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063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8 17:01
第571章 對症下藥
               
    三日後,李中易上表辭廟,符太后藉口鳳體不適,故意沒見他。

    范質出面代表朝廷,好生安撫了一番李中易,李中易和老范也沒啥共同語言,虛假的客套之後,李中易登上馬車,離開了政事堂。

    按照朝廷重臣掛帥出征的規矩,次相李谷陪著李中易,兩個人同車,一起去了開封府的北門。

    路上,李谷重重的一嘆,愁眉苦臉的說:「無咎相公,此次出兵北進,可有勝算?」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閃,李谷顯然是害怕他擋不住契丹鐵騎南下的步伐,所以心存疑慮,故意試探此次出兵的前景問題。

    「不瞞惟珍相公您說,我也是心裡沒底,勝算不到三成。」李中易也不是什麼好鳥,故意打了埋伏,賣了個大大的關子,想嚇唬李谷。

    李谷能夠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嚇大滴,他陰陰的一笑,說:「無咎相公恐怕有所不知啊,如若前方戰敗,老弟你的處境,絕對比李瓊慘無數倍。」

    李中易淺淺的一笑,故意逗李谷:「惟珍相公,須知,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滴。」

    李谷原本就是聰明絕頂的官僚,眨眼間,他便聽懂了李中易的弦外之音:真把李某人逼急了,故意給契丹人南下讓出一條通道,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損失更大?

    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光腳的,難道還怕穿皮鞋的?

    李中易故意耍無賴,李谷反倒真當了個隱憂,快速轉動著眼珠子,思考對策。

    哼,李谷的詭異表現,讓李中易當即意識到,這位家門相公,恐怕也是議和的主力軍之一。

    怎麼說呢,純粹的文官集團,大多都具有軟骨頭病。也就是毛太祖曾經評價過:臭老九們,立場不堅定!

    文官集團,固然沒有造反的心思和實力,但是。貪污腐化,墮落極快!

    李中易心裡很清楚,國難當頭之際,李谷其實已經存了逃離之心。

    這麼些年掌握實權下來,李谷的產業。幾乎遍及整個開封城。錢財撈足了,決死之心,就不是那麼強烈了。

    李谷是個啥想法,李中易沒有半點關心的興趣,強風到日,沙塵自會吹散。

    開封城北,旌旗招展,隊列雄壯,除了出城送行文官們的小聲議論之外,北征大軍的隊伍之中。竟是連金鐵的交鳴之聲,都幾不可聞。

    李谷雖然不擅軍務之事,卻也知道好歹,他輕聲一嘆,說:「羽林右衛,真不愧是我大周的第一精銳。」

    李中易瞥了眼李谷,心裡暗暗冷笑不已,這個李谷,不管啥時候,都要找個縫隙。雞蛋裡挑骨頭。

    不過,李谷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腐書生,他的麾下並無一兵半卒,李中易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李谷雙手遞來壯行酒。李中易接過酒盞,一飲而盡,重重的擲杯於地,翻身跨上汗血寶馬「血殺」那高昂的背脊,縱馬馳到軍陣之前。

    「兒郎們,此番北上。咱們要硬碰硬的去幹翻契丹狗賊,你們怕不怕?」李中易仰面朝天,揮鞭指日。

    「怕個卵!」

    「干翻他們!」

    「搶光他娘的……」

    「哈哈,打契丹狗的草谷,爽……」

    李谷冷眼旁觀,他暗中發覺,李中易的嫡系部隊——羽林右衛,氣勢如虹,渾然沒把契丹人放在眼裡。然而,配屬於李中易的三支禁軍隊伍裡,雖然也有稀稀疏疏的應和聲,氣氛卻顯然沉悶許多。

    未戰先怯,這是李谷對朝廷精銳禁軍的直觀感受,他暗暗搖頭,由此看來,范質和太后有心議和,非常有道理!

    李中易手下的羽林右衛,雖然堪稱精銳中的精銳,畢竟兵力過少,剎那間,李谷有些懷疑,朝廷此前對李中易的打壓是否錯了?

    可問題是,李谷雖然與范質因為爭權奪利,嚴重不和。但是,李谷在打壓武臣的基本立場上,和范質並無本質性的區別。

    異論相攪,以及打壓武臣,這是從本朝太祖登位開始,就一直奉行的基本政治邏輯。

    李谷思索再三,最終依然認為,不讓李中易、趙匡胤、尤其是深受先帝信賴的韓通,等武夫掌握太大的兵權,十分符合文官集團的根本利益。

    李中易沒有心思理會李谷的小心思,他注意到,原本屬於韓通嫡系部隊的廣銳軍,士氣最弱。

    至於,趙老二的多年舊部——神衛軍,和廣銳軍相比,不過是半斤八兩的區別罷了。

    倒是原本屬於雜牌軍的廣勇軍,歡呼聲和吶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廣勇軍的籠絡策略,算是起了點效果。

    神衛軍和廣銳軍,在朝中都重臣暗中支持,無論是軍餉,還是糧草輜重,非但不可能缺少,反而異常之充足。

    李中易對上述兩軍的策略是,以前是個啥樣子,如今還是啥樣子,外甥給舅舅打燈,照舊!

    至於,沒有硬紮根基的廣勇軍,李中易暗中授意羽林右衛都指揮使楊烈,從優從快給廣勇軍發放軍餉和糧草輜重。

    楊烈不愧是李中易最好的門生,他對李中易的真實意圖,領會極深。這段日子以來,就在李中易忙著朝廷打嘴巴官司的當口,楊烈成天泡在廣勇軍的軍營之中。

    這年頭的丘八們,除了李中易手下的羽林右衛和靈州軍之外,幾乎全是大字不識幾個文盲。

    楊烈這個李相公手下的頭號紅人,在廣勇軍中,滿嘴髒話,作派粗魯,除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之外,楊烈甚至包下幾個開封城內知名的女行首,陪著廣勇軍的高級將領們一起作樂。

    軍伍之中,除了比拚拳頭的大小之外,就是彼此之間的作風,要對胃口。

    楊烈的拉攏之意,以及他紮實的背景,廣勇軍的頭頭腦腦們也都心知肚明。可問題是:別的相公以及帥臣,從未有人正眼看過他們,哪怕是半眼?

    這雜牌軍,自有其生存的邏輯,其中最重要的是,找一座可以依靠的大靠山,保住眾將領們手頭這麼一點點日益減少的兵權。

    由於丘八們普遍不讀書,並不知道廉恥,更不知民族大義,他們只知道,誰發軍餉,誰給甜頭,就替誰賣命。

    李中易從來都不是政治潔癖主義者,在沒有完全掌握軍政大權之前,他必須奉行毛太祖的政策: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大家一起分享權力和利益的紅蘋果!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0 17:26
第572章 溫水煮青蛙
               
    旗海飄揚,隊伍嚴整,軍威裝盛的羽林右衛,再次率先踏上北進的征途,沿途圍觀的老百姓,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有人說:「朝廷禁軍,唯羽林右衛最是精銳。」

    「秀才公果然是好眼力。」此人卻是吳越國的豪商。

    「吾觀天下大勢,將來掌握大周朝政者,非李無咎莫屬。」

    「噓,秀才公慎言慎言,當心隔牆有耳。」豪商嚇得面如土色,他本是異國之商人,在這大周的土地上,妄言國是,不怕腦袋搬家?

    在人群之中,站著一個人,此人面如黑炭,身材修長,他一直盯注在羽林右衛的中軍方向。

    「公子,從王指揮使的門房那裡打探到的消息,花九娘昨日確實是子時出門,卻在回別院的路上,突然失去了蹤影。小人馬上趕去花九娘的家中,卻不料,她的娘親,也一起失去了蹤影。」一個身穿粗布藍衫的壯漢,湊到黑炭公子的身前,小聲稟報了驚人的消息,「沿途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小的無能,請公子重重責罰。」

    「我知道是誰幹的。」黑炭公子目露凶光,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中軍大纛旗之上,良久才輕聲嘆道,「吾終究還是低估了李無咎的狠毒。」

    「公子……」藍衫壯漢試探著問黑炭公子,想分辨清楚他此話何意?

    「吩咐下去,非常時期,咱們的人暫時停止公開活動,一切按原計劃行事。」黑炭公子斷然下了決心,李中易搞暗戰的水準。遠遠超過他的想像,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他只能暫時隱忍。

    辭別京城的文武百官之後,李中易登上特製的馬車。在竹娘的伺候下,寬衣解帶,換上一身家常的儒衫,舒舒服服的躺在芍藥的腿上。

    唐蜀衣終究還是沒能跟著李中易一起出門。整個郡公府,上上下下數百號人的吃喝拉撒睡,都需要唐蜀衣的安排和調度,實在是脫不開身。

    不過,李中易也私下給了唐蜀衣一個變相的承諾:李繼易畢竟是他李某人的第一個兒子。

    言外之意,只要李繼易將來不是草包混蛋二世祖。就有資格繼續家業。

    其實,李中易的妾室或是平妻所生的兒子,唐蜀衣倒並不是特別擔心。

    李中易那位尚未過門,就已經替老李家立下大功的正妻,柴家公主,柴玉娘,若是產下了兒子,並且將來長大成年,這老李家家主的位置還有李繼易的份麼?

    嘿嘿。嫡妻嫡子,按照儒家的正統繼承原則,柴玉娘的兒子,那可是妥妥的李中易的接班人。

    不過。李中易以前混跡於老首長圈的時候,見識過太多,仗勢欺人、不學無術、敗家無底限的二世祖。

    所以。在李中易看來,多生兒子。選賢任能,方為上策。

    很早以前。李中易就有過決定,倣傚滿清的秘密立儲制,選拔老李家的未來家主!

