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24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9 20:15
第450章 血洗

    耶律安原本是國舅肖眉古得的人,肖眉古得夥同宣政殿學士李瀚,密謀投奔大周。

    因為事機不密,肖眉古得和李瀚被人告發。契丹的“睡皇”耶律景,毫不猶豫的砍了肖眉古得的腦袋,卻對李瀚這個漢人儒士手下留了情,只是打得他屁股開花,從此再也不敢妄動。

    受了肖眉古得的牽連,原本高就四帳詳穩司大詳穩的耶律安,僥倖逃過一劫。

    耶律安雖然沒被砍了腦袋,卻也被連貶八級,發落到南京析津府,做了留守司的留守判官。

    前不久,耶律安的表妹蕭金花,被睡皇耶律景冊封為妃。耶律安這才借著裙帶的關係重新獲得了重用,就任榆關兵馬總管。

    榆關這地方,地勢異常險要,又是連接中京道和南京道的唯一咽喉要道,每日往來的各種物資,多如牛毛。

    耶律安手握榆關的大權,雁過拔毛,荷包瞬間膨脹了起來。

    四更天,李中易領著羽林右衛的將士們,悄悄的摸到了榆關城下。

    作為開路先鋒的李雲瀟,帶著三百個經過多年訓練的,準備攀爬開封城的銳卒,小心謹慎的摸到了城牆的外邊。

    榆關的城牆之上,雖然插了幾支照明的火把,卻始終沒人四處巡邏。

    李雲瀟觀察了一陣子城上的情況,他既然慶倖敵人的不設防,又鄙視契丹人的掉以輕心。

    天快亮了,李雲瀟不敢怠慢,下達了登城的命令。

    只見,銳卒們將扛在肩膀上的特製鐵梯,鋪到地面上,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粗麻繩。捆紮成了十幾架簡易的雲梯,搭在了城牆之上。

    李雲瀟一馬當先,單手持弩,單手攀登,很快就爬到了城牆的頂端。

    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李雲瀟確認。除了靠在城門樓附近打盹的一個的睡漢之外,城牆上再無旁人。

    沒穿盔甲,一身勁裝的李雲瀟,悄悄的翻過垛口。他伏低身形,手足並用,悄悄的摸到那個睡漢的身後,捂嘴。匕首狠狠的一劃,立時結果了那個倒楣鬼的性命。

    城牆上,沒了阻礙,銳卒們卯足了勁,魚貫向上爬去。

    在李雲瀟特殊手勢的指揮之下。駑手、刀盾手、弓手,紛紛佔據了這面城牆的各個要害,逐漸控制住了局勢。

    到了五更天的時候,天光微明。李雲瀟連續暗殺了十個守城的契丹人之後,銳卒們完全佔領了榆關的四面城牆。

    李中易看清楚城上發出的登城訊號。絲毫也不敢怠慢,當即把手一揮。

    已經準備好沖城的先鋒營官兵們,立時蜂擁而上,象螞蟻一般。魚貫登上城門樓。

    也活該契丹人倒楣,李中易這一次的打算是:關門打狗。

    所以,直到中軍開始登城之後,李雲瀟這才領著瑞卒們,沖下城牆,殺散守軍,徹底打開了榆關的東門。

    早就整裝待發的頗超勇,發覺榆關的城門洞開,他興奮的怒吼一聲:“兒郎們,都隨我殺進去。”

    “轟隆,轟隆……”一萬多隻鐵蹄,敲擊在地面之上,發出了雷鳴般的海嘯之聲,令人心驚膽寒。

    以有心攻無備,以騎兵快速突擊,偷襲幾乎不設防的榆關總管府,其結局不言而喻。

    由於榆關是一座軍事要塞,除了駐軍和一些商家之外,幾乎沒有平民的身影,所以,楊烈在前線指揮進攻的時候,少了很多的顧忌。

    不到半個時辰,城內有組織的抵抗行動,宣告徹底瓦解。

    頗超勇沖進總管府內,雖然砍死了不少契丹人,卻始終沒有找到耶律安的蹤影。

    在榆關城內,實際上駐有五千契丹的兵馬,他們分駐在關內的東西兩側。

    軍營裡,睡夢中的契丹人,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紛紛倒在了黨項騎兵的鐵蹄之下,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等楊烈領著步軍,急行軍趕到的時候,兩處契丹人的軍營,已經被黨項騎兵們,牢牢的控制住了。

    楊烈望著遍地屍體的軍營,不怒反喜,他笑眯眯的拍著一個千夫長的肩膀,誇讚說:“幹得真漂亮。”

    那千夫長咧嘴一笑,說:“契丹狗,就沒幾個好東西,與其留下來浪費糧食,不如殺個乾淨。”

    楊烈聽了此話,不禁笑得更加燦爛,他小聲提醒說:“等大帥進城,問起來的時候,你就說契丹狗拼死抵抗,必須強行予以鎮壓。”

    那個千夫長知道,楊烈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緒,不由大為放寬,小聲說:“萬一大帥怪罪下來,您可要幫著多多美言呐。”

    楊烈擺了擺手,笑眯眯的說:“好說,好說,你們幹得很漂亮,論功行賞是跑不掉的。”

    晚唐以來,尤其是後晉的石敬瑭,為了滿足當皇帝的私欲,硬是向契丹人出賣了燕雲十六州。

    從那之後,直到幾百年後的大明皇朝建立之前,漢人政權的軍隊,再也沒有踏上過榆關半步。

    如今,李中易的北進大軍,悍然攻進了榆關故地,頗有些大漢主義的楊烈,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孔子作《春秋》曰:“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

    楊烈對於這種儒門的所謂謬論,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殺怕夷狄,征服之,使之徹底臣服于華夏之帝國的鐵蹄之下,方是華夏和夷狄最正確的相處之道。

    李中易聽說過楊烈的膽大之言,雖然沒有表示同意,卻也沒有公開斥責過。

    以楊烈對李中易脾氣的瞭解,李中易只要不反對,就代表了默許。

    李中易掛在嘴巴邊上的幾句名言,楊烈始終記憶猶新。

    江湖實力論!

    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彼可打草穀,吾輩不妨瓜蔓抄!

    羽林右衛向來嚴禁濫殺,可是,黨項騎兵們的行事卻方便許多,倒讓楊烈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鑽了個大空子。

    等李中易進城的時候,城內的契丹人,已經沒幾個喘氣的了,首級堆積如山。

    李中易冷冷的瞪著楊烈,楊烈卻沒有絲毫退縮,他大聲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方為上策。犯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0 20:22
第451章 辣椒水

    李中易忽然搖了搖頭,輕聲一歎:“白行啊,如果消息洩露出去,你這是要讓所有的契丹人,都對我恨之入骨呐。”

    楊烈微微一笑,說:“咱們來得太過突然,事先襲取了東、西兩座關門,榆關之敵促不及防,只能被甕中捉鼈,連只小螞蟻都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楊烈,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顧左右而言其它,答非所問。

    其實,李中易的意思是,他們在榆關大開殺戒,契丹人一旦知情,這個仇恨值,拉得無法化解。

    楊烈卻虛晃一槍,明確告訴李中易,榆關沒有逃出半個人,就算是全城的契丹人都死絕了,只要手腳做得漂亮,契丹人多半察覺不了。

    更深一層,楊烈沒有說完的意思,其實是,柴榮交待的是牽制契丹人的重任,他們在榆關動靜鬧得越大,越容易達成戰役目標。

    “榆關的守將可曾擒下?”李中易故意板著臉問楊烈。

    兩軍交戰,不可能沒有傷亡,並且,不是殺俘。所以,對於黨項騎兵的濫殺行為,李中易倒也可以容忍。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李中易這個隱藏得很深的大漢主義者,原本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另外,動手的是黨項族人,這一點尤其關鍵。

    拓拔彝殷這個老東西,背靠著契丹人的支持,正在南侵府州、麟州等西北重鎮。

    眼下,有機會拉高黨項人和契丹人之間的矛盾和仇恨,李中易輕易不可能放過。嘴上不可能說穿,私下裡卻是樂觀其成。

    楊烈這小子不愧是李中易的好學生。對於李中易的民族態度,他心知肚明。

    李中易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其實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殷鑒其實並不遠,安祿山那個死胖子,深受唐明皇的寵信,最終卻把唐明皇趕出長安,拉下了帝位。

    偌大一個盛唐,經過安史之亂後,從此一蹶不振。晚唐以降,宦官、藩鎮、夷狄。輪番登場,攪得中原大好河山,烏煙瘴氣。

    楊烈正欲搖頭,卻見頗超勇一臉興奮的跑過來,大聲稟報說:“回參相,榆關兵馬總管耶律安,已經擒來。”

    李中易故意沒吱聲,把頗超勇晾在了一旁,楊烈發覺頗超勇投來求助的目光。他不由暗覺好笑。

    頗超勇這小子,其實是個野心勃勃,膽大包天的傢伙。問題是,自古一物降一物。只要是在李中易的面前,這傢伙的腦水就不怎麼夠用了。

    以楊烈對於李中易脾性的瞭解,李中易忌諱的其實是。漫無目標,無組織無紀律的濫殺和搶劫。

    李中易率軍遠征西北的時候。為了打擊黨項人的反抗意識,所採取的手段。一言以蔽之:在有組織有紀律的血腥鎮壓之後,再賞幾根胡蘿蔔。

    楊烈雖然不知李中易所言的“胡蘿蔔”為何物,他卻參透了其中的玄機:征服異族,永遠都是暴力為先,恩賜為輔!

