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40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29
第541章 有刺客!

    李中易把何重江整得坐立不安,渾身難受,何某人卻又有苦難言。

    何重江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不瞞李相公,下官帶了范相公的口信來。」

    「哦。」李中易輕輕哼哼了一聲,讓等著看他笑話的何重江,徹底的失去了狐假虎威的希望。

    「這是范相公的信物。」何重江異常小心的將一方小印,遞了出來。

    李云瀟接了小印,轉交到李中易的手上,李中易接過小印,定神一看,果然是范質日常鈐簽的私印之一。

    李中易輕輕的掂了掂小印,不動聲色的問何重江:「不知,范相公有何吩咐?」

    何重江欠著身子,謹小慎微的說:「今晚,范相公和您一起輪值政事堂。」

    「吾知道了。」李中易微微一笑,何重江所言,其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何重江不過是區區小推官而已,怎麼可能,代表範質作出重大的決定呢?

    就算是何重江作出了所謂的承諾,李中易也是完全不信滴,只因為,他何某人的地位和份量,皆不夠!

    何重江此來,最大的用處,便是替范質約李中易見面。

    顯然,范質即使出於逆境,依然保持著所謂首相的尊嚴還是端著架子,不想和李中易平等協商。

    范質擺不擺架子,李中易完全沒所謂,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只想獲得實際的好處。至於虛名,只有死讀書的書呆子們,才會稀罕。

    或者是。李中易掌握住朝廷大權之後,裝裝樣子。做做秀,讓面子好看一點的時候。才會考慮虛名。

    何重江暗暗哀嘆不已,他在外面足足站了兩個多時辰,好容易見到了李中易,剛談到了正事,就把李中易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由此可見,李中易的心裡面,壓根就沒有范相公啊,哼,何重江暗懷不滿。打算抽空給李中易上上眼藥。

    明著對抗李中易,何重江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私底下,挑撥離間一下李中易和范質的關係,他還是有底氣的。

    李中易壓根就懶得理會何重江的小心思,他與范質之間,原本就沒有多少交情,即使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更何況。這一次李中易膽敢火中取栗,等於是打響了向范質發起政治進攻的第一槍。

    官場上的事情,往往就難在無人敢開第一槍上面。既然李中易抓住時機,斷然出了手。類似王溥、李谷等人,豈能不跟進?

    揮手送走了何重江之後,李中易淡淡的吩咐說:「去政事堂。」今晚的李范會。必定會有一場大戲可看。

    李中易的車駕駛入政事堂後,他方才記起。剛才填了一肚子的茶湯和點心,竟然沒吃晚飯。

    於是。隨著李中易的一聲吩咐下去,政事堂值班的小灶,立時忙碌起來。

    醒掌天下權,這絕不僅僅是一句口號而已,其特權性體現在方方面面的細節之上。

    李中易坐在熱炕上,剛批閱了兩份公文,堂後官便來稟報說:「回相公的話,晚膳已經按您的吩咐備妥。」

    李中易點點頭,溫和的說:「擺膳吧,辛苦你了。」冬天裡,暖人心的話,總是容易獲得部下們的好感。

    那堂後官略顯興奮的出去張羅著吃食,李中易靜過手後,款步來到飯廳。

    熱氣騰騰的菜餚,已經被擺上了飯桌,李中易略微打量了一下,發覺小灶上的手藝,比以前提高了許多。

    李中易進入政事堂的時間也不算太短,看來,應該是小灶上的廚師,逐漸在適應他的飲食習慣。

    反正是公家的食堂,不吃白不吃,不吃也是給小灶上的人,把好處都給瓜分了。

    彩嬌盛了飯之後,李中易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飯,他的口味屬於肉必須辣,青菜必須淡。

    政事堂小灶的管事們,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李中易的口味,被他們摸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小灶的管事到廚師,都十分忌憚,一直盯著他們燒菜做飯的李云瀟。

    宰相的飲食,疏忽大意不得,安全問題尤為重要。李云瀟本人,或是他帶來的弟兄,採取的是人盯人的防守策略,死死的看住了廚房內的每一個人。

    有了這段過節,廚房裡的人,只要見了李云瀟,都十分頭疼,惟恐被抓住絲毫漏洞,那就是要掉腦袋的大罪過啊。

    飯罷之後,李中易捧起茶盞,掀起茶蓋,輕輕的拂動著浮在最上面的茶葉沫。

    以范質的耳目之靈通,他肯定知道,李中易剛剛吃罷晚飯。以堂堂首相之尊,范質絕無可能顯露出太過著急的模樣,再怎麼說,也要等李中易歇息過後,消了食,才會使人過來相請。

    而且,以李中易的估計,范質不可能就這麼赤果果的請他過去商議,肯定會找到一個外人說不出啥的合適理由。

    李中易品過茶,因為外面風大,就沒有出門散步,而是坐回到書案前,開始批閱需要他簽押的公文。

    最近一段時間,周漢的邊境地區,波瀾不驚,風平狼靜。

    自從,李中易幾乎全殲了契丹人精銳的屬珊軍之後,北漢的劉家根本就不敢惹事,老老實實的貓在晉陽,做他的土皇帝。

    南唐的李家中主,也夠無恥的,在柴榮臨終前,竟然又送來了八位貌若天線的美人兒。

    只可惜,柴榮身患重病,無福消受南唐李家的厚贈。

    高麗國那邊,倒是略微有些小動靜,某些賊心不死,想復國的高麗門閥,暗中勾結契丹人,打算趁大周和契丹開戰的時機,擺脫大周的統治。

    李中易看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這些高麗棒子,土小民窮,國不富軍不強,只能採取搖擺的政治政策。

    實力弱小的高麗國,即使趕走了大周的勢力,也肯定會落入契丹的魔爪,咳,這便是小國的悲哀。

    李中易壓根就不擔心,高麗國會反水,與此相反,他甚至隱隱有些期待,高麗國那邊,整出一些妖蛾子事件。

    說白了,李中易和只喜歡陸戰的唐太宗不同,高麗國即使反叛了,大周的水師旦夕之間,便可撲而擊之。

    反而是不擅長水戰的契丹人,若要增援高麗人,那就必須跋山涉水,勞師遠征。

    等契丹人趕到了高麗國中,只怕是,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夜色漸深,李中易沉浸在公文的海洋之中,突然,靜寂清空的大院內,傳出一聲暴喝,「有刺客!」

    李云瀟二話不說,第一時間就抽刀在手,跨步上前,擋在了李中易的身前。

    「滴滴滴……」特殊的竹哨聲,在李中易的公事廳附近,此起彼伏,不片刻,窗外傳來李十九的稟報,「爺,弟兄們已經各就各位,請您暫入內室歇息。」

    李中易手裡的毛筆一直沒停,他含笑說:「告訴弟兄們,不妨事的,各自守好門戶便可。」

    李云瀟小聲勸道:「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您就聽老十九的吧?」

    李中易撇嘴笑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李云瀟微微一楞,脫口而出,「政事堂呀。」

    「嘿嘿,政事堂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閒雜人等還沒挨近院牆就會被格斃。」李中易輕輕的在公文上鈐押之後,笑眯眯的端起茶盞,「想必,范相公那邊,一定會派人來請我過去吧?」

    李云瀟眨了眨眼,他豎起耳朵,聽見外面的喊聲,雖然嘈雜,卻彷彿有序,哪裡還不明白,這必定是范質耍的小手段,目的是方便約見李中易。

    有了抓刺客的正事協商,今晚又是范質和李中易輪值,任何人都不說不出啥來。

    nnd,范質很有兩手啊,李云瀟原本有些瞧不上范質,如今卻對范相公有了刮目相看之感。

    李中易撇嘴一笑,如果是他想見范質,絕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抓刺客?如果抓不到人,豈不是有損政事堂的聲威?

    一般念及此,李中易的心頭猛的一凜,政事堂鬧刺客,他這個正牌子的開封尹,豈能脫身事外?

    嘿嘿,敢情呀,范相公在這裡等著李中易呢,這姜不愧是老的辣啊!