    這麼一來,就確保了兒子們將來即使翅膀硬了之後,也不敢亂來,徹底的維護了李中易的絕對權威。

    大軍浩浩蕩蕩的北進,李中易將芍藥摟進懷中,玩了一把車震的遊戲,然後,擁美睡了個舒服的回籠覺。

    李中易剛睜開眼睛,就聽見竹娘在耳旁小聲喚他:「爺,那個倭國女人來了。」

    「你吩咐下去,命她在大軍宿營的時候,再憑腰牌來尋我。」李中易一聽藤原櫻來了,就知道,花九娘已經順利的到了手。

    這花九娘,年僅十九歲,卻是個有故事的人物。此女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嫡親閨女,只因為她的父親站錯了隊,跟著太祖朝時的權臣——樞密使兼首相王竣,和柴榮鬥得天昏地暗,結果卻是成王敗寇,落得家破人亡,妻女淪為煙花行首的境地。

    李中易治軍,向來講究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兵法要訣竅。

    出城當天,整個大軍即走了八十餘里地,紮營的時候,已是深夜最冷的時候。

    李中易內穿軟甲,外罩寬大的儒衫,背著手,在李云瀟等一干心腹家將牙兵的層層護衛之下,在大營之中,四處巡視。

    繞著羽林右衛的營地轉了一圈之後,李中易邁步出營,鍍到一個小山坡上,舉起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趙匡胤的老部下——神衛軍,營內的動靜。

    李中易看得很仔細,等他放下望遠鏡的時候,卻見楊烈正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側,單手舉著望遠鏡,也在觀察神衛軍營地內的動靜。

    「白行,你覺得神衛軍如何?」李中易將手頭的望遠鏡遞到李云瀟的手上,含笑問楊烈。

    楊烈搖了搖頭,說:「隊列還算是比較整齊,顯然受過一些訓練,只是,扎的營地,破綻百出,不堪一擊。」

    李中易微微一笑,又問楊烈:「你若是率領廣勇軍,偷襲神衛軍的營地,多久可以全殲?」

    楊烈不假思索的答道:「如果有瀟松兄弟的鋒銳營助陣,半個時辰,足矣。如若只是廣勇軍的那群孬軍漢,難免會漏掉一部分人逃走,絕難全殲。」

    李中易點點頭,嘆道:「我最擔心的,其實不是兩軍陣前決戰,而是對方避而不戰,那麼,中原大地必將一片糜爛。」

    楊烈笑道:「老師所言甚是。你眾我寡,我軍利於速戰速決,若是牽延時日過久,受苦的終究還是老百姓。若是老左在此地,一定會反駁您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李中易淡淡一笑:「自晚唐以來,我中原腹地屢受戰亂之苦,元氣大傷。如今,好不容易休養生息十來年,有了點新氣象,豈能毀於戰亂?」

    楊烈拱手笑道:「戰亂其實也有好處,藩鎮和地方上的豪強,清掃一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中易背著手,原地踱了幾步,淡淡的說:「吾更喜歡溫水煮青蛙式的玩法!」

    「溫水煮青蛙?」楊烈的家裡本是農民,稻田裡捉青蛙解饞的事兒,他以前沒少做。只是,楊烈以前吃青蛙,都是洗淨剝皮,滾水煮熟,連鹽都舍不得多加。

    「白行啊,須知推倒容易,建設難吶!」李中易扔下這句話,返身朝中軍行轅那邊走去。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1 06:57
第573章 訓奴
               
    李中易只要是帶兵出征,中軍行轅就歸李云瀟管轄,從中軍大營門口,到行轅帳前,一共設置有五處粗大的拒馬陣。

    這些拒馬陣,很好的起到了,防止騎兵突擊,馬踏中軍大帳的目的。

    在李中易的大帳後方的兩側,分別搭有三座較小的帳篷,呈現群星捧月之勢。三座小帳內,分別住著李中易的三個妾室:芍藥、竹娘和彩嬌。

    實際上,除了竹娘之外,芍藥和彩嬌,晚上都會悄悄的躺到李中易的身旁,大被同眠。

    大軍出征在外,畢竟不是兒戲,越是靠近前線,就越要注意防備契丹人的偷襲。

    只不過,經過五年的不斷總結和演進,李家軍的前敵偵察、傳遞信息和隱蔽手段,已經日漸完善。

    大軍駐地,方圓三十里以內,遍佈李云瀟手下的精銳哨探。由於是和友軍一起作戰,李中易早早的安排傳令官,就守候在神衛軍、廣勇軍以及廣銳軍的營門外。

    一旦前方有警,毋須等待李中易臨時下達警戒的軍令,整裝待發的傳令官,有權徑直通告諸軍的首腦:遭遇敵襲,嚴防死守。

    李中易回到自己的大帳內,在芍藥和彩嬌的伺候下,換上了寬鬆的月白色儒衫。

    等奉茶過後,李中易擺手示意二女暫且退下,彩嬌猶豫了下,好像有話要說,可是,終究還是把頭一低,沒敢違拗李中易的指令。

    不大的工夫,李云瀟親自領著藤原櫻,進了大帳。

    「奴家拜見主公。」藤原櫻畢恭畢敬的跪在李中易的面前,五體投地,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李中易微微一笑,藤原櫻以前老是習慣叫他為「殿下」,這在大周可是非常犯忌諱的稱呼。

    其結果是,藤原櫻被李中易採用變態的手段,狠狠的收拾幾次之後。終於長了記性,乖乖的改了順耳的稱呼。

    不過,藤原櫻也不是愚蠢之輩,她明著不敢反抗。背地裡卻依然在稱呼上耍了個小花樣,主公和主人,被她輪換著用上。

    李中易的脾氣,一向是抓大放小,區區小事。何足放在心上?只要他李某人擁有強大的碾壓性實力,就不愁滕原櫻的背叛。

    廟堂實力論!

    不過,由於李中易的獨佔個性,退一萬步說,哪怕他將來兵敗失勢,也絕不會容許滕原櫻被別的男人染指。

    到時候,滕原櫻若有異心,宰了她和她的兩個親弟弟,是唯一的處置方法。

    「人捉到了?怎麼做到的?」李中易擺了擺手,示意藤原櫻起身。卻並未賜座,

    滕原櫻規規矩矩的站在李中易的面前,小聲解釋說:「奴家的人,在花九娘的屋簷下面,守了三日,都快餓昏了,才得到了準確的消息,花九娘要去捧聖軍的王副都指揮使家裡,幫著陪客……守到子時,等花九娘離開王府的時候。奴家親自帶著人用您賜下的軍弩,將護送她的人,都殺光了……同時,把花九娘的親娘也給劫了來……」

    經過近距離的觀察。李中易對於藤原櫻為首的所謂忍者,有著比較深刻的認識。

    所謂上忍,並不是可以鑽天入地的神仙,他們主要是吃得了大苦,身體柔韌性十分棒,擅長偽裝和隱藏術。從而和潛伏地附近的環境,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特別注意,一般情況下,很難發現他們的身影。

    這滕原櫻,的確算得上是心狠手毒之輩。據可靠的消息,花九娘身邊的護衛,至少有十幾人。這些護衛全被滕原櫻殺光了,雖然滅了口,免除了後患,卻也極其容易惹來趙老三的瘋狂反撲。

    「你擅自捉了花九娘的親娘,有何話說?」李中易一直面帶笑容,可是,話裡隱藏著的冷意,卻使滕原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幾乎是下意識的重新跪到了地上,再也不敢抬頭。

    「嗯,忘記告訴你了,伺候你兩個兄弟的廚子,前兩日出門訪友的時候,讓馬車給撞了……」李中易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嚇得滕原櫻渾身直抖,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唉,女人吶,近之不馴,遠之則怨,汝知之否?」李中易溫和的笑容,令滕原櫻如同芒刺在背,彷彿惡鬼附體一般,懼得魂飛魄散。

    「還楞著?等我請你吃嫩嫩的烤全羊麼?」李中易輕拂袍袖,話語聲縹緲不定。

    滕原櫻匍匐向前,一路爬到李中易的腳前,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起烏黑的朝靴,湊唇親在靴面上,顫聲道:「奴婢錯了,請主人重重責罰。」

    「唉,怎麼說你好呢?說你聰明吧,卻總是干些糊塗事兒;說你愚蠢吧,卻又可以做點事兒,難辦吶!」李中易抬手輕輕的撣了撣月白色儒衫的袍袖,信口問道,「上次,玩兒得不爽麼?」

    滕原櫻嬌柔的身子,抖得異常厲害,彷彿患上「傷寒」一般,渾身上下,打起了「波浪」似的擺子。

    「近日,我聽說宮中事務繁雜,需要更多的壯實郎,伺候在女主子們的身邊……」李中易故意頓了頓,見滕原櫻嚇得面如人色,這才慢條斯理的說,「你們家大郎和二郎,身子骨都十分硬朗,確實是兩塊好料兒。」

    「主公……館主……殿下……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呀……」滕原櫻讓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搓揉,折騰的魂不附體,頻頻叩首,連腦門子都磕破了,都渾然不覺。

    滕原櫻雖然一直有些小心思,卻並無反心,她想收買兩個親弟弟身邊的廚子,也只是掛唸著,讓他們的吃好而已。

    「嗯,花九娘都招了麼?」李中易認為,滕原櫻手下的上忍,在關鍵時刻,還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換句話說,利用的價值,還是頗有一些滴。

    所謂響鼓不須重捶,此話放到倭國女人滕原櫻的身上,只有部分正確!

    有時候,越是聰明的女人,越喜歡鑽牛角尖,必須時不時的給予敲打,才會讓她明白,究竟誰才是她命運的主宰?

