榮仔細的聽了一陣,忽然笑問李中易:「不打算傳授四書五經?」

    李中易趕緊躬身回答說:「四書五經,精妙無比,連微臣都難以學其萬一,何況這些粗漢們讀書的底子太薄,學起來難免太過艱澀。」

    柴榮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老子的《道德經》,就不艱澀了?

    顯然,李中易對於儒門的經典,存在著許多「偏見」。

    不過,軍漢們讀書,只需要知道忠君愛國的基本道理也就足夠了,又不是參加科舉考進士,柴榮也懶得深究。

    範質皺緊了眉頭,心下頗為不悅,李無咎搞什麼鬼名堂?

    身為久曆宦海的首相,范質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李中易一點點蛀空儒門獨尊基礎的小心思。

    吃早飯的時候,柴榮做了一件令李中易萬沒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也拿著碗筷,和士兵們一起排隊,等著打飯吃。

    好傢伙,把正在排隊的士兵們唬得不輕,柴榮前後左右的士兵,嘴笨且不說了,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了?

    宰相們和張永德、李重進,一個個面面相覷,剛才他們都苦勸過了,柴榮執意要這麼幹,如之奈何?

    李中易心裡也暗暗一歎,柴榮這麼大的秀做了出來,至少搶了他李某人一半的風頭。

    古人還真不能小瞧了,人家柴榮無師自通,居然把做秀的效果,發揮到了極致。

    真不愧是一代雄主!

    柴榮打了飯菜後,和一群士兵蹲到了一塊,他咽下嘴裡的羊肉,溫和的問一個士兵:「平日裡的伙食,都和今兒個一樣?」

    那士兵懵了一陣子,根本不敢抬頭,小聲回答說:「吃得挺好,頓頓都有肉湯,都監沒有慢待了弟兄們。」

    柴榮點點頭,見這士兵口齒還算是俐落,就又問他:「你為什麼來當兵?」

    那士兵想了很久,小聲說:「起初是因為家裡窮,活不下去了,想在大軍裡混口飯吃。現在,小人跟著都監讀了點書,想通了一個道理,沒有國,哪有家?都監嘗言,功名但在馬上取,匈奴未破,何以家為?小人自願跟著陛下誓死北伐!」

    柴榮一時無語,過了半晌,才又問另外一位士兵:「怕不怕契丹蠻子?」

    「以前很怕,現在倒不怕了。都監經常給大家說,高平之戰,陛下身先士卒,力破契丹的壯舉。」那士兵大著膽子,望著柴榮,滿眼滿眼的崇拜之色。

    柴榮是何等的雄主,一看就明白,這士兵對他的崇拜,完全發自內心!

    王溥暗暗歎息,李無咎啊,李無咎,你真是帶的好兵啊。

    範質瞟了眼一本正經的李中易,心裡原本對李中易的濃濃疑心,消散了一多半。

    撇開李中易不尊重獨尊儒門的「惡習」,一個言傳身教,親自教導最底層士兵,牢記忠君愛國道理的帥臣,的確值得信賴!

    這種人都不忠誠,難道說,手握重兵,時刻覬覦著至高皇權的藩鎮,如李重進者,反而更值得信任麼?

    那豈不是荒謬之極?

    吃罷早飯,柴榮親自打飯的故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軍營!

    李中易本想送走了柴榮,再騎馬回家,卻被柴榮直接叫到了御用馬車之上,「李無咎,你陪朕回開封。」

    李中易遲疑了一下,最終拗不過柴榮冷冷的視線,只得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柴榮的禦輦,小心翼翼的坐到車廂的門邊。

    「朕沒有看錯你。」柴榮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從袖子裡拿出《三字經》,聚精會神的讀了起來。

    李中易坐在車門邊,腦子裡不可避免的胡思亂想,老柴同志把他叫上車,卻晾在了一旁,這是個啥意思呢?