    蠻夷們,畏威而不懷德,這個觀點已經深入楊烈的骨髓!

    此所謂,李中易所說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楊烈暗中發覺,頗超勇的臉色發白,兩隻拿刀的手,正異常用力的搓在一起,直冒青筋。

    顯然,剛才殺得很爽的頗超勇,此時的心情,異常忐忑。

    “老師,學生怎麼瞧著,頗超兄弟的長相,和契丹人大致相仿呢?”楊烈接到李中易的眼色,這才站出來,主動替頗超勇緩頰。

    頗超勇感激的望著楊烈,沒有經過主帥同意的濫殺,很容易惹怒李中易,其後果實難預料。

    李中易冷冷的盯著頗超勇,不帶一絲熱氣的吩咐說:“安排你的部下們,換上契丹人的服飾,看守好城門。另外,找幾個會說契丹話的人,負責和契丹人打交道,懂麼?”

    頗超勇心中大喜,李中易沒有追究他的濫殺行為,讓他逃過了一劫。

    沒等頗超勇高興幾秒鐘,“膽敢再次濫殺,你就回西北放馬去。”李中易一盆冷水,劈頭蓋臉的澆到了他的頭上。

    天色已經大亮,榆關的城門一直未開,李中易也不想浪費時間,索性就在路邊的一間酒肆內,就地提審耶律安。

    “等我大契丹的鐵騎一到,你等必定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早早的降了吧?”耶律安起初還擺出契丹貴族的臭架子,他都身陷囹圄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顯然,若干年以來,強盛的契丹人,已經對中原漢人,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優勢。

    李中易二話不說,命人取來茱萸粉末,泡了水,強行灌進這小子的鼻孔。

    茱萸水,順著鼻孔倒灌進了他的七竅,從嘴巴裡流了出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徹底擊垮了他所謂的民族自豪感。

    耶律安何嘗吃過這麼大苦頭?

    耶律安又哪曾見識過辣椒水的味道呢?

    這小子被嗆得哭爹喊娘,渾身抖成了篩糠,鼻涕、眼淚糊得滿面都是,慘不忍睹。

    “饒命,饒我……”耶律安只撐了不到半分鐘,就已經被整得魂飛魄散,意識模糊。

    楊烈摸著下巴,欣賞著耶律安的醜態,他無意中瞥見,站在一旁的頗超勇,仿佛陪著耶律安一起受刑一般,嚇得臉色煞白,沒有絲毫血色。

    我的老師啊,您還有多少毒招沒有教給學生我呢?楊烈十分好奇的望著,面無表情的李中易,他心裡盤算著,怎麼掏空李中易肚內藏著的各類法寶。

    耶律安的腦子依然迷糊的時候,李中易抓緊時間,問清楚了榆關以及南京析津府的各種軍事情況。

    原來,契丹的“睡皇”耶律景平叛之後,接到周主柴榮親征北伐的消息,就立即率領著精銳的皮室軍和屬珊軍,以及諸部族的宮分軍,兼程趕來南京析津府,隔著白溝河防禦大周的進攻。

    耶律安所隸屬的南京統軍司,管轄的契丹、奚和渤海軍,全都被睡皇抽調一空,調集到了白溝河前線。

    這麼一來,跟著睡皇耶律景,到達前線的契丹大軍,竟然超過了十八萬之多。

    等耶律安坦白交代之後,李中易不禁皺緊了眉頭,難怪,柴榮不敢冒然撤軍。

    李中易意識到,柴榮肯定另有準確的情報管道,這才能夠及時的掌握了契丹人的真實動向。(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1 20:26
第452章 逆向打草穀

    自從大周立國之後,契丹和大周之間的細作,活動得都異常頻繁。

    大周主要是靠商隊之中,夾帶細作的方式,深入契丹人的腹地,刺探軍情。

    與此相反,契丹人則主要是靠,臨近邊境地區的一大批貪生怕死的官僚或是縉紳,作為他們的眼線。

    契丹人十分吝嗇,許諾的條件,除了允許私下經商之外,頂多也就是,鐵騎南下之時,饒了這些漢奸全家老小的狗命罷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令人髮指的情況,主要還是晚唐以降,尤其是契丹立國之後,中原王朝國力和軍力皆不濟,導致邊境地區的官民,屢遭契丹人“打草穀”的塗炭。

    不客氣的說,應該是,邊境地區的某些不肖官紳,已經被契丹人的南下鐵騎,給嚇破了膽。

    用現代語言來形容,這些貪官劣紳,早已是黃皮虜心的“香蕉人“。

    耶律安這傢夥,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區區茱萸水,便令其徹底崩潰。

    李中易問到的情況,他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的都招了。也許是為了儘量保住小命,耶律安額外招供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

    由於,契丹人的大軍都在前線和周軍對峙,南京析津府內的兵力異常空虛

    李中易摸著下巴,似笑非笑的望著耶律安,淡淡的說:“汝是想送我軍入虎口吧?”

    耶律安嚇的渾身直哆嗦,慌忙擺著手,努力撇清他自己。“罪將哪敢哄騙上國天帥?”

    李中易發覺,楊烈的兩眼瞪得溜圓。大放異彩,他便心知。楊烈動了偷襲幽州的心思。

    “契丹人多勢眾,十幾萬大軍雲集於幽州附近,而且都是騎軍。一旦,契丹人聞知幽州有失,我軍恐怕很難毫髮無損的撤到榆關海邊。”李中易及時的打消了楊烈的妄念。

    楊烈低下頭,仔細的一琢磨,李中易分析的一點沒錯,他們此次偷襲榆關,根本目的不是和契丹人血拼。而是透過突擊契丹人的腹地,吸引契丹人的注意力。

    草原之上,不比中原內陸,一旦李家軍被契丹人的騎兵,纏在途中,極有可能面臨萬劫不復的險境。

    李中易經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以楊烈對於李中易的瞭解,只要他掌握了大周的權柄,遲早要傾國之力。北伐契丹。

    有一次,楊烈和李中易處理公務之餘,小酌了幾杯。那時候,酒意熏然的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令楊烈至今記憶猶新的名言:臥榻之旁。豈容夷狄酣睡?