    「回主人的話,奴婢只是奉命捉人,別的不敢擅自作主。」滕原櫻品出轉機,趕忙大表忠心,拋著媚眼,膩聲說,「奴婢臨來之前,已經洗乾淨了小PP。」

    所謂小PP,是李中易私下裡教訓滕原櫻時的口頭禪,倒被她牢記於心,用對了地方!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2 13:30
第574章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很好,籐原櫻很守規矩,沒敢擅自審問花九娘。否則,李中易肯定要給個大苦頭,讓她知道知道,馬王爺究竟有幾隻眼?

    李中易對籐原櫻,向來不假詞色,此等異族女人,偶爾嘗個鮮,滿足下虐待欲也就罷了,若真當心腹使用,將來必存反噬的危機。

    籐原櫻想要什麼,李中易十分清楚,那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了,只是一種狀態未定的將來時。

    給籐原櫻希望,讓她死心踏地的替李中易賣命,主要是因為,她手下的上忍,包括她自己在內,還有不小的利用價值。

    當然了,籐原櫻的身子,可以變換任意角度的驚人柔軟性,也給李中易帶去了不小的征服和探索的快樂。

    隨著身份地位,以及實力的提升,李中易喜歡的是,有特色的女人。

    除此之外,李中易把籐原櫻變成禁臠,等於是給了籐原櫻極大的安全感。

    當朝宰相的女人,其家族哪怕沒有權勢,身份也與眾不同。

    人生在世,不過吃喝玩樂,以及酒色財氣,這八個字而已!

    說實話,李中易身邊的女人,在整個大周特權階層裡邊,壓根就排不上號。

    別的且不說,次相李谷的家裡,就至少養了五十多個小妾,相對而言,身為宰相之一的李中易,還是很有品味的一個權貴。

    「把她帶進來吧。」李中易沒見過花九娘,但是,對於這個趙老三手下最得力的「交際花」的傳奇事跡,他卻是早有耳聞。

    據說,花九娘和石守信的關係,十分密切,這也許就是石守信被趙老二所籠絡,願意替趙家賣命的一個重要因素吧?

    有人愛江山,有人更愛美人,李中易是兩者皆愛!

    因為他心裡很有數。如果沒有江山,所收藏的女人,越漂亮,就越容易被更有權勢的男人搶走!

    後蜀國主孟昶。不戰而投降了趙老二,立即失去了花蕊夫人。南唐後主李煜的小周後,被趙老三「借」去宮中,不僅大肆玩弄,更無恥的命畫師。作了一幅春光無限的「幸美圖」。

    前車之鑒,綠帽油光水滑,令人觸目驚心,李中易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衝冠一怒為紅顏,雖然只是吳三桂投降滿清的借口,卻也可以說明一些問題:李自成既然連他的女人都霸佔了,其勸降的誠意,簡直弱爆了!

    霍光剛死不久,整個家族就被殺得寸草不生,滿門滅絕。自此以後的權臣們,誰不怕秋後算帳?

    不大的工夫,籐原櫻將被絲帶反剪雙手的花九娘,推搡著拖進李中易的大帳。

    藉著通明的燈火,李中易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清楚了花九娘的長相,他瞇起兩眼,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花九娘,暗暗感慨不已:真像二十八歲時的范冰冰吶!

    籐原櫻抬腿就是一腳,將站得筆直的花九娘,踢跪在了李中易的面前。花九娘竟然一聲不吭,兀自挺直腰桿,大睜一雙美目,怒瞪著李中易。

    呵呵。肉已經被擺上了砧板,花九娘竟然還想保持貴族女子的所謂風度,李中易暗覺好笑。

    籐原櫻見不慣花九娘所謂的孤傲氣度,上前一步,雙手揪住她的衫領,直接撕開。「哧啦」花九娘的大片雪白肌膚,立時暴露在了李中易的眼前。

    李中易微微皺緊眉頭,蠻子就是蠻子,籐原櫻畢竟是尚未完全開化的異族女人,不讀書,不明理,只知道臣服於更強大的實力。

    「哎呀……」花九娘懵了一陣子之後,醒過神來,卻見半邊酥胸,都呈現於李中易的眼前,不由驚叫出聲,羞憤難當,晶瑩的俏臉立時就像煮熟了龍蝦,紅得發紫。

    籐原櫻發覺,李中易除了略有不悅之外,並沒有生氣,她眼珠兒一轉,立時抬指勾住花九娘尖俏圓潤的下巴,笑嘻嘻的說:「瞧你這細皮嫩肉的,若是扔進軍漢堆裡,恐怕會把他們喜歡死吧?」

    李中易注意到,花九娘的臉色猛的變得雪白,羞澀的紅暈,剎那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唉!李中易暗暗直想搖頭,籐原櫻顯然已經從他這裡學到了,很多折服女人的手段!

    以前,李中易怎麼折騰的籐原櫻,如今,她現學現賣,施展到了花九娘的身上。

    是呵,就算花九娘是混跡於煙花中的京城四大女行首之一,成日賣笑於重臣或是重將的府上,卻又何嘗見識過,如此誅心的折騰?

    貨賣識家,以花九娘的容貌、身價和背景,即使王公大臣想要和她共渡春宵,也極不可得!

    她何嘗受過此等折辱?

    「九娘,想必你也很清楚的,我這個人沒讀過多少書,大字不識幾個,確切的說,是莽漢一枚。」李中易也懶得理會,花九娘是否聽得懂,一枚是個啥意思,自顧自的又說,「不招,就把你和你的娘親,一起交給籐原櫻自由處置,本相不想再見到你。」

    籐原櫻美麗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彷彿惡狼一般,異常興奮的盯在花九娘的身上,那意思顯然是非常希望,花九娘不招供,從而徹底的落入她的手上。

    「李相公,請放了我娘親吧,求求您了。至於我麼,要殺要剮,都隨您。」花九娘十分幼稚的保持著對趙老三的忠誠。

    李中易懶得多說廢話,既然花九娘想當烈女,索性成全了她,此所謂強扭的瓜不甜。

    籐原櫻異常驚喜的望著花九娘,她以前被李中易折騰夠嗆,現在,如此嬌嫩、美麗、身段妖嬈的女子,落到了她的手上,必須好好的整治整治,讓她下輩子再也不敢做女人。

    「主公,奴婢這就領著這個賤婢,去尋她的親娘……」籐原櫻興奮得直想搓手。

    籐原櫻雖然沒話說得太白,花九娘卻駭得面如土色,她原本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否則,也不可能成為趙老三手下最得力的細作女頭目。

    母女二人,若是被剝光了衣衫,扔進很久沒有嘗過「肉味」的軍漢堆裡,其可怕的後果,令花九娘簡直不寒而慄。

    「李相公,您也算是有身份的朝廷重臣,怎能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呢?」花九娘急中生智,要想說服李中易改變主意。

    李中易微微一笑,緩緩起身,背著手,繞著花九娘的身子,踱了一圈小方步,這才慢條斯理的說:「你母親為何被人禁錮在別院之中?」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2-12 23:5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2 17:56
第575章 宮幃秘辛
   
    花九娘原本被嚇白了的粉頰,剎那間,變得沒有絲毫的血色。

    李中易沒打她,沒罵她,淡淡的一句話,卻令花九娘聯想到了,趙老三的卑鄙手段。

    由於家族勢敗,花九娘和她的母親,被充於官中。趙老三雖然想利用她的絕艷姿色,達到拉攏達官貴人的目的,卻也由於不放心,而扣留了她的親娘。

    恩情加提防,這就注定了,花九娘對趙老三的感激之情,必然會打上一個大大的折扣。

    上位者,最大的長處,其實就是體察人情世故,並且對症下藥的分配利益。

    這種利益,其實分為兩種,一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例如金銀以及權勢。

    另一種利益,則是,上位者賜下的體面,無論人前人後,都讓受益者,感覺到高人一等的榮光。

    李中易以前混跡於老首長圈子的時候,雖然不可能學很多二世祖那樣倒賣批文,或是圈地蓋樓發大財,卻可以利用特殊的身份,迫使同僚們對他格外的高看好幾眼。

    這花九娘,在京城之中,艷幟大張,引得無數豪強或紈褲子弟,趨之若騖。顯然,她的手頭,不可能缺錢。

    李中易很早就知道了,花九娘一直對外宣稱,賣藝不賣身。這物以稀為貴,沒到手的女人,永遠勾人垂涎,在很多喜歡**的權貴眼裡,倒也有些地位。

    只不過,這種地位僅僅只是艷名而已,而且時間極短。一旦。花九娘被人破了身,梳了籠。身價立時大跌。

    和別的女行首不同,這花九娘是趙老三手下最得力的細作頭目兼骨幹。這從她寧願被送進軍漢堆裡被輪,也不肯背叛趙老三,便可知其中的端倪。

    不過,從花九娘的反應來看,她的親娘顯然是趙老三鉗制她的死穴。

    「呵呵,放了你的娘親?」李中易淡然一笑,點了點頭,「就依你所言。不僅如此,本相連你也一起放了。」

    「什麼?真的?」花九娘本以為必死無疑。她自己對李中易一系,所做的惡事,自己心裡豈能不清楚?