    李中易心裡有了數,不慌不忙的坐回到原處,在一份公文上龍飛鳳舞的留下了幾行大字。

    果然,不大的工夫,外面傳來楊炯的聲音,「李相公可還安好?」

    李十九大聲答道:「多謝楊提點的關愛,鄙主人平安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誰能想到政事堂內,竟然鬧出了刺客呢?范相公命下官,前來探問一下。」楊炯的話,說得滴水不漏。

    李十九卻是話不多,只一問一答,再不吱聲,倒把能說會道的楊炯,給晾在了外面。

    楊炯不同於一般人,他可是,政事堂內的真正實權派,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品級官位雖然不高,其職權範圍卻類似於國辦秘書長。

    李中易揚聲吩咐說:「請楊提點進來一敘。」范質都主動派人疏通來著,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滴。

    至於,談不談得攏,能否化干戈為玉帛,這就要看范相公的誠意了。

    楊炯進門的時候,特意深深的看了幾眼李云瀟,事關范相公的名譽,閒雜人等,實在不宜留在室內旁聽。

    李中易淡淡的說:「楊提點,坐吧,你趕得正巧,我這裡剛好新沏了一壺好茶。」一語雙關。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35
第542章 范相有請

    楊炯乃是政事堂的秘書長,權力大,人面廣,儘管地位和品級別不高,卻也絕非何重江之流可比。

    李云瀟發現,李中易對待楊炯的態度,一直如同春風化雨一般,沒有絲毫擺出宰相架子的意思。

    江湖實力論,廟堂實力論,身為範質第一心腹的楊炯,有值得李中易賞面子的地方,就這麼簡單。

    楊炯落座之後,堂後官上了茶,他品了口李中易愛喝的沏茶,不由暗暗點頭,李相公確實是個懂得享受的年輕宰相。

    李中易輕啜一口茶湯,不動聲色的把玩著手裡盞蓋,對於楊炯的來意,他自是瞭如指掌。

    問題是,范質利用刺客一事,作出了寓意深遠的反擊,這就值得深究了。

    政事堂內鬧刺客,首當其衝的便是范質的門下,負責政事堂內外保衛工作的提點兵房堂後官,孫儼茂。

    出了這麼大的事,孫儼茂這個提點兵房,肯定要背上罪過,丟官罷職都是輕的。

    從此點上來看,李中易意識到,范質為了不被他所脅迫,竟然使出了丟車保帥的苦肉計。

    政事堂內鬧刺客,孫儼茂下台之後,偵破的任務肯定會被壓到李中易的身上。

    而且,李中易敢斷言,他就算是九頭六臂,也注定抓不住所謂的刺客。

    這就形成了,如果李中易把范質整得丟了面子,那麼,范質也可以借用破不了案子,讓他失去開封尹的寶座。

    不過,范質沒有料到的是,李中易早就不想當沒有兵權的開封尹了。

    李中易心裡盤算得很清楚,他若是一直待在開封城內,趙老二處於謹慎的關係,恐怕很難做出起兵的決定。

    趙老二不先動手,李中易搶先下了手,就要背上曹操的罵名。這麼一來。對於今後的穩固政權,沒有半點好處。

    另外,李中易動手成功,趙老二也絕對不可能服氣。兩人之間的對決,已成戰略形勢,沒有絲毫的妥協餘地。

    所以,范質拿開封尹來威脅李中易,實際上。一拳打在了空氣上,沒有絲毫的效果。

    此所謂,虎有傷人意,人有打虎心,端看那個算計的精準,實力又足夠!

    義社五兄弟,所集結起來的兵馬,著實不老少,李中易的部隊,在數量上。遠少於這幫傢伙。

    靈州軍距離太遠,危急時刻,李中易根本指望不上。義社五兄弟,加上慕榮譽延釗的兵馬,卻都聚集在開封城,方圓三百里以內。

    在這開封城裡,唯一有資格和趙老二掰手腕的,其實是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韓通。

    可惜的是,韓通這個傢伙,在李中易看來。也就是個豬隊友。

    李中易寧願與魔鬼一起合作,也不願意被豬隊友所拖累。況且,韓通既不親李,也不親趙。更瞧不起范質,屬於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莽夫。

    柴榮愛韓通之忠,卻對他的莽,故作不見,這不能不說是。一代雄主莫大的遺憾。

    正因為,柴榮看錯了范質,又看錯了韓通,所以,柴家的江山,才輕而易舉的落入到趙老二的手上。

    楊炯尋思了半晌,終於等到李中易放下盞蓋的時機,他拱手恭敬的說:「李相公,此茶棒極了,下官差點忘了正事,范相公有要事相商,說是等您方便的時候,他正好散步過來。」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范質一向是唯我獨尊的性格,怎麼可能降尊紆貴,主動來他這裡呢?

    話雖如此,李中易溫和的說:「多謝范相公的厚愛,待在下把案頭的公務辦完,便會過去。」

    楊炯對李中易的研究極深,自從李相公登入政事堂以後,他便時刻關注著,這位坐上了登天梯的年輕宰相。

    李中易擅長搞經濟,又十分精通軍事,唯一沒有展露出才華的地方,反而是行政事務方面。

    據楊炯的猜測,李中易處理政務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差。例子就在眼前,高麗國的內部政局,就是李中易一手安排的,至今,雖不時聽說鬧出小亂子,可是,高麗國的朝局,一直很穩。

    政務能力,說起來很玄妙,實際上,主要是重用什麼樣的人,收哪些人的稅,把官庫的銀錢用在什麼地方?

    李中易輕而易舉的擺平了高麗國的舊貴族,重用了新貴族,在楊炯看來,決斷是一招妙棋。

    新貴族以前一直受到老貴族的欺壓,政治權力多被侵蝕,一旦這些人翻身做了主人,肯定會比大周帝國,更急於鎮壓老貴族們的反叛行為。

    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其實,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李中易布下的局,至今無人可破,可想而知,李相公對於分潤權力的蛋糕,有多麼的熟悉?

    現在,范相公表露出親善的姿態,李中易非但沒有踞傲不遜,反而很給面子,楊炯對李中易的靈活身段,有了更加深刻和直觀的瞭解。

    李云瀟把楊炯送出門後,卻見李中易仰面朝天,躺在了彩嬌的腿上。

    李中易吃了一片彩嬌削好的花紅果,笑問李云瀟:「送走了?」

    李云瀟一屁股坐到茶几前,抓過茶壺,幾大口就喝乾了一壺涼茶,他反手抹了把唇邊的茶漬,笑道:「咱們的人,裡裡外外都佈滿了,硬是沒有看見所謂刺客的鬼影。」

    李中易微微點頭,說:「有人設了局,想引我入坑,瀟松啊,你說說看,我是入坑呢,還是不入?」

    李云瀟也沒多想,笑著說:「如果是我的話,既入坑,又不入太深。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已經鬧得很顯眼了,可不能被旁人當槍使吶。」

    李中易輕輕擊掌,笑道:「瀟松果然大有長進,咱們可不能替他人火中取栗呀。」

    李云瀟眨了眨眼,說:「就在剛才,楊炯帶的隨從,一直四處張望,恐怕是想暗中窺視咱們這邊的虛實。不過,咱們的警戒規矩,豈是走馬觀花,就可以看得出奧妙的?」

    李中易輕聲笑道:「工夫不負有心人,再嚴密的規矩,總有被看破的時候,且不可馬虎大意。」

    接下來,李中易掐頭去尾,把二戰時,德國密碼被破譯的事,改頭換面講述了一遍。

    結果,李云瀟聽得毛骨悚然,大汗淋漓,吶吶道:「竟有此等厲害的機器?太不可思議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40
第543章 軍權拿來

    當晚的深夜,范質在首相的公事廳內,接待了令他百味雜陳的李中易。

    柴榮是怎麼收拾李中易的,除了符太后之外,就只有范質知情。

    目前,手頭沒兵的李中易,在范質看來,其威脅性比韓通、趙匡胤等人小上許多。

    偏偏,就是這個李無咎,居然趁范質不備的時候,公然打了第一槍。

    這第一槍,實在是太狠了,疼得范質,痛徹心肺,卻又無話可說。

    這人吶,走背運的時候,喝冷水都要塞牙齒縫,范質也不好馬上命兒子退還所謂的貴妾。

    泥菩薩還有點土性呢,何況是范質乃是首相,范家是大周頂兒尖的豪門呢?

    不過,楊炯仔細的盤算過李中易的弱點之後,發現李相公除了好色,喜歡斂財之外,竟無端得上檯面的明顯把柄可抓。

    范質心裡很清楚,符太后的手裡捏著可以制裁李中易的先帝遺詔,可是,只要李中易不露出造反的痕跡,符太后就算是再恨李中易,也不敢對他下毒手。

    道理是明擺著的,朝廷內外,掌握軍權的大小藩鎮多得很。沒有任何理由的動了李中易,這些只知道守住地盤的軍閥,哪個又是省油的燈?