    就在李中易拷問耶律安的時候,草草收拾過戰場的頗超勇,安排一名百夫長。領著十幾個會說契丹話的黨項族人,手持刀槍弓矢。懶洋洋的站在關門前,偽裝成榆關的守軍。

    由於。剛剛經歷過一陣慘不忍睹的大屠殺,榆關的上空,飄蕩著一股子血腥味。

    頗超勇嗅到血腥味後,心中不由大驚,可是,李中易給他的命令是:必須在今天日落之前,迷惑住契丹人,不使他們知道榆關已丟的噩耗。

    只是,幾個過路的契丹信使,明明已經嗅到了較濃的血腥味,卻仿佛沒事人一般,拍馬而去。

    躲在城門樓上的頗超勇,起初對於契丹人的異常舉動,感到十分困惑。

    後來,頗超勇才知道,敢情,此地的契丹駐軍,平日裡向來喜歡以虐殺漢人為樂。

    榆關之中,幾乎每天都要死掉一批卑賤的被擄漢人,少則三五個,多則幾十個,數量不等。

    城牆之上,常年累月,都要掛一些漢人逃奴,那血淋淋的腦袋,以示警告。

    經過榆關的,除了少數信使之外,大多是向幽州運送牛羊輜重的車隊。

    趁著車隊在關內短暫停留,補水吃飯歇息的時候,頗超勇指揮手下人,將這些懵然無知的契丹人,包了餃子。

    至於那些換了馬,打算接著趕路的契丹信使,也紛紛變成了頗超勇的刀下鬼,或是待宰的俘虜。

    李中易囑咐的非常清楚,一隻螞蟻都不許離開榆關,必須徹底的斷絕契丹中京道和南京道之間的聯繫。

    根據拷問耶律安得到的確切情報,契丹人的主力部隊,包括皮室軍和屬珊軍,以及精銳的部族宮分軍,全都聚集在了榆關以西,幽州以南,白溝河以北。

    這就意味著,在廣袤的契丹中京道腹地之內,短期內,再無任何一股軍事力量,足以危險到李家軍的安全。

    偷襲成功,順利拿下榆關之後,李中易已經穩立於不敗之地!

    從榆關向西,至幽州,大約七百里路,到霸州的路途也大致相仿。

    從寬計算,從契丹人得知榆關丟了消息,到睡皇耶律景調動契丹大軍來攻,最快也需要四天的時間。

    當然了,如果耶律景橫下一條,讓精銳騎兵,一人四馬狂奔到榆關城下,也不是不可能。

    問題是,這麼瘋狂趕路的契丹騎兵,還有能力攻城麼?佔據山河之險的榆關,在羽林右衛的手上,就這麼容易被攻破?

    換句話說,就算是契丹人,咬牙展開攻城,不扔下幾萬具屍體,休想拿下,防禦大師李中易駐守的榆關。

    這就意味著,契丹人的兵馬來少了,根本就不是以逸待勞的李中易的對手。

    更何況,契丹人的優勢,在於機動力超群的,弓馬嫺熟的騎軍,而不是打陣地戰的步軍。

    “參相,若是契丹人驅趕幽州的漢軍,充當炮灰……”廖山河很有些擔憂的望著李中易。

    屠殺契丹人,廖山河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是,宰割陷入賊手的漢軍,他雖然不會手軟,多少有些心裡不太舒坦。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你莫要忘了,跟從韃子來攻擊我等的所謂漢軍,還是我華夏的大漢子民麼?”

    廖山河非常瞭解,李中易所傳授的各種毒辣守城手段,他不禁面露不忍之色,李中易只當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異色。

    楊烈這時,卻收起摺扇,笑嘻嘻的說:“老廖啊,你難道忘記了,老師以前說過的偽軍故事?”

    “嘿嘿,只要敢向咱們動刀子,管他是契丹人、奚人、渤海人,或是所謂的漢人,都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殺怕他們。”楊烈笑得異常燦爛,仿佛說的是屠雞殺狗的吃喝之事。(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2 20:13
第453章 故技重施

    從中京道運進關內的牛羊草料等物,以及從南京道運往中京的糧食、布匹等物,全部被李中易截留在了榆關之中。

    再加上,榆關原本就囤積的大量軍需物資,帶來了喜聞樂見的後果:李中易統帥的北進大軍,其糧草輜重、弓弩軍器等物堆積如山,異常之充裕。

    距離榆關最近的契丹城市,共有四座,西邊的望都縣,西北的盧龍平州,西南的營州,東北的潤州。

    李中易高坐于帥案之後,一邊品茶,一邊傾聽參議司諸位仁兄的爭論。

    既然已經拿下了險要的榆關,戰局出現了顯著的變化,參議司的參議官們,也跟著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張,大軍出榆關西進,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先取營州,再拿下盧龍的平州,以便對白溝河一線的契丹人,造成側翼危險之勢。其目的是,逼迫契丹人,往東邊調兵,以減輕白溝河以南的周軍主力的壓力。

    另一派參議官們,則主張避開契丹人的主力,以羽林右衛一部駐守地勢異常險要的榆關,然後集中飛龍騎軍、黨項騎兵教習,以及羽林右衛的主力部隊,東出潤州和遷州,徹底解除北進大軍向東登舟南撤的通道。

    這兩派,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甚至有人不顧體統的拍了桌子。

    李中易一直不動聲色的喝茶,看戲,靜觀其變。從李中易的初衷來說,參而不議,那就沒必要成立所謂的參議司了。

    在李中易的軍中。一直有個很好的傳統,那就是。他沒有拍板之前,無論是誰都可以暢所欲言。百無禁忌。

    楊烈一邊輕搖摺扇,一邊磕著香噴噴的五香葵瓜子,時不時的叫過牙兵續茶,楞是一言不發。

    “白行,城中的戰馬,都配給了步軍?”李中易看不慣楊烈的悠閒,故意挑他的刺。

    楊烈合上摺扇,拱手正容道:“共計繳獲兩萬匹上等的契丹馬,一萬多步軍。每人分得了一匹。只不過,這些契丹人比河套馬,矮小許多,恐怕在陣前的出擊速度,不太理想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楊烈嘴裡的所謂契丹馬,其實就是後來的“蒙古馬”。

    蒙古馬的體格不大,平均肩高在120m至135m之間,身軀粗。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關節、肌腱發達,披毛濃密。毛色複雜,以青、騮和兔褐色為多。

    蒙古馬的衝刺速度。確實不如高大的河套馬,可是。蒙古馬的優勢也很明顯:耐勞,不畏寒冷,能適應極粗放的飼養管理,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

    一般情況下,蒙古在四個時辰內,可走60公里左右路程。經過調馴的蒙古馬,在戰場上不驚不詐,勇猛無比,歷來是一種良好的軍馬。

    李中易在西北的時候,得過幾匹蒙古馬,他曾經專門做過實驗:騎著蒙古馬在草原上行軍,可日行100~200裡路,連續10餘天之久,卻累不垮。

    當然了,單騎輕裝前進,和大部隊帶著輜重行進,實際上不是一回事。

    在開封的兩年多時間裡,楊烈費盡心機的讓羽林右衛的步軍士兵們,都學會了走馬。

    自從李中易拿下了西北河套之地後,樞密院倒是沒有虧待羽林右衛,分配給羽林右衛的戰馬,儘管只有區區幾百匹而已,卻也彌足珍貴。

    這些戰馬其實是給軍官們配備的,楊烈索性把這些馬都集中了起來,分期分批的教會了全體士兵,走馬。

    沒錯,確實是走馬,也就是騎在馬上行軍,而不是衝鋒陷陣。

    這一次,拿下了榆關之後,得到了耶律安手上的一萬多匹戰馬,恰好解決了羽林右衛步軍長途跋涉的工具問題。

    主帥和頂頭上司坐在一旁閒聊,參議官們卻唇槍舌箭,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他們吵鬧的聲浪幾乎可以掀翻屋頂。

    嘿嘿,帥府都快變成了菜市場啊,李中易有趣的瞥了眼楊烈。楊烈恰好抬頭,也許是察覺到了李中易的眼神有些異樣,他笑嘻嘻的說:“學生一直記得老師的教誨,軍事作戰其實是一門非常值得深入探索和總結的科學。”

    李中易摸著下巴,沒有吱聲,心裡卻揶揄楊烈,臭小子,你懂什麼叫作科學麼?

