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033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 20:08
第440章 忘戰

    第二天一大早,急著進滑州城內辦事的一群農民,遠遠的看見官道附近,紮滿了帳篷,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頭。

    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農民們,十分好奇的想湊過去,看個究竟。

    可是,隔著老遠,這些農民就被騎馬在帳篷四周巡邏的騎兵小隊,給攔住了去路。

    “各位鄉親,官道上已經戒嚴,請另尋它路經過。”騎兵十夫長端坐在馬上,十分客氣的拱了拱手,話卻說得軟中帶硬。

    民不與官鬥,農民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進退兩難。

    最後,領頭的一個年長者,硬著頭皮站出來,走到十夫長的馬前,深深的作揖,態度異常謙卑的說:“不瞞太尉,小人燒得一手好菜。小人的親侄兒今日成婚,旬日前就已約定,今日一大早小人領著大傢伙去灶上幫工,這個……”

    騎兵十夫長深深的看了眼,面前這個主動站出來的傢伙,警惕心陡然升高了十倍不止。

    一般來說,沒出過遠門,見過大世面的農民,看見官軍之後,避之惟恐不及,又怎麼敢主動上前招惹是非呢?

    騎兵十騎長暗中對身後的部下們,作了個戒備的手勢,然後不動聲色的說:“你等且稍待片刻,等我派人稟報上官,再做定奪。”

    “多謝太尉,多謝太尉。”這群農民歡喜異常,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感激涕零。

    很快,回去報信的騎兵,返回傳話:“大軍通行其間,任何人不得靠近官道。違者就地擒拿,重重治罪。”

    騎兵十騎長故意歎了口氣,說:“你等都聽見了?請恕本官愛莫能助。請回吧。”

    農民們心不甘情不願的掉頭往回走,騎兵十騎長冷冷的注視著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過了一會兒,伴隨著軍號聲聲,原本靜謐的官道之上,立時響起軍官們的大聲吆喝,“甲隊集合……乙隊集合……”

    李中易早早的就起了床,換好衣甲,背著手,繞著大營。四處巡視。

    半刻鐘內,羽林右衛已經整好了隊,從先鋒軍開始,一直到後隊,密密麻麻的人頭,沿著官道一直排列下去。

    這時,飛龍騎軍這邊的軍漢們,方才打著哈欠,嘟囔著,動作遲緩的鑽出帳篷。

    “稟參相。羽林右衛和騎兵教習營集合完畢,請指示。”當天的總值星官快步跑到李中易的面前,大聲稟報了部隊的情況。

    李中易耳內塞滿了飛龍騎軍那邊嘈雜的動靜。卻只當沒聽見,他淡淡的下令說:“檢查過綁腿之後,馬上出發。”

    “得令。”總值星官兩腿併攏,“轟。”捶胸行禮。

    過了一會兒,就聽總值星官厲聲喝道:“全體都有,出發。”

    當頗超勇領著手下的主力騎兵,越過飛龍騎軍營地的時候,高曉德手下的百騎長們,卻在軍漢們的人群之中。大聲吆喝著,“不要騎錯了別人的馬。趕緊整隊……整隊……”

    “一幫子慫兵。”頗超勇忍不住的輕聲罵道,他身邊的一個親信牙兵。耳朵很尖,小聲湊趣說,“比您手底下的靈州鐵騎,確實差遠了啊。”

    “啪。”頗超勇反手一記重重的耳光,將不開眼的牙兵抽得兩眼只冒金花,險些栽下馬去,“混蛋,靈州鐵騎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參相他老人家。”

    牙兵的見識淺,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不過,頗超勇身為黨項頗超家的少主人之一,他的心思,卻遠不如表面上那麼單純。

    整個西北地方的黨項人,雖然未經詳細的統計,據頗超勇自己猜測,至少超過了三十萬。

    撇開老弱病殘和婦人,可以充當騎兵的黨項人,大致在七、八萬左右。

    以前,這七、八萬人,分散於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的手下,實力異常分散,還看不出啥來。

    如今,李中易的嫡系將領,郭懷一直在任靈州軍都指揮使,統帥精銳的漢蕃大軍,控扼整個西北。

    靈州軍的戰爭動員能力,別人不清楚,一直參與其中的頗超勇,豈能不知?

    換句話說,整個西北的黨項人,都被李中易統一於麾下,這還沒有計算靈州漢人的步軍和騎軍。

    頗超勇的老父親,老母親以及兄妹們,都仰賴李中易的鼻息之下,才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頗超勇麾下的三千黨項騎兵之中,不僅三個千夫長都是李中易一手提拔的黨項族心腹,而且,整個的軍中遍佈李中易的耳目。

    頗超勇只要稍有異動,李中易第一時間完全可能知情,到時候,必定禍及整個頗超家族。

    高曉德的心情很糟糕,被羽林右衛超越過去,趕到前頭,他還可以勉強拿出阿q精神,自己安慰自己:人家訓練成軍的時間早,可以理解。

    可是,飛龍騎軍竟然被下等的黨項騎兵,給比了下去,這讓高曉德實在是很受傷,心裡完全難以接受。

    “該死的頗超奴。”高曉德心裡很清楚,他此前被頗超勇的偽裝,徹徹底底的給擺了一道。

    在李中易接管飛龍騎軍之前,頗超勇的手下們,給高曉德留下的最深印象一直是:自由散漫,不服從約束,整個隊的時間,比飛龍騎的漢軍們,還要長至少一刻鐘。

    天色大亮,滑州的城門大開之後,出城辦事的人們,陡然發現,官道之上,旌旗招展,鐵流滾滾。

    “關城門,快關城門。”這時,城門官也已經發現不對勁,他下意識的厲聲喝道,“速速敲鑼報警……”

    頗超勇穩穩的騎在馬上,佇立於滑州城門的不遠處,滑州城上的異常動靜,盡收眼底,警鑼聲,也聲聲入耳。

    唉,這才承平多久?中原的漢人們,居然就已經忘記了,敵人其實就在不遠處的北方啊!

    “參相有命,強行軍半個時辰。”就在頗超勇分神之際,從中軍趕來的傳令官,已經縱馬奔到他的面前,大聲傳達了李中易的嚴令。

    “喏。”頗超勇心頭猛的一凜,在中原地區,既有忘戰的漢人,卻也有李中易這樣令人膽寒的名帥。(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3 20:02
第441章 綢繆

    第一日,整個北援的大軍,前進了接近一百十裡。

    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除開宿營以及途中休息、吃飯的時間,總計連續行軍了八個半時辰,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十七個小時。

    由於攜帶了大量的糧草輜重和軍器,大軍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始終保持強行軍的飛奔狀態。

    “一個時辰大約十三裡路,嘿嘿,老師,除了未知的契丹皮室軍之外,整個中原和江南地區,咱們羽林右衛可是獨一份呐。”楊烈神采飛揚的自吹自擂。

    李中易只當沒有聽見一樣,他背著手在大帳內踱步,時不時停下腳步,聽參議官們的大聲稟報,“稟參相,甲子2區,發現幾個可疑的商人,已經拿下。”

    “稟參相,丁戍9區,有人騎馬闖關,已經被格斃。”

