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34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1
第511章 魏王府來客

    高嵩一直在那裡說,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傾聽,並不插話,這讓高嵩很有些壓力。

    李中易其實聽得很仔細,高嵩儘管繞著圈子沒把話說白,骨子裡的意思卻是,慫恿他主動掌握朝廷大權。

    這高嵩所言,雖有交淺言之嫌,卻也是迫不得已的投名狀。有這麼大的一個把柄,捏在李中易的手上,高嵩從此之後,再難逃出李相公之手。

    雖然高嵩有意投靠,李中易卻也沒有馬上表態,這世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卻少之又少。

    李中易露出和藹的笑容,說:「德全,你今年四十有八了吧?」

    高嵩神色一滯,是啊,他都快五十的人了,眼前的李相公已是他有機會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呵呵,天色不早了,明日陪我一起去縣境內走走看看。」李中易沒把話說白,高嵩卻心頭猛的一顫,李相公果然看上了他了。

    「多謝相公栽培,德全願隨相公左右,雖肝腦塗地,再所不辭。」高嵩抓住時機,向李中易表明了忠心。

    李中易品出高嵩話裡的真誠,於是,溫和的撫慰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德全,汝且別急著說啥,吾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嵩聽懂李中易的暗示,趕忙7拱手告辭,「相公一路鞍馬勞頓,請早些歇息。」

    等高嵩走後,李中易回到內室,卻見王大虎正坐在炕邊吃飯,他快步走過去。拍著王大虎的肩膀,笑道:「兄長不必管我。先填飽肚子要緊。」

    王大虎風捲殘云一般,一氣吃下兩大碗米飯。放下筷子就說:「三弟,京師的禁軍出現了異常的調動情況,我和二弟商量了一番,一致認為,事有蹊蹺,所以就趕了過來。」

    李中易的眸色深邃的望著王大虎,冷靜的問他:「不要急,出了何事,慢慢道來。」

    「因開平郡王李瓊在林虎子的手下吃了敗仗。所以,朝廷裡頗有議論,想用趙匡胤去替換李瓊為帥。」王大虎狂灌了一口涼茶,抬手抹掉嘴邊的水漬,「也有人提出,用石守信或是慕容延釗為帥。

    李中易眯起兩眼,仔細的望著窗花,仔細的思索了一陣,忽然微微一笑:「竟然都是義社十兄弟中人啊。」

    王大虎有些緊張的看著李中易。不解的問他:「兵權如果盡落入趙氏之手,三弟你將來如何立足於朝堂?」

    李中易笑道:「只要陛下在世一日,絕無可能出現此等事情。這帝王心術嘛,說起來很玄奧。其實呢,不過是毋使眾人合而謀上罷了。」

    王大虎眨了眨眼,說:「你是說。陛下不願意趙氏兵權太重?」

    李中易點點頭說:「在陛下的心目之中,派韓通去南方掛帥。才是正道理。」

    話雖如此,李中易的心裡依然有些失落感。以他和李瓊的緊密關係,真到了那麼一天,只要談好了交易的籌碼,李瓊的一家人必定不會和他刀兵相見,而且會站到同一陣營。

    唉,可惜了呀,李瓊終究只是個高明的政客而已,卻不是用兵如神的名帥,竟然敗給了南唐的名將林虎子。

    李瓊率領八萬禁軍南下,居然吃了敗仗,以柴榮的性格,必定不會容忍這種冒犯,絕對會想方設法的奪回失去的東西。

    如今,和趙匡胤交好的義社十兄弟之中,全都手握兵權,其中,石守信、王審琦、韓重贇和王政忠和趙老二的關係最鐵。

    王審琦,字仲寶,河南(今河南洛陽)人,後周太祖時任殿前司鐵騎指揮使。顯德元年(955)追隨今上抗擊北漢入侵,以功升鐵騎都虞侯,改鐵騎右廂第二軍都指揮使。顯德三年,今上攻南唐,王審琦攻佔舒州(今安徽潛山),以功改任殿前司散員都指揮使。顯德四年三月,在紫金山寨(今鳳台東南)戰役中,王審琦率軍先登,大敗南唐軍,轉殿前司控鶴右廂都指揮使;後在濠州(今鳳陽東北)、楚州(今江蘇淮安)戰役中均立有戰功,顯德五年改任鐵騎右廂都指揮使,一直是石守信的部屬。顯德六年三月,今上率軍北進,欲收復燕云十六州,王審琦以功升任殿前司都虞侯。

    韓重贇,磁州武安(今屬河北)人,顯德元年(954)與後漢的「高平之戰」,以功升任殿前司鐵騎指揮使,現任殿前司控鶴軍都指揮使。

    至於,義社十兄弟的其餘幾人,包括楊光義、劉慶義、劉守忠在內,至今不過掌握著一州的實力而已,地位和趙匡胤相差極為懸殊,交情也比較淡。

    不過,有了義社幾兄弟的支持,再加上慕容延釗手頭的幾萬兵馬,趙氏一系在兵權方面,比李中易強出太多,強弱異常之分明。

    正因為如此,王大虎從宮中內侍的口中,探知朝中的異動之後,立即拍馬趕來行轅,向李中易報訊示警。

    李中易在朝中,確實沒有得力文臣的支持。不過,由於逍遙津集市的存在,宮中的不少人和王大虎暗中有瓜葛。

    這麼一來,李中易對於宮中動態的掌握,其實遠不是外人可以料想的幽深。

    沒錯,李中易一直在暗中和太監們合作,輸送的利益,很是不少,投資大,成效也十分顯著。

    這大周的深宮之中的很多的內幕消息,就像是漏篩一般,源源不斷的流入王大虎的耳內。

    王大虎和黃景勝,那可是李中易燒過香頭,正式拜過把子的,比親兄弟還要親近,鐵桿中的鐵桿兄弟。

    所以,朝中的軍務方面出現巨大的變化,王大虎親自趕了過來,以免耽誤了大事。

    「兄長,我還是那句老話,泰山不崩,咱們就不能有任何妄動之舉。」李中易把玩著手裡的盞蓋,笑眯眯的接著說,「誰先著急,誰必定會倒大黴的,咱們啊,以不變應萬變。」

    王大虎點著頭,露出憨厚的笑容,說:「成,這些大事你做主,我和老黃聽吩咐也就是了。」

    談完了最大的大事,王大虎接著詳細介紹了京內這幾日的朝局變化,「韓通開始對趙家老二發力了……符皇后昨日心情很不好,摔了一隻玉瓶……范相公家裡突然死了一個小妾,夜裡悄悄的拖去亂墳岡,偷偷的埋了……」

    李中易聽得津津有味,很多在外人看來的小事,其實隱藏著驚人的內幕。

    比如說,符皇后為啥心情不好呢?要知道,這位前任貴妃娘娘,現任國母,一向以賢淑溫和的一面示人呢。

    王大虎和李中易深談了很久了,深夜時分,兩人這才依依不捨的告別。

    第二日,李中易在高嵩的陪同下,沿著北上的官道,走了兩個多時辰,他們具體談了些什麼,除了李云瀟之外,就竹兒小娘子都不知內情。

    離封丘縣境之後,李中易吩咐下去,加快了去大名府的趕路速度。

    京師那邊有變,李中易就越要遠離是非之地,以免再次惹來柴榮猜忌的視線。

    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一路穿州過縣,十日後,便趕到了與大名府轄境接壤的相州湯陰縣。

    李中易在臨時行轅安置好之後,就聽門外有人通稟:「回爺的話,魏王派人來了。」

    李云瀟接了李中易的暗示,便走到門邊,小聲問自己的手下:「來者何人?」

    「遞來的是魏王本人的名帖,來人自稱是符王爺的外甥。」門子的回答令李云瀟不由暗暗點頭,這位符王爺倒還算會做人。

    李中易也聽清楚了門子的回答,他摸著下巴,心想,相州不屬於大名府管轄,符彥卿手下的文武官員,自是不敢越過州界。

    嗯,如果來者真是符彥卿的親外甥,那麼,禮節上的面子,倒是給得挺足。

    符彥卿是當今天子的兩任岳丈,兩位皇后娘娘的親爹,當今皇太子的外祖父,還是大大周朝歷史上,生而封親王的第一人。

    通俗點說,符彥卿這個重國魏王,可比李瓊那個雜牌子的所謂開平郡王,尊貴得多!

    按照朝廷的規矩,戰國時期的七國,韓、趙、魏、楚、燕、齊,外加秦的封號,已是親王的最高等級。

    只是,由於秦滅六國的原因,一統山河的敏感因素,讓朝廷存有忌諱,從未授予給任何人。

    其下,則有一些雜牌王的封號,比如說,汝陽王、安陽王、河間王。這一類次等王爺,由於柴榮比較收斂,並未封給他的柴家兄弟們。

    就連柴榮的生父,洛陽一霸——柴守禮,也不過只是封了個侯罷了,論及爵位,比李中易這個郡公,還要低幾級。

    爵位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個虛名罷了。柴守禮不過是個小侯罷了,卻有膽子在洛陽當街殺人。

    烏台內的言官清流們,沒人敢去捅這個馬蜂窩,一直裝傻充楞,沒人敢上奏章彈劾柴守禮。

    別看李中易是響噹噹的郡公,他若敢當街殺人,早就被御史們的口水,給淹死了。

    「嗯,請來人至西花廳一敘。」既然符彥卿表面功夫做得很棒,李中易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自然也要賞一些面子。

    李中易緩步踱進西花廳,高居於首座之上,低眉品茶。

    等符家的外甥漸漸走近之後,李中易不經意的赫然發現,來人的相貌竟和符茵茵,有八分相似。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1
第512章 符家表弟

    「小弟王中英拜見兄長。」魏王的親外甥進門之後,規規矩矩的行了揖禮,彎腰沒屈膝,抱拳幾乎貼於地,算是比較重的禮節。

    這王中英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面白無鬚,唇紅齒白,的確是個俊俏的小後生。

    李中易聽王中英以兄長相稱,不禁微微一笑,這小子倒是機靈,一下子就拉近了他和符家的關係。

    由於同征高麗,配合比較默契的關係,李中易和符昭信一直是平輩相交。這王中英看樣子必是符國舅的表弟,對李中易以兄長相稱,倒也還算是說得過去。

    「你既是信誠的表弟,那就不是外人了,坐吧。」李中易擺出和藹可親的態度,含笑示意王中英坐下。

    「多謝兄長。」王中英暗暗鬆了口氣,他臨來之前,就擔心李中易端著政事堂相公的架子,那就不太好說話了。

    現在,李中易既然認他是符昭信的表弟的帳,王中英的有些心裡話,也就比較好開口了。

    這一次,朝廷居然派出了宰相,前去大名府弔唁符彥卿的老妻,面子給足的同時,也等於是把符家這個響噹噹的外戚,推上了風口浪尖。

    如果,李中易在宣詔的時候,故意作梗,符家的老老小小,恐怕會顏面盡失。

    實際上,李中易這個政事堂的真宰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禮絕百僚,其地位自然高於,掛著使相、親王頭銜的符彥卿。

    臨來相州之前,符彥卿曾經仔細叮囑過王中英,事涉家族臉面,千萬不要招惹或是得罪了李中易。

    所以,見到李中易之前。王中英琢磨了一路,最終還真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扯起符昭信的虎皮,當大旗。

    果然,見面之後,王中英發覺,李中易確實是個念舊情的年輕宰相。

    「吾弟臨來之時。信誠兄可有書信託來?」李中易不動聲色的狠狠擠兌了王中英一下,王中英面色一變,立時有了心慌慌的感覺。

    王中英來得匆忙,他的手頭,哪有符昭信寫給李中易的親筆信呢?