    原本就是主少國疑的局面,內有藩鎮,外有強敵,符太后怎敢輕易自毀長城?

    所以,政事堂內鬧刺客的算計,也就擺上了范質的桌面,這是楊炯的建議。

    范質考慮了一夜,斷然採納了楊炯的意見,其實,政事堂內有無真刺客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李中易開了第一槍之後。范質必須捏著足以反擊的口食。

    這等於是變相警告李中易,你如果讓我名譽掃地,我就拿掉你手頭上的最後一點實權。

    李中易沖范質拱了拱手,淡淡的說:「政事堂內居然出現了刺客,有關人員必須嚴懲不怠。待明日諸位相公早朝之後,某家打算提議。將有關人員流放五千里,其五代之內,不得科舉做官。」

    范質眯起兩眼,仔細的砸摸了一下李中易此話的內涵,面上卻顯得云淡風輕,從容的說:「朝廷自有規矩在,該怎麼處罰,就必須怎麼處罰。」

    李中易坐到范質的下首,楊炯親自上前奉茶。李中易也沒客氣,搶在范質說話之前,端起茶盞,輕輕的啜飲。

    范質心裡明白,李中易這是故意拿翹,甩臉子給他看。

    別人可能不清楚,身為範質心腹的楊炯,卻看出幾分端倪。他的座主輕輕敲擊座椅扶手的頻率,暴露出了心火正旺。

    李中易其實是故意惹怒的范質。這位范相公掌權的時間太久了,想法難免不接地氣。

    所謂的地氣,就是政治遊戲中,最核心的部分,等價交換權力。

    范質的麻煩迫在眉睫,李中易抓不住刺客的後患。還遠得很,他怕個球?

    更何況,政事堂鬧刺客,事關重大,不到明日早朝。就肯定會傳得沸沸揚揚。

    李中易剛進門,就把懲處鬧得極嚴極狠,目的就是搶先佔據主動權,反將了范質一軍。

    這政事堂的護衛首領,原本就是楊炯安排的人,雖然品級不高,地位卻十分的重要。

    李中易料定,如果今晚沒有和范質談妥,拖到明天早朝之時,王溥和李谷肯定會藉機會,想把這個位置撈到手。

    明天,除了魏仁浦不敢確定之外,李中易估摸著,多半是至少六相,對陣范質這個首相。

    如今,回過頭來,再仔細去想柴榮臨終前人事安排,簡直是妙不可言。

    范質雖然權重,卻也無法做到一手遮天,他必須得到符太后的絕對支持,才有可能獨霸朝堂。

    可問題是,政事堂內,還有范質的政治死敵:王溥和李谷。這兩位相公,早在太祖郭威秉政時期,就一直和范質嚴重不和,經常彼此拆台。

    延續到的柴榮登基之後,由於他們哥三,都是潛邸的老人,資歷大致相當,暗鬥得就更厲害了。

    說句心裡話,如果沒有王、李兩位相公的存在,李中易即使想打第一槍,也會選個更加合適的理由和時機。

    此所謂:異論相攪之策也,柴榮的確做到了明面上的權力平衡。

    只不過,柴榮千算萬算,卻沒有料到,由於他和郭威的重用文臣,導致武將集團,與整個柴家分歧頗大,幾乎難以彌合。

    歸根到底,李中易認為,柴榮提拔重用文官,壓制武將的策略,本身並沒有錯。只是,時機的選擇上,有些操之過急了。

    隨著柴榮的駕崩,基位的幼主,又沒有實際掌握朝政的能力,大權更加集中到了符太后和范質的手上。

    吃獨食,肯定會遭雷劈的,李中易深信這一個真理!

    「無咎,算起來,你來大周,也已經超過五個年頭了吧?」范質畢竟是范質,哪怕李中易手握他的把柄,他依然從容不迫的從拉家常開始今天的交鋒。

    李中易瞥了眼站在一旁伺候著的楊炯,平靜如水的說:「承蒙先帝的厚愛,將在下拔擢到今日之高位,天家之隆恩浩蕩吶。」

    范質仰起臉,眯著兩眼,淡淡的說:「我雖然老了,這麼些年,卻也見過一些世面。但凡替他人火中取栗之人,最後,都難有好結果。」

    楊炯暗暗點頭,本派系座主老大,輕易不表態,可一旦說了話,絕對直奔李中易的命門。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極其認真的說:「在下職責所在,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楊炯奇怪的望著李中易,心裡很不舒坦,大家都是相公的崇高地位,李無咎怎麼就不知道含蓄一點說話呢?

    李中易沒搭理范質主僕的內心世界,他今天來和范質談判,目的只有一個:替李虎撐腰,幫他坐穩天武衛都指揮使的寶座。

    天武衛,其實就是守衛皇城的外圍禁軍,其職能和唐朝時的玄武門守軍,大致相仿。

    站在李中易的立場上,最完美的結果是:把羽林右衛調回開封城附近。

    但是,李中易的心裡更加清楚,只要范質在朝一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李中易退而求其次,務必力保李虎的天武衛都指揮使一職。

    槍桿子裡才有可能出政權!

    不管是哪個時代,要想真正的控制局面,沒有軍權是絕無可能的,李中易始終牢記這個關鍵性因素。

    ps:昨天事忙,被拖住了,有空的時候,一定多更,請多多理解!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45
第544章 兵權到手

    范質絲毫也不著急,彷彿他找李中易來,只是為了喝茶閒談敘舊一般。

    李中易更不急,他有大把柄在手,不愁范質不妥協。既然已經打了第一槍,不從范質那裡撈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幫李虎坐穩天武衛都指揮使的寶座,李中易誓不罷休。

    楊炯也是極有耐心之人,他一邊慇勤的伺候兩位相公,做著端茶遞水的活,一邊暗中觀察著李中易的一舉一動。

    今天這事,楊炯曾經仔細的盤算過,他向范質的建言其實是,如果李某人實在咬住不放,不如採取欲擒故縱的策略,答應了他的要求。

    反正,符太后異常信任范質,范質只需要度過眼前的難關,等兩三年之後,徹底的掌握了朝政,區區一個李中易,還不是任由范相公捏圓搓扁麼?

    范質心裡明白,楊炯說的確實是正道理,目前恰是先帝新崩,幼主繼位,舉國驚疑不定的時候,最需要的是朝局安穩。

    只是,李中易這一刀,捅得實在太深,太狠,令范質心裡頗有些不爽,所以才布了個深局,用以反制李中易。

    只是,李中易絲毫也沒有受到所謂刺客光臨的影響,一直穩穩當當坐在椅子上喝茶,范質想繞圈子,他一定會奉陪到底。

    范質原本等著李中易開口求饒,可是,李中易卻一直保持著沉默似金的姿態,昂然屹立不動。

    李中易瞥見楊炯沖范質使眼色,他心裡暗暗好笑,姓楊的,雖然聰明絕頂,卻終究少了一份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定力。

    范質再怎麼霸道。再怎麼獨斷專行,宰相的氣度卻是楊炯拍馬難及。

    柴榮一直重用范質,絕不是沒腦子的亂命。范質此人,精明強幹。手腕頗高,很有把握大局的掌控感。

    不過,在李中易這個先知看來,范質的性格之中,有著一種文臣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這種萬般皆下品,惟有進士高的性格,既造就了范質,又是毀掉柴家江山最致命的缺陷。

    身為朝廷首相。范質提拔起來的門人,幾乎全是文士,沒有一名朝廷重將。

    治國之道,端看文武相濟,互相平衡,方為王道。

    然而,范質的派系,卻是明顯的瘸腿,朝中的名帥和重將,竟無一人是他的心腹。

    「無咎老弟。近日,老夫得報,天武衛軍心不穩。李虎統軍不力,似應替換下來?」范質此話一出口,李中易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心中卻有一種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范質的反擊,其實是個連環套,所謂的刺客不過是道開胃菜罷了,關鍵就在於,范質也很清楚,李中易和開平郡王府的親密關係。

    李中易利用了范家小妾的哥哥作為口食。范質照方抓藥,借用拿下李虎。斬斷李中易的一條硬胳膊。

    當然了,范質做夢都沒有料到。不僅僅是李中易,而且背後還藏個趙匡胤,這兩個傢伙都對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區別只是在於,李中易早就知道趙老二要篡位,故意等待他先動手,然後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緊隨其後收拾殘局。

    據李中易得到的消息,趙老二最近一直和石守信等人,品茶閒聊,而且每次的時間都不短。

    外人可能只是以為,趙匡胤這個軍方第一人,只是想溝通下昔日弟兄的感情。

    李中易即使用腳趾頭去思考,心裡也明白,趙老二不是在醞釀謀反,更有何事?