    李中易點點頭,對於圍在身邊的幾十個參議官的工作效率,感到非常滿意。

    所謂的參議官,其實是,李中易按照德國總參謀部的架構,組建的參謀班底。

    這個時代的武將世家,以折家為代表,大多採取的是父傳子或是兄傳弟的傳統帶兵方法。

    這些帶兵方法,凝結著整個家族參與地區爭霸的作戰經驗和教訓,對於外人來說,屬於不傳之密。*

    問題是,這種血脈相傳的秘訣,等於是將萬千重擔系於一身。一旦,帶兵的主將出現嚴重的判斷失誤,那麼必定是統帥無能,累死三軍的悲劇性結局。

    李中易也是帶兵多年的名帥。他深感,軍中事務異常之繁雜。一軍主將不可能連雞毛蒜皮的權力,都要捏在手上。

    所以。早在靈州建立新軍開始,李中易就已經有計劃有步驟的在軍中推行參議官的制度。

    糧草,有專人負責統籌調度;軍器有軍需參議官管轄,輜重後勤由後勤參議官管轄。

    最核心的行軍打仗部分,也有一大群作戰參議官,替一軍主將,及時的畫出地圖,並且根據敵我的形勢對比,作出相應的初步判斷。

    為了提高排兵佈陣的效率。在李中易的安排之下,軍事地圖被參議官們劃分為若干由天干、地支,以及阿拉伯數字混合在一起的編號。

    這麼一來,參議官拿到前方傳回來的情報之後,可以準確的向主將彙報,各個方位的詳細軍情。

    經過簡化之後,包括李中易在內的全軍主將,從日常的繁瑣軍務之中擺脫了出來,負擔大大的減輕。他們只需要根據參議官們提交的情報,作出必要的決斷即可。

    大軍剛剛出動一日而已,北上的大路小徑之間,竟然連續性的發現不下八股闖關事件。這不可能不引起李中易的高度重視。

    “白行,你說說看,有何蹊蹺之處?”李中易招手把楊烈喚到身旁。目不轉睛的盯在他的臉上。

    楊烈歎了口氣,說:“學生還真不相信。這麼多的細作出現,全都是契丹人事先埋下的釘子。”

    廖山河發覺李中易的注意力落到了他的身上。不由皺緊眉頭,小聲說:“香帥,只怕是裡應外合啊。”

    李中易點點頭,鼓勵說:“想到那裡,就隨便說,不妨事的。”

    廖山河摸了摸腦袋,搖頭說:“我這豬腦子,暫時也就想到這麼多了。”

    楊烈被廖山河暗中扯了一把,他知道該他出面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老師,如果是一般州郡的官紳,學生以為,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契丹人當年勢大,又拿下過汴京,這才過去了多少年?契丹人的積威所在,難免有些不肖的官民,貪生怕死,給北虜當細作。”

    李中易仔細的傾聽楊烈的分析,始終不發一語,楊烈眨了眨眼,故意把話題引入他和廖山河預先設想的方向,“老師,學生現在非常擔心,北邊的大營或是京師之中有人暗通契丹人,想借刀殺人,暗中剷除我等。”

    李中易聽到這裡,目光立時一凝,淡淡的問道:“你以為會是哪些人呢?”

    楊烈輕歎一聲,說:“不過就是那些人罷了,趙、范、王、李、慕容,還有姓石的,皆有可能。”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楊烈,這小子成心是想將朝中頂級重臣,一網打盡呐。

    廖山河接了楊烈的眼色,躊躇了半晌,終於主動站出來說:“香帥,軍中諸將皆以為,竊不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是啊,是啊,老師,您不是一直教導學生,槍桿子裡出政權麼?”楊烈想趁熱打鐵,說服李中易保存實力,以拖待變,“咱們也就這麼點家底,萬一拼光了,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魚肉咱們了。”

    李中易心中其實早有成算,不過,他確實也沒有料到,楊烈和廖山河,居然如此重視手頭已經捏緊的槍桿子。

    不過,細想之下,最先挑明槍桿子裡出政權,這個暴力元規則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這位羽林右衛(破虜新軍)的締造者。

    “香帥,陛下病重,主少國疑之際,咱們手頭的實力,絕對不可消耗過大。”廖山河讓李中易冰冷的目光,逼得低下了頭,嘴裡卻兀自嘟囔道,“末將這條鳴早就賣給香帥您了,那裡死了,哪裡埋。可是,咱們手下的上萬將士,以及他們的家眷,未來何去何從?”

    李中易算是看明白了,不僅僅是楊烈、廖山河,只怕是整個軍中的所有將校,都打著保存實力,以拖待變的主意吧?

    “你們想過沒有,若是我公然抗命,或是陽奉陰違,陛下會怎麼看待我等?”李中易心裡很數,柴榮重病於軍中,最終卻是在開封城內咽下最後一口氣的。

    其間,留給柴榮謀篇佈局的時間,超過了五個月的時間。

    炒過股票的人,都知道,比別人提前一分鐘知道內幕消息,意味著什麼?

    楊烈早就熟知李中易的脾氣,面對李中易的質問,他不僅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笑嘻嘻的從袖中掏出了一份書信,默默的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

    李中易狠狠的瞪著楊烈,一定是這個小子,私下大搞串聯,廖山河絕對沒這麼大的膽子。

    “哼,你的破玩意,老資懶得看。”李中易的大袖之中,甩出幾張雪白的稿紙,沉聲道,“拿去好好看看。”

    楊烈忙不迭的蹲下身子,撿起李中易摔到地上的紙片,他定神一看,不由一陣狂喜。(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3 20:02
第442章 得罪

    從開封府北上,都屬於河北地界,除了極少數丘陵地帶之外,幾乎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如果契丹鐵騎突破了第一線的防禦,大軍南下,就仿佛是水銀泄地一般,勢不可擋!

    書上說,山河在德,不在險!這其實是守成之言。

    自古以來,凡是奪取江山的勢力,靠的都不是所謂的德,而是強悍的軍隊,有效的後勤保障。

    大魚吃小魚,強國吞併弱國,符合的是利益邏輯的叢林法則,而不是所謂的聖人之言!

    等到文官極其愛財,武將貪生怕死,軍隊腐朽不堪一戰之時,君主再有德行,也是枉然。

    例子異常鮮明,宋仁宗在歷代君主之中,以寬容仁慈著稱,有口皆碑,結果又如何?

    宋仁宗在位期間,西夏正式建國,並屢屢擊敗了貌似強大的宋軍。

    失地賠款且不去說它,北宋陷入到兩面受敵的窘境,北患和西患不斷,導致財政日益緊張,國用嚴重不足,也就是從宋仁宗開始的。

    從滑州北上,李中易率領大軍渡過濟水,只用了一天半的工夫,就趕到了大名府的城外。

    大名府,今屬邯鄲市大名縣境內,是當時大周帝國在黃河北面的一座重要的軍事重鎮,有“控扼河朔,北門鎖鑰”之勢。

    歷史上,罵人最毒的話操莽之志,其中的王莽兄弟,就是大名府人士。

    現任大名府尹,不是別人。正是今上的岳父,大小符皇后的生父。太子柴宗訓的嫡親外公,魏王符彥卿是也。

    大周立國之後。人還活著,卻被封重號王的重臣,除了魏王符彥卿之外,再無旁人。

    按照大周的規矩,王,有重號王,和雜號王之分。比如,齊、魏、韓等以戰國七雄為名的一字王,地位十分崇高。尊貴無比,通常用於死後追封,活人異常難封。

    至於,濟陽王、河間王之類的小王,就遠沒有魏王這種重號王值錢了!

    類似李瓊這種,號為開平的郡王,更是等而下之。

    到了符彥卿的地盤,李中易如果不入城拜見一番,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所以。還沒從開封動身之前,李中易派出專門的特使,趕去稟報符彥卿:不日就到。

    按照大周的軍制,大軍調動。不僅必須沿途用滾單通知各地的軍政要員,而且,還需要隨時把動向。報告回樞密院。

    落日之前,當李中易的中軍趕到大名府城外之時。卻只有一個身穿淺緋色官服的五品官,領著一大幫子大名府的大小官吏。在道旁迎接。

    “下官天雄軍掌書記劉雄,率闔府大小官吏拜見參相。”

    等到李中易下了馬,這位劉掌書記才緩步走過來,躬身行了禮。

    魏王符彥卿一直身兼天雄軍節度使,這位劉雄既然是天雄軍掌書記,顯然是符王爺的心腹之人。

    李中易含笑拱手,客氣的說:“有勞魏王費心了,下官實在是受之有愧。”

    和李中易不同,李雲瀟看著劉雄身穿的五品官服,心裡很不痛快。

    目前的政事堂,僅有四相而已,李中易便是其中之一。魏王符彥卿,就算是爵位遠高於逍遙郡公,可是,論及在朝中的實際地位和權柄,其實遠不如李中易這個軍政通吃的朝廷副相。

    楊烈摸著下巴,小聲對廖山河說:“老廖,看樣子啊,這位魏王爺,聰明得很呐。”