    李中易見王中英停頓了一下,便知,這個小傢伙沒說實話。原因其實很簡單。李中易從開封城北行之前,符昭信曾經派人到他的宰相府,遞過親筆的書信。

    符昭信在符家的地位,其實一直很尷尬,他不是嫡長子。沒辦法繼承家業,才被迫遠走京城,投靠在親姐姐的羽翼之下。

    符彥卿的魏王爵位,雖然不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不過,柴榮剛登基不久的顯德元年。為了籠絡住符家這個北地大軍閥兼外戚,曾頒下明詔,允許符家子孫每一代,降一等襲爵。

    也就是說。一旦符彥卿去了西天,符昭信的大哥,魏王府的世子爺符昭遠,可以襲改封后的郡王爵。

    符昭遠可以靠著祖宗的餘蔭過日子,符昭信就沒有這麼便宜了,他至今為止,所得的一個伯爵爵位,還是跟著李中易一起去高麗國混足了軍功,才撈到手的。

    李中易心裡很明白,以符昭信當時混到手的軍功,封個侯爵絕對不是問題。

    問題是,大周的侯爵和伯爵不同,侯爵已經有資格另立門戶了,顯然,符昭信的沒有封侯,與符家人的暗中打壓,大有關係。

    李中易之所以對王中英很客氣,其實,主要是看在符昭信的面子上。原因也很簡單,符昭信當初接手那三千党項騎兵教習之後,採取的一直是放水養魚的對策,軍中事務任由李中易提拔的頗超勇等人主持。

    沒錯,李中易一直把軍權看得比天還重。千萬別小看了這三千党項騎兵,關鍵時刻,也許可以起到扭轉乾坤的巨大作用。

    李中易並沒有打算為難王中英,見他有些尷尬,索性主動岔開話題,笑問:「老弟你可有表字?」

    王中英見李中易沒有深究,不禁暗暗鬆了口氣,朗聲答道:「回兄長的話,小弟表字致遠。」

    李中易微微點頭,心說,還真是有些巧合了,竟是致遠,他當即聯想到了民族英雄,壯烈殉國的鄧世昌。

    「致遠老弟兼程遠至相州,一路鞍馬勞頓,著實辛苦了。」李中易話鋒一轉,「不知魏王他老人家,有何交代?」

    王中英也是被李中易給擠兌得有點發懵,經提醒之後,他猛一拍額頭,埋怨自己說:「唉,小弟見了兄長的高絕風采,竟一時忘了正事,實在是該打,該打啊。」

    李中易見王中英雙手捧著一封書信,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遞了過來,也就伸手接過,當著王中英的面,拆開信仔細的讀了一遍。

    符彥卿在信中,長篇累牘,對李中易的過往功績,做了很高的評價。末了,符彥卿又十分隱晦的點明了一點:符皇后或許對他李中易,有所偏見。

    李中易放下手頭的書信,眯起眼望著堂外的院內,目光深邃已極。

    符彥卿的確是個合格的政客,他和符皇后一表一里,一內一外,打一棍子給顆糖吃的手腕,耍得虎虎生風吶!

    說實話,到目前為止,李中易一直沒有找到,符皇后為何厭惡他的根源。

    即使,宮裡的內侍不時的傳出一些準確的消息,卻也是一鱗半爪,讓人無法窺見全貌。

    當然了,柴榮重病之下,符皇后立足未穩,一兩年之內,恐怕不敢擅動政事堂內的人事。

    柴榮雖然定下了八相合議朝政的輔臣制度,可是,政治制度從來都是因人而設的,最講究的,一是實力,二是時機。

    想當初,康熙這個老麻子,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把鰲拜給整進了坑裡,四輔臣制度隨之而亡,這就是偷襲對手,改變權力結構的經典案例。

    至於。鰲拜是不是被冤枉的,嘿嘿,誰會去管他呢?沒有分到利益的皇親國戚們,都不帶眨眼,就把鰲拜留下的權力空間,瓜分得一乾二淨。

    權力圈裡邊。從來只有新人笑,沒誰去管舊人哭!

    「賢弟辛苦了,且去客房歇息一下。晚上,陪愚兄喝幾杯素酒。」李中易早就注意到了,王中英穿的素衣素服,雖未披麻,腰間卻也掛著重孝。

    生老病死。本為人之常情,可是,如今的世人,偏要搞出一整套所謂的減衰禮,以表達對於死者的尊重與哀思。

    魏王的正妻病死。直系親屬且不去說它,凡是未出五服的親戚,都要陪著一起致哀,這就叫作死後哀榮。

    而且。伴死如伴生,也就是說。符王爺的正室老婆,生前所用之物,都要跟著一起陪葬進墳。

    等王中英退下之後,李中易背著手。踱回了後堂。後堂的熱炕上,竹兒、芍藥、彩嬌以及鄭氏,各據一方,正在興高采烈的玩雙陸。

    「姐夫,您忙完公務了?」彩嬌眼尖,一下子就看見李中易進來,她順手扔掉手裡的牌,爬下熱炕,縱身撲入李中易的懷中,兩手勾住他的脖頸撒,嬌滴滴的撒賴。

    李中易笑眯眯的摟住彩嬌,親暱的問她:「贏了多少?」

    彩嬌噘起小嘴,嘟囔著說:「輸慘啦。不過,娘親她輸得更慘,嘻嘻。」

    李中易瞟了眼鄭氏,卻見她刻意把頭一低,沒敢正眼看他,臉色頗有些不對頭,不仔細看,發覺不了她的耳朵根子微微泛紅。

    起初李中易不以為意,後來,他猛然意識到,屋中的四個女人,竟然有三個是他的小妾,只剩下鄭氏一個外人。

    說起來,鄭氏也不完全算是外人,她畢竟是金家三姊妹的親娘,雖然不是正經的岳母,卻也是藕斷絲連的親戚。

    李中易意識到鄭氏的尷尬,就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內室,踱門去,走到池塘邊。

    李云瀟見李中易已經在池塘邊站了一刻鐘,因氣溫越來越大冷,擔心他著涼,就取來一件大氅,走過去輕輕的披到李中易的肩上,關切的說:「爺,坐一會吧,別太累著自己個了。」

    李中易笑了笑,信口問李云瀟:「瀟松,咱們離開蜀國多久了?想不想老家?」

    李云瀟感慨的說:「想,當然想啊。不過,小的可不想,就這麼偷偷摸摸的回老家,等您說了算的時候,小人帶著燒鍋的和小娃兒,風風光光的回去,讓老相識們都睜大了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這個窮獵戶,富貴著回來了。」

    李中易莞爾一笑,衣錦還鄉,其實和老同學聚會,性質大致相仿。

    有人說,同學會其實就是顯擺會,吹牛會,就是搞破鞋的**會,李中易深以為然。

    國人有個壞毛病,在小圈子裡邊,誰都希望自己混得最好,同學混得很差,這麼一來,心理上滿足感,就被極大的擴充。

    另外,多年的老同學再見面的時候,大多已經娶妻生子,其中難免有些男或女同學,生活不很如意。

    既是多年的老同學,男男女女原本就熟識,再加上距離產生美,或是彌補一下、當年的遺憾,於是,郎有情妾有意,很多搞破鞋的勾當,自然而然的發生,水到渠成。

    對於搞破鞋,李中易還是頗有些經驗的。當年的同學會,李副院長偶遇某位曾經想追求,卻一直沒敢開口的系花。

    那位系花雖然嫁得很好,可是,有錢有勢的她老公,沒兩年就厭了她,一直在外面偷雞摸犬,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玩得非常出格,連家都不知道回了。

    藉著同學會的機會,在京城裡已經頗有些能量的李中易和那位熟透且久曠的系花,沒多久就勾搭上了。

    當李中易騎在系花身上的時候,生理上固然有爽感,更快樂的是心理上暢快,他差點大喊起來,「老資終於把她給騎了!」達成了一樁老心願和避免了舊憾事。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2
第513章 魏王世子

    晚上,李中易請王中英吃了頓便飯。桌上的菜餚,照例是四個冷碟,四個熱菜,外加一味香菇肉片粉絲雞湯,酒依然是李家自釀的「精釀狀元紅」。

    王中英從小不喜讀書,恰好,李中易也是個沒讀過四書五經的「半文盲」,於是,食無語的士大夫準備,被徹底拋到了腦後。

    席間,經過閒談,李中易瞭解到,王中英的母親,其實是魏王符彥卿目前唯一在世的親妹妹,而且王中英乃是家中獨子。

    這麼說來,符彥卿派唯一的親外甥,遠至相州親迎李中易這個宰相,倒也算是比較看重了。

    王中英的父親,王盛和,是前唐莊宗時的進士,目前在符彥卿的麾下,就任大名府司馬。

    由於符彥卿本人兼著知大名府事,所以,王盛和這個一府司馬,其地位相當於符家手下的首席文官。

    大周太祖立國之後,以開封府為都城,號為東京,又稱汴梁。同時,以洛陽為西京,大名府為北京。

    因為,大名府肩負著,抵禦契丹人南侵的河北樞紐的重任,其地位猶在西京洛陽之上。

    符彥卿不僅是天雄軍節度使兼大名府尹,更是兩任皇后的親爹,當今皇太子的親外祖,他這個北地大軍閥,在當今的朝局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李中易喝了口酒,笑問王中英:「吾弟如今在何處高就?」

    王中英面現慚色,小聲答道:「小弟讀書無成,習武怕苦,一直跟在家舅大管事的身旁,學習打理賤商之業。」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個王中英還真是個妙人兒呀。這孩子倒也有趣得緊。

    一般的紈褲子弟,如果有王中英這麼紮實的背景,那尾巴早就翹到了天上,哪有這麼謙遜和實誠?