    如今的局勢,妙就妙在,李中易雖然在開封城內沒有兵權,卻提前掌握了趙老二即將動手的史實。

    而且,李中易還知道范質那時的應對方式,這就屬於兵法裡面的,廟算先勝的邏輯了。

    對於范質會把李虎拿出來說事,李中易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他如果不這麼做,那才叫作大失水準呢。

    「范相公,府衙近日查辦了一起無君無父的忤逆大案,在下擔心有損先帝之明,特命人連夜嚴加訊問。」李中易絲毫不讓的針鋒相對,令楊炯窺探到了巨大的危機。

    玩政治,和耍流氓,其實並無本質性的區別。其中的共同之處在於,玩政治必定要耍流氓,否則絕對玩不下去。

    既然,范質想恐嚇李中易,李中易不耍流氓,更待何時?

    天大地大,軍權第一大,為了這個玩意,哪怕馬上和范質徹底翻臉,李中易也在所不惜。

    楊炯做夢都沒料到,李中易居然敢和范質公開叫板,頗有捨得一身剮,敢把首相拉下馬的架式。

    耍流氓,其實是一種高情商的玩法,沒有洞察世情的明睿,只能是班門弄斧,讓人笑掉大牙。

    李中易的流氓搞法,令范質進退維谷,真要是撕破了臉皮,這一次,范質不見得穩勝。

    這是因為,李中易抓住的切入點,實在是連符太后,都不太可能完全支持范質。

    李中易還非常年輕,即使這次鬥輸了,將來,契丹人南下侵周之時,符太后即使再不情願,也要重新啟用他這位百勝名帥。

    范質能夠坐到今天的崇高位置,三分靠忠誠於柴家,三分靠過人的才華,四分靠他在士林之中的威望。

    李中易下手的部位,恰好是范質一直引以為傲的士林領袖的地位,實在是令人揪心之極。

    說句老實話,如果范質在士林之中的威望嚴重受損,他的首相寶座,也就很難繼續坐得穩當。

    李中易輸得起,范質卻輸不起,楊炯有了這個認識之後,除了對李中易另眼相看之外,只得頻頻衝著他的座主暗使眼色。

    范質被李中易擠兌得很厲害,他很想馬上和李中易掀桌子,一拍兩散。

    可是,多年的宰相生涯告訴他,越是大事,越不能急。拍桌子很容易,拍完了之後,怎麼辦呢?

    「明日五更天之前,那人必須回家。」范質接到楊炯遞來的眼色,他忍了又忍,最終決定,且罷,暫時和姓李的瘋狗妥協吧。

    李中易得了范質的承諾,心中大定,天武衛的兵權,算是保住了。

    至於以後,范質會做出何等不利的舉動,那已經不屬於李中易關心的範疇了。

    為了掩護住拿住兵權的大目標,李中易故意得寸進尺的又提了個小要求:「范相公,京師的廂軍到了非整頓不可的地步。」

    一年難得訓練幾天的廂軍?范質對於戰力羸弱的廂軍根本就不屑一顧,所以,也就沒太在意,只是淡淡的說:「此事隨你之意。」

    李中易連得兩手,已經賺大發了,自然不會繼續逼迫范質,真要是翻了臉,勝負實在難料。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49
第545章 羽林右衛回京

    「明公,李無咎和范質的這次硬碰硬,不知道鹿死誰手呢?」趙普調弄著面前的團茶,笑眯眯的問趙匡胤。

    趙匡胤摸著下巴,好不遲疑的說:「范質必妥協,李無咎必得逞。」

    「哦,明公,您倒是對李無咎頗有些信心吶。」趙普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眯起小眼,「新君年幼,太后久處深宮,不通政軍事務,這朝廷大權盡入范質之手。如果我是范質,可忍不得此等公然挑釁。」

    趙匡義撇了撇嘴,說:「則平先生,你此次確實料錯了那李無咎。此人深通兵法之要,不動如山,其疾似火,一旦動了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令你難以招架。」

    趙普看了眼趙匡義,微笑道:「論及軍務之事,李無咎確實令人佩服,不過,此人羽翼未豐,又無兵權,徒呼奈何?」

    趙匡胤擺了擺手,面前的兩個人,一人是他的親弟弟,一人是他的首席謀士,他們倆演的一曲雙簧,瞞不過他的眼睛。

    柴榮依依不捨的丟下了萬里河山,眼見著,朝廷大權盡入范質之手。而且,越往後走,范質的勢力會變得越是龐大。

    試想一下,一個已經當了六年首相,如果繼續掌權下去,不出三五年,滿朝重臣多出自范系門下,將會是何等光景?

    這種狀況,趙匡胤僅僅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怕,時間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多了!

    趙匡義見趙匡胤一直低頭沉思,就沖趙普使了個眼色。趙普微微搖頭,對於趙匡胤的脾氣。他知之甚詳。

    這趙匡胤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雖然沒讀多少書。卻生性四海,尤擅交朋接友。這麼些年下來,趙匡胤的交遊遍及整個軍中,不可謂不廣泛。

    當年的義社十兄弟,如今在軍中掌握重權的頗有其人,來往甚密還有五位,再加上慕容延釗這個鐵桿弟兄,趙家的實力其實並不亞於韓通。

    趙匡胤個人所掌握的軍力,雖然實力不俗。名為軍方第一人,卻遠遠不及韓通這個真正的第一大佬。

    按照趙匡胤的盤算,如果,李中易倒向趙家這一邊,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將會水到渠成。

    只可惜,李中易自從歸周之後,便和趙家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較為疏遠的關係。

    就在趙匡胤躊躇的時候。趙匡義突然厲聲低喝:「二兄,殺父之仇,不可不報。」

    趙匡胤仰起臉,冷冷的盯在趙匡義的臉上。斥道:「休得胡言亂語。」

    儘管遭到了趙匡胤的喝斥,趙匡義卻不以為意,他的這位二兄的脾氣。早被摸透了。

    趙匡胤表面上喜歡交朋結友,實際上。最喜歡的事情卻是,獨自坐在書房裡。琢磨事兒。

    趙匡義還非常清楚,柴榮臨駕崩之前,其實對趙匡胤已經十分猜忌。

    李中易的兵權被奪了之後,朝裡的重將之中,對柴家天下威脅最大的,就是趙老二。

    於是,柴榮明著提拔趙匡胤做了殿前都點檢,暗中卻把朝廷最精銳的部隊,調入韓通的掌握之中。

    這等於就是,明擺著告訴趙老二,以及朝中的全體武臣,屬於你們的時代,即將成為過去式。

    自從晚唐以來,手握重兵的藩鎮,一直是中原朝廷的心腹之患。原本,柴榮想用溫和的方式,逐漸削弱藩鎮的力量。只可惜,天不假年,在柴榮的有生之年,並沒有完成這一宏大的理想。

    事實上,歷史上的趙老二,在被趙老三幹掉之前,也沒有徹底解除武將們對政權的威脅。

    趙普接了趙老三的眼色,不動聲色的說:「明公,李某不除,必有後患。」

    趙匡胤皺緊眉頭,反問趙普:「李無咎被明升暗降,由帥臣變成了第八相,恐怕對……」

    趙普聽得很清楚,趙匡胤雖然沒把話說完,意思卻異常清晰,李中易按照常理,也應該對朝廷頗有意見才對頭。

    「明公,您想過沒有,一旦咱們那個啥,李無咎若是站在了朝廷這邊,後果如何?」趙普搧動著小陰風,直接硬灌入趙匡胤的耳朵。

    趙匡義及時補了一刀,冷冷的說:「兄長,須知黃雀在後的古老傳說。」

    「那你說怎麼辦?」趙匡胤若有所思的望著一向冷情的趙家老三,視線的餘光,卻瞟著趙普。

    趙匡義是個啥性格,能辦多大的事,趙匡胤身為兄長,豈能不知道?