    楊烈確實不懂啥叫科學,但是,他卻揣摩得出,李中易如今的真實想法。

    契丹人的主力大軍,皆在榆關以西,中京道這邊雖然有許多頭下軍州的兵馬,卻基本處於一盤散沙的狀態。

    所謂頭下軍州,其實是,契丹軍事貴族們在初期的征服戰爭中,劫掠了大量的各族人口,尤其是漢人和渤海人,充當他們私有的奴隸。

    這些契丹的軍事貴族,將這些奴隸聚集起來,私下建立起州、縣城堡等組織,稱為頭下。

    最遲,從遼太宗耶律德光會同三年(940)起,經准許,有些規模較大的私城建州、設軍、置官,成為頭下軍州。規模次於軍州的還有縣(城)和堡,共分三等。

    只有親王、國舅、公主的頭下軍州可以建築城廓,其餘的頭下軍州只是一些寨堡和農莊、牧場。其中,最大的一個頭下軍州約有一萬戶,一般的頭下軍州每個只有一兩千戶或兩三千戶。

    個別投靠契丹人的漢族大臣,也擁有頭下軍州。如韓匡嗣和其子韓德讓都有自己的頭下軍州,算是賞賜的私人領地。

    如今,契丹的睡皇耶律景,由於對抗周軍北伐的需要,大量抽調了南京道和中京道附近的駐軍。所以,相對於重兵雲集的南京道,契丹人的中京道南部地區,就仿佛是被剝成了白羊的美女一般,徹底的暴露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最終,經過一番爭吵之後,參議司的參議官們,達成了共識:步軍五千駐守榆關,其餘的主力部隊,向東襲擊潤州和遷州。

    令李中易沒有想到的是,參議官們主動提出了此次出擊的作戰要領:解放各族奴隸,共同反抗殘暴的契丹人。

    李中易瞥了眼故意低著頭的楊烈,他心想,恐怕是他在西北幹的打土豪,分田地的勾當,被楊烈這小子消化吸收了啊!

    大周帝國的臣民,絕大部分都是漢人,主體民族的人口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然而,契丹人的土地上,基本上是各族牧民混雜的狀態,純正的契丹人,始終是少數。

    嘿嘿,挑撥草原各蠻族之間的矛盾,李中易不僅在西北幹過,而且幹得得心應手。(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7 20:14
第454章 東進

    古潤州,位於今秦皇島市境內,是連接契丹人的南京道和中京道的要道之一。

    單說潤州的人口,以及後勤儲備,其實並不算多麼豐厚。可問題是,潤州附近的沿海地區,頗多靠打漁為生的漁民。

    有漁民,必有船隻。李中易敢於深入契丹的虎穴,所憑仗的不僅僅勇武過人的羽林右衛,更依賴的是:周道中率領的大周水師。

    李中易始終記得,晚明時期的毛文龍,毛大帥,率領的東江鎮明軍,能夠屢敗屢戰,卻始終威脅後金的腹地,最核心的法寶便是佔據了“皮島”。

    皮島,位於鴨綠江口東之西朝鮮灣,也稱東江。

    毛文龍勢力範圍,介於遼東、朝鮮和後金之間,皮島的北岸海面80裡即抵後金界,其東北海即朝鮮,關聯三方,位置衝要。

    根據審問耶律安所得的情報,潤州以東的遷州地界內,有一大一小,兩座島嶼。

    其中,大島曰:菊花島;小島曰:小海山島。

    榆關雖處要衝,地勢異常險要,易守難攻。可是,由於榆關偏處於契丹國的腹地,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重視。

    以至於,李中易在榆關的繳獲的輜重物資,堆滿了倉庫之後,只能胡亂的擺到大街上。

    李中易的北進大軍,加上周道中的水師官兵,以及臨時徵用的船夫等人,至少超過了三萬五千人。

    這麼多人,需要吃飯,而且,這麼多戰馬需要草料,自然需要一個不被契丹人所威脅的,穩固的後勤基地。

    這麼一來,小海山島和菊花島,很自然的就躍入了李中易的視線之中。

    從地理位置來說,小海山島雖然面積不大,卻更靠近潤州和榆關。算是十分理想的中轉基地。

    既然李中易盯上了小海山島和菊花島,那麼,潤州海邊雜居的諸多漁民和漁船,也就成了他的必取之物。

    等參議司的參議官吵鬧完畢。達成了一致意見之後,李中易從楊烈的手中,接過了詳細的作戰計畫。

    “白行,若是契丹的漁民,駕船駛離岸邊。遁入茫茫大海之中,該如何應對?”李中易抓住楊烈不懂海戰的軟肋,窮追猛打,絕不手軟。

    楊烈收起摺扇,拱著手說:“這就需要周都指揮使的水師緊密配合了?”

    李中易淡淡的瞥了眼楊烈,冷冷的說:“偌大的海面上,搜捕輕快靈活的漁船,你不覺得事倍功半麼?”

    楊烈撇唇一笑,說:“咱們又不是老占著潤州不走了。只須半夜突襲過去,將聚集在海邊的漁船。燒掉一大部分,令其沒有大量載兵渡海的能力,便是一樁美事。”

    “只是燒船?”李中易太過於熟悉楊烈的脾氣,他似笑非笑的盯在楊烈的臉上,想看看他耍什麼花槍?

    “學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老師您嘗言:勝利者不容指責。”楊烈果真耍了個大大的花槍,不僅避開了李中易的調侃,更反守為攻,將了李中易一軍。

    一將功成萬骨枯!

    李中易治軍,雖然條例頗多。卻始終把握著兩個基本要素不動搖:慈不掌兵和利益捆綁。

    軍紀必須要嚴,戰勝後的收穫,也必須官兵一起共用。

    李中易和楊烈雖然都沒有說破,實際上。參議官們的心裡卻都明白,天黑之後的突襲潤州,很可能要下重手。

    天色全黑之後,提前吃飽了戰飯的北進大軍,悄悄的開出了榆關,直奔東邊的潤州海邊而去。

    由於。此次作戰,以奪取或是燒毀潤州漁船為主要戰役目標,所以,李中易把不堪大用的飛龍騎軍,也給帶出了榆關。

    大軍開進到海陽縣境內的時候,李中易和楊烈分道揚鑣,他領著二千飛龍騎軍,和六千羽林右衛的主力部隊,直撲潤州城。

    楊烈則帶著頗超勇的三千黨項騎兵,以及高曉德手下的三千飛龍騎軍,加速殺向潤州的海邊。

    時近三更天的時候,楊烈領著裹住馬蹄的大隊騎軍,呈扇形散開,將漁民聚集最多的沿海幾個村莊,牢牢的籠進了包圍圈之中。

    臨戰之前,楊烈把頗超勇和高曉德兩人,召到身旁。

    幾個人剛一見面,楊烈就開門見山的說:“二位將軍,參相的軍令,都清楚了吧?”

    高曉德如今對李中易已是佩服到了極處,曾幾何時,大周的漢軍隊伍,居然可以殺進契丹人的腹地?並且,還奪取了險要的榆關?

    這且罷了,高曉德身為魏王符彥卿的心腹,自然深知契丹鐵騎的厲害。

    近一百餘年以來,國勢日盛的契丹人,簡直快要把北地的藩鎮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說句心裡話,由於擔心契丹鐵騎南下吞併了大名府,即使是太祖郭威登位之初,符家和契丹的某些貴族,私下裡一直存有不可告人的貿易關係。

    直到,高平之戰後,柴榮御駕親征,大敗北漢劉家的軍隊,同時嚇跑了契丹人的鐵騎。

    魏王符彥卿,礙于女婿和外孫的身份,這才暗中處決了契丹人派在符家的聯絡人。

    契丹使者被滅了口後,符彥卿手下絕大部分的知情人,除了高曉德之外,全都跟著陪了葬。

    由此可見,魏王符彥卿對於高曉德的信任程度?

    站在高曉德的立場上,其實他完全可以理解,地處北方的各個藩鎮,為了保存軍事實力,與契丹人暗通款曲的苦衷。

    軍閥們,最看重的就是地盤和軍隊,在實際利益和民族感情之間,應該作出怎樣的選擇,答案不問自明。

    “末將但憑參相驅使。”高曉德心裡對楊烈不怎麼服氣,卻因為十分忌憚李中易,表面上倒也敷衍得不錯。

    頗超勇早就打定了主意,必須抱緊李中易的大腿,跟著一起坐享榮華富貴。

    所以,面對楊烈的提問,頗超勇毫不遲疑的抱拳說:“只須參相他老人家一聲令下,末將啥都敢做。”

    “呵呵,頗超老兄,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楊烈誇完了頗超勇這個黨項蠻子,目不轉睛的盯上了高曉德。

    高曉德以為楊烈手握李中易的密令,故意想試探他的決心,於是,他也跟在頗超勇的背後,拍了胸脯,“說吧,該怎麼幹,你拿主意。”(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7 20:17
第456章 合法搶劫

    楊烈得到了高曉德和頗超勇的承諾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這一次,咱們的目標是船,其次才是那些沿海的漁民。所以,當務之急是饒過村漁村,直接到海邊,把大大小小的漁船,全都控制住。若是有人膽敢反抗,殺無赦。”

    高曉德轉動著眼珠子,提出了一個很可能出現的情況,“若是有漁民奪船出海呢?”