    當然了,也許是符昭信以前漏過李中易的底細,讓王中英知道他李某人。最喜歡「精明的老實人」。

    所謂精明,自然是指為人不愚腐,知道變通。所謂老實人,那是對值得交往的人物,以誠相待。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可能對誰都講真話!

    「呵呵,錢是王八蛋,可是,沒錢的比王八蛋還不如。致遠老弟。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李中易翹起嘴角,待王中英比此前更是親近了幾分。

    這年頭,士農工商,天子所撫的這四民之中。尤以賤商的地位最低。

    舉凡士大夫,或是達官貴人之家。絕大部分都不會安排自家的嫡系子弟經商。

    可是,王盛和這個前唐的進士,居然允許自己的兒子從商,別的且不提。單論這份胸襟,就值得欽佩。

    王中英張大了嘴巴,呆呆的望著李中易,他的腦子很有些轉不過彎來。

    王盛和一直對王中英耳提面命,天下日益太平,這承平日久,就越是讀書人的天下。

    並且,當今朝廷的政事堂裡邊,且不提李谷、王溥和魏仁浦,這三位進士宰相,就連首相范質也是進士出身。

    讀書確實很重要,可惜的是,王中英除了識得許多字之外,四書和五經,竟是九竅只通了兩竅。

    王盛和為了逼迫王中英讀書通經,氣急之時,甚至打斷了十幾條木棍,卻也無濟於事,他只得做罷。

    如今,李中易這個當朝八相之一的年輕宰相,竟然十分認同王中英的經商之舉,豈能不令他萬分驚詫?

    「兄長您……」王忠英猛一拍額頭,怪叫道,「逍遙津,我竟然忘記了名震海內的逍遙津集市,該打,實在是該打。」

    李中易到了大周之後,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親手建起了逍遙津集市,這只源源不斷產下「金蛋」的金母雞。

    由於李中易很久沒有親自插手過商賈之事,王中英竟然一時沒有想起來,坐在他面前的,不僅是當朝宰相,更是集商賈之大成的一代商業宗師。

    有了共同的經商語言,王中英原本的假客氣,倒成了真親熱,他像個好奇寶寶一般,纏著李中易問東問西。

    李中易本就是個另類,他非但不輕視商人,反而覺得全民經商,整個國家才是真正的有前途。

    道理其實非常簡單,農耕民族之所以始終逃不過「治亂循環」,核心問題不僅僅是土地兼併,更重要的是,因太平時間過久,膨脹到嚴重過剩的無地農民,他們的就業問題。

    沒錯,就是就業問題,這一直是纏繞在歷代統治者心目之中,最大的問題。

    在大工業時代之前,小農經濟的模式,不可能維持太久,就會因為人口爆炸,權貴們的大肆兼併,再上農業生產方式的落後,導致整個社會體系被沖垮。

    亂世人命不如犬,軍閥戰亂之後,人口數量銳減,新統治集團挾大勝之威,強迫重新分配土地,從而再次開啟「惡循環之門」。

    所謂權貴們的土地兼併,其實是符合人性的理性選擇。由於重儒輕商主義盛行,再加上自給自足的封閉式小農經濟的束縛,權貴們利用手頭的權力,最保值增殖的投資方式,便是囤積土地。

    在各個朝代,由於銅錢、銀子等貨幣數量的嚴重不足,土地其實一直充當著硬通貨的角色。

    太平歲月,一畝上好的水澆地,至少十五貫銅錢。如果是靠近京郊的上好良田,那就更值錢了。

    土地的買賣交易手續,也遠不是後世那樣的繁瑣,而且費用居高難下。這個時代的土地交易,只需要買賣雙方事主,到衙門裡去備個案,立契之後,加蓋大印,略微收一點點手續費,便算是交易成功。

    還有一種土地交易,就更簡便了,買賣雙方請來裡正以及有名望的見證人,便可以立下白契,連給官府的手續費都省掉了。

    由於這個時代計生手段的嚴重缺失,本質上,李中易是個工業黨加商業黨。

    只有大興工業,才有可能解決掉農村大量剩餘人口的就業問題。同時,限於時代的束縛,商業這個服務性行業,也可以吸收大量的勞動力。

    基於此,李中易對王中英這個出身大世家大豪門的近系子弟,有著別樣的親近感。

    吾道不孤矣!

    李中易一邊頻頻舉杯,一邊詳細的解說了逍遙津集市的完整發家史,王中英目綻異彩的盯著李中易,他時不時的拍桌子,大叫妙哉,令一旁伺候著的侍婢們紛紛側目。

    「兄長,小弟是這麼理解的,低價、貨足、商人多,這麼一來,行商坐賈們的需求,完全可以通過您說的批發加零售的模式,予以滿足。」王中英搖頭晃腦的說,「甲地之絹帛賣到乙地,然後從乙地帶回甲地所需的糧食,來回都不走空路,資金周轉的……哦,您說的是效率,極高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王中英一提及經商之道,酒也不喝了,菜也懶得用筷子去夾,一路滔滔不絕。

    也許是,李中易徹底的撓到了王中英的癢處,他手舞足蹈的說:「兄長所設的商信服務社,端的是妙到毫巔,妙不可言啊……」

    李中易暗中觀察之下,倒覺得王中英的年紀雖輕,卻是個商業方面的可塑之才。

    只是,怎麼樣才能把這麼一個商業人才,攬到自家的懷中呢?嗯,這的確是個問題。

    酒宴從天沒黑就開始了,卻因為談興正濃,一直持續到深夜時分,賓主雙方這才盡歡而散。

    當晚,李中易趁著酒興,在竹兒小娘子的身上,縱馬騎乘,馳騁了很久。

    第二日,李中易抽空的接見了相州刺史,以及本地有頭有臉的鄉紳和名人。

    閒扯了一些蛋之後,李中易拋去滿耳朵的阿諛奉承,在王中英的陪同下,啟程北上,趕赴大名府。

    從相州北上之後,又走了兩天的車程,第三日早上正式抵達大名府和相州交界的鄉泉驛。

    宰相出行非同小可,李中易沿途的行蹤,都有專人騎快馬,來回於路途和大名府之間,所以,李中易抵達大名府的準確時間,符彥卿是完全掌握的。

    李中易正慵懶的靠在芍藥胸前,嘴裡享受著竹兒小娘子削好切片的花紅果,忽聽一直陪在車廂旁邊的王中英叫道:「呀,世子大表哥怎麼親自來了?」

    「咦,魏王府世子,符昭信的大哥,符昭遠,竟然親自到州界來迎接了?」李中易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嘴角不由微微翹起,有趣,十分有趣哈。

    魏王世子,將來會繼承郡王爵位的符家大少爺,地位和實權固然比李中易低上許多。

    可是,這已是魏王府除了符彥卿之外,可以派出的最高級代表,由此可見,符家對李中易至少在表面禮儀方面,表達出了格外看重之意。

    符家人既然擺開了架式,李中易自然也不太過失禮,他緩步下車,傲然立於車旁,靜靜的等著符昭遠過來。

    不大的工夫,一個頭戴金冠,身穿錦服的壯年男子,快步走到李中易面前,拱手長揖,恭敬的說:「在下符昭遠,奉父命前來迎接無咎相公。」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閃,咳,無咎相公,卻不是更正式的李相公,看來,這位符世子,也絕給等閒之輩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2
第514章 符王爺

    「世子請節哀,魏王爺的身子骨可好?唉,天意弄人啊。」李中易拉著符昭遠的手,擺出一副悲慼的樣子,就差沒掉眼淚了。

    符昭遠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淚流滿面,哽噎著說:「家母薨逝之後,家父茶不思,飯不想,成日枯坐,唉,在下實在是憂心家父的身子骨受不住啊。」

    李中易裝作深信的樣子,溫言細語,好好的安撫了符昭遠一番。

    末了,符昭遠收住淚,用孝服擦拭乾淨臉上的淚花,泣道:「無咎相公從千里之外的京城,遠至大名府,弔唁家母,在下替家父以及全族老小,謝過朝廷的厚恩和無咎相公的大德。」

    說罷,符昭遠沒等李中易反應過來,便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李中易急忙朝旁邊一閃,沒敢生受了符昭遠的大禮,他暗暗一嘆,難怪符昭信鬥不過他的這**位長兄,實在是很會做戲吶!

    「世子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李中易被符昭遠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勸他。

    符昭遠爬起身子,也顧不得孝服上的灰塵,抱拳拱手對李中易說:「恭請無咎相公上車。」

    除了符昭信之外,李中易和其餘的符家人,全無交情,自然也就不再客氣,徑直登車,準備重新上路。

    誰知,符昭遠竟然走到馬車前,親自牽住馬韁,溫和的對車伕說:「咱們走吧。」

    車伕沒接到李中易的吩咐,竟一時楞住了。沒敢催動馬匹前行。

    李中易可不願意被符昭遠玩成傻子,他當即將腦袋伸出車窗。沉聲喝道:「世子,禮不可廢。」

    也許是察覺到李中易的態度不對。符昭遠沒敢把秀做得太過分,拱了拱手,站到路旁,等馬車啟動。

    李中易撂下窗簾的同時,深深的瞥了眼,一臉恭敬的符昭遠,他的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此子的腦子異常靈活,很會做戲,不得了啊!