    如果,沒有趙普在後邊推波助瀾,趙匡義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趙匡胤的底線。

    說句心裡話,趙匡胤對於李中易的感覺,異常之複雜。

    想當初,李中易擒下了趙匡義和慕容延釗,不僅沒殺掉他們,反而賣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這份人情,趙家其實一直沒有還上。當然了,李中易被柴榮設計弄到開封的途中,趙匡胤沒有依趙普所言,暗中作掉李某人,勉強算是還了半個人情。

    以李中易當時的身份、地位和實力,趙匡胤如果暗中對他下了毒手,然後報個暴病身亡,柴榮絕無深究的可能。

    當時,趙匡胤唸著舊情,放了李中易一馬,結果,誰曾想,如今兵強馬壯的李某人,倒成了趙家最大的潛在威脅。

    老趙家,世代武夫出身,家裡的奴僕們,幾乎人人都會幾手絕活。

    只可惜,趙家的老家主趙弘殷,死得不明不白,這已經成了趙家人心裡面最大的一個魔咒。

    當時,朝廷的重兵就在趙弘殷附近,只可惜,派去求援的使者,一撥接著一撥,就是沒有看見援兵的蹤影。

    家恨父仇,與家族的前途,交織在了一起,合併成了趙家要翻天覆地的決心。

    可問題是,柴榮雖然走了,李中易卻依然活蹦亂跳的活躍在朝廷之中。

    槍桿子裡出政權的道理,趙家懂,李中易不可能不懂,韓通雖然懂,卻得罪了太多的人。

    李中易這個孤臣,在趙匡胤的眼裡,比韓通這個所謂的孤臣,要難對付得多,至少十倍。

    這些年以來,趙匡胤眼睜睜的看著,李中易從芝麻小官,青雲直上,最終登入政事堂。

    就在趙匡胤正欲表態之際,忽然,一名心腹的牙將,急匆匆的走進來,小聲稟報說:「回點檢,政事堂剛出了堂貼,樞密院出了軍令,調羽林右衛回開封城北,繼續鎮守黃河。」

    「啊……室內的三趙,幾乎同時驚叫出聲,事情,顯然變得複雜和大條了!

    ps:跟著領導出差中,兄弟們多多諒解司空的難處!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54
第546章 離間

    第二天一大早,羽林右衛重回黃河北岸鎮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開封城的高官之家。

    王溥得知消息後,感慨的深深嘆息,此事既成定局,那麼,李中易肯定暗中和范質達成了利益交換的共識。

    原本打算當廷發難的李谷,連連搖頭,李中易真是個會鑽空子的傢伙,骨頭縫裡都可以榨出水來。

    李中易和范質之間的妥協,不亞於在大周帝國的朝堂之上,投下了一顆重磅核*彈,把準備向范質開火的人們,全都震得五迷三道,暈頭轉向。

    清晨時分,朝臣們照例來到先帝柴榮的靈柩前,放聲大哭,裝孝子賢孫。

    范質領著宰相們,已經哭過了一輪,八位相公正集體坐在偏殿內,喝茶暖身怯寒。

    普通的重臣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他們跪在靈柩之前,扯起大嗓門,或乾嚎,或啞哭,或淚流不止,彷彿死了親爹一般。

    李中易手端茶盞,聽外面的哭聲震天響,不由微微翹起嘴角,啥叫玩政治?

    玩政治,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必須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效果,才更具有震撼力!

    昨晚,李中易和范質,令人意外的達成了合作協議,這才是真正的玩政治。

    經過唇槍舌箭,李中易受益匪淺,范質也順勢得到了李某人的「真誠友誼」。

    以范質為代表的文官集團,和李中易這個名帥的利益結合,毫無疑問,注定會對整個朝局的穩定,產生巨大的衝擊。

    李谷心裡很不舒坦,頻頻瞄向李中易。這麼好的時機,竟然讓李無咎給抓住了,並且得了大便宜。怎麼可能令人感覺到舒心呢?

    王溥和范質之間,一直有私怨。尤其是,他和范質以前掰過手腕之後,被貶去樞密院,心中更加不忿,他瞟向李中易的眼神,很自然的也就怪怪的。

    李瓊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心裡對李中易輾轉騰挪的本事,佩服之極。

    開平郡王府。是否一世而終,李瓊的子孫們,一個都指望不上。惟獨,李中易掌權之後,李瓊的後代們,才有可能安享榮華和富貴。

    李瓊確實老了,老到不會打仗了,居然輸給了南唐的林虎子,剎那之間,就把開平郡王府的氣運。全都丟光了。

    先帝臨終之時,對開平郡王府沒有半句交待,以李瓊的老政客本性。豈能不知道,他們李家如果沒有特殊的機緣,必將徹底的失勢。

    僅僅只過了一夜,李虎那搖搖欲墜的位置,居然保住了。不僅如此,李中易一手拉罷起來的大周第一精銳羽林右衛,竟然又被范質調回了京城以北的黃河岸邊。

    趙匡胤兄弟倆和趙普,得知消息之後,不由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

    李中易手上的羽林右衛,那可是公認的大周第一強軍。單單是幾乎全殲了契丹人的屬珊軍這一條,就足以彪炳中原朝廷的戰史。

    高平之戰。大周雖然勝了,實際上,並沒有砍下多少契丹人的腦袋,只是打疼了晉陽的劉漢小朝廷而已。

    李中易那是實打實的領著一支不到兩萬人的偏師,不僅偷襲了契丹人腹地的榆關和潤州,俘虜了契丹人的公主,更是大破契丹第二精銳鐵騎屬珊軍。

    這也是李中易能夠立足於大周政事堂,而無人敢多說閒話的根本性因素,否則的話,以他的年紀,在十分講究論資排輩的大周朝,誰會服氣?

    一夜之間,形勢發生了大逆轉,原本被李中易所攻擊的范質,居然和李某人聯起了手,這太令人感覺到意外了。

    以至於,符太后聞訊後,緊急召見范質,當面質問他:「范相公,為何調動羽林右衛回京?」

    范質氣定神閒的說:「回太后娘娘,韓通一人掌握的我朝軍力,幾乎佔了一半,不可不防。」

    符太后沒料到范質會這麼說,一時間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得暗生悶氣。

    范質看出符太后的不高興,拱了拱手,不緊不慢的解釋說:「韓通、趙匡胤和李中易,三足鼎立,朝局才不至於太過動盪。」

    符太后原本就不笨,只是一直被鎖在深宮之中,沒接觸過太多政務罷了。

    如今,符太后聽了范質的深入分析,當即領悟到其中的深意,不可讓某一武將,掌握的軍力太大。

    「相公不愧是老成謀國的國之柱石,哀家佩服之至。」符太后揚起下巴,柔和的說,「相公千萬不可太過勞累於國事,要多注意身子骨。」

    范質心下一陣感動,一陣慚愧,他和李中易之間的交易,遠不像嘴上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卻把符太后哄得團團亂轉,於心何安吶?

    俗話說,人善被欺,馬善被人騎。

    小天子和符太后,這一對孤兒寡母,離開了強力的支持,如何可能在這吃人的世道,繼續坐穩萬里河山呢?

    外戚符家,被柴榮安置在大名府,距離京城實在太遠,鞭長莫及。柴榮的兄弟們,大多只領干俸,手裡也都沒有實權。

    范質是個文官,重用的又全都是進士和文官,手上無嫡系部隊。

    韓通雖然忠心,卻不被符太后待見,范質也十分厭惡不會做人,而且囂張跋扈的韓某人。

    近幾年來,趙匡胤一直被柴榮所忌憚,所以他臨西去之前,搞了個明升暗降的把戲,把趙老二給架在半空中,軍權盡歸於韓通之手。

    昨晚,范質和李中易一番明爭暗鬥後,終於達成妥協。具體的內容,連楊炯都不知情,只有天知,地知,李知,范知,僅此而已。

    事實上,符太后也想知道,昨晚范質和李中易談了些什麼。只不過,礙於她現在還必須依靠范質的支持,不敢訴諸於口罷了。

    李中易得知范質被符太后找了去,不由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這就對了。」

    實際上,除了兵權之外,李中易對范質在政治層面的讓步頗多,可謂是有得有失。

    但是,表面上,李中易失去的多。實際上,他需要的是,瓦解掉符太后對范質的絕對信任感,那就大賺而特賺了。

    和樹大根深的范質,黨羽眾多的趙匡胤比起來,李中易這個沒有多少根基的新晉權貴,其實最適合做符太后的好幫手。

    只可惜,李中易至今也搞不明白,符太后為何一直對他十分冷淡呢?

    該到哭靈的時候了,李中易跟在眾相公的隊尾,緩步走出偏殿,迎面卻見符茵茵,身穿一身雪白的孝服,俏生生的從不遠處,走過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0:59
第547章 詭計

    李中易心裡多少有些奇怪,符茵茵的生母死後,她應該留在大名府守孝才是,怎麼跑到了京城?