    廖山河這些年很見過了一些大世面,眼界自然跟著開闊許多,他把玩著手裡的馬鞭,笑道:“陛下帶兵在外,京師內只有符貴妃和太子殿下坐鎮,符老爺子,怎麼著也要避點嫌啊。”

    楊烈點點頭說:“確實如此。越是陛下生病之際,符家人就越需要低調。”

    李雲瀟聽見這兩個軍中重將越說越離譜,忍不住乾咳了兩聲,這才制止了兩個八卦男的亂評時局。

    “實在對不住了,我家王爺有恙在身,不能遠迎,還請參相海涵一二。”劉雄的話,說得雖然客氣,骨子裡卻透露出,符彥卿的疏離態度。

    李中易一直笑得雲淡風輕,大度的說:“還請轉稟魏王,下官緊急軍務在身,不克久留,待補充過糧草輜重之後,立即發兵北上。”

    廖山河目瞪口呆的看著李中易的背影,嘿嘿,符彥卿其實是端架子,假撇清。誰料,李中易竟然會打蛇順杆上,藉口軍務繁忙,需要緊急北援,居然真的不想見符家的老頭子。

    楊烈輕輕的拍打著手裡摺扇,笑眯眯的說:“陛下病重,難免疑心更重,當此危急之時,兩個都統帥大軍的將領,還是不要私下裡見面為好。”

    這時,廖山河也已經回過神,他猛一拍大腿,說:“老楊啊,還是你心思玲瓏剔透,看得既准且遠。”

    楊烈忽然歎了口氣說:“老師的計畫雖好,卻也存了和契丹人死拼的決心,唉,這一仗下來,天知道我羽林右衛還剩下幾個活口?”

    廖山河卻不以為然的說:“白行老弟,你想得太多了,咱們香帥是那種輕易吃虧的人麼?”

    楊烈聯想到李中易過往的經歷,不由展顏笑道:“摟草打兔子,是老師最喜歡做的買賣。”

    劉雄見李中易借坡下驢,居然不想去拜見魏王他老人家,不由拉下臉色說:“本府糧草自給尚可,再無餘糧供應了,軍器倒還有一些,不過也都是前朝所打制,朽壞不堪一用。”

    李中易不過是想向遠在雄州的柴榮,表明不結黨不營私的心跡罷了,並不是真想找符彥卿要糧草要軍器。

    “既是如此,那本官就告辭了,請代為向魏王爺問個安。”

    符彥卿會演戲,李中易更是“演藝界”的大師,他掉頭就朝“血殺”那邊走去,頭也不回。

    劉雄暨大名府的全體官吏們,一個個全都看傻了眼,目瞪口呆望著李中易跨上“血殺”那高大的背脊,揚鞭遠去。

    由於大軍一直停在官道兩側,根本沒有進城去享受大餐的打算,所以,也就省了重新整隊的時間。

    劉雄望著浩浩蕩蕩,繼續向北開進的大軍,臉色鐵青,冷冷的悶哼一聲,“都撤了吧,別杵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由於劉雄是魏王的第一心腹,闔城的官吏們哪敢得罪,紛紛掉頭朝城裡走去。(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3 20:03
第443章 江山

    經過通濟渠大運河渡口的時候,李中易並沒有如楊烈所料,徵集民船溯運河北上,借由水路直達雄州。

    大軍抵達運河岸邊,李中易下令直接渡過運河,從陸路北上。

    楊烈略微一想,當即明白了李中易的用意,本次出兵北援,和進取海東之國高麗,以及掃平西北拓拔家的歷次作戰都大不相同。

    最主要的變化是,北進的大軍之中,多出了近萬的騎軍。原本一艘百料的民船,大約可以裝下百余名士兵,如果是騎軍登船,十幾匹馬,加上馬夫和馬料,就完全可能擠得滿滿當當的。

    兩萬大軍,加上幾萬匹馬,無數的軍器輜重,好傢伙,至少需要千船以上。

    問題是,上哪裡去找這麼多的民船呢?

    按照往日的訓練模式,參議司的參議官們,在楊烈的調度之下,徵調了近百條民船,只用了三個多時辰的工夫,就已經在運河的岸邊,架起了五座大浮橋。

    路通了之後,大軍最前鋒的飛龍騎軍,在高曉德的率領之下,浩浩蕩蕩的通過了運河上的浮橋,奔向更北的遠方。

    這時,天色早已經黑了。鑒於在等待過河的時候,大軍已經用過了晚飯,也休息了很久,李中易果斷的下令,連夜趕路。

    白天還看不出差別來,到了月光微明的晚上,高曉德麾下的飛龍騎軍,就很有些吃不消了。

    頗超勇手下的黨項騎兵教習們,不需要點起火把,就排成了戰鬥隊形。快速的向前推進。

    飛龍騎軍的軍漢們,卻叫苦不迭。他們大多都有夜盲症,不點火把。根本沒辦法趕夜路。

    昨日趕夜路的時候,李中易給符昭信留了面子,沒有禁止飛龍騎軍點起火把前進。

    可是,今天李中易卻沒有繼續容忍,這種很容易暴露大軍行蹤的陋習。

    出發前,李中易把高曉德叫到中軍,板著臉叮囑說:“連夜趕路,禁止點起火把,免得被隱藏在路上的細作。發覺我軍的動向。”

    儘管,李中易的理由光明正大,高曉德的心裡始終有一種被穿小鞋的,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稟參相,不是末將推搪,符帥此前一直沒有這種要求,兒郎們恐怕很難適應呀。”高曉德小心翼翼的把符昭信這個國舅爺抬上了桌面,內心十分希望,李中易看在符三爺的面子。放他們一馬。

    李中易歎了口氣說:“自雄州往南,皆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如果咱們點起火把趕夜路,契丹人的哨探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呢?”

    “可是……”高曉德心頭猛的一沉,契丹人的精銳鐵騎。一直是中原漢人心目中,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惡夢。

    沒等高曉德繼續辯解下去,李中易擺了擺手。說:“我且問你,以契丹人騎軍之眾。若是提前發現了我軍的動向,會作何反應?”

    高曉德低下頭。左思右想,始終找不到端得上檯面的有力說詞。

    李中易見高曉德一聲不吭,他輕聲歎道:“我軍區區兩萬人而已,若是被十余萬契丹鐵騎算准了動向,提前布下埋伏。你以為,咱們有多少兵馬,可以殺出重圍?”

    “飛龍騎軍大多是開封人呐!”李中易不想用強硬的方法,來迫使高曉德接受他的軍令,他一直採取誘導的方式,讓高曉德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這時,楊烈抓住時機,挺身而出,冷笑道:“高都指揮使,你若是不怕被開封的老百姓戳爛脊樑骨,立下軍令狀,就可自便。”

    楊烈的話不多,卻一下子刺入了高曉德的要害,葬送掉飛龍騎軍的責任,他高曉德背得起麼?

    “末將惟參相馬首是瞻。”高曉德權衡過利弊之後,明智的選擇了,服從李中易的指揮。

    由於沒點火把,飛龍騎軍的隊伍之中,不斷有人跌落馬下。以至於,在寂靜的夜空之中,不時響起淒厲的慘叫聲。

    李中易對此一直聽若未聞,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飛龍騎軍很可能不是助力,而是累贅。

    與其到了血腥的戰場上丟掉小命,不如跌成傷殘,反而可以保住一條小命。

    一將功成萬骨枯,慈不掌兵的道理,李中易自然是明白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能性呢?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道理,除了李中易之外,就沒有幾個將領清楚的懂得了。

    “老師,飛龍騎軍那邊還未開戰,就跌壞了不少人,恐怕會懷恨在心吧?”楊烈沒心沒肺壞笑聲,令李中易心裡很不舒坦。

    “豬肝、魚眼,以及各類治療夜盲症的藥物,都妥當的添加到了飯食之中麼?”李中易沒好氣的詢問楊烈。

    楊烈只當沒聽出李中易的不滿,他懶洋洋的說:“湯裡,餅裡,就連鹹菜裡,都添上了您特製的夜盲症藥物。只不過,要真正起到作用,只怕是要等到四天之後的事情了。”

    “老師,這些沒用的東西,何必帶著北進呢?不如打發他們回開封城,老婆孩子熱炕頭,得了?”楊烈搖頭晃腦的給飛龍騎軍上眼藥。

    夜幕之中,李中易的笑容影影綽綽,他淡淡的說:“只要是兵馬,總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上不得戰場,難道還幹不得其他的勾當麼?”