    還沒等楊烈給出明確的答覆,頗超勇面臨狠厲之色,寒聲道:“用猛火油燒之。”

    楊烈隨即微微一笑,頻頻點頭說:“參相曾經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這些漁民是曾經的漢人,卻早被契丹人所馴服,其心同樣可議。”

    “楊公,請恕末將多一句嘴,若是這些漁民被絕了生路,只怕會和咱們大軍拼命呐。”高曉德跟在魏王符彥卿的身旁,很見過一些世面,他提出的看法可圈可點。

    “嘿嘿,只是燒了打漁的船罷了。至於漁民們及其家眷,咱們完全可以挾之南下,遣于高麗之江華島。”楊烈也沒打算瞞著高曉德,索性掀起了底牌。

    晦暗的月光之中,高曉德面色猛的一變,他心裡暗暗一歎,好一個厲害之極的驅虎吞狼之計啊!

    讓歸服于契丹的漢人漁民,從高麗人的嘴巴裡搶食吃,嘿嘿,這些漢人漁民,必定需要依靠大周的力量,才有可能立足。

    三個商量妥當之後,各自領兵,繞過沿途的村莊。悄悄的撲向海邊。

    楊烈縱馬趕到海邊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他命牙兵取過沙漏,又看了看遠方的天空。

    楊烈這才發覺。敢情,潤州天色比開封城,亮得早很多啊!

    從兩翼包抄過來的騎兵,終歸還是驚動了沿途漁村裡的狗,一時間,犬吠連片,此起彼伏。

    楊烈對此毫不在意,他揮舞著手裡馬鞭,指著海岸邊的一條條漁船。厲聲下令說:“都控制好了,無論是誰,膽敢靠近漁船一步,立斬。”

    “喏。”牙兵們得令之後,紛紛縱馬奔到船邊,將馬背上的柴草、油布等物,依次扔進了船艙之中。

    牙兵們做完了引火的準備之後,紛紛點起火把,插在地面上。將背上的弓弩取下,握在手中。

    若是情況有變,按照楊烈的軍令,他們啥都別管。先射出火箭點燃漁船。

    隨著犬吠之聲,愈演愈烈,漁村裡的漁民們。從睡夢中驚醒。他們抄起傢伙事,或手拿漁叉。或肩背大弓,紛紛向村中聚集了過去。

    “滴滴……”聽見四面傳來的合圍的竹哨之聲。楊烈摸著下巴,冷冷的望著從村中沖出來的武裝漁民們。

    頗超勇狠狠的沖著地上吐了口濃痰,厲聲說:“一幫子不知道死活的賤種。”

    高曉德不悅瞥了眼頗超勇,他心想,如果不是李中易的大力提攜,你這個姓頗超的異族蠻子,才是賤種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頗超勇居然會以身為漢軍為榮,高曉德不得不佩服,李中易幫蠻子們,洗心革面的邪惡歪才。

    漁民們起初以為是來了海匪,他們抱著守護家園的決心,揮舞著手裡亂七八糟的武器,一邊湧出村外,一邊大聲呐喊著,給他們自己壯膽。

    可是,當領頭的老漁民,發現武裝到牙齒的大周騎兵陣列之後,他的心中不由大駭。

    領頭的老漁民,姓蘇,叫蘇有貴,祖上五代,一直以打漁為生。他們家以前歸屬于大唐的渤海都督府,後來渤海國建立之後,又成了渤海國的屬民。

    等到契丹人崛起,滅了渤海國之後,蘇有貴的祖父那一輩,就成了東丹國主管轄之下的“群眾”。

    經過數百年的歷史演變,蘇有貴他們這些漁民,已經連漢話都不會說了。除了姓氏、黑頭發以及打漁為生之外,蘇有貴這些人,和中原地區的漢民,幾乎沒有相似之處。

    在頗超勇的眼裡,契丹人、渤海人或是奚人,其實沒有任何區別。他知道,他必須服從的主子,比惡魔還可怕的李參相,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這就足夠了。

    黨項人沒有文字,更沒有字典,可是,頗超勇的心裡卻始終藏有一本明帳:凡是和李中易為敵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在西北地方,牛頭部落的實力,除了拓拔家之外,絕對有資格坐上第二把交椅。

    可是,李中易只憑藉手頭的少量漢軍,就讓偌大一個牛頭部落,從此灰飛煙滅。

    更可怕的是,李中易實行的那一套,牧奴翻身做主人的大把戲,徹底顛覆了黨項人固有的社會體系。

    翻了身,並且親手宰光了貴族的牧民們,只要想保住自己的老婆女兒,保住自家的牧場,就必須跟著李中易一條道走到黑。

    拿下榆關之後,除了糧草、輜重和漢人女子之外,包括契丹女人在內的各種戰利品,全都被統計造了冊。

    李中易早已有言在先,根據軍功分配戰利品,出力多者,多撈好處。

    頗超勇手下的一個百夫長,親手活捉了耶律安,結果,李中易不僅賞了大量的錢財,更把耶律安的小妾,賜給了那個幸運兒。

    在軍紀嚴明的李家軍中,誰敢私下裡欺負婦女,搶劫錢財不交公,那絕對是死罪。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袍澤,名正言順的擁美高臥,過著快活似天神般的好日子,誰不眼紅?

    無利誰起早?

    哪怕是毛太祖統帥下的戰無不勝的紅色軍隊,也必須定下“二五八團”的娶老婆規定,以便解決中高級幹部們的生理和生活問題。

    在建國後,英武如太祖者,也只得默許那些早就沾過肉腥味的進城大幹部們,集體換一次城裡的漂亮學生老婆。

    以頗超勇的地位,自然不缺女人相伴,可是,他的手下們,都還餓著呢!

    所以,當頗超勇發覺,持械湧出漁村的壯年漁民們,居然達千人之多,他不由心中暗自竊喜:只要剁了這些壯漢,至少有幾百個活生生的女人,可供李參相拿來賞賜啊!

    頗超勇和他的部下們,一個個面露喜色,饞涎欲滴,惟恐這些漁民不上前送死。

    高曉德暗中察覺到黨項人異樣,他略微一想,嘴角立時露出不屑之色,這幫子沒見過大世面的黨項蠻子,眼皮子真淺!

    區區偏僻的幾座小漁村,錢財不多,女人大多不堪入目,何喜之有?(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19 19:52
第457章 漢奸家族

    四更天,李中易帶兵趕到潤州城下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

    李中易端坐在“血殺”的背上,摸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只有幾點火光,異常平靜的潤州城頭。

    “爺,我帶弟兄們去摸城?”李雲瀟湊過來,小聲請示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搖了搖頭,反問李雲瀟:“瀟松,你說說看,我軍突襲榆關的消息,潤州守將有無可能已經知道了?”

    李雲瀟低下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兒,有些遲疑的說:“按照道理來說,就算是咱們已經封了關,也難保不會走漏消息。畢竟,黨項人和契丹人的長相,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嗯,你說的沒錯。”李中易輕聲笑道,“潤州距離榆關實在是太近了。這潤州的城頭,平靜的實在是很有些詭異啊。”

    “爺,您的意思是,其中有詐?”李雲瀟下意識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說:“根據耶律安的招供,榆關因為地形十分險要,所以,派了五千兵馬駐守,以控扼南京道和中京道的聯繫。這潤州地處契丹人的腹地,常備軍頂多只有兩千人而已。瀟松,我軍有多少兵馬?”

    李雲瀟小聲回答說:“騎軍兩千余,步軍六千,近九千兵馬。”

    “嗯,如果你是潤州的守將,在知道了榆關落入我軍之手後,該如何應對?”李中易含笑,啟發式的考問李雲瀟。

    “在沒有摸清楚敵情的情況下,兵力又嚴重不足,我只可能召集全城的兵民,嚴防死守。”李雲瀟很快想出了他的對策。

    李中易點點頭,笑道:“太保守了。如果。你的膽子再大一點呢?”