    不過,李中易想歸想,腳下卻不慢,他十分沉穩的跟著宰相的班次,進了大殿。

    朝廷重臣們的集體哭靈,令符太后心裡多少有些不太好受,她扭頭看了看先帝的靈柩,不禁心潮起伏不定。

    為了柴、符兩家的政治利益,符太后被符彥卿送進了宮中,繼續完成她大姊沒有完成的遺願:符、柴兩家世代聯姻。

    如今,良人已經升天,去了道家的勝地蓬萊仙境,符太后撫育幼小的外甥,艱難的執掌著大周的朝政,天知道有多難?

    李中易裝模作樣的哭著靈,不大的工夫,小內侍過來傳了符太后的話,請相公節哀,至偏殿歇息歇息。

    類似的場景,自從柴榮駕崩之後,已經玩過很多次了,李中易已經習以為常。

    轉至偏殿後,范質照例坐到了首席,李中易的座位則緊挨著李瓊。

    趁旁人整理官服,不太注意的時候,李瓊不動聲色的側過身子,小聲對李中易說:「多謝你了,無咎老弟。」

    李中易微微一笑,低聲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李瓊笑眯眯的說:「老夫知道你是什麼人,這份大人情,老夫領了。」

    李中易瞥了眼正低頭喝茶,想心事的相公,輕聲笑道:「富貴共之。」

    李瓊眨了眨眼,說:「你真是個小狐狸,老夫算是服你了。」

    李中易淡然一笑,李瓊此人,貌似隨和。其實骨子裡充斥著傲氣,輕易不會服人。

    如今,李瓊當著李中易的面,說出了服氣的話,可見,是真心誠意的想和李無咎同志。共謀富貴。

    當然了,在李瓊眼裡的富貴,很可能是,扶持李中易登上首相的寶座而已。

    李中易想要的東西,則比李瓊能夠想像得到的,要多上許多倍,其中的奧妙。不足為外人道也!

    打了第一槍之後,李中易賺得缽滿盆滿,不僅羽林右衛被調回了京城北岸,而且,天武衛的李虎也坐穩了都指揮使之職。

    一個好漢三個幫。李中易再強悍,孤家寡人,也是很難掌握住朝局的。

    所以,和開平郡王府的政治結盟。不僅對李瓊,對李中易也同樣重要。

    至於。趙家兄弟,和義社五兄弟,顯然已經成了李中易需要謀取的對象。

    造反,或是篡位。從來都是高風險,高收益的技術活。強大的軍事實力,固然是篡位或是逼宮的法寶,說實在的,運氣成分其實也不容小覷。

    歷史上,董卓擁精銳西涼軍二十餘萬,本可以一統天下,卻因為內訌,被呂布這個三姓家奴給宰了。

    李家軍的組織體系,基本都是借用的紅朝軍制,統軍大將並無可能一手遮天,廂、軍、營、隊,這四級指揮體系,均有鎮撫負責人事工作。

    套句老話說,平時,軍隊的日常工作,其實歸鎮撫管轄。戰時的指揮作戰,則聽統軍大將的,在這種權力的制衡之下,整個李家軍只有一個主人可以完全調度自如。

    趙匡胤和韓通手下的兵馬,則還是延續的老傳統,類似於工程發包,包工頭層層換包,下一級包工頭只對上一級負責。

    這種落後的軍事體制,很容易出現,軍中有軍,將外有將的軍閥的局面。

    所以,從先進性來說,李家軍絕對領先於同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

    更可怕的是,李家軍中,凡是提拔的軍官,哪怕僅僅是個什長,也必須有文化,識得上千個字。

    軍人,一旦有了文化,被灌輸了特定的理念,那個戰鬥力,絕對槓槓的!

    按照太祖郭威駕崩的先例,先帝柴榮歸天之後,需要停靈七七十九天,然後再送入陵寢。

    在此期間,朝中不適宜有重大的政務舉措,或是人事變動,一句話,就是柴規範隨。

    相公們按照慣例哭過三輪靈之後,便率先離開,去政事堂議事。

    坐回到堂內,氣氛立時一變,王溥主動發難,陰陽怪氣的問李中易:「李相公,老夫聽說,貴府拿了個忤逆犯上的賊囚?」

    李瓊一聽此話,不由暗暗冷笑不已,好一個王相公啊,一張嘴就扣上了大帽子。

    李中易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淡淡的說:「不知王相公所問何事呀?」

    王溥沒料到,李中易的太極拳,打得如此的順溜,眨眼間,便把皮球踢到了他的腳下,不由楞了楞。

    李谷見王溥有些卡殼,趕忙衝出去補刀,冷冷的說:「李相公,貴府上下都傳遍了,難道你以為紙可以包得住火麼?」

    李中易暗暗撇嘴,李谷的資歷雖老,說話的水平,可比范質差了不少啊。

    「李相公,這裡可是政事堂,不是烏台。」李中易不軟不硬的釘子,頂得李谷說不出話來。

    李瓊暗暗覺得好笑,論及口才,十個李谷和王溥,都不可能是李中易的對手。

    但是,李谷和王溥二人,久為朝廷重臣,手底下頗是網羅了一幫高官顯貴,政治實力不容小覷。

    魏仁浦不露聲色的瞟了眼李中易,他也沒有想明白,李中易和范質,這兩個原本十分不對眼的傢伙,怎麼一夜之間,就搞到一起去了呢?

    李筠對於朝堂上的這些文官,一向沒啥好感,他只惦記著一件事,早日龍游大海,回歸自家的地盤上,去當土皇帝。

    范質發覺李谷和王溥,把矛頭對準了李中易,卻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人在廟堂之上混,總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對的,盟友再怎麼親密,幫忙也是有限度的。

    更何況,范質心裡明白得很,他和李中易的合作,不過是短暫的利益交換罷了,根本沒有長期合作下去的政治基礎。

    在范質看來,凡是會打仗的帥臣或是武將,都天然是朝廷的敵人,即使李中易不是武夫,也不例外。

    政事堂八位相公,竟然有八種心思,這恰好符合柴榮的統治哲學:異論相攪也!

    王溥見李谷居然找上了李中易,心裡一急,趕緊搶在李谷繼續攻擊之前,把矛頭對準了范質:「范相公,契丹人派使者來了,說是要締結叔侄之盟。」

    李中易耷拉下眼皮子,坐視李谷和王溥,到轉槍口,把燙手的山芋,硬塞進了范質的手心裡。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1:03
第548章 趙家動手了

    范質並不擔心被圍攻,他被李谷和王溥聯手打口水戰,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范相公應付起來,駕輕就熟,遊刃有餘。

    以范質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他其實最擔心的是,李中易這種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歪招。

    李谷和王溥的正面進攻,壓根就動不得范質的半根毫毛,有符太后和小皇帝撐腰,你奈我何?

    李中易要的只是兵權而已,按照利益交換的邏輯,政事堂內依然是范質的天下。

    現在,就跳出來和范質爭權奪利,對於李中易來說,是非常不明智的亂來。

    反正,有李谷和王溥兩個頂包的,李中易樂得喝茶,想心事,躲清閒。

    李瓊時不時的瞟幾眼李中易,他越看此子,越覺得是個成大事的模樣。

    開平郡王府內,如今除了李虎還有些成就之外,其餘的子侄和孫輩們,基本上都屬於混吃等死的高門紈袴,根本無法承擔起光耀門庭的大任。

    可是,李虎雖然擅長練兵,帶兵,卻只是個典型的武夫而已。

    承平的時間越久,武人的權勢,就越會被文官們所壓制,李瓊這個老狐狸自然看得到這一層。

    李中易既不屬於文官集團,也不屬於趙匡胤和韓通的武臣集團,可是,中間的第三勢力集團也沒有認可他為盟主,典型的三不靠重臣。

    李瓊心裡明白,李中易是想給世人留下一個,他是純臣的好印象。

    事實也是如此,朝臣們對李中易或許不親熱,卻也沒有厭惡到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

    以李瓊對李中易的深入認識,直覺告訴他,此子必有雄圖。

    政治盟友,哪怕是的結了親的盟友,如果對方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盟友也肯定做不長的。

    先帝駕崩後。朝中的文臣們,大多聽從范質的號令,李谷和王溥各有一班人馬,跟著搖旗吶喊。

    武臣和勳貴集團的勢力。則要分散得多,朝廷的禁軍主力,基本掌握在韓通和趙匡胤的手上。

    跟著太祖郭威打天下的勳貴們,則分為了四到五個小集團,李瓊以前沒有兵敗於林虎子之手的時候。聚集在他身邊的老勳貴門第,其實是最多的。

    不過,自從李瓊兵敗於南唐,且被柴榮所厭棄之後,聚集在他門下的老勳貴們,也跟著越來越少,反而成了最弱勢的一派。

    江湖實力論,廟堂之上同樣如此,李中易如果失了勢,下場只會比李瓊更慘。家裡藏著的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小妾,絕對保不住!