    「嗯哼?本相是何等身份?豈能騙你一個小女子?」李中易微微一笑,扭頭吩咐籐原櫻,「帶她們離開此地,並贈一些金銀,許其母女遠走高飛。」

    李中易非但不是下狠手,利用花九娘的親媽,來要挾她。反而就這麼輕易的放了她們,這令花九娘實在是想不通。

    「主公,不可縱虎歸山啊。」籐原櫻原本就是個變態的性格,被李中易狠狠的折騰之後。心態更加乖張,她心裡一急,立時忘了規矩。

    李紅易不露聲色瞥了籐原櫻一眼。這個頗有些功夫的上忍,立即意識到。搶主人的話,大逆不道。她慌忙閉緊小嘴,不敢再吭聲。

    「李相公,您真放我們走?」花九娘久聞李中易喜歡收藏美女的「好名聲」,她這麼鮮嫩可口的美味,都送到了他的嘴邊,卻輕而易舉的高抬了貴手,難免令她心生狐疑。

    李中易背著手,笑瞇瞇的說:「這裡是北征軍大營,我若不下手令,汝母女二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是飛不出去滴。」

    花九娘稍稍定下心神,下意識的追問李中易:「您在打什麼鬼主意?」

    李中易撇嘴一笑,淡淡的說:「本相瞭解你的靠山,是什麼樣的人,而且,你家靠山必定不可能放過你們母女倆滴,如若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吧?」

    花九娘的粉面,已經徹底白了,趙老三的行事為人,她耳濡目染之下,豈能不知?

    往日裡,花九娘幫著趙老三,大挖李中易的牆角,可謂是壞事做盡。

    李中易如今逮了她們母女倆,卻啥都不問,就這麼輕飄飄的放了人,趙老三會是怎麼看?怎麼想?

    「呵呵,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郎,不過,你還沒有死心。」李中易衝著籐原櫻擺了擺手,叮囑說,「各贈盤纏一百兩,你親自送出營門外,免得說咱們都是莽夫,不知禮儀。」

    李中易吩咐完畢,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和花九娘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

    籐原櫻本是個極其有野心的女人,她之所以臣服於李中易的胯下,除了李中易有軍事實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擁有一顆洞察世情的睿智雙眼。

    世界一直遵行的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勞心者治人,智商或情商不夠的,受治於人,符合天理人性!

    李中易回到後帳,卻見柴玉娘正坐在榻旁,全神貫注的盯在一幅仕女圖,默默的發呆。

    「娘子,何思之深耶?」李中易走到柴玉娘的身旁,抬手將她擁入懷中。

    柴玉娘默默的將螓首偎入李中易的臂彎,小聲問他:「什麼時候畫的?我怎麼不知道?」

    李中易湊過大嘴,在柴玉娘的香唇一側,輕輕的啄了一口,笑道:「根據李虎的描述,我親手畫的,嘖嘖,我家娘子仗劍闖宮,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實在是可敬可愛!」

    人心都是肉長的,柴玉娘闖宮救夫的驚人壯舉,令李中易感同身受,對她這個未過門的正牌子老婆,益發喜愛。

    由於,柴玉娘傷的是李虎,李中易這個做男人的,自然要去看望,並帶去厚禮以及對未來的承諾,深表歉意。

    根據李虎的描述,李中易又對柴玉娘的各個方面都極其熟悉,所以,他用特製的鉛筆,先白描出柴玉娘仗劍持弩脅迫符太后的輪廓,再命專業的人物畫師,用顏料勾勒出十分傳神的仕女圖。

    「易郎,奴家出身皇家,見慣了父兄們,納美妾,養庶子。」柴玉娘換了更加舒服的姿勢,雙手勾住李中易的脖頸,吐氣如蘭,「你有多少女人和庶子,奴家都不想管,也懶得吃那個醋。你若是有一日厭了奴家,也別故意想方設法的折磨奴家,奴家自行了斷便是,絕不會拖累易郎你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面對柴玉娘的真情表白,李中易大為感動,他和她確實屬於自由戀愛,並且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婦,這正果得意修成,也多虧了柴玉娘的拚死爭取,美人恩深,何以為報?

    李中易一時情潮湧動,索性將柴玉娘撲倒在了軟榻上,左掏右揉,很快就將尚是黃花大閨女的柴玉娘,逗得嬌喘連連,情動不已。

    良久之後,羅裙半解的柴玉娘,才舒展開僵硬的嬌軀,軟綿綿的伏在李中易的身上。

    李中易差點一個沒忍住,將柴玉娘生吞下肚內,多少有些難熬。他的兩隻大手依然四處摸索,遊走不定,突聽柴玉娘的嬌斥聲:「看夠了麼?當心挖了你的狗眼。」

    李中易猛的一驚,趕緊側頭去看,卻見被綁得像個粽子一般的耶律瓶,正躺在地面上,羞澀的眼神,躲躲閃閃。

    好傢伙,夫妻之間的親熱艷事,竟然讓這個契丹公主,當了旁觀者,李中易即使臉皮早就修煉得夠厚,依然覺得老臉有些發燙。

    「嘻嘻,這個騷公主,居然還沒有過男人。」柴玉娘將粉艷的小嘴,湊到李中易的耳邊,壞壞的透露出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辛。

    李中易順手拉過錦被,蓋到柴玉娘外露的裸背之上,輕輕的擁著她,調笑道:「你呀,跟著為夫,越學越壞,將來啊,咱們的兒子,肯定是個大壞蛋。」

    柴玉娘立時眉花眼笑,像八爪魚似的,將李中易纏得更緊。她最擔心的,就是嫁給李中易後,無法生育,或是只生閨女,不生兒子。

    身為皇家的公主,柴玉娘對於母以子貴,或是子以母貴,有著刻骨銘心的認知。

    大符皇后駕崩前,一直倍受柴榮的寵愛,除了她本人異常賢惠明理之外,也因為,她所誕下的柴宗訓,乃是柴榮諸子被殺之後的第一子。

    失去,方知珍貴!

    當時,正值柴榮和張永德、李重進兩人,爭奪皇位的關鍵時刻,柴宗訓的適時降生,無形之中喚醒了郭威對柴榮受牽連,而滿門死絕的憐憫之情,並使柴榮笑到了最後。

    從某種意義來說,柴宗訓的降生,給柴榮順利登上皇位,立下了難以想像的大功勞。

    愛屋及烏,柴榮對大符皇后,以及柴宗訓的感情,絕非常人可以想像的濃郁。

    至於,從小就愛裝假正經的小符貴妃,如今的符太后,其實也是沾了大符皇后以及柴宗訓的光,才被選入宮中,承擔起撫養小太子的責任。

    別人可能不清楚,經常在宮中遊蕩的柴玉娘,實在是非常明白,柴榮幾乎就沒碰過小符貴妃。

    帝妃之間的關係,一言以蔽之:相敬如賓!

    對於此事,柴玉娘曾聽喝醉了的皇位,漏出過隻言片語:哪有讓貴妃每次都喝避子湯的道理?

    柴玉娘畢竟沒有經過人事,她當時並不太清楚,柴榮這話是何意思?

    被李中易勾上手後,一次情熱之際,柴玉娘十分隨意的在李中易耳邊提及此事。

    李中易那可是天生的政治動物,他一聽柴榮的原話,馬上意識到:柴榮不想讓小符貴妃也懷上皇子,以免危及柴宗訓的儲君地位。

    以李中易曾任御醫的過往經驗,如果小符貴妃和柴榮歡好之後,被人強行灌下避子湯,等於是活生生的打臉,將來,還有何面目權攝六宮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2-13 00:0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2 23:52
第576章 殺人的口食
               
    第二日清晨,李中易早早的起身,在大營之中,小跑了一圈,活動了一番筋骨。

    全軍快速的用罷早飯後,李中易下令,全體急行軍,爭取一日之內,趕到澶州境內。

    神衛軍和廣銳軍,得到軍令之後,立時一片大嘩。按照以前的訓練模式,他們大多是三日一操,每日行軍的最遠距離不超過四十里。

    臨出兵之前,李中易便已經料定,趙老二的神衛軍,韓通的廣銳軍,都無法適應,快速機動的作戰模式。

    打一開始,李中易就沒指望過這兩支軍隊,能夠起啥作用。

    廣勇軍那邊,雖然也有些怨言,但他們畢竟是無根的雜牌軍,又得了不少李中易給的好處,哪怕訓練很差,其都指揮使葉誠望,也只得咬緊牙關,力圖在李中易的面前,得個好印象。

    兵貴神速,李中易領著羽林右衛和党項騎兵,已經拔營走出去老遠了,神衛軍和廣銳軍這邊,連隊形都還沒有整頓好。

    按照大周一般軍隊的狀況,一個半時辰內,能夠整好隊形出發的部隊,已經算是精銳!

    廣勇軍更是稀稀落落的上路,一路小跑著,追逐李中易漸漸遠去的身影。

    然而,李中易手下的兵馬,如果半個時辰之內,全軍沒有離開營門,指揮官就要被免職。

    李家軍的紮營,是非常有講究的。羽林右衛的整個營地,呈現六角形的擺開,而不是慣常的所謂橢圓形。

    每個角都留有兩座小門,方便各軍在統帥的指揮下,迅速離營出擊,或是整隊上路。

    決定戰爭勝敗的。除了戰略正確,以及後勤輜重充足之外,極其重要的。則是戰術層面的策略,必須因地制宜。簡單有效。

    林虎子元帥,當年首創的三三制、三猛、四快一慢,四組一隊、短促突擊以及一點兩面的連排戰術原則,十分恰當的適應了當時tg東北部隊的現狀。

    儘管,羽林右衛全軍的文化素養,遠超此時的各路兵馬。但是,本質上,這支李家軍的精銳。依然是農民為主體的軍隊。

    李中易通過編寫作戰手冊,把戰術思想、戰術動作通俗化、形象化,變成基層官兵耳熟能詳的語言,便於他們掌握、理解和運用。這對李家軍以農民為主、官兵文化程度普遍較低的素質狀況來說,是非常有針對性和效果的。

    新式武器,經過新式戰法的引領,所迸發出來的驚人打擊力,早在李中易原來那個時代的海灣戰爭時期,已經向世人拉開了新軍事革命的新篇章。

    當前,在擁有大量新式武器之後。羽林右衛的戰法,必定需要有本質性的變革。

    拿破崙橫掃整個歐洲的時候,有三大法寶。一是師團可以獨立作戰,一是大量使用砲兵,最後則是利用騎兵的快速突擊力,迅速撕開敵人的防線。

    單就武器而言,拿破崙麾下的法軍,雖然擁有數量驚人的大砲,卻和歐洲列強,並無本質性的代差,關鍵就在於對於各個兵種之間的整合運用。

    很多時候。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因素,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比如說。遼瀋戰役,如果讓廖耀湘突破了黑山和大虎山的tg防線。導致東北的幾十萬kmt精銳部隊,撤到了華北,那麼,內戰的結局很可能就要改寫。

    在李家軍中,李中易因為地位日高,掌握的力量也隨之增多,出於培養手下將領的獨立作戰的能力,一般的行軍作戰,他都充分授權給楊烈或是郭懷去指揮。

    類似,諸葛亮那樣事必躬親,累死人的搞法,李中易不可能為之!