    李雲瀟摸著腦袋,遲疑著說:“我會帶一支精銳騎兵出城埋伏起來,趁敵……我軍全力攻城,不及防備身後之際,再突然殺出……”

    李中易滿意的看了眼李雲瀟,這小子跟著他南征北戰。在軍務方面的見識,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的一般將領。

    “瀟松,你記牢了,孤軍深入敵境腹地,掃蕩弱小為上。能打則打,不能打則走,切忌戀戰。尤其是。死力攻城,乃是下下之策,絕不可取也。”

    “爺,既然敵軍已有防備,並且提前設下了埋伏。咱們該撤了。”在名帥的言傳身教之下,李雲瀟又不是笨蛋,想不進步都很難。

    李中易笑眯眯的小聲說:“撤?自然是要撤滴,不過。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潤州的守將。”

    契丹人不擅長修城。以李中易的眼光,潤州的城牆高不過一丈五尺而已。也就是不到五米的樣子。

    以羽林右衛往日的訓練水準,這麼矮的城牆,只須搭個簡易的人梯,便可翻上牆頭。

    當初。李中易暗中安排楊烈和廖山河,訓練軍隊爬牆頭的本事,其實是想在緊要關頭,偷襲城門緊閉的開封城。

    羽林右衛,雖然屬於大周的朝廷正規禁軍的序列,卻不是柴榮最信任的嫡系兵馬,所以,一直被擺在開封城北。

    在這個時代,一城之隔,仿如天塹一般,令人短期內難以逾越。

    柴榮一旦不行了,肘腋之間,如果沒有可靠武力的保護,暫且別說權位的問題,闔家老小的性命都難保。

    陳橋兵變之後,韓通的全家老小,都給王彥超屠殺殆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以李中易如今的地位和閱歷,他豈能不知,如果沒有趙老二的唆使,王彥超怎敢冒此大不韙?

    在至高無上的權位誘惑之下,所謂的朋友之情,簡直不堪一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李中易本質上是個惜命的傢伙,為了家人的安全,他必須未雨綢繆。

    等到敵人的屠刀,砍過來的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既然潤州的守軍很少,而且還分了兵,城牆又矮到可以架人梯爬上去,那麼,對於李中易來勢或,有便宜不占,那才是二五零。

    “傳令下去,按照丁戍方案,攻城。”李中易微微一笑,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隨著主帥的一聲令下,羽林右衛的軍卒們,一個個抿緊嘴唇,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展開了攻擊的隊形。

    一直趴在箭垛口,默默的注視著周軍動靜的韓匡嗣,面上雖然顯得很鎮定,實際上,暗中死死捏緊的拳頭,暴露出了他此時此刻緊張的心情。

    幾乎是堅不可摧的榆關要塞,居然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周軍的囊中物。韓匡嗣接到這個壞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韓匡嗣從小喜好醫術之道,頗得契丹宮廷貴人們的賞識,所以,在他的老爹中書令韓知古去世之後,韓匡嗣的官運依然亨通,如今已是響噹噹的中京副留守兼潤遷節度使。

    飽讀詩書的韓匡嗣,屬於典型的文官,搞陰謀詭計,頗有一套,卻不怎麼擅長帶兵打仗。

    好在,韓匡嗣的副手,潤州兵馬都總管耶律斜軫,卻是契丹人裡邊,少有的年輕軍事將星。

    就在韓匡嗣糾結于周軍,是東進還是西進的時候,耶律斜軫卻一針見血的指出:既然白溝河那邊沒有傳來皇帝陛下戰敗的軍報,那麼,周軍必從海上來。

    南京道一線,契丹人的精銳鐵騎雲集,達十余萬之多。

    所以,耶律斜軫料定,周軍必定不敢西出榆關,只可能選擇東進。

    根據榆關附近牧民的稟報,周軍不僅僅有步軍,還有為數不少的騎軍。

    就在耶律斜軫打算進一步查探周軍底細的時候,卻得到了哨探的密報,周軍果然東出榆關。

    潤州守軍是個啥情況,韓匡嗣和耶律斜軫自然是一清二楚。明面上,潤州有兩千守軍,實際上,這些兵馬全是不擅長守城的契丹騎軍。

    耶律斜軫深通兵法,治軍頗嚴,手下騎兵部隊的戰鬥力,十分可觀。可是,他卻有個致命的軟肋,那就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騎軍下馬守城的問題。

    契丹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從小就精於騎射,相對于少馬的周國漢軍,自然是優勢巨大。

    若說率領部下突擊衝鋒,耶律斜軫頗有自信,即使他只有兩千騎軍,也足以在野外,拖死並擊垮機動力嚴重不足的周軍。

    至少,在戰局不利於契丹的時候,耶律斜軫可以率領騎兵,從容擺脫戰鬥,無馬的周軍只能幹瞪眼。

    但是,在知道周軍也有大股騎軍力量的時候,耶律斜軫清醒的認識到,靠他那些下馬的騎軍,上城牆死守潤州,恐怕是不成了!(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21 20:21
第458章 新式攻城法

    耶律斜軫雖然不知道,李中易的手下有多少兵馬,但是,榆關的守軍,卻是實打實的五千精騎。

    兵法有雲:十而圍之,五而攻之。

    以榆關之天險,周軍至少超過三萬兵馬,否則,絕難攻破關城。

    以兩千對抗三萬多周軍,潤州還有可能守得住麼?答案不問自明。

    所以,耶律斜軫給韓匡嗣出了個奇險的主意。由韓匡嗣召集全城的男丁,上牆守城,他則帶領一千餘訓練有素的騎軍,悄悄的埋伏在潤州城外。

    等到周軍全力攻城,疏忽了身後的時候,耶律斜軫再利用騎兵的優勢,趁虛殺出來,一舉擊潰周軍,這也是潤州唯一的勝機。

    當然了,還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棄城逃去遷州。

    只不過,韓匡嗣和耶律斜軫儘管心知肚明,卻都沒有提及這條出路。

    韓匡嗣是幽州韓家的長子,也是現任的家主,他如果棄城而逃,嘿嘿,前程必定是盡毀。

    所以,即使心裡怕得要死,韓匡嗣也必須咬緊牙關硬挺著。

    更何況,城中還住著一位天璜貴胄。當今契丹國之主,耶律景最小的親妹妹,耶律瓶公主,便常年待在潤州城中。

    昨天剛一接到榆關失守的消息,韓匡嗣立馬就跑去拜見耶律瓶,懇請她趕緊離開潤州。

    可是,回答韓匡嗣的卻是兜頭一馬鞭,和刺骨的冷語,“汝若敢棄城不顧,就算是逃到天邊,我也會讓皇兄砍下你的狗頭,滅了你的全族。把你家裡的女人們都賞給深山老林裡的蠻子們。”

    耶律瓶居高臨下,完全把韓匡嗣當成家奴一般,她那不屑一顧的眼神,寒霜的俏面,以及含恨抽出的馬鞭,令韓匡嗣不寒而慄。再也不敢提撤離二字。

    耶律斜軫一直蓋世名將自詡,他的思想遠沒有韓匡嗣那麼複雜,身為契丹貴族的驕傲,讓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棄城逃跑的事情。

    既然不能走,那就只能和周軍拼了!

    按照耶律斜軫和韓匡嗣的商議,他手下的兩千鐵騎,被一分為二。

    耶律斜軫自帶一千二百餘騎。每人配上三馬,主動出城打埋伏。韓匡嗣則領著七百餘人,再加上城內的民壯和成年男子,一起守城。

    韓匡嗣現在要做的是,儘量延緩城池被攻破的時間。等到周軍全力壓上的時候,他便在城頭之上,點起狼煙,通知耶律斜軫突擊周軍的後背。

    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大隊周軍的士兵,在軍官們的指揮下。跟著鼓點的節奏,快速的展開了進攻的隊形。

    望著潮水一般湧來的周軍,韓匡嗣將拳頭攥得死緊,一顆心砰砰直跳。幾欲蹦出嘴巴。

    被趕到城上的壯丁們,哪裡見過這麼肅殺的場景,騷動也就不可避免。

    韓匡嗣聽見身後傳來的嗡嗡聲,扭頭一看,卻見,壯丁的隊伍之中,有人居然扔下手裡的刀,掉頭往後跑。

    “斬。”韓匡嗣立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沒正式接戰呢,自己的陣營裡面就出現了逃兵,如果不遏制住歪風,那還了得?