    楊烈早知道李中易的作戰計畫,他不以為意的說:“給咱們當炮灰,倒是可行滴。”

    李中易心裡明白,楊烈其實是在擔心,高曉德手下的飛龍騎軍,很可能成事不足,卻敗事有餘。

    “等見了陛下,我自有主張。”李中易擔心楊烈私下裡整出妖蛾子,故意賣了個關子,避而不談。

    楊烈的眼珠子微微一轉,笑嘻嘻的說:“如果能夠不要他們的人,只要他們的馬,那就好辦得多了。”

    李中易心中暗暗一歎,好一個精明強幹,狡計百出的楊烈,楊白行!

    大軍一路北上,經過貝州、冀州、深州、瀛州、莫州,最終抵達了柴榮的行在雄州。

    全程一千三百多裡路,李中易的北援大軍,只用了區區十天的時間,就趕到了大周和契丹對峙的最前線。

    可是,出乎李中易意料之外的是,他在臨時行宮的門前,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卻始終沒見柴榮召見他。(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5 20:10
第444章 陛見

    等了好長的時間,一個內侍才走到行宮門口,把李中易領了進去。

    這座行宮,其實是雄州前首富的私宅,柴榮北伐奪取了雄州之後,這裡就成了臨時的行宮。

    李中易走在鳥語花香的小徑之上,卻無心欣賞雅致的風景,他心裡琢磨的是:柴榮究竟得了什麼病?還有沒有救?

    轉過連廊,李中易被帶了柴榮的寢宮門前,那內侍拱手說:“陛下單獨召見李參相,請進去吧。”

    李中易邁步走進寢宮,剛進門,就嗅到濃濃的藥味。李中易的鼻子一向很靈敏,他從空氣中飄散的藥味之中,分辨出了好幾種珍貴的藥材,其中為首的便是百年高麗參。

    咳,連高麗參都用上了,可想而知,柴榮的確是病得不輕呐。

    這時,一幅寬大的明黃紗簾,徹底擋住了李中易的視線,他趕忙彎腰行了大禮,恭聲道:“臣李中易叩見陛下。”

    李中易等了一會,始終沒聽見柴榮的聲音,他只得繼續彎著腰,保持著行禮的狀態。

    “無咎,你總算是來了啊。”等了大約一盞的茶的工夫,柴榮的聲音終於傳入李中易的耳內。

    柴榮的聲音顯得異常的虛弱,有氣無力,中氣嚴重不足。

    李中易恭謹的說:“陛下,臣來遲了。”他故意說得很含糊,給皇帝看病的事,他可不敢說得太過直接。

    “無咎啊,朕……怕是不行了……”柴榮的一番話,令李中易心頭猛的一凜。他來不及多想,當即就說。“陛下何出此言?微臣不才,想叩請龍脈?”

    也許是聽出李中易的話語之中帶著顫音。簾幕之後的柴榮,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的說:“朕悔之不及,居然信了方士野道之言,本欲長生不老,卻中了丹毒……”

    原來如此!李中易豁然開朗,歷史上,柴榮駕崩的時候,還不到四十歲。

    柴家當年家道中落。柴榮被柴皇后看中,收為了養子。由於,郭威當時只是個中下級軍官,地位不顯,家用窘迫。

    身為養子的柴榮,被迫走南闖北,經商貼補家用。他販過糧食,賣過軍需物資,甚至還販運過一段時間的私鹽。

    所以。柴榮以前的身體狀況,其實並不差。

    李中易此前一直沒有想明白,柴榮為何會英年早逝,現在。答案已經揭曉,竟然是服了丹藥。

    古人煉丹,汞鉛等重金屬材料。必不可少。重金屬中毒,以現在簡陋的醫療條件。絕難救治。

    只是,李中易還有一事不明。他身負神仙門徒之名,柴榮既然想吃丹藥,為何不找他呢?

    不過,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李中易惶急的伏地,哀聲懇求柴榮:“陛下,微臣於醫術之道,尚有幾分自信。微臣想請龍脈一觀,陛下若不答應,臣寧願跪死在這裡。”

    “唉,好吧。”柴榮猶豫了很久,終於勉強答應了李中易的請求。

    李中易爬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撩起明黃色的簾幕,卻見,龍床之上同樣籠罩著明黃色的綢簾,一隻乾枯的左手,顫巍巍的伸出床外。

    呵,李中易陡然發覺那只枯手,好懸,差一點驚叫出聲!

    “臣恭請龍脈。”李中易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故意顫抖著右手,搭上了柴榮的腕脈。

    這一搭上了脈,李中易的心裡猛的直打突突,好傢伙,這可是病入膏肓的不祥之兆啊。

    李中易不敢說實話,只得小心翼翼的說:“陛下的龍體,主要是勞累過度,再加上外邪入侵,兩害齊下,就顯得比較嚴重而已……”

    等李中易搜腸剮肚的羅織了一大堆寬慰的話之後,柴榮這才有氣無力的說:“李無咎,你就少說廢話,朕還有多長時間?”

    除非李中易是腦子進水的傻缺,否則,他怎麼敢告訴皇帝,您老人家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陛下,您毋須太過擔心,容臣開幾個藥方,換著服用,慢慢的調養龍體……”李中易當過御醫,自然知道敷衍皇家的標準說法。

    只是,柴榮顯然不信李中易的寬慰之言,他幽幽的長歎之後,說:“朕自己的身體,自己個心裡有數,李卿,你就不要再虛言,讓朕白白寬心了。”

    柴榮這話看似沒啥,其實隱含著對李中易的指責,那意思是說:朕都落到這步田地了,你還敢說謊?

    李中易和柴榮打過無數次的交道,他心裡非常明白,任何一個服用丹藥,期望自己萬壽無疆的皇帝,都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自己,痛苦的死去。

    “陛下,臣的藥方分為早中晚,每次喝的藥都不同……”李中易根本不敢把話說滿。

    因為,根據脈相判斷,柴榮是汞鉛錫同時中毒,以現在簡陋的醫療條件來說,即使是李中易開出的藥方,也頂多只可能續命兩個月罷了。

    超過兩個月以後,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李中易怎麼敢打包票?

    “陛下,臣……”李中易還想繼續勸慰柴榮,柴榮卻已經揮動著乾枯的手,吃力的說:“李無咎,你的奏章朕已經看過了。朕此前……賜給你的紫金腰牌,權威遠高於帥節,你自去安排吧。”

    李中易還想再勸,柴榮卻已經出言開始趕人了,“你且退下吧,朕累了。”

    越是重病之人,疑心越重,李中易無奈之下,不敢多說什麼,只得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幾個響頭,這才轉身離開了皇帝的臨時寢宮。

    李中易的左腳剛剛邁過門檻,就見趙匡胤背著手,繞著寢宮轉圈。

    “元朗兄,怎麼會這樣呢?”李中易不知道趙老二究竟瞭解多少,故意含糊的問他。

    趙匡胤搓著手,臉色凝重,顯得極其擔憂,他唉聲歎氣了一陣,這才小聲說:“陛下突然病倒,宣御醫入內診治之後,卻一個都不許離宮,愚兄心裡急得要死,卻又不知道陛下的病體,究竟如何了。”

    這是要探底了啊?李中易心裡暗暗提高了警惕,面上卻既不顯山,也不露水,他皺緊眉頭,說:“陛下太過勞累了,都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無能啊。”

    趙匡胤搓了一陣子手,憨厚的臉上,表露出焦急的神態,他忽然小聲告訴李中易:“對面的契丹人,也許已經察覺到了異樣,最近,他們的兵馬調動異常頻繁。”(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5 20:11
第445章 約定

    作戰的雙方,各有十余萬大軍,在國境線附近,彼此尖銳對峙。

    契丹的睡王耶律景,在陣前調動一下兵馬,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李中易點點頭,面帶憂慮的問趙匡胤:“元朗兄,大軍的士氣如何?”