    澶州,柴榮的龍興之地。坐落於此城中心的太原郡侯舊宅,早已是滿朝皆知的先帝潛邸。

    凌晨時分,李中易領著羽林右衛順利趕到澶州城外,跟隨其後的是,乘坐無數輛大車趕路,相距三十餘里的廣勇軍。

    李中易雖然已經離開了開封府尹的寶座,可是,劉金山這個代尹,卻是地地道道的李繫心腹門下。

    偌大個開封城附近,劉金山利用職權,徵集幾千輛大車,其實並不是難事。

    李中易早就料定,趙老二的神衛軍和韓通手下的廣銳軍,不可能乖乖的聽他的擺佈。

    所以,李中易早早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廣勇軍,這支雜牌子部隊身上。

    廣勇軍,屬於典型的舊式雜牌軍隊。如果是兩軍陣前,擺開架式捉對撕殺,廣勇軍雖弱,倒也有幾分還手的實力。

    只是,羽林右衛一天奔襲百餘里的變態腳力,只能讓廣勇軍望風興嘆。

    基於廣勇軍只能日行三十里的顯著弱點,李中易早早的做足了準備,把徵集來的大車,一股腦的撥給了廣勇軍使用。

    由於李中易收復河西之地,柴榮在位時,於京畿附近,劃了好幾塊地方,專門用於養馬。

    這一次出兵,李中易和范質打嘴巴官司的核心要點就是:不能充當戰馬的挽馬,撥給誰的大問題。

    起初,范質很想拿捏李中易一把,由於柴公主仗劍闖宮卻毫髮無損,給老范提了個醒:若是柴公主下次仗劍闖入首相府,又該如何應付呢?

    同時,基於契丹人傾瀉直下的巨大危險,以及早早送走瘟神的打算,范質最終還是同意了,將幾千匹挽馬,一股腦的都給了李中易。

    李中易得了挽馬,劉金山立即送來暗中徵集的官府和民間的大車,主要目的就是用來運送腳板功夫很渣的廣勇軍。

    對於廣勇軍,李中易壓根就沒指望他們,可以幫著衝鋒陷陣。

    所謂雜牌軍,其首要的任務,其實是保存實力,大撈好處,伺機擴大勢力範圍。

    李中易本來就是個天生的政治動物,以他的個性,寧願拉攏雜牌軍,也絕無可能把後背,放心的交給政敵的嫡系部隊。

    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尤其是比狐狸還精明的「豬隊友」。

    軍法絕非兒戲,李中易其實並不擔心,神衛軍和廣銳軍跟不上他的大部隊。

    只要,神衛軍和廣銳軍,拖沓的距離,達到足夠遠的程度,李中易並不介意,砍下幾顆血淋淋的人頭,讓這些心懷鬼胎的傢伙,知道知道,誰才是北征大軍的統帥?

    帥在外,擁有專閫之權,君命都可以不授,更何況,劃歸他李某人管轄的區區幾個軍官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2-13 00:0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5 15:44
第577章 大伴
   
    大軍剛剛停下腳步,準備紮營的時候,傳令官已經縱馬奔到澶州城,將李中易親筆簽押的公文,由吊籃遞入城中。

    依照大周的規矩,日落時分必須關閉城門,直到白天城牆上的可視距離超過兩里地,才允許打開城門。

    李中易趕到澶州城下的時候,已經深夜子時,澶州早已四門緊閉,內外隔絕。

    中軍大帳,最先紮好,李中易在竹娘的服侍下,脫下身上的明光鎧,換上護胸的軟甲,外罩紫色的儒衫。

    李中易換裝之後,整個人顯得倜儻俊逸,儒帥的氣質,引得竹娘頻頻注目。

    李中易起初並沒有注意到,竹娘在偷偷的看他,等他走到大帳門邊,忽然想起一件事,扭頭一看,卻見竹娘正目不轉睛的盯在他的身上。

    身為資深的花叢老手,李中易自然看得明白,竹娘的一雙秋水之中,滿是仰慕的神彩。

    竹娘出身於黨項折掘家,從小就跟在折賽花的身旁習武,二人名為主僕,實為姊妹。

    李中易去西北之前,折掘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勢力日益壯大的拓拔家,虎視眈眈的對府州步步進逼,只有招架之功,偶有還手之力。

    可是,李中易到了西北之後,不出兩年,竟然使漢家兒郎驟然崛起於西北,以舉平滅了族力日盛的黨項八部。

    西北女郎,尤其是折掘家的女子,最是豪爽,並且,多有美女愛英雄的佳話。

    竹娘上次跟隨李中易,以劣勢之軍,竟然大破國力更盛的契丹屬珊軍。竹娘的心裡,剎那間,就印滿了李中易的身影。

    其實。折賽花早就許諾過,由著竹娘的性子。自由選婿。可是,竹娘的芳心之中,早就被李中易塞滿了,她甘願作妾,一輩子伺候在李大官人的枕邊。

    異姓姊妹倆共侍一夫,反倒,成就了一段姻緣佳話。

    「竹娘,看好耶律瓶。等兩軍作交戰之時,吾有大用。」李中易邁步走到竹娘的身前,將她輕擁入懷。

    竹娘依然有些羞澀的扭了扭小蠻腰,小聲說:「您就放心好了,保準逃不了她。」

    兩個多時辰後,廣勇軍的大部勉強趕到,四個多時辰之後,神衛軍和廣銳軍總算是氣喘吁吁的抵達了澶州城下。

    此時,初升的日頭,已經冉冉冒出地平線。四外裡雞犬之聲,此起彼伏。

    對於廣銳軍和神衛軍的嚴重遲到,早在李中易的預料之中。他只當沒看見一般,直接下令飽餐完畢的羽林右衛和黨項騎兵,立即上路,爭取今夜趕到濮州城下。

    廣勇軍都指揮使葉誠望,接到中軍的帥令之後,不由苦笑連連,好一陣長吁短歎。

    如果,李中易拖在大軍的後邊,葉誠望倒是有膽子。叫叫苦,說說累。

    可問題是。李中易比葉誠望還提前幾個時辰,趕到澶州城下。這統帥親自帶頭。快馬加鞭,部下們即使苦死,也是不敢吱聲滴。

    幸好,李中易給廣勇軍撥了上千輛大車,外加雙份的挽馬,葉誠望等人除了行軍速度不算快之外,倒也勉強跟得上中軍的腳步。

    大軍上路之後,李中易和柴玉娘卻悄悄的離開了中軍,二人換上便服,在距離官道五里外的一處民家小院門前,停下了腳步。

    小院四周,早被李雲瀟手下的精銳哨探和心腹牙兵們,圍得水洩不通。

    院門開處,只見一個身穿農夫土衣,滿臉褶子的老年男子,快步搶上前來。此人隔著老遠,就伏地磕頭,顫聲道:「老奴秦無恨,拜見公主殿下。」

    「恨叔,可想死我了!」柴玉娘尖叫一聲,快步跑到秦無恨的身前,伸出雙手,用力想拉他起來。

    秦無恨抹了把滴落臉頰的淚花,咧嘴一笑,說:「老奴以為再也見不著公主殿下了,沒成想,今日又能得見殿下的尊顏,死而無憾矣。」

    柴玉娘抱住秦無恨的一條胳膊,又哭又笑了一陣子,等喘勻了氣,這才嬌聲叫道:「恨叔,我好想好想你。」

    李中易靜靜的立於一旁,面帶微笑,翹起嘴角,默默的旁觀。

    據柴玉娘的介紹,這位秦無恨,秦公公,其實是本朝太祖郭威登基之後,親自安排在她身旁,早早淨過身的內監首領。

    也許是投緣,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秦無恨陪在柴玉娘身邊的日子,總是那麼的令人快樂。

    與此相反,郭威派在張永德老婆——晉國長公主身邊的內監,則屢屢暗中告刁狀。雖然那傢伙最終掉了腦袋,但也導致郭威對張永德,遠不如以前那麼信任。

    旁觀的李中易,明顯看得出來,柴玉娘對秦無恨,確實有真感情。不然的話,以她當今柴家長公主的金貴身份,有必要稱呼一個沒卵的內監,為秦叔麼?