    天使的儀仗浩浩蕩蕩的開向大名府。李中易舒服的躺在馬車裡,頭枕在芍藥的白腿上。

    掛著重孝的符昭遠,則騎在一匹黑馬上,陪伴在馬車的一側,亦步亦趨,嘿嘿,守禮的君子派頭,做得十足,讓人無話可說。

    越靠近大名府。符彥卿派來迎接文武官員,品級也就隨之越高。最終,當李中易的車駕,。抵達大名府城郊十里接官長亭的時候。李中易竟然聽見前方傳來消息,「回爺的話,魏王親自出城十里迎接。」

    咳。符家的男人都很會做戲,可是。宮裡的那位符家皇后,卻偏偏不太會做人。結果,親手毀滅了柴家的江山。

    李中易想歸想,卻不敢怠慢了符彥卿這個正兒八經的國丈,他整理好衣冠,從容下車,緩步朝前走去。

    隔著老遠,李中易看見一位頭戴金冠,身穿紫袍的老者,迎風傲然立於道旁一側。

    「臣符彥卿叩問陛下金安。」符彥卿一見了李中易,當即擺出拜見天使的架式,率先大禮參拜了下去。

    李中易既是朝廷的欽差身份,自然不會和符彥卿客氣,昂首挺胸,站得四平八穩,生受了符彥卿的大禮。

    等符彥卿三拜之後,李中易的臉上這才堆滿了笑容,快步走上前去,攙扶住符彥卿的胳膊,溫和的說:「王爺,逝者已矣,來事可追,還請多多節哀。」

    符彥卿感慨的一嘆,傷感的說:「鄉辦數十年的老妻突然歸去,老夫恐怕去日亦無多矣。」

    李中易暗暗好笑,這符家人,一個二個全是tnnd的戲子,演技異常高明,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出神入化,令人真假難辯。

    「王爺不必如此傷感,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李中易勸慰了一大堆場面話,反正是陪著符彥卿一起演戲,他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符彥卿好一陣長吁短嘆之後,抬眼看見明顯是異族打扮的頗超勇,不由多看了幾眼。

    李中易察覺到符彥卿的作派,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嘆道:「府上可有在下助力之處?」

    這原本是一句客套話罷了,誰知,符彥卿竟然打蛇順桿上,藉機提出了要求:「無咎相公,老夫想求您幫個小忙,不知可不可以?」

    李中易暗暗苦笑不已,以符彥卿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他開了口,並且不是犯朝廷忌諱的大事,李某人都不太可能不給面子。

    這就好比,關係很好的朋友之間,只要一方開口借錢,哪怕是語氣再婉轉,被借的一方都必須要在失財和失朋友之間,作出艱難的抉擇。

    因為,只要你不肯借錢,那麼,這就意味著,你對這個朋友的長遠發展和信用,有著嚴重的質疑。

    說白了,這就是賭人品,賭信用,賭感情,賭未來,總之是善財難捨。

    李中易留有餘地的說:「不知王爺需要在下做些什麼?」顯然是在暗示符彥卿,不要提出太過分的要求。

    符彥卿長聲一嘆,說:「老夫只求無咎相公,賞個薄面,等前來家中弔唁的親戚全都到齊之後,再當眾宣詔可好?」

    李中易沒有急於答應下來,而是故意抬高了難度,嘆道:「朝廷新在南邊有了大麻煩,在下粗通軍務之事,您看這時間方面,可不能太久呀……」

    符彥卿顯然是個很好顏面之人,巴不得在所有親戚朋友的面前,大大的露臉,他微微一嘆,豎起一根手指,說:「旬日即可。」

    李中易可不會就這麼允許符彥卿打馬虎眼,他追問道:「朝廷那邊……」故意沒把話說完,給符彥卿留下了思考的餘地。

    符彥卿察覺到,李中易確實不想在大名府久留,他也不好強迫,只得退了一步說:「八日足矣。」

    李中易點點頭,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符彥卿把手一擺,十分熱情的替李中易介紹隨他出城的大小文武官員。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王中英的父親,大名府司馬王盛和,這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異常嚴肅。

    「下官大名府司馬王盛和,拜見李相公。」王盛和是五品官,所以見了李中易不需要跪拜,卻必須長揖到地。

    因著和王中英比較談得來的關係,李中易對王盛和格外的客氣,他親自扶住王盛和雙臂,溫和的說:「王公毋須如此多禮。」

    王盛和心裡很有些奇怪,可是,當他看見站在李中易身後靠外側的王中英時,忽然有所明悟。

    「多謝李相公抬愛,下官感激不盡。」王盛和嘴上說得很感激,臉上卻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怎麼說呢,就像是面癱一般。

    李中易微微晗首示意了一下,符彥卿這時正好接上來,繼續給他介紹大名府內的各級官員。

    等到一個老熟人出現在李中易面前的時候,他不由會心的翹起嘴,果然是高曉德來了!

    李中易起初還有些疑惑,符彥卿帶出這麼多低品級的官員,難道僅僅是為了顯示他對朝廷的忠誠,以及表達友好的姿態?

    現在,高曉德的露面,讓李中易意識到,符彥卿八成是瞭解過他李某人的性格,想利用高曉德一起北進的淵源,打出感情牌。

    果然,符彥卿將高曉德叫到跟前,微微一笑,說:「無咎相公,還認得此人麼?」

    高曉德抬起右臂,捶胸行禮,畢恭畢敬的說:「末將拜見相公。」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閃,好嘛,為了套近乎,高曉德連姓都省了,直接稱呼他為相公。

    問題是,李中易和高曉德有那麼熟麼?

    北進的時候,高曉德雖然無大過,卻也沒有立下顯赫的戰功,他只是沒有故意拖後腿,或是暗中生事罷了。

    話雖如此,李中易卻是個念舊之人,他抬腕在高曉德的胸前,輕輕的捶了一下,親熱的打招呼:「好久沒見了你,符王爺肯定已經提拔你了吧?」

    高曉德做夢也沒有料到,李中易竟然賞了天大的面子給他,以魏王對李中易的特殊待遇,只要李中易有這番話做鋪墊,高曉德的陞官提拔,指日可待。

    符彥卿一直暗中觀察李中易,對於高曉德獲得了李某人格外的禮遇,符王爺不禁暗暗點頭,這確實是個念舊之人。

    李中易和高曉德之間,一個是當朝八相之一,另一個則僅僅是低品級的武官罷了,地位和身份的懸殊,有如雲泥之間的差距。

    繁文縟節的見面禮,外加客套的寒暄,耗費了不少時間,李中易十分從容的周旋於符家屬下的各位官僚之中,既不傲氣得沒邊,也沒給人太好說話的印象,宰相的氣度十分得體。

    末了,符彥卿邀請李中易同車而行,李中易就知道,一定免不了這一遭,索性爽快的答應下來。

    符彥卿見李中易做事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態度也變得越加的親切。

    沒錯,是親切,而不是貌似親熱。也許是符彥卿的演技太過高明,李中易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符彥卿竟像是他的某位多年未見的長輩一般。

    符彥卿與李中易攜手登車之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開向大名府城中,這時,頗超勇卻接了李云瀟的眼色,他當即心領神會的故意落在了隊伍的後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3
第515章 交手

    符彥卿的馬車,比李中易的那輛專用馬車,看上去要奢華得多。車廂四壁,雕龍畫鳳,名貴的蜀錦鋪滿全車,就連喝茶的小盞,竟然也是宮裡專用的汝窯特製。

    這汝窯出品的瓷器,可不比一般的官窯製品,那是只有皇家獨享的最高等的瓷器。

    李中易目光一轉,在符彥卿的馬車之中,隨處可見的皇家御用汝窯瓷,至少超過二十件之多。

    別的且不去說它,單單熏龍涎香的香爐,哪怕是宰相之家,也難得一見。

    符彥卿顯得很客氣,並不以親王自居,他盤腿坐到了李中易的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隻長方形的紅木小幾。

    紅木小幾的兩側,各有一名異常標緻漂亮的美婢,伺候茶水,一婢沏茶,一婢奉茶,配合得倒挺默契。

    小幾上,擺了幾樣切得異常均勻的瓜果,瓜果碟上擺了兩隻銀製的大牙籤,另外還有幾樣小點心和瓜子之類的小吃食。之所以,稱為大牙籤,主要是李中易覺得,這種銀製的物件比普通的牙籤,要粗上不少。

    李中易暗暗點頭,真正的品茶,其實不僅僅是喝茶,隨茶湯一起下肚的還應有墊肚子的小點心。

    由此可見,符王爺的確是個十分會享受的老紈袴。

    符彥卿的紈袴名聲,早就傳得滿朝皆知的程度,李中易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自晚唐以後,符家就是北地的世家大豪門,符王爺從小含著金匙長大,飛鷹走犬,吃喝玩樂,樣樣都俱全。

    據說,符彥卿曾經當著整個王府的大小官員,訓話說:男人嘛,活在世上,不外乎酒色財氣。聲樂犬馬,八個字而已。

    於是,有喜歡管閒事的清流名士,由於看不慣符彥卿的悖逆謬論。乾脆替符王爺起了個十分不文雅的外號,叫作「八字紈王」。

    符彥卿聽說之後,非但不惱,反而得意的宣揚說:「八字紈王,好。好,好,好極了,正合本王之意。」

    「無咎老弟,世人只知喝團茶,其實大謬不然。老夫聽說你也喜清沏之茶?」符彥卿微微一笑,目不轉睛的盯在李中易的臉上。

    李中易輕輕擺了擺袍袖,笑道:「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其實呢,團茶也挺不錯的。只是在下喝不習慣罷了。」

    符彥卿哈哈一笑,說:「無咎老弟太過謹慎了,今天這裡,沒有什麼王爺,也沒有宰相,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李中易只是笑,卻沒有接符彥卿的話茬,有些犯忌諱的話,符彥卿可以說,他李某人卻只能帶著耳朵聽。

    這就好比朝廷抓捕貪賄的官員。有些小貪被抓了,巨貪卻依然活蹦亂跳,節節高昇。

    有人會說,這不公平啊?不科學啊?目無法紀啊?