    趙匡胤歎了口氣,說:“陛下臥病在床的消息,雖然一直嚴密封鎖著,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呐。”

    李中易從趙老二的話裡邊,聽出了弦外之音,柴榮雖然一直想封鎖住重病垂危的消息,卻依然沒有瞞得過,跟隨北伐的統軍大將們。

    帝國的老主人,快不行了,統兵大將們的心態,肯定會出現驚人的變化。

    李中易心知肚明,在這種人心搖晃的時候,柴榮絕對不敢冒然下詔撤軍。

    撤軍途中,一旦契丹的鐵騎,瘋狂的撲了上來,嘿嘿,柴榮苦心經營的十余萬精銳禁軍,很可能面臨萬劫不復的險境。

    這也是,柴榮硬要召李中易帶兵北上,牽制住契丹人的根本性因素之一!

    “你的奏章剛遞上來,陛下當天就下了詔,命人在海邊搜集了大量的民船,。算算日子,到今日為止,只怕已經超過了千餘艘。”趙匡胤見李中易聽得很專著,接著補充說,“駐紮在高麗國的水師,也接到了詔書。陛下命周指揮使,速速趕到濱洲岸邊,沿途護送你渡過黃水洋。”

    李中易含笑拱手,說:“多謝元朗兄的大力照應,小弟銘感于胸。”

    趙匡胤擺著手說:“你我兄弟之間。何須如此虛言?你此去契丹人的東京道……唉,兇險異常啊。還須多多保重啊。”

    李中易笑道:“契丹人的主力精銳鐵騎,皆在幽州附近。小弟渡海過洋,深入契丹人的腹地,呵呵,看似兇險,其實危險並不大的。”

    趙匡胤皺緊眉頭,說:“羽林右衛和黨項蠻子教習,戰力超群,這個愚兄倒是不太擔心,只是。飛龍騎軍那邊……不如這麼辦,愚兄去稟明陛下,從北伐大軍之中,抽調兩萬精銳,配合你的作戰?”

    李中易攤開兩手,苦笑著說:“此去契丹人的地界,步軍太多了,反而會拖慢行軍的速度。唉,你我自家兄弟。我也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這次北進,一旦被契丹人纏上了,便是十死無生的死局啊。”

    “愚兄無能,如今。也只能幫你多準備一些軍輜和糧草了。”趙匡胤早知道李中易的性格,該說的,不問他也會說清楚。至於不該說的,絕對不可能套得出話來。

    “元朗兄。陛下命小弟抓緊時間北進,情況異常緊急。小弟明日就要動身。後勤輜重補給一事,還請元朗兄,多多相助。”李中易的軍中其實並不缺糧草和軍器,他只是想試探一下趙匡胤罷了。

    趙匡胤陪著李中易出宮之後,當著李中易的面,招手叫過一個心腹的牙將,命他拿著令符,親自去督辦李中易北上大軍的補給事宜。

    由於,柴榮身患重病,臥床不起,趙匡胤也沒敢大擺宴席款待李中易。

    殿前司的帥司,就駐紮在霸州最前線的北門內,趙匡胤領著李中易,進了他的帥府。

    賓主雙方落座之後,趙元朗也沒客套,直截了當的說:“家母近日為雪娘子選婿,可是,我這個么妹是個死心眼,竟是看上了……”他沒點李中易的名,話裡的意思,卻表露無遺。

    李中易心下一陣愕然,隨即明白了趙老二的用意,嘿嘿,今上眼看著不行了,趙老二擔心夜長夢多,想利用姻親的關係,拉攏他進入趙家的陣營。

    柴榮病倒之後,趙老二已是北伐軍中,最高的指揮官,李中易今後深入契丹人的腹地,確實又需要他的大力配合。

    所以,李中易並沒有把話說死,他拱手道:“小弟此次深入北虜腹心之地,生死實難逆料,等小弟回返中原之後,再做答覆,可好?”

    趙老二其實也不希望李中易馬上作出答覆,他只是想給李中易打個預防針:咱們兩兄弟,其實是一夥的,苟富貴,不敢忘。

    趙家雪娘子,一直是趙家老太君的掌上明珠,愛若珍寶。她的婚事,趙家老太君一直慎之又慎,惟恐看過了人,害了寶貝女兒的一生。

    萬一,李中易在北進的途中,遭遇了大不幸,兩家這個婚約,究竟是取消呢,還是繼續?

    取消婚約,對於十分好面子的趙老二來說,簡直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情。

    可若是不取消婚約,趙家的雪娘子,就只能硬著頭皮嫁進李家,此所謂儒門士大夫,十分推崇的冥婚,是也。

    正值妙齡,年紀輕輕的趙雪娘,居然去李家守活寡。促成好事的趙老二,不被趙家老太君杜氏的口水,徹底淹沒,那才是咄咄怪事。

    李中易的回答,四平八穩,讓趙匡胤挑不出半點毛病。不過,從人情事故上來說,趙老二在這種敏感關鍵的時刻,提前透露出了聯姻的意圖,也就等於是給李中易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意思是說,李無咎,你儘管在契丹人的腹地之中折騰吧,後方的事情,一切有他趙老二來擺平。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子,後廚房做了幾道喝酒宵夜的好菜,由趙家的牙兵端上了席面。

    等到天色微明之際,趙匡胤停杯,望向門外的天空,喃喃自語:“再見面時,恐怕,物是人非了啊!”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閃,趙老二此話之中的玄機頗多,難道說,他在這個時候,已經看穿朝局的漏洞,起了異心不成?

    說句心裡話,如果柴榮不死,包括李中易在內的所有重將,沒人敢有二心。

    只是,柴榮現在已經快要登臨仙境,太子柴宗訓又異常年幼,此所謂主少國疑。

    按照晚唐、五代以來的奪位元邏輯,皇帝者,兵強馬壯者為之!

    實際上,柴榮的即將逝去,給朝中的統兵大將們,留下了無限的想像空間。

    李中易心裡非常明白,假如趙老二現在就已經起了異心,那麼,手握精銳大軍的他李某人,實際上,已經變成了趙老二奪位過程中,最大的障礙了!

    萬一,趙老二暗中給李中易下絆子……

    李中易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了!(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6 20:05
第446章 毒手連連

    在趙匡胤的大力協助之下,李中易北進大軍所需的物資糧草等物,很快補充完畢。

    旭日初升之時,李中易率領同行的三千黨項騎兵,押著幾百輛大車,浩浩蕩蕩的朝著黃河入海口,濱洲那邊開了過去。

    趙匡胤背著手,眺望著李中易遠去的方向,久久無語。

    “節帥,此子將來必成我等心腹之患。”

    這時,殿前司掌書記趙普,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趙匡胤身旁,陰冷的說:“節帥早不同某言,與其放虎歸山,不如在城裡就……”他的右臂隨之狠狠下劈。

    趙匡胤扭頭冷冷的盯在趙普的臉上,厲聲斥道:“李無咎和我情同手足,我家二郎和化龍兄的性命,得虧他手下留情,汝不得胡言亂語。”

    趙普眨著一對小眼,並不顯得害怕,他淡淡提醒說:“節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您可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啊。”

    “汝喝多了,且退下。”趙匡胤大為光火的拂袖而去,把趙普這個五代第一陰謀家,給晾在了城門口。

    等趙匡胤走遠之後,趙匡義緩步走到趙普的身旁,陰森森的笑道:“則平先生,今日的表現,可是與你往日的為人處事,迥然不同哦。”

    趙普趕忙轉過身子,恭身下拜,小聲說:“見過二爺。”

    趙匡義瞥了眼遠處飄搖的李字纛旗,漫聲應道:“則平先生,家兄是個非常好面子的人,你和他商量這些陰謀詭計,不碰硬釘子,才叫見了鬼。”