    「秦叔,您這幾年都被派在外地,吃住都肯定沒有京城那麼順心,唉,受苦了呀!」柴玉娘拉住秦無恨的手,感歎了好久,末了,態度堅定的說,「我馬上給皇帝小侄兒去書信,讓他接您進宮裡去享福。」

    李中易聽了此話,不由微微一笑,柴玉娘既有老辣的一面,也有純真的一面,嗯,這樣的女子,確實值得疼愛和憐惜。

    秦無恨之所以在柴榮登基之後,就被外派到澶州,守著柴榮的潛邸,過著閒散的日子,其實,代表著柴榮,不希望親妹妹和內監走得太近的提防心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柴榮自己身邊的幾個大內監,個個都得到了重用,就是很明顯的例子。

    這人吶,不管是皇帝,還是普通草民,一般都是待人嚴,對己寬!

    此次北上抗遼,秦無恨顯然提前得到了消息,大軍還沒離京之前,他已經寫下親筆書信,派人騎快馬趕到京城,尋到了柴玉娘。

    柴玉娘接到書信後,自然是喜出望外,就和李中易商量了一下。

    李中易正好希望宮中有個可靠的內應,如今,秦無恨主動送上門來,他自然是大感欣慰。

    眼下的難題是,符太后牢牢的掌握著宮中的大權,沒有她的點頭,秦無恨絕難混入宮中!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16 17:24
第578章 強敵窺視
   
    不過,柴玉娘和小皇帝的關係,一向都很親密。這次,柴玉娘仗劍闖宮,起關鍵作用的固然是李中易手頭掌握的武力,同時也和小皇帝的刻意維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李中易熟讀宋史,他清楚的知道,當初趙老大被趙老二弄死後,趙老二事先部署的內奸——「內常侍」王繼恩,在趙匡義篡位的過程之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只要是讀過三國演義的兄弟,都肯定會記得一件決定東漢命運的大事:大將軍何進,被大太監們騙進宮中,直接剁了腦袋。

    可憐的大將軍何進,別看手握整個京城的全部兵馬,他隻身進宮後,幾個武裝太監,便輕而易舉的砍下了他的項上人頭。

    禍起蕭牆之中,差之毫釐,就要掉腦袋,身死族滅,而且沒有後悔藥可吃!

    反過來看,但凡權臣要想成事,就必須在深宮之中,有可靠的自己人掌權或是幫著打掩護!

    由於秦無恨的特殊身份,李中易早在沒見面之前,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怎樣把秦無恨順利的送入宮中,而且還不扎眼?

    未見面之前,秦無恨一直有些擔心,害怕柴玉娘不再信任他這個老內侍。

    現在,柴玉娘待他親熱如初,秦無恨原本懸著那顆心,總算是重新落回到肚內:公主殿下,是個重舊情之人!

    其實,秦無恨是個明白人!

    柴榮登基之後,就把秦無恨打發到了澶州看守潛邸,顯然是在暗示他,不要靠近柴玉娘。

    所以,秦無恨到了澶州之後,一直沒敢主動聯繫柴玉娘。直到,這一次,柴榮已經駕崩後,秦無恨依然忍過了國喪時期,這才主動和她取得了聯繫。

    李中易是個明白人。他心知,這個秦無恨,不愧是宮裡的老人,很懂得審時度勢。

    在深宮之中。黃景勝和王大虎確實籠絡了一批內侍,可這是銀子買來的關係,關鍵時候,恐怕無人敢冒著掉腦袋的巨大風險,暗中通風報信。

    所以。李中易對此次和秦無恨私下的會面,抱有較大的期待。

    這個世界上,人不是機器,豈有防賊千日的道理?

    只要,秦無恨順利的混進宮中,總會有起作用的時候,就看李中易怎麼統籌安排了。

    和秦無恨密議了很久之後,李中易領著柴玉娘,登上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離開了農家的小院。

    李中易和柴玉娘不同。他中途換上了一匹不起眼的西北河套馬,在李雲瀟的護衛之下,縱馬狂奔,快速趕上了大部隊。

    大軍抵達濮州之後,李中易出人意料的,命令原地休整一日,這道軍令讓已經快要崩潰的葉誠望,大大的鬆了口氣。

    沿著濮州北上,便是符太后的娘家,符家的老巢——大名府。

    據前方傳來的過時軍報。耶律休哥的兵馬,在繞過瀛州之後,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契丹人從瀛州南下大名府,肯定要經過深州、冀州和貝州。只是,這三州都沒有傳出警訊。

    草原民族,不太擅長攻城戰,雄州和霸州的失陷,主要是內應暗中搗鬼,才讓耶律休哥得了逞。

    大名府。在符家長達十餘年苦心經營之下,城防異常牢固。對契丹人來說,符家的大名府,是塊地地道道的硬骨頭。

    耶律休哥的突然消失,李中易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位契丹第一名將,肯定是盯上了他這個契丹人的死敵!

    顯然,耶律休哥的如意算盤,打得嘩嘩響,只要擊敗了李中易這個契丹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則大周在黃河北岸的廣大國土,肯定會變成契丹人的囊中之物。

    要知道,大周國土雖廣,精華腹心之地,卻是黃河北岸的中原之地。

    此時,荊湖地區,還是屬於荊南國的地盤。南唐的大片國土,也尚未獲得真正意義的大開發。

    整個大周的經濟命脈,基本集中於河北、河南,以及局部河東之地。

    如今,耶律休哥率領的契丹鐵騎,在繞過瀛州之後,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李中易心裡非常有把握:耶律休哥的目標,八成落到了大名府符家的頭上。

    契丹人的騎兵再厲害,南下途中的草谷再容易打,耶律休哥也不可能狂妄到,完全不顧後背的程度。

    根據哨探們發回來的軍報,廣銳軍和神衛軍,在路上走得異常之拖沓。羽林右衛已經抵達濮州,超過了八個時辰,這兩支兵馬距離李中易紮下的中軍大帳,尚有五十里的路途。

    李中易背著手,漫步在中軍大營之中,低著頭仔細的琢磨著,耶律休哥可能的進攻方向和時間。

    在契丹國這種以強者為尊的國度,耶律休哥所擁有的第一名將的美譽,在李中易看來,應該是名至實歸的事實。

    以軍事貴族為主的契丹國中,盛名之下,豈有虛士?

    李中易停下腳步,招手叫來李雲瀟,沉聲問他:「各個方位的哨探,都有回報麼?」他是搞偷襲的老手,如果因為馬虎大意,反被耶律休哥劫了營,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問題是,契丹人兵強馬壯,控弦之士超過了百萬之眾,說實話,耶律休哥即使敗了這陣,也輸得起。

    然而,李中易的手頭就這麼點本錢,他若是輸了,父母雙親肯定會被掃地出門,諸多的美妾很可能會被朝中的權貴,洗劫一空。

    小心駛得萬年船,李中易格外重視哨探方面的狀況,也就不足為奇。

    李雲瀟已經很久沒見過,李中易如此的盯在哨探上了,他摸了摸腦袋,索性從懷中摸出一份網格化的簡易軍用地圖,就著明亮的火把,詳細做了介紹。

    「爺,按照您的吩咐,咱們派去各個方向的哨探,由原來的兩組一隊,改為三組一隊,彼此間隔五里左右。白磷製作的引火鐮,也都發到了每個哨探的手上,只要聞警,立即放沖天的煙花,向後邊的哨探報訊。」李雲瀟在早就十分熟悉的地圖之中,一邊指指點點,一邊把他所掌握的哨探情況,一絲不漏的作了稟報。

    李中易瞇起兩眼,盯在地圖南面的官道之上,久久沒有說話。

    「瀟松,你若耶律休哥,明知道咱們羽林右衛的行軍速度非常快,會從哪個地方突然殺出來,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李中易忽然有一種想吸煙的衝動。

    李中易的大軍已經北上好幾天,敵軍卻突然失去了蹤影,顯然,耶律休哥是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

    「傳令下去,廣銳軍和神衛軍,立即停止前進,就地選擇有水源的地段紮下大營。」李中易忽然臉色一變,和屬珊軍作過戰的他,心裡其實很明白,契丹人的精銳鐵騎一般都是兩騎一卒。

    耶律休哥此次帶領南下的主力,其實是比屬珊軍更加精銳的皮室軍,據前方傳回來的軍報說,已經發現皮室軍活動的蹤跡,只是不太清楚人數有多少。

    李中易對這種捕風捉影的軍報,一直半信半疑,他甚至懷疑,沿雄州霸州以南的各個軍州,有無膽量派哨探去近距離偵察契丹人的活動?

    大名府是大周在河北的第一堅城,又是符家人經營多年的老巢,耶律休哥既然是率領騎兵長途奔襲,不太可能隨軍帶上重型的攻城器械。

    另外,以耶律休哥的豐富軍事閱歷,不可能不知道:外有援軍的堅城,易守難攻!