    隨著人頭落地,刺目的鮮血暫時震懾住了壯丁們,潤州城牆上的慌亂情緒,總算沒有蔓延成為一場的大潰逃。

    出乎韓匡嗣意料的是,周軍排著整齊的隊伍,邁步前行,卻在距離潤州城牆一箭之地以外,堪堪停下了腳步。

    這時,韓匡嗣清晰的聽見,從周軍的陣列之中,傳出一種從未聽過的怪聲,此起彼伏,尖銳刺耳。

    緊接著,瞪大了兩眼的韓匡嗣,赫然發現,前排的周軍摘下了背在肩上的弓弩,拉弦上矢,閃著寒芒的弩矢直指城上。

    不好,韓匡嗣猛的打了個寒戰,他做夢都沒有料到,周軍根本就沒打算架上梯子爬牆,而是停在了城頭弓箭夠不著的地方。

    難道說,是想從城下和城上對射?韓匡嗣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傻子都知道,從城上發箭,射程遠得多。

    可是,就在韓匡嗣沒想明白的時候,就聽城下周軍陣列之中,傳出清脆的梆子聲。

    “嗖……嗖……嗖……”韓匡嗣的眼前陡然一黑,他下意識把身子伏低。

    幾乎是眨個眼的工夫,天色猛的一暗,伴隨著齊鳴的弩弦聲,夾雜著風雷的弩矢,撲天蓋地的掠過韓匡嗣的頭頂。

    霹靂一般威猛的氣浪,裹挾著無匹的銳勢,將韓匡嗣沒有戴穩的官帽,卷了出去。

    “啊……”

    “好痛……”

    “救我……”

    “娘啊……”

    韓匡嗣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卻見被他強征上城的壯丁們,仿佛被割倒的麥子一般,接二連三的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個腹部被弩矢傳透的壯丁,恰好倒在韓匡嗣的身旁,只見,他捂住不斷湧出鮮血的箭杆,哀號著滿地打滾,那淒厲的慘叫聲,令韓匡嗣嘴裡發苦,兩腿微微發顫。

    該死的南蠻子!

    韓匡嗣暗暗咒駡不已,按照他和耶律斜軫商量好的對策,是想放周軍靠近城牆,然後居高臨下,利用弓弩最大化的殺傷攻城的周軍。

    誰曾想,周軍隔著老遠,就開始放箭,兩軍還沒接戰,韓匡嗣的抓來的壯丁,就被射倒了一大片。

    “放箭,放箭,速速放箭。”韓匡嗣雖然沒有上過戰場,膽氣還是有一些,他略微醒過神之後,當即下令反擊。

    “稟留守,敵軍在咱們的弓弩射程之外。”耶律斜軫留下守城的騎軍詳穩,耶律宏卻兜頭一盆冷水,將韓匡嗣澆了個透心涼。

    “什麼?”由於城外殺聲震天,城上慘叫連綿,韓匡嗣並沒有聽清楚耶律宏說的是啥。

    耶律宏只得湊到韓匡嗣的耳旁,扯起大嗓子,將剛才的話,又吼了一遍。

    韓匡嗣聽明白耶律宏的意思之後,臉色刷的一下,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這時,城下的周軍,排成三列,在廖山河的指揮之下,依次上前,對城上的守軍,展開了著名的“三段擊”。

    射過三輪之後,廖山河一直未見城上的契丹人用弓箭還擊,他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斷然下令:“換火弩。”

    鋪天蓋地的火箭,仿佛火魔下凡一般,撲上城樓,韓匡嗣剛欲命部下們舉盾,卻聽見了一個極其糟糕的呼喊聲,“油鍋著了,油鍋著了……”

    完了!韓匡嗣渾身猛的一抖,脊樑骨仿佛被打斷了一般,整個身子立時癱軟在了箭垛口的下方。(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23 20:06
第459章 忠義

    作為幽州的漢人官僚世家子弟,韓匡嗣從小就被韓知古逼著,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儒學教育。

    和韓匡嗣這個二世祖不同,韓知古上過不止一次戰場,所以,言傳身教之下,韓匡嗣學到了守城的毒招,油攻。

    幽州沒有猛火油,卻有植物榨出來的燈油,韓匡嗣上城之前,便命人在城頭的四面,架起了幾十口碩大的油鍋。

    韓匡嗣計算得異常精明,只等周軍搭起雲梯,開始爬城的時候,他就命人舀起燈油,劈頭蓋臉的潑下去。

    嘿嘿,周軍固然不可能全被火油燒死,韓匡嗣卻完全有理由相信,看著袍澤們在火海中呼號慘叫,周軍的士氣必定大挫。

    這麼一來,埋伏在城外的耶律斜軫,就有機會從背後擊破周軍的進攻。

    出於安全考慮,韓匡嗣特意命人持著大盾,護住油鍋,免得被敵軍的火箭引燃,那就糟糕透頂了。

    誰曾想,計畫沒有變化快,老革命總會遇見新情況。李中易統帥下的周軍,不按照常理的攻城技巧,徹底打破了韓匡嗣的如意算盤。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啥叫作繭自縛?啥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契丹人不擅長守城,可是,幽州韓家盛名在外,李中易卻不得不防。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限於攻城手段的匱乏,攻城一方除了土攻、水淹以及雲梯和塔樓之外,並無太多的太多及時有效的攻城手段。

    相對而言。守城一方借助於居高臨下的地利,倒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李中易臨北上之前。倒是帶了猛火油和黑*火*藥,只是。限於數量不多的因素,必須省著用,好鋼只能用在刀刃上。

    鑒於潤州城牆不高的特點,李中易的攻城計畫也變得簡潔了許多,先用威力大、射程遠的神臂弓和神臂弩壓制住城上的弓箭反擊。

    然後,抽冷子搭起人梯,讓先鋒勇銳營爬上牆去,奪取關城。

    如今,潤州城上的油鍋被點燃了。城牆上火光沖天,契丹守軍自己被燒得鬼哭狼嚎,好不淒慘,這恰好中了李中易的下懷。

    廖山河抓住契丹人混亂的時機,果斷命令,以勇銳營為先鋒,全軍壓上。

    和這個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羽林右衛參與攻城戰,並不需要臨時伐木造雲梯。

    他們隨身攜帶的鐵制短梯。只需要簡單的捆紮之後,便是一架堅固的長梯。

    別小看了這個小小的的變化,在冷兵器時代,可以機動靈活移動的鐵制雲梯。其實帶來的是:攻城戰的全新革命。

    受限於雲梯等大型攻城器械過長過大,運輸工具的能力不足,這個時代的攻城戰。其節奏之慢,簡直令人髮指!

    僅僅伐木的工作量。就非常不小,還需要木匠將木料加工成雲梯。等器械齊備,怎麼著都需要七天以上的時間。

    等進攻方的大型攻城器械準備妥當之後,守城一方強行徵集的壯丁,也訓練過了至少一輪。

    這就在無形之中,加大了攻城方的難度,提高了守城方的防禦力量。

    但是,羽林右衛的官兵們,無一例外,全都徹底的擺脫了夜盲症的束縛。這就意味著,即使在微光的夜幕之下,他們照樣可以順利的摸到城牆之下,並利用簡易的鐵制雲梯,快速的爬上城去。

    這麼一來,攻城的效率,就有了極大的提高。

    韓匡嗣身邊的牙將韓十八,驚駭的的發覺,大隊周軍蜂擁而來,顯然是想趁火打劫。

    由於油鍋的傾覆,城頭之上已經陷入一片火海的境地,被強抓來的壯丁們,仿佛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這且罷了,更要命的是,原本充當督戰隊的契丹騎兵們,也被沖得七零八落,隊形全散。

    “主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啊……”韓十八是韓家的世僕,忠心耿耿的守衛在韓匡嗣的身旁,已達二十餘年之久,他急得直跺腳。

    韓匡嗣卻重重歎了口氣,滿是苦澀的說:“城裡的那位公主還沒走,如果我現在走了,整個韓家就全完了。”

    韓十八是個明白人,他湊到韓匡嗣的耳旁,刻意壓低聲音,說:“主人,咱們完全可以帶著公主一起走哇。”

    韓匡嗣不禁眼前猛的一亮,契約人擅騎射,不擅守城,所以,並無失城殺頭的嚴苛軍令。他所擔心的,不過是耶律瓶的安危罷了。

    只要把耶律瓶帶著一起出了城,逃離了周軍的追殺,他韓匡嗣很可能不僅無罪,反而有功。

    畢竟,周軍連戒備森嚴的榆關都給拿下了,何況是城矮兵微將寡的潤州呢?