    趙普眼珠子一陣亂轉,馬上意識到,趙匡義的話中,實際上藏著話。

    趙家大郎一向以仁義著稱,怎麼可能幹那些陰暗的勾當呢?這是趙匡義話裡藏著的上半句內涵,至於下半句的意思,就要豐富得多了。

    “二爺,您的意思是,追上去……”趙普不動聲色的給趙匡義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套,等著看他的反應。

    以前,趙普一直不太喜歡趙匡義,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和豁達大度的趙元朗相比,趙家的這位二爺,個性陰暗,刻薄寡恩,尤其麻煩的是,非常小心眼,異常記仇。

    “則平先生,你這話可就說得很有些不地道了啊。”趙匡義冷冷的瞥了眼趙普,嘲諷道,“人家李某人早有防備,隨身帶著三千黨項騎兵。一旦大動干戈,驚動了今上,嘿嘿,在下的項上人頭,恐怕難保啊。”

    趙普試探出趙匡義的陰險程度之後,面對趙老三的蔑視,他非但不憂,反而暗覺欣喜。

    趙老二是個死要面子,喜歡活受罪的個性,趙老三則是,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兄弟二人,居然個性炯異,一個大度寬厚,朋友遍及天下;一個則是睚眥必報,寧可負盡天下人,也要達到目的。

    “嘿嘿,二爺,你就等著瞧好吧。過不多久,姓李的小子,就很可能欲無淚了。”趙普展示了一番詭謀之後,隨便找了個藉口,和趙匡義分道揚鑣。

    趙匡義淡淡的一笑,招手喚過一個貼身的牙兵,輕聲問他:“你去找人問一下,則平先生昨晚都去了哪些地方?”

    等牙兵走後,趙匡義袖著手,晃晃悠悠的離開了雄州城的北門。

    由於,李中易只帶了頗超勇的手下黨項騎兵,來拜見柴榮,所以,他趕去濱州的行軍速度,比來雄州之時,還要快不少。

    濱州,舊黃河的入海口處,李中易上次領兵平定高麗國,就是乘坐的水師戰船,渡海過去的。

    李中易回到大營之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卻是:將從雄州運來的糧草,全面仔細的檢查一遍,並且重新裝包。

    頗超勇的黨項騎兵,被遠遠的撒了出去,給大軍留下足夠的預警時間。

    臨時大營之中,包括飛龍騎軍在內的一萬多名官兵在內,大家熱火朝天的重裝糧草。

    李中易則悠閒的躺在地榻之上,一邊喝茶,一邊研究楊烈提交的作戰計畫書。

    在李家軍中,有一個成文的正式軍令,哪怕是哨探小隊出營巡邏,領頭的隊正也需要根據平日裡訓練的模式,制訂出相應的遭遇戰的詳細計畫。

    更何況,類似今天這種,涉及到幾萬人性命攸關的重大戰役呢?

    所以,李中易剛一回來,楊烈就把經過參議司爭論之後,擬定的作戰計畫書,擺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斜歪在錦枕上,仔細的琢磨著楊烈搞出來,絕戶計畫。

    看了一會子計畫,李中易順手拿起小幾子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湯。

    嗯,茶湯不冷不熱,正好入口,李中易禁不住抬起頭,卻見竹兒就站在他的右手邊,默默的望著他。

    “爺,餓了吧?小婢給您拿點心來?”竹兒見李中易抬頭看她,以為要叫吃的,她趕忙湊到近前,小聲請示。

    李中易搖了搖頭,正欲說話,卻見楊烈忽然撩起帳簾,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老師,果然不出所料,趙元朗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楊烈氣哼哼的跑到李中易的身前,蹲下身子,將手裡的統計資料,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

    李中易拿起統計資料,定神一看,禁不住微微一笑,說:“趙普,趙則平,還真是膽大包天啊。一萬石糧食的中間,居然藏有近千石黴爛米,嘿嘿,如果路上遇上大雨,只怕是真到了大軍急需的時候,就沒得吃了哦。”

    楊烈狠聲道:“趙則平這個混蛋,千萬不要落到老子的手上,否則,先閹後淩遲,大卸一百塊,方消得我心頭之恨。”

    李中易輕聲笑道:“白行啊,各為其主罷了,不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楊烈轉怒為笑,說:“今上還沒那個啥呢,趙則平已經開始替未來的政爭佈局了,不愧是宋州節度手下的第一謀士。”

    李中易喝了口茶,笑道:“正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趙普,所以,我才要防著他。”

    “老師,還有一事,我必須向您稟報。”楊烈眯起兩眼,撇著嘴說,“水師的營地那邊,昨日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登船的有至少五人,可是,等我帶兵在陸地上堵截的時候,卻人影全無,好生奇怪?”

    李中易心想,在陸地上作戰,楊烈的軍事造詣,其實已經足夠了。不過,受限於時代的束縛,在海洋意識方面,楊烈就要差很多了。

    “白行啊,我早有成算,只等明日開拔之後,就由不得遠在天邊的趙則平,裝神弄鬼了。”李中易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令楊烈大感寬心。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6 20:06
第447章 恩相?

    翌日淩晨,濱州渡口處,一片熱鬧繁忙的景象。

    羽林右衛的軍漢們,排著整齊劃一的佇列,在軍官們的指揮之下,各自登船。

    黨項騎兵們,用力的牽著自己的戰馬,將它們拖進徵集來的民船之中。

    飛龍騎軍的人數並不多,只有五千來人,可他們是朝廷的心頭寶,掌心肉,一人居然都配備了三匹上好的河套良馬。

    所以,輪到飛龍騎軍登船出發的時候,那個場面,顯得異常的混亂。

    楊烈輕搖著手裡的摺扇,望著多出來的一萬匹戰馬,笑眯眯的說:“都是好馬啊,遲早用得上滴。”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楊烈,這傢伙肯定是盯上了飛龍騎軍的好馬,正盤算著,怎樣下手呢?

    楊烈只當沒有看見李中易的黑臉,“刷。”他隨意的摔開摺扇,一邊輕輕的搖動著,一邊喃喃自語,“與其占著茅坑不拉屎,還不如乾脆把馬讓給善戰的袍澤們,使大軍的行動更加迅速一些哦。”

    李中易皺緊眉頭,淡淡的問楊烈:“你手頭的事情都做完了?帳後的夜壺,好象還沒人去清理咧?”

    楊烈當即拱手說:“回老師的話參議司那邊尚有大量的事務沒有處理,學生告辭了。”

    竹兒望著楊烈狼狽逃竄的背影,禁不住捂住小嘴,將笑聲強行堵了回去。

    飛龍騎軍這邊,還有大半戰馬沒有上船。羽林右衛的軍漢們,已經齊裝滿員的坐進了船艙之中。

    李中易也不著急。他手裡端著溫熱的茶盞,時不時的品嘗兩口。只可惜。受限於時代的束縛,大周帝國還沒有出現煙草這種好東西。

    否則的話,李中易倒想嘗試一下,左手捧著茶盞,右手夾著雪茄的舒爽滋味。

    折騰了四個多時辰,飛龍騎軍們,總算是順利的登上了船。

    李中易領著中軍牙兵營,在水師都指揮使周道中的迎接之下,佔據了水師的旗艦。

    周道中這些年待在高麗國。一直享受著“太上皇”的崇高待遇,高麗國的大臣們,挖空心思的想要巴結上周道中,只恨沒有門路。

    高麗女子的長相,大多數都不怎麼樣,不過,在高麗貴族的豪門之中的女子,倒是藏著不少,令人心動的美女。

    周道中這些年。收了好幾個高麗籍的美妾,家財也日益膨脹了起來。

    這人呐,一旦財產多了,鬥志也就多半不再昂揚!

    “末將拜見參相。”周道中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就差沒把李中易當作是菩薩一般供著。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中平啊,咱們有好些年沒見了吧?”