    散堂之後,李中易登上馬車,回開封府衙坐堂。路上,李云瀟小聲稟報說:「爺,黃大爺那邊傳來消息,咱們派去宋州的信使,在路上突然失了蹤。」

    李中易沉吟片刻,慨然一嘆,淡淡的說:「起用第三套方案。再派人去。記住了,不和以前的人,有任何聯繫。」

    李云瀟答應著下去安排了,李中易斜靠在錦褥上。他雖然沒有證據,卻絕對有留有餘地相信,他的人突然失蹤,肯定和趙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值此危急的時刻,宋州——趙老二的老巢,一直是李中易派人監視的要地。

    按照李中易的要求。黃景勝每隔半個月,就會安排三位信使,去宋州接情報。

    以前,信使從來沒有出過事,這一次,卻三個信使一起失了蹤,很顯然,其中必有蹊蹺。

    到了開封府衙之後,李中易下達的第一道指令就是,「請王二哥去,把早就盯上的那十幾個點,一網打盡。」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向來是李中易的個性。既然趙家敢做初一,他就敢把趙家埋伏在開封城內的情報站,連根拔起。

    李云瀟隱隱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血腥氣息,他整個人立時興奮了起來,跟著大帥南征北戰的日子,那才是真男人過的好日子啊。

    一夜之間,趙家安插在京城之中的暗線窩點,幾乎被王大虎利用宵禁的空檔,全部一網打盡。

    整個趙家立時彷彿發了大地震一般,趙匡胤在內書房裡,史無前例的把趙普罵得狗血噴頭。

    「你個殺才,肯定是汝幹的好事。」趙匡胤近於咆哮怒吼,震得頂棚直發抖,灰塵一直往下落。

    趙匡義和趙普對了眼神,兩人都看出對方的無奈,他們原本以為,李中易在宋州吃了暗虧之後,總要調查幾天,等得出結果之後再動手。

    誰料,宋州這邊剛捉了人,李中易就把趙家苦心經營數年的暗線,掃得七零八落。

    損失慘重的後果是,趙匡胤被激怒了,他指著趙普的鼻子,罵道:「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和李無咎有心節,只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倒好,做下這麼大的好事,我竟然被蒙在了鼓裡,該當何罪?」

    趙普被罵得不敢吱聲,指望著趙老三出面替他緩頰,誰曾想,趙老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彷彿沒看見他的眼色一般。

    趙匡胤惡狼似的眼神,鋒利的掃過趙匡義的身上,厲聲吼道:「你知道麼,為了和李無咎的友情,為了不得罪他,更為了拉他過來,咱們連親妹妹的清白都不顧了麼?」

    「二兄,我也是為了咱家好……」趙匡義依然嘴硬,死不肯認錯。

    趙匡胤冷冷的視線,瞥過趙普身上,淡淡的問他:「則平先生,老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此話甚重,以至於,趙普的額頭直接冒出冷汗,他其實只是想給李無咎,一點顏色看看而已,誰曾想,李中易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

    「沒傷人性命吧?」趙匡胤冷冷的盯在趙普的身上,趙普猶豫了一下,故意沒去看異常焦急的趙匡義,小聲回答說,「都好好的。」

    趙匡胤長吁了口氣,總算是沒有壞到極點,那麼,他和李中易之間,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值此關鍵時刻,李中易的立場和態度,對趙匡胤而言,至關重要,尤其是,羽林右衛被調動到京城北面的黃河岸邊之後。

    說句心裡話,趙匡胤一直對李中易的軍事才能,有著深深的忌憚。

    和范質那個文官不同,李中易是常勝的名帥,而且,他的精銳部隊,就在京畿。

    一旦,趙普和趙匡義的莽撞行為,激怒了李中易,接下來的事情,難度至少加大十不止。

    「蠢才!」趙匡胤越想,越窩火,最後索性一摔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1:07
第549章 無恥

    吃罷晚飯,李中易邁著四方步,去了折賽花那裡,當他看見一雙粉妝玉琢的兒女,並排躺在折賽花床邊的時候,整顆心幾欲徹底融化。

    算上這一對可愛的兒女,李中易如今已是五個親生兒女的父親,老李家的開枝散葉,已成定局。

    李中易一手一個,輕輕的將一雙兒女,抱進了懷中,左親一口,右啵一個,樂得合不攏嘴。

    折賽花見了李中易的「憨樣」,不由抿起粉唇,笑吟吟的說:「爺,奴家就怕您將來把這一對小東西,給慣壞了哦。」

    李中易樂滋滋的說:「6歲之前,先讓他和她享受下童年的樂趣,之後嘛,就該啟蒙讀書了。」

    折賽花瞪圓了美眸,盯在李中易的臉上,略顯詫異的問他:「爺,小囡囡將來也可以讀書?」

    李中易輕手輕腳的將一雙兒女,放回到床邊,笑著說:「多讀書,才能長見識。這眼界若是寬廣了,無論是繼承家業,還是選夫婿,都不會太過走眼。」

    折賽花從李中易的話裡聽出玄機,眨著美目,小聲問他:「您是說,讓小囡囡將來自己選夫婿?」

    李中易重重的點頭說:「自己的幸福,自己找,只要她選中的,我這個當爹的,也不會故意阻攔。」

    折賽花一時無語,她嫁給李中易,固然是背負著家族的使命,但是,她如果不同意的話,相信折從阮也不至於強逼。

    實際上,美女愛英雄。面對縱橫西北無低敵手,徹底收服了党項的李中易。折賽花即使覺得做平妻受了委屈,心裡邊總還是願意的。

    只是。如今的婚配製度,上應父母之命,下承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哪有什麼發言權?

    折賽花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竟會如此的開通,一對小娃兒還沒成年,就許了自主擇婿。

    李中易在折賽花這裡逗留了很久,直到一對小東西,尿了床。他這才盡興而歸。

    大周的前任君主駕崩,這對各個鄰國來說,其實是件影響深遠的大事。

    南唐的中主李景聞訊後,立即派韓王李從善,帶了國書前來開封獻祭。

    李從善,字子師,是李景的第七個兒子,和李煜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的關係非常之好。

    政事堂接到南唐專使送來的國書後。范質也沒召集相公們商議,直接就指定,由李中易負責接待和保衛安全的工作。

    李中易雖然打心眼裡瞧不上南唐的中主和後主,不過。伸手不打笑面人,表面文章終究還是做上一做滴。

    好色的基因,一直流淌在李中易的血液之中。這輩子估計都很難改了。

    雖然,柴榮已經指婚了柴玉娘。不過,李中易對於豔冠五代十國的小周后。依然是唸唸不忘。

    為了給南唐一個教訓,李中易故意只安排了開封府左判劉金山,承辦接待李從善的各項事務。

    開封府的左判,不過是從六品官罷了,其職務和地位,在整個大周帝國的官僚體系之中,都只能說是不入流。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外交部,卻有專門負責外交禮儀和接待的禮賓院。

    禮賓院,隸屬於鴻臚寺,此寺又在名義上,歸李中易管轄。

    所以,范質安排李中易代表大周朝廷,負責接待南唐的韓王李從善,其實從明面上,完全說得過去。

    實際上,李中易心裡明白,范質獨斷專行,作出這種安排,背地裡其實是在警告他:朝廷的話事者不是你李中易,而是他范質。

    李中易胸懷大志,自然不會在這種不傷害權力基礎的小事情上,違拗范質的意思。

    南唐,其實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在軍事上非常羸弱。

    想當初,南唐的前主李昪,和郭威一樣,都是出身於草莽,而且還都是低級軍官。

    因緣際會,再加上李昪的精明強幹,短短的數年間,便打下了南唐的千里江山。

    只可惜,李昪死後,中主李景在位的前期,頗有些宏圖大志,不僅出兵滅了閩國,更虎口奪食,曾經一度拿下了南楚。

    和唐玄宗一樣,李景執政的晚年時期,沉溺於酒色之中,完全失去了當初的進取心。

    更倒霉的是,李景遇上了五代時期,中原政權的第一雄主——柴榮。在大周的主動進攻之下,南唐先後丟失了江淮十三州。

    如果不是柴榮早崩,只怕是,在北伐拿回燕云十六州之後,便要再次親征南唐。

    李從善臨來大周之前,李景一再叮囑他,一定要多多的交好李中易。

    遠的且不說,李中易率區區一萬八千戰卒,差點全殲屬珊軍的顯赫戰功,足以震懾住南唐的君臣們。

    高麗國,地狹人稀,又是蠻荒之地,李中易這一戰功,其影響力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可是,曾經滅亡過後晉,威壓中原和江南數十年之久的契丹國,其精銳之師——善珊軍,的差點被全殲的消息,傳到江南之後,令李景一直寢食難安。

    北地之猛虎下山,既然可以北擊匈奴,難道不能南下金陵麼?