    從離開陳橋驛,一直到進入封丘門,柴榮始終獨自讀書,根本沒搭理李中易。

    老虎就在身側,李中易只得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參禪一般,始終坐得筆直。

    柴榮突然放下手裡的書卷,笑眯眯的望著李中易,說:「你且家去。」

    「臣告退。」李中易行了禮,從禦輦上下來,等送走了柴榮的大隊人馬之後,趕緊上馬回家。

    李中易在薛夫人的房中,見到了李達和,李達和撫著鬍鬚,笑道:「為父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一定會請假回家的。」

    「阿爺,畢竟是孩兒的第一個後代,肯定很有些緊張了。」李中易左手抱著甜丫,右手攬著寶哥兒,兩個小娃兒今天出奇的乖,都沒有哭鬧。

    薛夫人一邊歎氣,一邊說:「這兩個鬼東西,你這個長兄一回來,就不鬧了,平日裡折騰為娘的勁頭,可是不小啊。」

    李中易笑道:「他們啊,知道我這個大兄為了家業忙活,不忍心鬧我呢。」

    可是,李中易話音未落,弟弟寶哥兒居然直接尿到了他的手上。

    薛夫人笑得快要岔過氣去,喜兒不等主人吩咐,就伸出雙手,從李中易的手上,接過了寶哥兒。

    享受了天倫之樂後,李中易邁著輕快的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中易直接去了瓶兒那裡,在院門口打掃的小丫頭,一見了李中易,馬上扔下手裡的掃帚,象燕子一樣飄向正屋。

    這小丫頭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娘子,娘子,爺回來了。」

    真不懂事,裡邊躺著的是孕婦,不能亂動的,李中易擔心瓶兒出事,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那個小丫頭進了屋。

    幸好李中易腳程快,原本躺在床上的瓶兒,剛要起身迎接,就被他一把攔住。

    「怎麼樣?還好吧?」李中易攬住瓶兒的雙肩,笑吟吟的問她。

    瓶兒撫摸著渾圓的肚子,略顯羞澀的說:「肚子的小傢伙壞得很,每天晚上都踢得人家睡不著覺。」

    李中易深吸了口氣,替瓶兒拿了脈,又撫摸了一陣子瓶兒的肚子,嗯,臨盆在即,這小傢伙已是頭下腳上,就等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

    「爺,您別擔心,老太爺每天都要來替奴家把三次脈。有一日,天上打雷下著大暴雨,老太爺還撐著傘過來,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瓶兒靠在李中易的懷中,喃喃訴說著家裡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

    李中易微微一笑,父親李達和已經有了三子一女,卻還沒有一個孫輩,心裡自然是很緊張的哈!

    抱孫不抱子,李達和應該是急著抱長孫了吧?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27 02:43
第169章 長子和梁王

    「爺,您終於回來了,可想死奴奴了。」芍藥得知消息後,迅速趕來,這幾個月,她都快要悶死了。

    「這數月,家裡的帳管得如何了?」李中易拉著芍藥的小手,含笑問她。

    芍藥嘟著紅唇,小聲說:「奴奴太笨了,老是出錯,經常讓下邊的人看笑話。」

    李中易哈哈一笑,說:「慢慢來,別著急,這才多大一點的帳目?」

    「爺,您這次回來,不走了吧?」芍藥猶猶豫豫地探問李中易的行程。

    李中易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撫道:「爺還要忙一段日子,放心吧,以後在一起的日子長著呢。」

    「爺,奴有件事想和您私下裡說說。」芍藥死死的扭著手裡的小帕子,扭扭捏捏的偷眼看著李中易。

    李中易以為芍藥真遇上了難辦的事,就跟著去了她的房間。

    誰知,李中易剛坐到芍藥的床邊,芍藥就縱體撲入他的懷中,湊過紅唇,狠狠的在他的臉上啵了一口,「爺,您憋得難受吧?奴奴一定好好的讓你舒坦舒坦。」

    說實話,李中易已經禁欲了很久,被芍藥這麼赤果果的撩撥,神仙也忍不住。

    一時間,被翻紅浪,抵死纏綿,李中易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頭,楞是把芍藥折騰得直喊親爹。