    其實不然。

    在儒表法裡的社會裡。所謂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是聽上去很美罷了。

    比如說,以李中易的身份,他家裡若是暴死了幾個奴僕或是小妾,開封府的衙役連相府門檻都不敢去碰。

    這種時候,李中易說啥理由。就是啥理由,沒人敢置疑。

    依然是那句老話,痛恨特權的人,只因為他不配搞特權罷了,數千年以來,莫不如此。

    「唉,老妻已過天命之年,去了也屬正常。在外人面前,老夫不得不裝作十分哀傷的樣子,私下裡,我實話告訴你,就八個字,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符彥卿倒是一點也不矯情,也確實沒有多少悲傷的神態。

    李中易如今也是一家之長,他自然很可以理解符彥卿的情緒,老妻,老妻,幾十年的夫妻做下來,老妻早就年老色衰,即使有些感情,恐怕也是親情更多一些。

    符彥卿見李中易只是悶頭喝茶,卻不說話,他不由笑道:「如果真論起來,說句託大的話,你應該喚我一聲伯父吧?據我所知,令尊今年還未到天命之年?」

    李中易點點頭,說:「有勞王爺掛念,在下替家父謝過王爺的關懷。」簡直是滑不溜手。

    符彥卿輕聲笑道:「無咎啊,你呀,你呀……」餘味顯得異常悠長。

    李中易裝出沒聽懂的樣子,憨憨的一笑,拈起一粒瓜子,慢慢的磕破,舔出瓜子仁,細嚼慢嚥。

    「無咎啊,我們家信誠,可是多虧了你的提攜呀。」符彥卿拿一個始終不開腔的李中易,也沒啥好辦法,只得從符昭信那邊重新著手。

    李中易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符皇后對他本人,那是大大的不滿。可是,符彥卿卻彷彿不知道這段莫名其妙的過節一般,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呢?

    符彥卿其實也瞭解李中易沒有放下戒心的原因,只是,符皇后的性子比較倔強,他旅行寫信去勸說,收效甚微。

    站在符彥卿的角度看朝中大局,其實一直是深感憂慮。有能力掌握大局的柴榮病重,符皇后畢竟是深宮中女人,她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感情用事的不良習慣。

    符彥卿原本就是北地軍閥世家出身,對於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厲害,他比誰都清楚。

    李中易是什麼人?

    符彥卿這些日子,一直在仔細的琢磨著,這個要命的大問題。

    站在符彥卿的立場之上,他肯定希望柴榮再多活十年,到那個時候,柴宗訓已經成年,完全有資格親政。

    只可惜,從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十分不妙。據符彥卿所知,柴榮雖然還有口氣,卻已是病入膏肓,去日無多了!

    符彥卿的父親,原本身體很好的,只可惜,壯年的時候,迷戀上了鼓吹長生不老的煉丹之術。

    沒想到,柴榮也是因為想活到一萬歲,痴迷於煉丹,結果反而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符彥卿本身就具有龐大的軍力,從本質上來說,柴榮更需要符家的支持。

    魏王?說起來好聽,實際上,符彥卿只得了個虛名罷了。自從柴榮登基之後,符家的地盤,並沒有多出半村之地。

    以區區一府三州之地,養數萬兵馬,符家看似風光,實際上,花錢入流水,早已是入不敷出。

    軍閥的本質,是要地盤,要撥款,要軍隊,三者缺一不可。

    只是,柴榮比太祖郭威更重視外戚干政的惡劣影響,給符家的東西,也都是口惠而實不至的虛頭。

    所以,符彥卿嘴上沒說啥,心裡對柴榮,卻是頗有些怨氣和牢騷。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3
第516章 危局之險

    現在的情況是,柴榮病危,符彥卿手頭的武力,卻不足以震懾住朝中的群雄,處境也就變得異常尷尬了。

    韓通、趙匡胤、慕容延釗、石守信、李瓊、張永德、李重進、李筠,最後再加上一個連契丹人都異常忌憚的李小相公,這些人的軍事實力,就沒一個比符彥卿更差的。

    要知道,符彥卿手頭的那幾萬兵馬,雖然可稱精銳,卻也比不過素質極佳、訓練有素、薪餉充裕的朝廷禁軍。

    符彥卿先是北地的大軍閥,有地盤有實力,其次才是所謂的國丈,在這一點上,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混淆,也不敢混淆。

    玩了這麼多年的政治,符彥卿深深的懂得,利益的合理劃分,才是尋找盟友的最佳途徑。

    所謂盟友,在符彥卿看來,有利則合,無利則分,分利則搶,普天下之事,概莫能外此理。

    聯合誰,打擊誰,震懾誰,符彥卿在此關鍵時刻,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符家在將來的朝廷大變局之中,奪取更大的好處,已是迫在眉睫。

    站在符彥卿的立場,已是當朝八相之一的李中易,其實是他最不該選擇拉攏的對象。

    對於軍功已經高得嚇死人,政治地位已經是政事堂相公的李中易,符彥卿其實拿不出多棒的籌碼,和這位李相公討價還價。

    所以,穩住李中易,至少讓他不與符家為敵,也就成了符彥卿度過難關的基本思路。

    高規格的接待李中易,雖然不可能讓李中易倒向符家一邊,至少可以留下幾分香火情,對於這一點,久經戰亂和政爭的符彥卿知之甚深。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李中易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符彥卿提出的弔唁要求。只要不是特別犯忌諱的事項,他都點頭答應下來。

    車隊行進過程中,符彥卿忽然撩起窗簾,深深的看了眼。一直帶兵虎視眈眈的盯在這邊的頗超勇,扭頭笑道:「無咎老弟何其小心哉?」

    李中易故作不知道的樣子,嘆道:「和江湖一樣,廟堂之上,同樣催人老啊!」

    這時。跪坐在李中易坐側的美婢,微微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偷看李中易,隨即又低下了頭。她心想,王爺何曾對外客如此的客氣和熱情過?

    李中易起初沒在意,後來,他發覺,左手邊的美婢頻頻偷看他,偶發童心,露齒衝著她微微一笑。

    這美婢羞澀的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李中易,李中易覺得有趣,故意一直盯在她的臉上,目光炯炯。

    符彥卿何等老辣,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貼身侍婢紅蓮與李中易之間的眉目傳情,他不由捋鬚笑道:「蓮兒,李相公以後就交給你好生侍奉著。」

    「喏。」紅蓮倒沒扭捏,更不敢當面拒絕符彥卿的命令,低著頭小聲領命。

    李中易可不想剛來大名府,就奪了符彥卿所愛。這紅蓮一看就知道,八成是符王爺的身邊,極其得寵的美婢。

    君子好色,必須有道。第一條便是:不可奪人所愛!

    只是,符彥清說得異常含糊,在博大精深的漢語言藝術之下,所謂的侍奉,可以衍生出n種不同的解釋。

    既然如此,李中易也不好當面說話。不讓紅蓮伺候在身邊。不過,由於芍藥、竹兒小娘子以及彩嬌在側,李中易也完全有把握,不讓紅蓮靠近貼身的床笫間事。

    說句心裡話,被別的男人玩膩了的女人,即使再美貌,李中易也打不起精神去碰。

    符彥卿也許是看出了李中易的小心思,或是此前聽說過李小相公在女人的潔癖感,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紅蓮尚是處子,潔白無暇。」

    李中易淡淡一笑,老符的此話,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好還是裝傻。

    符彥卿見李中易不說話,以為他心存顧慮,就笑道:「老夫一直當紅蓮是干女兒來著,無咎老弟,不是嫌棄她吧?」

    怎麼?送女人入懷麼?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裡的茶盞,笑道:「等王爺的乾女兒出閣的時候,在下一定隨一份厚禮。」婉言謝絕了符彥卿的一番好意。

    符彥卿原本也舍不得拿紅蓮送人,只是,他都開了口,李中易這個有名的納妾狂,竟然會婉言拒絕,符王爺倒起了別樣的心思。

    如果,在李中易的枕邊,安插一個聽話的眼線,那麼……

    符彥卿原本的臨時起意,立時變成勢在必行的一招妙棋,他摸著下巴說:「常言說得好,美女愛英雄,無咎啊,你身邊的人,隨便你怎麼處置了。老夫的性格一向是,言出必行。」

    咳,這是要趕著鴨子,硬上架麼?

    李中易晗首示意右側的美婢續茶水,目光盯注在紅蓮的身上,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忽然展顏一笑,說:「那就多謝王爺的美意,在下卻之不恭。」

    符彥卿原以為李中易會多扯西拉,找理由拒絕紅蓮,卻不料,這位李小相公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麼一來,符彥卿倒覺得,他雖然已經很重視了,卻依然小看了李中易。

    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李家卻是當朝宰相,外加郡公府。紅蓮區區一個女子,人生地不熟的,能夠在李家的內宅之中,翻起多大的浪?

    這一刻,符彥卿意識到,他想左了,不過還好,送個女人給李中易,至少可以略微拉近一些關係。

    朝廷的禁軍大將之中,韓通為人孤傲,在侍衛親軍司裡邊,一人獨大,擁兵最重。趙匡胤倒是挺隨和,卻因義社十兄弟的關係,又是朝中武臣第一人,其羽翼已豐。

    惟獨李中易不同,其手頭之兵,充其量只有兩萬而已。據說,靈州軍也已經超過了兩萬兵馬,但是,靈州距離中原地區,十萬八千里之遙,遠水根本解不得近渴。

    符彥卿雖然紈袴,卻也熟讀史書,他對陳壽所著的《三國志》,一直愛不釋手。

    東漢末年,大將軍何進掌管著天下的兵馬,卻被幾個宦官騙進宮中,像殺雞一樣的宰了。

    何進掉了腦袋,天下群雄並起,經過近百年戰亂之後,最終,三分歸晉。

    在符彥卿看來,李中易獨處於開封城中,只須千餘禁軍攻府,便可要了這位李小相公的性命。時空雖然不同,形勢卻大致和何進當初相仿,都有兵不在身邊的重大危機。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4
第517章 山陵將崩

    車隊浩浩蕩蕩的開到王府門前,李中易還沒起身,就聽見車外傳來贊禮官的高聲:「跪迎天使!」

    李中易這次出遠門,雖然很不情願,不過,待遇倒是挺高的,面子上,要好看許多。

    不得不說,范質這個首相,在無關實際權力分配的方面,還是挺得會做人的!