    李從善見了劉金山之後,心中雖然十分不爽,卻礙於李中易的威名和地位,只得忍氣吞聲的裝傻充楞。

    劉金山早就得了李中易的叮囑,他對李從善的態度,一直異常冷淡,除非是不能省的面子禮儀之外,其餘的一律從嚴對待李從善一行。

    隨行的禮賓院典客丞,雖然地位比劉金山高不少,礙著劉判官是李中易的心腹,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李從善沒有多少經驗,可是,跟他一起來大周的南唐副使——張金昌,卻是個明白人。

    張金昌此前,一直負責對大周的情報工作,但凡大周朝廷上得檯面的重臣,他大多有所瞭解。

    儘管劉金山一直擺著譜,張金昌還是通過驛站的官員,聯繫上了劉金山的心腹家僕。

    長路漫漫,沿途的你來我往,推杯換盞,以及金銀餽贈,讓張金昌知道了一個秘密:李中易一直惦記著周司徒家的次女。

    李從善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邊暗罵李中易無恥,一邊卻異常犯難。

    人善被人欺,國弱被人騎,自古以來,都是真理,誰讓南唐的國力和軍力,都遠遠不如大周呢?

    可是,堂堂大唐司徒的次女,當今皇太子妃的親妹妹,絕無可能給人做妾吶!

    ps:跟著領導去山區蹲了幾天的點,實在不敢碼字,求諒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 21:1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 21:13
第550章 有鬼上門

    李瓊雖然敗給了林虎子,可是,大周帝國的重臣們,依然沒有把國力日益衰落的南唐放在眼裡。

    所以,李從善的被輕慢,朝臣們無人會冒著得罪李中易這個第八相的風險,去替他說話。

    范質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李從善「受委屈」的現實,他只是笑了笑,啥也沒說。

    楊炯起初沒想明白,恩相為何會如此,過了半天后,他恍然大悟,現在只是不想追究李中易輕慢貴客罷了。

    等到將來應景的時候,時機一旦成熟,慢待下邦國使,必然會成為討伐李中易的罪狀之一。

    大周,必定是文官士大夫們的大周,而不是粗鄙少文,不懂經書的下三濫丘八們的大周。

    太祖高皇帝在位之時,曾親口許諾:朕與士大夫共富貴!

    李中易雖未親耳聽說過這個典故,卻也得到李瓊的轉述,他當即聯想到了一句經典名言:本朝與士大夫共天下!

    唐朝前期之所以那麼強盛,就在於,大唐初期的核心統治決策階層,其實是軍事貴族。

    只不過,由於武則天是女主即位,擔心受到軍事貴族們的威脅,這才大力壓制軍事和文化舊門閥,重用科舉得官的新貴。

    兩宋的士大夫,起初確實起到了抑制武人篡位的作用,只不過,隨著科舉官的不斷湧現,這些文官們,基於豐厚的政治和經濟利益,結成了腐朽的權力壟斷集團。

    兩宋的士大夫,之所以要極力排斥武將,其根本性原因,其實是:防止皇帝掌握軍權。

    宋朝的皇帝,除了太祖和太宗之外,其餘的諸帝,手上皆未掌握住絕對控制的兵權,即使想殺個把看不順眼的低級文官,也要看宰相們的眼色。

    李中易故意找由頭晾著李從善。令文官們對他大為鄙視,有人甚至暗中罵曰:鈴醫子。

    老李家的老太公,李達和,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陣子的江湖游醫,成日裡搖著鈴聲,等人尋他看病。

    罵李中易為鈴醫子,實際上,等於是揭開了老李家的舊傷疤:貴府如今是闊了。想當初可是不入流的賤戶啊。

    李中易很快就知道了,是誰這麼作賤他,只不過,他並沒有當回事。

    為了逃命丟下親兒子的大流氓劉邦,因為怕死而鑽褲襠的韓信,差點被扔在蘇區等死的毛太祖,這些大人物在功成名就之前,也都曾經落魄過。

    當初,李達和落難之後,李中易如果不是絕地展開了反擊。只怕是至今還是個階下囚,或是卑賤的奴隸。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李中易在關鍵的時候,敢於出手,並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遇,一舉扭轉了乾坤。

    勝利者,是不容被謾罵的,李中易如今既是朝廷的宰相,又是百戰百勝的名帥。豈會在意區區蒼蠅們的添亂?

    隨著出殯的時日臨近,各國的使者紛紛來到開封城中,向大周帝國的先主,表達一分心意。

    李從善被請進了館驛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原因很簡單,劉金山安排的開封府的左右軍巡院的鋪兵們,將館驛圍了個水洩不通,別說李從善,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不可能飛得出門。

    李從善此行之中,帶來了不少金珠財寶,他本打算,大撒錢財,賄賂一些大周的重臣,幫著南唐說好話。

    誰曾想,李中易卻料敵機先,提前把李從善送錢的大門,給徹底的堵死了。

    南唐駐紮在開封城內的專使,其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不惜血本,買通大周掌握實權的重臣,以便給金陵的李唐小王朝,留下喘息的機會。

    李中易卻做得很絕,藉著專使拜見李從善的機會,將這兩人一起圈禁在了館驛之中。

    這麼一來,李從善即使想找人代話給范質或是符太后,也只能仰望星空,徒呼奈何。

    這天,群臣們哭靈完畢,李中易正跟著宰相班次依次出殿,在經過趙匡胤身邊的時候,卻聽見趙老二低沉的聲音,「無咎,今晚有空否?」

    李中易眯起兩眼,淡淡的說:「吾知道,是個美麗的誤會。」說罷,不等趙老二發出更進一步的邀請,他便瀟灑的邁步走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趙老二主動示好,李中易自然明白,他是想利用緩和的態度,麻痺他李無咎。

    美麗的誤會,李中易看似啥都沒說,卻又像是啥都說了,端看趙老二如何去理解了?

    劍未出鞘之時,玩政治的人,都知道一個淺顯的道理:麻痺對手,暗中做好充足的準備。

    如今的形勢,由於李中易和范質的妥協,眨眼間,由清晰變得異常的混沌。

    趙匡胤心裡明白,一旦讓范質坐穩了大周第一人的位置,他再想起事,必定是難上加難。

    歷史已經出現了驚人的變化,李中易雖然知道,趙老二必定會找藉口,奪了韓通的兵權,然後再殺回開封城,反咬柴家一口。

    可是,由於羽林右衛的回京駐紮,徹底改變了開封城內的軍事力量對比的格局。

    這就意味著,趙匡胤除了要面對韓通的精銳禁軍之外,還要應付更難對付的羽林右衛。

    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對於趙老二的主動示好,李中易並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就是想看看,他下一步會做何打算?

    當天晚上,李中易吃罷晚飯,正陪著李達和閒聊,卻聽門上來報,「回老太公,趙家的三郎沒帶隨從,已經進了大門。」

    李中易品了口茶,正欲說話,卻聽李達和笑道:「你的正事,我這個老頭子,也就不參與了。」

    李達和的開通,讓李中易大覺溫暖,這個家自從他接任家主之後,李達和就徹底的退到了後邊,百事不問,一切均由李中易裁決。

    用李達和自己的話說,有子如無咎,吾心甚慰,何苦自尋煩惱呢?

    趙匡義的親自上門,在李中易看來,拉開了趙家想麻痺他的序幕。

    實際上,李中易也一直想給老趙家一個機會,如今,既然趙匡義上了門,他完全不介意,配合一下這個眼高手低,心狠手毒的趙老三。

    ps:和領導繼續蹲點中,更新可能較慢一點,過兩天回了家,就好了,請兄弟們多多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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