    周道中陪著笑臉說:“是啊。未見參相的尊顏,已是三年多了。末將萬萬沒有想到。參相的氣色,比以前還要好得多啊。”

    李中易心想。三年前的周道中,可是一個不會拍馬屁的閒散粗莽軍漢。

    如今的周道中,卻也學會了滿嘴跑火車,馬屁神功大有長進。

    這一次,周道中只是奉命配合李中易的軍事行動而已,並不隸屬于李中易管轄。

    所以,周道中只是尊稱李中易為參相,以表達尊重朝廷副相之誠意。

    李中易被請進了周道中的帥艙,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就見,室內佈置得典雅樸素,非常符合李中易一貫的喜好。

    周道中發覺,李中易臉上的笑意比此前更濃了一些,他暗暗松了口氣,這位爺在高麗百姓心目之中,至今一直以煞神的面目出現。

    高麗的無知婦孺們,嚇唬小娃兒的時候,大多都會說:再不乖,李煞神就要來吃你了。

    如果李中易知道,他在高麗國內的名聲如此之臭,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這麼些年,周道中這個極其不被重視的前京師廂軍副都指揮使,兼水師都指揮使,一直是李中易對高麗政策的堅定執行者。

    尤其是,李中易從靈州還朝,登上了參知政事的寶座之後,周道中更是以李中易為靠山。

    如今,和朝裡的大靠山近距離相處,周道中哪能不盡心巴結呢?

    “參相,船上的居住條件異常簡陋,這都是末將的無能。”周道中費盡心機,安排好了李中易居住的帥艙,嘴上卻異常謙遜。

    李中易的家產,經過這麼些年的不斷積累,實際上,早已是富可敵國。

    美人兒,家裡藏了不少;金銀珠寶,黃景勝暗地裡隱藏的倉庫裡面,要啥沒有?

    “呵呵,讓中平老弟費心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眾人拾柴火更旺,這些人情世故,李中易不可能不懂。

    所以,看清楚周道中積極靠攏的姿態之後,李中易和藹可親的改稱周道中為老弟。

    周道中品味出李中易作出的親熱姿態,他腦子裡陡然一熱,略顯神秘的說:“恩相一路鞍馬勞頓,實在是太辛苦了,末將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沐湯。”

    李中易何等精明,他馬上意識到,周道中很可能在沐浴艙內,藏了幾個高麗的美處子,等著他去享用。

    高麗的美女,李中易在品嘗過了花嬌和蕊嬌之後,時日一久,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等周道中走後,李中易背著手,走到艙邊的窗前,本想欣賞一下,久違的黃水洋的雄渾。

    卻不料,竹兒卻不是個吃素的,她三步並作兩步,就闖進了沐浴室內。

    “呀……你幹什麼?”突然,沐浴室內傳出一陣驚恐的叫聲,打破了帥艙內的平靜。

    李中易根本不須回頭,心中自然有數,一定是竹兒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美妞,幹的好事。

    竹兒領著折家的娘子軍,大老遠的跟著李中易南征北戰,除了保護他的安全這個表面上的理由之外,其實,竹兒更擔心他移情別戀,帶回去一大堆美女,分了折賽花的寵。

    咳,真是一個忠心護主的小美妞!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竹兒想怎麼折騰,就隨了她的心意好了,免得節外生枝。

    也許是發現李中易沒有吱聲,竹兒的膽子變得更大了,她喚來貼身的女將們,將幾個身披薄紗的高麗小美女,給揪出了李中易的帥艙。

    李中易只當沒看見似的,坐到窗前的帥椅上,掏出楊烈制訂的作戰計畫,再三斟酌。(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7 20:29
第448章 登陸

    柴榮率領北伐大軍,拿下了雄州和霸州之後,契丹和大周,便以巨馬河、白溝河為界,各聚集十余萬大軍,南北對峙。

    白溝河,發源於太行山脈,途徑山西東部,一路蜿蜒向東,匯入渤海灣。其中一段河道,在北宋時期名為界河,其實是後世的海河。

    李中易率領浩浩蕩蕩的船隊,在嚮導的指引下,直接越過了海河的入海口,繼續向北行駛。

    周道中不解的問李中易:“恩相,我軍若沿白溝河西上,甚至都可以直抵幽州城下。”

    幽州,也就是後世的紅色帝都,契丹人稱之為南京析津府,中原漢人一般稱之為幽州。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釋說:“契丹的精銳騎軍,已經抱成了團,與其強攻之,不如先調虎離山,再尋機吃掉其一部精銳。咱們繞到契丹人的背後,把他們打疼了,白溝河的對峙才有可能解除。”

    幽州城下,如今聚集著契丹和大周的好幾十萬軍隊,李中易領著區區不到兩萬人馬,冒然衝殺進去,就算是可以重創契丹的鐵騎,損失也絕對小不了。

    所以,李中易在給的柴榮的奏章裡,開宗明義的就提出了圍魏救趙之策。

    柴榮雖然重病纏身,卻也不至於昏聵到,強令李中易和十幾萬契丹鐵騎硬拼的程度。

    李中易陛見之時,柴榮雖然已經無力親批奏章,卻也借著此前所賜的紫金腰牌的威力,默許李中易便宜行事。

    兵法早已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李中易可不是一般的領軍大將,他這個副相的臨機處置之權。尤在殿前司副都點檢,趙元朗之上。

    如今的局勢。其實也異常的詭異,大周和契丹雙方,各擁精銳十余萬。

    雙方誰都不敢先撤,卻又無力一口吞掉對方,這就屬於典型的麻杆打狼,兩頭都怕!

    李中易在獲得了柴榮的授權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偷襲目標,便是榆關,也就是後世的天下第一關。山海關。

    榆關,是連接契丹人的中京道和南京道的咽喉要道,中京道的牛羊牲畜,南京道的糧食,都要經過此地轉運。

    這榆關的地勢十分險要,卻偏偏因為地處契丹人的“大後方”,據大周派往契丹的細作回報,榆關的軍備一直異常鬆弛。

    更重要的是,榆關就在渤海灣的邊上。李中易率領的大股船隊,可以十分方便的展開偷襲行動。

    進可攻,退還可守,可謂是兩全其美。

    三日後的下午。乘風而來的龐大船隊,緩緩駛抵榆關以東大約三十裡的一個勉強適合停靠大船的小海灣。

    楊烈千算萬算,卻完全沒有料到。兩萬大軍和戰馬,登船雖難。下船卻更是難上加難。

    濱州的渡口,雖然不可能同時停靠千餘艘民船。可是,濱州的黃河大堤卻不僅異常平整,而且遠遠高出河面。

    只需要通過跳板,兩萬大軍就可以直接登舟,並不需要都擠到渡口。

    可是,眼前的小海灣的水平面,卻遠遠的低於大周水師戰船的船舷。

    李中易率領周道中,遠征高麗的時候,其實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整個藍星的第一場兩栖登陸作戰。

    看見楊烈愁眉苦臉的樣子,李中易不由翹起嘴角,順手接過竹兒遞來的一疊厚稿紙,塞進了楊烈的手中。

    “你拿去好好的看一看,吃透了之後,再領著參議司的人,組織好此次登陸作戰。”李中易心中隱隱有些小爽,楊烈這小子終於被難倒了。

    楊烈碰了一鼻子灰,終於不敢再傲嬌,他捧著李中易寫的登陸計畫,如饑似渴的閱讀下去。

    李中易懶得理會楊烈,按照他的計畫,類似的登陸作戰,肯定會在以後反復的上演。

    楊烈一直沒吃過大虧,性格逐漸有些孤傲,李中易一直想敲打他一番,恰好有了這麼一次機會,也就故意藏了好幾手。

    說白了,李中易就是想讓楊烈知道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世界那麼大,總有一些未知的事務,需要聰明人去探索。

    李中易望著漸行漸近的小海灣,不由得心潮起伏,壯懷激烈!