    基於這些基本的判斷,李中易意識到,耶律休哥此次南下的目標,很可能是在他的大軍裡面作文章。

    大周的軍隊,大多是農民出身,又是在本國境內作戰,對於後勤輜重,有著嚴重的依賴。

    契丹人的精銳騎兵,機動力異常強悍的優勢,十分明顯。如果耶律休哥不懂得以他之長,擊李中易之短,那他就不配被稱為契丹第一名將。

    「爺,您是擔心咱們的後路被斷?」李雲瀟追隨在李中易左右,一路南征北討,東渡西殺,早已是見多識廣的宿將種子,他已經意識到了,某些問題的嚴重性。

    「瀟松,也許我依然還是料錯了,某些人的道德底線。」李中易背著手,仰望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冷冷的說,「韓通的廣銳軍,危矣!」

    在李中易的身後,按照行軍序列,應是神衛軍,最後才是韓通的嫡系人馬,廣銳軍。

    換句話說,只要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將領,都應該知道,耶律休哥若是想斷了李中易的糧道,劫走北進大軍的輜重,還在趕路途中並且是墊後部隊的廣銳軍,恰是最佳的攻擊對象。

    耶律休哥的軍事素養,只需要在這個時代的平均水準線之上,就肯定會在偷襲廣銳軍的同時,安排一支游騎兵,阻截神衛軍的靠近增援。

    以李中易對神衛軍的觀察,別說他們沒能力去增援廣銳軍,就算是他們有那個實力,因為韓、趙之間的尖銳矛盾,也不大可能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去接應廣銳軍。

    李中易此前也沒有料到,耶律休哥有膽子帶兵孤軍深入大周的腹地,並且,還想一口將他李某人,連皮帶骨,一口吞掉。

    嘖嘖,好一個名不虛傳的耶律休哥吶!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20 00:24
第579章 血債
               
    不過,據李中易的猜測,耶律休哥要想完成這種不可思議的軍事冒險,時間是他最大的敵人。

    濮州,地處中原腹地,人煙異常之稠密。耶律休哥即使將沿途所有遇見的人,全都殺了滅口,依然會有一小撮漏網之魚,會逃出來報訊。

    另外,李中易本質上是個十分惜命的傢伙,他自從帶兵以來,一直都十分重視前敵預警的提前性。

    神衛軍和廣銳軍,也都是大周的精銳禁軍,撇開快速機動作戰的腳力不提,他們只要擺開了陣式,或是紮下牢固的營盤,耶律休哥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完全吃掉他們。

    耶律休哥需要時間,李中易同樣需要時間,幸運的是,李中易是非愛惜生命,小心謹慎的傢伙,未料勝,先預測敗的個性,幫他搶回了不少時間。

    道理其實很簡單,耶律休哥不可能,把沿途的村莊所有人,全都殺得雞犬不留!

    所以,耶律休哥最正確的戰術,應該是,晝伏夜行。這麼一來,契丹精銳鐵騎的機動力,勢必要打上一個大大的折扣。

    上次幾乎全殲了善珊軍之後,李中易掌握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契丹人的精銳騎兵部隊,大多沒有夜盲症,包括皮室軍和屬珊軍在內。

    這次,李中易率領北上的兵馬,除了羽林右衛和党項騎兵教習之外,廣勇軍、神衛軍和廣銳軍,都只能舉著火把,在夜間趕路。

    兩相對比之後。李中易所屬部隊的夜戰優勢,立即被化解於無形。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當然。李中易心中也十分有數,耶律休哥此次南下奔襲,必定不可能率領太多的兵馬。

    兩萬,甚至是一萬兵馬,已經是耶律休哥不暴露行蹤的上限!

    李中易心裡有譜,由於羽林右衛攜帶了幾樣十分給力的殺手級武器,即使遭到數倍以上規模的契丹人圍攻,也足以自保。

    但是,有廣勇軍這個機動力不強。戰鬥力較弱的拖油瓶在身邊,反而給李中易帶來了很多要命的新問題。

    一個好漢三個幫,羽林右衛就算是戰鬥力再強,也需要幫著打掃戰場,看守戰俘的幫手吧?

    另外,值此主少國疑之際,多一支友軍相挺,也就多一份力量嘛!

    所以,讓神衛軍和廣銳軍加強戒備的軍令。傳出去之後,李中易緊接著,安排了幾十名心腹的牙兵,去廣勇軍的大營之中。監督他們搭建起高標準的營盤。

    事必躬親,肯定會和諸葛亮一樣,被活活的累死。

    李中易回到中軍大帳。就把頗超勇找了來,捧著茶盞問他:「大家的士氣如何?」

    頗超勇咧開大嘴。苦澀的笑道:「雖然錢糧按月發放,從來沒有短少過。可是,兒郎們真心想跟著您上陣殺敵。」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個頗超勇,雖然是党項蠻族出身,卻也在京城之中,混成了老油子。

    頗超勇雖然說得非常含蓄,李中易卻品得出其中的內涵,翻譯過來,其實是:在京城之中,光拿幾個死軍餉,弟兄們少了很多發財的機會,荷包都不暖和了!

    党項一族的勇士,從來就沒有軍餉這一說法,頗超勇以前跟著家族部落一起作戰之時,想要額外的收入,就必須靠搶。

    這也就是契丹人所謂「打草谷」的党項版。

    頗超勇帶著族人,跟著李中易東征西討,雖然搶的東西一律要交公,再由李中易根據各部的實際需要,分配下來。

    但是,這筆戰爭橫財,也絕非區區幾個軍餉可比,足以令頗超勇及其族人,過上富裕的好日子。

    党項騎兵之中的富裕戶,大多在開封城內置了田產,按照十抽一的比例,租給佃戶耕種。

    至於,城內的住宅,則主要是用於自住,有多餘的房產,便隔成小間,賃給外地的商人居住或是當倉庫使用。

    党項一族,除了會拚命和搶劫之外,大多都沒有生意頭腦,類似這種精明的算帳,其實都是出於李中易的安排。

    有恆產者,始有恆心!

    如果,在經濟方面無法順利的融入中原,党項人其實很難真正的,在李中易的手底下安心賣命!

    當然了,李中易安排党項人在京城內外置產,也有未雨綢繆的意味。

    萬一,李中易有一天失了勢,誰會保護這些党項異族的財產?

    以李中易的見識,自然十分清楚,要想真正結成同呼吸、共命運的團體,利益上面的輸送及保護,才是最可靠的紐帶。

    如今,就算是頗超勇有膽子煽動党項騎兵教習,反叛李中易,只怕是消息剛傳出來,他的項上人頭,已經被同族的聰明人砍下來,獻給李中易作為邀功的禮物。

    更何況,李中易早有預見性的在手下的各支部隊裡,實行嚴格的雙首長制,不使任何一位將領,享有一手遮天的實權。

    以前,由於李中易在首長圈裡混得還可以,人面也廣,又有高明的醫術伴身,找他幫忙或是借錢的朋友,不老少!

    可是,所謂的兄弟感情,完全經不起金錢或是權勢的檢驗。李中易借出去的錢,大多都是肉包子打了汪星人,有去無回!

    既傷了錢,更傷了心,那以後,再有朋友找李中易提借錢的事,超過五千以上,就找理由推掉。

    如今,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即使是父子,都要相殘,何況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所謂「朋友」呢?

    有了以前的經歷,李中易變得十分的「成熟」,代價是,真可以當「朋友」的兄弟,越來越少!

    「此次,咱們面對的是契丹人最精銳的皮室軍,你們身上的責任,不可能小!」李中易心裡很清楚,面對耶律休哥的進攻,僅靠步軍是不行滴。

    羽林右衛的戰力,即使再強悍兩倍以上,哪怕順利的擊敗了皮室軍,也難以乘勝追擊,擴大太多的戰果。

    李中易面對的難題,其實也一直是兩宋朝廷,應付北方金國和蒙古人南下侵襲的戰略困境。

    不過,李中易比「趙家人」多出了上千年的見識,自然有辦法應對這個戰略大難題。

    在拿下靈州之後,同樣是馬背上長大,並且被李中易馴服的党項人,其實是源源不斷的提供了戰略突擊的力量。

    陣地步戰,就由漢家兒郎全部包攬了。至於,追擊戰,就暫時交給党項人好了!

    頗超勇非但沒有任何害怕,反而,搓著手,興奮的說:「爺,您養兵千日,不就是要用在此時麼?小的拿項上人頭保證,哪怕拼光了,也要完成您的軍命。」

    李中易微微一笑,頗超勇能夠在得罪了党項族長拓拔彝殷之後,依然活得到今天,確實頗有幾分大智慧。

    頗超勇察覺到了李中易的笑紋,不由湊過去,涎著臉說:「爺,小的有個非分的想頭,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中易留意到,頗超勇學了李云瀟的語氣,拋棄了此前大帥啊,相公啊,相帥的稱呼,直接喊了爺。

    敢把李中易喚爺的,其實都是追隨身邊多年的老人,心腹中的心腹。

    頗超勇順著竿子往上爬,他想徹底融入李中易身邊這個小團體的目的,昭然若揭!

    雖然說,非我族類,其心有異。不過,熟讀歷史的李中易心裡也很明白,大唐時期的很多重要將領,都是異族人,比較出名的有:高仙芝(高麗族)、李光弼(契丹族)、阿跌光進(突厥族)。

    党項一族,作為李中易第一個征服的民族,他們絕大部分都生活在靈州軍的實際控制區內。

    經過打土豪、分牧場的階級改造,嚴重削弱了長老們和族長們的殘餘勢力之後,其實,經過整編後的党項族騎兵,已經可以算是李中易手頭,比較可靠的機動作戰力量。

    打土豪分牧場,本質上,是李中易通過對党項一族財產的重新分配,從根子上脅迫整個党項族中的中下階層的屁民,必須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

    如果,李中易敗了,已經嘗到甜頭的党項下層屁民們,絕對會面臨,到手的肥肉,再次被搶走的巨大風險。

    尤其是,獲得提拔的騎兵將領們,無一例外,手上都沾滿了長老們和族長們的鮮血。

    頗超勇也許是為了圖表現,更可能是向李中易表忠心,他當著眾人的面,親手宰了拓拔彝殷的一個堂弟。

    血債,必須血償,這是党項人根深蒂固的風俗。手上沾了貴族之血的頗超勇,再也無法回頭,只能緊緊的跟隨李中易,替他賣命打天下。

    李中易品了口茶,眯起兩眼,盯著頗超勇,含笑問他:「你可知,耶律休哥如今在何地?他是個什麼打算?」

    頗超勇打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弓馬上的造詣頗深,除了信仰、血統和風俗之外,他和契丹人並無本質性的區別,思維模式也是大同小異。