    這位范首相,既把李中易逼出了京城,又沒把事情做絕,反而做得很漂亮,讓李相公明面上,無話可說。

    符彥卿拱著手說:「李相公,請。」他收斂住笑容,臉色陰沉,面帶慼容。

    李中易秒懂,符彥清當著眾人的面,必須裝出悲傷的樣子,免得讓人看見,那就十分失禮了。

    在跪滿階前階下的人群之中,李中易邁著四方步,在符彥卿的陪同下,緩緩踱上魏王府的中心正殿階上。

    李中易面南背北,當階而立,符彥卿知趣的沒有跟上,而是留在了階下的最前列。

    「有詔!」李中易朗聲高喝,階下的人群在符彥卿的率領下,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李中易伸出右手,從李云瀟手上接過黃燦燦的詔書,展開後朗聲宣讀:「門下,故一品國太夫人馬氏,誕育元後、梓童,功在社稷……晉魏王妃,賜錢十萬貫……爾其欽哉,可!」

    這種四六格式的封賞詔書,李中易歷來都覺得頭疼,只是礙於身份,他只得硬著頭皮,抑揚頓挫的把詔書念了一遍。

    「臣彥卿叩謝天恩。」符彥卿儘管早知道老婆的喪儀,只是當眾如此有面子,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得意之感。

    「臣等……謝天恩……」

    「妾等……謝天恩……」

    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的山呼聲過後,李中易總算是卸下了天使的身份。還原成為大周帝國的八相之一,響噹噹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李相公,這邊請。」符彥卿客氣的擺手,請李中易去靈堂弔唁他的亡妻馬氏。

    入鄉要隨俗,李中易抱著對逝者的敬意,隨符彥卿一起進到靈堂。面對馬氏的靈位和棺槨,上了三柱香。

    禮畢之後,符彥卿領著一大家子人,再次拜謝朝廷以及李相公的深情厚誼。

    李中易平生最不耐煩這種繁文縟節,不過,今天這種場面屬於特殊情況,他只得打起精神。和一大幫子的符家人周旋一二。

    好容易,寒暄完畢之後,李中易這才在符彥卿的親自陪同之下,進了西花廳歇息用茶。

    李中易坐上主賓位,符彥卿居於主位相陪。符昭遠則站在老王爺的身後,呵呵,這個可沒有辦法,按照儒門的禮節。父親在座,兒子就只能站在背後伺候著。

    大名府司馬王盛和。則打橫坐在下首,陪著李中易說話閒聊。

    李中易無意中瞥見,王中英跟在退下的人群最後,他略微一想。有心抬舉一下王中英,索性便喚了一聲:「王家表弟,請留步。」

    整個魏王府之中,姓王的,又是表弟級別的親戚,除了王中英之外,再無旁人。

    王中英愕然回首,呆呆的望著李中易,不知道李相公叫他做甚?

    王盛和眼瞅見獨子被李中易叫住之後,心思略微一轉,隨即明白,他的兒子,很可能入了李中易的法眼。

    對於王中英這個兒子,又是獨苗一根,王盛和這個當爹的,一直為他的前途操心。

    王中英不喜讀書,偏愛經商、賺錢的邪門歪道,著實令王盛和傷透了腦筋。

    在魏王府的勢力範圍之中,由於王中英和符昭信交好,這麼一來,他和世子符昭遠,也就是一點點面子情了。

    類似家族基業傳承的要命問題,向來講究的是,手快有,手慢無;手毒有,心軟無。

    而且,世子之位的競爭,雖然沒有公開化,可是,王盛和身處魏王府的權力核心圈中,他豈能不知,其中的險惡之處?

    嗯,如果,僅僅是如果,王中英得了李中易的賞識,跟他一起去了京城開封,那麼,不就遠離了魏王府內這個是非之地麼?

    如果,王中英是塊讀書,或是耍弄陰謀詭計的料子,王盛和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萬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只可惜,王中英根本就不是當官的材料,那麼,王盛和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從長遠考慮兒子的前途問題。

    李中易,擁有巨大的軍功,又是當朝八相之一,還是符家需要籠絡的對象,幾個要點合到一塊兒,讓王盛和斷然決定,不反對王中英與李中易的接近。

    王中英很有些害怕總是打他的父親,畏畏縮縮的從外面磨蹭進了花廳,朝著李中易乖乖行禮:「小人拜見李相公。」因其無官職在身,尚是布衣一名,只能以草民或是小的之類的自稱。

    李中易沖王盛和溫和的笑道:「令郎對於經營之道,頗有見地,在下和他很是談得來。」

    這話是當著符彥卿面說的,顯然,李中易有替王中英的目的在內,王中英一時間,十分感激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雖然誇的是王中英,可是,王盛和這個當爹,還必須要領下這份天大的人情。

    以李中易的宰相之尊,當眾褒獎王中英,傳將出去,整個王家都非常有面子,可謂是光耀門庭的一件大事。

    李中易招手把王中英叫到身旁,命他坐下,王中英哪裡敢直接坐下,拿眼偷窺王盛和。

    直到,王盛和微微頷首之後,王中英這才戰戰兢兢的側身坐到了李中易的旁邊。

    符彥卿暗暗有些得意,他之所以安排王中英作為符家的代表,遠赴相州去迎接李中易,就是看準了,李中易是個重商的宰相。

    同行見同行,必定會有許多話說的,只要談得投機,橋樑也就可以搭得上,這才是符彥卿的目的所在。

    賓主雙方,正在相談甚歡之際,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中易抬眼看去,卻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神色慌亂的跑到符彥卿的身旁,附耳小聲說了一句話。

    符彥卿陡然變色,霍的站起身子,下意識的厲聲喝道:「當真?」

    「千真萬確。」那管家心有顧忌,不敢當著李中易這個外人的面,說出內幕,作出了婉轉的回答。

    李中易眯起兩眼,深深的盯在符府管家的身上,他心下琢磨著,有何等重大的事情,竟讓此人如此的慌亂呢?

    呀,莫非是柴榮出了大問題?李中易一念及此,稍加判斷,立即意識到,柴榮即使沒死,也可能病體巨變!

    也許,最緊要的時刻,即將來臨,李中易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ps:年底了,最近事多,後天起加速更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5
第518章 動手了

    「王家表弟雅通經濟之道,在下與之交談之後,竟所獲良多。這且罷了,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經濟道理,居然茅塞頓開,確實是王家的千里駒也。」李中易刻意拔高了王中英的做法,令王盛和十分感激。

    李中易再年輕,身份和地位,卻也尊貴無比,出他之口的贊語,很容易就會傳遍整個大周國。

    符彥清見王中英得了李中易的眼緣,心下也很高興,他和王家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關係,一榮俱榮,密不可分,沒啥可擔心的。

    站在符彥卿身旁的管家,悄悄的掉轉身子,退出了西花廳,李中易雖然沒看他,視線的餘光卻一直盯注在他的身上。

    所謂的政治家也好,政客也罷,很多人都輸在不重視細節上面,導致陰溝裡翻了船。

    李中易則不同,他靠著精湛的醫術成之後,一直遊走於紅牆大院之中,成日陪在老首長的身旁。

    別的且不提,僅僅深宮權鬥的見識,就遠遠高出旁人好幾籌。

    所以,吃罷接風的素宴之後,李中易藉口遠道跋涉,身體疲乏,婉言推拒了符彥卿的茶敘邀請。

    李中易雖然已經宣讀過詔書,但是,在回京陛見之前,依然是代表朝廷的天使。

    按照朝廷的規矩,天使之威,不容侵犯,所以,李中易住進了早早預備好的天使行轅。

    李中易進園之後,信步慢走,李云瀟會意的朝身後做了個手勢。一直守護在身旁的衛士們,隨即四散。將方圓五十丈的範圍,圍成了鐵桶。

    四下里看了看。李中易瞥見一處顯露出萎色的草坪,便打了個手勢,快步走了過去,李云瀟迅速跟上。

    李中易見李云瀟走到近前,便小聲說:「馬上派人,帶上我的手令,緊急通知楊烈。」

    李云瀟小聲說:「爺,如果情況緊急,恐怕需要派出三批以上的信使。以策安全。」

    李中易欣慰的點頭,隨即從懷中摸出提前預備好的五張特製的白麻紙,加蓋上特製的私印,叮囑說:「事關重大,必須派可靠之人,分多路出城去羽林右衛。你和信使講清楚,務必告訴楊烈,一旦山陵崩,許其隨機應變。」

    李云瀟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爺,萬一楊烈配合的時機不對,豈不是陷咱們家滿門老小於險地。」

    李中易苦笑一聲,說:「京城和楊烈相距太遠。咱們哪有可能配合嚴絲合縫。再說了,為了保護家小,不可能不冒一些風險的。」

    李云瀟仔細的想了想。忽然脫口而出:「tnnd,富貴險中求。哪來那麼多盡善盡美的事兒?」

    李中易點點頭,嘆道:「該部署的計劃。我早就用密碼信,都發給楊烈了。至於,最終是個啥結果,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云瀟想起一件事,小聲說:「靈州軍那邊這些年,遷移到京城的人數,也已有不少。只是,遠程軍器方面就很是缺少了,尤其是神臂弩。」

    「這個不必擔心。軍器監那邊的守衛力量不強,而且,地形方面大家都已經實地勘查過許多次了,十分熟悉。到時候,只要趁虛奪了軍械庫,嗯,就好辦了。」李中易這個開封尹絕不是白混的,開封城中大街小巷的地形圖,早有專業的測繪士記錄在案。

    李云瀟長聲一嘆,說:「我家的實力,在靈州最強,若是郭帥的三萬大軍,加上党項數萬騎軍就在京城之中,勝負其實早就定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你呀,你呀,若是這麼多人都在京城,陛下豈能容得下我?」

    「爺,您真的要等旁人先動手?」李云瀟仗著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大著膽子問出了異常犯忌諱的話。

    李中易點點頭,說:「主要是靈州軍的那汪遠水,無法解得近渴。既然,實力不如人,那就只能暗中捕捉最佳時機,趁勢而起。」

    有些話,李中易誰都不敢告訴,只能悶在心裡邊,哪怕發霉了,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爺,羽林右衛楊帥那邊,一定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萬一他們被阻截在了半道,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呀。」李云瀟跟在李中易的身旁,辦了不少隱密之事,無論是見識還是經驗,都有了顯著的提高。

    李中易將嘴巴湊到李云瀟的耳旁,小聲嘀咕了一陣子,李云瀟面露驚喜的轉身而去。

    望著李云瀟遠去的背影,李中易的目光立時變得深邃已極,信使即使被人半道截住,也沒人可以看破其中的奧妙。

    李中易的家中,或是軍中,早就採取了混合型密碼本的通信制度。接信的是一個人,譯密的又是另兩個人,互相之間沒有任何接觸,這就在最大限度上,確保了消息的安全性。

    以這時人們粗淺的數學及密碼水準,絕無可能翻譯出,雜揉著英文字母、阿拉伯數字和拉丁醫學文字的密碼信。

    柴榮身體出狀況的消息,連遠在大名府的符彥卿都知道了,可想而知,京城裡一定已經傳遍了。

    李中易負手立於草坪之上,心裡琢磨的卻是,京城那邊,應該已經鬧成了一鍋粥吧?