    “你去告訴耶律瓶,潤州即將失守,讓她趕緊備馬,由我保著她一起殺出一條生路。”韓匡嗣找到生機之後,毫不遲疑的作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主人,您不跟我一起走?”韓十八心頭猛的一急,也沒多想,猛的拉住了韓匡嗣的袍袖。

    韓匡嗣的心裡十分感動,他不動聲色的說:“我現在就走了,只怕咱們還沒出城,周軍就要打進來了。”

    令韓匡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韓十八遲疑了片刻,突然厲聲喝道:“還不帶主人下城?”

    幾個心腹牙兵,這個恍然大悟,他們七手八腳,連拖帶拽,將韓匡嗣弄下了城牆。

    就在韓匡嗣被牙兵們挾持著扶上馬,他突然聽見了一聲厲吼,“主人,您多多保重,十八年後,老奴還要服伺您。”

    韓匡嗣把眼一閉,由著心腹牙兵們,簇擁著他向東門那邊逃去。

    實際上,包括韓匡嗣在內,他身邊的所有人,心裡都異常明白,這恐怕是韓十八最後的遺言了。

    唉,忠義每多屠狗輩呐!

    韓匡嗣剛剛趕到公主府的門口,突聽西城那邊猛的傳來了漢人的歡呼聲,“城破了,殺呀……”

    “唉,韓十八……”韓匡嗣來不及多想,一邊縱馬沖進公主府,一邊大聲呼喊道,“公主,公主,您在哪兒?”

    這時,城頭之上,李雲瀟從韓十八的胸腹之間,拔出閃爍著妖異血光的長刀,大聲下令:“升起千斤閘,打開城門。”(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8-24 20:06
第460章 圍點打援

    韓匡嗣的馬蹄剛落到公主府前的臺階上,就見一身戎裝的耶律瓶,揮舞著寒著寒光的雙刀,領了大約200多名異常剽悍的契丹軍將,縱馬從府內殺出。

    “公主,下官……”韓匡嗣明明有一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沒用的東西……”耶律瓶圓睜一雙美目,仿佛對待她的家奴一般,張嘴便罵,一點面子都沒給韓匡嗣留下。

    “公主,快走吧,下官帶人墊後。”韓匡嗣好歹是響噹噹的幽州韓家的現任家主,他羞慚交加,卻也只得裝作沒聽見耶律瓶的喝斥。

    “哼,膽小鬼!兒郎們,隨我奪回城門。”耶律瓶一向看不起滿肚子壞水的韓匡嗣,哪裡會聽從他的安排?

    耶律瓶有資格任性,韓匡嗣這個投靠契丹的漢臣,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韓匡嗣趕忙伸手攔在耶律瓶的馬前,苦口婆心的勸道:“公主,南蠻子勢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滾開。”耶律瓶原本就瞧不起韓匡嗣,此時聽了他極端示弱的說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沒等韓匡嗣反應過來,耶律瓶突然嬌斥一聲,揮起馬鞭,“啪。”惡狠狠的抽在韓匡嗣的身上。

    促不及防的韓匡嗣,斜些跌落馬下,幸好身邊的一個牙兵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抱住,這才沒有出更大的醜。

    如果,楊烈在場的話,一定會恥笑韓匡嗣。活該,叫爾挺直了腰杆做人。你卻偏要當人奴才!

    韓匡嗣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又是一陣紅,心中大恨耶律瓶的不屑一顧,讓他大失顏面。

    可是,韓匡嗣就算是再憋屈,腦子始終是清醒的:若是耶律瓶在他的轄境內,有個三長兩短,整個韓氏家族的處境,簡直令人不敢去想。

    “公主,您就算是打死下官。下官也還是要說句真心話,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韓匡嗣畢竟是韓匡嗣,韓信可以忍得胯下之辱,為了全族老小的安危,也為了他本人的性命,在耶律瓶的面前丟一點點面子,又算得什麼?

    耶律瓶身邊的心腹大管家耶律不花,接了韓匡嗣暗中使的眼色。他不由心思一動:公主殿下從小就被慣壞了,以至於,頗有些不懂世情。

    耶律不花上過戰場,也南下參與過打草穀。也算是一位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將。

    聽見城內的殺聲,越來越近,耶律不花心頭猛的一沉。確實如韓匡嗣所言,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公主,咱們先去城外。和耶律斜軫會合。待整頓過兵馬之後,再與該死的南蠻子們決一死戰。”耶律不花非常瞭解耶律瓶的孤傲脾氣,他如果說必須馬上逃走,耶律瓶非但不會聽他的勸說,反而會因為受了刺激,真的領著家僕們,找南蠻子決戰。

    耶律瓶其實只是瞧不起韓匡嗣而已,她雖然眼高於頂,卻不是笨蛋。

    公主府內,可以拿刀挽弓的家僕,全都召集在一塊兒,也不過三百來人。

    南蠻子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潤州,兵力絕對不可能少於一萬,三百對一萬,傻子都知道,沒有絲毫勝算。

    接到周軍攻城的消息之後,耶律瓶早早的就吩咐家將們,收拾好行李,隨時隨地準備上城協助防守,或是殺開一條血路,奪路而走。

    羞辱韓匡嗣不過是耶律瓶的一種消遣方式罷了,在一般的契丹人眼裡,韓匡嗣是頗受重用的朝廷重臣。

    可是,在她耶律瓶的眼裡,韓匡嗣以及所謂的韓家,不過是她們耶律家為了籠絡住幽州漢人,而豢養的獵犬罷了。

    契丹人養獵犬,一直採取的是,只許吃得半飽,絕對不能喂得過飽的策略。

    所以,耶律瓶對韓匡嗣,從來都是不假以顏色的。只要見了面,不是喝斥,就是冷嘲熱諷,整得韓某人灰頭土臉,顏面蕩然無存。

    “公主殿下,西門已破了,咱們趕緊從東門出去。”韓匡嗣也聽見喊殺聲越來越近,他慌忙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耶律瓶冷冷的一笑,反問韓匡嗣:“耶律斜軫在哪邊?”

    韓匡嗣的冷汗立時就下來了,他和耶律斜軫約雖然事先有過約定,可是,由於城破得實在是太快了,耶律斜軫現在何處,他還真搞不太清楚。

    “無能的廢物。”耶律瓶抬手指了指僕人手中的一隻海東青,“耶律斜軫傳了話回來,他在北門外接應咱們。”

    韓匡嗣聞言後,既高興,又有些神傷。耶律瓶知道的消息,他這個副留守卻不知道,可想而知,契丹人並沒有真正的信任過他。

    “快走,咱們從後門殺出去。”耶律瓶果決的下達了突圍的命令。

    於是,公主府的家將和韓匡嗣手下的牙兵,兩隊人馬合為一股,呼嘯著沖出了府門。

    看清楚潤州的西門城頭豎立起大周的旗幟之後,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喃喃自語:“我這裡的中軍僅僅只剩下不到兩千人,那人也該出手了吧?”

    審問過耶律安之後,李中易算是比較瞭解契丹人,對於漢軍戰鬥力的看法。

    按照一般契丹軍事貴族的普遍看法,掌握著機動力優勢的契丹鐵騎,在和漢軍交鋒的時候,至少可以做到以一對五。

    兵法有雲:孤城必失!也就是說,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潤州在面對佔據絕對優勢的周軍的時候,實際上,守不了幾天。

    李中易料定,城內的契丹人不可能全部窩在城裡,等著挨打。

    攻破榆關之後,耶律安交代得很清楚,潤州頂多只有兩千余契約的守軍。

    如果,潤州的守將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會從榆關的陷落一事上,判斷出,周軍的兵力至少在萬人以上。

    敵眾我寡,要麼棄城而逃,要麼馬上向周邊的契丹軍隊求援。

    可問題是,中京道的契丹守軍的精銳部隊,大多被抽調進了關內,部署在白溝河一線,和柴榮統帥的大周軍隊處於緊張對峙的狀態之中。

    李中易算得很清楚,由於他突然拿下了榆關,緊接著,打了潤州守將一個措手不及。

    即使契丹人派人去遷州求援,且不說援兵有多少,至少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實際上,如果遷州的契丹人,敢於離城來援潤州,這恰好正中李中易的下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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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