    李中易這麼問頗超勇,除了帶有考較的意味之外,還存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

    頗超勇凝神想了想,:「爺,說句不太客氣的話,如果小人是耶律休哥,一定會優先考慮拿下大名府。若要拿下大名府,就必須先在野外,解決了羽林右衛。」

    李中易知道頗超勇還沒把話說完,便一直含笑望著他,鼓勵他暢所欲言。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2-20 00:31
第580章 內訌
               
    「爺,耶律休哥一定把咱們靈州一系,當作是最大的敵人,這個毋庸置疑。」頗超勇十分有信心的仰起臉,陪著笑臉說,「道理是明擺著的,屬珊軍差點被我靈州一系全殲,姓耶律的,做想做的事情,恐怕是一口將咱們吞掉,永除後患!」

    李中易撇嘴一笑,這個頗超勇,在京城混了幾年之後,心眼子比以前,更是靈活了不下十倍。

    靈州一系,頗超勇的這個提法,其實恰好說中了一個事實:李家軍的基礎,其實來自於靈州。

    在京城這邊,李家軍的力量,也僅僅只有羽林右衛和党項騎兵教習,這麼大約兩萬人的隊伍。

    可是,在朔方的地界上,不僅有郭懷手下的三萬餘靈州漢軍,更有隱藏在民間的五萬多,由前党項奴隸兵組成的成建制騎兵部隊。

    這且罷了,党項拓拔家最兇殘的敵人,府州折掘家的掌上明珠,折賽花,早已是李中易的平妻。

    折賽花的腹中,已經懷上了李中易的種,如果是男娃兒,府州折掘家,就是李家兒郎的外祖家。

    這關係,已經親密之極!

    府州折掘家的實力,就算是再弱,由於舉城皆兵,七拼八湊之下,集合一支兩萬人的比戰精銳之師,不是太難的事情。

    頗超勇敢於反抗拓拔彝殷對頗超家的殘酷剝削,卻對李中易乖順異常,其中的邏輯不言自明。

    這個世界,向來是強者為尊,成為強者的忠實盟友,或是心腹,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己的根本利益。

    頗超勇雖然沒讀過漢書,卻有著驚人的語言天賦。來了開封城不到三年,他的漢話已經說得十分流暢。

    如果,不是相貌有著顯著的異族特徵。頗超勇完全可能被漢民們,看作是本族的兄弟。

    「如果我所料不錯。耶律休哥多半就藏在咱們大營附近的不遠處,暗中窺視著咱們的虛實。」李中易目光炯炯的盯在頗超勇的身上,極其認真的說,「等耶律休哥襲擊後軍的時候,就是你拚命的時候。」

    頗超勇不僅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舔了舔略顯干躁的大嘴唇,興奮的說:「爺,哪怕是拼到最後一個人。把小的也搭進去,也要誓死拖住耶律休哥的大部隊。」

    李中易微微頷首,笑眯眯的望著頗超勇,和聰明人說話,的確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頗超勇跟在李中易身邊的日子,已經不算短了,他是個啥性子,李中易一清二楚。

    在大西北地區,籠罩在李中易統治之下的党項人,至少超過了四十萬人。頗超勇手下的這三千多人。即使全都拼光了,以李中易的性格,肯定會很快幫他補充上來。

    並且。頗超勇表明了忠心之後,李中易肯定會高看好幾眼,那他還需要擔心將來帶的兵會少麼?

    混在各種圈子裡邊,真正的聰明人,不僅會算經濟帳,更會算政治帳,以及人情帳,此所謂:風物長宜放眼量!

    常凱申校長的軍事力量,為何越打越少?除了戰略戰術不如毛太祖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都沒有真正掌握全國的力量。就屢屢玩借刀殺人的小把戲。

    軍閥們,最在意的就是手頭的那點人槍和地盤。雜牌軍前方拼光了。緊接著,就被常校長撤消了編制,這其實是把軍閥們都當成了傻瓜蛋子。

    所以,濟南戰役的關鍵時刻,出現了吳化文的臨陣起義。平津決戰,由於傅作義的糾結和猶豫,導致華北地區盡失。淮海決戰,何基灃和張克俠聯手,把黃伯韜給賣了,再加上新桂系的李宗仁和白崇禧私下裡拖的後腿,導致常校長手下的精銳盡失,敗局已定。

    解放戰爭,其實是一場團結的tg,戰勝嚴重分裂的kmt的戰爭!

    李中易以前混在老首長圈,耳濡目染之下,站得高,自然看得遠。

    在沒有拿下全國政權之前,自然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一起打江山!

    等到,李中易手頭的軍事力量具有壓倒性優勢的時候,想把党項人捏圓或是捏扁,不全都由著他的心意來麼?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大流氓朱洪武坐穩天下之後,把以前的老戰友們,宰得差不多了,動不動就是株連幾萬人的大案子,大明王朝的根基,一點不松!

    現在,頗超勇暫時沒有反心,而且迫切希望立功,李中易自然不可能虧待了他。

    李中易招手把頗超勇叫到身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耶律休哥不是一般人,他肯定知道,你是我手上唯一可用的騎兵力量,想吃掉你的心思,必定很大。」

    頗超勇心頭猛的一凜,他竟然,漏算了這一條,實在是該打!

    李中易察覺到頗超勇微微變色,知道他意識到了危險性,這才慢慢騰騰的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耶律休哥的伏兵,藏在那裡。你的任務是,在耶律休哥想吃掉咱們後軍的時候,突然殺出來,牽制住他的攻勢。如果,你能夠牢牢的拖住耶律休哥的部隊,消耗了多少人,我雙倍補給你!」

    頗超勇知道,李中易雖然異常之精明,卻從來都說話算數,屬於那種一口唾沫,一個坑的主。他不禁喜上眉梢,他原本就是萬夫長,如果這次立下大功,肯定會更上層樓的。

    李中易是何許人也,儘管頗超勇掩飾得很好,但依然暴露出了噬血和野望的一面。

    只要主君強大,部下越有野心,其實,事業的盤子,也就可以做得越大!

    李中易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主公,對於頗超勇急於想建功立業的念頭,自然不會潑冷水。

    「請注意,我只需要你纏住一部分皮室軍,就足夠了!」李中易又一次拍了拍頗超勇的肩膀,淡淡的說,「既要立功,又要保住小命,與吾一起共享榮華富貴。」

    頗超勇眨了眨小眼珠,趁機提出了一個要求,「爺,小的尚未娶妻,偏生又最喜西北女郎,尤其是擅武的。」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這小子肯定是盯上了,折賽花身邊的女將們。

    府州折掘家,在西北經營了幾十年,儘管府州一直不富裕,家底也還是比較雄厚的。

    折賽花身邊的侍女們,個個都會武,而且大多長得很漂亮,頗超勇還真有些眼光。

    不過,僅僅是漂亮,還不足以讓頗超勇找上李中易開口提要求。

    折掘家是西北豪族,折賽花又是李中易的平妻,一旦頗超勇娶了折賽花身邊的某個侍女為妻,他和李中易的關係,無形之中拉近了許多。

    當年的小委員長陳誠發跡之前,就是因為他娶了宋美齡的乾女兒,譚延闓的親生女——譚祥。

    枕邊風,所帶來的裙帶關係,其威力不亞於殺敵十萬的大功勞!

    李中易確實沒有料到,頗超勇竟會把主意,打到了折賽花的身上。

    李中易仔細一想,他既沒有乾女兒,親生女又還年幼,頗超勇卻已經是二十七歲的壯漢了。

    對於老部下的主動示好,李中易向來不會當面打擊他的積極性,但也不可能把話說死。

    李中易笑道:「只要花娘身邊的女郎,看得上你,我樂觀其成。」

    頗超勇也沒指望馬上得償所願,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要在李中易這裡掛上了號,得了允准,後邊的事情就好辦了。

    李中易把頗超勇叫到大沙盤的前邊,仔細的交待了一番,直到頗超勇徹底的領悟了,這才放他出去做出擊的準備。

    此時,葉誠望的大營裡,擠滿了睡不著覺的老部下們,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

    「葉帥,李相公那邊派來的人,簡直就是故意來挑刺的,明明營盤已經扎得很深了,居然還要深挖下去三尺,要不是……」說話的黑臉軍漢,發覺葉誠望臉黑如鐵,趕緊住了嘴,縮了縮腦袋,不安再吭聲。

    「老葉,我倒覺得,按照李相公的辦法來紮營,防守起來,要穩妥得多。」廣勇軍副都指揮使楊彬,摸著下巴,有條不紊的作了分析,「只是,咱們身處中原腹地,兒郎們趕了大半夜的路,有必要這麼折騰?」

    如果,李中易在場,一定會當即指出楊彬,明面上沒有說啥,其實暗藏挑撥之意。

    顯然,從楊彬的態度來看,廣勇軍內部對於徹底投靠李中易,依然有著不小的分歧。

    葉誠望不動聲色看了眼楊彬,以前,吳帥在世的時候,就曾經說過:楊彬此人心眼窄,眼皮子淺,成不得大事!

    後來,吳帥交出兵權的時候,特意上表太祖郭威,推薦葉誠望接替廣勇軍的都指揮使。

    問題是,葉誠望雖然順利的接了班,卻也從此和楊彬,有了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嫌隙。

    在這廣勇軍中,山頭眾多,雜牌林立,大致分為四派勢力,彼此合作,又彼此扯後腿。

    只是,葉誠望佔了先機,獲得了吳帥的高度認可,其所掌握的力量,屬於廣勇軍中最大的一塊。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決定接受李中易的拉攏,也是葉誠望權衡再三,強行作出的決策。

    只是,葉誠望最近隱隱約約嗅到了一些不妙的風聲:楊彬私下裡,和趙匡胤家的三弟,來往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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