    嗯,趙老二的篡位舉動,也不是在柴榮剛死就進行的,李中易還有時間作出必要的部署。

    這一夜,李中易睡得很香,一直壓在他頭上的那座柴姓大山,終於快要倒塌了,值得慶幸!

    接下來的幾天裡,符彥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操持著送老妻如墓穴的各項瑣事。

    李中易則悠閒的待在行轅之中,百事不問,符家人也不敢打擾了他的清靜,沒有籠邊。

    王中英需要帶孝出場,也不可能跑來陪李中易聊天,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八日過去了,直到喪事辦完,李中易啟程回京之時,依然沒有接到政事堂那邊傳來的准訊。

    在符家人的恭送之下,完成了使命的李中易,在一千多名党項騎兵的護送下,登車南下。

    符彥卿遠眺著馬車的背影,眯起雙眼,惆悵的說:「多事之秋來了,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次相見?」

    李中易的大隊人馬,剛一離開大名府轄境,立即加速南下,直奔京城去直面險惡的未來挑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5
第519章 局變

    李中易北上的時候,慢慢悠悠的趕路,南歸的途中,卻是日夜兼程。不過,靠近開封城之後,他接到了一封書信,接著就下令,慢慢的回家。

    於是,從澶州到開封,短短的三百餘里地,李中易硬是走了十天,這才回到了闊別不久的開封城。

    進城之後,李云瀟明顯感覺到,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神色多少有些慌張。

    身為首相的范質,並沒有派人前來迎接李中易,李中易也沒當回事兒,直接打發人去宮門前遞魚符,稟報柴榮同志,他李某人回來了,等著陛下的召見。

    按照朝廷的規矩,使外的大臣,不能直接回衙門理事,必須接受陛見之後,才可正常辦公。

    所以,李中易一回京城,就貓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內書房內,李中易再次檢查了趙雪娘的身體狀況。他發現,經過對症藥膳的滋養,趙雪娘的身子骨,比以前硬朗了許多。

    這就意味著,動植皮手術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李中易沒理會躺在榻上的趙雪娘,他快步走到提前準備好的手術室內,仔細的檢查了各種的手術器械。

    止血鉗、鋒利的手術刀、止血的白藥、止痛的麻沸散、消毒用的醫用酒*精等等,準備得一應俱全,李中易檢查過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下們很得力。

    這時,幾個心腹牙兵,抬著蜂窩煤小爐。一字擺開,安置在了手術室的外邊。

    受限於這個時代醫療條件的簡陋。李中易設置了消毒工作的三保險,其一是醫用酒*精。其二是柴火猛烤手術刀之類的金屬物件,其三則是水煮麻布消毒。

    另外,為了抵抗術後的感染危險,李中易利用現代中藥庫中的驗方,特製出了合成抗感染消炎的秘方。

    說起來,這個秘方大有來歷,如果李中易當初不是老首長信任的御醫,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這種國家的機密。

    改開之初,國人的保密意識異常淡薄。導致諸如宣紙、各類中藥驗方之類的傳統製造工藝,被倭國人在國外搶注了專利,損失異常慘重,教訓也十分深刻。

    李中易按照提前開出的清單,一一檢查完畢之後,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是對趙雪娘有個交代的時候了。

    「呼。」李中易吐出一口長氣,轉過身子,卻見趙雪娘竟然沒罩面紗。悄悄的站在他的身後,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呵呵,別擔心,我乃神醫是也。」李中易那可是兩世名醫。對於患者的心理,自是瞭如指掌。

    趙雪娘蹲身下福,小聲說:「都是小妹不好。讓兄長費心了。」

    李中易看著左臉似魔鬼,右頰仿如天仙一般的趙雪娘。暗暗嘆了口氣,難怪常人總說。自古紅顏多薄命。

    又有云,紅顏禍水,果然很有些道理的。例如,命運注定多難的費媚娘,眼前的這位趙家雪娘亦如是。

    如果不是李中易橫插了一槓子,費媚娘最終必定會落入趙老二和趙老三之手,並且,會喪命於趙老三之手。

    歷史上的趙雪娘,其未來的命運,李中易已經記不大清楚了,隱約的一點印象,她好像嫁人不久,附馬爺就死了。

    不過,歷史上的趙雪娘,很可能沒有因為車翻,而導致毀容的惡劣事件。

    趙雪娘張開櫻紅的小嘴,想說些什麼,卻又最終沒有說出口。

    李中易察覺到趙雪娘的擔憂情緒,就笑著安撫說:「對別的郎中,植皮可能是天大的事。呵呵,在我的手上,不過小技爾。」

    李中易有資格說這番話,底氣十足,沒有絲毫的心虛。在這整個大周國內,除了他可以想到,並且有實施植皮的資格之外,絕無第二個名醫,又此見識和經驗。

    即使有人想到了換皮術,問題是,抗感染這道天塹,無人可過。

    說來也是巧合,趙雪娘竟然對李中易,有那麼大的信心,甘願冒著失節的風險,獨闖李小相公的家中,尋醫問診。

    李中易見趙雪娘依然很有些緊張,便故意岔開話題,問她:「雪娘為何對愚兄的醫術,如此的信任?」

    趙雪娘幽幽的望著李中易,輕聲說:「則平先生以及奴家的三兄,都告訴過奴家,李兄的醫術舉世無雙。」

    李中易一陣恍然,趙雪娘的闖府,果然不出所料,和趙普以及趙匡義,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趙普,趙則平,從區區一個小吏起家,最後能夠幾次出任宰相,甚至有幾年是獨相。其耍弄陰謀的智慧和手段,李中易從來就沒有絲毫的輕視,一直小心翼翼的應對著。

    沒想到,趙普還是看破了李中易重情誼的缺點,唆使趙雪娘走了一步險棋。

    不管李中易與趙雪娘之間,有沒有私情,至少,趙雪娘獨自住進他的府內,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到了需要的時候,趙普完全可能把這事攤開到桌面上,逼迫李中易娶了趙雪娘。

    如果,李中易成了趙家的女婿,其中的後患,簡直無法盡數。

    李中易這小子,雖然十分好色,可是,有了江山,才可能保住自家的女人,這個基本的邏輯,他還是異常清楚滴。

    別的且不去說它,孟昶投降之後,老婆費媚娘直接被好色的趙老二搶進了宮裡,戴上了一頂大大綠帽子。

    還有一位仁兄,也是大名鼎鼎的綠帽公,此人正是著名的五代詞聖,南唐後主李煜。

    李煜已經娶了大周后,只不過,由於蝴蝶翅膀的搧動,小周后已經成了李中易的聘妻。

    對於豔色冠絕於五代十國,讓趙老三垂涎五尺的小周后。李中易勢在必得!

    以李中易一向吃獨食的個性,誰敢和他搶小周后。絕對是他不死不休的敵人。

    「呵呵,雪娘子。你且放寬心,待恢復絕美的容貌之後,開開心心的等著夫婿娶你進門吧。」李中易只是出於憐憫,才伸手幫助趙雪娘,確實對她沒有半點覬覦之心。

    當然了,如果趙雪娘不是趙老二的親妹妹,李中易即使多納一房小妾,其實也是沒所謂的小事一樁。

    把話說遠一點,如果李中易順利的掌握了大局。有折賽花的先例在,很多事情也都好說了。

    有句經典名言,恰好可以印證李中易的想法:成王敗寇,勝利者不容指責!

    也許是柴榮病情過重,一連五日過去,也始終沒見宮裡來人召見李中易。

    小道消息倒是傳了李中易滿耳,說啥的都有,不一而足。不過,李中易認為最靠譜的。還是黃景勝通過宮裡老關係探聽回來的虛實:陛下很可能昏迷不醒,已經無法完全無法理事。

    藉著亂事將起之前的空檔,李中易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算是順利的替趙雪娘完成了取皮、植皮、上藥、消炎等一連串的手術。

    老天保佑。時近深秋,開封的氣候已經降至很低,趙雪娘傷口的感染風險。被大大的降低。

    手術過程中,趙雪娘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旖旎風景。李中易無可避免的全都欣賞了個遍。

    怎麼說,這個小丫頭的本錢,確實足夠厚。只可惜,如此的一個尤物,李中易礙於形勢,也只能乾瞪眼,卻不敢有絲毫的踰越之舉。

    手術完成,只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罷了,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傷口的感染,隨時隨地都在威脅著趙雪娘的生命。

    李中易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多少放鬆了許多,在趙雪娘的身旁,有折家的十幾名女將,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離人的照顧著,感染的風險其實並不大。

    就算是輕度感染,李中易配製的特效消炎藥,也肯定可以起到應有的效果。

    說來也是巧合,在趙雪娘手術的第二天,宮裡傳來旨意,免了李中易的陛見之禮,命其回政事堂輪值。

    李中易早就聽說過,柴榮已經很久沒有召見過大臣了,代其理事的一直是符皇后。

    既然宮裡傳出不見的意思,顯然,符皇后並不待見他李某人,沒給他留下宮中獨自召對的機會。

    李中易得知消息之後,不由微微一笑,等趙老二搶先動了手,這位符皇后才有可能知道,倒底誰忠誰奸?

    政事堂內一如既往的繁忙,李中易這個官高權不重的第八相回來,並沒有引起格外特別的反應。

    李中易按照常理,首先拜望了首相范質,算是正式告訴他,我李某人回來了,請首相安排工作。

    范質笑容可掬的說:「無咎相公此去大名府,一路辛苦了,老夫替朝廷謝過了。」

    李中易心裡明白,范質的口氣,比起此前,更是強硬了不少。

    顯然,就在李中易離京的這段時日之中,范質和符皇后已經結成了更加緊密的政治聯盟。

    這人吶,靠山硬,說話的底氣才會足。否則,你一個平頭老百姓,見吏都矮幾級,敢粗聲說話麼?