    晚上,李中易陪在瓶兒的身旁,一邊撫摸著她的大肚子,一邊講故事給她聽。

    由於,薛夫人誕下甜丫和寶哥的時候,李家上下已經受過了全面的培訓。這一次瓶兒臨產前。李家又是總動員,李中易的手術刀等物,早就被下人磨得放光。

    接生的穩婆,奶嬤嬤,早早的就請好了。可謂是萬事具備,只欠瓶兒生孩子。

    五日後,瓶兒的肚子開始發動。這一次,接生的穩婆再也攔阻不住他,被他強行闖進了產房。

    各種備用的物品,就在手邊。外面架起了數口大鍋,滾燙的熱水已經燒好。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第一次生孩子的瓶兒,居然只用了兩個時辰。就順利的產下了一個男嬰。

    李中易抱著自己的親兒子,喜得眉飛色舞,看著懷中皺皺巴巴的小東西,怎麼親都親不夠。

    李家的長孫,自然歸李達和親自取名,他翻遍了四書五經,最終定名為:李繼易。

    這個名字,起得可真有內涵。顯然,李達和一直以李中易為榮,希望小孫孫繼承父志。光耀門楣。

    李家的第一個孫輩正式誕生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一時間,舊日的同僚,老部下們,紛紛上門送禮。

    李中易倒是沒有刻意拒絕。那麼做也太假仙了,李家非常有錢。誰會在乎那點小小的禮物呢?

    整個開封城,誰不知道李家的豪富?李家的家底。可是在柴榮那裡都提前掛了號滴。

    誰想用錢財收買李中易,傳將出去,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凡是上門送禮的,李中易都會交代芍藥,回送價值大致相當的禮物,讓人家帶回去。

    李中易圖的就是個喜慶,人家送的禮,他也收了,再回贈等值的禮物。就算是一直瞪大著兩眼,豎起耳朵,成心想找碴的言官們,也挑不出半點差錯來。

    李達和抱著長孫,樂得揪斷了好幾根鬍子,這可是他們老李家的頭一個孫兒呢,必須好好的疼著。

    薛夫人見了李達和的得瑟樣兒,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索性把寶哥兒也塞到了他的懷中。

    李達和一陣愕然,怒道:「聖人雲,抱孫不抱子,你瞎胡鬧什麼?」

    李中易見勢不妙,趕緊撤退,他剛剛溜出門外,門子突然來報,「天使來了!」

    得,李中易趕緊吩咐開中門,擺香案,然後和李達和一起,恭迎詔書。

    「門下……衛州團練使、破虜軍都監李某,練兵有方,功在社稷……敕授其長子李繼易梁王府記事參軍,賜黃金五百兩,白銀兩千兩……爾其欽哉。」

    李中易跪接了敕書,心想,他的兒子還沒滿月,就成了梁王柴宗訓的記事參軍,由此可見,柴榮是想把他們李家,牢牢的拴在柴宗訓的戰車之上。

    僅僅從柴榮的這個安排來看,李中易明顯感受到,柴榮和大符皇后的感情很深,所以,大符皇后唯一的兒子,柴宗訓顯然已是未來的太子人選。

    來宣敕的中書舍人劉鴻安,被李中易請到了上座,喝了口茶之後,忽然微微一笑,說:「李都監好福氣啊,令郎還未滿月,就已是從八品的記事參軍,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李中易和劉鴻安不熟,有些話也不好說深,只得陪著笑臉說:「犬子尚幼,不過是沾了陛下的仙福罷了。」

    「不瞞李公,我家的三弟和令弟乃是國子監的同窗。」劉鴻安忽然拋了一個重要的資訊。

    李中易猛一拍大腿,裝作懊惱的樣子,說:「竟有此事?我家二郎真是太不懂事了,這麼好的事情,怎麼也不和我這個兄長言語一聲呢?」

    劉鴻安發覺李中易不象作假,就笑著解釋說:「我那三弟是個訥於言的傢伙,平日裡的話太少,在下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消息,他們倆經常在一塊玩兒。」

    李中易自然知道李中昊的性格,他這個二弟,平時的話也非常少,見了他這個長兄,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直想躲開。