    英武如唐太宗李世民者,卻在遠征高句麗的事情上,栽了不小的跟頭。

    然而,李世民的所謂犬子,唐高宗李治,卻完成了虎父一直未能如願的鴻圖大志,順利的平滅了高句麗。

    究其原因,唐太宗雖然武略過人,卻犯了和隋煬帝一樣的錯誤,始終只從陸路進攻高句麗。

    俗話說得好,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隋煬帝和唐太宗從陸路調運兵馬,錢糧和民夫,送至千里之外的遼東。路上的消耗,實在是太得驚人,即使是盛隋和盛唐,也絕難吃得消。

    相反,唐高宗派遣的蘇定方、李績、薛仁貴都名將,卻是水陸並進,令高句麗腹背受敵,最終被攻滅了。

    第一次鴉片戰爭的時候,大清帝國空有近百萬常備軍,卻由於調動不靈,竟然被英軍一路從南打到了北,輸得很慘。

    李中易心裡非常清楚,論及在草原上的機動能力,全族皆是騎兵的契丹人,肯定比步騎參半的北進周軍,要強得多。

    可是,李中易現在手握千餘條民船、商船和水師的戰船,利用海上的機動能力,完全可以靈活出擊,攪得契丹人的腹地,雞犬不寧。

    楊烈畢竟是個絕頂的聰明人,他唯讀了半個時辰的兩栖作戰計畫,立即恍然大悟。

    “老師,學生知錯了。”楊烈拜倒在李中易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懇切的說,“請老師將指揮登陸的任務,交給學生吧。”

    李中易等的就是這一刻,自無不允的道理,不過,為了鍛煉楊烈的應變能力,硬是逼著楊烈,寫下了軍令狀,這才放手讓他去安排。

    楊烈按照李中易的預先制訂的計畫,首先下令,船隊轉到避風的一側。

    然後,在楊烈的指揮下,吃水淺的民船和商船,在船夫的駕馭之下,先行靠岸。

    隨行而來的船隻,大多是被強行的徵集過來的漁船,或是商船,船底吃水比較淺。

    幸運的是,海面上,無風,浪小。

    當大大小小的民船和商船之間,利用鐵鍊和木板固定好之後,水師的戰艦終於獲得了可以靠泊的機會。

    一時間,大軍魚貫下船,戰馬也被源源不斷的牽上了岸邊。(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8 21:45
第449章 鋤奸

    知恥而後勇!

    楊烈被李中易狠狠的敲打了之後,整個人仿佛上緊發條的機械鐘錶一般,領著參議司的參議官們,滿負荷運轉起來。

    李中易則像是沒事人一樣,背著手,站在座艙的窗邊,含笑欣賞著源源不斷登陸的北進大軍。

    最先登陸的,依然是頗超勇手下的三千黨項騎兵教習。成編制的哨探隊,在登岸之後,剛剛恢復了原有的建制,就在各自的十夫長率領下,朝著四面撒了開去。

    李中易的望著四散的哨探們,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年的苦心訓練,工夫沒有白費。

    雖然,北進的大軍之中,有飛龍騎軍這樣的渣兵,不過,有強悍到了骨頭之中的羽林右衛壓陣,其實問題並不大。

    從頭到尾,李中易壓根就沒有打算,和契丹人硬拼。

    近代少有的戰略家,紅色太祖,曾經有言: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此所謂,打得過就一口吞掉你,打不過就利用機動能力拖垮你,絕對不逞匹夫之勇。

    在大草原上作戰,哨探的作用,顯得格外的重要。

    契丹國中,除了南京道的歸服漢人之外,幾乎是全民皆兵的範疇。

    據史書記載,契丹國最鼎盛的時期,可以動員超過一百五十萬的騎兵大軍。

    當然了,契丹人雖然兵強馬壯,南侵北宋,簽署澶淵之盟的時候,也不過出兵十萬而已。

    其中的講究,實際上。還是那句話,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一百五十萬大軍出動南侵,別的且不說。戰馬所需要的草料,就是一個異常驚人的天文數字。

    以契丹人靠“打草穀”搶東西的落後補給方式,百萬大軍南下,還沒把北宋給滅了,自己倒先給餓垮了。

    傍晚時分,大軍基本上登陸完成,並且,沿著海岸邊,排開了防禦的陣型。

    這時。李中易把周道中叫進了座艙之中,開門見山的說:“中平老弟,據可靠的消息,水師船隊之中,藏有契丹人的細作。”

    周道中聞言後,大驚失色,急忙問李中易:“恩相,大軍已經登岸,若是讓契丹狗的細作透露出了消息。轉瞬間,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性。”

    李中易聽出周道中對於契丹人的懼怕之意,他不由皺緊了眉頭,冷冷的盯著周道中。

    當初。契丹人攻破後晉石家統治下的汴京,大肆搶掠、殺戮,無惡不作的暴行。確實嚇破了很多懦弱中原漢人的鼠膽。

    周道中低著頭,沒有注意到李中易的臉色已經很有些不對。他兀自心有餘悸的感歎說:“契丹人下手真狠,開封城內。血流成河。當時,末將護著婆娘和娃兒們躲到了家父早早挖好的地窖裡,方才逃過了一劫。”

    李中易曬然一笑,不客氣的說,整個五代時期,是中原漢人飽受北方蠻族欺淩的時代之一。

    不過,高平之戰,卻是漢人政權和契丹政權對抗的一個標誌性分水嶺。

    “不說這些了。”李中易冷冷的吩咐周道中,“契丹人的細作,就藏在你的水師之中,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務必將之挖出來。”

    對於周道中本人,李中易暫時選擇,聽其言、觀其行,內心還是偏向相信他的。

    水師,是李中易北進契丹人腹地的最重要的法寶,絕對不容有失。

    李中易有很多辦法,可以讓趙普安插在水師之中的眼線,徹底曝光。可是,那很容易會傷害到,周道中的自尊心,以及對他李某人的向心力。

    同時,李中易也想在暗中觀察一下,周道中究竟對他存有幾分忠誠之心?

    駐紮在高麗的水師官兵,已經好幾年沒有換過防,所以,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

    周道中叫來幾個心腹將領,把搜查細作的任務交代下去之後,整個水師的船隊,立時沸騰起來。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內查,最終,周道中的部下們,發現了四具落水的屍體。

    趙普派過來的是五個細作,現場卻只有四具屍體,李中易當即意識到,逃走的那個傢伙,很可能早在濱州的時候,就已經下了船。

    道理是明擺著的,如果是周道中暗中和趙普有了瓜葛,這四個人趙普的人,他絕對不敢擅自處置。

    另外,趙普派的來人,既然可以在周道中的水師之中躲藏如此之久,顯然,在水師船隊之中,藏有內奸。

    周道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皺緊眉頭,趕緊向李中易提議:“恩相,末將的船隊之中,恐怕有那人的內應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大軍出擊榆關的消息,你也是到現在才知道的。等我下船之後,你就把水師帶出外海,看見岸邊有人釋放約定的煙火,你再帶著船隊回來。這麼一來,即使船上藏有內應,也是兩眼一抹黑,起不到窺探軍情,提前報訊的任何作用。”

    周道中暗暗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是,李中易讓他窮追猛打,不拿下吃裡扒外的內應,誓不甘休。

    手心手背都是肉!

    周道中管轄下的水師,其高級將領們,大多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

    實際上,周道中心裡也隱約察覺到,勾結趙普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某一個未知的心腹將領。

    不管怎麼說,拿自己人開刀,終究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周道中並不想,他的手上沾滿自家兄弟的鮮血。

    如今,李中易既然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周道中也樂得裝糊塗。

    天色全黑之後,李中易借著微弱的星光,棄舟登岸。由此,他創造了一個歷史,成為整個大周帝國,第一個率領大軍,踏上契丹人腹地的重臣。

    如今的榆關,地勢固然同樣險要,卻遠不如大明朝時期的山海關,那麼雄關天下第一。

    既是偷襲作戰,李中易索性把飛龍騎軍留在了的小海灣的附近,保持靜默休息的狀態。

    李中易本人,則領著的一萬多羽林右衛的精銳步軍,和三千黨項騎兵,星夜趕路,直撲三十裡外的榆關。

    此時,榆關的守將,契丹國的南京留守判官兼榆關兵馬總管耶律安,正摟著幾個搶來的貌美漢女,在寬大的地毯上,開無遮大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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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