    李中易不想暴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謙和的笑道:「替朝廷和范相公辦差,本是在下應勁之責,談不上辛苦二字。」

    「嗯,最近開封城內的街頭巷尾,很不太平,是該好好的管一管了。」范質捧起茶盞,沒看李中易。

    李中易隨即明白,范質這是不希望他多在政事堂內露面理事,想把他打發回開封府去辦公。

    考慮到,即使退,也要退得有道理,李中易軟頂了一句:「除了按班次輪值之日,在下想坐鎮府衙,及時處置不法的刁民,彈壓當街鬧事的劣行。」

    范質達到了想要的目的,放軟身段說:「就依無咎所言。」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00:46
第520章 求援者

    從范質那裡出來,李中易領著李云瀟,先回了屬於他獨享的公事廳。

    幾名轄下的堂後官,已經得知消息:小李相公回來了。他們早早的就把公事廳內外,打掃得一乾二淨,纖塵不染,惟恐李小相公一個不舒坦,就把他們這些地位卑微的堂後小吏,打發到極西之地去受苦。

    前幾日,李筠,這位大李相公喚人上茶,在外間伺候著的一個堂後官,泡進去一壺滾開的熱茶,差點沒把大李相公的嘴巴燙爛。

    結果,那個倒霉蛋,第二天就被派去隰州督稅。咳,明眼人都知道的,隰州地界緊緊的挨著北邊的漢國。

    政事堂內的這些堂後官,地位不高,權力不大,可是,他們身處朝廷政務軍務中心要地,來源可靠的小道消息,卻異常之多。

    據北邊傳來的公文所述,北漢的小股騎兵部隊,經常抽冷子殺進隰州地面,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李筠把得罪了他的堂後官,安置去隰州督稅,其用心不問可知,令人齒冷。

    政事堂內的堂後官們,儘管心裡都明白,如果沒有范質的點頭,誰都碰不得他們這些循吏。

    大家用腳趾頭去思考,都知道一個淺顯的道理,小小的堂後官,如何可以與堂堂帝國宰相,相提並論呢?

    那個倒霉蛋,成了犧牲品,也就十分可以理解了!

    李中易北上大名府的時候,他的人雖然沒在政事堂,可是,諸多隱秘的消息,卻源源不斷的灌入耳內。

    儘管柴榮病重,可是,原本定於近期舉辦的開封州試,依然如火如荼的籌備之中,而且,眼看就要開考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李中易這個開封府的老大,州試的當然主考官,嘿嘿,魏仁浦魏老相公。為了家中子弟的前途,即使對李中易再有想法,也必須籠絡有加。

    從先帝登基開始,至今,江南地區雖然還沒有統一進大周的版圖。可是,中原地帶已經承平了大約十年。

    區區十年的時間而已,經歷過戰亂的開封城,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市面上的繁榮景象,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見。

    打天下,靠武夫。坐天下,必須靠儒生。魏仁浦的這個觀念,從史書中來。而且根深蒂固。

    李中易這個半軍漢,半文盲,儘管立下了赫赫戰功,朝廷卻已經表露出了,卸磨殺驢,鳥盡弓藏的隱約苗頭,魏仁浦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基於暫時的共同利益,魏相公對李中易,那可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李中易出差歸來。本沒有安排輪值簽押,他只是在公事廳裡略微待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出門,打道回開封府衙。

    開封府衙的手上。雖然沒有一名禁軍,畢竟還有一萬多,負責城內治安的左右軍巡院的軍漢,再怎麼也比范質隻手遮天的政事堂,要安全許多。

    劉金山得知靠山回來了,急忙來迎。見面行禮之後,他小聲說:「東翁,開平郡王府的小衙內來得很早,在下一直陪他在政廳內說話。」

    李中易眨了眨眼,問劉金山:「可知他的來意?」

    李安國那小子,要找李中易,一般都只會直接去相府,這一次卻找到府衙來了,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李中易對李安國那個紈袴衙內的脾氣,十分瞭解,那絕對不是個好貨。這傢伙除了不敢殺人放火,當街搶美女之外,偷雞摸狗、惹事生非的各種小毛病一直不斷,令歷任開封知府,都十分頭疼。

    「來這麼早,一定沒吃早飯吧,呵呵,好茶,好點心伺候著。」李中易含笑吩咐劉金山。

    劉金山當即會意,自家相公這顯然是要,晾一晾李安國那個壞胚子。

    等李中易在三堂內坐定之後,劉金山應付好了李安國,也跟了過來。

    「東翁,開封州試一直在籌備之中,可耽誤不得。您前段時日,遠至大名府,在下大著膽子,擅自安排了貢院內的一些事務,這是條陳,請您過目。」劉金山有些忐忑不安,他擅自做了主,天知道李中易會怎麼想?

    誰料,李中易壓根就沒有看劉金山遞來的條陳,擺了擺手說:「能者多勞,州試的事務,就全交給你去辦。」

    劉金山擔心了好幾天,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不由楞在了當場。

    李中易微微一笑,有些驚世駭俗的心裡話,他沒打算露底給劉金山。

    比如說,李中易一直有個朝思暮想的念頭,那就是廢除獨尊儒術。只是,實力不濟,火候沒到,李中易不敢宣諸於口罷了。

    祖龍焚書坑儒,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此後的歷代統治者,為了江山萬代永固,又在儒門學說,隨意的添加了許多私貨。

    儒術,有精華,更有糟粕。李中易並不想,也不願意徹底否定儒術,例如溫良恭儉讓的傳統美德,非但不該拋棄,反而必須大力的弘揚。

    只是,只讓儒生參加科舉,辯證的看,顯然是錯誤的。所以,李中易打算在科舉之中,添加上自己的東西,比如說,讓工科生(工匠)、精通商業的商人,都有考試做官的機會?

    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建立起鼓勵開拓創新的全新體系,才有可能讓整個民族,不至於因為固步自封,導致宋亡之後,差點被蒙古人滅種的大悲劇。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紋火煲湯,潤物細無聲,方為正道。

    李中易還年輕,只要度過了今上駕崩後的奪位危機,後面的路,即使異常艱難,也好走許多。

    本朝立國,滿打滿算,不過十年而已,武人的勢力依然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之所以出現政事堂的文官,可以主掌大局,只不過是各路軍閥,都不願意和柴榮硬碰,形成的短暫權力平衡格局罷了。

    趙老二篡位那麼順利,那麼成功,在李中易看來。他主要是利用了,文臣屢屢欺壓武將,逐漸積累下來的諸多怨氣。

    沒有文學素養的武夫們,打下了天下。可是,只會吟詩作詞,耍筆桿子的文人,卻搶去了最大的桃兒。

    這樣的狀況之下,再加上趙老二與兄弟們共天下的煽動和欺騙。結果,就是陳橋兵變。

    再其後,便是杯酒釋兵權,趙家天子防武將,比防賊還要厲害。再然後,嘿嘿,大漢民族差點亡族。

    對於所謂的州試,李中易其實一點都不看重,只是,他如今是州試的主考官。自然不可能公開批判罷了。

    所以,劉金山自己作了主,安排人佈置好了考場,李中易不僅沒覺得他有所踰越,反而鬆了口氣。

    四書五經之類的典籍,艱澀難懂,歧意頗多,李中易既不想,也沒那個工夫,去深究和精研。

    「光清。我公務繁忙,讀書不多,是個典型的老粗。這州試的籌事宜,就全權交給你了。」李中易絲毫不介意。把這種極其露臉的好事,交給劉金山去辦。

    劉金山不禁喜出望外,儒門士林尤重科舉,李中易安排他這個非科舉入仕的判官,主管科舉事務,沒有極高的信任。絕不至於如此。

    「多謝東翁提攜。」劉金山想左了,他哪裡知道,李中易對於只考四書五經的科舉,早就厭煩透頂,只是礙於形勢,暫時隱忍不發罷了。

    李中易坐到炕上,當著劉金山的面,脫掉官靴,盤腿而坐。劉金山不以為辱,反以為榮,做官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上司對你越隨意,這就說明和你越親近。

    與之相反,上司如果對你客客氣氣,彬彬有禮,實際上,那就意味著,關係冰冰,才有禮貌。

    劉金山仗著剛得了李中易的賞識,大著膽子,也脫掉了官靴,盤膝坐到李中易的對面。

    李中易接過劉金山斟的茶,品了一口,端在手心裡,笑著問他:「最近發生了哪些好玩兒的事情?」

    劉金山等的就是這一問,他嘆了口氣說:「東翁,關起門來,在下也就毫不顧忌了。陛下快不行的消息,如今,已是傳得沸沸揚揚,幾乎盡人皆知。」

    李中易點點頭,宮裡的太監們雖然無權,可是,主子快不行了,這些閹貨失了嚴厲的約束,膽子亦是越來越大了,啥消息都敢亂傳。

    當然了,除了閹宦之外,朝中的大臣之家,基於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邏輯,擔心權位有失,傳出一些不好的風聲,也是必然的狀況。

    李中易想了想,沒問市井之間都傳的是什麼流言,他吩咐說:「光清,你安排下去,抓幾個公開造謠生事的刁民,打幾板子,關進大牢,暫時不放出去。」

    劉金山雖然不是科舉官,卻也有著根深蒂固的官老子思想,以官為師的概念,已經深入到他的骨髓。

    所以,對於李中易的暗示,劉金山有聽,卻沒有懂,下意識的詢問說:「東翁,您的意思是,只打幾板子?」

    李中易啞然一笑,有些恍然,這年頭,官府對於刁民說出聽聞的「真相」,絕對不會手軟。別說只打幾板子,隨便捏個大罪,砍掉刁民的腦袋,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李中易上任開封府之前,就有幾個刁民,被重達幾十斤的枷號,活活整死。

    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官府要想整治不聽話的刁民,多的是見不得人的手段。

    站在李中易的角度,他雖然不想故意把亂說話的刁民整死,卻也是屁股決定腦袋,礙於范質的打招呼,必須做做樣子。

    「嗯,打打屁股,告誡他們管緊嘴巴。然後呢,扔進大牢裡,吃吃苦頭,卻不能教他們死了。讓這些刁民知道知道,亂說話亂傳謠言,是個神馬下場,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

    禍從口出的道理,自古以來,就是真理,大嘴巴的人,遲早要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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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