    兩個都不喜歡說話的傢伙,居然攪到了一起,由此可見,交友的機遇很重要。

    有了李中昊這一層關係,李中易和劉鴻安彼此之間的感覺,很自然就要親近許多。

    當然了,初次見面,彼此還不怎麼瞭解。很多話都不可能數得太深,劉鴻安坐了一會兒,告辭離開。

    李中易將劉鴻安送出大門,轉身回房的時候,卻見李達和抱著李繼易。正在逗他。

    「小東西,你可知道,老夫乃是你的祖父?你若敢胡亂撒尿,老夫定要打腫你滴小屁股蛋兒。」李達和如同捧著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將李繼易抱在懷中,一邊四處亂走。一邊逗他玩兒。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以前被李達和板著臉訓斥慣了,卻不料,便宜老爹竟有如此慈祥的一面。

    「珍哥兒,陛下這是何意?難道說。是想我們舉家支持梁王?」李達和聽見李中易的腳步聲,看清楚四周無人,這才小聲問他。

    李中易攤開兩手,重重的一歎,說:「阿爺,甜丫成了符貴妃的義女,您懷裡的小東西,還沒滿月。就成了梁王府的記事參軍,咱們家就算是不想當梁王一黨,這木已成舟。也是沒了辦法。」

    柴榮就像是一隻很有耐心的蜘蛛王一般,不動聲色的吐了絲,再慢慢的對李中易收了網,老柴的種種安排都恰到好處,迫使李中易只能站到柴宗訓這一方。

    面對如此厲害老辣的柴榮,李中易徹底收起了對古人的輕視。再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陛下正當盛年,何必急著做這種佈置呢?」李達和的話。令李中易猛的一凜。

    是啊,老柴今年滿打滿算。不過三十七歲,確如李達和所言,正是春秋鼎盛之時,何必如此著急呢?

    莫非……李中易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莫非柴榮知道他自己的身體不好,擔心撐不到柴宗訓成年?

    李中易越琢磨,越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只是,柴榮如果過早駕崩,李中易的勢力還未真正壯大起來,麻煩其實大得很。

    他暗暗做了決定,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替柴榮把把脈,看看他究竟所患何疾?

    夜色漸深,李中易緩步踱進後花園,趁人不注意,溜出了花園的後門。

    對面的一座小宅子的後門,正好半掩著,李中易輕輕的推門進去,反手拴上門。

    沿途的廊簷下,都點著燈籠,李中易順著燈火的指引,走到了正房之前。

    「公子,娘子在後花園內。」王大虎聽腳步聲,趕緊從廂房裡趕了出來。

    李中易走到王大虎的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王大虎咧嘴一笑,說:「公子,您和小的客氣啥?快去後花園吧,娘子已經等急了呢。」

    李中易快步穿過回廊,走進了此宅的後花園,隔著老遠,就見一個妙曼的熟悉身影,正獨自坐在湖邊的涼亭之中。

    「媚娘。」李中易走到那人的身旁,發覺她正對著湖水,面上的表情有些呆滯,就輕聲喚了她的名字。

    「哎呀,死鬼,你來了。」費媚娘抬頭見了李中易,忍不住驚喜的撲進他的懷中。

    李中易一陣愕然,他啥時候變成了死鬼,這可不象女文青的風格啊!

    費媚娘狠狠的一口咬在李中易的頸下,李中易疼在肉上,樂在心裡,他一把將費媚娘抱進懷中,「嬌娘子,你可真想死洒家了。」胡亂的親在她的頸上,耳邊。

    「死鬼,顰兒在呢。」費媚娘嬌喘著提醒李中易,李中易卻不以為然,賊賊一笑,「顰兒精明得很,恐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誰知,李中易的話音未落,顰兒那清脆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咳,李都監,小婢還沒有恭喜您喜得鱗兒呐。」

    李中易品出話裡的酸味,不由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說:「顰兒小娘子,同喜,同喜。」

    「哼,誰跟你同喜來著?」顰兒沖過來指著李中易的鼻子,「你知道麼,我們娘子聽說你出事了,急得差點跳了井。你倒好,在這大周,既然升了官,又得了兒子。你可知,我們娘子,一路之上,茶飯不思,就想著某個死鬼,人都快瘦成了乾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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